第一章 鸡毛换糖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隋大业三年,秋,乌伤县。 “收,鸡毛鸭毛鹅毛换糖喽~” 呼啸的西北风裹着响亮的吆喝声传遍了半里地去,间或的还伴着几声清脆的摇鼓。 “鸡毛鸭毛鹅毛换糖喽~大块大块的糖蜜呦~啥都收啥都换喽~” 乡路上,一大一小的两父子挑着扁担,像是战场英雄一般的被成群的小孩子围在正中间,当爹的看起来有个三十多岁,儿子看起来也有十岁左右,一个敲糖,一个卖货,生意好的不得了。 这一对父子货郎近来很是有些名气,一来是因为他们手里有着从没见过的上好糖蜜,二来是这对父子极会做人,谁家有难了都会伸手帮一把,所以虽是外地来的生面孔,却是在这附近十里八乡混了极好的人缘。 “好你个蒋大,这刚几天啊,又来我们村收鸡毛,啧啧,这衣服是新布做的吧,上次来你爷俩可是还穿着补丁呢,这刚多久,你这难民倒比我们这些有地种的还滋润了,我们村这点好东西是不是都让你收去了。” 说话的是村里的李寡妇,平日里最是刻薄泼辣,说话中不免带着几分酸气,很是遭了周遭的几个白眼,毕竟人家父子风里雨里赚的都是辛苦钱,还不许人家买两身新衣服穿么?卖货那大郎却不恼,憨厚一笑道:“小本生意,糊口而已,李姐您来的正好,您看看,这是您家的碗不?” 说着,便从百宝箱里拿出了一摞粗瓷碗出来,继续道:“您家小子拿这东西过来换糖,我琢磨着这十之八九是背着您干的,您看……” 话还没说完,那摞粗瓷碗就已被那李寡妇一把抢了回去:“我的我的,是我的,这倒霉的孩子,我家可就这么几个碗了,他是想让我们全家捧着锅吃饭么?”说着,李寡妇还有那么点脸红,毕竟她刚刚还在愉噎人家,人家这也算是以德报怨了吧,却是拿过碗就走。 边上的乡亲却看不过去了,嘲笑道:“我说李家寡妇,你这人也忒不地道了吧,你家娃娃偷了碗来换糖,人家蒋家大郎人好还了你,却是连个谢字都不说?好歹你也该把糖钱给付了吧。” “要我说啊,付的不该是糖钱,而应该是碗钱才对吧。” “我说李家寡妇,你这么干,不是让人说咱临水村不懂礼数,欺负外乡人么?” 李寡妇这下脸上更是窘迫,骂道:“你们这些闲汉,不帮着家里秋收,却反过来帮着两个外乡人欺负我一个寡妇。”说着,李寡妇摸了好一会,才从怀里摸出几个下地干活时采的野果子,硬塞给货郎父子:“大兄弟,这果子可甜了,可不比你们的糖蜜差,给你娃吃,算是我儿子的糖钱。” 这就明显是认糖钱而不认碗钱了,甚至于这种随处可见的野果连糖钱都是不值的,摆明了是要耍赖,周遭闲汉忍不住继续愉噎,李寡妇却索性没脸没皮了起来,插着腰跟他们一边对骂一边往外挤,却是绝不肯再掏半点东西了。 “这李寡妇,当真是不要脸面,蒋家郎君,让您看我们村的笑话了,我们村可就这一个没脸没皮的,您可千万别误会。” 货郎笑道:“哪里,小孩子贪嘴罢了,哪能真把那碗给收下,我们父子俩都是外乡人,你们村能容我们在此糊口吃饭,就已经感激不尽了,你们可都是我们的恩人,对了王大哥,我记得你之前是不是说想买个新钩子来着?正好,我之前在县里换糖的时候收到过一个,你看看。” ……………… 申时,父子俩换光了所有的糖,儿子挑着两大匡满满的鸡毛鸭毛,老子则挑着两堆乱七八糟的零碎杂物,赶着落日之前的最后一点昏暗,往他们暂且栖身的一个破庙里走。 “爹,咱们为啥还要来这种穷乡僻壤做生意?人家别的小说主角都是酿酒卖盐制香水,可你倒好,非得干这狗屁的鸡毛换糖,就算是鸡毛换糖吧,如今这大隋,结晶糖咱可是独一份,去城里还不是想卖多钱卖多钱?还要跟这种泼妇虚与委蛇,收这仨瓜俩枣的破烂儿,简直是丢咱穿越者的脸面。” 老子头也不抬地继续赶路,这样的抱怨他这一个月来几乎天天听,但口中还是解释道:“你当这是法治社会呢?有多大的脑袋戴多大的帽,有多大的势力赚多大的钱,老话说的好,赚一分撑死人,赚一毛饿死人,真进了城,按你说的那些法子赚了大钱,咱爷俩不出三天就得横死街头你信不信?” 那儿子尤自不服,口里不清不楚地还在嘟囔着:“大钱不赚赚小钱,胆子这么小,真不知道你怎么当上董事长的”。 这父子二人自然便是本书的两位主角了,当爹的叫做蒋卫东,当儿子的叫做蒋坤,都是货真价实的2019穿越者,甚至于穿过来之前都还是比较了得的人中龙凤。 穿越之前的蒋卫东是堂堂的义乌首富,卫东集团的董事长,蒋坤也是某985大学国际政治研究学院的硕士,没毕业就先被社科院预定的那种。 那是一个雨夜,蒋卫东发现了蒋坤偷偷打赏一百多万元给女主播的败家破事儿,气的一菜刀就把家里的网线给砍了,结果刺拉拉的火花带闪电,爷俩都被电死了,再一睁眼就特娘的穿越到隋朝大业年了。而且连个身份证明都没有,第一天俩人好悬没直接饿死。 有意思的是,蒋坤前世明明都三十岁了,穿越后居然变成了十岁时的样子,而五十五岁的蒋卫东更是焕发了真正的第二春,此时看起来简直就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小伙。 也亏的他们是义乌人,蒋卫东小的时候曾跟老一辈人出去干过鸡毛换糖,这是义乌人起家的买卖,据说有两百多年历史了,虽然早已无人再做,但敲糖帮却成了义乌的一个文化符号,蒋卫东当上了义乌商会的会长之后经常动不动就亲自熬糖显摆一番,以示自己没有忘本,顺便忽悠一下自己的员工,却不想这手艺有一天又可以成为他们爷俩糊口的手段。 忽听到一声哑哑的吆喝传来:“鸡毛鸭毛鹅毛换糖喽~” 嗯? 父子俩面面相觑,这是有同行了? 第二章 敲糖帮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父子俩闻听有同行的声音,一时间都很有兴趣,寻声而去,却见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穿着一身和乞丐差不多的脏衣服,甚至连脸上也脏的像个煤球,同样挑着个扁担,身边围着一圈孩子,奈何却是问的多,光顾的少。 父子俩走近跟前看去,却是嘿嘿笑出了声来,原来这孩子的糖根本就不成块,虽然经过了熬煮,但黏糊糊的依然是一团糊糊,卖相上与他们父子二人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再加上他那小手脏的跟沾了墨似得,也难怪无人问津了。 那小孩一见蒋家父子过来,登时就跟见了恶狗一样,连忙从地上捡起了一个石块,全身戒备地盯着他们,两个大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上面写满了戒备和警惕。 蒋坤见状好笑,无视了这孩子手里的石头,凑过去从那一大锅黏糊里用手指挑了一点,放在嘴里嘬了嘬:“小子,糖挺甜的么,你手很巧啊,不过这熬糖真正的秘诀在结晶,这可是我们爷俩的独门秘方,没有我们爷俩教,你这辈子也休想熬出结晶的糖来,想跟我们爷俩抢饭吃,你还差得远了。” 那孩子叫卖了一整天,真的是连跟鸡毛都没换的来,心里已经委屈到了顶点,现在见正主来了又被吓了个半死,再被蒋坤这么一嘲讽,顿时就忍不住了,石头一扔,哇的一下就哭了起来,弄得蒋坤讪讪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两行眼泪划过了小黑脸,还留下了两道比较搞笑的泪痕。 蒋卫东上前瞪了蒋坤一眼,笑着摸了摸少年的头道:“你别哭啊,我们又不欺负你。”说着,蒋卫东拿出身上剩下的一点糖递给他,笑道:“我家娃吃了你的,你也吃我们的。” 少年闻言一愣,果然就不哭了,似乎看得出这父子俩真的没有恶意,居然真的怯生生将糖块接了过来,琥珀色的糖块映着阳光好似一颗晶莹的宝石,登时就将少年给迷住了,口水不争气的就留了下来。 不舍得直接扔嘴里,少年伸出舌头小心翼翼的舔了一口,立马眉眼间就全是笑意了,随即就是沮丧的一声叹息,委屈巴巴的眼泪又滴下来了。 “孩子,你又怎么了?” “你们……你们的糖熬的这么好吃,我的糖与你们一比就什么都不是了,我……怪不得我的糖卖不出去,我……我又要去要饭了。” 蒋卫东问道:“孩子,你的父母呢?” 少年警惕地抬头看了蒋卫东一眼,发现蒋卫东好像没有恶意,怯生生道:“我爹早就死了,我娘一直领着我要饭,前些天……前些天被恶犬咬了一口,三天前也死了,我不想继续要饭了,看你们这买卖做的红火,就攒钱买了锅和甜麦,想……就想……呜呜呜,我又要要饭了。” 蒋卫东闻言叹息一声:“可怜的孩子啊”。伸手沾了一下锅里的糖尝到嘴里,微微皱眉后道:“确实熬的不错,你还挺有天赋,废了不少功夫吧。” 想了想,蒋卫东从身上带的百宝箱里翻找了一会,找出了几套旧衣服和几张布帛,塞到她手里道:“好孩子,你这锅糖糊糊我们买了,这个给你,你……哎,算了,我教你熬糖吧,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敲糖帮的人了。”说着,又把那堆布条放了回去。 所谓父子连心,一听蒋卫东说敲糖帮,蒋坤马上就明白了七八分,却马上默契地配合了起来,见少年不敢置信地望着蒋卫东,蒋坤也霍然抬头,道:“爹,这可是咱们独门手艺,您教给他,咱们喝西北风么?” 蒋卫东瞪他一眼斥道:“敲糖帮的规矩都忘了么?” 蒋坤闻言,立马就委屈山脸,装出了一副委屈、愤怒、又无奈的样子,最后盯着少年良久,半认命半同情地摸了摸他的头,算是默认了。 敲糖帮规矩:见人有难不要懒,能帮一把是一把。 义乌人鸡毛换糖上百年,老祖宗留下了许许多多的规矩,甚至到了2019年,还有许多义乌的企业将那些老掉牙的规矩作为企业文化来拜读,蒋卫东就是的东方集团就是其中之一,看似粗糙,但其实句句都是做生意的至理名言,也是蒋卫东一生的行事准则,穿越了也坚持守着。 “这熬糖的秘诀啊,其实就是一把草木灰,你这糖浆熬的很好,只要在熬制过程中不断加入草木灰,让糖浆在太阳底下晒,很快就会结晶成块了。” 蒋卫东传法的时候并没有避讳,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不少凑热闹的人都听见了,蒋卫东也不在乎。 “你有一双巧手,只要掌握了诀窍,自己琢磨琢磨,相信你很快就可以熬出和我们一样的结晶糖了。” 少年眼珠子瞪的更大了,满脸写着不敢置信,既不敢相信这熬糖的诀窍居然如此简单,更不敢相信这对父子居然如此轻易的就将这谋生的‘秘籍’交给了他。 突然间少年两腿一弯,就给蒋卫东跪下了:“叔叔,您是个好人,您要是看得上我,以后我就给你帮佣,只要给我一口吃的,我什么活儿都能干的。” 蒋卫东被少年此举吓了一跳,饶是他作为一条老狐狸也实是没想到少年居然会做到这个地步,看来这古代人还真是实在,便轻轻点头道:“也好,那你跟我来吧,日后你就是我敲糖帮的‘坐坊’了,我先教你敲糖帮的规矩。” 少年听后大喜,忙不迭的就给蒋卫东磕头,蒋坤闻言却低头若有所思。 敲糖帮…… 真正的敲糖帮,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买卖,其实是分为‘坐庄’和‘担头’两部分的,细分的话坐坊又包括糖坊、站头、行家、老土地四种,担头也细分为老炉头、拢担、年伯等,乃是组织异常严密的一个组织,全盛时的一个敲糖帮往往需要数百人分工协作,好几个村子联合起来一块来干这个事情。 敲糖帮……大隋的敲糖帮成立了?这三个字在蒋卫东的心里有着极重的分量,必然不会是乱说,却不知这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谋划。 蒋坤很清楚的知道,以他们父子俩的本事其实赚钱的法子有无数种,一千多年领先的知识和见识,足以在他们脑子里存下数百个类似于此的所谓‘秘方’,这秘方于他们而言其实真的谈不上重要,之所以穿越一个月了还在做小货郎,无非是蒋卫东比较怂而已。 用他的话说就是,有多大的势力赚多大的钱。 可是蒋卫东一个白手起家的义务首富,难道真的会是个怂逼? 何为势? 人多,则势重! 见少年如此的实在,蒋坤也很高兴,想着再唱一会双簧吧,又怕这少年内疚太过,这古代人这么淳朴整的他的道德底线好像也跟着提高了不少,索性也就不装了,对于这个新加入的小伙伴也明显热情了起来,将其拉起来之后一把将人抱住,丝毫不介意少年身上的乞丐服会蹭脏了自己新作的衣服。 “好兄弟,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今后你就是我弟弟,有我们爷俩一口吃的,绝不会让你饿着,要是有人欺负你,我们爷俩就去跟他拼命” 谁也没注意,少年被蒋坤这么一抱,笑脸居然腾的一下就红了,只是脸上的黑灰太重,一时看不出来罢了。 第三章 开四门,走八方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敲糖帮,就要守我敲糖帮的规矩,我说一条,你记一条,背熟了我就教你熬糖,错一个字就罚你今天不许吃饭,听到没?” 苏狗蛋,也就是父子俩新捡回来的少年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蒋坤见状不无幸灾乐祸之意,一屁股坐在小石墩上,从包里取了几个果子来吃。 蒋卫东瞪他一眼道:“你笑什么,一块来背,背不出来你也不许吃饭!” 蒋坤笑道:“听你叨咕三十多年了,还用特意去背?” 说着,蒋坤背着手,老学究一样地边转着圈边对着苏狗蛋道:“我们敲糖帮呢,做的是走八方开四门的买卖,每到一个地方,第一件事儿就是先把当地的关系给捋顺了,要挨个拜访当地的人家,知道谁家有什么,谁家缺什么,这地方什么东西便宜什么东西贵,这叫做开四门。” “敲糖帮赚了钱呢,讲究的是进四出六,意思是我们每赚十文钱,就要把其中的六文拿出来分给别人,分给那些帮助过我们的人,分给那些照顾过我们生意的人,这样才能保证我们永远都有四文钱赚,能赚一金赚一文,撑死人,能赚一文赚一金,饿死人。” “能出手帮人的时候就不要懒,看着不起眼,但人气都是这样一点一点聚起来的,要会说拜年的话,知道什么地方的人爱听什么,更要知道一个地方的人不爱听什么,懂察言,晓观色,。” ……………… 蒋坤一口气说了将近一个时辰,说的太阳都没了,月亮也升起来了,嘴里的唾沫也说的干了,蒋卫东锅里煮的栗子面也熟了,这才停了下来,而苏狗蛋被这么多的信息一股脑的灌倒脑子里,明显也是有点晕了。 蒋卫东盛了一碗,递给苏狗蛋道:“好孩子,先吃饭吧。” 苏狗蛋却摇摇头道:“我……没背下来,坤哥儿说的太快了。” 蒋卫东闻言不由笑道:“我也没成想这孩子一说就说这么多,还是先吃饭吧,明天再背,不过明天若是还记不住,可就真不给你饭吃了。” 狗蛋小脸瞬间就乐开了花,其实他肚子早就饿瘪了,连忙接过饭碗,呼噜噜吃了起来,吃了两口还抬头看了一眼父子二人,见二人笑眯眯的,嘴巴一下子就咧开乐了出来,露出两排白亮白亮的小牙,逗得蒋家父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凉风,残月,漏风的破庙,伴着取暖的点点火光,像极了一幕无病呻吟的拙劣文艺片里的长镜头。 苏狗蛋长了一副巧手,明明此前从未干过这事,却仅用了三天的时间,就熬出了与蒋卫东不相伯仲的糖块,晶莹且透亮,甚至于还无师自通的用那些鸡毛扎出了好多好看的毽子,用蒋卫东的话说,这是祖师爷赏饭,天生就是敲糖帮的人。 有了这么一双手,父子俩每天就有更多的糖卖了,换回来的好东西也越来越多,在蒋卫东的有意培养之下,苏狗蛋很快也时不时的挑起扁担走街串巷起来,这孩子洗干净脸,其实挺秀气的,甚至比蒋坤长得还要更招人喜欢些,因此生意倒也不错。 总有人问他:“这不是蒋家大郎秘制的糖块么?小郎君怎么也会啊。” 这时候苏狗蛋总会骄傲的说:“俺们这叫敲糖帮。”很快,只有三个人的所谓敲糖帮,居然就在这样的宣传之下出名了。 又一日,三人卖光了扁担里的糖,见天色不早了,便草草的收了家伙准备回破庙歇息,却见七八个壮汉突然跑出来截住了他们,口中问道:“你们就是敲糖帮吧。” 蒋卫东吓了一跳,连忙从百宝箱中拿出一卷绢布,口中道:“诸位好汉,有话好说,不知可是我三人有什么地方得罪过几位朋友?若是几位手头紧张,江湖救急,这匹绢布就送与诸位好汉了。” 苏狗蛋此时已经躲到蒋卫东身后了,蒋坤却冷笑着从百宝箱里取出一把镰刀握在手里,口中道:“诸位好汉,这里可是槐树村的地界,若是见了血,村里八百多口子男丁可是不见得答应,六日前此地里正家娶媳妇,我父子两人可是座上之宾的。” 蒋卫东也没拦着蒋坤吹牛,只是依旧举着绢布道:“诸位好汉,请。” 哪知那几个汉子却噗通一下就全跪下来了,口中道:“您误会了,我们不是劫道的,我们……我们……我们也想加入敲糖帮。” 蒋卫东闻言飞速的和蒋坤对视了一眼,父子俩的眼神中分明闪烁着相同的火焰。 野心的火焰。 原来这是一群从隔壁县的豪强手里逃出来的农奴,拖家带口的来此处讨生活,无意中听说了蒋家父子和这敲糖帮的事,便突兀的这么找上门来了,蒋卫东大喜之下,嘴里连声说着四海之内皆兄弟之类的便宜话,将人挨个扶了起来,毫不见外的就拉着他们上了破庙。 ………… 打这儿以后,敲糖帮仿佛突然间吃了金坷垃一样,以一种不可抑制的速度壮大了起来,蒋卫东悉心耐性的一点一点教他们熬糖的技巧,又教他们做生意的要诀,很快他们就从十个人变成了二十个人,二十个人又变成了三十个人,十里八乡没饭辙的难民、逃奴、甚至那不学无术的二瘤子和被新政撵出寺庙的假和尚,蒋卫东统统来者不拒,有教无类,破庙都已经住不下了,他们就索性在山脚下找了一处荒地,建了篱笆,盖上了茅草屋子,俨然成了一个袖珍的小村子。 只是来得人多了,走的人自然也就多了,所谓的结晶糖秘诀不过是一把草木灰而已,算不上什么技术,不少人趁着挑货出去换鸡毛的时候干脆就一去不返,甚至成了他们的竞争对手,而蒋卫东却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大有着大门敞开,去留随意的意思,又过了没多久,所谓的熬糖秘方竟然已经传的到处都是,一些附近的农户,居然开始自己熬起糖来了,很快,他们的同行就像那雨后春笋一样的冒出了头,想赚钱,就不得不翻山越岭的走更远,到陌生的地方一走七八天才回来。 苏狗蛋和其他的敲糖帮众见状,全都急的愁眉苦脸的,可偏偏,蒋家这父子二人居然都不着急,甚至那小蒋帮主的心情还越来越好,好到现在时不时的就忍不住哼唱曲调极其奇怪的歌儿。 第四章 敲糖帮之用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穿林海~过雪原~气冲霄汉~~!” 晌午头儿,蒋卫东打了二两浊酒,一边用铁钩子拨弄炭盆一边唱着奇怪的调调,显然是心情不错。 随着天气渐凉,外出去鸡毛换糖成了一件真正的苦差事,出门一趟回来往往冻的手上脚上全都是疮,有那岁数大的,往往一回来就病倒了。 而比之天气更恶的,却是这生意越来越难做,能换的东西越来越少了,冬日里头,愿意给孩子零花换糖人家不多,而趁着农闲熬糖凑热闹的却是多了起来。 虽然大多的庄稼汉在熬糖之前都会特意拜访蒋卫东一下,请教熬糖和走四方的技巧,并在口头上表示加入敲糖帮之类的便宜话,但实际上却是与他们蒋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反而全是竞争对手。 偏偏奇葩的是,蒋家父子不管是谁问,全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好好的一个蒋家绝学,愣是成了全县的副产,平白的培养出了无数的竞争对手,更让苏狗蛋气苦的是,这爷俩居然一个比一个高兴,丝毫不拿这生存危机当回事儿。 于是乎苏狗蛋终于忍不住了,虽然他给自己的定位是一个家仆,可家仆也有向主家谏言的责任不是?万一主家饿死了,他这个家仆上哪吃饭去? “坤哥儿,您尝尝我新熬的糖。” 蒋坤正在被窝里猫冬,迷迷糊糊的吃了一口:“不错,你这手艺见长,已经比我爹熬的还强了,要我说咱们县这么多熬糖的,属你的糖最甜最好。” 苏狗蛋得了夸奖,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却是趁机道:“可是,咱家近来的生意可是不怎么好了,东叔把熬糖的秘诀都教给全县的人哩,再这么下去,谁还换咱的糖啊,难道真的只去换鸡毛啊,那还不得饿死?” 蒋坤笑着扒拉一下苏狗蛋的脑袋,笑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疑问吧,是不是怕我爹把大家伙饿死?” 苏狗蛋微微红脸道:“大家……大家都有些想法的。” 蒋坤笑着道:“那你不妨再让下面打听一下,咱们换糖的收入虽然少了,可全县都出去鸡毛换糖了,其他人又能赚几个钱?我可以告诉你,他们连咱们一半都没有,而且以后啊,跟着我们父子的人会越赚越多,躲着我们父子的则只会越赚越少喽。” 苏狗蛋大奇,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蒋坤知道,现在的敲糖帮已经越来越人心浮动了,对他们父子大撒秘籍不满者也越来越多,正好,趁着这机会借这苏狗蛋之口安抚一下。 敲糖帮如今分为内围与外围两部分,所谓内围,便是指那些和他们父子一样,无根无萍,凑在一块报团取暖并以此为生的外乡人,这也是蒋家在这世道生存的依仗。 而外围,则是名义上加入了敲糖帮,实则只是表面上稍微尊重一下他们父子,平日里根本不鸟他们的人,大多都是本地有田有产的,苏狗蛋所说的竞争,指的就是这些外围了,在农闲的冬日里显得格外的多,挤的他们这些以此为生的都快要吃不起饭了。 “其实敲糖帮真正值钱宝贝的从来都不是结晶糖的技术,这世上的巧匠和聪明人多了去了,就算我们父子有心想要藏私,你信不信不出三年,这点敲门照样会被有心人摸去,然后传的到处都是?” “那,咱们敲糖帮到底什么值钱?” 蒋坤伸手指了指他的脑袋:“信息。” “信息?啥叫信息?” 蒋坤笑着从被窝里起来,走到外面掏出了家伙,舒爽的一边放水一边继续说,却没注意苏狗蛋的脸色又一次变得通红无比,赶忙转身躲避了开来,俩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像一只皎洁的狐狸。 “这信息啊,简单来说就是何处缺什么哪里少什么,你比方说这盐吧,方圆三百里内,义兴县卖的最便宜,尤其以一个叫做大槐村的地方最贱(隋朝允许私盐买卖不禁),但他们却缺布匹,而怀义县的食盐却最是缺盐,却几乎家家都有女人织布,所以若是用怀义的布,去换义兴的盐,这一到手中间的部分,可就全都是咱的利润。” 说到这的时候正好放完水,提上裤子,一把搂住苏狗蛋的肩膀,弄的他浑身一颤,连忙故作镇定地问:“可是,可是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众人拾柴火焰高啊,若是就凭咱们这几十人去鸡毛换糖,糖的价格倒是上的去,可咱们能走得了多远?出得了这乌伤县么?如何能知道义兴县的盐贱,又如何知道怀义县的布多?你想想,不管咱们全县有多少人干这营生,信息最全,手里杂货最多的是谁?” 苏狗蛋眼睛一亮:“是我们?所以咱们永远都比他们赚的多,而且等以后他们也发现了这一点,就会主动过来找我们,而我们手里的信息和杂货就会越来越多,甚至到最后咱们根本就不用再去换糖,只坐在家里收发杂货,兜售信息,就可以赚大钱,甚至于将来货物多了,咱们还可以联合那些豪强批量的买卖货物,是不是?” 这回换蒋坤愣了,却是没想到这苏狗蛋这么聪明,稍微一点就这么透彻,使劲拍了一下他的胸口道:“真聪明!你特么天生就是做买卖的料” 要知道蒋坤可以看懂其中道道,都是多亏了上辈子的经验,毕竟,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就是这么用鸡毛换糖一点一点换出来的,这也是上辈子蒋卫东的第一桶金,因此蒋坤十分清楚,他爹的眼光从来就不在那点结晶糖上,而苏狗蛋一个土著,居然三言两语的就道出了后世义乌发展的真谛,这份天资,怕是都不输给有着商业奇才之称的蒋卫东了。 哪知苏狗蛋居然被蒋坤这一拍给拍懵了,整个人像中了定身法一样,小脸蛋也跟煮了开水似的,不由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伤了风,冻着了?” “没……我没事。” “我屋里有几块老姜,走,给你煮姜糖水喝。” 第五章 贵客临门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蒋家大哥,您这有牛皮么?” “孙大小兄弟,牛皮现在可是紧俏货,到处都缺。” “明白明白,肯定不能让您吃亏不是,这样,三张牛皮,跟您换一石的粟米如何?” “行,跟我去后院去取吧。” “当家的,我听吴县来的商人说,收瓷器,给这个数。” “这个数?你去找坤哥儿,让他马上安排人,把附近几个县所有的瓷器都收上来,尽量垄断,你把人稳住,我去跟他谈。” ……………… 类似的对话随着县里干鸡毛换糖的人变多,也跟着变得越来越多,蒋卫东甚至还让人专门收拾出了一个巨大的仓库,将各类杂货分门别类的进行储存,用现代统计学的办法制作了一本图表账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里果然便成了全县的杂货交易中心。 不过有些不美的是,蒋家父子的生活并没有因此而改善多少,依然还住在茅草屋里,随着冬天来临,晚上睡觉的时候都瑟瑟发抖,蒋卫东在换杂货的时候基本维持着微利,并坚持进四出六的原则,到头来却是瘦了自己,肥了大家,若说赚到了什么,可能也就是名声了吧。 现如今,蒋卫东在附近的十里八乡甚至整个乌伤县的地位都跟着水涨船高,寻常百姓有敬重的甚至会称呼一声蒋爷或是东公,如蒋坤这样的半大小子则普遍要叫一声东叔。 若不是穿过来时小了二十多岁的缘故,怕是这蒋卫东也当得起一句德高望重了,这对他一个外乡人来说,着实也是不容易。 不过蒋坤很清楚的知道,敲糖帮的发展如果没有特殊机遇的话,可能也就只能止步于此了,想要重现一千年后的义乌盛况根本就没可能,除了经济、技术、机遇之类的问题之外,最大的阻碍其实是社会结构的问题。 说到底,南方的豪强社会、士族政治、堡垒经济,根本就不可能允许像他们这样的小商人占据过多的社会资源,再发展下去,最好的结果也是被某个世家门阀吞并。 为此,蒋坤甚至偷偷的尝试过酿酒,而且只差一点就成功了,但是被蒋卫东发现后却严厉的骂了他一顿,并把那些酒都给销毁了,只留下一句取死之道,让蒋坤自己去品。 蒋坤品了三天,终于品明白了,蒋卫东说的是对的。 可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蒋卫东的心态倒是挺好,没事儿的时候居然还给蒋坤织毛衣,也不知他一个董事长为啥会这种神奇的技能,一日下雨,把茅草屋都给浇的塌了,爷俩领着狗蛋以及十余个难民连个山洞都没找着,又不敢进林子里避雨,到最后只勉强找了个背风的石壁,缩着肩膀抱着腿,生生挺到了雨停,把蒋坤拍的都有点伤风了。 当然,蒋卫东倒也不是盖不起真正的房子,实在是他身为一个无户籍的黑户,连脚下的荒地是谁的都不知道,生怕盖完房子之后从哪冒出个地主出来,麻烦。 还是一众受过他帮助的乡亲们实在看不下去,这才勉强给他们搭了个半土半草,好歹带几片破瓦的房子,他还挺高兴,来了兴致直接就在破泥烂土的屋子里挥毫泼墨,没有纸就在墙上写了一首陋室铭,还臭不要脸的在后面署上了自己的名字,很是让蒋坤鄙视。 特娘的他也想抄这首来着,两个人穿越就是麻烦。 就在新房子建好后的第三天一早,鸡都还没叫呢,蒋坤迷迷糊糊的院外对着老槐树放水,突然就听到边上有人道:“你就是坤哥儿吧。” 吓了蒋坤一跳,都特么尿手上了。 “谁啊你。” 定睛一看,来人居然又穿着一身绸缎的长衫,模样看起来四十多岁,身后还好几个跟班,显然是一个大人物,连忙摆正了态度,用裤子外侧擦了擦手,然后恭恭敬敬地抱拳施礼道:“见过贵客。” 来人见状笑道:“一早上的就冒昧来访,是我叨扰了,你爹在么?” “啊,在的,可能还没醒呢,劳烦贵客捎带,我进屋叫他。” 说着,蒋坤回到屋,先在睡的跟死猪一样的苏狗蛋的衣服上蹭了蹭埋汰,然后轻轻摇醒了蒋卫东道:“爹,爹?门口来一大人物,说要见你。” 蒋卫东迷迷糊糊地骂骂咧咧道:“大人物?哪个大人物会亲自登门拜访,还一大早上就扰人清梦?” 说是这么说,动作上却是半点也不敢怠慢的,匆匆就换了衣服,脸都顾不上洗就出门了,蒋坤则赶忙在后面跟着,只留苏狗蛋一个人睡的喷香。 那人倒是好生客气,笑起来跟弥勒佛似的,拱手抱拳道:“蒋兄弟啊,这么一大早的不请自来,冒昧了,太冒昧了。” “不敢不敢,敢问贵客您是……” “呵呵,在下姓吴,吴灿。” 父子俩吓了一跳:“哎呦喂,吴大官人,什么风把您给吹这小庙来了,快请快请,您快请进屋里坐,坤儿啊,去库里,找最好的酒和茶来,快。” “哎” 蒋坤忙不迭的扭头就跑,心里头同样是震撼莫名。吴灿,吴家的二老爷!鸡都没叫就来拜访他们爷俩来了?还特娘的这么客气? 事出反常啊! 后世的角度来说,这吴家就是此地最大的一个地主,但于此时刚刚结束了南北朝的社会结构来说,吴家就是这乌伤县头上的天,县令就是他们家的侄子,几十年来这令君之位就从没换过姓,而且压根就不是朝廷派的,而是吴家的家主也就是这吴灿的大哥选的。 只手遮天,不过如此。 也因此,虽然蒋坤的心里并没有多瞧得上这等土豪,但手上却是片刻不敢耽搁的取来了最好的茶、酒、干果蜜饯等上好吃食,心里头暗暗谨慎,挤出了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恭恭敬敬地给那来人端了上去。 那吴灿胖乎乎的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喝了口热茶之后还亲切地夸奖了蒋坤一句懂事,父子俩见他如此慈祥和蔼,默契地对了一个眼神,暗道来者不善。 “吴二老爷,您这样的贵人,若有需要派个人吩咐一声咱们父子到您府上听您差遣也就是了,怎么您还亲自屈尊的过来一趟,您说这……传出去外人还以为我们父子俩不懂事呢。” 那吴灿摆摆手说道:“唉~,可不能这么说,蒋兄弟虽是外乡人,却是附近乡镇上有名的贤者,我老吴最是尊敬贤者,如何敢怠慢了你?其实早就该来拜会,却奈俗务繁忙实在抽不出身来,听说你这前些天房塌了?怪我怪我,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您脚下这块地啊,是我的,这不,一大早就特来拜访您了,我是特意来给您赔罪的,您这样的大才如何能住这样的房子呢?这样,咱们去一趟衙门,我让我侄儿将此处地产送给你了,再派人帮你把大瓦房给建了,如何?” “吴二爷的好意心领了,可是我们父子没有此地户籍啊。” 吴灿闻言立马做出一副懊悔烦恼的样子,一拍手心道:“哎呀,这可就麻烦了,没户籍……就没法过户啊,你们是远处逃难来的吧?这样,你们若信得过我,我让我那做令君的侄儿给你们想想办法,暂时先弄一张我们吴家庄的身份,就说你是失散多年的侄子,这样,我这个做叔叔的把地和房转让给你,法理人情上就都挑不出毛病了,我这可不是占你便宜的意思啊,就是走一流程,还有这周围的一点荒地,都给你,你不是喜欢熬糖么,咱们种上自己家的甘蔗,我再给你派几个佃户帮手,如何?” 噗呲一声,蒋卫东倒还好,一旁服侍的蒋坤实在是没那么高的涵养,一个没忍住,居然真的笑出了声了,好在这土豪只是以为蒋坤是喜不自胜,倒也没有在意。 其实打这胖子一进门蒋坤就估摸着是为了吞他们来的,毕竟兼并人口乃是豪强的天性,好在是没有硬来,相对来说用骗的相对来说能好看一点,许也是顾虑了爷俩几分名声的原因。 这手段,也忒糙了点了。 别说蒋卫东这种商场老狐狸了,自己一学生都看不过去了,上辈子蒋卫东搞,上辈子搞房地产坑人,啊呸,是搞新城市文明建设的时候手段比这不知高明多少倍。 唉~ 形势比人强啊,胳膊拧不过大腿,还得陪这傻子演戏。 第六章 等风来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多谢吴二爷的好意,心领了,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房虽破,却未尝不是一种修行。”蒋卫东淡淡地道。 “斯……斯什么?” 蒋卫东笑笑,然后伸手指了指前两天装哔刚写在墙上的陋室铭,多亏了这两天没下雨,要不这诗肯定就没了。 “嘶~~这……这是骈文?” 蒋卫东淡淡道:“游戏之作,让吴二爷见笑了。” 这回这吴灿可是真的懵了,他有想过这蒋卫东有可能会识字,搞不好还出身于哪家的寒门子弟也说不准,可却绝没有想过此人会写骈文啊!要知道这可完全是两个概念。 虽说是衣冠南渡,江南一带读书识字的人家比之北方大地要多上不少,但图书和知识依然是这个社会上最顶尖的社会资源,他们吴家势力再大,对外的身份也顶多只能是个豪强,而不是更上一层的士族,不就是差在没有家传经学,没有文化么? 反正以他们温家这么大的势力,也顶多只能做到识文断字而已,或许有灵感的时候写得出一首不错的绝句,但写骈文的本事却是绝对没有的,况且他虽不算是识货之人,却也是绝不算什么门外汉,这首陋室铭只凭寥寥数语就将此人身穷志坚的志气形容的如此淋漓,且似乎还透着一股子睥睨天下的劲,怕是比之那传说中的薛道衡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此人绝不简单! 蒋……蒋? 没听说过有哪家落败的郡望名门姓蒋啊? 当下更不敢怠慢,连忙道:“贤弟如此高才……这,如此高才啊,贤弟居于陋室自然可以惟吾德馨,可愚兄既已知晓此事却不管,岂不是愚兄不晓世故了么?” 蒋坤见这土包子果然被一首陋室铭就给震住了,不由更觉得好笑,心中暗暗嘲讽,插话道:“吴二爷真的客气了,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赠地之事,却是真万不敢收的,空堂魑魅走,高枕形神清,我父子二人如今对此反而习惯了,不敢再有劳二爷,远来是客,让小人先服侍您吃茶吧。” “这……” 吴灿脸都有点抽抽了。连这小娃娃都能出口成章?再一看蒋坤沏茶的手法,顿时更懵了几分。 原来,上辈子蒋坤虽然平日喝的也是炒茶,但到底是去过霓虹国几次的,多多少少见过几次霓虹国的茶道,也就是宋代之茶道。 说实话,宋茶在咱们本土没落真不是没道理,咔咔一顿表演,两个小时都喝不进嘴,好悬没急死他,关键是味道上也并没觉得好喝到哪去,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那就是装哔效果十足。 没吃过猪肉,总还是见过猪跑的,他们家好歹是做杂货生意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的是,虽没有专业的茶具,但找到替代品还是不难的,反正这是独一份,瓶瓶罐罐锅碗瓢盆的全都摆出来,就说这是茶斧凉炉,谁还能反驳不成?虽连宋茶的十分之一神韵也没达到,但特娘的放在隋朝震慑一个土老帽,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么? “条件简陋,只有这些了,还请贵客千万担待。” “…………” 茶是这么喝的么?这玩意不是煎药汤子喝的么?此时,这位土豪的心里已经全乱了,便是这对父子突然摊牌说自己是王、谢之后,他怕是也能信上个三成。 可惜的是,蒋坤毕竟没真学过宋茶或者霓虹茶道,虽然勉强连忽悠带骗的整的挺像那么回事的,但终究是没坚持太长时间,不过三个多小时就结束了,他上次旅游的时候明明喝了将近六个小时的,喝得他痔疮都快犯了。 当然,三个小时期间,在父子联手之下,这位吴家的二爷已经被忽悠的彻底找不着北了,对他们父子惊为天人,内心里百分百的认定了俩人落魄士家子弟的身份,虽然俩人其实毛都没说。 士之一字,在此时的江南地区,还是颇有些分量的,即使是最落魄的士,像吴家这种豪强也是稍有顾虑的,尤其是父子俩这顿茶喝完,吴灿感觉整个人都特娘的升华了,忘记此来的初衷,也就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直到飘忽忽地回到家,吃完饭,快午睡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我特么这趟去原本是打算干啥来着? 然而蒋家父子这头,收拾茶具的时候却依然忍不住有些沉闷,一时间两人心情都不太好,却是让帮忙的苏狗蛋很是不解,既不懂这俩人为什么要拒绝吴二爷的好意,也不明白俩人为什么满面愁容。 良久,蒋坤才吐槽了一句道:“还是特么法治社会好啊。” 前世,或许什么事都没有绝对的公平,有关于司法系统的吐槽一搜罗就是一大堆,但至少活在阳光下,总不会担忧这种无妄之灾,司法,给了绝大多数的普通人,最大程度的自由与安全。 而在这司法如废纸的年代,任凭他们父子俩天大的本事,却不得不走的如履薄冰。 比忽悠,比骗术,比智慧,父子俩对付这土豪简直跟哄小孩一样毫无难度,别说吞并他们,就是反过来吞了他那点家产也不过探囊取物而已,可是,万一人家要硬来呢? 只要人家的目的不变,手里有刀,父子俩就是再聪明一百倍,又有什么用处呢?刀架在脖子上该怂不还是得怂么? 蒋坤见蒋卫东也露出了愁容,不由沮丧更甚,不死心地道:“连爹也无法可想么?” “门阀政治,豪强社会,壁垒经济,三重大锁锁在这江南大地上,你我一对白丁小贩,迟早是要被人吞的。” “唉……” 见蒋坤有点低落,蒋卫东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道老鹰是怎么飞的么?” “哈?” “鹰和鸟不一样,越是大的鹰飞起来就越难,大鹰必须将巢穴建在悬崖峭壁上,一旦被人捉下来,就再也飞不起来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是因为风,大鹰大鹏的体重太大,必须要有足够大的上升气流吹着他,他才能展翅翱翔。” “不错,麻雀和鸽子,随时想飞就能飞,野鸡大雁,站在屋顶上就能飞,小一些的鹰,站在树上就能飞,但是鲲鹏展翅,扶摇直上九万里,却是必须站在悬崖上才能起飞,或者,得一场怒啸的狂风!你以为,你我父子是野鸡,还是鲲鹏呢?” “那这怒啸的狂风,在哪呢?” “等待吧,时机成熟的时候,这风定然是要刮起来的。” 蒋坤低下头,若有所思。 第七章 吴家脑补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因为与吴家二老爷一直扯淡到了中午,喝了一肚子茶水的缘故,父子二人着实是有些饥肠辘辘。 苏狗蛋开火蒸了满满一大锅的粟豆饭,还费心地熬了一小碗豆酱,饭桌上香喷喷地吃了起来,吃的嘴上,脸上,甚至脖子上都是。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看这小家伙吃饭,连带着自己的胃口居然也变得好了呢,虽然这伙食放后世比家养的宠物狗估计都不如,但幸福取决于增量而不是总量么,尝过了挨饿滋味的蒋坤现在也觉得这饭挺香的了 笑着伸出了手,将苏狗蛋脖领子下面,快沾到胸口的几粒粟米伸手取了下来,本着不要浪费的原则就顺手扔嘴里吃掉了。 蒋卫东见他神色有异,不由问道:“狗蛋,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 “没……没事” 蒋坤接话道:“说起来,好像狗蛋确实是动不动就脸红,会不会是身体有什么隐疾?” 蒋卫东点头道:“确实有这个可能,县里有个瘸腿的郎中,好像还有一二分手段,一会吃过饭你去请他上门给狗蛋看看吧。” “行。” 苏狗蛋却连连摇头道:“不不不,我没病,真的,我身体好着呢。” 蒋卫东:“傻孩子,有病了就要治,哪能病忌讳医呢?” 蒋坤:“你不会是心疼钱吧,没事儿的,这段时日咱们多多少少还是攒了一点积蓄的,就算真的差了一些,凭我爹现在在县里的名声,赊欠一二问题也不大的。” 苏狗蛋囫囵的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反正翻过来覆过去的反反复复都在说我没病之类的,最后实在说不清楚,干脆不理他们爷俩,一溜烟的跑了。 爷俩面面相觑,什么情况? 不一会,苏狗蛋又蹬蹬蹬地跑了回来,双手捧起自己的饭碗和筷子,然后重重地哼了一声,又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蒋坤回过头小声道:“爹,不会是心里有病吧,会不会是个变态?” 蒋卫东想了想,同样也是一头雾水,只好道:“别瞎说,你最近关心关心人家,这也算是咱们半个家人了,有问题还是要找郎中的,先吃饭吧。” ………… 另一边,吴家坞堡。 吴家老太君、大房大爷、二房二爷、以及小一辈的大房少东、二房令君、大儿媳齐聚一堂,一边饮着梅泡酒,一边听二爷吴灿叙说今天的经历。 等吴灿叙述说完了好半天,老太君才道:“诤儿,你是朝廷命官,见多识广,依你看这对有趣的父子,真的是落魄士族吗?” 吴诤,也就是此地县令,闻言不由也皱眉深思了好一会,才道:“不好说。听二叔所说的话,这学识做派倒的确像是世家大族,甚至门阀人家出来的,可别说咱们郡,全天下都算上,姓蒋的豪强我倒是听过一两个,可哪来姓蒋的士族?” 大儿媳插话道:“会不会是为避祸而改了姓?近些年来,受到波及甚至灭门的门阀士族可不在少数。” 少东训斥道:“妇人见识,士族的姓氏也敢随便改的么?况且当今天子尚算仁德(暂时),便是兰陵萧氏也未见屠戮,依然好好的当他们的郡望。” 大爷开口道:“老二啊,你该不会是被忽悠了吧,会不会只是两个比较聪慧的流民而已?” 吴灿不高兴地冷哼一声道:“大哥未免也太小看我了,若真是两个略有聪慧的货郎,我早就把他们骨头渣子都榨出来了,我还真誊抄了一遍那蒋卫东的骈文,来来来,大哥您厉害,给我找一个写得出这东西的寒门来?” “你……” 老太君怒喝一声:“老身还没死呢!当着我的面就吵上了?” 二人闻言不敢再言语,互相冷哼一声算是作罢。 县令吴诤讪笑着接过纸张解围,一见之下不由也轻轻咦了一声。 “怎么?” “这用词……不甚华丽啊。” 大房笑道:“可是粗鄙不堪,把你二叔给忽悠了?” 吴灿闻言正要发作,吴诤赶忙道:“那倒不是,这骈文用词虽不华丽,但意境深远,品格高洁,却是正宗的儒家经典之作,只是文风上,不似我江南风骨,倒像是……” 众人恍然:“北边的?” 吴诤点了点头,开口问道:“二叔,你观那父子二人,说话是否带有胡音?” “我又没去过北边,哪里知道胡音是什么模样?但此二人说话口音,却是有几分奇怪的,肯定不是我江南人物。” 吴诤闻言点头:“看来是北边来的无疑了,只是不知是关中来的,还是山东来的,甚至有可能蒋字也不是本姓,慕容、令狐、拓跋、宇文,为图方便索性改成了汉姓,都说不准,可若真是这样,咱们这么瞎猜,却是不可能猜出人家的跟脚了。” 此时,北方经过数百年的胡汉混血以及连续的改朝换代,没落的贵族不知凡几,胡话的汉人和汉话的鲜卑人根本就分不清楚,就连李渊都是如此,想从姓氏去追溯一个人的跟脚,自然也就是不可能的了。 大儿媳妇接话道:“既是北边来的,管他什么跟脚,终究是与咱们本地的郡望没甚干系的,就算以前真是姓宇文的皇族,现在也落魄了,龙游浅水鱼虾戏,还不是咱们想作甚就作甚?既然此二人真的大有来头,就算现在空着手一无所有,可脑子里难道还没有留下家学么?咱们吴家,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可几十年来,为何始终都够不上个士字,不就是家中没有经学么?咱们把人抓起来,把他们脑子里的经书掏出来,这以后……” 屋中众人闻言齐刷刷地双眼一亮吴诤却道:“嫂嫂又错了。” 少东闻言略皱了一下眉,还是出声道:“妇道人家没见识,让兄弟见笑了,你接着说。” “两个落魄士族拿捏起来当然容易,不管是北边来的还是南边来的,到了乌伤的地界,要杀要剐还不是由得咱们,可嫂嫂以为何为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才是士族,他们自己人之间怎么斗都行,灭门灭族扒祖坟,吃人都不吐一根骨头,可咱们这些豪强想要掺和,人家可就要抱团了,巧取豪夺人家的经学,呵呵,你是要和全天下所有诗书传家的士族为敌么?” 老太君微微睁开了眼睛,淡淡道:“万万不可用强,这种事儿若是不上秤没有四两重,可要是上了秤,千斤都压不住,还是从长计议吧。” 第八章 左右为难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所谓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感触最深的一定不是现代人,而是东汉至初唐时期,生活在门阀政治背景下的古人。 江南盛门阀,士族与门阀之间依然有着深深的鸿沟,而这条鸿沟就是知识,垄断知识,便是士族垄断政治最主要的手段,因此莫说寻常百姓,便是如吴家这种实际控制一个县的超级豪强,也顶多做到识文断字而已。 虽然现如今天下已经一统,隋朝实行货真价实的关中本位的政治制度,但这却并不妨碍江南士族依旧把知识捂的像块宝,也就是所谓的家学,又因为隋朝南北实质上实行的是一国两制的制度,豪强们对知识依然足够敬畏。 不夸张的说,若真有机会给家族弄来一整套够分量的家学,哪怕是让这一屋子人为此去死,恐怕他们也是肯的。 也正是因此,当第二天同样是一大早,蒋坤起床尿尿时,看到以堂堂县令之尊,恭恭敬敬在门外等候他们起床的吴诤时,也就并不值得大惊小怪了。 一听说是此地县令当面,蒋坤明显是稍微有一点手足无措的,慌忙将来人请进了屋中坐下,又叫醒了老爹赶紧起来接客。 苏狗蛋此时已经完全不顶用了,听说了来人身份,整个人竟被吓的跟傻了似的,平日里挺机灵个人,变得话也不会说了,手也不会动弹了。 蒋卫东倒是神色如常,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却是稳如老狗,看得那吴诤暗暗佩服,心中更肯定了几分:父子俩不止有家学,恐怕还见过大世面,至少这令君的身份人家并没如何放在眼里。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大业三年改制之前江南一带的县规划的很乱,严重的两三万户就能规划出三四个县来,说白了不过是各地豪强划分地盘罢了,丫其实连县长都谈不上,顶多也就一乡长,该有的敬重甚至畏惧自然是不缺的,但要说让当过董事长的蒋卫东打心里对他如何,那确是扯淡了。 “家徒四壁,无一物招待贵客,实在是失礼了,不知令君今日光临寒舍是……?” 吴诤笑道:“昨日听二叔说,县里有贤才弃于野,这岂不是我这县令的罪过?身为县令,自有选贤任能之责,故此,特来拜访先生。” 蒋卫东一听连连摆手道:“令君哪里话,我父子二人不过小小货郎罢了,当不得先生二字,更当不得贤才二字,劳令君屈尊,是我之罪过。” 吴诤哈哈一笑,往墙上一指道:“小小货郎,可写不出如此恢弘大气之语。先生诗中如此气魄,此时怎的还谦虚上了?” 蒋卫东笑了笑,没再说话,看在吴诤眼里自然也就是默认了,却在他没注意的时候飞速的与蒋坤碰了一下眼神,关于此人这趟来的目的,心中已有了七八分的猜测,无非是进一步的亲自试探而已。 只是面对这份试探,如何应对呢? 高深莫测的装哔固然容易,可牛皮总有吹破的一天,他们又不是真的贵族人家,总有一天会露馅的。 可问题是这哔要是不装,万一这吴家没了顾及直接来硬的又怎么办? 所谓投鼠忌器,大体也就是如此了。 依旧是由蒋坤烧水,烹茶,凭两人的见识说晕这么个小县令倒是不难,面对百般试探,二人全都不显山不漏水的支应过去,时不时的几句言语更是将他震撼的北都找不着了,只是一个时辰过去,那令君也没问明白二人到底是何来历跟脚,要是直接问吧,人家就说自己就是纯粹的山野匹夫,这种鬼话怕是连鬼都不信的。 然而,跟脚虽然没探明白,父子二人的学识却是作不得假的,吴诤几乎可以肯定,这父子二人最少也是郡望人家出身,且都已经尽学家中所传,要不然绝无可能有这般见识,起码比自己见过的几个郡望子弟高出不知多少倍了,一咬牙,便做出了个决定。 “听家叔说,先生父子还没有身份,却颇为清高,也不愿意受我吴家恩惠,陋室虽高洁,但终究还是冷了一些,眼瞅着入冬了,久居于此,未免太不方便,本令倒是有一个法子,倒是可以一举两得。” “哦?说来听听。” 吴诤笑笑道:“敢问先生,令夫人现在……” 蒋卫东听后心里咯噔一声,却也只能答道:“拙荆福薄,家中生变时病死了。” “原来如此,先生一个人拉扯着儿子长大,也是辛苦了先生了,然而先生虽贤且能,这厨房灶头之事,怕是也力有不逮吧?俗话说宁舍当官爹,不舍讨饭娘,家中没有女人操持,怕是生活多有不便吧,不知可有续弦之念?” 啪的一声,一旁服侍的蒋坤心神俱震之下打了一个粗茶碗,而蒋卫东一时之间也有些懵了。 这是要给他介绍媳妇? “本令有个侄女,年方二八,模样尚算俊俏,一手针织女红也是本县数一数二,性子也温婉,最是钦佩先生这等有学问的人,本官做主,将其许配给先生续弦,如何?” 蒋卫东冷笑:“令君说笑了,蒋某家徒四壁,连这么一个儿子都不晓得养不养得活,如何配得上吴府千金?令君,不是想让我入赘吧。” “绝无此意!能嫁给先生这般学识高绝的贤才,是我家侄女高攀了才是,如何敢让先生入赘?我吴家愿出良田二百亩,绢布三百匹,牛马牲畜四十头,作为嫁妆全凭先生花用,先生与我吴家只是姻亲关系仅此而已,日后只管耕读传家便是。” 蒋卫东无奈,心思急转,很快便捋顺了来龙去脉,却一时居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才好。 很显然,吴家是将他当做某个落魄士族了,这并不意外,于这个年代的豪强而言,一个落魄士族脑子里装的知识代表什么他也清楚。 不得不说这吴家是下了血本了,这份嫁妆真心不轻,而且看起来对他这点鸡毛换糖的生意也全然没有半点吞并的意思了,可只要他点头,那他们以后就是亲戚,巧取豪夺他们父子二人脑中的知识也就成了家务事,便是他日事发,其他的士族也说不出什么来。倒是打得好算盘。 答不答应他们呢? 说实在的蒋卫东心里更看重的是他那不起眼的敲糖帮生意,腹中学识之类的他反倒没那么看重,只是两家若真的结亲,他蒋卫东这点势力还不是他们吴家的附庸。 况且他们爷俩都是穿越者,身上的秘密海了去了,身边若安插一个外人,怕是连说梦话都要小心了,而且做事难免会不方便。 可是不答应? 不答应吴家就会善罢甘休么?谁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招?现在答应,好歹大家都还能保住颜面,真要是撕破了脸,事情就没这么好看了,再说这样的条件都不答应,吴家会不会起疑?毕竟他们俩可不是什么真的士族,也从没亲口承认过。 “事关重大,令君容我思虑两日,如何?” “好,那本令就静候先生佳音了。” 第九章 你是女的?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爹,此事怕是个套吧,真跟他们结了亲戚,在这乌伤县里,是不是入赘又有何分别?” 吴诤走后,蒋坤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蒋卫东点了点头,“是啊,人家这分明是想把咱们爷俩给吞了,不过好在他们还有顾虑,好歹搭上了一个侄女和一笔丰厚的嫁妆,你的意思呢?” “答应他!” “哦?”蒋卫东微微诧异道“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咱们没有拒绝吴家的资本,况且这对咱们父子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机会,敲糖帮有了吴家罩着,发展定然一日千里,答应了总好过他们巧取豪夺,至于你我父子,哼,想吞就让他们吞去,就怕他们没有这么好的胃口。” 蒋坤双眼微眯,一字一顿地补充道:“若是将来不能相安无事,咱们就教教他们,什么叫作反客为主!” 蒋卫东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却道:“你可想好了,我要是续弦的话,你可就相当于多了个妈呀。” 蒋坤挥了挥手毫不在意地道:“若是个懂事儿听话的我便让一让她,若不是,找个机会把她弄死也就是了。” “心够狠呀。” 蒋坤微微一笑,嘴角上扬颇有些邪魅的一笑,手中把玩着刚刚吴诤喝过的茶碗,道:“既然穿到了这狗日子世道这么久了,有些无用的价值观还是该抛就抛弃了吧。” 蒋卫东微微一怔,目光死死盯着蒋坤良久,蒋坤也不虚,坦然与之相对。 良久才道:“行,离乱世没多久了,心硬一点也好。” 当天晚上,蒋卫东特意安排人寻来了笔墨和纸张,让蒋坤连夜默写了一套手抄本的孝经和论语,当做聘礼让蒋坤给送去,这两本书在这个年代有点类似于后世的小学课本,凡是读书识字,启蒙必学的就是孝经,其次论语,给这等土豪人家的孩童作启蒙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吴家人见他们父子二人如此上道,自然也是极为满意,这两册启蒙书籍当然填不饱他们的胃口,但也没指望这么简单就把人家士族的家学给赚来,来日方长么,至少这父子俩都是聪明的,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与聪明人打交道总是轻松些的。 事实上他们父子也确实没什么好不满的,不管咋说,蒋卫东一个死了老婆的光棍,突然间送他一个二八佳龄的老婆,还附带着丰厚的嫁妆,虽说是没有爱情的包办婚姻吧,但这事儿从心里上真的并不如何难以接受。 实在不喜欢的话,将来还可以纳妾么。 只是晚上起夜的时候,蒋坤听着房间里好像是有动静,类似于手机震动一样,给他吓了一跳,好一会才看清,居然是苏狗蛋一个人抱着腿在席子上偷偷的哭。 蒋坤吓了一跳,忙问道:“狗子,你这是咋地了?白天时有人欺负你?” 苏狗蛋哭的一抽一抽地道:“坤哥儿,你……你们以后是不是就不卖糖了,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蒋坤一听都乐了,忙道:“傻孩子说什么呢,我们怎么可能不卖糖呢,就算是敲糖帮黄了,我们也不可能不要你啊。” “呜呜呜,你们不要不要我,我……我长这么大,一直都没有家,只要你们不赶我走,我什么事情都能干,要是……要是我不会的,我可以学,真的我可聪明了,学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学会。” “好好好,不哭了,不哭了哦,哥哥抱抱,你这孩子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我们拿你可是当作了家人的。你……” 就见蒋坤见了鬼似的猛的一把将苏狗蛋推开,然后中了邪一样的瞅着他。 就在刚刚,他好像在胸口上感触到了一点柔软。 “你……” 蒋坤不敢置信的伸出手,条件反射般一脸懵逼地朝着苏狗蛋胸口的位置上摸去。 “啊呀!” 苏狗蛋一巴掌打掉了蒋坤的手,脸色红的像是一颗快要滴血的朱砂石。 “你是女的?” 两人动静颇大,把蒋卫东也给吵醒了,他们的房子毕竟条件有限,再加上当时以为三人都是老爷们,也就没费心思去弄什么主卧客卧,仨人都是一块睡的。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这是干嘛呢,睡不睡觉了啊!” “爹,他是……他是个女的。” 蒋卫东迷迷糊糊的也没醒,嘟囔道:“女的就女的呗,你又不是没见过女人,赶紧睡觉,明早上还有事儿呢。” 不大一会又腾的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两只眼睛瞪的灯泡一般:“谁是女的?” 苏狗蛋羞红着脸不说话。 “你……你是个丫头?你……你一直都在骗我们?” 苏狗蛋嘀咕道:“谁骗你们了,你们一直也没问啊!” “我……你这不是胡闹么!这种事儿也是可以瞒着的么?” 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属于那种刚刚有点要发育,但大体上和男孩子差不多的阶段,加之这丫头一直以来穿的都是男装,这年头是男是女又都留长发,此前自然是把她给忽略了。 现在想来,却当真是滑稽了。 蒋卫东道:“你穿男装我可以理解,可你为什么骗我们?别说我们没问,我们拿你当男孩还是女孩你还看不出来么?这……你跟我们爷俩同一张床上都睡了这么多天了,这像什么话?” 苏狗蛋噘着嘴,有点委屈的擦了下眼泪道:“我要是一见面就说我是女孩,你们还会收留我么?” “当然不会啊,那得多不方便?” 苏狗蛋哭的更厉害了:“我……我不是有意要骗你们,就是……就是我,我想有个家,我也想有人要,我害怕我跟你们说了你们不要我,我……你们不要不要我好不好,不要赶我走,我喜欢这,喜欢你们,也喜欢现在的生活,我什么都可以做,也什么都可以学的。” 说着,苏狗蛋又跪下了。 这一哭吧,整的蒋家爷俩心里也挺不得劲的,这孩子的难处,他们也不是不懂,可这事儿吧…… 蒋坤叹气道:“没人要赶你走,咱们都一块生活这么长时间了,难道还舍得把你扔大街上自生自灭么?可是……可是现在怎么办啊,你要是个男孩,可以算作我爹的徒弟,吃我们用我们都是理所应当,可你现在是女孩了,这算怎么回事儿?就我们这家庭,难不成还雇个丫鬟么?旁人问起来怎么说,我们好意思说,人家好意思听么?这……这这,造孽啊!” 黑暗中,苏狗蛋的嘴角微微上扬,低着头皎洁一笑,俩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嘟着嘴道:“那我就算你们家的童养媳呗。” “啥?” 第十章 解散敲糖帮?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大业三年九月初八,蒋家父子穿越隋末的第四个月。 蒋卫东莫名其妙的就多了一个没见过面的续弦媳妇。 蒋坤也莫名其妙的疑似多了个童养媳。 父子二人双双穿越,共同娶了一个不想娶的人。 三流的网络小说都不敢写的这么狗血。 之所以说疑似,实在是蒋坤真心半点没往这上面想过,他好歹心理年龄三十来岁的人了,怎么可能对一个十一二岁的萝莉有什么非分之想?这不是犯罪么? 再说了,诸君不妨识相一下,有朝一日你突然发现你一个宿舍的舍友去做了变性手术,然后变成一个美女跟你表白,你特娘的能接受得了? 可不这么应下吧,似乎也确实没别的办法了,毕竟什么事儿总得有个名分,装是肯定不能一直装的,否则用不了几年人家就发育了,到时候信不信他们父子俩的名声会比那茅厕里的粪便都臭,非死在舌头根下不可。 父子二人共同……咦咦咦咦咦~真恶心,呸! 父子若真是心硬如铁之辈,还真就把他弄死拉倒了,可谁让两人不是呢,于是乎姑且,他们就先定下了这么个说法,也算是对外面有一个解释。 至于以后俩人长大了到底要不要那啥,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只是自那以后,蒋坤的生活却突然变得极不自然了起来。 以前大家是兄弟,当然怎么样都可以,尤其是在一张床上睡觉这种事,难免的就会有个身体碰触,也自然不会当一回事儿,可这以后的话……真拿她当个童养媳对待么? 苏狗蛋倒是好像还挺乐意,可蒋坤不乐意啊!整的他成天那叫一个难受。 躺在床上,睡在中间的蒋坤小心翼翼地往蒋卫东的方向挪了挪,靠了靠,苏狗蛋却一把将其抱住,一只腿伸了上来,死死地锁住了他的腰。 “你……你干嘛?” “是你要干嘛?我现在是你媳妇。” “你……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媳妇是什么意思么你?” “我怎么不知道?媳妇就是給你做饭,一块睡觉,就像现在这样。”说着,还将蒋坤搂的更死了一些。 “我……行行行,你是我媳妇还不行么,可你别这样啊,你这样我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 “我……热。” “你骗人,这都要冬天了,哪会热?搂的紧一点才舒服。” “可是……” 一旁拉了个帘子简单以示避嫌的蒋卫东叹气一声,道:“明天我就找人盖房,你俩今天就先将就一下吧,二位小祖宗,我昨晚上被你俩这破事儿弄的一宿没睡着,今天再不睡,明天我非猝死了不可,唉~,我特么明天还要应付自己的婚事呢。” 蒋坤无语,这特么的算什么事儿啊。 一夜无言。 外面偶而传来的阵阵虫鸣和屋子里时不时发出的吱吱老鼠叫,似是这个时代对他们的嘲讽,那一晚,蒋坤梦到自己和老爹回去了,自己风风光光的成为网红大教授,网友戏谑的留言:我家坤坤要是再不努力,就要回家继承百亿计家产了。 那是何等美好的一场梦啊。 只是当早上醒来,一切的不幸依然还是会继续,擦干净因为做美梦而留了一枕头的哈喇子,暗暗的将一晚上柔软下来的小心脏狠狠的搓一搓,接受现实。 苏狗蛋已经先于他们起床了,正在院子里支起了大锅熬糖,小细藕一样的胳膊双手握着又粗又长的木棒正在大锅里吃力的搅拌,蒋坤都害怕他一不小心掉到锅里去,人熬糖变成糖熬人。 不得不说,就这份勤快来讲,这苏狗蛋倒也真算是一个好媳妇了,况且她还很聪明。 走上前去,蒋坤掏出了手帕给她擦了擦汗,熬糖这活是要出大汗的,冬天也不例外,所以冬天里非常容易感冒,见苏狗蛋汗流浃背的样子,以前当他是男人的时候倒没什么,现在却觉得有些不太好了呢,便道:“我来吧。” “没事儿,我这一锅糖都快熬完了,再说你熬糖那技术根本不行,弟兄们都不愿意用你熬的糖出去换鸡毛,你心里没点数么?你呀,你和公爹还是去算账、码货、点货去吧,咱敲糖帮这么多人里可就你们两个文化人能干得了这种事,反倒是这种力气活,就让我们这些粗人干吧。” 蒋坤一想也是,帮她擦了擦汗突然道:“是时候考虑一下你内衣的问题了,这出汗量太大了,要是穿的稍微薄一点,非透视了不可,以前是没注意,今后可不能再不管了。” 苏狗蛋脸色微红,然后轻轻点头。 这确实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就在两人闲聊的时候,突然一伙人找了上来,正是敲糖帮的内圈帮众,蒋卫东的核心附属势力,老王、老张、老石等众人。 蒋坤笑道:“王叔、张叔、石叔,你们今天怎么组团来了?是出了什么事儿么?”见众人神色不太好,忍不住道:“怎么,莫非是出了什么事了么?” 老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还是老张一咬牙,开口道:“坤哥儿,我们……我们听县里的人说,你爹他……你爹他要娶吴家的姑娘了?还带着一笔嫁妆?这……我们本来是都不信的,可那帮人传的都有鼻子有眼的,这事……” 蒋坤点头道:“是真的,我爹确实是打算娶一吴家女子续弦。” 众人一听,顿时呆若木鸡,甚至有几个当场就哭出来了,还给蒋坤整的挺迷茫,这是咋的了?我爹续弦你们一个个整的跟亲娘改嫁似的? 老石怒喝一声,骂道:“干什么?那个谁,咋还哭上了?蒋大哥娶的是吴家的千金大小姐,从此以后吃穿不愁,耕读传家,不比陪着咱们风里雨里的换糖享福?不许哭,这是咱敲糖帮的大喜事,都给我高兴起来!回去后翻一翻家里收没收到过能出响的家伙事儿,办事儿那天都他娘的给老子热闹起来!” 蒋坤哭笑不得道:“众位叔叔,你们这是害怕我父子二人攀上了高枝儿,以后就不管你们了?你们放心吧,敲糖帮的生意以前怎么做,以后就还怎么做。” 老王摇了摇头道:“万万不可!我等都是本该要饿死的人,这本就是我们的命,是靠着东哥才捡回了这一条命,如今东哥有了媳妇,有了田产,我们如何还能驾着东哥拖累你们爷俩?那岂不是太不是东西了么,况且没有东哥,这鸡毛换糖的生意也能做,不过是赚的少一点而已,小坤哥儿替我们传个话,我们就不进去见他了,你就说我们……就说我们都懂,都懂事儿,若是……唉,算了,坤哥儿,我们走了,你们忙,你们忙吧。” 这下换蒋坤急了:“都给我站住!什么玩意就懂事儿了?你们懂什么了呀,就这么走了,我爹还不打折我的腿?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看,我这……我这媳妇不还熬着糖呢么?解散了敲糖帮,这么一大锅糖难道我们自己吃不成?” 第十一章 敲糖村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媳妇两个字一出口,蒋坤就后悔了。 尤其是看见苏狗蛋满面羞红的样子,更是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 然而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众人虽然诧异于苏狗蛋为啥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媳妇,但他们的关注点显然是没在这地方的。 这时候,蒋卫东在屋里听到动静也出来了,开口道:“敲糖帮永远都不会解散,以前怎么做,以后依旧怎么做,我蒋某人攀上了高枝儿,咱们的生意只会是越来越好。” 想了想,蒋卫东又道:“正好各家头面都齐了,来,都坐下,给你们开个会。” 他们的房子还是太小了,连进屋开会都做不到,只能委屈大家伙坐地上喝冷风了,然而此时众人却一点也不觉得冰凉的地面冻屁股,直觉心里头暖呼呼的,一个个热泪盈眶。 蒋卫东道:“脚下的这片地,算在我那媳妇的嫁妆里了,以后就是我的了,我的就是帮里的,帮里的也就是咱们大家的,她那嫁妆里还有不少的绢布,挺值钱的,我知道你们现在住的条件并不比我好,这样,咱们抱个团,就用我媳妇的嫁妆在此处建个小村子,愿意一块的咱们就住在一起,我领着你们继续鸡毛换糖,将来咱们一块再做更大的生意,谁也不要落下。” 说着,蒋卫东挥斥方遒,指点道:“那里,我要起一座大大的熬糖作坊,你们把家里的婆娘、孩子都组织起来,统一一块熬糖,每天熬他个几百斤,除了一部分留着鸡毛换糖之外,我还要把咱们乌伤的糖卖到更远的地方,卖到扬州去,卖到洛阳去,甚至卖到关中去!” “那里,我还要建上一个养鸡养鹅厂,那里,我要买上他几十座织机,安排人日夜不停三班倒的织绸缎,那里,我要盖一个酿酒的作坊,那里、那里和那里,都是我媳妇嫁妆里带的良田,把里头的稻子都拔了,明年统统给我种上甘蔗。” 蒋卫东深深地一鞠躬道:“诸位,不是你们离不开我蒋卫东,是我蒋卫东离不开你们,我这缺人啊,你们不会在这个时候离我而去吧?家里有家有口的,不管是年迈的爹娘,还是媳妇、孩子,统统都过来给我干活,咱们一块发财,如何?” 天地良心,蒋卫东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他对钱啊地啊什么的看的一点都不重,他只关心势,人多才能势重,把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敲糖帮解散,然后雇佣本地佃户种田收租,这不成了傻子了么? 然而这话听到这帮敲糖帮的流民身上却是另一个反应了。 一个愣头青脱口而出地嘀咕了一句:“东哥不会是傻了吧。”啪啪两声,左右两边一人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东哥这都是为了咱们啊,他这是……这是……” 一个年轻人站了出来,大声地喊道:“从今以后,东叔就是我亲叔父,我徐二对天发誓,将来东叔若是老了,我给东叔养老送终。” 旁人骂道:“人家有亲儿子,比你强出不知多少,哪用得着你来养老。” 那人梗着脖子道:“那我不管,坤哥儿孝敬是坤哥儿的,我孝敬的是我的。” 众人一阵哄笑,却是有样学样,纷纷赌咒发誓的要对蒋卫东效忠,岁数小一点的叫东叔,岁数差不多的叫一声东哥,就连那些岁数上明显大蒋卫东太多的,也纷纷叫了一声东爷或是东公。 这种事,若是发生在二十一世纪,里头但有三分真情意便是难得,可在这古代,怕是没有九分也有七分的。蒋卫东自己都莫名其妙,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就稀里糊涂的收了一波忠心。 在蒋卫东的授意下,这事儿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县城,甚至周边数县也在往下传,人们都说,乌伤这地界上出了一个大善人,为了安置更多的流民,好好的良田不种稻子种甘蔗,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在他手底下吃饭,若是谁没了依仗就去找他,只要能吃得了苦,他就能给你全家一条活命。 于是乎蒋卫东的名声日益的大了起来,敲糖村也一日千里的建设了起来,只有吴家在收到消息的时候是有些懵逼的。 试想一下,你这头正要嫁女儿,日子还没定呢,就发现男方那头就已经把你姑娘的嫁妆给安排得明明白白,好像还有点不够,你是个什么反应? 没找他打架就已经很不错了。 几个管事的倒都是明白人,老太君淡淡的说了一句:“士族到底是士族,你看看人家是怎么收拢人心的,处处都透着高明,两个没有跟脚的外来户,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弄出这么大的名声,大媳妇你学着点,这可比你捐钱修庙来的实惠多了,这钱毕竟是咱们家出的,就不能想想办法掺和进去一手?好名声不能都让他们全给赚了去吧。” 大方冷哼道:“这么干收拢人心是快,可收的人越多也就越危险,那些人吃得饱的时候是他的势,吃不饱的时候可全是一张张嗷嗷待哺的嘴啊,吃不着饭,可就该吃人了。” 老太君想了想,问吴诤道:“二房家的,你是令君见识广,你觉得呢?” 吴诤笑道:“我以为,这父子二人不是目光短浅之辈,相反,恕我直言,此二人的眼光恐怕远远强于咱们,必有后招,我认为这是个好机会,咱们可以趁此良机多给他们一点钱。” 大房一听就急了:“还给?这乌伤县什么时候出过这么高的嫁妆?” “大伯,嫁妆是嫁妆,给钱是给钱,他不是想建敲糖村么,这钱咱们吴家出,用料用工,同样是我吴家出,总之他缺什么,咱们就出什么,将来若是真出了差错,那是他们父子的差错,若是真干成了点什么,那可是咱吴家的功劳。” “这……” 大房二房对视了一眼,一时都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只好齐刷刷地看向了老太君。 然而这门婚事从商谈到现在,却是没有一个人问过正主的半句意见,也就是注定要嫁给蒋卫东,却尚未见过一面的吴家侄女,二房嫡女吴碧君,正一个人偷偷的在闺房暗自垂泪。 第十二章 聪明的丫头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小姐,您都两天没吃东西了,多少喝一点粥吧,您说您要是饿出点毛病来,我怎么跟老爷交代啊。” 吴碧君点点头,瞅着那一碗热气腾腾,上面还放着两片雪白鸡肉的生滚粥叹了口气,端起精白瓷的勺子,浅浅的只喝了两口,眼泪又止不住的大滴大滴落在碗中,却是再也吃不下了,见状,丫鬟小莲也跟着哭了起来,到最后两个人居然抱头痛哭。 小莲已经记不清这是小姐近日来第几次哭了,原本天仙一样的小姐现如今已经瘦的都有些脱相了,两个本来水汪汪的大眼睛如今也没了神采,眼皮子下面黑黑的两圈阴影,看起来病容满面。 “小姐,要不咱们跑吧,谁爱嫁谁嫁去,咱不去给人当续弦。” 吴碧君摇了摇头,忍不住又叹了口气,道:“此次联姻,图的就是人家脑子里的家学,咱家家中嫡出女子虽多,偏偏能读书识字的不过我一人而已,难道嫁去个不识字的么?族中生我养我,由着我自小锦衣玉食,如今正是报答之时,怎能做这等不孝之举?” “可是你……” “我只是叹这命,命啊~” 说来也是好笑,这吴碧君自小就是个心高气傲之辈,别的女娃娃都喜欢个娃娃啊,首饰啊之类的玩意,偏偏就她特殊,七岁便嚷嚷要识字,等到大一些了,更是对任何一张写着字的书都视若珍宝,家里给她说过无数的所谓青年俊彦,可她一个也没看上,仗着老太君的宠爱,居然也依她了。 可是她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读那么多的书?不就是因为想掌控自己的命运么?不就是不想像别人平平庸庸的活一辈子么?不就是想嫁给一个自己心仪的男子,不想守着地头么?听说关中女子不但可以读书,还可以骑马,甚至看到喜欢的男子还可以主动把人领回家,她也想作这样的女子。 (隋朝时北方女子极其开放,而南方风气偏保守) 结果讽刺的是,数日前,他大伯吴诤兴高采烈的告诉她,要将她嫁给一个三十多岁的穷光蛋续弦,给一个十多岁的娃娃当后妈,那个穷光蛋很有可能是某个落魄士族甚至贵族的后代,脑子里存着一辈子也看不完的书,开不开心? 我开心你大爷啊大爷! 我特么之所以读书就是因为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啊!可是呢?这任务偏偏除了她以外,家里再也没有人能担此重任了,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就是因为她识字。 可怜的妹子,觉得整个人生全都崩塌了,回想自小到大看的那些书,简直像是对她的嘲讽。 许是哭的累了,吴碧君不一会功夫居然在小莲的怀里沉沉睡去,小莲轻轻摸着她的头发,瞅了一眼桌上仅仅吃了两口的肉粥,轻轻咬着牙将人扶回到床上,转身出门,却是眉间带煞。 “小……小莲,小姐还是没吃东西么?” “二妈妈,你去给我找十几个姐妹来,有刀的带着刀。” 二妈妈吓了一跳:“小莲啊,你要干什么?动刀子的事情哪轮得着咱们女流之辈?咱们吴家上上下下两千多个带把儿的爷们,谁惹了你了,我去找人给你出气。” “不!我就要亲自去,他们……他们不会帮我的。” “你这是要找谁的麻烦呀” “还能是谁,就那臭要饭的爷俩。” “你要去找姑爷的麻烦?天哪你疯了?我知道小姐这两天憔悴了你心疼,可你胡闹也得有点分寸啊,这门亲事是老爷和老太君共同定下来的,岂是你能破坏的了的?” 小莲倔强道:“我没想破坏这门亲事,我也没这个胆子,但既然那老头不入赘,我作为小姐的下人去看看小姐将来生活的环境总不过分吧?家里的大人都惯着他们,咱家小姐嫁过去将来被欺负了怎么办?我去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也省得小姐日后受气。” “这……” “哎呀,二妈妈您就放心好了,咱家图的是他们爷俩脑子里的家学,可你客客气气的人家就会把家学奉上么?为名声,咱家的大人自然是要毕恭毕敬的,可我出手就不同了,等小姐嫁过去,我就是他们蒋家的人了,跟咱们吴家没关系,谁家还没个悍妇啊!再说他们不是北方人么?我听人说,北方人都怕老婆,就连至尊也成天被皇后欺负呢。” “这……那你等我一会,我去给你喊人。” 小莲点头不言,老老实实地等着,她知道二妈妈一定是去向大人们汇报去了。 说来这小莲,也确实是个聪明的丫头,许多老爷们都看不明白的事情,她却看得很透,她知道家里的大人一定不会阻止她,只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她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对的,一个怕老婆的姑爷,对吴家来说远比一个男子汉更好用,家里不能出手,她这个做丫鬟的倒是无妨胡闹一番。 再说了,那蒋卫东既然是个破落贵族之后,他被自己欺负之后难道还好意思找吴家告状不成?丢不丢人,要不要脸?大不了自己被打屁股呗,打自己的屁股就是打他蒋家的脸了。 她想的很清楚。 果然,没多大一会,二十来个娘子军就集合完毕了,或胖或瘦或老或少,各自拿着擀面杖、菜刀、鞭子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看就是乌合之众,却偏偏要的就是这么个效果,而二妈妈也果然丝毫没有提及主家大人的言语。 小莲同学登高一呼:“姐妹们,小姐近些日子以来以泪洗面,为的什么?就是因为她被那臭不要脸的一对父子给欺负了,竟敢委屈小姐千金之躯去给那个鳏夫续弦,你们能忍么?我是忍不了。” “不能!” “撕烂他们的脸” “对,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小姐的厉害。” 小莲见状一喜,笑道:“咱们走,让姓蒋的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第十三章 一点都不孝顺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如今敲糖村的建设,堪称一片火热,像一个数百人忙活的一个大工地。 全县、乃至附近数县的难民闻风而来,建设家园的信念让他们迸发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激情,不分男女,不别老幼,白发苍苍的老翁和七八岁扎着冲天辫的稚童共同干着重体力活,而且怎么劝都不听,通常一整天的体力活下来匆匆吃一口饭就马上满血复活,也不挪地方,就在工地上找个背风的地方倒头便睡,醒了就干。 也是受这帮难民感染,就连蒋坤父子也跟着充满了干劲,忙的跟个陀螺一样,眼眸中却时时刻刻都闪动着火焰,三天里总共也就只睡了不到十个小时,且风餐露宿,也没洗洗衣服,所以那小莲领着一群老娘们气势汹汹的赶来的时候,这形象也就可想而知了。 “什么人,干什么的?” 这群老娘们手里拿着家伙,一看就是来者不善,自然远远就被人喝问,小莲却压根不给面子,大吼一声道:“姐妹们,给我打!” 一声令下,一群老娘们用五花八门的家伙照着那群正干着活的汉子们劈头盖脸的就打了过来,小莲则用指甲盖专门往人脸上抠,好不狠毒。 众汉子大怒,就要还手,小莲大吼道:“我们是吴家小姐的人,你们现在吃的用的花的都是我家小姐的嫁妆,我看谁敢动我?” 那些人一听是吴家人,还是要嫁过来的小姐家的人,一时间还真不敢动手了,事实上也确实是心虚,可也不能干挺着啊,擀面杖轮圆了打脑袋上也是很疼的,于是一百多个壮汉,愣是被小莲等二十来个丫头打的抱头鼠窜,有几个甚至被小莲抓出了满脸的血道子,好不可怜。 这骚动自然惊了整个工地的人,蒋坤父子也不例外,连忙挤进人群,慌张道:“干嘛呢?出什么事儿了?” 小莲见正主来了,也不再撒泼,仔细地瞅了瞅二人,见他们灰头土脸的穿着磨破了边儿的粗布衣裳,小腿处还有黄泥,一副十足的田舍奴样子,不免更加鄙视,而鄙视之后却是抑制不住的愤怒,气的她眼泪都下来了。 本以为十足余辜,就算岁数大一些,就算有个十几岁的儿子,可总该有些风度的吧?小姐啊小姐,这就是您要下嫁的人?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蒋坤和蒋卫东俩人倒是一愣,这丫头是谁?怎么哭上了?蒋卫东还特怪异地给蒋坤一个眼神,意思是,你丫是不是又在外面惹风流债了? 一个满脸血道子的汉子跑过来跟他说明了情况,俩人却更懵逼了,既然是来砸场子的,怎么她还先哭了呢? 蒋卫东抱拳道:“姑娘,既然是吴小姐的贴身丫鬟,那便不是外人了,有事还请进屋一叙,如何?” “我呸!谁跟你不是外人了?我们家小姐还没嫁呢,别臭不要脸的乱攀亲戚,泥腿子,你们跟我说得着么?你这里简直都脏死了。” 蒋坤不由有些生气,道:“你这人好生奇怪,无缘无故的就来捣乱,结果没怎么着你自己就先哭了,说话又这么夹枪带棒的,你到底想干嘛?神经病啊。” 蒋卫东也道:“姑娘,不知我们父子是否有做的不当的地方,得罪了姑娘,若有,还请姑娘千万明说。” 毕竟这是老婆的丫鬟,因此蒋卫东也给了面子,生怕是因为自己二人来自现代,不熟悉古代的规矩,在婚事筹备上有地方不小心怠慢了。 “哼,我……我瞅你们脏兮兮的样子我就来气,我家小姐千金之躯,竟然要……” 蒋坤和蒋卫东愣了一下,随即对视一眼,这才确定这纯粹是来捣乱的。 “小姑娘,大到治理天下,小到修身齐家,万事终究都难逃一个理字,况且咱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矛盾非得动家伙?” 小莲冷笑一声,道:“讲理是吧,那好,我就跟你们讲理,我问你,我们家小姐的嫁妆呢?你是不是已经花了?” 蒋卫东两手一摊,环顾四周道:“姑娘许是误会了,此地建设与令小姐的嫁妆无关,都是令君仁德,赊欠给了蒋某的,将来贵千金下嫁之后,我们还是要还的。” 小莲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地道:“你……你个大老爷们,真说得出口啊!你还要不要脸?你既然这软饭吃的如此心安理得,何不干脆入赘到我们家来?有个士族的祖宗就了不起么? 你看看你们的样子,你们哪怕用这钱买一身好看的衣裳也好啊,还有,将来我家小姐嫁过来住哪,住在这破房子里么?你让我家小姐的脸往哪搁?你让我们吴家的脸面往哪搁?你们还有良心没有?” 这话说的未免刺耳,敲糖村的人都是视蒋家父子为恩人的,闻言立马就炸了,他们中有些人或许可以忍受无缘无故被这群老娘们打一顿,但却绝不能容忍蒋家父子受辱,尤其是在他们看来,蒋家父子是为了他们的原因才受得这奇耻大辱,霎时间眼眶就都红了。 “你这丫头怎么能这么说呢?蒋公明明……明明……” “明明什么?我哪一句话说错了?” 众人闻言一个个气的肺都要炸了,恨不得上去撕烂这丫头的一张毒嘴,却又跟个钉子似得被钉在原地,谁也没法动弹。 然而,即使整个敲糖村都被气坏了,蒋家父子这两个当事人,却是一丁点都没生气的,甚至还觉得有些搞笑。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罢了,以他们俩的层次,岂会将这些话放在心上,甚至于看在眼里还觉得这丫鬟挺可爱的,若是稍微阴暗一点的想,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丫鬟闹的越凶,岂不是代表着蒋卫东对这帮流民们施恩施的就越大?这帮人岂不是就越愧疚,越有可能在将来为他们蒋家父子卖命? 本来么,这吴家钱都花了,这些难民也知道他们花的到底是谁的钱,对建设新家园的这份感激难免就要一分为二了,现在可好,这份感激全都移到他们父子身上了。 损面子而赚实惠,实在是蒋卫东这种企业家最喜欢做的一种买卖了。 而蒋坤作为蒋卫东的儿子,自然也继承了一点这位商人老爹的基因,见状居然还演上了,狠狠锤了自己肺部两拳,做出一副捶胸顿足的样子,更是为了锤红自己的小脸蛋,装出一副羞愤难当的样子,道:“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爹?我爹也是为了这些流离失所的乡亲们呀,难道在你们吴家眼里,这么多流离失所的乡亲,还没你们家小姐睡的舒服一点重要?” 小莲高傲地抬起脑袋,道:“那是当然,就你们这些泥腿子,也配和我家小姐相提并论么?加起来都比不上我家小姐一根毛。” 蒋坤闻言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忍住,一定要忍住啊,千万不能让这丫头片子看出我在笑,哈哈哈,这丫头怎么这么蠢。 还是蒋卫东心善,悄悄拉了拉蒋坤的衣角,轻声道:“过分了吧,她还是个孩子,这么大的套扣她脑袋上,她一个丫鬟如何背得起?我可是还要娶人家小姐作老婆的。” 蒋坤道:“爹你别管,这丫头摆明了是来立下马威的,肯定是你那未来媳妇派来的,你看我的。” 说着,蒋坤走上前去,双手张开,正气凌然地道:“按理来说,我们不是入赘,这钱也是令君赊欠给我们的,我们想怎么花是不用经过你们吴家允许的,但既然你非要说这是你们小姐的嫁妆,我们也尊重你们的意见,但是,这些房子是给这些流民们的家,是万万不能让你拆了的,再说这房子都盖了一半了,你拆了之后难道要用这些物料给你家小姐盖大屋么? 我们蒋家做事,吐口吐沫是个钉,正所谓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有什么事儿我们全都担着便是,你要撒气,便打我好了,反正按礼法你家小姐是我继母,打死我也是我活该,来吧,拿我撒气吧,但你今天就是打死我,也休想拆了房子盖大屋!” 呼啦啦,一群村民扑了上来,挡在了蒋坤的前面,口里喊着:“你要打就打我们么,不要打坤哥儿。” 还有人喊着:“你们把房子拆了吧,我们敲糖村的人有骨气,不住你们吴家的房子。” “对,拆了吧,拆了吧。” “打我吧,打我吧。” “坤哥哥是个好人,你们不要打坤哥哥啊,你们是坏蛋!”这是个小娃娃。 小莲都懵了。 这是怎么了?我不是来立下马威的么?谁说要拆房子盖大屋了?那不是你们自己说的么?我没打算拆你们房子啊?我……是不是入了套了? 蒋卫东闻言轻轻用手捂住了额头。暗道:忒狠了吧,这是把这丫头往死里整啊,这特娘的该不会是要陪嫁的丫鬟吧,听说这古代陪嫁丫鬟还可以通房呢,你特么……一点都不孝顺啊! 第十四章 滴水不漏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啪! “啊~~!” 啪! “啊~~!” 略有一点销魂的声音从吴家大院传出,二房中生代的领军的人物,堂堂令君吴诤,正手持一条又粗又长的马鞭,一下一下的抽打在小莲的背上。 故意选的这么个地方动手,也是存了杀鸡儆猴的心思,吴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这么多人,都眼睁睁地看着小莲在挨揍,吴诤也下了狠手,往往一鞭子下去在皮开肉绽之前衣服先打出个口子来,以至于小莲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竟有点衣不蔽体。 “伯父,求求你别打了伯父,别打了伯父,是我让小莲去的,您要打就打我吧伯父。” 吴碧君被两个壮妇把着,死命的挣扎,却哪里挣扎得开?眼见着小莲被打的尿都出来了,配着地上微微的几处未化的雪花,一时间红的白的黄的都有,像一幅胡乱涂鸦的油彩,好生的触目惊心,像随时都会咽气一样。 “大哥,住手吧大哥,是我,是我让小莲去的。” 实在看不过去的吴睿终于站出来了,也就是吴碧君的父亲,吴家二房中生代中的老二。 吴诤闻言愣了一下,果然停下了鞭子,恨铁不成钢地道:“二弟,你……你好糊涂啊!!我为什么非要嫁阿君给蒋家?是,是为了他们脑子里的家学知识,可说到底咱要知识是为了什么?是想当士族,是想作郡望啊!使百姓畏威而不怀德者,豪强也!你是不是想让我吴家世世代代永远都只能当一个让人畏威而不怀德的豪强么?啊!你知不知道现在天下太平了,郡望和士族是要当大官的,而豪强是特娘的要被打压的啊!!” 吴睿被闹了个大红脸,被训的有点丢了面子,不高兴地僵在了原地,吴碧君则连忙道:“小莲没说过,小莲没说过拆房盖屋之语,我都问过了,小莲她不会骗我的,她这是被人家给算计了。” 吴诤骂道:“她说没说过重要么?现在全县都在传这个事情,全县人都相信她说过这个话,就连咱们吴家,几千个旁系子弟中也不乏趁农闲出去鸡毛换糖之人,也相信这是她说出口的混账话,已经闹到老太君那里去了,大房那帮混账抓着这把柄不放,也在推波助澜,非要我给个说法,你叫我如何饶得了她?” 想了想,又指着地上被打得只剩半条命的小莲道:“就凭你,也想去给蒋家父子一个下马威?你跟人家是一个层次的人么?把你卖了你还得帮人家兴高采烈的数钱你信不?” 浑身是血的小莲挣扎地跪起来,磕头道:“回大老爷,奴婢知道错了,千不该万不该,都是奴婢的错,此事完全是奴婢一人胆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与小姐没有关系,与二老爷更没有关系,求大老爷千万不要怪罪小姐。” “唉~要不是看在你还算忠心的份上,我今天一定活活抽死你!” 吴碧君慌忙上前扶起小莲,懂事地道:“伯父,那我带着小莲去给那蒋家父子道个歉去吧。” 吴诤怒道:“道歉?道什么歉?应该是他们给我道歉,给我们吴家道歉才是!你呀,还是不懂。” 正说着,便有下人小跑着来禀报,说是蒋卫东携其子,特意登门道歉来了,还带了本手抄本的书籍做赔礼。 吴诤闻言忍不住叹息道:“看看人家这父子配合,就跟设计好了似的,再看看人家这为人处世,滴水不漏啊!可怕,可怕,这些北方的贵族人家难道真的都如此可怕不成?” 说着瞥了眼吴睿,道:“老二跟我一起去吧,会一会你这位女婿,看他这回有送来什么好东西。” “我也要去。”吴碧君道。 “你给我待着,别添乱了。” ………… 厅堂里,蒋卫东和蒋坤依旧穿着那一身磨破了边儿的衣服,规规矩矩地坐在矮凳上,好奇地打量着这传说中的土豪陈设。 看得出,这吴家是在努力的附庸风雅,客厅里挂着好几幅不错的字画,地面也是用琉璃砖精心设计过的,甚至于还有两根纯铜制作的灯柱,上面放着崭新的蜡烛,不过土豪终究还是土豪,细节之处就显得底蕴不足了,比如,矮凳是实心实木的,冬天坐在上面不免有些凉,真正的贵族人家招待客人一定会用空心的木墩,这样在里面点一根蜡烛的话,坐上去就会热热的很舒服。 当然,父子二人也并没有等太久,很快,吴诤就领着吴睿两个人迎了出来,那吴睿脸上恹恹的,似乎不太高兴,吴诤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不快,甚至就连每一个眼角纹都透着亲热,亲切地与蒋卫东执手相握,而蒋卫东也恰当好处地装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算是都给足了对方面子,这才双双跪座。 吴诤道:“贤弟别来无恙啊。” 蒋卫东道:“都是托令君的抬举,昨日犬子太不懂事,竟然算计贵府的丫鬟,愚弟实在是……惭愧啊!我已经狠狠的责罚过他了,还请令君您千万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跟这孩子一般见识。” “哼!”吴睿冷哼一声,却被吴诤偷偷伸手拧了他屁股一下,蒋卫东见状笑笑也不说话,只是示意蒋坤,请开始你的表演。 “呜呜哇~令君大人,您千万不要跟我这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啊,我可真不是故意要败坏吴家的名声的,我……我真的没想那么多啊~你看,我爹已经狠狠责罚过我了啊~”一边干嚎,一边用偷藏了姜片的袖口往眼角上抹。 “贤侄!贤侄休要如此,休要如此啊!是我们吴家家教不严,门风不正,这才出了这等无法无天的丫鬟,贤侄何错之有?” 吴睿在边上看的都恶心了,他心里就想啊,这俩人明知道对方知道自己是咋想的,却偏偏全都装作啥都不知道的蠢蛋,演这出赤城一片的戏给谁看呢?给我这唯一的观众? 好容易等他们寒暄完了,蒋卫东终于拿出了东西,道:“令君,这是我昨日凭着记忆,默写下来的捭阖术,也叫鬼谷十三篇,原本是我们蒋家家学的基础,所以这里面的内容断不会错的,留给咱家孩子学吧。” “啊!可是教导出了苏秦张仪的纵横家鬼谷子?这……这竟然只是贵府家学中的基础?” 蒋卫东略带自谦地点了点头。 吴诤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翻动之下上面居然还有墨香,明显确实是新写的,这份诚意说实话,已经远远超过他的预料了,而蒋家家学之底蕴,则更是让他心中惊叹连连,因为这年头捭阖术绝对是一种十分高端的庙堂之学,不是那种世代传承,垄断官场的顶级门阀,绝对拿不出这样一本纯粹用于庙堂政治斗争的学问出来。 殊不知,蒋家父子也是有难言之隐,他们倒是想送本春秋之类的大路货,奈何那玩意他们不会背啊,写错了咋整?蒋卫东上辈子作为企业家,虽然为了附庸风雅写得一手好毛笔字,但说到底并不是什么真正的知识分子,而蒋坤虽然是个文科生,但他那水平也就限于《古文观止》而已,拿来忽悠人自然绰绰有余,但要论真本事,那就完全是门外汉了。 倒是这鬼谷十三篇,毕竟字数少,加上十年前某个专门给企业家上课的国学大师格外推崇,讲得又都是谋略方面的东西,以至于蒋卫东还真的研读过,此时拿出来,自然也是有深意的。 第十五章 纵横家的传承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厅堂中分外安静,只剩下蒋家父子轻轻地饮酒之声,和吴家兄弟呼啦呼啦的翻书之声。 吴诤自然也不可能细细品读,却只觉得这薄薄的一册手抄本,竟给他石破天惊之感,震得他整个人的三观都有点要崩了。 虽知不合时宜,却还是忍不住出言道:“敢问蒋兄,这书中所言,引钩箝之辞,飞而箝之。钩箝之语,其说辞也,乍同乍异。其不可善者,或先征之,而后重累;或先重累,而后毁之;或以重累为毁;或以毁为重累。这是何意思啊?” 蒋卫东淡淡地道:“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这……愚兄鲁钝,恐误了先贤真意,这莫非……莫非……” 蒋卫东给蒋坤一个眼色,示意该他装哔了,蒋坤心中暗暗觉得好笑,便轻轻咳了一声,道:“先贤的意思是说,引诱对方说话的破绽,我们就可以趁机钳制于他,而想要做到这点也不难,只需要忽而对他表示赞同,忽而对他表示反对,忽而对他和善,忽而对他严厉,如此反复试探,必能套出他的真实想法,再依据对象性格不同,或者威胁他,使他感到恐惧,或者利诱他,激起他的贪欲,亦或者恭维他,使他为虚名所累,或兼而有之,总之,只要找到他的破绽,我们便可以用钳制他,控制他,牵着他的鼻子走,让他为我所用。” 吴家兄弟一同瞪大了眼睛:“这……这话是先贤说的?这……这有违圣人之道吧!” 蒋卫东摆着poss,微微冷笑一声,以一个极其装哔的语调道:“圣人的话写在书上,是为了让人读的,拿来做事、治国、驭人,却是百无一用,真正有用的学问,还是得落实到这些东西上来,这,才是家学,当然,这种东西自家人看看就好,却是万万不能外传的,朝廷也不可能允许这样的学问外传的。” 咕咚一声,吴诤咽了口口水。此时只觉得自己心跳都跟着加快了,浑身上下的每一根毛孔全都根根竖立,既感到害怕惊诧,又感到兴奋欣喜。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这才是士族的家学,怪不得历朝历代,立于朝堂的都是你们这些世家门阀,怪不得,一家家的全都敝扫自珍,我还道你们传家的真是那些仁义礼智信的东西,可笑,可笑。敢问蒋兄,贵府既以如此学问传家,想必也应该是累世王公吧。” 蒋卫东嘴角微微勾出一丝奸计得逞的微笑,而后又拼命地忍住,道:“累世王公~唉,还谈不上,比之南朝王谢两家,还是差上一些的,后世子孙不肖啊,祖上之荣光,不提也罢,如今我蒋家没落至此,只剩我父子二人而已,唉……怕是再无翻身之望了啊,以后我娶了吴家的女儿,咱们都是一家人了,我蒋家这纵横家一脉的学问,还指望咱们吴家将其传承下去啊。” 这也就是他们父子二人真正的目的了,要知道仅凭几句之乎者也的话,他们父子二人迟早那是要露馅的,毕竟肚子里没有真货,可这鬼谷十三篇可不一样,完全可以凭此坐实他们纵横家传人的身份,那这意义可就太重大了,而且日后交往中也完全不用再顾虑什么了,毕竟这本来也不是儒学么,明天让蒋卫东整本厚黑学来讲讲也并不突兀了,这玩意他可是非常拿手的。 而吴诤听闻此言,则更是干脆,完全没有了一县之尊的架子,忽地竟然将薄薄书册高举于顶,然后五体投地。 “吴家今日蒙蒋兄赐学,以列祖列宗之名发誓,必使我纵横家一脉重现辉煌。” 蒋坤轻轻啧了一声,这货倒是真不客气,这么快就以纵横家一脉自称了。 半个时辰后,吴家老太君领着大房的大爷和二房的二爷,以及中生代、后生代所有的头面人物,齐齐地给蒋卫东深施一礼。老太太今年七十多岁了,浑身上下就跟着了火似得一样亢奋。 纵横家!我吴家居然得传纵横家一脉的真传! 那个千年前出了苏秦张仪,孙膑庞涓的纵横家! 一个时辰后,蒋家父子被请入了吴家祠堂,穿过三进的大院子,堂而皇之的以外姓的身份正坐在正厅侧首位,这还是百般退让之下,才让老太太做了上首。 然后,整个吴家三百一十七名嫡出男子,恭恭敬敬地朝他俩施礼,而后杀牛宰羊,拿出手臂粗细的檀木香祭拜列祖列宗,吴家的女子则只能为这场盛大的祭祀打下手,就连吴碧君这一嫡女,也在正式祭祀的时候被赶了出来,这在以前是从来都没有的事情,毕竟此时又没有理学,女子的地位远没有明清时那么低。 然而吴家其他的女人在看她的时候那目光分明写满了羡慕,她们好歹知道,这是因为吴家新得了一门十分了不起的学问,了不起到她们这些终将嫁人的女子连问都不能问一句,而带来这部了不起的学问的人,正是吴碧君的未婚夫! 人家即使嫁了人,在家中的地位怕是也要稳如泰山了。 只有吴碧君自己是一脸懵逼的。 那蒋家父子不是来道歉的么? 这世上有这么道歉的么? 等到一切结束,他爹出来的时候还拍了拍她的肩膀:“日后嫁过去,一定要贤良淑德,再敢任性,家里可不饶你。” “…………” 又过了一会,她见老祖宗、祖父、以及长房的家主共同环绕着一对不认识的父子出来了,她知道这一定就是自己的未婚夫和白捡的儿子,果然就如同小莲所说,穿着朴素到近乎粗鄙的地步,尤其是那孩子看起来鬼鬼的,泼皮猴子大小的年纪,不由心中一阵抵触,想起小莲因他们挨打,全家却将其当做了座上宾,心中更是愤懑。 吴碧君强挤出一丝微笑,想上前搭个话,却被长房的一位三叔给拦下来了:“干什么?家主和老祖宗在向贵客请教家学,族中女子一律不得靠近,省的将来带到夫家去。” 吴碧君气的都笑了:“三叔,是我,我是许给了……我……我能往哪带?” “哼,规矩就是规矩,谁也不能破例!” “你……” 吴碧君很生气,却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闹起来,惹那两个讨厌鬼注意,只得恨恨地跺了跺脚走了。 却不想,这糟心的一天居然才刚刚开始。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家里嫁不出去的姑姑就带着她平素最不喜欢的针织女红来找她,说让她好好的学,好好的练,夫家是见过大世面的,千万不能让将来的夫家不满,若是她被退回来,那就是全族的罪人,搞得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货物一样。 而这回,素来疼爱她的爹爹和老祖宗,也不向着她了,反而纷纷觉得姑姑说的对,甚至于不知哪个缺德玩意提议,让她练习练习哄孩子,以免得她将来的“儿子”不接纳她。 晚上,吴碧君给小莲擦药的时候,与这位贴心丫头抱头痛哭。 “小姐,要不咱……咱们离家出走吧。” “离家出走?” 吴碧君惊了,本能地想要训斥这胡说八道的丫鬟,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第十六章 进城赚大钱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敲糖村里,蒋家父子正带着头亲自拼命的干活,在吴家的大力帮助之下,他们居然还打算修一条小小的水渠,虽是大冬天,但大家心里火热火热的,加之此地毕竟都快贴近后世的福建了,冷的也有限,因此工地上不乏有那干的上瘾了的汉子把上衣都脱了。 对于昨日吴家轰轰烈烈的祭祖,这些外人是分毫也不知道的,自然也就不知道这蒋家父子交出了多了不得的宝物,事实上这些草民,便是知道了怕是也不清楚鬼谷十三篇的价值,他们只知道蒋家父子有本事,又从吴家要来了无数的钱粮用度,对未来的日子愈发的有了盼头。 只是今天这一片和谐之中,却有那么一小撮不那么和谐的家伙,干活的同时总是嘀嘀咕咕的,你说话就说话呗,偏偏却偷偷摸摸的,好不怪异,好像做贼似得。 “嘿,听说了么。” “什么?” “没听说啊,那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这可是秘密。” “嗯嗯,你说你说。” “吴家的大小姐,离家出走啦!” “哪个大小姐?” “还能是哪个?要嫁给咱东哥的那个啊。” “啊?” “嘘嘘~你小点声,这么大声干什么。” “那咱们这村子……这可用的都是吴家的钱呀。”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村子,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再说这事儿是他们吴家理亏在先,咱这村子都已经建的差不多了,钱也都花没了,他们难道还能把村子给拆了?” “对,对,是我没良心,这时候还想着这个,这可是咱东哥的媳妇呀,就这么……跑了?这让东哥的脸,往哪搁?” “哎呀呀,这吴家干的是什么事儿啊!” ……………… 过一会,刚刚听了一肚子八卦的路人甲,又跑过去跟路人乙说:“嘿,听说了么……” 八卦这东西,往往当事人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干了一整天活之后,父子俩累的实在是腰都直不起来,这才满身疲惫地打算休息,而这时候当八卦传到他们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没法听了。 “啥?我未婚妻有个相好?还有孩子?俩人私奔了?” 父子俩一脸懵逼。 吴家做事不会这么不靠谱吧! 蒋卫东知道这些村民心里其实担心的是日后村子没有吴家做靠山没有好日子,于是便堂而皇之的派人去询问,得到的答复自然是子虚乌有,还捎带手的送了两牛车的绢布,让他们捎回来。 这自然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以吴家对他们父子二人的重视,便是那所谓的吴家小姐真的跟人私奔了,他们也只会找另一个吴家嫡女给顶上,反正他也没见过他这个老婆。 事实上蒋家父子本身也并没将其放在心上,联系他们和吴家的毕竟是利益而不是所谓的姻亲,这也是他们俩不惜冒充纵横家传人的原因,毕竟吴家是敲糖帮在真正长成庞然大物之前,唯一能将其吞并的势力。 “叔,快尝尝我新熬的糖。” 苏狗蛋献宝一样举着一根“棒棒糖”就跑了过来。 只见一根竹签之上,好大一块麦芽糖居然不是胡乱的一坨,而居然隐隐约约是个小鸭子的形状。 “咦?你做了模?” 苏狗蛋骄傲地点了点头:“现在天冷了,我找会木匠的师傅做了模具,趁着糖浆将干未干的时候倒在模子里,冻上一会,这糖就变成这样了,叔你说,这样的糖能比普通的多换一些钱不?” 蒋卫东不由失笑,这么简单的小窍门,他们俩穿越者都忘了,反倒是这个土著自己发明了出来,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这苏狗蛋自从不再装假小子之后,渐渐的也开始穿起了女生的衣服,尤其是现在条件好点了,虽然洗澡依然挺奢侈的,但好歹洗脸了,此时看起来模样也还挺清秀,以他老辣的眼光判断,这孩子过了青春期之后一定是个美人。 似乎……这童养媳不亏啊! 可惜,臭小子总拿人家当孩子。虽然你心里年龄却是老了一点,可男人么,八十了也照样喜欢十八的呀,这孩子今年十三,多养两年不就十八了么? 蒋坤笑道:“我看这糖啊,干脆就不和普通的糖一块换破烂了,咱们索性拿这东西走远一点,去泉州城去换,赚他们城里人的钱。” “泉州?这……这东西也能卖去泉州么?赚得回来么?” 蒋卫东眼珠一转,笑道:“怎么不能?孩子啊,这生意,村里有村里的赚法,城里有城里的做法,以前咱们不敢进城,是因为没有势力,害怕惹了麻烦,我看啊,现在正是时候了,阿坤,明天你多带几个人,多拿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带着狗蛋去泉州,给咱们村趟出一条路来,也教一教狗蛋。” 要知道蒋卫东是个老派的义乌人,这地方的上一代老人,绝大多数看儿媳妇或女婿都是从小就盯上的,大多都让孩子与同乡知根知底的世交子女婚配,甚至于蒋坤这一代人不少上大学处了对象的,回家之前都要分手,然后回家娶或嫁那个青梅竹马的,这事儿在他们那乃至整个浙江都特别多。 这苏狗蛋懂事儿不说,关键还聪明,有商业头脑,对他们吴家还忠心,又有童养媳的名分,多合适?正好此去泉州,路程不远不近,只派他们俩去,说不定就擦出爱情的火花了呢? 蒋坤倒是没想那么多,不知道他爹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他可是早就打算进城赚大钱的,只是蒋卫东生性谨慎,彻底搭上吴家大船之前不愿轻易冒险而已,当下自然是欢呼雀跃,拽着苏狗蛋就去仓库翻找东西去了。 满心都在进城赚钱的蒋坤当然没注意,被牵着手的苏狗蛋脸都红到脖子根了,而蒋卫东看在眼里则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十七章 世家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隋朝时候的泉州,也就是后世的福州,后世坐高铁几个小时也就到了,然而在此时,蒋坤却得坐在牛车上嘎吱嘎吱的走了一整天,因为没什么正经的大路,被山路颠簸的屁股疼。 这牛车还是管吴家借的,主要的用途也是拉货而不是拉他,一共借了七辆,他们二十多人还得换着坐,只是那些汉子们心中实诚,说啥也不让他下来,这才省却他一番苦楚。 可是没办法,这已经是除杭州之外离乌伤县最近的城市了,甚至可以说,这是此时大隋王朝的东南地区唯一的一个像样的城市了,杭州那地方正在修运河,中央与地方势力犬牙交错对他们来说实在还太早,因此他们只能往东南发展。 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泉州城也并不如何荒凉,虽然不像北方城市一样方方正正的划分了坊,但勉强还算是热闹,酒楼、货栈、船坞、集市、甚至诸君,一应古代大城市该有的东西他都有,包括驻军,南来的和北往的商贾云集,汉人与蛮人和谐共处(北胡南蛮),好不夸张的说,凭蒋坤的眼光和本事,说此处是遍地黄金也丝毫不为过。 然而同样的,这里还有着绝大多数南方城市都有的顽疾:士族门阀! 还没等入城,蒋坤就算是开了眼了,他们是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到的地方,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排队,还特意准备了铜钱准备缴纳入城税,甚至都已经做好被城门小吏宰上一刀放点血的准备了。 可谁知眼瞅着就该轮到他们了,门口收钱和查验货物的门吏却突然停下来了,随即便有七八个大兵上前,粗暴地推搡他们,搞的他一脸懵,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净路了净路了,赶紧的,别挡了贵人的道。” “净路?” 蒋坤不解,但那些门吏和大兵却已经不再跟他啰嗦了,手上动作愈发变得粗暴,一双黑乎乎的大手直接夹着他的咯吱窝,好悬没把他给拎起来,不过蒋坤看得出他们倒也不是故意欺负人,而是好像真的急迫。 虽然有点担心耽误了时辰没法赶在暮鼓之前进城,但毕竟也没什么办法,所以蒋坤倒是也尽量配合,很快就被撵到了官道之外,这还不算完,居然还往深处撵,贴着路边泥浅一些的地方是给这些大兵们站的。 而官道上除了他们和其他汉人商贾之外同样也不乏来交换东西的蛮人,一时间全都骂骂咧咧的说着土话,也听不懂说的是啥,大兵们索性全当做听不见。蒋坤也觉得不爽,这么宽的道不够你走的?用得着把所有人都撵泥里去?这得多大的领导啊,居然这么大谱? 很快,蒋坤就见识到了,还特么真有点不够。 不过片刻功夫,便有一十六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女子,穿着一模一样的淡粉色罗裙,身披绣着花儿的褙子,人手一个大瓷瓶,瓷瓶里装着飘着花瓣的清水,一边走一边用纤纤玉手洒水,而紧随其后,是一十六个大一些,看起来三十左右的女子,用一种看起来很奇怪的扫帚沿街打扫,动作极是麻利,只不一会便从他们眼前走过,将地面打扫的干干净净。 有过了不一会,一队雄赳赳气昂昂的甲士跨刀而过,他们的裤脚全都绑的紧紧的,每个人的腰间左边挂着六瓣锤,有变挎着手弩,看上去平均身高差不多有一米八,高大而又威武。 “这泉州的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出个门搞这么大的排场。” 旁边有本地同在泥中的商贾听后忍不住笑着道:“哪里是什么本地大人,这是林家的女出行,应该是去城外静安寺烧香请愿的,来时听说静安寺已经布置上了。” 这回换蒋坤愣住了:“林……林家女眷?” 这么大的排场居然只是一个二流的东南门阀?还特么的女眷? 果然,甲士后面的车子上,莺莺燕燕的全是女子,老远就闻得到香风阵阵扑面而来,这些女子或抱着琵琶,或抱着陶壶,或抱着胡鼓,俨然是一个大型的乐队班子,而再之后的一辆辆大车之上,则装着山一样高的各式货物,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还有一辆专门用两头牛的大车上只放置了一面大铜镜,路过时清晰的映照出蒋坤惊愕的面容。 “贵人出行~闲人回避~!” 车队走了好长好长之后,蒋坤终于看到了车队的主人,那是一群雍容华贵的女人,穿着好看的衣服,每一个都坐在两头牛拉的车子上,背后还有侍女举着大大的伞盖在打伞。 蒋坤呆呆地看着,却见有两个拿刀的铠甲武士突然朝这个方向走来,大喝道:“什么人,竟敢对贵人不敬!” 蒋坤一懵,连忙左右看了看,竟然发现两旁所有人中,只有自己一个是直勾勾地盯着车队在看,其他人,包括那蛮族在内,全都不自觉的在低头瞅着自己的脚尖儿。 看着两个凶神恶煞的货,蒋坤简直哭笑不得,古代版的你愁啥? 敲糖村众人见状,连忙拿着扁担、秤砣、柴刀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挡在了前面,看起来异常的坚定,不过蒋坤从后面看起来,他们的腿似乎都是抖的。 蒋坤上去伸手将其扒拉开:“让开!”也没去瞅那两个拿刀的下人,而是冲着车上妇人微微躬身行礼道:“乌伤县吴氏,见过贵人。” “哦?你是乌伤吴家的?”车上妇人淡淡地道。 “正是。” 车上的贵人微微斜眼瞅了一下,见蒋坤裤脚上都是泥,便不自觉得轻视了几分,道:“泉州城不比乡下,还是多懂些规矩的好。” 蒋坤闻言有些不爽,但终究不是头铁,道:“多谢贵人教诲。” “走吧。” 说着,贵人轻轻挥了挥手,车队便继续向前了,除了两个带刀武士微微有些不满地瞪了蒋坤一会之外,再也没人多看他一眼。 待人走了,苏狗蛋连忙握住了他的手,手上冰凉冰凉的全无半点温度:“坤哥儿,吓死我了,这就是世家么?” “呵呵,山中无老虎,猴子当霸王罢了,真正的顶级世家可绝不敢这么摆谱。” 说着,蒋坤笑着掏出小刀来,用刀背轻轻地挂去裤脚上的黄泥,瞅着远去的车队若有所思,两个黑黑的眼珠滴溜溜乱转,谁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十八章 蛮人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小小插曲之后,城门口查验依旧。 被林家这么一耽搁,等轮到蒋坤他们查验的时候,确实已经有点日落擦黑了,但好在门吏也并不是不近人情,在蒋坤多给了一把铜钱的前提下,到底还是借着落日余晖把东西查完让他们过了。 一进了城,首先看到的是一条宽宽的用四方大青砖铺成的主道,看起来还挺新,却并没有人走,道路两侧的大树上挂着了五彩缤纷的布条,上面却并没写字,所以应该也不是招牌,完全不知是什么玩意,敲糖村的众人和苏狗蛋一个个的目瞪口呆,只觉得瞅哪都新鲜。 安顿好了睡觉的地方,蒋坤吩咐道:“老王,你去市集上打探一下,现在泉州最紧俏的是什么东西,另外尤其注意一下猪油、铠甲、船绳、兽皮这几样东西的行情如何。” 老王闻言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去了,只留下蒋坤和苏狗蛋两人在客栈的厅堂上随意要了碗开水等着,这是为了听这些南来北往的商客聊天,偷偷地听市场行情,苏狗蛋好奇又略带紧张地问道:“你为什么让老王打探这些东西?” 蒋坤也不瞒他,微微叹气一声道:“恐怕是,要打仗了啊。” 苏狗蛋大惊,一口气喘的明显急了:“打仗?打谁?天下不是已经一统了么?虽听说北边最近闹的凶,可那又关咱们何事?” 蒋坤叹气道:“你注意到林家的卫士了么,铠甲、装备、一应俱全,而且都是新的,我注意了一下他们的队形,很乱,明显不是常年屯训的,况且区区一世家,便是再如何山高皇帝远,上千名武士护卫女眷,这不是取死之道?况且你看那些大兵的素质,谁家的家丁会如此给主人家惹事?我怀疑,这些人都是刚招募的,刚放下农具没多久的泥腿子。” 这也就是这个时代世家的可怕之处了,只需给他们几个月的准备时间,随时可以凭空变出数万大军来,而当地官员若是没有他们的支持,有时政令连府衙大门都出不去。 苏狗蛋更惊,小心翼翼地低声道:“难道说……林家要造反?” 蒋坤哭笑不得地弹了她一个脑瓜崩,笑道:“想什么呢,他们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我怀疑,咱们大隋要对蛮人用兵了,东南一带唯一的士族便是林家,招兵、用兵、筹集粮草,都得指望他们,因此他们提前得了消息,提前做些准备并不奇怪,这倒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那……那咱们跟谁打?” 蒋坤笑而不语,他不是不知道,而是没法说了,否则没法解释,他当然不可能光凭这两点就判断要打仗,只是这两点恰好给他提了醒而已。 蒋坤不算是个历史通,隋末的对外战争中除了三征高句丽之外他知道的不多,但偏偏泉州即将迎来的这场战争,他却是有印象的,只是不确定具体的时间罢了,因为他上辈子是学政治的,而这次出征的地点是琉球。 不过说实话,具体这一仗是怎么打起来的,打成什么样子,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一切都还得从长计议。 “二位,您的热水,您看看还需要什么?咱们家的肥鹅可是一绝。” 蒋坤笑笑道:“不必了,就热水就好,我等人,一会再点吃的。” 小二闻言微微撇了撇嘴,嘟嘟囔囔地走开了,他们这家客栈的生意挺好的,蒋坤两人光要热水不吃东西却占着座,再加上他的衣着着实有些朴素,因此自然免不得有了几分轻视之意,而蒋坤却偏偏一点不好意思的感觉都没有,喝了一口觉得烫嘴,竟还吩咐小二给他拿芦苇杆儿。 喝了一会,听了一会,突然有人道:“掌柜的,给这桌贵客上一壶好酒!一只烧鹅,再拿些下酒吃食算在我账上。”话音未落,一个魁梧的阴影就坐在他们对面了。 蒋坤抬头望去,却居然是进门时一块被赶到泥里的几个蛮人,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进来,想不到他居然跟自己住到一块了,更想不到这蛮人说汉话说的这么标准,一口当地口音听起来比蒋坤这个后世来标准多了。 那小二见状,立马就眉开眼笑地伺候起来了,丝毫也没有因为来人是蛮族而稍有怠慢,还麻利儿的把蒋坤之前要了也没搭理的芦苇杆儿给送上来了,路过时偷偷爬在蒋坤身旁耳语了一句:“这蛮子有钱的紧,你忽悠他多喝一点,结账时我分您一成”。弄的蒋坤哭笑不得。 这蛮人倒是也不客气,点完东西往蒋坤他们的桌上一坐,十分自来熟的咧嘴嘿嘿一乐,露出一排黄牙,道:“小兄弟有礼了,鄙人丁韦。” 苏狗蛋见状不免有些紧张,毕竟她刚刚跟蒋坤讨论完征讨蛮族的事,虽然知道这人肯定没听着,却依旧难免有些紧张,蒋坤倒是坦然,笑道:“丁大哥请了,我看丁大哥的服饰,应该是瑶族吧,可有什么指教?” 丁韦闻言挑了挑眉,笑道:“正是瑶族,不过你们汉人一般都管我们叫山越,指教不敢当,只是刚才进门时,便看到小兄弟车上高高如山堆满了货物,又听您说您是乌伤吴家来的,若我没猜错,阁下可是敲糖帮的?” “哦?”这下蒋坤是真的诧异了:“阁下也知道敲糖帮么?” 丁韦笑道:“我们瑶族住在山上,平日里日子过得紧吧,衣食都难以自给,平日里全凭一些山货下山交易,才不至于饿死冻死,消息自然灵通一些,敲糖帮鼎鼎大名,如何不知?只是没想到,贵帮居然把这生意都做到这泉州来了。” 蒋坤一听就知道,这是生意上门了,当下万分热情地从怀里掏出一颗小金豆子放在桌子上,大喝一声道:“小二,给我切二斤牛肉,我请!” 隋唐时杀牛犯法,因此这牛肉自然是极贵的吃食,也就是这泉州城偏僻远离朝廷,否则有钱都吃不到,那小二见状自然也知道自己眼皮子浅了,却丝毫不觉愧疚,反倒是借机去跟那丁韦耳语了两句,估计内容上也差不多,倒还真让蒋坤高看了一眼,这特么是个人才呀! 当然,蒋坤可没有因为这丁韦是蛮族便小瞧人家,事实上这等一族之人选出来,专门到汉人城市采买的头人,都是很精很精的,不可能真的缺心眼。 “今天能结交丁大哥,小弟三生有幸,来,小弟敬您一碗酒。” 第十九章 生意是这么做的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这一头交杯换盏,另一边,地狱人间。 “小莲~!!!” 吴碧君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漆黑且潮湿的一片地下室里发霉的味道混合着浓浓的臭味盈盈环绕不绝,呼呼的冷风透过墙缝吹得她骨头缝里疼,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是这地下室里唯一的一抹光亮。 “叫什么叫!欠抽了是不是!再敢出声老子活活打死你!” 这是一个勉强通风的地下室,不大一点地方却关着足有七八十名女子,平日里拉屎撒尿全都在此,因此这地方臭气熏天的程度一点也不弱于茅厕,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吴碧君做梦也想不到,就在这繁花似锦的泉州城下面,竟还有这样的人间炼狱。 “小莲~小莲~呜呜呜呜~” 原来,自那一日赌气之后,吴碧君便带着贴身丫头小莲离家出走了,而且目的地也是泉州,东南唯一一座大城市。 吴碧君自小到大性子都比较独立,加之老祖宗比较宠,久而久之难免有了些刁蛮性子,她本来想着,既然家里如此看重这个姓蒋的,那等自己走了后一定会找一个族中的其他女子顶替自己,等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自己再回去,难道家里人还能不让自己进门么?左右不过几个月的事儿,权当是游山玩水了,虽然此举不孝,但总好过耽误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不是。 为此,这主仆二人特意拿了好几块金饼子,珍珠一盒,还特意换了一身男装,心想着她们有这么多钱傍身,几个月的功夫怎么也不会熬不住,说不定像话本里说的那样,这一逃还碰上个如意郎君呢。 谁曾想,俩人刚进福州城不到一天,就被人贩子给盯上了,人家人贩子是何等眼光,几乎一眼就看出了她们的跟脚,不等天黑,两人就落他们手里了。 抢了随身财物,原本是打算问家里要赎金的,然而一听说是北边的土豪吴氏,这帮人贩子一琢磨,这也得罪不起呀,放了她们更不可能,索性那就宰了吧。 多亏了小莲忠心护主,关键时刻冒充顶替了吴碧君,人贩子们以为吴碧君只是个丫头,便留了她一条性命,打算将她卖到掉,只是小莲却被这帮畜生以极其残忍的方式虐杀了,就死在吴碧君的眼前,以至于她现在每天晚上都梦到鼻青脸肿的小莲浑身鲜血的来找她,质问为什么要害死她。 不过几天的功夫,这吴碧君俨然便已经有了精神崩溃的征兆了。 两个看守正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听说了么,乌伤县来的那个吴家,可了不得了,据说现在全城的蛮人都跟着他们做了大生意,好家伙,这得多大的量啊!” “可不是么,这刚多长时间啊,居然就成了那些蛮子的座上宾了,也不知道这吴家拉拢这么多的蛮族干啥,我听说啊,胃口大得很,连林家弘爷都给惊动了。” ………… 这两个守卫只当是无聊之余的八卦消遣,然而恰巧夜半惊醒的吴碧君却双眼一亮。 吴家的商队在泉州? 我要逃出去!我一定要逃出去! ……………… 再来说蒋坤这边。 一方面,敲糖帮干的就是货郎的买卖,在吴家的帮衬下,俨然已经有了二三分后世义乌的影子,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而且什么都收,只是始终还缺一条批发渠道而已,而恰巧这些瑶族人在山里没法自给自足,每个月都需要来泉州采购大量的生活用品,并批量处理一些山货,当即他们便一拍即合,甚至蒋坤还表示可以送货上门,这不就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了么? 另一方面,瑶人在山里面种不了多少粮食,但种甘蔗还是没问题的,敲糖帮既然以糖发家,自然不嫌货源少的,因此便口头上与这伙蛮人约定了,明年他们会多多的种植甘蔗,若想熬糖,敲糖帮负责技术指导,统购统销,若懒得熬,敲糖帮直接收甘蔗也行。 当然,订金肯定是没有的,更不可能签一个法律合同之类的,可奈何人家信得过敲糖帮啊,万万没想到,就连这些瑶人,居然也听过敲糖帮和蒋卫东的大名,甚至对蒋卫东还很佩服,丁韦当即就表示,信得过敲糖帮和蒋家的人品,这甘蔗他们种了。 于是乎蒋坤来泉州的第一天,就谈成了一笔大生意。 而这帮瑶人,至少是活动于泉州负责采买的瑶人,一个个的竟然都是认识的,这事儿成了之后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蒋坤居然就接待了足足七八波的瑶人,谈的生意与这丁韦大同小异,但全加在一起,总量却是极大。 老实说,这自然已经远远超过小小一个敲糖帮的能力范畴了,苏狗蛋和一众敲糖帮众全都懵逼了,这不是蛇吞象是什么?然而蒋坤却不但没有收着,反而一股脑的全答应下来,甚至还让丁韦帮他拉客户,拉得多了给他打折。 “坤哥儿,咱们……咱们敲糖村一共就这么几百个人,便是把大家伙都累死,也绝拿不出这么多的货,吃不下这么大量的糖啊!这……这不是……咱们怎么跟老爷交代啊!!” 蒋坤完全不以为意,笑着道:“狗蛋啊,学着点,生意就应该是这么做的,现如今这些瑶人的一手订单全都在咱们的手里,任何人想要大批量买瑶人的山货,必然都会先找咱们,因为咱们的种类最全,数量也最多,同样,若有人想要卖瑶人需要的大宗商品,比如盐、帛、茶、第一反应定然也是找我,因为我吃的量最大,泉州本地商人规矩多,征税麻烦,而且还不送货,如何与咱们竞争得过?” “可是……可是咱们没有那么多本钱呀,况且您给那帮蛮人的价格很低呀,尤其是按照您这样的做法,咱们可就几乎没什么利润了,到头来岂不是只赚了一个辛苦钱?这又有何意义?” “要什么本钱,先给货后结账,买家和卖家各压他两个月的货款就什么都有了,这比过手货款甚至还可以放个贷,至于利润薄,呵呵,这种大宗生意的意义根本就不在于利润,以后你就懂了。” “那,那咱们这么干,朝廷能愿意么?那林家……能愿意么?” 蒋坤闻言也略微有些忧心,道:“朝廷方面不用担心,林家么……那就看我猜度的准不准了,若真是要打仗的话,我相信他们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吴家这种豪强翻脸的。” 话音未落,便听蹬蹬蹬一阵急促的上楼声,老王气喘吁吁地拿着一张拜贴道:“坤哥儿,你看,林……林家六爷林士弘的拜贴。” “六爷?呵呵,说曹操曹操到啊。” 咦? 林士弘? 好熟悉的名字…… 靠!这不是传说中的隋末十八反王之一么!这特娘的居然是个青史留名的人物? 第二十章 宴无好宴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摸着请柬上烫金的材质,蒋坤不由得暗暗感慨,这林家,当真是装得一手好哔呀。 请柬的内容非常简单,就是约他今晚申时过府一叙而已,其余的内容居然半个字也没说,俨然是颇有些无礼的,却是笃定了他一定会来,这让蒋坤微微有一点不爽的感觉,看在这烫金请柬的份上,忍了。 蒋坤将请柬交给苏狗蛋,让他把上面的金粉刮下来,心中暗暗的盘算了起来。 晚上见了他要怎么说?如果是蒋卫东亲自谈的话,蒋卫东会怎么谈这笔生意?出兵琉球这事儿,自己又能不能想办法分一杯羹呢?千头万绪的蒋坤一时也捋不明白,脑子里一团乱麻。 “去,给我把那个店小二叫来。” 老王闻言噔噔地下楼了,蒋坤又让苏狗蛋给他打了一盆凉水,用毛巾沾湿后狠狠地贴在脸上擦拭了一下,冰的他脸上跟小刀子似得,却果然让他的思路清醒了许多。 稳住,草头王而已,说到底终究是千年前的人物,就算是青史留名,又能有多少道行?自己好歹也是985的硕士,如何还拿捏不住一个区区土著,不就是见个面聊个天么,是敌是友还不好说呢。 蒋坤暗暗地给自己打气。 不一会,小二上来了,一见面便卑躬屈膝地给蒋坤行礼,口中说着漂亮的吉祥话,被蒋坤连忙给拦下来了,扔过去一把铜钱儿问道:“林家有个林士弘,这人你了解么,给我说说这人。” 那店小二兴高采烈地将钱放到兜里,笑道:“爷,这您可真的问对人了,要说这泉州城里各家各户的大小消息啊,还真是少有比我更清楚的,日后您要是有需求,尽管来问小人,小人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蒋坤赶忙又伸手打断道:“行行行,我知道了,你赶紧说正事儿,说林士弘。” 小二道:“是,回爷的话,六爷的事迹在这泉州城其实并不用特意打听,他的事儿,大半个泉州城的人都清楚,六爷虽出身于林家的庶出,但为人却极有本事,城中的三教九流,城外的悍匪大盗,都与他称兄道弟,有及时雨之称,更兼赚得一手的好银钱,城中的富商巨贾,衙门的胥吏官员,任谁都要卖他三分薄面,甚至有消息称,他这个庶出如今啊,一定程度上能做得了林家嫡出的主!” “哦?”蒋坤微微一思索,便抓住了问题的关键,道:“你说他赚得一手好银钱?如何赚的,按说他既是庶出……” “回爷的话,六爷的钱跟林家关系不大,此人赚取银两一靠的是印子钱,二靠的是官司打点,三靠的是垄断城中脚夫脚店,四么……许多人都说,他和海外番邦也颇有交情,凡是从泉州入港的香料,有至少六成都要从他的手里过。” 蒋坤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这是个大一号的宋江啊,怪不得能干出那么大的基业。”随即笑着问那小二道:“我是干什么的,想来你已经知晓,实不相瞒,我刚刚收到了一封林士弘的拜贴,约我今日申时一会,你来帮我猜度一下,他找我是要干什么?” 小二则胸有成竹地道:“回蒋爷,小人以为,他是想将敲糖帮收为己用,就连小人都知道,敲糖帮现如今已近千人,且人人都有一身生钱的本事,走八方,通四门,您又在这泉州城里和山越人刚刚做下好大的生意,以小人对六爷的判断,他必然是动了心了。” 蒋坤微微挑了下眉,从面上也看不出喜怒忧惧等情绪,反倒是一脸的玩味和好奇,笑问道:“你倒是挺敢猜,可你难道没打听过,我们敲糖帮是乌伤吴家的人么?他林士弘还敢对乌伤吴家巧取豪夺不成么?” 小二笑道:“吴家若在乌伤一县的方寸之地,自然是没人能奈何的,可既然爷您想南下做生意,尤其是想要进泉州城里做大生意,离了六爷的帮衬还真不行,六爷他只要不踩过线,不分润乌伤附近的利润,只在这泉州附近对爷您扒皮抽水,那吴家也奈何他不得。” 苏狗蛋和老王等人闻言忧心忡忡,尤其是老王还想要呵斥这店小二,蒋坤却笑得更开心了,脸上感兴趣的神色更浓,笑道:“你可知近日,泉州城里来过关中的大官么?” 店小二闻言深思了一会,摇了摇头道:“没有。” “真没有?你没记错?” “没有”小二异常坚定。 蒋坤想了想,笑着从自己的货物里拿出半匹绢布来,笑着道:“那就是近期,近期一月之内关中必有大官来泉州办事,要知道,这种事衙门里是一定会提前收到风的,你若是能在今晚我和林士弘见面之前给我打探出来,这半匹绢布就是你的。” 那小二看了一眼墙角的水漏,现在是未时二刻,估算着离申时还有不到一个时辰了。想了好半天才道:“时间太赶了。” “你办不到?” “得加钱。” “…………” 打发了店小二去做事,蒋坤自然也不能闲着,又吩咐了老王去集市上买了礼物,便在桌子上摊开笔墨写写画画了起来,却见那纸上先画了个圈,写上泉州林氏,又在圈外面画了一个小圈,写上林士弘,又在不远处写上了琉球二字,也画了一个圈,思前想后,在下面画了个圈写上了吴氏,没写敲糖帮,随即又神来一笔的写上了朝廷钦使,再之后,便是密密麻麻的箭头,脑子里飞快地计算着。 苏狗蛋凑过来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啥也看不懂,见蒋坤神态认真,一时也不敢问。 良久,蒋坤扔下笔墨感叹道:“怪不得我爹一直压着不让进城,还是法治社会好啊。” 闭目养神了一会,脑海中反复斟酌着一会见面要说的话,要摆的态度,不知不觉便已斜阳,墙角的铜漏滴答滴答的,一直提醒着他时间飞逝。 一个时辰之后,店小二回来了。 蒋坤心中一喜,忙问道:“可有消息?” “幸不辱命,月余前衙门已经收到了令,关中有大人将至,乃武贲中郎将陈棱,沿途巡检地方,整备军制,大约还有两月时间到此。” “可带护卫兵马?” 小二道:“不知,但想来应该是带着的。” 蒋坤暗暗思量道:“两个月,时间上倒也是够的……” 第二十一章 你这是要欺君啊!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泉州城中心处有一康乐坊,功能上与长安的平康坊颇为相似,同样是寻花问柳,纸醉金迷的地方,只是相对小些,且客栈、旅店、宅院应有尽有,没人管你是否留宿,除名妓之外处处都是暗娼,大名鼎鼎的六爷林士弘,便居住于此,此地十间铺面里,倒有七八间都或多或少的参了他的股份。 林士弘懒洋洋地躺在宽椅上翻看着账本,莺莺燕燕翠翠红红的一圈女子,或锤肩,或捏脚,或跪在地上垫腿,伺候的好不殷勤。 来人禀报:“爷,您请的人来了。” 林士弘闻言问道:“一个人来的还是带着人来的?可带了兵器?” “就他一个人来的,未带兵器。” 林士弘冷笑道:“倒是好胆魄,让后厨上菜吧。” “是。” 不一会,一大约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小大人儿一样的登堂进门,抱拳行礼道:“乌伤敲糖村蒋坤,见过六爷。” 林士弘见状也不起身,但脸上却挂出了三分笑意,伸手示意来人坐下,笑道:“贤侄好气度,来尝尝,这是后厨新做出来的梅花酥,取新摘下的梅花,捣碎了取其汁水与糯米、蜂蜜、酒糟调和,蒸制而成,比之贵村的敲糖如何啊?” 蒋坤笑道:“六爷说笑了,我们敲糖帮做的都是乡下人的零嘴,登不得大雅之堂的东西,如何能跟六爷的糕点相提并论。” 林士弘闻言哈哈狂笑一番,随即大手抓起一把,三口两口就咽下了肚,还将手上的残渣抓到一旁侍女的身上抹了抹,道:“不错,不错,贤侄很有自知之明啊,我林氏源远流长,诗书传家数百年,寻常的乡野之物,自然是无法相提并论了,哈哈哈哈。” 蒋坤知他意有所指,却索性装作不懂,一门心思地吃着梅花糕,心中腹诽:这破玩意甜的齁得慌,梅花汁混入里面闻着倒是挺香,吃起来却涩了吧唧的,简直是不伦不类,可怜啊,堂堂世家门阀,居然也只能吃这种东西。 林士弘见蒋坤不接话茬,微微有些不耐,便冷哼一声道:“贤侄近来做的好大的生意啊,我听说,这泉州城大大小小的蛮人都与你有了交易,你还包了他们上千亩的甘蔗,甚至还承诺送货上门,可有此事?” 蒋坤答:“六爷消息灵通,佩服。” “啧啧啧,贤侄孟浪了啊,这生意这么做,是不行的啊。” “哦?还请六爷赐教?” “呵呵,贤侄可知,出了这泉州城,若行陆路再往南,那可就是穷山恶水的烟瘴之地了啊,越往南,就越没人学习教化,民风粗豪,且一山连着一山,那山里面不是蛮人就是山匪,你跟他们做生意,你信不信,你走不出百里,多少货都会被劫了,甚至连命都要搭进去。” “哦?”蒋坤脸上颇为玩味地道:“我打着吴家的旗号做事,难道他们连吴家都敢劫?” 林士弘冷笑:“莫说贤侄只是空打个旗号,便真是吴家嫡系,来了这泉州地界,怕是也算不得什么,劫了也就劫了。” 蒋坤也不恼,依然笑着问道:“那,六爷之见,我敲糖帮该如何是好?” 林士弘又是一阵狂笑,道:“实不相瞒,我林某人在这泉州一带的绿林好汉之中,还是有三分薄面的,若你们打我的旗号,我保证,贤侄的生意一定一路畅通。” “原来如此,那不知六爷您的旗,要多少银钱一面呢?” “贤侄啊,我林某人的旗号,可是不租、不卖,只给自家兄弟用的啊,我看贤侄一表人才,令尊的德行、名声,林某更是如雷贯耳,不知你们父子二人,可愿意做我林某人的兄弟啊?” 蒋坤面色不变,依旧笑呵呵地道:“多谢六爷的好意了,只是我听说朝中的武贲中郎将陈棱陈将军不日将至,有此关中雄师,区区匪盗,躲还来不及呢,应该也不敢猖狂吧,我敲糖帮绑着乌伤吴家,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之辈,这个时候匪徒跳出来,我必然是要向陈将军告状的,这匪徒岂不是用自己的脑袋,换陈将军的功勋么?六爷您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林士弘闻言,笑容渐渐凝固,一双狼一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蒋坤,蒋坤则神态自若,又拿起了一块梅花糕,轻轻咬了一口。嗯,吃习惯了倒是也还勉强咽的下去。 “想不到贤侄初来乍到,居然还有这般消息。” “敲糖帮走四方,靠的就是个耳目灵通,这也是基本功么。” 林士弘又抓起满满一手的梅花酥,三两口狼吞虎咽的吃进肚子里,然后恶狠狠地说道:“远水不解近渴,陈将军还有两个月才会到,两个月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更何况,陈将军来了总是会走的。” 蒋坤道:“是啊,陈将军还有两个月就要到了,两个月啊,这是何等宝贵的金子玛瑙一般的时光,若是匪徒只知道劫掠我们敲糖帮这仨瓜俩枣,而放过了这千载难逢的大生意,多愚蠢哪。” 林士弘一愣,问道:“大生意?是什么大生意?” 蒋坤侃侃而谈道:“我听说陈将军此前与琉球土著蛮人接触,那土著蛮人对陈将军似乎颇有不敬之意,陈将军好意劝说那琉球土著归顺我大隋,那些土著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拒绝了,我观你们林家正在召集壮丁披甲持锐,想来必有战事,以我大隋之国力,对付这群土著,想来必然是泰山压顶,手到擒来吧。” 林士弘闻言惊讶地道:“你真是刚来泉州几天?这情报是如何而来的?这些事就是我们林家内部了解的也不多啊。” 蒋坤呵呵笑道:“要我说啊,这番邦蛮夷就是傻,简直太傻了,臣服于大隋有什么不好的?咱们这位至尊啊,就是好个面子,你看那突厥人,不过是跪一跪,拜一拜,说两句好话,至尊便赏了他们足足四十万匹丝绸啊!这天底下上哪去找这么好的买卖去?莫说只是说好话,便是让我吃口屎肯给我一万匹丝绸,我特么都愿意把国库给吃空!您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林士弘微微皱眉,他嘴里还嚼着梅花糕呢。 “你说,那些土著跟咱们大隋语言也不通,这找通译也挺费劲的,这要是稍微运作运作,这土著特使便是在紫宸殿上骂了至尊的十八辈祖宗又有何关系?我又听说,沿大海继续往东南而行,到处都是这种小邦小蛮,绝大多数根本就找不着通译,事实上咱们也分不清他们谁是谁,这要是随便找几个蛮子去关中朝拜至尊,哪怕是胡说八道一气,只要通译是自己人,这还不是想怎么运作就怎么运作?可惜啊,多好的一门生意啊,就因为狂妄自大,就要身死族灭喽~” 林士弘眼珠子都瞪大了:“你的意思是……” “我听说那琉球蛮夷男女老少加一块,总共也两万来人而已啊,您说陈将军来此,他还能自己找通译?通译怎么找,找到了怎么翻,更或者到底谁才是琉球番邦,到底是谁决定的?六爷,您说说,一个海外番邦,带点土特产去朝拜至尊的话,至尊会给什么赏赐?若是弄出几十个来,这生意得赚多少啊!” “你这……你这是要欺君啊!!” 第二十二章 此子断不可留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第二十二章此子断不可留 蒋坤的主意并不算高明,但却是相当的异想天开,胆大包天。这番话若是对一个稍微胆子小一点的人说,只怕此时他已经身陷囫囵了。 然而林士弘会是个胆小的人么?胆小的人会造反,字号大名鼎鼎的越王,坐断东南么? 因此,当蒋坤告辞离开之后,这林士弘便跟着了魔似的,在屋子里一圈又一圈的赚了起来,越想越觉得按奈不住。 至尊赏突厥丝绸这事儿他也是知道的,而且并不是什么道听途说,对至尊这好大喜功爱面子的性子也是无语的很,仗打赢比特娘的打输了赔的都多,可这难道不是机会么? 至于露馅?呵呵,整个东南半壁,懂那帮蛮夷话的人绝对不超过五个,把他们全搞死,就永远没有露馅的那一天了。 渐渐的,林士弘的呼吸粗重起来了。 突然间蹭的抽出一把佩刀,二话不说一刀就砍在了身侧侍女的脖子上。这林士弘自小练武,身手也是非常不错的,其余的几个侍女歌姬不等反应过来,竟被他一刀一个,悉数砍死在地。 “来人啊,来人!” 两个亲信护卫应声而入,入眼便见林士弘手持血粼粼的刀子状若疯魔的站着,客厅上横七竖八的全是女尸,血水流下足有半指之厚,吓得连头都不敢抬了,连忙低头跪拜行礼。 “派两个人,把这打扫清理一下,再派两个人,去趟乌伤,给我好好查一查这敲糖帮父子的底细,到底是哪家的落难士族流出来的余孽,这少年……娘的,这特么绝非寻常的池中之物,林家培养不出这样的妖孽,黄、陈、郑、詹也绝对培养不出来,这……这特么不会是琅琊王氏的……那一支余脉吧!” 两个护卫完全听不明白林士弘在自己嘟囔什么玩意,加之突然毫无征兆的杀光了身边的服侍丫头,一时间二人全都心里惴惴不安,心想着六爷不会是突然疯了吧。 “不行……不行!我不能让这小兔崽子牵着鼻子走,绝对不行,儿子尚且如此,何况老子?这父子到底是什么玩意啊,不行,不能留,绝对不能留,对,我需要的只是吴家和敲糖帮而已,对,对,管他是什么出身,人死了也就不可怕了,你,去给我找黄鼠狼,给他三天时间给我把这小东西弄死。” 二人一听要叫黄鼠狼,一时间心中更觉苦涩。 黄鼠狼乃是个外号,泉州人只知道他本名姓黄,叫什么却是没人知道,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泉州城里专门做人口生意的黑道巨擘,不喜住宅院,日日住在地下室里,手下蛇虫鼠蚁无人不用,简直就是生活在这座城市底下的一条蛆虫! 此人平日里专门对小姑娘下手,而且还喜欢虐杀,乃是十足十的变态,哪怕是大夏天里,站在他身旁三米之内也能感觉阴风阵阵,不过此人心狠手辣之极,而且很有办事能力,所以虽然林士弘对他也颇为不喜,但却不得不倚重这一柄好刀。 以黄鼠狼的本事,对付几个外地人,那还不是探囊取物么,只是……这种事为啥还要找这么个玩意动手?随便安排家中的几个护卫不就办了么?这种小事招惹那黄鼠狼,不怕沾了满手屎么? “快去!” 挥手打发护卫走了,林士弘这才从之前的那种近乎狂躁的状态中退出,缓缓的重新坐下,脑海中暗暗盘算了起来。 嗯,先借黄鼠狼之手把人弄死,然后再以查案的名义调查此事,把黄鼠狼抓出来杀掉,反正那人就是一坨屎,他杀人我杀他都有完美的理由,然后以此来接触吴家和敲糖帮,嗯,只要再找人把蒋卫东弄死,把敲糖帮还给吴家,再由我和吴家联合取琉球。 计划通。 这对父子太可怕了,一定要弄死,相比之下那吴家几个人简直就跟白莲花差不多了,这才是好的合作伙伴么。 此时的蒋坤自然不知,林士弘已经惦记上他的小命了,回客栈的路上,他还一直在脑子里琢磨呢。 “以林士弘的胆色,他对此一定很动心,这样的大事光凭他林家就算能做成也难免力有不逮,最关键的是他们林家目标太大了,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因此他必须要依仗吴家,由我来做他和吴家之间的桥梁正合适,否则这样的大事他贸然找上门去,吴诤他们绝不敢答应,嗯,计划通。” 这便是他和蒋卫东的差距了,同样的事情,如果由蒋卫东来操作的话,一定比他更有耐性的多,运作的也一定更加完美,至少绝对惹不出这般的杀身之祸出来,更不可能大难临头了还毫无察觉。 ………… 地下室里。 又一名少女因为不听话被活活折磨至死,血腥的味道与屎尿的味道一起,弥漫在密不透风的屋子里好不恶心,吴碧君吃着梆硬的干粮,感觉咽到肚子的不是粮食,而是彻底磨碎了的瓷器碎末,划的她食道上仿佛都是血痕。 屋子里已经攒了三十多名女子了,这些女子中有好多都是泉州本地的,因此自然不会就近销售,那太麻烦了,等什么时候凑够四十多个了,便会统一装船,先运往杭州,进行分类,然后沿着正在修建的运河散往江南各地。 留给吴碧君的时间不多了。 一天前,吴碧君终于摸到了机会看了一眼窗外,从下往上看到了一张高高的旗幡,上书云来二字,其他的就完全看不着了,也不知是客栈还是青楼,亦或者是客栈也说不定。 然而她现在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偷偷将丝绸的里衣撕成片,用血写下了求救信,信上写道:“吾乃乌伤县吴家之嫡女,现被困于泉州城地下,地上有一幡,上书云来二字,抓我者外号黄鼠狼,求有缘人持此书信至乌伤吴氏,必有厚报!” 吴碧君将里衣撕成很多份,也就写了很多份,与她关到一处的女子见状纷纷也将里衣撕下来给她,让她写了更多份,好好包裹之后交给每天负责打扫粪便的姐妹偷偷带出,这种脏活从来都是那群王八蛋用皮鞭逼着他们干的。 将碎布悄悄扔在沟渠里,让它随水而飘,有没有人能捡到就全看命了,捡到之人识不识字,会不会去乌伤帮这个忙,更是只有天才知道了。 总比什么都不做等死强吧?这时候,她也只能祈求菩萨保佑了。 第二十三章 血杀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阳光明媚,心情正好,泉州这地方维度比乌伤还要低一些,所以冬天里也更暖了许多,虽然已近了腊月,但街面上仍然是人流如织,蒋坤只穿了一身厚布长衫,便丝毫也不觉得冷了,笑吟吟地走在市集上,逢人便笑,跟那些掌柜的打招呼,甭管认识不认识,大多都能寒暄几句。 现如今,他在这泉州城的集市上也算是个名人了,毕竟一口气拿下了那么多的蛮人的订货单,这些生意人各个都是耳目灵光之徒,大多都对他闻其名而不识人,今天走出来逛街,也正是为了让大家伙都认识认识他。 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做批发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货源充足,经销顺畅,这些市集上的商人中最少也有三分之一,最终会成为他们敲糖帮的潜在客户,不先混个脸熟,如何进一步合作? 一直走到了中午,市集已经逛了好大一圈了,蒋坤只觉两腿走的有些发酸,正琢磨着找地方休息,却突然发觉有点不对,自己的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好像一直都有人在跟着自己! 于是蒋坤故意七拐八拐的胡乱走了一气,那些人却依然在跟着自己,却是惊得蒋坤后背上的寒毛都立起来了,从这些人的衣领、脚踝等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能看得见刺青,定是城中的浮浪混混无疑。 这些混混见蒋坤七拐八拐的瞎走,自然也清楚这是被发现了,索性便跟的明目张胆了起来,笑着走近,将包围圈缩小。 “走!” 顾不得身在闹事,蒋坤等敲糖帮众人拔出武器就冲,可隋唐之时民间只禁弓弩不禁武器,这些混混居然人手一把横刀,劈头盖脸的就朝他们砍来,将他们砍的全无招架之力。 “往前冲!不能退!” 狭路相逢,敲糖帮的众人一时间都红了眼了,却见老王大吼一声,直挺挺地扑向挡在他们前面的那个混混,兵刃相对,竟不闪不退,一刀捅在肚子上,竟索性张开双臂将那人抱住,用手中镰刀狠狠地抹了那混混的脖子。 “保护坤哥走,别管我!” 说罢,老王继续张着双臂,胸口深深插着刀,又去搂下一个混混,状若疯虎一般,虽然明知道他是强弩之末,但正所谓横的怕不要命的,这些混混被老王的一身悍勇之气所震慑,被吓得纷纷躲避,被他拼着最后一口气,争取了时间,也就是这么短短刹那的功夫,让蒋坤等人趁机冲出了包围圈。 蒋坤自然没学着电视剧回头大喊大叫的做无用功,此时他三分惊三分怒,三分害怕一分迷茫,却也深知时间宝贵,眼眶喊着泪花,抓着苏狗蛋的手死命地低头冲。 老王那状若疯虎的死前神色,久久的印在了心头。 这还是他两辈子头一次离死亡这么近。 很快,老王最后一口气懈掉了,混混们一拥而上,将其乱刀砍死,然后纷纷满身是血的继续追。 看着架势,集市上的人纷纷避让,也没个大侠什么的现身相救,一时间街面上乱成一团,跑也跑不快,很快,又一个敲糖帮的汉子挥舞着家伙反向冲了回去了,依旧是状若疯虎,完全不要命的同归于尽打法,为蒋坤他们争取时间。 “田舍奴!这些人是疯子么?全都不怕死?” 蒋坤此时睚眦欲裂,苏狗蛋却急迫道:“这样下去不行,躲不过去了,坤哥儿分开走,你们护着我。” 苏狗蛋的意思当然不是贪生怕死,而是兵将相换,蒋坤自己一个人也好走一些,只是这样一来,她却一定是凶多吉少了,护卫他的这些敲糖帮众人只怕也是一样。 “不行,要走一起走。” “别墨迹了,不死你救我们,死了你替我们报仇,总比让人一锅端了强。” 蒋坤觉得心脏跳的都快从嗓子眼里出来了,双眼通红通红的好像起了一层保鲜膜给糊住了一样,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只是千钧一发之际既不允许他矫情,又不许他深思熟虑,回头一看,刚才那人也已经和老王一样倒在血泊中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人的全名叫什么。 “好!”蒋坤点头,终于在前面的路口处匆忙与苏狗蛋换了外套,与大部队分散开来,满脸泪水的跑开了,只觉五脏六腑全都放到铁板上似得在受煎烤,好不难受,肺部像是被灌进了液态的铅,呼吸变得极为费劲。 果然,蒋坤这么一跑,谁都没想到这才是正主,对面那群人也只派了一个人狞笑着追逐,虽然依旧凶险,但却比之刚才要好多了。 甩是甩不掉的,蒋坤的身体只有十三四岁,不可能跑得过成年人,他索性停了下来,抽出短刀反握着,野兽一般地盯着来人,街道上乱成了一锅粥。 蒋坤知道,自己胜的几率很小,毕竟他身体上只是个孩子,武器上短刀对横刀也完全没有优势,但这胜率却并不是完全没有,他的袖口里还有一包备用的石灰粉,左手上还偷偷握着一个密封的,用简易手段做的臭气弹,若来人心存大意的话…… 噗呲一声,来人的前胸处透出半截刀尖,然后一脸不甘的躺下了。 蒋坤也一脸懵逼。 却见站在那来人身后的,居然是他所住的那间客栈里的店小二? “你……” “跟我走。” 蒋坤这时候也懵了,饶是平日里智计百出,此时的脑子也完全乱成了一团麻,闻言居然真的就稀里糊涂的跟着这个店小二走了,随后七拐八拐的钻胡同,走小路,很快就远远的离开了市集附近区域。 “安全了。” 蒋坤点了点头,随即便觉得天旋地转,后背上冷汗忽然一层一层的涌出,呼入口中的寒风突然热的发烫,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不知是血还是胆汁的东西,然后两眼一黑,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第二十四章 都慌了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幽幽的一股怪味中,蒋坤迷迷糊糊的醒来。 他很饿,似乎是饿醒的。 “醒了?” 蒋坤蹭的一下蹲起,摆出了戒备姿势,手中还条件反射地拔出了短刀。 “这是我家。” 蒋坤晃神了足有将近两秒,才认出这是那个店小二,也是出其不意的捅死了杀手,救了自己一命的救命恩人,微微的松了口气。 “你……为什么要救我。” 店小二耸了耸肩,半无奈半得意地道:“今天我休班,正好去市集逛街的,哪知道就碰上了这事儿,也是巧了,我本来是抱头鼠窜的,你们俩就从我身旁跑过,还停下来了,正好我有把刀,就把你救下来了呗。” 随即这店小二突然变脸,又露出了一副谄媚的样,道:“爷,我这可算是救了您一条性命了吧,我都听说了,您是乌伤县敲糖帮的少东家,还把现在泉州城所有的蛮族生意都给垄断了,嘿嘿,您看这赏钱……” 蒋坤闻言苦笑道:“让你失望了,我还真没什么钱,三个月前我还要饭呢。” 店小二马上又变了脸色,变得冷峻异常,不知冲哪弄来一根粗粗的棍子拿在手里,道:“爷,您这是逗我啊,您没钱,我救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那几个人是黄鼠狼的人,我担了这么大的干系救了您的性命,您一句没钱就想打发我?我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么?” “黄鼠狼?你知道他们的来历?” 店小二又谄媚地道:“知道,知道,爷,告诉您,能换多少赏钱?” 蒋坤道:“我真的没什么钱,这次带来的货物,大多都还在你们客栈里放着呢,与蛮人的交易也都是以货易货,大多都是靠着我爹的名头在赊欠,你看我做的生意大,但都是空手套白狼的无本买卖。” “你……!!” 蒋坤伸手拦住,道:“我虽没有钱,却有生意,你救我一条性命,我肯定不会不会让你白忙活,我看你这小伙子挺机灵的,我们敲糖帮日后肯定要在泉州设点儿的,有没有兴趣加入?我可以把泉州的生意都交给你来打理,让你当掌柜。” “我?当掌柜?” “是,你机灵,聪明,对泉州又熟悉,是非常合适的人选,再加上现在又救了我的命,我让你加入敲糖帮,悉心教导你,教你算账、教你识文断字,甚至教你纵横捭阖之道,地位仅次于我和我父亲,如何?” “这……这……” “不过有个前提。” “什么前提?” “你帮我找到黄鼠狼,我的弟兄如果还活着,我要救他们出来,我的兄弟如果死了,我要替他们报仇。” …………………… 蒋坤的大难不死,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走了狗屎运了,但相对的,苏狗蛋他们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一路杀,一路跑,敲糖帮的众人被活活砍死了六个,只剩下苏狗蛋一个活口,此时已经被带到了地下室问话。 黄鼠狼赤裸着上身,披着个厚厚的毛毯,看起来不伦不类的样子,盘着腿坐在草堆上,嗓音像是用砂纸狠狠磨过似得难听:“怎么是个小娘们?目标呢?” “黄……黄爷,小的们办事不利,让那小兔崽子给跑了。” 黄鼠狼气的都乐了,道:“你知道你们在市集上动手给我惹出多大的麻烦?你们十三个人动手,人人都配了上好的横刀,对付这么一小撮泥腿子居然还让正主跑了?” 一众手下闻言慌忙跪地,解释道:“黄……黄爷,不是弟兄们不会办事,实在是……实在是这些人太邪门了。” “哦?如何邪门?” “这伙人,确实都是泥腿子无疑,用的防身武器都是镰刀、短刀、短棍之类的,可……可他们不怕死啊,一个个跟疯了似的,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弟兄们死了四个,伤了六个,这……这就是一群疯子啊!” 黄鼠狼闻言一惊,他不怀疑真假,因为这事儿闹的这般大,稍微一打听就能打听出不少细节来,却是劈头盖脸的给了几个属下一顿耳光,暴怒异常。 他也不可能不怒,要知道,他不是没听过敲糖帮的名号的,本来也没将这群泥腿子看在眼里,可这帮泥腿子居然不怕死??这蒋氏父子难道会妖法么?难道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吧一群泥腿子给培养成死士了? 要知道敲糖帮可是有将近一千人啊!便是其中只有一小半有这样的忠心,再打个折,一百死士,谁特娘的能在一百死士的惦记下睡得着安稳觉? 阴森的目光扫过苏狗蛋,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呸!” 苏狗蛋吐了一口口水在黄鼠狼的脸上。 黄鼠狼神色淡然地用手帕擦了擦脸,笑道:“小丫头片子脾气还不小。”随即猛的挥手一个大嘴巴子,打得苏狗蛋脑袋嗡嗡作响,好半天整张脸都是麻的。 “关起来,锁上,兴许还用得上。” “是” 与此同时,林士弘也得到了市集那边的消息,却并不知道黄鼠狼到底是得手了还是没得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里面同样翻起了惊涛骇浪。 “这么说,蒋坤那娃娃身边的十几个护卫,虽然都是泥腿子,却全都是……死士?” “这……因为是当街杀人,目击者很多,恐怕……真的是这样的。” 林士弘暗暗咽了一口吐沫,道:“这敲糖帮……才特娘的成立了不到三个月吧。” “好……好像是。” 林士弘一脚踹了上去,大吼道:“是个屁啊!是你傻了还是我傻了?三个月,就把素不相识的泥腿子培养成死士了?他蒋氏父子是神仙转世么?敲糖帮可是有将近一千人的啊!” 林士弘急的直转圈,这时又有下人一路小跑的过来了:“六爷,二爷让我问您,今天市集上的乱子似乎是黄鼠狼做的,跟您有没有关系,二爷还还说……还说您最好还是收敛一点,这种光天化日之下的事儿,他也不好偏袒得太过,要注意影响。” 林士弘闻言皱眉道:“二哥这是什么意思?黄鼠狼当街杀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虽是庶出,可也姓林啊,咱们林家的人,怎么可能和那种下三滥扯上关系?你转告我二哥,让他公事公办,阿不,是从严、从重的办!这种破事儿,跟咱们林家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别让他听外面那些市井之徒的胡言乱语!” 第二十五章 帕子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一碗清汤寡水,但却热气腾腾的面条下肚,一身的力气终于恢复了七八分,别说,杨旦的这面条做的味道还真不错,不比外边角店做的差。 杨旦也就是那个救了他性命的店小二了,聊天中得知,这孩子今年才刚十六岁,却也经历了颇多风雨,父亲早死,母亲带着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在乡下生活,他则仗着一身的机灵劲在泉州城里混饭,也是个不容易的。 “那黄鼠狼到底是个什么路数,你跟我说道说道。” 杨旦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只听说此人乃是泉州城的一赖,不但官面白道上的人不喜,就连黑道上的人轻易也不愿意搭理他,干的是贩卖人口,黑心烂肠生儿子没PY的营生,势力说不上大,但却极为无赖,比如我知道他跟本地最大的帮派猛虎帮有过一场火并,他的人全都跟他一样躲着不出面,一到了晚上就往猛虎帮的地盘扔大粪,猛虎帮的人也找不着他,三两天之后还是猛虎帮的老大虎牙找来林家六爷做中人,主动与这货讲和。” 蒋坤皱眉道:“这么说,此人与林士弘是有私交的了?” 杨旦摇头道:“说不好,林六爷交友天下,至少在这泉州一带,黑白两道中但凡有点名号的都可以说认识他,只要是江湖落难的人物,哪怕不认识,找到他他也会借钱给你周转,也因此这一带没人会不给他面子,我倒是认为,这事儿与六爷应该是没关系的。” “哦?何以见得?” “嘿嘿,您不是泉州人,不晓得六爷的能耐,六爷若想杀谁,城里头不知有多少豪杰抢着要替他出手,稍微放出点风来,你就不可能活的过今晚,以他的身份,又怎么会找黄鼠狼这种赖子动手呢?这不是脏他的手么,依我之见,您这就是露了富了,那黄鼠狼见财起意想绑了您跟东家要赎金。” 蒋坤不置可否,眉头微皱。 看来还是小瞧了这个林士弘了,本以为是个宋江似的人物,没想到居然还是个杜月笙。本来蒋坤第一怀疑就是林士弘在下黑手,本以为至少有七八成把握,现在看来,竟然还扑朔迷离了。 当然,蒋坤依然还是怀疑他的,毕竟他背后还有个爹,林士弘很有可能是打着兔死狗烹,自己死了之后再用黄鼠狼的脑袋交好蒋卫东的算盘,若蒋卫东不疑,兴许他还做着携恩入股的打算也说不定,这样的话,黄鼠狼反倒是最合适的。 毕竟若真是见财起意,十几把短刀当街行凶,未免也太酷烈了,这不像是一个赖子的手段,更像是背后有人在给他撑腰。 “背后有指示也好,没指示也罢,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他,你知道他的老巢在哪么。” “不知道,也没人知道,这黄鼠狼为人极是狡诈,加上他仇家多,所以大多数时候都并不出现在明面上,听道上说,他平时就住在他用来关人的地牢里,那地方极为隐秘,谁也找不着,平日黑白两道要找他都是靠小弟带话。” 蒋坤咬牙切齿地问道:“我若要找他,你可有什么好办法么?” “这……我建议您啊,这事儿还真就得找六爷,您不是六爷的客人么?只要他肯帮忙,黄鼠狼十之八九跑不掉,若是他老人家都找不到的话,那这人也就不用找了。” 蒋坤闻言沉思不语。 “您还是怀疑六爷?说句刺耳的,您在六爷眼里就是个虫子,捏死也费不多少力气,人家何必多此一举呢?” 蒋坤摇了摇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谨慎一些的好,这样,你现在出门去趟府衙,跟城里的武侯打探一下,黄鼠狼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在市集行凶,你帮我探听一下他们是什么态度。” “成,这事儿好办。” 杨旦也是个利索人,呼噜噜吃完他的那一碗面,起身便出门办事去了。 蒋坤不敢掉以轻心,见杨旦走后,很快也出了门,四下看了看环境后,偷偷的爬到了附近的一棵大槐树上等着,这棵树上的视野极好,若杨旦回来的时候带着尾巴,他可以第一时间发现,并及时逃离。 一场厮杀,终于让他一个千年后的知识分子,明白了如何在这破世道下生存。 大约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杨旦就回来了,见蒋坤没在房间,微微思索了一小会,竟然径直地走到了这棵树下,抬头道:“少东家你下来吧,我身后没尾巴。” 蒋坤略有一丝尴尬,但这点小情绪很快就消失不见,手脚并用地爬下来,杨旦道:“您还是怀疑六爷要害您?” 蒋坤拍了拍身上的灰,道:“按你的说法,此人黑白两道通吃,武侯中必然是有他的人的,甚至有可能全是他的人也说不定,不得不防啊。” “您放心吧,肯定没事儿,您知道么,大人都怒了,现在全城的武侯和不良人都在找那黄鼠狼,平日里跟他有联系的混混无赖,全都被抓进了大牢盘问,这回您放心了吧?对了,城中大人正是林家的二爷,与六爷是兄弟,若那黄鼠狼真是在替六爷做事,二爷怎么可能动这么大的干戈?” 蒋坤激动地抓着他的手问道:“你说现在全泉州的武侯和不良人都在找他?这么说他这次肯定插翅难逃了?” 杨旦为难地道:“这个么……不好说,我估计二爷也就是意思意思,摆个姿态,找两天找不着也就不找了,除非六爷开金口,黑白两道一起寻找。” 蒋坤皱眉。 “哎呀我的少东家,这还犹豫什么?二爷都动手了,您莫非还是怀疑六爷不成?再说您不找六爷还能指望谁?就我一个人帮你忙活顶得什么用?难道还要从乌伤调人手过来么?” 蒋坤不语。 他其实也很为难啊。 杨旦见他不说话,不由得也有点着急,额头上都见汗了,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帕子擦了擦。 “咦?” “怎……怎么了?” “你个大老爷们用什么帕子?好像还是……丝绸的?” “哦,这帕子啊,这是我捡的。” “捡的?我看看。” ………… 第二十六章 杀气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帕子很轻,很柔,入手很滑。 蒋坤不会看绸,但凭感觉也知道这一定是上好的料子,甚至很有可能是传说中的蜀锦。 咦?这上面红红的好像不是胡乱的涂鸦,倒像是……血? 仔细看去,这帕子竟然曾经是一封血书?于是蒋坤连忙拿着帕子走到阳光下面,仔细辨认,倒是还依稀认得出来。 “吾乃乌伤县吴家之嫡女,现被困于泉州城地下,地上有一幡,上书云来二字,抓我者外号黄鼠狼,求有缘人持此书信至乌伤吴氏,必有厚报!” “…………” “少东家,这……这帕子怎么了?” “杨旦,泉州城有叫云来的角店、青楼、驿站之类的么?” “城西有个货栈叫云来,怎么了?” “啊哈?” 天底下还有这么巧的事? 不,这似乎已经不能算巧了,简直就是命中注定! 蒋坤当然不知道这个帕子原本是件内衣来着,更不知道这内衣的主人就是本来要嫁给蒋卫东的后妈,但却并不妨碍他感叹命运。毕竟,这帕子能流出来被人捡到就很难得了,以这年头的识字率来说这帕子就算是被人捡起来,传回吴家的可能性也几乎没有,然而兜兜转转的最后竟然落在了他的手里,这是什么样的概率?恰巧他还正愁找不着那黄鼠狼呢。 冥冥中,自有定数啊。 “少东,您到底还找六爷去不?” 蒋坤笑道:“既然有了帕子,还去找林士弘干什么?他林家是友也好是敌也罢,咱们将来都是要和他合作的,是合作,不是依附,不展露一点实力怎么行?我特么的好端端的遭了这样大的灾,不亲自动手难道还假手于人么?正好让这泉州城的魑魅魍魉见识见识我敲糖帮的手段!” “这……那……那怎么办?” 是啊,怎么动这个手呢? 最稳妥的办法,当然是写信回义乌调人了,便是不用敲糖帮,以现在吴家对他们的态度来说,借他百八十个带兵器的武士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只是,他隐隐的还有那么几分期待,万一苏狗蛋他们没死呢?万一是被活捉了呢?这一来一回,岂不是耽误了这金子一般宝贵的时间了么? “唉,看来还是要欠个人情啊,杨旦,你拿着我的名帖,去请丁大哥过来一趟,我还是不太敢就这么上街,请他见谅。” “丁大哥?哪个丁……嘶~哪个蛮族?” 蒋坤皱眉道:“说话稍微注意一点,人家那叫瑶族。” “少东,您……您要借蛮族做事?哎呀,这……少东您可能有所不知啊,这要是咱们汉人自己的事儿吧,怎么闹,通常都只是这泉州城内部的事儿,可若是蛮族人掺和进来了,就连林家二爷和六爷也压不住,一个不好,这事儿得传到关中去,不管是蛮人杀汉人还是咱们汉人杀蛮人,都极是麻烦,少东,咱还是从长计议吧。”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闹大就闹大吧,没什么大不了,老子的未婚妻生死不明,还不许我捅个窟窿?” 说话的时候蒋坤很平静,与其平缓的仿佛在说中午吃什么一样,手里还仿佛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片枯叶,但不知怎的,杨旦却从头到脚的升起一股冷意。 ……………… 两个时辰后,杨旦成功的将丁韦约到了自己的小屋,然后老老实实的在外面守着,看起来异常的配合。 不过在他想来,这些蛮族是不太可能答应少东家的条件的,毕竟大隋天威不是闹着玩的,大家说到底不过是刚刚确立关系的生意伙伴,没理由为了少东而在大隋王朝的重镇里闹事。 少东家还是有点想当然了。 大约聊了一个多时辰,到月上柳梢,两人这才满面笑容的出来,彼此抱拳行礼,杨旦也笑容满面地过来凑近乎,他可是将来这泉州城的掌柜,虽然事儿不成,但先混个脸熟,将来也好开展工作么,就见那丁韦对他笑着点了下头,然后又转过头对蒋坤说道:“蒋公子放心,您的事,就是我们瑶族的事,我这就回去组织大伙,一个时辰之内,两百勇士将出现在这里任您指挥调遣。” 蒋坤点了点头道:“有劳了。” 杨旦:??? 丁韦离去,杨旦一脸懵逼。 “这……这就答应了?瑶族人这么够义气么?” 蒋坤笑笑道:“因为我提出了让他们不能拒绝的条件啊。” “条件?” 蒋坤懒得跟他解释,也用不着跟他解释,便回屋了。 而果然,短短一个时辰之后,两百多瑶族的汉子,齐刷刷地站在了他的面前,看着蒋坤的目光火辣辣的炙热,让一旁的杨旦暗暗心惊不已。 自己这个少东家,真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啊! 蒋坤抱拳拱手道:“多谢各位今日仗义出手,答应各位的,蒋某和敲糖帮一定会做到,”说罢又取出小刀划破手掌,冲着他道:“坤,今日对天发誓,今生今世,与瑶族兄弟们共荣辱,同富贵。” 瑶族的汉子们有样学样,也纷纷拿出小刀划破手掌冲天,齐齐地说着什么,也听不懂,但十之八九应该也是差不多的东西,杨旦在一旁看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这少东到底答应他们什么了? 正胡思乱想之际,蒋坤转过头来看他,道:“杨旦,你知道云来货站的位置在哪吧,带路。” “啊?哦哦,好。” 蒋坤拿起之前那杀手的横刀和杨旦走在前面,两百多的汉子跟在后面,雄赳赳气昂昂,堂而皇之的走在了泉州城的街面上,看上去颇有几分气势。 月光冷冽,杨旦的心却如同燃火,而蒋坤,心跳也渐渐快了起来,喉咙渐渐发干,眼珠渐渐发红,他似乎理解了,杀气是什么东西。 第二十七章 巾帼不让须眉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昏暗的地下室里,黄鼠狼正狼吞虎咽地吃着一只烧鸡,同时用一双油乎乎的大手去摸身旁的一个美貌女子,摸了一会之后,啪的一个大耳光,将女子打的嘤嘤哭泣。 这是他的癖好,泉州道上都知道,黄鼠狼是个变态,喜欢美女,却并不喜欢睡美女,相反,这混蛋最享受的却是亲手毁掉美女,活活将美丽女子打成一摊烂肉,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 当然,他是做人口生意的,美女可都是很值钱的,因此这项娱乐对他来说,花费着实是不小,平时身边的美女,总要玩上一两个月才舍得打死,然而今天却是有些不同,一晚上的功夫,他已经打死四个了。 他已经知道,林士弘把他给卖了。这泉州城的黑白两道同时都在找他,他已经没有了靠山,卸磨杀驴卸的这么彻底,连他这样的凉薄之人,一时都有些接受不了。 所以,他现在压力很大,需要发泄,再说,美女卖出去了才是钱,以他现在的处境,谁还敢买他的货?索性临死之前放纵一把,也算是物尽其用么。 当然,苏狗蛋是没事儿的,这是他现在手里唯一的一张牌了,哪怕是他难逃一死,他也一样会保全苏狗蛋,因为他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了苏狗蛋,指使他的人就是林士弘! 要知道这黄鼠狼虽然人品低劣,但智商却是不低的,他琢磨着,林士弘很可能一开始就存了卸磨杀驴的心思,而他与敲糖帮很有可能并不是敌对关系,反而是合作的关系,这样一来,手握黑白两道的六爷为何找自己一个赖子做事,就有道理了。 可惜,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偏偏却后知后觉,答应林士弘的时候还以为六爷对自己刮目相看,兴奋的一宿没睡着觉呢,这也算是利令智昏了吧? 想到此,黄鼠狼更觉得怒火中烧,瞅着地上下巴已经被打歪了的女子,严重戾气越来越盛,突然一把抓住烧鸡,另一只手死死摁着少女的头,硬塞到了女子的嘴里,连骨头带肉,塞不进去的时候还用拳头砸,那少女手脚不停的挣扎,用指甲疯狂地抓挠黄鼠狼,甚至抓出一道道的血痕,可黄鼠狼不但不痛,反而哈哈地怪笑起来,怪笑的声音很大,整个地牢都清晰可闻,吓得牢中女子一个个全都颤抖不已,胆小者甚至直接就失禁了。 很快,黄鼠狼放肆的笑声停了,女子呜呜的挣扎之声,也停了。 “下一个!” 黄鼠狼喊道。 吴碧君轻轻地咽了口口水。 下一个,是她。 没有像其他女子似得哭哭啼啼,浑身瘫软,不用小弟抓,她自己就站了起来,对狱卒道:“走吧。” 看守也挺诧异,干了这么多年的人贩子,还真是头一次看到如此坦然的,这丫头难道不怕死?不怕死你拿脑袋往墙上撞一下不就得了么? 若是平时,这些小弟肯定是要搜身一番的,不过现在么,这些小弟也都有点自暴自弃了,六爷与二爷联手围杀他们,他们还能躲得了几天?就算他们找不着,难道还能躲一辈子么? 事实上吴碧君也确实是没有兵器在身的,抓进来的时候早就搜过身了,莫说短刀之类的兵刃,就连发簪这种带尖儿的东西也全然没有一根,但她的左手袖口处,却紧紧抓着一根藏在袖子里的绳子! 这绳子是她在被抓的这段时间里,用稻草自己编的,也多亏了这黄鼠狼稍微还有那么一点人性,在牢房里用稻草给她们当褥子来着,本来她是打算万不得已的时候,用这跟绳子上吊自尽的,只是却没想到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从狱卒等人的聊天中偷听,似乎这黄鼠狼马上就要覆灭了啊!若是死在这时候,那得多可惜?于是乎,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很快,吴碧君就被带到了黄鼠狼的房间,她深深地呼吸,手与脚不停地颤抖,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感觉每一步都走的身子直晃,站立不稳。 但她的心是坚定的。 此时的黄鼠狼就是个疯子,他的小弟也看出来了,事实上这些小弟对他已经毫无敬意了,之所以还听他的话,不过就是习惯罢了,因此小弟将人带到之后,稍微点头意思了那么一下也就走了。 黄鼠狼见到吴碧君眼神却是一亮。 虽然这地牢里不缺美女,虽然吴碧君被抓来这么多天,同样也是披头散发的魅力全无,但,她依然是地牢这些女子中最特别的一个,这是小家碧玉与大家闺秀的差别,更何况她还读书识字。 于是黄鼠狼破天荒的,想在弄死她之前,先一亲芳泽,张开双臂将人搂在了怀里,慌乱与紧张之下,吴碧君却突然手也不抖了,脚也不软了,突然抽出了绳子,一圈,死死地套住了黄鼠狼的脖子。 黄鼠狼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镇定了下来,好歹也是混出来的,吴碧君是正面勒住他的脖子而不是背面,这个暗杀动作实在是太不标准了,于是他死死地抱住了吴碧君,将人举起来之后狠狠地往地上一摔!吴碧君死死地抓着绳子不松手,于是两人竟然齐齐地摔倒在了地上,黄鼠狼压在了吴碧君的身上。 吴碧君依旧死死地拽着绳子,勒的黄鼠狼面红耳赤,喘不上气,气力也使不出来,手忙脚乱的抓住了吴碧君的头发,狠狠地往地面磕去,发出咚的一声。 吴碧君被这么一摔、一撞,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响,浑身力气都在飞速的抽走,但依旧死死地拽着绳子,勒着黄鼠狼的脖子,她现在不能松手,否则一定会死的很惨。 就算要死,也要拉着这个魔鬼给她陪葬! 于是二人一个躺着一天趴着,黄鼠狼拽着她的头发咚咚地不停往地上磕,好在他因为窒息缺氧,同样也是力气越来越小。 就看谁先死了。 这是毅立的博弈。 终于,那只拽着她头发的手臂越来越无力,最后僵硬的停了下来,吴碧君也没了力气,眩晕的躺在地上半点也动不了了。 小莲,我给你报仇了…… 伸手摸了摸后脑,全是血,她真想眼睛一闭,就这么干脆的晕过去算了,但她知道,她不能晕,她还有最后一件事没做。 挣扎着,吴碧君缓缓站了起来,缓缓地扶着墙走出房门,面对外面惊诧的混混们,说道:“我是吴家嫡女,黄鼠狼已经被我给杀了,我知道你们的处境,林家要对你们赶尽杀绝,臣服我,林家会卖我们吴家一个面子。” 说完,吴碧君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一众小弟面面相觑,全都懵了。 轰隆一声,地牢的入口被人砸开了,一群蛮族人跳了下来,“黄鼠狼!!你不是要杀我么?爷爷在此!” 第二十八章 擒贼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黄鼠狼的小弟,一共有一百零六个人,而蒋坤的蛮族朋友,是两百多人。 虽说存在着差距,但真要打起来的话,未必就会输,至少蒋坤想赢绝不容易,若是死伤惨重,那他欠瑶人的人情可就太大了,即使是事先谈好了价钱,蒋坤也依然会内疚的,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已。 却不想…… “大爷,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已经投靠吴家了,咱们可都是自己人了呀!” “哈?” 什么情况? 看着跪了一地的混混们,蒋坤懵了。 很快,昏迷中的吴碧君与黄鼠狼的尸体被抬了出来,苏狗蛋也安然无恙的被请了出来,见到蒋坤的刹那,小丫头泪如泉涌,爬在他的怀里淘淘大哭。 “好了,好了,这不是没事儿了么,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都死了。” 蒋坤心里一痛,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虽说,他对这些普通帮众并没有什么感情,甚至好些人他连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但他还是心里很痛。 不过好在苏狗蛋没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听这些混混们叙述了事情的经过,蒋坤一时间也是有些懵,瞅着昏迷的吴碧君,心情很是复杂。 至于那些混混,其实士气早就散了,尤其黄鼠狼一死,他们更是彻底的成了乌合之众,本来,困兽犹斗,他们也还是有一拼之力的,可吴碧君昏迷之前的那么一段话,却给了他们希望,而有了希望,他们自然也就不会反抗了。 吴家,势力与林家是没法比的,林家是东南第一世家,甚至俨然已经有了门阀的样子,而吴家,充其量只能算作土豪,但他们这群混混与林家却并不是什么大仇啊,说到底,这恩怨是他们跟敲糖帮的,而敲糖帮,却是附属于吴家的。 至少在外人眼里是这样的。 因此他们真心的盼望着,这位吴家小姐可以说话算数,救他们一命,反正罪魁祸首已经死了不是? 蒋坤冷笑一声,吩咐道:“都给我绑了” 混混们没有反抗,任凭丁韦他们异常粗暴地将他们捆绑起来,似乎还都气呼呼的。 没法不气啊,你们不是黑涩会么?为什么这么怂啊!这跟原本设想的剧本不一样啊! 蒋坤是答应了一个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法拒绝的条件,他们才破天荒地答应卷入这些汉人内部的争斗中来的,为此,他们都已经做好了一定牺牲的准备了。 这不是为蒋坤而死,这是为了部落,为了民族而死的。 死的越多,蒋坤就越是亏欠他们,也就越是不怕蒋坤反悔。 可你们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反抗啊,挣扎啊,哪怕你们象征性地叫两声也好啊,这么顺从有什么意思? 不一会的功夫,尘埃落定。 蒋坤走到吴碧君的身旁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势,主要是在后脑,已经用布包起来了,看样子血是止住了,命应该也保得住,但十之八九会留下脑震荡之类的后遗症,看不出,吴家的女人还挺厉害的。 “蒋……蒋爷,这真是吴家的嫡女,他答应收我们了,千错万错都是黄鼠狼的错,弟兄们什么都不知道,冤有头债有主,咱们跟您可没有过节啊!” 苏狗蛋也走过来,附耳道:“黄鼠狼说他是受林士弘的指示,不过没有证据,不知是真是假。” 杨旦在一旁听了个清楚,当即就蹦起来了,道:“假的,当然是假的,六爷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干这样的事情,再说若不是六爷大锁全城,他们怎么可能会覆灭的这么快,这分明是嫁祸,是离间,少东家,您可千万别信。” 杨旦将来是要留在泉州城当掌柜的,这要是敲糖帮跟林士弘决裂了,那他还当个屁啊! “坤哥,这是……这不是那个店小二么” “嗯,他救了我的命,我打算让他将来留在泉州帮咱们处理生意,我看他挺机灵的,应该能干得好。” 随即又转头对杨旦说道:“是他也好,不是他也罢,不重要了。” 杨旦微微松了口气。 “丁大哥,麻烦你将这些人渣押到市集,只等晨钟一响,便将他们都杀了,祭我敲糖帮兄弟。” 蒋坤的语气依旧淡然,似乎在说着什么什么自然而然的事情。 丁韦欣喜若狂,杨旦呆若木鸡,混混们哭天抢地,赌咒发誓他们真的加入了吴家。 蒋坤却已经没心思理他们,倒是好奇的在地牢里溜达了起来,杨旦跟了上来,急切地道:“你知不知道在集市街口杀人意味着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让丁大哥动这个手意味着什么?这些人都是垃圾,都是屎,你在这里杀了他们没人会在意,可你要是在集市上让丁大哥他们杀,这就是蛮族人光天化日之下在泉州城屠戮我大隋子民,你知道这有多严重么?!万一二爷要是压不住,传到了关中……” “杨广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 “你……你直呼……直呼……” 蒋坤笑笑,没有理他,而是笑着对丁韦道:“丁大哥,这事儿要是传去朝廷,朝廷可是有可能震怒的,万一派了关中雄狮南下,你们可就惨了,你们可以拒绝我。” 丁韦笑笑道:“没事儿,我们信你。”又对后面的瑶族人道:“带走” 杨旦大奇:“你这是给他们下了什么迷魂汤了?” 蒋坤笑了笑,没解释。 这杨旦或许机灵、聪明,但见识、阅历、智慧还差的远,相反,丁韦可是比他精明太多了。 黄鼠狼已死,蒋坤已经无法去证实,到底是不是林士弘指使了一切,不过就像他说的,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要做的是立威,他要用最酷烈、最血腥、最震慑的手段来为这件事扫尾,不但震慑林士弘,还要震慑整个泉州城,告诉所有人,别惹我,你惹不起。 而经此一事,所有的势力都会知道,瑶人与敲糖帮捆绑起来了,这既是丁韦的投名状,也是敲糖帮的上船票,这对彼此来说,远比一个口头承诺来的可靠得多。 至于后果,其实远没有杨旦想的那么严重,政治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的,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太大了,杨旦不懂,但丁韦却是略知一二的。 混混们绝望了,地牢里,哀嚎之声不绝于耳,可能是太吵了,吴碧君眉头一皱,竟幽幽地醒了过来。 第二十九章 这要是我后妈该多好啊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你醒了?”蒋坤问。 吴碧君吃力地睁开了眼睛,看东西很模糊,脑袋里嗡嗡的声音断断续续,弄得她有些恶心想吐。 “你是吴家嫡女?”蒋坤问。 “发生什么事了?”吴碧君问,她脑子很混,甚至短期记忆似乎也出现了一点问题,所以完全搞不清楚情况。 混混们见状纷纷嚎了起来:“小姐啊,咱们可是救了你呀,您答应我们收我们进吴家的,您还说林家会给我们面子的啊。” 吴碧君微微皱眉,似乎想起来了什么。 蒋坤似笑非笑地道:“你是吴家大房的还是二房的女儿?要保他们么?” 吴碧君仔细眯起了眼睛,好半天才看清蒋坤的模样,心里却是一惊。 这不是敲糖帮的小兔崽子么? 他怎么在这儿? 是他救了我? 蒋坤没见过吴碧君,事实上他只知道吴家有个女人要嫁给蒋卫东,根本就不知道是谁,也没关心过这个,但吴碧君见过蒋坤一面,而且印象深刻。 蒋坤还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道:“我打算把这些人渣都杀了,吴家什么意见?”说着,蒋坤还拿出了血帕,笑道:“这是你的?多亏了你这血帕我才找到这,吴家像你一样读书识字的女子很多么?” 见到血帕,吴碧君松了口气,她本是聪明人,许多事一下子就捋明白了,不由得对蒋坤升起了感激之情。 而且吴碧君心里清楚,敲糖帮与吴家的关系并不像外人认为的那种附庸关系,蒋坤想做的事,她根本拦不住,再说说到底她就是被这些人贩子拐卖才遭此一劫的,她有什么理由真的替这些人渣求情? 昏迷之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毕竟当时她也不知道会有人神兵天降啊。 于是吴碧君道:“我姓吴,但不是乌伤吴家的人。” 蒋坤愣了一下,混混们也愣了一下,然后又哭天抢地或是破口大骂了起来,蒋坤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丁韦他们便把他们都带走了。 蒋坤又问:“你真不是乌伤吴家的人?” 吴碧君点了点头,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难道她还能说,我特么不但是吴家嫡女,还是你爹的未婚妻,你的后娘,因为不想嫁给你爹所以逃婚了? 尴不尴尬?吴家还要不要脸面了?她自己还要不要脸面了? 她逃婚这事儿,吴家必然是要压下来的,必然会换一个姓吴的女子嫁过去,蒋卫东也不会介意嫁过来的到底是谁,只要姓吴其实都一样,但她逃婚这事一旦做事,那问题可就大了,要知道这世上大部分的事情,面子都远比里子重要,很可能敲糖帮和吴家的联姻就会因此而吹了,吴家丢尽颜面的同时,跟敲糖帮也很有可能反目成仇,这不是耽误大事么? 于是,吴碧君就只能否认到底了。 蒋坤却对这女子更加好奇了,在她看来,这女子有胆识,有谋略,绝境之中居然能以一己之力翻盘,最重要的是还读书识字,而且长得还挺好看。 多好的女人啊,还姓吴,怎么就不是乌伤的呢?要是自己那没见过面的后妈能有其一半优秀就好了。 蒋坤问了吴碧君的来历,吴碧君自然是胡乱编造一气,总之就是挺惨的就是了,反正现在小莲死了,也不怕穿帮。 蒋坤闻言对吴碧君更加喜爱了,他穿越过来都半年多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有文化有思想,似乎还能独立思考的女性呢,几乎有了现代女士的影子,问其打算,吴碧君自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见她说自己已是无依无靠,索性便邀请她一道回敲糖村。 识字的人,在这年月已经算是高等人才了。 吴碧君稍稍犹豫了一下,便也答应了。 她也是骑虎难下了,而且实在是不敢一个人再上路了,权当搭顺风车,再说经此一事,她也变得成熟了许多,对敲糖帮已经不那么排斥了,对蒋卫东和蒋坤这一对父子,也产生了浓浓的好奇,打算近距离的观察观察。 虽然,因为自己任性的逃婚,嫁给蒋卫东的应该是别人了。 于是,初次见面,且各有盘算的“母子”二人,很快就聊了起来,而且越聊越投机,快到时间之后,蒋坤还亲自搀扶着吴碧君,来到市集上看行刑。 吴碧君身上的气味并不好,任何人在这种地方关将近一个月,怕是也要发臭里,只是握着她白藕一般的手臂,蒋坤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心猿意马了起来,这样一个女子,对他是有吸引力的,至少比苏狗蛋要强得多得多,毕竟他又不是真的孩子。 很快,市集到了。 百余名黄鼠狼的小弟五花大绑如螃蟹一般跪在地上,嘴里被堵上,呜呜的哭泣。 泉州边陲之地,远离皇权,虽然明面上的规矩与长安城差不多,但执行层面其实南辕北辙,比如宵禁管的就一点也不严,因此虽然晨钟还没敲,但街面上已经有不少人了,类似于后世的早市,晨钟似乎只有报时的功能。 也正因此,蒋坤的这番举动,此时其实已经传遍整个泉州城了,黑道上各家个派的老大,衙门里的公差,林家的旁系嫡系大小房,以及无数做着大买卖的小买卖的生意人,全都被人从被窝里唤醒了。 街道上,百姓们已经完全被这场面给震慑住了,两个巡夜的武侯就在边上看着,吓傻了一样的瞪着眼睛长着嘴,明知道这是要当街杀人也不敢言语,一时间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好大一圈人看着,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全都粗重的呼吸着。 丁韦过来道:“蒋公子,还等晨钟么?” 蒋坤笑了笑,瞅了一眼城楼上的晨钟暮鼓,突然道:“不等钟了,等鼓。” “鼓?暮鼓??” 蒋坤笑着伸出手,扶着吴碧君道:“上去打个鼓?” 第三十章 不圆满的省略号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蒋坤扶着吴碧君的手臂,缓缓的拾阶而上,走向城楼。 这当然是不合规矩的,只是此时这城楼上不过三五个值夜的兵丁,见蒋坤这阵势一时间都有些傻眼了了,谁也不敢拦他,便任由蒋坤好像后世走红毯一样慢悠悠地走了上去。 自己动手拿下鼓锤,先递给吴碧君一个,自己又拿了两个,吴碧君惊讶地道:“你会打鼓?” 蒋坤笑道:“略懂一二。” 蒋坤确实是略懂一二,前世他大学的时候还组过乐队,虽然他是吉他手,但架子鼓也能整两下,这种牛皮大鼓虽然与架子鼓南辕北辙,但乐理毕竟是相通的。 就见蒋坤缓缓地挽起袖子,双手持着鼓锤,气沉丹田大喝一声,甩开膀子咚的一声打了上去,闭着眼睛,嘴里还吟唱着戏腔:“哇呀呀呀呀呀~杀!”。 随着这一声鼓点儿传动,噗呲一声,丁韦第一个开刀,直接抹了一个混混的脖子,仿佛是一个信号,瑶族人纷纷有样学样,宰杀了起来,这些人都不是专业的刽子手,甚至大部分都还是第一次杀人,因此场面一时间难免有些混乱,有些混混挨了一刀没死成,还得要补刀,百余人的鲜血曰曰流淌成河,流入两侧的沟渠,伴着初升的朝阳,激昂的鼓点,晕染了一层璀璨的光晕。 吴碧君在城头上看得清清楚楚,并没有像寻常小女生一样闭眼,反而看得格外仔细,见下面血流成溪,竟然还贪婪地深深吸了口气,吸了一肚子血腥的气味,双眼一时有些湿润,两颊有些亢奋的通红。 她听得出,蒋坤这一手鼓打得是极好的,暗含韵律,且极应景,不由对这个小兔崽子暗暗惊奇,想了想,吴碧君双手倒提着鼓锤,来到了蒋坤对面,啪!一声,敲击在大鼓的侧边上,竟给蒋坤伴起奏来。 蒋坤敲的这曲子叫作战争的脚步,是专门以大鼓为主的曲子,曾多次出现在电影配乐里,乃是赵季平老师为电影荆轲刺秦王专门所做,陈凯歌那个,虽简单,却有气吞山河之象,端的是大巧不工,寻常人想在其中找到点儿伴进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吴碧君却仿佛跟他心有灵犀似得,稳稳的每次敲击都击在关键地方上,让蒋坤打的格外爽利。 一曲终了,死尸遍地,下面,杨旦和苏狗蛋面色铁青,杨旦还不争气的哇哇大吐了起来,蒋坤扔下鼓吹,摸了一把眼泪,哈哈大笑了起来,对吴碧君道:“小姐也会鼓?” 吴碧君擦了把眼泪,道:“略懂一二。” 又不一会,一片吵吵嚷嚷的嘈杂之声,泉州武侯班组终于姗姗来迟,而为首之人,居然正是林士弘。 林士弘的脸色很难看,铁青铁青的难看,全然已经没了往日的风度,见此一地血污,以及站着说说笑笑的一众蛮族众人,更是脑瓜都大了。 杨旦说的没错,蛮族人在城里当街杀人,这是大事儿,这是存心将小事往大了折腾,然而最麻烦的却绝不是他们和瑶族弟兄,而是泉州林家。 地方势力,都是大事化小的,除非万不得已,否则谁愿意中央往下插手?而且经这么一弄,林士弘是真的怕了,任何事只要掺和上外族,马上就不一样了。 更让他震惊不已的,还是蒋坤这个人。 黄鼠狼没能杀的了他,这确实让他有些惊讶,可蒋坤如此暴烈且几乎完全不计后果的报复方式,可就让他有些胆寒了,明明只是一少年,做事居然如此果断,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 更让他懵的是,蛮族人为什么会愿意听他的?这得担多大的干系?他们不就是刚刚认识的合作伙伴么?就彼此托付性命了不成?这是妖术啊! 蒋坤见林士弘领着武侯到了,而那位真正管着事儿的二爷却没到,心中便已经踏实了八分,扶着吴碧君缓缓地走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士弘铁青的脸色,也不开口,而林士弘也鼓着眼睛瞪着他,蒋坤则寸步不让,坦然地直视林士弘的双眼。 颇有剑拔弩张之感。 好一会,却见林士弘突然哈哈笑了起来,跟弥勒佛似的,脸变得跟贼快,热情地抱了蒋坤一下,无比亲切地埋怨道:“大早上的打什么鼓啊,老子昨天喝酒喝的上头,一睁眼睛鼓都敲了,还以为是睡了一圈,天都黑下来了呢。” 蒋坤也迅速变脸,笑道:“呦,打扰了六爷睡觉,这可真是晚辈的罪过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杨旦在一旁都懵了,什么情况?领着这么多武侯过来,一地的尸体看不见,倒责怪打鼓这么点小事儿? 却见林士弘走到丁韦面前,明明人家一身的奇装异服迥异于中原,林士弘却跟瞎了似得,抱拳拱手道:“这位便是乌伤的吴文昊吴兄弟吧,久仰久仰,在下林士弘,敲糖帮在泉州地面上出了事儿,兄弟我实在是惭愧呀。” 丁韦也有点懵,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林士弘却冲着一众蛮人喊道:“吴家的兄弟们,我请你们喝酒,跟我走。”那些蛮族人不是每一个都听得懂汉话的,因此林士弘一边说的时候还一边用手比划着。 这份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却是让杨旦眼珠子都掉下来了。 蒋坤则笑着拿出了一个锦囊,里面全是丁点大的珍珠,万分肉疼的拿出来,挨个递到了那些武侯的手里,口中道:“有劳兄弟们了。” 随后拍了拍杨旦的肩膀道:“帮着公差兄弟们洗一洗地。” 杨旦:“………………” 蒋坤和林士弘又喝了一顿酒,这事儿稀里糊涂的就算过去了,蒋坤知道蛮族这事儿林家一定会极力压下去的,索性就连理都没理,山高皇帝远,自然有穷乡僻壤的好处的。 当天,泉州城上上下下都重新认识了敲糖帮这三个字,蒋家父子也成了轻易不要招惹的人物,至此,蒋坤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至于林士弘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蒋坤没有再追究,好似已经不在意了,晚上,蒋坤与林士弘继续商量大事,二人合作依旧。 三天之后,蒋坤在泉州城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启程回乌伤,临走前,蒋坤还特意租下了一个货栈,言而有信的让杨旦当了掌柜,负责处理寻常的货物进出,货栈的东家是林士弘,大手一挥就给了个友情价,而且允许他们先把钱欠着。 此间事,就此画上了一个不那么圆满的省略号。 第三十一章 当面教子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依旧坐着嘎吱嘎吱的牛车,依旧是上下颠簸的破路,蒋坤在一众瑶族弟兄的护送下,缓缓踏上了回家的路,依旧穿着粗布的长衫,嘴里叼着跟稻草哼着歌,苏狗蛋还忙里偷闲地熬着糖。 丝毫看不出,这是个刚刚在泉州城里当街杀了一百多个人,东南地界上轻易已经没人敢招惹的人物。 吴碧君还真没做过这样的车子呢,平日里她出行虽然也是牛车,但拉货的车子与拉人的车子,在舒适度上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她那脑袋绝对是脑震荡了,因此嘎吱嘎吱的走一路,吐了一路,好不难受,蒋坤变戏法似得拿出了好多的晒干了的酸梅给她吃,才算是轻微缓解了一些。 吴碧君笑着问:“你怎么什么都有啊。” 蒋坤笑道:“敲糖人的货箱都是百宝库,养家糊口,全靠东西杂,指不定什么东西在哪就能卖出高价。” 吴碧君道:“你……你在泉州城做了好大的事,据我观察,你们走一趟货的利润也绝对算不上低,为什么你……这么……嗯……” 蒋坤笑道:“你是想说我抠门?” 吴碧君连忙道:“不是这个意思,应该说是……朴素,你看上去就像个田舍间的泥腿子,但接触这两天我知道,你其实是腹有诗书,胸有韬略,而且你并不缺钱,我想,你爹应该也是这样的吧。” 蒋坤道:“觉得不可思议是吧,你觉得我应该穿金戴银,出门做车,吃饭大鱼大肉?再买几个丫鬟服侍我的生活起居?” “这……总是要稍微做一些的吧。”说着,吴碧君苦笑连连,心里郁闷不已。 若是早知这父子有这般手段本事,她逃的哪门子婚啊,不怪她以貌取人,实在是这个时代,像蒋坤父子这样的人,实在是人间极品,找不着了。 蒋坤笑道:“姑娘以为,我父子二人无根无萍,无财无势,何以立足?只凭区区制糖小道么?敲糖帮千余人,彼此非亲非故,何意甘愿为我父子效死,林士弘权势滔天,何意甘愿于我平等而交,瑶族人初次接触,何意我口头一诺,他们就愿意赴汤蹈火。” 吴碧君闻言,若有所思。 良久道:“公子与令尊,所图者……必是鸿鹄之志吧。” 蒋坤挑了下眉,笑笑道:“我和我爹,在等一阵风。” ………… 短短数日,吴碧君就与蒋坤他们混的熟了,越接触,就越觉得这是个谜一样的男人,看上去是一碗清汤寡水,越接触就越觉得这少年内有乾坤。 儿子便已经如此了得了,老子又将如何呢? 吴碧君发现,她对敲糖帮突然有了极大的兴趣,就连苏狗蛋熬的糖,她也觉得极其新鲜,还撸胳膊挽袖子的在苏狗蛋的教导下,自己尝试着熬了一下。 蒋坤也愈发的发现了这吴碧君的不凡,这女子也不知是何等的出身,除了识字之外竟然还精通诗文,与之对话,总有酣畅淋漓之感,对弈下棋,更有棋逢对手之妙,最关键的是,这女子居然极晓音律,与之交流往往颇有所得,闲暇无事之时,吴碧君还用细竹手工制了一根萧,吹起来极是好听。 蒋坤不由得被她勾起了兴趣,在纸上画起了一张吉他的草图,打算回去就找木匠打造出来,吴碧君精通琵琶,二者之间多少相通,为蒋坤提供了不少的好意见。 蒋坤心里不由感叹,我特么要是再大个七八岁,非泡了你不可,可惜啊!二人这岁数差着辈分呢,除非吴碧君是个正太控,否则人家不可能往那个方面去想。 终于,敲糖村到了,蒋卫东明显是早早听到了信儿,正拄着一根黑又粗的棍子,在村口等他呢。 半月不见,这敲糖村却是已经大变了样子,基本建成了,还挺漂亮。 蒋坤一见蒋卫东这架势就心里一苦,垂头丧气地下了车,还不等请安问好,蒋卫东就冷声道:“跪下!” “哦!” 蒋坤老老实实跪下,一时面子上有些臊得慌,只好在心中安慰自己道:亲爹,亲生的,不丢人不丢人。 蒋卫东却没理他,热情地跟那些一路护送的瑶族兄弟嘘寒问暖,热情地请进了村中歇息,命人好酒好菜的备上,等一切安顿妥当了,这才重新回来,冷冷地看着蒋坤。 “知道错了么?” “知道。” 啪的一声,蒋卫东抡起棍子就打,结结实实打在了蒋坤的背上,打得他跪都没跪住,直接趴地上了,心里吐槽道:“尼玛,实心儿的棍子啊!” 这一棍子,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乌泱泱上来一帮人,有的拦在蒋坤身前,有的拦在蒋卫东身前去抢棍子,蒋卫东暴跳如雷,一边挣扎着一边喊:“你们都给我起来,起开,我要打死这个逆子。” 蒋坤也不吱声。 “逆子!我问你,你此去泉州,去时多少人,回来时多少人?” “回父亲,去时一十三人,回……只有我和狗蛋两人。” “混账!!你……你要我如何交代啊!” 说罢,蒋卫东呜的一声就哭起来了。 他这一哭,周围大家伙竟都哭起来了。 吴碧君就那么看着,仔仔细细地看着。 若是以前,她可能早就跳出来了,或者一定对蒋卫东打下一个极低的印象分。 天底下哪有这么当人父母的?亲儿子死里逃生,回来后问都不问一声上来就打?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这小子以一己之力将泉州城上上下下都给震住了,黄鼠狼那事儿又本是无妄之灾,如何能这般是非不分,黑白不分的一股脑的赖在蒋坤的身上?他还是个孩子啊!吴家要是有少年能比得他一半出息,全家还不得当个宝似得供起来? 只是经此一难,尤其是经过这几天与蒋坤的交流之后,吴碧君不敢轻易下这个结论了,她仔细地看着蒋卫东的神色,发现其眼神中其实并没有多少悲愤,反而还有着三分欣慰,虽是放声痛哭,但其实眼泪并不见几滴,只是哭的声音极大。 再看蒋坤,只见他虽然撅着嘴,一副不太服气的样子,但眼神中却不见丝毫不甘、不愿的神色。 鬼使神差的,她又想起二叔对蒋卫东这个人的那句评价:滴水不漏! 第三十二章 父子夜话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闹闹哄哄的闹剧在村口持续了好半天,叫嚣着要打死儿子的蒋卫东,最终还是在众乡亲们的劝阻之下,雷声大雨点小的胡乱打了两三下就扔掉了棒子。 蒋卫东又请出了一群哭哭啼啼的普通乡亲,老的老小的小,原来竟是十一个死掉护卫的亲属。 蒋坤痛哭流涕的对其一一见礼,老的行叩拜之礼,小的执抱拳之礼,因为死的都是壮劳力,这十一条命一去,十一个家也就塌了,于是蒋卫东宣布,敲糖帮永远养老人直到养老送终,又收了十一家的儿子为义子,十余个大小伙子当即就跪下给蒋卫东磕了头。 吴碧君不由暗暗琢磨道,老的刚死,小的就又把命卖给你们蒋家了啊,这份驭下之道,怕是吴家万万无人能比得了的。 之后,蒋卫东又在蒋坤的引荐下见了吴碧君,这次灭黄鼠狼,救了数十名可怜女子,其中大半有家的已经回家去了,还剩下二十余女子却是无家可归,索性一股脑的都给领敲糖帮来了,都以吴碧君为首,蒋卫东又连忙做出了安顿。 当天晚上,送走了瑶族人之后,蒋坤住进了新建好的,宽敞明亮的新家,与蒋卫东终于可以说点真正的话了。 “疼么?” “能特么不疼么。” 蒋卫东让蒋坤爬在床上,取出跌打酒帮他涂抹起来,道:“不怪爹吧。” 蒋坤头也没抬道:“当面训子背人教妻,儿子就要当着外人的面管,老婆才回家被窝里骂呢,我懂。” “嗯……你这次泉州之事,办的不错,瑶族人为何肯帮你?你答应他们什么了?” “朗姆酒,咱们不是事先酿了一点朗姆酒戴上了么,这次正好用上,我给他们喝了朗姆酒,不但跟他们答应他们贸易,还答应他们教导熬糖之术的同时还教他们酿造朗姆酒,我想过了,朗姆酒厂放在瑶族的深山里,以异族美酒的名义推行市场,咱们只负责经销,只赚三分利,杂七杂八的还有许多别的,不过都不重要,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所谓朗姆酒,就是用榨完了甘蔗汁之后用甘蔗渣酿的酒,他们父子俩现如今是整个东南的制糖大户,这东西自然不可能不造出来,只是一直害怕此物牵扯利益太大,不敢卖而已,除此之外还有海水晒盐、制漆、香皂肥皂等许多穿越神器他们都造出来了,却又马上毁去,甚至都不敢自己用。 蒋卫东想了想道:“朗姆酒啊……呵呵,也罢,至少比制盐要安全得多,我本以为你会看上泉州林氏呢,却居然找了瑶人,那这就当是瑶人秘方吧,三分利虽少,却也有的赚,还平白绑上了盟友。” “林家不行,林家太贪了,他们学会朗姆的制法后,必然会甩开咱们,朋友交不上不说,搞不好平白多个死仇,和林家,我谈了另一项合作。” “嗯?不会是与虎谋皮吧。” 蒋坤将谋划和盘托出。 蒋卫东愣了一下,道:“隋末还打过宝岛么?完全没听说过啊。” “很小的一仗,此时的宝岛原住民不超过四万人。” “那你这是要欺君啊。” “多大点事儿啊,后世你也没少骗国家补贴。” “…………” “琉球远离海外,若是能掌控在我们手里,这就将是一个极好的生产基地,咱爷俩再做出什么,就可以说是东南亚番邦蛮夷的特产,总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酿瓶酒还要偷偷摸摸,借瑶族人之手,此举虽有风险,但我觉得值得冒。” “要是失败了呢?欺君之罪,你拿什么抗?” “失败就失败了,这生意肯定是要拉着吴家一块下水的,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未必就会砸到咱们头上来,若是能砸得这吴家群龙无首,以咱们爷俩的能耐,说不定还能反客为主,收编了他们吴家呢,到时候,哪怕是扯旗造反作山贼,手底下也有了势力,这天下没几年太平了,用不了多久,山贼的好日子就该来了,我估摸着,那林士弘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天要真塌了,他这个混迹于黑白两道的庶出,反而是机会。” 蒋卫东诧异道:“你这心倒是够硬的呀!” 蒋坤笑道“反正要娶吴家闺女当媳妇的不是我,坑也是坑你的老丈人。” 蒋卫东愤怒的打了蒋坤的屁股一下道:“臭小子,有这么跟老子说话的么,没大没小。” ……………… 第二日。 伴着雄鸡破晓的打鸣声,蒋坤早早的就起了床。 原来,自从这敲糖村建成之后,蒋卫东就幺蛾子不断,大人们忙着赚钱,十六以下的少年却是全都被组织起来了,规定每天鸡一叫,就必须全部出操,练习刀剑兵刃,技击格斗之术。 蒋坤之前出差在外,此时既然回来了,自然要跟着一起,而且还站在了队形的最前头,十余个昨天蒋卫东刚收的义子紧随其后,手里拿着沉重的木棍,哼哼哈嘿的练了起来。 蒋坤知道,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是有生之年里,这院子上的人将是他嫡系中的嫡系。 吴碧君同样也早早的起来了,饶有兴致的绕着敲糖帮逛了一大圈,最后同样在校武场停下了脚步,见上面还有一副对联,上书: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奋起时,蒋卫东则面色严肃地站在那杵着。 轻移莲步,吴碧君走了过去,笑道:“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奋起时,说的真是太好了,可是蒋村长之作?” 蒋卫东抱拳道“拙劣之作,让姑娘见笑了。” 吴碧君道:“村长这字,端的是铁画银钩,外方内圆,以字观人,蒋村长想必必是个正人君子。” “姑娘过奖,昨日晚饭可还吃的习惯?住处可还舒适?” 吴碧君施礼道:“正要与您说这事呢,村长安排,甚是妥帖,我和我二十多个姐妹,无依无靠,只得暂且栖身于贵村,但我们也不好吃白食不是,您看看,有什么活儿是我们能做的么?我问过了,姐妹中有十几个人都会熬糖,虽不像贵村女子那样熬的那么好,但却也是不陌生的,我们这些不会的,也都可以学。” 蒋卫东笑着道:“老实说,我这村虽然还叫做敲糖村,但这熬糖的业务,村里的人手早就已经饱和了,不过姑娘你来的正好,我这还有些其他的业务还缺人手。” “不知是何业务?” 蒋卫东笑道:“不急,请姑娘先随我参观一番我这村子如何?” 吴碧君虽然刚溜达完一圈,但当然也不可能说不行,施礼道:“那就有劳村长了。” 第三十三章 见着美女就像撩,这是不是爱情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新建的敲糖村,格外的漂亮,蒋卫东还特意在路边闲置无用的空地上种了许多的梅花,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绝。 蒋卫东和吴碧君就这么走啊,走,明明是要说正事儿的,却不知怎的,两个人好像都稍微有那么一点害羞,以至于气氛变得稍稍有些尴尬。 吴碧君害羞,是因为眼前之人正是她本来的未婚夫,她现在脑子很乱,不知是否要摊牌,也不知是否要回家,更不知是否还要嫁给眼前这个人,最后索性决定,先接触接触,观察观察再说。 蒋卫东害羞,则单纯的是动了歪心了,毕竟吴碧君很漂亮,又识文断字腹有诗书,亲手杀死黄鼠狼这种事对旁人来说或许会畏惧一二,他却极是欣赏,虽说他马上就要和吴家小姐成婚了,可这不是封建社会么。 想想看,一个大美女,孤苦无依的寄宿在他的敲糖村,凭他的学识、魅力、手段,要泡个妞那还不是探囊取物?虽说上辈子他勾勾搭搭的情人也不少,可光明正大的纳妾这种事,想想还是非常刺激的。 于是乎,两个各怀鬼胎的人,那小碎步迈的,还真有点湖边散步的感觉。 “吴姑娘请看,这边,我弄了一个养鹅厂,专门用来养殖大肥鹅。” “养鹅?养鹅赚钱么?为什么又要把鹅集中起来养?” “姑娘有所不知,我这鹅,和其他的鹅可不一,别人家的鹅,每天吃半桶米糠,我这鹅,却要吃两桶。” 吴碧君好奇道“这是为什么?这鹅又怎么吃得下呢?” “把鹅关在笼子里,只留脖子伸在外面,将饲料调好了之后掰开嘴巴硬灌!” “这……这是为什么?” “鹅这畜生,吃饱了之后其实是还可以继续吃的,多余的粮食会被转化成脂肪,存储在它的肝脏里,有点类似骆驼的驼峰,如果长时间不进食,它就会消耗肝脏的营养以为生,若是按我这个喂法,不出仨月,这鹅的肝脏就会占据鹅腹的三分之二的面积,一个肝就会有一斤多重!啧啧,普通的肝脏,吃起来又硬又苦,说实话并不好吃,许多人家直接是是扔了的,可是我这么喂出来的鹅肝,那味道,软糯芳香,堪称是人间的极品美味!一只肝,我最少卖他二十只鹅的价钱!专门卖给那些权贵。” 吴碧君都傻了,道:“村……村长果然不愧是世家大族出身,这等精贵的吃法都晓得。” 蒋卫东笑道:“姑娘不觉得我这手法过于残忍,有伤天和么?” 吴碧君轻轻点头道:“是有点残忍了,不过经此一遭,我也算见识了什么叫人间疾苦,若一只鹅肝真的能卖出二十只鹅的价钱,那这一只鹅,搞不好就能救得一条人命呢,如此,岂不是功德无量?” “哦?姑娘果然高见,我也以为,此举对鹅来说自然是万恶之杀孽,但对人来说却是无良之功德,我辈既然生而为人,便还是莫要太矫情的好。” 吴碧君微微一笑,低头。 蒋卫东心里稍稍有点荡漾,问道:“姑娘与一道过来的姐妹们,可愿意接受这个养鹅厂?要知道这养鹅肝还是个蛮细致的活儿的,一般老爷们还真干不来,喂得少了鹅肝不够肥大,可要是喂得多了,鹅肝就会破裂,鹅也就死了,破裂的鹅肝只能做成鹅肝酱,是不值什么钱的,这鹅也就养的亏了,这经验现在还在摸索之中。” 吴碧君闻言踟蹰地摇了摇头道:“如果……如果有其他的事做的话,我还是想……让村长见笑了,我这人心肠还是有些软,怕到时候误了您的事。” 蒋卫东点了点头,道:“也是,孟子曰: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姑娘虽深明大义,却是君子之仁,何笑之有?” 吴碧君惊讶道:“这是孟子说的?” “千真万确。” 吴碧君捂着嘴呵呵地笑了起来:“原来孟子也说过这么赖皮的话啊。” 其实蒋卫东压根也没想让这一群娇滴滴的小姑娘去养大鹅,他就在这句话上等着呢,要不怎么显示自己的才学?他会的经典古文不多,装哔的时机要拿好。看着她长长的睫毛下一双闪亮的大眼睛,一时间有些中招。 两个人又走啊走,蒋卫东指给她看道:“这是我们村刚修的砖窑,那砖窑由我亲手设计,不管是红砖还是青砖,烧结速度都比普通的砖窑快上一倍。” 吴碧君好奇地道:“可你这敲糖村都已经建完了,还要这砖窑干什么?” 蒋卫东道:“鸡毛换糖的这门生意,看上去简单,有腿、有嘴就能干,但里面的门道其实挺多的,流民中,其实挺多人都不怎么开窍的,腿倒是勤快,嘴却是笨的很,怎么教都教不会,让他们出去淘货,十之八九是要被饿死的,正好我们刚建了村子,附近的几个县里就属我们建的最好,加上这现成的砖窑,我就让人组了个施工队,把这些人组织了起来,帮附近的乡亲们盖个房子修个水渠之类的,赚不得什么大钱,但糊口还是没问题的。” 吴碧君道:“这也是你们父子受爱戴的原因吧,不抛弃,不放弃?” 蒋卫东也不客气,好不谦虚地道:“我这叫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吴碧君嗔怪似的看了一眼,好似打情骂俏。 “那,我们姐妹们,到底做些什么呢?” 蒋卫东道:“我养了那么多的鹅,又收了那么多的鸡毛鸭毛,寻思着再开一间作坊,专门生产鹅绒被、羽绒服之类的,正适合你们这些小姑娘们来做,不过姑娘你却特殊一些,有一件大事,只有识字之人才能做的了,我本来打算让犬子来负责的,可奈何犬子此去泉州,还真给我接了个大活儿,现在还真离不开他,不止是他,我也要卷进这个活儿里,否则这般大事落在这小子手里,保不齐毛毛躁躁的给我办出纰漏来,所以这一门生意,还真就只有姑娘能替我分忧了。” “哦?不知是怎样的生意?” “呵呵,是我的一个小发明而已,我管它叫,印刷术。” 第三十四章 为泡妞,印刷术都扔出来了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印刷术?可是刻字于碑,以纸涂覆?” “不错,不过刻字于碑成本太高,现在大多流行刻字于木,然而依我之见,刻字于木的成本依旧太高,我发明了一个办法,乃是刻字于泥,且字与字之间可以拆开,用时只需排列组合即可。” 吴碧君眼神一亮,详细询问其中细节,蒋卫东也臭不要脸的将活字印刷术的想法说成了自己的聪明才智,看到吴碧君一脸崇拜的样子,不由洋洋自得。 “若此术真能推行天下,倒也是功德无量了。” 蒋卫东笑道:“推行天下是别想了,不但不能推,反而要藏,敲糖村的孩子将来都是一定要识字的,大人若是学的进去的也可学,学不进去不强求,至多,也就推广到乌伤县的吴家,再远,却是要严格保密的,就当这是吴家和我蒋家联合鼓捣的家学吧。” “这……这是为何?若此术推行天下,村长必可流芳百世,便是银钱也定然可以大赚许多,说不定还能借此扬名,封上个一官半职呢。” “呵呵,姑娘说的这些,我肯定都不会发生,若此术真的外传,我父子却是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不仅我父子,整个敲糖帮,甚至连累乌伤吴家,全都要面临灭顶之灾!” “这……” 吴碧君瞪大了眼睛,表示不能理解。 “世家之所以是世家,是通过垄断知识来垄断权利,这也是吴家愿意高看我们父子一眼的根本原因,当今帝王野心甚大,愿以科举择优取士,但这年月读书识字之人就那么多,能写出策论的更是凤毛麟角,本质上,无非是将关陇贵族之权,让渡一部分给江南士族,将门阀士族之权,让渡一部分给豪强人家,即使是这样,这天下依然是纷纷扬扬,兴建洛阳,甚至修大运河,都与此有着莫大干系,朝堂纷争不断,但绝大部分纷争的根源,就是这个,你信不信,至尊若操之过急,惹得天下世家反弹,他这个至尊也坐不稳当。” 吴碧君张大了嘴巴。 她虽是豪强嫡女,识文断字,但这种政治上的事儿,终究是离她太远来了,莫说思考,怕是连想都没想过的。 “我的家乡有一位不能提姓名的伟人说过,政治,就是自己的人上去,对手的人下来,就连至尊做这事也要小心翼翼,谨小慎微,何况是我?此术若推行天下,配合着至尊的科举政策,那就是天下人上去,世家门阀下来,你说,我安能有命在啊。” “那……那既然如此危险,您为何还要暗中推行此术?” 蒋卫东道:“因为我深知,能改变一个人命运的唯有军功与知识二者而已,我不希望我们敲糖村世世代代,都只能做最底层的贱民,我同样不希望,这些视我为亲人的村民,要去战场上九死一生,就为了博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出身,况且就算上了战场,有知识和没知识也绝不是一回事儿。我既然是村长,这等事关全村百姓千秋万代的事,实在是无法置若罔闻啊,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个险,还是值得冒的。” 吴碧君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一震,又有什么东西碎裂了,瞅着蒋卫东的目光变得热泪盈眶,心脏跳的也快了起来,瞅了他良久,才道:“村长,真英雄也。” 蒋卫东豪迈一笑,谦虚道:“哪里哪里,乡亲们视我为亲人,我自然也要视乡亲们为亲人。” 蒋卫东的脸皮已经练的炉火纯青了,培养敲糖村全村识字分明是为了日后做大事积攒班底,免得临时抱佛脚的时候无人可用,偏偏却让他找了这么道貌岸然的理由用来泡妞,关键是这妞还真的信了,崇拜俩字就差直接写脸上了。 要不怎么说古人好骗呢。 却见吴碧君问道:“此事既然这般重要、危险,村长与令郎竟然不亲自操持?您说您父子二人另有要事,是什么要事,竟重得过千秋万代之基?不知村长能否相告?” 蒋卫东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道:“不能。” 吴碧君微微诧异,但很快就恢复,又问道:“是否……比这印刷术还有凶险?” 蒋卫东又沉默了一会,道:“是。” 吴碧君突然伸出手来抓住了蒋卫东的手,弄得蒋卫东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却见她羞红着脸,说道:“先生乃天下英豪,还请千万保重,惜身。” “这……姑娘,”情场老手蒋卫东顺势将吴碧君的双手握住。 吴碧君脸色更红,慌忙的将手抽了出来,低着头羞答答地跑了,倒似一只慌不择路的小兔子。 蒋卫东则自言自语道:“古代真好啊,泡小三比搞对象还容易几分。” ……………… 当然,对蒋卫东这种见惯了男女风月的老油条来说,爱情两个字实在是有点矫情,男欢女爱于他而言顶多只是生活的调剂,他的目光,只在征途和远方。 当天晚上,蒋卫东便详细的制作了一个“骗取补贴”计划表,这种事后世的上市公司早就做出套路了,那么严的监管制度之下都能被他这样的资本家们玩的如鱼得水,何况是此时?隋朝的地方监察,在蒋卫东的眼里已经不能用漏洞百出来形容了,简直是几近于无。 召来全村的老少爷们一起开会,道:“从今天起,敲糖帮鸡毛换糖的生意将有目的的出,由我来规划路线,大家没意见么。” 也不等众人,呼应,蒋卫东直接接着说道:“这样,咱们十人一组,一组去合肥,二组去杭州,三组去襄阳,四组去扬州,五组去长沙,六组去泉州,到地方以后自由分散,除了依旧下村子里去鸡毛换糖之外,我给你们安排两个额外任务,一,几处当地驻军情况,尤其是是否有关中府兵调派过,二,尤其留意一个叫做陈棱的武贲中郎将,一月后回村子里复命的时候,我要清楚的知道他此次南巡的行军路线、途径城市、带了多少兵多少官,以及他的性格、喜好、随行家眷情况,能不能做到。”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他们一群做小生意的,打听这玩意是干什么,以至于一时间无人答话。 蒋卫东又挥了挥手道:“行了,明白了就都去干吧,这一次咱们不图赚钱,信息是重中之重,打探好的委以重任,探不明白的,以后就不用再出去换糖了,跟后村的老娘们一块养大鹅吧,就这样,散会。” 说完,蒋卫东带头第一个离开了会堂。 所有人都一脸懵逼的瞅着蒋坤。 蒋坤耸了下肩。 这个说一不二不容置疑的蒋卫东,他反而更熟悉了呢。 第三十五章 夜叩门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腊月,就连乌伤这地方也开始冷了起来,难得的,乌伤这地方还下了一场雪。 雪片很小,也不密,间或的仿佛还夹杂着几滴雨滴,黏糊糊的并不如何欢喜,反倒十分烦人,关键是这天气并不比北方好受,冷空气仿佛专往骨头缝里吹的似得,将敲糖村中好几个乡亲都吹得倒了。 用后世网友的话说,这南方的雪全是魔法攻击,穿透力比北方可高多了。 然而敲糖村的乡亲们却没有一人为此而感到沮丧、难过,相反还颇为高兴,因为敲糖村新开了羽绒服、羽绒被的生意,如今这雪一下,倒是好卖多了,跟卖炭翁心忧炭贱愿天寒是一个意思。 然而虽然自己做这东西,敲糖村却没有一个人穿这东西,就好像后世采松茸的藏民一辈子也没吃过这东西是一样的,江南这地方一年也冷不了几天,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也因此,蒋坤父子俩也在硬熬着,虽然全村人都建议他俩用上,全村这么多只鹅,那么多的鸡毛鸭毛,不差他们俩,但他俩却格外的坚持。 毕竟,此时的敲糖村产权这三个方面是极其不明确的,啥是公共财产、啥是蒋家财产、啥是私人财产,都还没有一个明确的划分,至少也得等明年各项产业都走上正轨之后再说,因此此时的敲糖村,全凭蒋家爷俩的个人魅力撑着,这个时候可不敢有丝毫大意。 所以,小伙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 蒋坤开始接受苏狗蛋了,不清楚是不是男女之情,但起码搂着睡觉能舒服一点。蒋卫东倒是也想搂吴碧君,却是只能想想了。 明明是临近年关,明明是建村大喜,但敲糖村却显得很是萧条,村子里,绝大多数的男人都被蒋卫东给派出去了,还都给派的挺远,一时半会肯定都回不来,女人们忙活着各种各样的产业,年关市场好,赚钱容易,加上老爷们不在,这年过的自然也就缺少一点年味了。 说实在的,要不是蒋卫东威望实在是高,就这年底派人出差的举动肯定是要被背后嚼舌头的。 几天的时间里,蒋卫东始终没抽出时间去泉州拜访林士弘,同样,林士弘也没时间来拜访他,俩人都是大忙人,但彼此间的书信还是往来频繁的,从书信中得知,林士弘已经将泉州一带所有会翻译琉球话的人全都给找到了,并保证等陈将军来的时候,一个会能跟他们交流的都找不到。 虽然没有明说,但蒋卫东和蒋坤都认定,人应该是被他给杀掉了,现在比较麻烦的,是要确定琉球那面是否有人会说汉话,而这个任务,就必须交由他们办了。 合作么,还是这种杀头的买卖,投名状总是要缴的,蒋卫东对此也并不排斥,于是残忍而无情的就将这项艰巨的人物交给了蒋坤,明天就要送他出海了,管吴家借的船。 到目前为止,敲糖村中清楚此事的只有他们父子二人而已,别人暂时都得瞒着,因此这爷俩最近一段时间习惯性的就总是偷偷摸摸的,显得神神秘秘。 吴碧君对此也很好奇,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问,却终究还是忍住了。 腊月二十五,蒋坤被蒋卫东亲手送走,坐上了往琉球而去的船,拒绝了他在家过年的要求。对此,蒋坤也只好在心里感慨,自己这位亲老子,当真是好狠的心啊! 蒋卫东也并不清闲,之所以他既没法去泉州也没法去琉球,只能留在敲糖村坐镇,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还有诺大一个吴家需要应付。 虽然每个月只有四天要去吴家讲捭阖术,且只给少数几个聪明的吴家嫡系子弟讲解,但这活儿还真离不开他,再加上吴家越来越看重他,他越来越需要吴家支持,所以两家的亲事,便也跟着提前之后再提前,已经迫在眉睫了。 眼看着就是他大喜的日子了,这个时候出差,吴家那头实在是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对此,蒋卫东心里其实是有一点小纠结的,毕竟他现在对吴碧君还是挺喜欢的,就算谈不上爱情吧,但好歹也是走了心的了,只是他毕竟是枭雄心性,事业为重,很快就不去想这些了,他日忽悠了吴碧君做了小媳妇便是。 而吴碧君,却比他还要纠结一万倍。 鬼特么的知道自己家中大人会嫁自己的哪个姐妹过来抢自己的老公。 吴碧君思前想后了好几天,终究还是坐立不住了,主动找到了蒋卫东敲开房门。 此时已是申时三刻有余,冬天里天黑的早,渐渐的有些昏黄了,蒋卫东正在练习毛笔字,见吴碧君不请自来,一时间也是有些讶异,蒋坤被他亲手送琉球去了,因此这屋子里暂时只有他一个人,天冷,不方便开门,吴碧君随手把门一关,便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四目相对,气氛有些怪异。 蒋卫东行礼道:“吴姑娘。” 吴碧君也笑着施了一礼道:“村长。” “姑娘有事?” “哦,是这样,您让我做的印刷术,已经有了初稿,只是印出来的字迹总是稍显模糊,特来请您指正。” “这么快?” 蒋卫东大奇,便见忙将册子拿过来看。 “姑娘辛苦了。” “村长您的这篇《三字经》,实乃启蒙之神作,我读起来甚至往往有顿悟之感,村长之学识、胸怀,让人佩服,微末之功,实在不敢言苦。” “好啊,我代我敲糖村千余村民,和吴家子嗣谢过姑娘了。” 说着,蒋卫东一脸兴奋地翻看了起来,这三字经自然也被他臭不要脸的当做了家学,标记了原创,很是装了一把大哔,却见这些文字印在纸,虽然字大如斗,且多有模糊不清,但好歹还算是能看,成本上也在接受范围之内,却是能用了。 翻了好一会才注意,吴碧君居然没走,咬着嘴唇,略有一点痴相地看着他,而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黑了。 “姑娘……还有事?” “我……我想问村长一件事。” “姑娘请讲。” “你……你为什么要娶吴家的小姐?” 第三十六章 各说各话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 一个女人问一个男人为什么要娶别的女人。男人要如何回答呢? 蒋卫东略微沉吟了一下,道:“为什么不娶呢?” 吴碧君闻言又愣住了,低着头,纠结的摆弄着手指。 良久之后,吴碧君问道:“那……那吴家女子,也许是个很任性的人,她……她很可能已经被家里人给宠坏了,她……她还有个丫鬟,来这里捣过乱,你不会嫌弃她么?” 到最后,已是声若蚊鸣,听不清了。 蒋卫东的心里却咯噔一声,暗叫糟糕。 这女人什么意思?大晚上特意跑过来说我老婆的坏话? 她就算是罗玉凤又能如何,我特么娶的是吴家的这块牌子又不是那个人,这……这女人怎么这么拎不清呢?莫非她还有点想法?唉,女人啊,女人。 他看得出这吴碧君已经爱上自己了,嗯,这没什么奇怪的,两辈子里爱他的女人多了去了,但不同的是蒋卫东对这吴碧君事实上也已经有一点喜欢了。 不过蒋卫东是个很理智和冷静的人,他心里有着将来收她做小妾的想法,也有这个打算,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这吴碧君必须是一个拎得清的女人,最起码,不能和未来的吴氏乱吃醋,不能惹那个吴氏不快,在他们爷俩有本钱与吴家翻脸之前,任何人也不可以成为他与吴氏二人相敬如宾的障碍。 所以,蒋卫东很清楚,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口花花,他必须冷酷,这女人能接受就继续攻略,接受不了就趁早斩断情丝,免得将来害人害己。 于是蒋卫东板起脸来,口气也微微冷了起来道:“姑娘此言差矣,我虽与吴氏未曾谋面,却相信她作为吴家之女,必然是贤良淑德的,我二人也必然可以举案齐眉,至于那个丫鬟,我也相信那绝非吴家本意,更不可能是吴氏的本意,再说那丫鬟就算举止不当,可说到底全然出自一颗护主真心,我若因此而迁怒其主,岂是君子所为?反倒是姑娘,背后说人是非,未免不符合你的身份吧,夜已经黑了,还请姑娘自重。” 他这话已经有一点重了,也是存了心想伤她,却哪里知道,他想的和这吴碧君想的压根就不在一个频道上,吴碧君听这蒋卫东如此说,心里满满的只有欢喜。 “你……你真的不介意?” “当然。” 蒋卫东暗想,唉,可怜的孩子,我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我可真是个有毒的男人啊,罪过,罪过。 殊不知,吴碧君的心里美的都要上天了。 咬了咬嘴唇,吴碧君鼓起勇气道:“那,我听村里有人说,说……说她不想嫁给你,所以离家出走,逃婚了呢,这种事你也能原谅她么?” 蒋卫东一听却是真有点恼了,怒斥道:“姑娘!这等乡间妄语留言,如何当得了真?姑娘休要胡说八道,辱我妻子名誉!” 吴碧君低着头,噘着嘴,道:“那要是……万一呢。” 蒋卫东更怒,几乎想要拍桌子了,但终究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平静地道:“就算如此,那也没什么,我相信,她那是因为不了解我,等以后她了解我了,了解坤哥儿了,我们自然可以过的很幸福的。”说着,蒋卫东严重一缕凶光闪过。 暗道“这女人太麻烦了,简直是特么疯了,不行,不能纳她作小妾了,可是……印刷术被她学了去,这可是要命的东西,要不然……灭口?哎呀呀,有点舍不得啊。可真是,明明挺聪明一个小姑娘,怎么这时候变这么蠢?果然是因为这该死的爱情么?” 吴碧君自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情郎已经在心里思索着杀人灭口了,此时她的心里只觉得蜜一样的甜,低着头,羞答答地跑了,回到自己的房间,望着窗外的月亮傻傻的做了一会,一会笑,一会哭,一会神色温柔,一会神色凶厉。 蒋卫东比她强不了多少,这一天晚上也想了很多,而且一想就是一宿,最终,还是没狠得下心杀人灭口,但有些事却总是要交代清楚一些的,便在一大早上的时候亲自敲开了吴碧君的门。 却发现,人去屋空。 ??? 人呢? 蒋卫东微微慌了一下,见屋子里值钱的东西都没丢,用于印刷的泥块也整整齐齐地摆在了地上,足有数百块,但一些女子随身的细软之物却是不见了。 “来人,快来人!” 不一会,几个早起的村民赶来。 “你们早上看到吴小姐了没。” “没有啊。” “坏了,给我找,所有人给我找!” 敲糖村的村民还是第一次见到蒋卫东气急败坏的样子,一时也急了,于是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全村还留守的数百人就都动员起来了,很快就确定了吴碧君已经不在村子里了,又纷纷结伴去村外寻找。 蒋卫东突然觉得身上的力气都小了好几分,颇有些跌撞之的做到了床上,自嘲地苦笑。 “是……察觉到我的杀心了么?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啊,唉!我好像比我想象中的,更喜欢她啊。” ……………… 吴家 大婚临近,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还有三天,就是吴、蒋两家正式结亲的日子,虽然只是嫁女,却俨然已经成了吴家此时的头等大事,连过年似乎也没有这事儿重要。 数月来,越是和蒋卫东接触,吴家就越是觉得此人深不可测,脑子里、肚子里的才学、知识、见识,全都给吴家一种天人之感,蒋坤在泉州做的那些事,他们多少也听说了,因为是打着吴家的旗号,他们吴家竟因此在这一带涨了几分地位,于是吴家对蒋家父子愈发的看中了。 一个月来,吴家为了找吴碧君都已经找疯了,却不敢偷偷声张,到最后连老祖宗都怒了,索性全家都当这女人已经死了,于是,家里又连忙安排了另一个女子,反正对蒋家来说都一样,就当吴碧君这个人不存在也就是了。 新的新娘子叫吴倩,是大房的人,因为吴碧君的事儿,二房最近很是被压得不轻。 偏偏就在这么个节骨眼上,吴碧君回来了。 却不是走正门堂堂正正回来的,而是钻狗洞。 吴碧君知道家里自己的房间后面有个狗洞,特别隐秘,而且没有守卫,她当初离家出走时就是从这里钻出去的,只有她和小莲两个人知道,现在,却只有她一个人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吴碧君就像个影子一样,无声无息的,打开了新娘子闺房的门。 第三十七章 聪明,不等于善良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脚步轻轻的,吴碧君缓缓的打开了新娘子闺房的门,门没锁。 地上的火盆微微的燃烧着木炭,散发出幽幽的松香气息,吴倩安宁的躺在床上,呼吸均匀,还有阵阵的鼾声,这是一个套间,里屋,是吴倩贴身丫鬟小晴的住所,却见小晴蹬了被子,将杯子枕头一股脑的骑在身下,口水流的三尺长。 吴碧君先去里屋看了小晴一眼,见她睡得熟,默不作声的退了出来,缓缓的坐在吴倩的床上,借着点点月光瞅着她的脸,似乎做了什么美梦一样,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 “四妹啊四妹,我这次任性出走,你们大房想必是乐疯了吧,唉,都是一家人,何必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呢,虽然咱们自小到大也没说过几句话,你还欺负过我家小莲,但我从来都是真的把你当妹妹的。” 吴碧君温柔地抚过吴倩的头发,小心翼翼地仿佛在抚摸着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你我年岁相当,又分属两房,从小你就好跟我攀比,喜欢抢我的东西,我记得我十二岁生辰的时候,老祖宗送了我一个长命锁,那长命锁可好看了,可是不几天就丢了,我找啊找,怎么找都找不到,为此我还挨了阿娘的打,其实我知道,是你偷得,是不是?” “还有我的小棉袄、小布偶、还有我喜欢的琴、我喜欢的小矮马,凡是我喜欢的,你都要跟我抢,一直到大伯当上令君之前,你一直这么欺负我,其实何必呢,咱们都是女人,是要嫁人的,大房与二房之争,和你我又有什么关系?一笔写不出两个回字,我是从来都不愿意和你一般见识的。” “可是,你为什么还要抢我男人呢?哦,对,这回是我不要了在先的,可是我不要你也不应该捡啊,我现在反悔了,你能把他还我么?” 轻轻的,柔柔的,吴碧君从袖子里抽出一根绳子,正是她勒死黄鼠狼的那条,飞速的缠在吴倩的脖子上。 “村长他可是个风雅的人呢,他喜欢吟诗、喜欢书画,就连小坤哥儿都喜欢乐器,你连字都不识,如何配得上他?你知道他们父子俩有多厉害么?我看得出,他们的野心比天还要高,你这样的笨家伙,给他当老婆能有什么用?” “别怪我心狠,四妹,你们真的不合适,你成不了村长的贤内助,你只会给他惹麻烦,只有我,整个吴家只有我才配得上他,大伯当初说的是对的,你就是嫁进了蒋家也没用。” 吴碧君的双手开始用力,手背上青筋凸起,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她选择的角度比当初杀黄鼠狼的时候要舒服多了,使力很方便。吴倩这个时候也醒了,却已经来不及做什么了,张开嘴想要呼喝,却只能发出轻轻的,嗝嗝的怪因。 “四妹,你知道么,这次我出去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杀人,有时候真的是解决问题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你看,这种事一点都不难。” 吴倩的眼珠子瞪的好似一条金鱼,溜圆溜圆,两只脚在乱蹬,一双手死死地抠着吴碧君的手背,可是那又有什么用?不一会的功夫,吴倩脑袋一歪,死了。 吴碧君又探头看了看里屋的小晴,依然睡得均匀,看起来不像是被惊醒后又装睡的。 然而吴碧君想了想,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抽出了绳子,如法炮制。 就这么一会功夫,两条人命。 ……………… 同一时刻,琉球。 蒋坤在和吴碧君做着几乎一毛一样的事。 五天前,他和苏狗蛋两人,带着满满一船的货物到达了琉球,在这里,他们受到了当地土著的热情接待,他的货物被卸下船后,被当地土著当做珍宝一样珍惜,他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这些土著们最尊贵的客人,请他喝了此地最珍贵的美酒。 凭蒋坤的本事,他很快就和这些土著人建立了深厚的情谊,尤其是两个勉强听得懂汉话的人,仅两天的功夫就和他们处的像亲兄弟一样了,这一天,蒋坤拿出了火锅、美酒、和苏狗蛋一起请他们大醉了一场,同塌而眠。 夜半三更之时,蒋坤叫醒了苏狗蛋,两人跑到外面用手指头扣嗓子眼,将晚上喝进肚子里的酒水全部吐出,基本保持了清醒,随后,让苏狗蛋将门窗全部封死,用水轻轻沾湿了屋里的火盆,保证木炭不会完全燃烧,释放一氧化碳。 这屋子里的俩人是琉球土著里唯二会说汉话的人,而泉州一带,所有会说土著语的汉人则已经全都被林士弘给处理了,明天一早,他们就会发现两个通译因中了炭毒而死,而自己与苏狗蛋两人,则会万分幸运的大难不死。 炭毒杀人,是古代常有的事,有些能救得回来,有些救不回来,这都是正常的,古代人没人懂的一氧化碳杀人之术,也就没有人能识破他们的诡计,只会以为这一切都是意外。 按照资治通鉴的记载,他们很快就会因为怠慢大隋王朝,而遭受团灭的命运,其中三万人会当做奴隶内迁,剩余的则全部被大隋的将士们杀死。 所以蒋坤暗暗告诉自己,自己这么做不是害人,而是为了救人。不管他的初衷是什么,他都将在事实上救下这些琉球土著的全族性命。 为救一族性命,杀两个无辜之人。 功焉? 罪焉? 管他呢,仓禀实才会知礼仪,现在的敲糖村连吃饱穿暖都成问题,哪还顾得上良心不良心的,黄鼠狼那一百多口子他都给杀了,心里虽然愧疚,但手上却是不耽误的。 乱世将至,人不狠站不稳。 第三十八章 弱肉强食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蒋坤和苏狗蛋在外面等了大半个时辰,估摸着里面懂汉语的土著已经差不多都死透了,两人将窗户开了个缝,随后二人又尿了泼尿在麻布上,顾不得嫌弃,就堵在了自己的口鼻上,回屋假装睡觉。 果然,第二天一早,当这些土著发现他们的时候,在极度震惊之后,只是以为他们命大没死,丝毫没有怀疑他们在蓄意杀人,甚至其头领还表现的特愧疚,觉得是他们招待不周才让好朋友因此遇险。为此,那土著还特意给他带了许多的土特产。 回大陆的船上,蒋坤罕见的喝起了酒,自打穿越过来,这还是他第三回还是第四回饮酒,不是因为身体小,只是单纯的觉得隋朝的酒太难喝了些,只是此时,他只想一醉方休。 他刚刚杀人了,而且杀的还是对他充满着善意的无辜之人,甚至他们算得上朋友。 稀碎的浪花拍上来,打湿了头发,蒋坤用一支胳膊肘拄着船舷,拖着下巴,望着翻涌的海面沉默不语,一只海鸥在半空中划出漂亮的一道白色光影,随后安静的落在船上梳理羽毛。 一人一鸟,相隔半尺。 一个喝酒,一个梳理羽毛,像是一幅安静的油彩。 蒋坤就这么干巴巴的瞅着他,啥也不干,什么也不想干,内心里有一种想要朝这支鸟倾诉的冲动。 扑棱棱棱,眼疾手快的苏狗蛋一把抓住了海鸥的脚,随后干净利落的扭断海鸥的脖子,打断了蒋坤的惆怅,随后,这货哼着山歌蹦蹦跳跳的走了,蒋坤知道她要给这海鸥拔毛放血,用不了多久就是一道美味。 “狗蛋。” “嗯?” “你说,我和我爹是个坏人么?” 狗蛋诧异道:“你怎么会这么想?这个天下,已经没有比你们父子更好的人了。如果不是你,我现在一定还在要饭,不,或许连要饭都要不到了,我会别别人活活打死的。” 蒋坤苦笑道:“不是对你,是对所有人,假使我们没有收留你,我们还是好人么?” 苏狗蛋理所当然地道:“当然也是啊,你看咱们村一千多人,不都是无依无靠的可怜人么,多亏了你跟东叔收留,大家伙才有了家,才有了糊口的营生,大家不知道多感激你们呢,谁敢说你们不是好人,村里的老少爷们非得跟他拼命不可。” “可是……咱们刚刚杀了人。” 苏狗蛋迷茫地点头道:“是啊,咋了?” “可他们都是无辜的人啊。” “不是你说他们挡了咱的路么,是你说敲糖村再想好好发展,就必须有一块法外的根据地么?” “是啊,是我说的啊。” “那你纠结啥呢?” “可他们毕竟是无辜的啊!” “嗨,多大点事儿啊,这不都是为了活着么,要我说坤哥儿你啊,就是矫情。” “我矫情?” “对啊,敲糖村要吃饭,要发展,他们挡了路当然要杀他们啊,这不是正常的么?” “………………” “坤哥儿,你知道咱们全县附近有多少乞丐么?” 蒋坤摇了摇头。 “差不多有两百多个。” “所以呢?” “前年发水,去年遭瘟,家里丢了营生的腐儒老弱不计其数,你知道乞丐增加了多少么?” “多少?” “不超过五十个。” “…………” “全县的有钱人就那么多,乞丐多了,大家就都要不到饭了,所以,全县的乞丐总共只能有两百多个,不能多。” “那……多出来的人呢?” “都死了呗,有的是要不到饭饿死的,但更多的,就不是饿死的了。” 蒋坤沉默了片刻,问道:“那你杀过人么?” “杀过啊,不杀人我怎么活下来的?” “…………” 原来,没有法制的世界是这样的么。 弱肉强食啊~! 蒋坤微微叹了口气,有些心疼的将苏狗蛋抱住,抱得很紧。 苏狗蛋脸红红的,也不知道蒋坤这是抽了什么疯,只觉得被他这样抱着,很舒服,很安全。 “坤哥儿,你说咱们能赶上东叔的大婚了么?” “应该赶不上了吧,咱们还要先去泉州一趟,去跟林士弘商量商量事儿,再顺便看看杨旦那小子弄的怎么样。” “哎呀,还要先去泉州啊,我还等着看新娘子呢。” “看什么新娘子,那是你未来婆婆。” 苏狗蛋闻言脸色更红,将头深深地埋进他的怀里。 ……………… 蒋坤当然是故意躲开这场婚礼的,虽然他比谁都清楚这场联姻的必要性,但这并不代表他心里没有芥蒂,毕竟礼法上来说,那女人来了就是他后妈了,这年头可不流行管后妈叫姐姐,那女人真实岁数可是远远小于蒋坤两辈子相加的心里年龄的,婚礼上再有点什么乱七八糟的礼节,多恶心? 却不知另一边,吴家却是已经翻了天了。 一大早上发现原本要出嫁的新娘子和陪嫁丫鬟都死了,吴家堡自然是免不得一阵鸡飞狗跳了。 可以确定,两个人是被人害死的。 可以进一步的确定,两个人是被自家家里人害死的。 还可以确定的…………没了。 而且还没法查,这种事儿毕竟是家丑,不可外扬,最关键的是大婚的日子已经临近了,这事儿必须得瞒着近在咫尺的敲糖村,一旦大张旗鼓的查起来那隐瞒工作可就没法做了,而当务之急也不是查找凶手,而是赶紧找个合适的新娘子给蒋卫东顶上。 只能庆幸这蒋卫东和新娘子没见过面了。 这特么憋不憋屈?在乌伤只手遮天的吴家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可奈何再憋屈也得忍着,吴、蒋两家的联合,已经上升到吴家百年大计的层次了,任何事情都必须为此而让路。 再说了,这种大家族里哪年不因为内斗死几个嫡系?大房和二房没闹出火并来都已经是老祖宗持家有方了,唯一的麻烦是,这门婚事有点邪性啊! 最合适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就离家出走了,后补上的一个死在办事儿之前了,这换了谁不得琢磨琢磨啊,因此这后补人选,大家都不怎么积极,反而还直往后躲,两房的话事人也头疼不已,半天也拿不定主意。 这种事儿要嫁只能嫁嫡系,可吴家嫡系的适婚女子就这么多,总不能嫁给蒋卫东一个十一二岁的萝莉吧,那还特娘的没他儿子大呢。 就在这个时候,吴碧君回来了。 第三十九章 婚礼上的事儿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大年正月二十八,蒋卫东大婚的日子。 敲糖村大体上来说虽然也穷,但干的毕竟是收破烂的买卖,因此村子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极多,还真让他们找出好几十丈长的红布来,由村里的妇人缝在一起,或挂在村口的栅栏上,或扑在迎亲的路上,又采来梅花,掰成花瓣扑撒在道路两旁,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敲糖村的人是真的都拿蒋卫东当亲人的,他结婚这些村里人恨不得比自己亲爹结婚都还要高兴,一大早鸡还没叫呢就纷纷起床收拾了起来,除了留下几只打鸣的公鸡之外,所有正下蛋的老母鸡纷纷都给宰了,养鹅场的鹅却是一点没动。 要知道这些鸡可都是村民们自家养的,鹅却是公家、甚至是蒋家的。 之前蒋卫东派出去的队伍也大半都连夜赶了回来,其中一半以上赶了夜路,这一趟活儿走了小一个月,钱没赚多少,却纷纷花大价钱给蒋卫东买了新婚贺礼。 九个以前当过猎户的村民提前七八天就进了深山,一直到昨天才回,回来的时候喜滋滋乐呵呵的,居然扛了一只死掉的棕熊!事后蒋卫东才知道,他们几个是特意循着熊的脚印打的猎,为此三人负伤,还有一个永远瘸了右腿,甚至于差一点就全军覆没了。 而他们这么做,竟只是单纯因为他们听说熊掌这东西比较贵重,最适合招待贵客。用他们的话说,敲糖村相比于吴家虽然很穷,但却不能让人家瞧不起。 只能说,这些人实在是傻的可爱吧。 当真是民心可用了。 吉时已到,蒋卫东特意穿了一身红绸的新郎服,格外精神的在村门口迎接他素未谋面的新婚妻子,衣服是货真价实的蜀锦,去襄阳那队人全队的利润就换了这么一匹,由村里针线最好的张寡妇连夜缝制。 隋唐时是不流行做轿子的,因此倒也不用特意去迎接八抬大轿,只是这时的习俗,婚礼的当日娘家会将嫁妆大摇大摆敲锣打鼓的送上门来,这就略有一点尴尬了。 毕竟吴家这嫁妆颇为丰厚,光牛马布匹就无数,看上去排场很大,很豪华,负责送聘礼的小厮都有数十人,也不知这吴家是存心打脸还是怎么的,这些小厮一个个都穿着印花细布的衣服,有些甚至还穿着丝绸,连蒋卫东这个新郎都没有这么好的衣裳,一个个看起来又干净又精神,相对的,将敲糖村就显得更穷了。 尤其是这些小厮中,有不少人都表现的极为倨傲,甚至用并不算是窃窃私语的嗓门嚷嚷道:“我说,这村子也忒穷了一点了,大喜的日子也不找些乐班吹吹打打,就让咱们这么多人在这外面吃,你看这菜,一桌子菜,就这一道烧鸡勉强还能入眼,这特么还喜宴啊,啧啧,咱们大小姐以后可要受苦喽~” “可不是么,想咱们吴家,这些年甭管是娶妻还是嫁女,哪一次不是风风光光的大操大办,这跟咱们做亲家的,哪一户不是门当户对,再看看这敲糖村,哎呦~” “你哎呦个屁啊,这就是一个要饭的村子,你还想吃上山珍海味啊,有的吃就不错了,没拿出栗子面窝窝头,我就知足了。” 这却不是这些小厮狗眼看人低了,而是因为这些人,全都是来自吴家大房的一脉,这是存着心思故意找茬呢。 现如今,蒋卫东和敲糖村的本事和潜力已经是有目共睹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单纯的用富与穷来界定的,这些大家都明白,可谁让他娶的是二房的姑娘呢?娶了二房的姑娘,自然就是二房的人了,大房刚死了嫡女,实在是没心思派人过来给捧场二房的喜事,上层人物还多少有点大局观,知道一笔写不出两个吴字,下面这些可就没那个眼界了,加之老太太腿脚不好此时也没有来,他们自然是要愉噎一番,存心让蒋卫东难堪的。 吴诤铁青着脸,朝他们怒目而视,奋力的摔了筷子道:“吃席也堵不上你们的狗嘴么!” 大房的众人讪笑着,神色上依然不屑的很,只是把嚷嚷换成了嘀咕,但声音却依然不小。 吴诤那叫一个气啊,这不光是扬家丑的问题了,敲糖村的这些村民们可都看着呢,人家可不管你是大房还是二房,在人家眼里你们都是一家人,一个个的眼神中全都透着愤怒,若非是大喜的日子,怕是动手都难免了,而且连带着,把吴诤这些二房的也给恨上了。 吴诤看在眼里,心中不由阵阵无奈。 看来这侄女日后的日子恐怕不那么好过了啊,但愿蒋家父子能明白事理,不会迁怒。 蒋卫东自然也注意到了此处情状,对大房那些人说的风凉话理也没理,甚至压根就没拿正眼看他们,抱拳来到主桌,对着吴诤等人行礼道:“寒舍简陋,囊中羞涩,只有些许山野物什,怠慢贵客了,还望赎罪、赎罪。” 吴诤连忙带头站起来,道:“菜肴虽是寻常,用心却是剔透非常,尤其是我这桌上的这只熊掌,吃进肚里只觉得火辣辣的烧灼,蒋公之贤,我今日哪怕不是亲家,而单纯以此地县令的身份,也一定要敬您一杯。” 蒋卫东淡淡道:“不敢,是令君大人您治民有方才对。” 吴诤叹息道:“蒋公说笑了,我这侄女,在家里被宠的难免有些骄纵,若是有任性的地方,您尽管收拾,该打就打该骂就骂,我代表吴家把话放这,您就是把它打死了,我们这也绝无二话。” 一旁,吴碧君的父亲吴睿听吴诤这么说,脸面唰的一下就铁青了,闷闷地哼了一声,不轻不重的放下本已端起来的酒杯。 蒋卫东连忙道:“严重了严重了,自家的媳妇,疼还来不及呢,哪里还舍得打骂。”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也顾不得与他再寒暄,连忙又倒满酒冲着吴睿道:“岳丈大人,您放心的将姑娘交给我,在我们蒋家,锦衣华服肯定是没有的,但我跟您保证,绝不让令爱受半点委屈。” 吴睿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重新拿起酒杯,和蒋卫东喝了起来。 第四十章 怎么是你?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这场酒一直喝到日头渐渐偏西,敲糖村的人钱没有多少,但蒋卫东结婚,大家伙的热情还是很高的,远不是后世能比,虽然吴家这头有大房的一些搅屎棍在捣乱,着实烦人,但敲糖村的人装作听不见,依然还是将婚礼办的颇为圆满。 蒋卫东既要陪好吴家的人,又要对村民们表示感谢,等到酒席结束,着实是已经喝得有些软脚了。这隋朝的酒太混,喝多了之后远不如后世来的舒服,甚至还有些上头,此时的他头疼的似乎要裂开了一样。 谁说纯粮食酒不上头的?净扯犊子! 送走了客人,蒋卫东跌跌撞撞的回了自己的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椅在门框上愣神了好长一段时间,脑海里和胃里一样的翻滚不休。 这特么的就结婚了?还是和一个从没见过面的女人? 不自觉的,蒋卫东想起了蒋坤他妈,那个自己的原配,同样也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女人,那女人跟着自己吃了不少的苦,俩人就是靠鸡毛换糖起家一块做的生意,后来俩人一块在义乌最早一批搞柜台搞批发,作为那个年代的个体户遭了老鼻子罪了,可惜,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那女人就死了。 蒋卫东又想起了上辈子一票一票的情人,挨个在他脑海里闪过,有穿比基尼的,有穿着睡衣的,有穿着校服的,有穿着职业装的,他上辈子好歹也是义乌首富,身边又哪里会缺了女人,可惜,这些脑海里的女人模样上全都模模糊糊,全都记不清脸了,身材倒是都记得挺清楚。 不知怎的,蒋卫东又想起了吴碧君。那个穿越过来之后,在他生命力昙花一现的女人,那个他有一点点喜欢,却也曾对她动过杀心的女人,也不知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心里竟然还有一点小痛。 若是这辈子,能娶那个女人多好啊。 缓了缓神,蒋卫东长吐了一口气,跌跌撞撞的走向新娘,新娘的头上盖着红盖头,看不清脸。这狗屁习俗起源于东汉,不过隋唐时北方人民和胡人混的厉害,已经废掉了,但南方却依旧保留着。 蒋卫东轻轻用秤杆,挑起自己老婆头上的红盖头,露出一张美丽而又熟悉的脸。 唰,又给放下了。 晃了晃脑袋,蒋卫东自嘲的笑笑:“我特么真的是喝多了。” 唰,这回用手把红盖头拽了下来。 愣了一会。 又把盖头重新盖上了。 伸手,使劲扇了自己两巴掌,然后起身洗了把脸。 唰。 还是吴碧君。 蒋卫东半天都说不出话,他有点懵了。 噗呲一声,吴碧君都被他给逗乐了:“别再给我盖上了,闷死了。” “怎么是你?” “是我,这附近大大小小所有的乡县里,姓吴,有条件读书识字的女人还能有谁?” “你不是被坤哥儿从泉州……哦,哦哦哦,所以谣言是真的,你真的跟小白脸私奔来着?” 吴碧君又急又恼,还带着三分羞道:“谁跟小白脸私奔了?这是谁乱嚼的舌头!我……我不过是离家出走了而已。” “哦……那,那那个来闹过事儿的丫头呢?” 吴碧君叹息道:“死了,死在泉州了。” “哦。”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离家出走么?” “对啊,为什么啊。” 吴碧君深吸一口气道:“那时候我不了解你,嫌你……嫌你穷。” 蒋卫东苦笑道:“我确实是穷啊,你……也对,以你的条件,应该嫁个有钱有势的。” 吴碧君忙道:“那是我以前的想法,有钱没钱,要看我喜不喜欢,我若是喜欢,万贯家财我嫁,穷一点我也愿意嫁。” 蒋卫东沉默了一会,问道:“那要是我呢。” 吴碧君红了脸,低头道:“能吃得饱就嫁。” “那你吃得多么?” “不多,而且……还可以少吃一点。” ……………… 一夜鱼龙舞,灯一吹,就是一宿。 既然此处不让写,那咱们就换点可以写的。 从琉球回来,蒋坤与苏狗蛋再一次来到了泉州,依然带着好几大车的货物,是他从琉球土著哪里换的土特产和土著们赔给他的赔礼,而与上次不同的是,他这回进城没有交税。 没交税,也就没有查车,门吏们似乎都认识他,一见是他,立马就换上了一副奴才一般的笑脸,恭恭敬敬地给请了进去。或许在泉州人的眼里,蒋坤也是个手眼通天,黑白通吃,还与异族交情匪浅的大人物了吧。 这一回也不用再住客栈了,直接奔着杨旦的货站就去了。 天将傍晚,货栈里的生意很冷清,杨旦高高的坐在柜台后面,一只手拄着脑袋睡得正香,另一只手却插在了桌上的算盘里,口水流下来挂着细细长长的丝,打湿了账本,看起来非常的好笑。 蒋坤笑着逗他道:“掌柜的,买货。” 杨旦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开,就立马在睡梦中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爷您看点什么?” 待看清来人,杨旦拼命地揉了揉眼睛,惊喜地道:“东家!!” 蒋坤笑着取过了桌上的账册,笑道:“你还懂记账?” 结果一翻,只见上面画虽然画的乱七八糟的,但居然勉强能看得明白。“卧槽,你真会记账?!” 杨旦嘿嘿憨笑道:“我当然不会记账了,但我脑子好,每天进多少货、出多少货,哪样是多钱来的多钱走的,都在我脑子里,等到关了张了,我就给隔壁的账房先生帮我记在纸上,给他十文钱。” “你就不怕他忽悠你?” “不怕,我同一笔账,要找两个账房分别记,虽然我不识字,但只要两个账本上记的东西不一样,那就是有问题呗,喏,所以我这有两本账,您看看,这样是不是您查账都方便了?” 蒋坤笑道:“你小子,倒还真有几分歪才,不过你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不识字、不会做账,成就终究是有限,我也不敢重用你。” 杨旦赶紧地道:“那当然,您放心吧,我一直都在学着呢,现在都已经会打算盘了,打得可好了呢。” 第四十一章 意料之外的杨旦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笑着把桌上的账册拿过来,蒋坤随意的翻了翻,心中其实本来是没什么期待的,却不想,这杨旦居然还真的给了他一个惊喜。 “这账册……卧槽,你赚钱了?” 杨旦也一头雾水:“什么意思?我守着这么大个货栈还能不赚钱?” “…………” 说实话蒋坤真的是有点惊了,他是真的没做好赚钱的准备,这个货栈开起来,本质上就是他们敲糖帮与瑶族建立生意的一个中转站而已,而且这部分的货款是不经杨旦的手的。 剩下的,蒋坤是打算让杨旦随意折腾的,毕竟这是租的林士弘的房子,便宜,让他一个连字都不认识的小跑堂,一个人管这么大摊生意,蒋坤其实是做好了赔的准备的,权当是报答这家伙的救命之恩。 谁成想,竟然赚钱了,而且赚的还不少。 蒋坤皱眉道:“这账上记录,你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光大宗货物就进出了十六宗,涉及到盐、布帛、原木、兽皮,这些东西你难道都懂么?你又哪来的本钱?” 杨旦道:“这泉州城里的黑白两道,谁不知道我背后站的是您和整个敲糖帮啊,您和瑶人的生意大家都知道。” 蒋坤插话道:“你可别告诉我,咱们敲糖帮有这么大的面子,我又不是他林士弘。” 杨旦嘿嘿笑道:“确实不光是面子,啧,我是以敲糖帮的信誉作保,发了一些糖票。” “糖票?” “少东家,您和老东家两人,收了咱们东南一带今年七成以上的甘蔗了吧,嘿嘿,以咱们敲糖帮的熬糖技术,这咱们东南一带的制糖,可不就被咱们给垄断了么?这明年啊,咱们肯定是想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这个我懂,旁人也懂,都在猜测,明年大家就是有钱,也不见得买得到糖了,我收得这些货,大多都是贩糖的大户,我跟他们说,拿着咱们的糖票,可以提前给他们供糖,拿不着糖票的,只能捡旁人挑过的,您不知道,这糖票可受欢迎了,有些人拿到了糖票之后一转手,就是好几分的利!” 蒋坤都听傻了,脑子里就一个反应:“卧槽,这特么不就是债券么!” 随即便反应过来:“债券这东西不都是董事会讨论之后才能发的么,他一个打工的怎么就给发出来了?” 想到此,蒋坤不由得用一种既惊叹又警惕的目光将杨旦从上到下看了个遍,惊叹他的聪明,警惕他的胆大妄为。 “你就这么肯定你这几批货进的能赚?你想没想过,万一你赔了,就要拉着整个敲糖村熬糖给你还债。” 杨旦淡定地道:“我当然想过,若生意赔了,我便把剩下的货还给货主,然后我上吊自尽便是,这糖票是从我手里发出去的,我既然一命相抵,那些债主自然也就没有理由再缠着您和敲糖村不放,万般的不是,便都随着我下幽都去了。” 蒋坤惊讶地张大了嘴,他能感觉得出,这杨旦是真的做得出来这样的事的。 “可你……可你没经过我和我爹同意,就偷偷的干了这么大的事情,就不怕我会因此对你不满么?” 杨旦贱贱一笑道:“这我还真不怕,这生意赔了,自然万事皆修,既然赚了,就算您对我不满,想来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吧?毕竟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您的救命恩人,哪怕就当我挟恩图报了,是吧。” 蒋坤眯眯起了眼,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救命之恩就算是还过了,是么?” “是。” 蒋坤低头,半响都沉默不语。 毫无疑问,杨旦是个聪明人,而且还是一个狠人。 这货很清楚,人情就是要用的,或许留着人情等日后自己发达了更有用,但这破世道,谁说得准自己哪天就嘎嘣一下没了?自己可不是个安分老实的主。 不知怎的,他想起了他老爹前世跟他说过的一句话:“我们这个年代苦出身的生意人,有许多都是疯子,他们不拿别人的命当回事儿,也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儿,你以为你跟他玩的是生意,人家跟你玩的却是命,这种人,有多远躲多远,既别跟他做敌人,也不要跟他做朋友。” 于是想了想道:“从今天起,这个铺面我给你四成的份子,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的救命恩人,而是跟我合伙做生意的伙伴。” 杨旦也没谦逊退让,更没有讨价还价,而是特别顺其自然的道:“行。” 好像蒋坤说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过他背后背着的手却已经在微微的颤抖了。 “带我看看你的货,我记得我没给你租仓库吧,你这么大货量的进进出出,平时都放哪?” “成,那少东家您跟我来。” 于是蒋坤就跟着他,三拐五拐的,竟来到了杨旦的家,推门一进,蒋坤都惊呆了。 只见本来就不大的屋子里,高高的堆满了货物,连个下脚的地方也没有。 “隔壁这几间屋子也是,我的这些邻居都是我的铁哥们,我就把他们的屋子也给占了,平日里他们下了差,还能帮我干干活,顺便还能省工钱,到时候从利润里分润他们。” 蒋坤惊奇地问道:“他们的家中也给堆成这样了么?那平日你们都住哪?” 就见杨旦蹭蹭蹭,跟个猴子似的三步并作两步的就爬了上去,爬到了货物的最顶上,离着屋顶不超过半米,勉强只能趴着,连翻个身都没地方,道:“平时就这么睡。” 蒋坤再一次张大了嘴。 “没事儿,我们这样挺好的,虽说这日子比以前当跑堂的时候累、甚至更苦,可这么过日子来劲啊!少东家您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把生意给做起来,到时候我换个大房子娶媳妇,您就等着躺家里收钱便是。” 从下往上,蒋坤抬着头仰视着杨旦,看着他露出灿烂而又阳光的笑脸,蒋坤突然感觉自己被震撼了。 “这糖票以后你就别发了,至于你已经发的那些,我认下来了,真出了什么事儿你也不用死,等我回去,我会派人给你送一匹羽绒杯子和褥子,你来卖。” 第四十二章 隋朝最后一场战争?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当天晚上,蒋坤和苏狗蛋陪着杨旦在高高的货堆上面爬了一宿。 这一宿却几乎一点没睡,而是悉心的教会了杨旦记账,还特意教了他阿拉伯数字以及基础的加减乘除,蒋坤清晰的记得,这一宿里杨旦学习知识时眼珠里放射出的光。 那简直是骇人的光,看向哪里,就仿佛会把哪里看穿。 杨旦就仿佛一块如饥似渴的海绵,在疯狂的吸收着名叫知识的海水,就连苏狗蛋这个旁听生也听得津津有味,一点睡意也无,偏偏这两个人还极为聪明,绝了顶的那种,当第二天鸡叫的时候,杨旦都已经可以照着乘法表做乘除了,苏狗蛋也基本可以做到简单的加减法。 都是他么的天才呀! 虽然一宿没睡,但杨旦看起来却特别的精神,一点都不困,先是给蒋坤介绍了他那几个好兄弟邻居,然后满面红光的去货栈干活去了,听说,这小子连续三天,总共睡了也没有三个时辰,这才有了蒋坤昨天进店时他正在打瞌睡的一幕。 不过蒋坤却是困得实在受不了了,而且说实在的现在杨旦的这个家,实在不像是一个家了,露宿街头都比睡这舒服,因此在杨旦上班之后,蒋坤也没有再跟着他,而是干脆回到了当初他们相遇的那个客栈,开了间干净的房间,呼呼的补起了觉。 这一觉睡的很香,一直到中午的时候,被跑堂的小二给叫了起来。 这个跑堂对蒋坤极其尊重和客气,他可是听说了,自己的前任就是因为将眼前的这位爷伺候的好了,现在已经是泉州城里颇有名气的一个掌柜的了。 蒋坤睡得正香的时候被他给弄醒,语气颇为不爽地道:“什么事?” “爷,真不是小人没颜色,是六爷派人找您。” “林士弘?呵呵,他这消息倒是挺快,我特么刚睡了一上午,他居然就找上门来了,行啊,你让人上来吧。” 不一会,来人上了楼,恭恭敬敬地道:“小人林顾,见过小蒋爷。” 蒋坤闻言不由撇了撇嘴,蒋爷就他么蒋爷吧,还加个小字,感觉上怪怪的。 “呵呵,早就听说,这泉州面上的事儿没有一件是能瞒得过六爷的,便是一只耗子进城,六爷也能知道它是公是母,本以为略有夸大,今日方知居然是真的,敢问六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不敢,小人是奉六爷之命,特来送贴,六爷邀请您申时去府上一叙,他亲自准备了一些家常小菜招待您。” 蒋坤接过拜贴,抚摸着上面涂满了一层的金粉,笑着道:“有劳了,请转告六爷,我一定去。” 蒋坤将人请进了屋来,随便寒暄了两句有的没的,给他倒了杯水,便送客了,待人走了,他才又重新坐下,拿着拜贴端详了起来。 “坤哥儿,怎么了?莫不是不想去?” 蒋坤叹气道:“去总是要去的,只是上次咱们遇险,命悬一线,一直都不确定到底跟这林士弘有没有关系,心里怪没底的。” “那咱不去?” 蒋坤苦笑着道:“不去肯定是不行的,咱们跟他合作的可是真真正正的大生意。” “那……那可如何是好啊。” 蒋坤想了想道:“走,去找杨旦去。” 一下午的时间,蒋坤让杨旦领着他,挨家挨户的去拜访了所有跟杨旦买过糖票的老板,算是给糖票盖了戳,兑现了他答应杨旦的承诺,同时也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林士弘,我来泉州的事儿现在半个生意圈都知道了哦,不要搞什么小动作。 申时的时候,蒋坤经过反复的考量,还是决定,带着杨旦一块去见了林士弘。 虽然杨旦这人挺疯的,做事激进并不是特别的靠谱,按蒋卫东的说法是这种人不能离着太近,可奈何他现在手头上实在是无人可用,这杨旦似乎已经是眼下唯一的人选了。 进了林府,林士弘是亲自出屋迎接的,见了跟在他身后的杨旦,明显也愣了一下,随即便很快释然了,既然这么机密的事情蒋坤都带着他,恐怕这杨旦日后便是敲糖村在这泉州城里的代理人了,同时也代表着,日后林士弘有什么需要他们做的事情的时候可以直接跟杨旦说。 于是,杨旦就跟做梦似得,和林士弘做到了一张桌子上,林士弘还亲自、热情、满脸笑容的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并亲切地称呼他为杨小兄弟。 这让出身于市井,多年来一直视林士弘为偶像的杨旦一时激动不已,感觉自己人生都高=潮了,这首无声无息中拉拢人的本事,就连蒋坤都忍不住想给他个赞。 林府的晚宴自然是有歌有舞的,一入席,丝竹管弦便缓缓地轻轻地奏了起来,还有专门的舞姬来跳舞助兴,生活质量上,却是与蒋家相比差出天地之别了,直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都放下了筷子,杨旦甚至一度以为是不是要撤了的时候,二人终于说起了正事儿。 “蒋小兄弟,答应你们的事儿,我可是已经办完了。” “嗯,我们也办完了。” 林士弘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以蒋坤父子的能耐,办不完才不是正常。 “陈将军也快到了,你是怎么安排的?” 蒋坤想了想道:“我相信如果用兵的话,陈将军是不可能绕过你们泉州林家的,更何况征讨琉球,不但要用兵,还要用船,六爷就没有什么想法么?” 林士弘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我们确实是早就得着陈将军的命令了,船、人、他都要,这一次他很强硬,我估计,这是想军功想疯了,毕竟现在突厥人和吐谷浑人都已经服了,这琉球虽只是蕞尔小邦,可蚊子再小也是肉啊,再不抓紧,怕是要过上好久的太平日子喽,你知道,太平日子里,将军可就没用了,因此,想让陈将军打消动手的念头,恐怕很难。” 蒋坤忍不住心里吐槽:“太平?呵呵,那神经病马上就会征高丽了,接下来的十几年保证每一个大隋百姓打仗打得想吐。” 第四十三章 琉球特产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未来十几年的战争有多残酷,蒋坤是十分清楚的,甚至可以说翻开史书,像隋末这样的起义遍地的情况都是不多见的,十八路反王终究是小说家的润色,真实的情况是,一百零八路也不止。 然而另一方面,林士弘也好,陈棱也好,这个时代可能包括杨广在内的每一个人,都在真心的相信着太平盛世已经到了。永远不要去怀疑,一个分裂战乱了将近四百多年的民族,对和平的珍视。 若将历史的长轴在此处切开一个断面,就会发现此时的大隋真的很牛、很强、很了不起,杨广铁了心的要超越汉武帝也绝不是什么失心疯,而是他真的有这个资格。 论国强,突厥、吐谷浑、这两个最大的潜在敌人此时正乖巧的跟个孙子似的,随便一个不知名的隋朝官员就可以去草原上对着他们的可汗吆五喝六,杨广西巡,突厥人要弯着腰像狗一样把沿途一千多公里的杂草清理得干干净净。 虽然,杨广这个至尊好面子了一点,比他老子杨坚相对更华而不实一些,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这么大的功绩之下,还不许人家骚一点么?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昭示着大隋已经无敌了,肯定是没有仗可以打了,任何的番邦外族,只要接到隋朝的诏令,必然会诚惶诚恐,恭恭敬敬,咱们礼仪之邦,总不能无缘无故的抽人家嘴巴子去,这对老百姓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儿,可对武人来说,确实是有点遗憾的。 更何况,杨广现在和关陇军事集团势同水火,矛盾空前尖锐,若是以后真的没仗打,这帮靠军功立身的关陇集团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更难过了么? 唉?有个叫琉球的小国居然敢对我们大隋王朝不敬?我大隋王朝的天使驾到,你们居然不肯乖乖的跪下迎接? 不容易啊!武将们简直是喜极而泣,终于遇上个缺心眼的了! 试问在这种情况西,林士弘和蒋坤想在其中凭空插一杠子,利用琉球、大隋两方现在语言不通的机会,假意恭顺投降,骗取朝廷回赐,这又谈何容易? 而在一旁的杨旦,则是彻底的傻了。 当他还在为自己做成的一笔有一笔的生意而感到窃喜的时候,自己的少东家和六爷居然把生意做的都以国为单位了? 虽然琉球只是一个小国,甚至可能都还没有乌伤县大呢,可再怎么说,那也是个国啊! 这两个人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谈笑间就把一个国家的命运给定下了,这是何等逼格? 便听蒋坤道:“小事,这件事可以交给我们来办。” “小事?” “呵呵,放心吧,这事儿我爹早就有安排了,说真的,要论如何拉官员下水,啊呸,是论如何公关政府关系,我爹和这时代的其他人完全就不是一个境界的。” ……………… 欧欧鸥~ 一声响亮的雄鸡破晓之声,划破了初春黎明的静谧。 新娘子吴碧君,早早的就起了床,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迈着愉悦的步伐绕着敲糖村开始瞎转悠,时而瞅一瞅熬糖的工坊,时而转一转堆满了杂货的仓库,仿佛一个巡视自家领地的女王。 虽然就敲糖村的这点玩意来说,比他们吴家实在是天地之差,但她偏偏就是觉得,这些产业一个个的全都发着金光,极了不起。 吴碧君最喜欢的,便是自家的养鹅厂,每天除了秘密搞活字印刷术的时间之外,绝大多数时间都耗在了这里,眼巴巴地瞅着那些伸长了脖子的大白鹅痛苦的被人灌食,心心念念:多吃一点,再多吃一点。 本来这事儿是挺残忍的,但自打新婚第二天蒋卫东实验性质的宰了一只鹅,取了一只鹅肝用特制的果酱煎过一次给她吃过以后,他就再也不觉得这些鹅可怜了。 真的很难想象,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是肝。 她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一个敢于杀人的女人,实在是对这些小动物有点缺乏同情心,因此自那以后,每次她看到这些大白鹅在被人强行灌食的时候,都会不争气地咽口水。 当然,敲糖村这是第一年养鹅,蒋卫东自己也没啥经验,不懂得如何拿捏灌食的分量,所以被活活撑死的鹅远比安然长大的要多得多,这些被撑死的鹅肝脏都是碎的,碎鹅肝只能做鹅肝酱,但吴碧君对天发誓,即使是那些破碎的鹅肝酱,也是她吃过除了鹅肝以外最好吃的东西了。 这些碎的鹅肝酱,便会是他们新婚夫妇晚餐桌上最好的调味品,因此若是有哪天没死鹅,吴碧君有时候还会挺失落。 就在吴碧君偷偷咽口水的时候,蒋卫东轻轻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将她搂在怀里,笑着道:“小馋猫。” 吴碧君不太好意思地将头埋进了蒋卫东的胸口。 “来,馋猫,用你的眼光帮我挑一下,哪只鹅肚子里的肝最肥。” “嗯?我们……我们今天要吃一只完整的肝么?” 蒋卫东苦笑道:“想什么的,卖油的姑娘水梳头,鹅肝这东西哪怕是论成本也不便宜了,咱平时没事儿的时候还真吃不起。” “哦。”吴碧君略微有些失望,却也知道这是正常的,以目前的鹅肝成品率,二十只鹅里能有一只坚持到取肝就不错了,要知道这些鹅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往撑死了喂的,敲糖村养一只鹅的成本,抵得上外面养三只的,哪怕是光以成本而论,这东西也最少值六十只鹅的价钱。 别说敲糖村了,就连吴家也轻易吃不起这么贵的东西,这玩意在摸索清楚养殖经验之前,就是个赔钱货。 “你是打算把这东西往城里的酒楼去推销了么?” “不,我打算把这东西当做礼物,送给陈棱将军,现在天冷,正是好时候,沿着新修的运河一路北上,三天之内差不多这东西就可以进洛阳,应该坏不了吧,再晚恐怕这天气就不行了。” “你……你是想……” “呵呵,琉球特产,给咱至尊尝尝。” 第四十四章 论,如何拉一个朝廷大官下水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给杨广送鹅肝吃有问题么? 蒋卫东并不觉得有问题,要知道这可是隋末,连炒菜都还得等到宋朝时才会被发明出来呢,鹅肝可是在后世都算得上顶级食材的东西啊! 对这个年代的舌头来说,鹅肝基本上属于降维打击。 事实上最近这段时间蒋卫东一直在想着如何将鹅肝的利润最大化,这东西是不可能走量的,即使在二十一世纪也是地地道道的贵族事物,所以,以什么样的方式进入市场,如何进入顶层贵族餐桌,就成了鹅肝市场攻略的关键。 还有什么,比特娘的以外族进贡的方式更合适的么? 正好,他还要攻略陈棱,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蒋卫东上辈子可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长,他太清楚怎么拉官员下水了,送钱?送妹子?这都是小商人或者官倒才会干的事,这特么可是犯法的!作为上市公司,请个教授都需要通过媒体的手,走咨询费的路子,怎么可能去干腐蚀干部的事儿? 要拉拢大官,你得送政绩。 简单粗暴一点的,送GDP,送便民工程,搞投资盘活经济,等等等等,这也是连官方都比较提倡的做法,好处是安全便捷,但坏处也有,一来是这样的招数成本太高,二来,这一招对县、市、一级的领导通常来说特别特别管用,但对更高一级的领导吸引力却已经不是特别大了。 那怎么办呢? 简单,送门路。 中层官员想升靠政绩,中高层官员想升靠圣眷,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何为圣眷?……具体的不能细说,再说就有点危险了。 总之就这个意思吧。 蒋卫东不打算给陈棱送钱,那是傻叉才会做的事情,对人家那个身份来说钱连个蛋的用也没有,但蒋卫东知道,其实人家也并不是真的就多迫切的需要这个战功,这跟到了一定级别之后未必多需要政绩是一个道理。 他都已经是虎贲中郎将了,再想往上爬,靠的就不是战功而是圣眷了,若是至尊爱吃这一口鹅肝,而鹅肝又是他陈棱献上的呢? 进一步讲,这东西注定是没法量产的,能运到洛阳的必然就不会多,运得到长安的就更少,除了杨广之外,难道别的京官大大小小的就没点口腹之欲了?官员之间难道就不送礼了么? 这东西只要不入市,那可就是“土特产”,怎么送都合适。 蒋卫东相信,能当上虎贲中郎将的,总不会是个笨人,小小一份鹅肝,和所谓的一点战功,他应该分得清孰轻孰重,要知道,这可是琉球特产,灭了琉球,可就没这个特产了。 大约当天中午的时候,蒋卫东便带着几只鹅肝,以及一支换糖队亲自上路去了,此时的陈棱,已经到了吴城了。 一天后。 “收~鸡毛鸭毛鹅毛换糖勒~~,破铜烂铁,鸡毛鸭毛,快来换糖勒~” 响亮的吆喝声,又一次在吴城的街道上传来。 一个大兵带着兵器招呼道:“哎,换糖的,你跟我们来。” “好嘞军爷。”蒋卫东应了一声,便如同个货真价实的小厮一般,略弯着腰,佝偻着背,领着敲糖村的众人鱼贯随之入了军营。 要知道蒋卫东为这一天已经布局很长时间了,之前的敲糖帮为了摸清他们的规律可谓是煞费苦心,也因此自打这些人在襄阳的时候就跟敲糖帮接触过了,此后,不管他们人到哪里,敲糖帮就在哪里,以至于这些关中来的兵,还以为这是南方新兴起来的产业呢。 要知道鸡毛换糖这门生意这些大兵们可是喜欢的不得了的,跟着领导出门一趟,兜里多多少少都摸了点钱,谁不想换两个小玩具回家给娃,又或者买点新鲜的小玩意带回家给婆娘?敲糖帮的货物最全,天南的海北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点,虽然不登大雅之堂,但都是新鲜玩意,而且还接受以物易物,最适合他们这些当兵的。 “敲糖的,今天都有什么好东西啊。” “军爷,我跟你们说,今天你们可是运气好,知道这是谁么,这是我们敲糖帮的头儿,这百宝箱里啊,那可是要什么有什么,保证你们啊,别说见,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吹吧,还听都没听说过,爷们可是关中来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识过?就你们这烟瘴之地,能有什么好玩意。” 蒋卫东笑到:“嘿,这位军爷此言差矣,常言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各地都有各地的宝贝,不说别的,我这百宝箱里啊,可是还有着祥瑞呢。” “祥瑞?你就扯淡吧。” “嘿,您还别不信,您看看,这是什么,您认识么?” 说着,蒋卫东拿出了鹅肝。“闻闻,都闻闻,看是不是有一股子清香之气啊。” “唉?这东西好奇怪啊,这是什么东西啊。” “告诉你们,这是鹅的肝。” “肝?不可能吧,谁家的鹅肝能有这么大,还是白色的?” “要不怎么说是祥瑞呢,这是我从一蛮族那里收过来的,这是他们那的祥瑞,百中取一,方得这么一块上品的佳肴啊,我跟他们的酋长熟,有幸吃过一片,啧啧,那滋味,软软的,绵绵的,天上人间啊!嘿嘿,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收上这么一块的,打算卖个高价呢,嘿嘿嘿。” 第四十五章 杀鹅取肝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一切正如蒋卫东的预料,在他拿着那块比脑袋还大的鹅肝臭显摆了一上午之后,终于等来了他在等的人。 “换糖的,拿着你的‘祥瑞’跟我来,陈将军要见你。” “好嘞军爷。” 蒋卫东连忙露出一副狗腿子的样子,屁颠儿屁颠儿的。 蒋卫东是个有着许许多多张脸的人,需要的时候他可以是一言九鼎的霸道总裁,同样也可以是点头哈腰,丝毫不要面子的推销小贩,当老板的,谁又不是腰软心硬。 很快,他便见到了他的目标,当朝虎贲中郎将,陈棱。 也是打他穿越过来之后见过的第一个大人物。 却见这陈棱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却乌黑发亮,脸上也不见什么褶子,只是与想象中威风凛凛的将军却不同,这人小山一样壮硕的体格随意而又慵懒的倚在床上,头发也没梳整齐,上半身的衣服也没穿利索,露着好大一片胸口,看上去甚至有点邋遢,一双昏昏欲睡的眼睛也并不怎么锐利,实在不像是个领兵打仗的将军。 蒋卫东却丝毫不敢怠慢,甚至在见到此人的那一刻,他身上的汗毛都根根立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了三分。 这人给他的感觉,像一只吃饱了正在打盹的狮子。 “你就是这个所谓的敲糖帮的头儿?” “回将军,正是小人。” “把你那所谓祥瑞,拿出来给我看看”。 “是” 蒋卫东恭恭敬敬的从行囊里掏出鹅肝,高高举过头顶,由陈棱的卫兵接过转交。 就见陈棱随意地伸出一只手来接过鹅肝,看了两眼后皱眉道:“你特么告诉我这么大的东西是鹅肝?” “回将军,正是鹅肝。” “放你娘的屁!” 陈棱一拍桌子,破口大骂道:“你当本将军是棒槌么?这天底下哪有比鹅还大的鹅肝?区区奸商竟敢欺骗本将军,你长了几个脑袋?说!这到底是什么?” 蒋卫东闻言半真半假地作出一副惊恐状,跪在地上连连求饶道:“冤枉啊将军,这真的是鹅肝,我亲眼看着琉球人从大鹅肚子里取出来的啊。” “呵呵,你还嘴硬?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来人啊!” “小人不敢!若将军不信,我……我这次还带着一只祥瑞鹅,愿当着将军的面现场杀鹅取肝,若不是这个样子,小人愿意自剖肚皮,把小人的肝也给取出来。” “嗯?” 陈棱这才来了兴趣,打量了蒋卫东好半天:“剖不出这样的肝,便取你的肝?” “是” 陈棱点头:“那好,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谢将军,多谢将军。”蒋卫东感激涕零,又是作揖又是磕头,将一个市侩小贩扮演的淋漓尽致。 很快,一只活鹅便进了大帐。 要说这只鹅,比平常的鹅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顶多……比正常鹅稍微胖一些?而且看上去没精打采的。 “将军,请借一把刀。” 陈棱随手就把自己的短刀扔了过去:“你就用这把刀剖你自己的腹吧。” 蒋卫东淡定一笑,然后搂着大鹅的脖子,一使劲。 鹅就把他给叨了。 鹅这东西属于大家禽,村里养过鹅的都知道,这玩意比特么狗还厉害,蒋卫东也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笨,竟一时拿这只鹅毫无办法,任由这大鹅对自己又是啄又是抓,弄得他好不狼狈,半天也没能弄死,逗得陈棱哈哈大笑。 当然,在经过一场闹剧之后,这鹅还是被蒋卫东给杀了。 只见他小心翼翼,聚精会神的下刀,却只入肉不足三分,然后自上往下,轻轻柔柔的滑动,好似在绣花一般,多亏了这宝刀锋利,要不然还真划不开。 “你这人当真是好生墨迹,划个肚子的事儿,居然…………娘的,这真的假的!!” 就见蒋卫东的下刀之处,红色的鲜血不一会就停了,仿佛这只大鹅压根就没多少血,而那硕大的鹅肚子里,居然,近乎全部都被一只硕大的白色肝脏所填满了。 小心翼翼地取出,蒋卫东自己也松了口气,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大约有五六斤,这重量即使在后世也算得上是极品了。 “将军请过目,此可以为祥瑞否?” 古代人尚白,白狐、白虎、白鸟、白裘皆可为祥瑞,这鹅肝既然也是白的,当然也可以是祥瑞了。 就见陈棱光着脚丫子就下地了,丝毫不理会鹅肝上的血迹,亲手的捧了起来,双目炯炯有神。 低头瞅了一下这只鹅的其他内脏,心肝脾肺俱在,只是都发育的极小,而且都已经缩成了一团,仿佛这肚子里所有的内脏都在给这只祥瑞之肝腾地方一样。 这鹅……肯定是刚死的没错了,刚才还能啄人呢,万万作不得假。 略有一点茫然的回头问自己的卫兵:“你们……你们有谁养过鹅么?鹅的肝……是这样的?” 卫兵同样茫然,鹅这东西又不是啥稀罕物,谁家还不养上几只,但这样的情况,却都是头一次听说。 “军中活禽中有鹅么?” “有……有吧。” “那还不给我拿一只去?” 很快,又一只肥硕的大鹅进了帐篷。 这一只大鹅可比蒋卫东拿的畸形鹅看起来健康多了,高高地昂着高贵的头颅,连叫声也分外的嘹亮。 陈棱这回亲自动手,一把抓住鹅脖子,三两下就给弄死了,随即又亲自动手,学着蒋卫东的样子缓缓剖开鹅腹,却瞬间血污满地,与蒋卫东那只鹅完全不同。 顾不得满手血腥,陈棱将手伸入鹅肚子里面掏了起来,很快,一只血粼粼的,黑红黑红,散发着阵阵腥臭的大约拳头大小的肝脏被他握在手里。 陈棱将之放在之前那个四五斤重的大白肝上。 这特么是一个东西?? “这……这……” 陈棱惊讶地瞅着蒋卫东,说不出话来。 “将军,此祥瑞柔嫩多汁,只需置于铁板之上,微微加热烘烤,便是仙家佳肴,既已取出,还请将军允小人为将军烹饪。” 第四十六章 忽悠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越是高级的食材,往往只需要越简单的烹饪方式,半指厚的大鹅肝片,躺在通红的铁板上发出滋滋的声音,不需要加油,鹅肝富含的脂肪会像冰淇淋一样的融化下来,不过片刻,便是满屋飘香。 隋唐早期是没有正经的铁锅的,但却已经有了铁板,类似于东瀛的铁板烧一样的东西,用来煎制鹅肝刚刚好,没有蓝莓和樱桃,蒋卫东便干脆用酸一点的葡萄捣碎了作果酱,只需要往煎好的鹅肝上一淋,再稍稍撒一点盐,便是一道后世也堪称顶级美味的佳肴。 陈棱迫不及待地亲自动手,用短刀将鹅肝片叉起来,直接用嘴咬了一口,只觉得入口即化,唇齿留香,就连眼珠子都亮了。 鹅肝片的旁边还放着一只普通大鹅肝,采用的是和鹅肝片同样的方法由卫兵在烹饪,陈棱同样用短刀插起来咬了一口,竟呲的咬出一杆血来,味道又腥又苦,还特娘的贼硬,就像块石头一样,呸的一声就给吐了。 “难以置信,实在是难以置信啊,祥瑞,这是货真价实的祥瑞啊。” 一边说着,陈棱还一边忍不住的继续吃鹅肝。 待将两片鹅肝全部吃完,陈棱依旧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却也不舍得再吃了,吩咐卫兵将两个大白鹅肝妥善地收好,莫要坏掉,随即亲切地招呼蒋卫东在他的身边坐下。 “小兄弟,肚子里有这样鹅肝的大鹅,你还有没有了?” “这……没了。” “哎呀!!” 陈棱恼怒地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道:“这样的祥瑞,怎么就进了我的肚子里了啊!” 蒋卫东一副讨好的模样道:“如此珍馐,能进将军这样的贵人之口,才是它的福气啊。” “我贵?我特么贵个屁!这是至尊文成武德,以感天地,这才降下的祥瑞啊,它应该给至尊去品尝才是啊!” 说罢,陈棱连连的唉声叹气。 这也是没办法的,虽然剩下的两大块鹅肝如果快马加鞭,应该也可以在这样的天气送到洛阳,但这东西从活鹅肚子里剖出来才是祥瑞,否则就只是美食了,你说这是鹅肝,谁信? 蒋卫东见时机已到,便道:“将军,我这虽然没有这样的鹅了,但是琉球却是有的,这种鹅乃是他们的圣物,据说是因为常年食用琉球海峡附近一种叫做你买个表鱼,再以他们当地独有的手法饲养,百中取一,这才有了这祥瑞,然而琉球毕竟也有好几万的人口,基数还是很大的,因此,这样的鹅他们那里还是有的。” 陈棱眼睛一亮:“对对对,琉球就有这种鹅,哈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不怕告诉你,老子此次南下的目的之一,就是攻打这琉球小国,区区几万人口的小国,竟敢不服我大隋王化,这次我灭了他们的国,抓了他们的人,将其抓到内陆来养鹅,再将鹅肝进贡给至尊。” 蒋卫东道:“将军,此鹅需以海峡特有的你买个表鱼喂食方可长成,此其一,这其二么……将军若这么做,这祥瑞鹅肝与将军又有什么干系?” “嗯……嗯??你什么意思。” “将军,您知道我们敲糖帮是做货郎的生意的,天南海北的哪都跑,多年下来,跟着这些琉球土著们也比较熟了,对他们的情况很了解,这样的鹅,他们大概每年能产千只左右,如此祥瑞,进那些土著之口,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何不允许他们入朝称臣纳贡,将这等宝物以朝贡的形式呈送陛下?” 陈棱似笑非笑道:“如此操作,难道就于我有关系了?” 蒋卫东笑道:“当然有了,一来,您作为这些琉球蛮人进贡的引荐之人,至尊每每吃到此物,必然想起将军,二来,将军您想,至尊与圣后二人,便是再爱吃这东西,一年又能吃多少?每年往宫中送两百片,足够了吧?那这剩下的鹅肝,若是全都经于将军之手,拿来做人情送礼……” 陈棱哈哈大笑道:“好你个换糖的,竟给本将军出起主意来了,你倒是个聪明的,怪不得你这些小兄弟如此服你,只是还有一个问题,这些琉球土著虽弱,却是井底之蛙,不知我大隋之强,如何让他们甘心纳贡?打他们倒是没问题,只是我大隋虎狼之师,跨海而击,若要一举灭了他们倒也简单,本来我也是这样打算的,可若是不图剿灭只图打服,这难度可就大了,隔着海峡呢,我大军撤走,他们若旧态复萌又该如何是好?总不能为了几只祥瑞鹅肝,便派一支部队常驻与此吧?” 蒋坤道:“此易事而,将军,我对这些土著很熟悉,其实他们的罪过,是在于无知,而并非真的是狂妄,只需让他们见识到我们大隋的强大,恩威并施,自然也就不会再有其他心思,至于区区一道海峡,小人以为这还算不得什么天险,哪里用得着将军的关中雄狮,只需东南沿岸的将士便足以震慑敌酋,实在不行,我们敲糖帮完全可以派一部分人常驻于彼么。” “恩威并施么……敲糖的,我还没问,你是谁家的?” “回将军,小人蒋卫东,乃是乌伤吴家嫡系的女婿。” “乌伤吴家……哦~有点印象,似乎是蛮有实力的豪强。” “不敢说有实力,三五千的族人总是有的。” “嗯,也足够了,这样,我现在命你为团练校尉,许你招募乌伤一县府兵之权,再写一封信给泉州林氏,让他们全力助你,就用你那恩威并施的法子,你先试试能否震慑得住,若那些蛮子懂事那边皆大欢喜,若不懂事儿,我便尽起东南一带的精锐,随后便到。” 蒋卫东大喜过望,连忙俯身道:“谢将军。” 第四十七章 野心与收获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回到敲糖村,蒋卫东仿佛还置身梦中。 这就成了? 还有个意外收获,让我当乌伤的团练校尉? 所谓团练校尉,这在关中乃至整个北方的话,或许都算是个小军官,但在江南地区,却仅仅是个名分罢了。所谓府兵制,就是平时为农战时为兵,类似于后世的民兵,而团练校尉管八百人的操练、训练,如果是北方地区,这就相当于一个民兵连长。 但南方地区又有不同,因为男方地区士族门阀和吴家这样的地方豪强的势力极大,比如说乌伤县,这地方莫说八百,便是一口气招两千府兵,保证也全都是吴家子弟,南方人最重宗族,这样的团队,谁当领导重要么?也正因此,这样的官职,陈棱随手就甩,根本就不用请示任何人,反正也就是一虚名罢了。 说白了,陈棱见这蒋卫东能说会道,而且似乎还挺有本事,便给了他一个机会,至于他能用这机会做多大的事,那就是后话了,反正你也是吴家的女婿,反正,就算啥也折腾不出来,陈棱也没有任何损失。 说句题外话,这也是江南府兵类似于豪强私军的原因,莫说隋朝,就连唐朝历史上中央朝廷也没怎么用南方的兵打过仗,因此似乎约定俗成一般,一说起府兵好像就是关中人,始终也没南方人啥事儿。 但正是这陈棱的顺手而为,却是给了蒋卫东一个,让他这么长时间以来日思夜想的机会: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招募自己的兵了! 乱世将近,一个野心比天还大的穿越者可以光明正大的招募并训练八百个兵,这代表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当天夜里,蒋卫东酩酊大醉,提笔在自家房屋的墙上挥毫泼墨,写下了一首平日里绝不敢瞎写的两首诗篇: 西风烈, 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 马蹄声碎, 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 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 苍山如海, 残阳如血。 还有一首,更吓人: 待到秋来九月八, 我花开过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 满城尽带黄金甲。 要知道他喝多了在家里耍酒疯,他的新婚老婆可是识字的啊!见到这样壮阔的诗句,登时就有些懵了,虽然蒋卫东因为高度亢奋加酒醉,一晚上足足折腾了她三次,但她足足一宿都没睡着,满脑子都是这两首诗。 在这么个天下太平,江山一统的盛世,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这是想干什么? 想想,这蒋家父子都住在乌伤这么久了,吴家却至今不知道这对父子原本到底姓什么,纵横家的捭阖术又到底是哪家的传承,甚至于怀疑过俩人有可能是姓宇文甚至拓跋的,现在看来,似乎…… 早知道这对父子野心大,绝非池中之物,但似乎这野心已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蒋卫东醒来的时候,墙上的字迹已经被比他起的更早的吴碧君给擦去了,幸亏这不是蘸墨水写的,偏偏蒋卫东昨晚上又喝断片儿了,完全不记得自己写过这么两首诗。 吴碧君也没提,他害怕蒋卫东会杀自己灭口。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同时也是个很了解蒋卫东的女人,不过,她也并没将这两首诗跟吴家的人提过,而是将其默默的烂在自己心里。 一个在这个年代自幼读书的女人,通常,也是有野心的女人。 ……………… 一天后,远在泉州的蒋坤接到蒋卫东的来信,同样兴奋的跳了起来。 穿越过来半年了,从来就没这么爽过,小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林士弘不知蒋坤为何会开心成这个样子,只当他是事成心喜而已,事实上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欣喜若狂呢?琉球,从此可以控制在掌控之内了,要知道他这林士弘看上的也从来都不是朝廷的那点回赐,他看上的分明是这一条借着朝贡,搭上中央这条线的机会啊! 庶出的林士弘,如今在整个林家的中生代里混到了近乎一人之下的地位,难道他就没有野心么? 整个项目中,或许唯一一个野心相对小点的就是杨旦了,偏偏蒋坤和林士弘商量之后,这项目的最后一脚还得交给他去踢。 十日之后,杨旦领着一群打扮成琉球人样子的不会说汉话的瑶人就出发了,在蒋卫东的引荐下很快就见到了陈棱,他的身份,是一个精通琉球蛮族语言的通译。 事实证明,陈棱真的分不出瑶人和琉球人的区别。 杨旦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反正颤颤巍巍恭恭敬敬的领着这些瑶人朝陈棱跪拜,听那些瑶人乌拉乌拉的说着不知道什么玩意的话,左耳朵出右耳朵就冒了,然后向陈棱和至尊拍一个响亮的马屁也就是了。 而陈棱呢,如果这个时候的他领着大军哪怕是去琉球岛上稍微转一圈,蒋坤他们百分之百会穿帮,可当他看到这些瑶人背上的大筐里面确实装着那种肥肥的蔫了吧唧的大鹅,杀了其中一只,鹅肚子里确实有肝之后,心思早就飞到长安城去邀功请赏上去了。 当今至尊好大喜功,这特么又不是什么秘密。 于是乎,杨旦稀里糊涂的就跟着北上了,恰巧这时的杨广正在筹备办他的万国大party,正瞅这些小国特使的数量不够,以至于他的排场不够气派,一听说琉球投降并派使朝贡,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就同意了,当着万国使者的面,杨广亲手切开了鹅腹,享受着万国来使的恭维,在品尝过鹅肝之后更是对自己的丰功伟业坚定不移,一口鹅肝下肚,连高句丽对他不敬的气,都消下去许多,给“琉球”的回赐,自然也丰盛了许多。 于是,琉球有了回赐,杨广有了面子,陈棱升官发财,同时还得到了一条每年数百个鹅肝的孝敬路线,当然,他也是要回赐的。 三赢。 一场骗局,就这么落下了帷幕。 而琉球的开发,却才刚刚开始。 毕竟蒋家父子也好,林士弘也好,都不是为了拯救琉球土著甘冒奇险的圣母,他们,都想把琉球这块地以及地上的人口,变成自己的后花园呢。 庆功宴上,林士弘和蒋卫东第一次见面,大有相逢恨晚之意,当天晚上都喝了个酩酊大醉,只是当转过头时,两人的眼中都有杀机闪过。 第四十八章 枭雄不归路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傲气面对万重浪~” “嘿!” “热血像那红日光~” “哈!” 校场上,不多不少正好八百个吴家子弟兵正一边唱着男儿当自强,一边刻苦的操练。 这八百个自备武器的兵丁,便是蒋卫东这个团练校尉名义上的手下了,在乌伤这个地方,招募府兵乡勇,不用考虑不姓吴的人,也亏得他有陈棱给的名分,加之又是吴家的女婿,这才没闹出什么幺蛾子。 当然,这支军队本质上其实还是吴家的,蒋卫东完全就是个挂名校尉。 然而即使是挂名校尉,不玩出点花来他就不是蒋卫东了。 蒋卫东不会练兵,说来惭愧,他这辈子压根就没当过兵,甚至连军迷都谈不上,这在他这个年代的人里反而是比较少见的,都对不起他这个名字。 好在他现在的任务并不是增强部队战斗力,而是增强掌控力,想尽一切办法让这支姓吴的部队听他姓蒋的,于是他便想了个办法:洗脑。 要知道,崛起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企业家,几乎百分之百都练就了一身忽悠神通的,蒋卫东又岂能例外,年轻时他被好兄弟拉入传销组织,当天就感觉出不对味儿了,但他不但没有声张,反而装出一副比谁都深信不疑的模样,赢得了传销组织所有人的信任,又谎称自己在银行里有关系,可以办信用卡,到最后一顿的骚操作下来,两百多人的传销组织全让他给洗脑了,心甘情愿的给他打了三个月的工,最后还被骗走了全部身家,气的那传销头子都报警了。 大合唱就是第一步,这些吴家的将士们一个个都感觉挺好玩的,便也就没有人反对。 唱歌的过程中,不但可以使这些将士们热血澎湃,还很容易使这八百人无形中与其余的吴家弟子做个区分,使之成为吴家这个大家族中的一个小团体。 第二步,蒋卫东拿出了已经印刷好了的三字经。 这些将士们上午春耕,下午操练,晚上学习三字经,这东西蒋坤虽然给了吴家一部分,甚至还亲自教导,但却是仅限于嫡系子弟的,这些大兵大多都是小伙子,都明白识字的重要性,倒也颇为配合。 这便是蒋卫东的阴毒之处了,明面上,这是在做好事,吴家不可能,也没有理由反对,看上去识字的人多了,似乎对吴家是一件好事,其实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儿。 首先,这些大兵不识字,蒋卫东在教学的过程中可以快速树立自己的威信,背不上来打个手板之类的,太正常了,一来二去的他也就有了权威。 其次,八百个庶出识字了,固然增强了吴家的整体实力,但一定会打击吴家嫡系的威望,尤其是这八百个人,嫡系中还有那不识字的呢,他们难道就会没什么想法么?吴家大房与二房的矛盾,蒋卫东始终可都是洞若观火的,一旦将来有一天闹起来,他们又将如何感想呢?或许,到时候便是自己这个外人浑水摸鱼的时候了。 最重要的是,这会让这些人变得很累。 有过经验的人都知道,洗脑,一定要尽量在对方筋疲力尽的情况下强行忽悠,因为这个时候的人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是已经丧失了独立思考能力了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已经没力气考虑你说的对不对了。 这一招,后世各大传销组织屡试不爽,甚至有些上市公司也要用类似的军训来进行新员工入职培训,其实目的都是相同的。 这些隋朝人哪里是蒋卫东的对手呀,就这么三板斧下去,全都被砸的有点懵了,蒋卫东下的命令通常情况下已经没人敢不遵守了,而更妙的是,这一套手段使完,蒋卫东虽然实质上已经开始了潜移默化的抢班夺权,但整个吴家,甚至这八百个人本身,竟然丝毫都没有察觉。 当然,蒋卫东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他现在和吴家正处于蜜月期,夺权并不紧迫,反倒是这次骗补贴的首尾更需要好好弄一弄。 就在昨天晚上,蒋卫东收到了蒋坤的信,明确的告诉他,林士弘准备动手了。 要知道,虽然陈棱拿着鹅肝领着杨旦直接进京去了,但琉球那边的事儿却还是没解决利索的,只要这时候有个大官去琉球看一看,一切就都露馅了,因此收尾是一定要收的,但关于如何收尾的这个问题上,蒋家父子却与林士弘产生了巨大的分歧。 蒋家父子认为,反正现在通译都掌握在两家的手里,掌握通译,就可以掌握琉球的生意,就琉球那个体量,他们完全有一百种方法用商业手段将其控制的欲仙欲死,只要林士弘乃至整个林家与他们配合,不出两年,就有把握让整个琉球都成为他们的打工仔。 但林士弘却并不喜欢这个提案,商业控制什么的,对这些封建土著来说,确实也是不好理解了些,不过更关键的是,商业手段是蒋家的手段,到时候他们两家共同经营琉球,他怕他自己也被这对高深莫测的父子给玩了。 如果是暴力手段,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前文说过,吴家轻轻松松就可以招募三千精锐成军,就战斗力来说,其实已经可以大了,因此他提议,直接和蒋家以及其背后的吴家组成联合军,就以琉球内部有人造反不服王化的名义出兵便是,如果战事不顺,他们甚至还可以用这个理由继续募兵,这可是正当理由啊。 对林士弘来说,暴力手段他更把握得多,他的势力比蒋家大得多,林家的势力也比吴家大得多,他在泉州离琉球还近,若非那鹅肝乃是蒋家的独门秘籍,可能此时他早就一脚把这合作伙伴给踢开了,真要动手,他也可以死死的压住蒋家不止一头。 对此,蒋卫东既无奈,又认命地叹了口气。 他倒不是没信心跟林士弘明争暗斗,实在是无缘无故的欺负人家土著,多多少少有点不太符合他的价值观了,可是他能怎么办?林士弘要打,他拦不住,放弃琉球?那他这么长时间不就白忙活了么? 于是蒋卫东回了一封信给蒋坤,命令他带着敲糖村的人南下深山,开春了,该帮着瑶族兄弟种甘蔗了,还得教他们熬糖、酿酒呢,这都是当初答应的买卖,琉球的事就不要掺和了。 万般的罪孽,都有自己这个当爹的来承担吧。 枭雄之路,本来就是一条不归路。 结尾啦,太监了,回来了 - 首富爸爸在隋末 - 九宫格夫妻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