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意外之外 - 骤雨前夜 - 羽隐

    刚刚入夏，天气还不很热，只是隐约的藏着一点令人头晕的烦闷，家里是待不下去了，亲戚们碎碎叨叨的话听得耳朵要生茧子，图书馆这几天在维护，明天才开门，那么现在该去哪里待着呢？
    因为是工作日，公园里只有几位闲来无事的老人在散步，这样的天气在湖边散散心似乎也不错。
    才从学校脱逃出来，还没看得清路在哪里便要开始奔跑，只是喘口气的功夫就成了失败者，匆忙奔赴着不知何处的未来。说实话，有点累。
    幸而还有阵阵微风扫去些杂乱思绪，可风会停但烦恼永无止境，一茬过了又是一茬，比韭菜长得还快，韭菜还能炒盘菜，烦恼又能做些什么?大概是提醒你还活着。
    临近傍晚太阳都要歇着了，怎么反而暖和起来了？
    越加闷热的环境反使得易北出了一身冷汗，不知何处袭来的不安蔓延至全身，周遭安静的像停尸间，才和易北搭过话的老人家就这么在他身后凭空消失了。
    嗯？不是才初夏，怎么来这么多落叶？
    湖边的树上洋洋洒洒的落下数不清的叶片，一只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断手冲散了落叶直奔着易北而去，还好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侧身躲了过去，只是没预见身后还有一只断手在埋伏着。
    断手抓住易北的左肩，给他的肩上安了五个血窟窿，手指深入血窟窿快要把易北的骨头也给捏碎。这断手的力气实在大，易北也只能右手撑着勉强半跪在地上。
    这种时候肯定要喊人来救命，但很不巧，易北没法说话了，张了张嘴没有一点声音漏出来，看来今天注定是要长眠于此了，只可惜还没有和家里人好好道别。
    左肩忽然一松，易北没稳住险些倒在地上，侧头一看，左肩上的断手消失了。
    原来是被钉在树上了，易北稍一抬头便看到树干上多了些奇怪的装饰品，好几只还在流血的断手被不知名的黑色物体钉在了树干上。
    “你感觉怎么样？”
    易北右手捂着左肩将视线顺着声音的来向移过去，这个人站在背光的位置，穿着黑白拼接衬衫，看不清脸，个子不矮，比起易北大概还要高上几分，头发不长但有些乱。
    “可以站起来吗？”
    这个人走近易北，伸出手想扶易北起来，只是易北先一步站起来了，周围没有别人，那么大概就是眼前人救了自己，他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些断手又是怎么回事。
    问题很多，还没等易北问出口，耳边响起鸟鸣声，老人们的谈话声又落入耳中，眼前人却消失了。
    树上被钉住的断手尽数不见，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易北的幻觉，可肩上的被撕破的衣服，右手上的血迹，无一不证明着刚才所发生的是真实存在的。
    易北解下腰间的外套穿起来，只穿着件破烂的衣服到处行走实在不雅观。事已至此，还是先回家吧，刚刚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乱了，易北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清理思绪，这个时间那些烦人的亲戚应该走了。
    说来也怪，方才还疼让人要晕过去，这会儿偏偏没什么感觉了，易北拉开衣领查看被断手抓出的伤口，尽然都快愈合了，难道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右手去触摸伤口，确实已经愈合差不多了。
    家里静悄悄的，算算时间，母亲多半去接妹妹放学了。
    趁着空档，易北脱下上衣对着镜子擦拭身上的血迹，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真的是幻觉吗？那这些血迹又怎么解释？
    被撕坏的衬衫和沾着血的外套该怎么处理？易北看着两件衣服犯了难。算了，就说这两件衣服不合身扔了，今天这件事没必要和他们说，不过估计就算是说了也不会相信。
    凭空出现的断手，自行愈合的伤口。易北摇了摇头，他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天色阴沉，要下雨了。
    夜里，易北久违的做梦了，梦中一片苍翠的草地，一人坐在树下怀中还抱着一只猫咪，间或还有靛颏叫唤几声，平静而祥和，倏然，一道雷落下来劈在那人身上，他只来得及把猫护在怀中。
    眼前一切如烟散，而后又凝聚起来，盛满红色液体的湖出现在易北眼前，湖里漂浮着断肢残臂，饶是易北在校期间课上解剖过却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血腥气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易北头一次这么喜欢闹钟铃声，让他从梦境中挣脱回到现实，闹钟也不知道今天自己做了怎样一番壮举，只是还在响个不停。
    好吧，很吵，还是应该关掉。
    现在是早上八点半，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只剩易北这个闲人还躺在床上，思考着今天该做些什么事。
    还是按原计划去图书馆吧，虽然现在去也学不进什么东西。
    去图书馆的路上需要经过昨天那个公园，易北鬼使神差般的又去到昨天傍晚被断手袭击的地方，这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所以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图书馆里空位很多，易北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放下背包打开书接着前些日子的内容继续学习。看起来易北是学的很认真，但是这些知识根本没进他的脑子。果然，没有兴趣的学习实在折磨。
    就在易北低头盯着书上的六边形们放空自己的时候，一张纸条被递到他的面前，他拿过纸条，“关于昨天傍晚的那些断手，你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吗？”
    纸条上的字瞬间把易北从昏昏欲睡中喊醒，他抬起头看到桌子对面正坐着一个人，穿着和昨天那个人一样的黑白衬衫，不过头发似乎比昨天整齐多了，看着像是精心打理过。
    这里不方便讲话，换个地方说。他将第二张字条递给易北。
    易北以为的换个地方是指换到可以说话的地方，结果那个人直接把地方换到了警局，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历，也是警察吗？
    “初次正式见面，你好，我叫傅昼。”
    “你好，我叫易北。”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傅昼易北二人，显得有些空旷，而傅昼在介绍过自己的姓名之后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易北，没再说一句话，易北被他的视线看的有些发怵，只好自己开口问他。
    “额，请问您可以告诉我昨天那些断手到底是什么情况吗？”
第2章 于是找到了新工作 - 骤雨前夜 - 羽隐

    家里空荡荡的，都各自有事出门去，易北也懒得再出门买菜，干脆点个外卖对付一下。
    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划拉半天也还是没决定好该吃什么，算了，还是先不吃了，再研究研究这份合同。
    白纸黑字写的明白，关于签了合同之后要做什么事，福利待遇有什么。上面写的工作内容易北完全可以接受，福利待遇也的确诱人，更别说对于易北这样一位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当然，易北选择签下合同不只是因为待遇很好，按照傅昼的话，那些怪物袭击自己是因为被自己身上的特殊力量所吸引，这就意味着，或许某天自己的家人会成为被牵连的受害者。
    同时，傅昼也说了，如果不愿意加入，可以选择被封住力量清除相关的记忆，可在易北看来，这样的行为并不保险，封印不一定万无一失，没有什么锁是永远牢固的。
    “喂，爸，我们导员之前在群里给我们发的那个生物公司招聘，我面试上了，人家让我这两天去签合同上班。”
    “对，那边包食宿的。”
    “诶行，那我和人家说声，我自己坐车去。”
    挂断电话，易北把自己的名字签在合同上，签完的瞬间纸上出现一缕红线，跃到易北的右手背随即没入不见踪影。这大概就是合同上说的限制吧，毕竟是有特殊能力的人，小心点也正常。
    正值夏日，需要带的东西不多，只几件衣服，都装不满一个行李箱，洗漱用品到那边买新的，秋冬的衣服到时候再说。收拾完行李箱才看见傅昼的信息。
    签的这么快，不多考虑考虑？
    考虑几秒，易北还是选择直接给傅昼打去电话，直接电话沟通会更方便，信息不一定能及时看到，比如傅昼的这条信息就是半小时前发的。
    铃声响了快十秒才接通，电话那端十分嘈杂，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有尖叫声，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傅昼让易北稍等几秒他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数秒之后，傅昼那边才安静下来：“考虑好了？你这才签下来，想反悔还来得及。”要不是自己够坚定，说不准还真会听着傅昼的话再考虑考虑，然后这一考虑也许就不想签了。
    “考虑好了，什么时候去报道？”
    “……你这么想上班吗？”
    “上班才有钱。”
    电话另一端陷入了沉默，这是傅昼未曾想到的理由，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
    “明天早上九点的机票，怎么样？”
    “好。”
    “你先收拾东西，还有的等明天下午到那边之后再说。”
    房间里的空调温度开的太低，冻得易北打了个寒颤，找了半天才在一堆衣服下面看见遥控器，上面的温度明明标的是21，怎么这么冷？
    咚，易北倒在一坨衣服上合起双眼，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只是这睡姿实在不太雅观。
    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窗外骤降的惊雷才将易北炸醒，睡眼惺忪的看了眼时间，才下午四点半，离有人回来还差一个多小时，但再睡也是不行的，现在睡多了晚上得失眠了。
    点开聊天软件才看见在易北睡觉的中途傅昼把明天的目的地发给了他，还给他转了机票钱。还没正式入职就给报销机票钱，挺不错。
    于是打着呵欠起身收拾房间，一眼扫过整个房间，也只有床上是乱七八糟的，为着收拾行李所以把东西全倒在床上了，要不全带过去？算了，那么笨重一个箱子拎着也不方便。
    整理房间的中途父亲打了个电话过来，今晚他同事请客吃饭问易北要不要一起去，答案当然是拒绝，父亲的同事他又不熟悉，再说了，去吃饭肯定要被东问西问，找到工作了吗？谈对象了吗？多麻烦。
    而且，今天不是个好日子，易北拉开窗帘，目之所及只有一片昏暗，骤雨如注，几束闪电短暂的照亮了世界又瞬时隐去，惊雷紧接而至，似是要将这天地也炸开。
    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易北打开手机天气，上面显示明天是个大晴天，但同样也显示今晚是个晴夜，真的是晴夜吗？窗外的雨只是无止境的倾落，并不回答易北的疑问。
    雨下了一整宿，惊雷与闪电追逐了一夜，骤雨之后是朗朗晴日，天幕被洗刷干净，风慢慢，吹得心气舒爽。
    九点四十五的机票来不及在家里吃早饭，只好拿两袋面包随身带着，今天是工作日，家里依旧是早早的就安静下来，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机场离易北家并不远，也就二十多分钟的车程，于是易北八点十分站在楼下等着手机上叫的车，想着要不要和傅昼那边说一声自己去机场了，算了，还是等到机场再联系他吧。
    “小伙子这拎着大箱子去学校哦？这不是才放假吗？”
    接单的司机大叔很爱唠嗑，看易北穿着打扮一幅学生样又拎着个大箱子，理所当然认为是要去学校，“哪个学校哦这么不人性化，刚放假就让人回去哦。”
    面对大叔热切攀谈，易北只好摘下耳机回话：“我毕业了，这是要去外面找工作。”
    “看不出来啊，今年刚毕业的？学的什么专业啊？现在工作可不好找哦。”司机大叔叹了口气：“我家那个丫头毕业一年多了在家都没找到什么好工作哦。”
    “才毕业的，专业选的不行，也是趁着刚毕业到外面闯闯。”易北礼貌的微笑，他不太喜欢和别人聊太多关于自己的事情，尤其是这样萍水相逢的人，但对方并非坏人，他也是搭着回话。
    所幸机场很快到了，临下车前司机大叔还是充满善意的祝易北能在外面找到好工作。
    检完票到达候机大厅时刚过八点四十，傅昼给易北打来了电话问他人在哪里，易北抬起头四处张望，看见傅昼拎着个包就站在自己左前方不远处背对着自己，“我看见你了，这就过去。”
    候机大厅里人们熙来攘往，颇为热闹，傅昼和易北找了个离登机口还算近的空位置坐下等候。傅昼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时不时对着手机屏幕皱起眉头，易北没有打听别人事情的习惯，更何况他和傅昼现在也算不上多熟，直接问多冒昧。
    易北没想去问，傅昼却告诉了他：“过两天可能需要你和我一起出个差，大概率又会有新人进来。”这么迅速的吗？自己这还没完全入职就要出外勤了。易北有点怀疑这个单位是不是很会压榨新人。
    心中的疑虑没有直说，但震惊两个字就差直接写易北脸上了，眼睛瞪的那么大，总不能是在卖萌吧。
    “出差比你待在那边好，刚进去的新人都要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培训，封闭式训练不可以外出，早上八点开始直到晚上五点。”
    “出差也算在这三个月中吗？”
    “算。”
    “我觉得出差挺好的。”
第3章 新工作似乎还不错？ - 骤雨前夜 - 羽隐

    平稳的旅程正是休息的好时机，问乘务员要了张毯子，面上一蒙安安稳稳的开始睡觉。一觉醒来快要下午一点，伸个懒腰稍微清醒了点，飞机已经着陆。
    炀城比家里那边热的多，毕竟是内陆，不如海边还有点风吹吹。昨夜下了暴雨，易北担心雨后寒穿了件薄长袖，这会儿子正是有点热。
    摸摸肚子，有点饿。再看向傅昼，表情不太对，有些黑，是有什么坏消息？不过大概率和自己没关系，毕竟自己现在还没办理正式入职的手续。
    门口有辆黑色的车子正等着傅昼和易北，易北不认识车的牌子，只是看着车的外型很好看，猜测绝不会多便宜。
    坐上车子，傅昼的表情才稍微好些，也没那么明朗，但至少没刚才那么黑了。“这个点还没上班，先把行李放好，然后去办理入职手续。”傅昼关掉手机，闭上眼睛靠在车背上，眉头还是微皱，从他说话的语气里听不出来他正在为某些事情烦恼。
    易北也不去打扰他休息，手撑着下巴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炀城比起老家烟池要繁华许多，四年前易北差点就来炀城读大学了，最后还是选了省内的一所院校，小城市的花销总是比炀城这样的中心都市要低不少。
    炀城的这座机场离市区很远，远到易北在车上又打了个盹还是没到。城市里的风景千篇一律，无非些高楼大厦，直到夜色降临时点缀的灯光才堪堪亮起，为路过的行人添一份景致。
    仰视和俯视总归是不同的。易北目送着炀城的地标建筑“启示之眼”在车后远去，打算等这边的一切安定下来去好好逛逛这座城市。
    “下车。”
    总算是到住的地方了，比易北料想的要好很多，至少外表看起来很好。易北拎着行李箱跟在傅昼后面进入眼前这幢和自己大学宿舍长得很像，但是明显更高级的公寓楼。
    确实很像宿舍，因为一楼入口同样也有个楼管室和人脸识别，鉴于易北还没有登记详细信息，只好跟着傅昼后面进楼，“哟，老大，好久不见！”循声望去，一个穿着蓝白格子衬衫顶着一头很有氛围感的乱毛的男人从电梯里正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只浑身透着诡异绿光的猫。
    “这位没见过啊，新同事？我叫江游。”江游十分自来熟的冲着易北打招呼，然而伸出去的手被傅昼拦截在半空。“来的正好，有事，走一趟。”
    “啊？”
    “嗷呜？”
    一人一猫发出惨叫，可命运是无法违逆的，他们只能牺牲宝贵的摸鱼时间和傅昼去忙事情。
    “抱歉，事情有点紧急，你自己在这里办理一些简单的手续然后顺着路进去，乘电梯到你自己的楼层。”说完，傅昼右手拉着江游左手扔出一张网把绿色的猫抓到手中冲出了宿舍楼。
    易北目送着他们离开，然后转向楼管室，里面没有人在，只挂着一块小黑板：有事勿扰，入住自行。小黑板的下方一块电子屏幕，易北按着屏幕的指引办理入住，步骤很简单，不到三分钟就完成了。
    分配的住处在第七层，挺好的，假如某天停电了爬楼不至于太累。
    虽然已经猜到住处肯定不普通，但很显然还是出乎易北的意料，一层居然只住一个人，电梯开门就是一片空地，右侧是落地窗，左侧是入户门。
    哇，好大啊。
    推开门，易北愣在了原地，真的没走错吗？谁家宿舍这么大这么豪华？拉着行李箱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估摸着怎么也得一百五十平开外了，这比自家房子面积大多了，而且还是装修好了的，除去没有日用品，完全可以直接拎包入住，甚至都不用怎么打扫。
    稍微整理了一下房间，已经是天色将暗，傍晚时太阳没那么毒，易北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这两天过得和梦一样不真实，前些天还忙着备考找工作，然后就遇上了超自然事件，自己就这么找到了工作。
    就三天的时间么？似乎一切尘埃落定，易北仔细捋了这几天的经历，实在是奇怪，第一天公园散步被怪物袭击，傅昼救了自己，第二天在图书馆遇见，自己得知原因并选择签下合同加入，第三天就到了这里。
    没等细想，手机先响了：“下楼，去办理入职手续。”
    楼下大厅里两人一猫正在等易北下楼，江游左手抱着那只绿色的猫，右手拎着一条手链端详：“这就是老大你把人拐过来的道具？看着挺普通的啊，不就是条银链子？”绿猫伸出爪子试图将链子勾过来玩，却被江游一把拍住爪子：“结摩，别乱碰，这可不是你一只小猫能瞎玩的。”无辜被打的结摩只好委屈的呜呜叫。
    “你想多了，没用上这东西。”
    为了以最快的方式获取易北的信任把他带回来，傅昼在一周前问李木森要了这条据说可以让别人无条件信任自己的道具，“这东西还是个半成品不一定可靠，”李木森扔下白大褂往沙发上一瘫，连着熬了两天，上下眼皮就像被胶水粘起来，睁不开一点，只是含糊不清的说话：“对半开，反正没危害，好了，我要睡觉了，回见。”
    落地烟池后，傅昼先去和当地的公安局进行对接，趁对接的时候顺便请对面找人试了一下这东西，确实有点效果，但是时间不够稳定，最长暂且未知，最短不过二十多分钟，过了时间之后对方会瞬间从状态中脱离。
    傅昼还是决定收起来这东西，只是多花些时间而已，不到最后的情况他不想对易北用这东西，但情况出乎他的意料，无比的顺利，到达和离开总计五天。
    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这么些看起来十分离谱的事情在易北那边就好像稀疏平常，没带任何怀疑和质疑的签了合同，之前也不是没签过新人，总要花上好大力气才能让对方相信自己不是诈骗，也不是神棍。
    顺利的让傅昼觉得睡觉还没醒，然而事实就是这样，他现在要去带着易北办理入职。
    办理入职的地方就在对面大楼，走路不过五分钟，这也是以后易北正常上班的地方，再考虑到这边似乎没有考勤，是个方便摸鱼的好位置，累了直接回来，有事再过去。
    理论上的下班时间是五点半，但现在五点刚过楼里已经看不见什么人了，易北透着走廊玻璃朝里面张望，只看到零零星星几个人在工位上刷手机或是看书吃零食。
    总之没看到多少认真做事的。
    “最近这不是没什么事，大家都比较自在，习惯就好。”江游低头看了眼手表，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坏了，五点了，我约了人，老大我先跑了啊。”
    一个蓝色的人和一只绿色的猫逃命似的狂奔在走廊里，脚步声回荡在房间里绵绵不绝。
    对于此情此景，傅昼显然早已看习惯了，语气淡定：“很大概率你以后会和他在一个组，所以迟早会习惯的。”淡淡的话语中易北听出了一丝安详。
    虽然一路上都没看到什么人，但是负责入职登记的工作人员还在，还好，还是有人在认真工作的。
    其实入职手续也没什么，录入身份信息，填个表就结束了，易北还以为要花上不少时间，没想到这么简单。
    “其实一般新人过来手续挺多的，但你这不一样，有组长带过来，而且啥特殊能力都给摸清了用不着给你测试，”负责登记信息的工作人员一边敲着键盘一边和易北闲聊。
    虽然已经知道易北的能力，但该有的过程还是要走的。所以还是要进入隔离间进行测试的流程。测试特殊能力不能有外界干扰，于是傅昼被隔离在外面的房间等待，只有身为普通人的登记人员和易北在里面。
    “组长？”易北摸不着脑袋，听这话组长应该是挺高的位置，高位置的不都该是指派下面人干活吗？哪有亲自接新人的，而且自己的能力看着也不像多强的。
    登记人员拿了块绿色圆石放在易北面前，“哦，你刚来应该也不清楚，就我们这边两个部分，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和你们这样有特殊能力的，然后你们那边又分成几个行动组和研究组，外面等你的就是行动三组的组长。”
    绿色的石头发出莹莹幽光，这点光跟鬼火似的，易北瞧着觉得莫名有些渗人，问到：“这绿色的光是什么意思？”易北心想自己的能力总不能是发出绿色的光吧。
    登记人员收起石头，转头继续在键盘上敲来敲去，“意思是你的能力和治疗有关，是很少见的。”她在这边干了三年多吧，和治疗有点沾边的也就一只手的数，今天可算是被她遇见一个真治疗系的了。
    还真是治疗啊，前天身上受的伤好的那么快，易北就估摸着自己别不是有什么治疗的超能力，结果还真的就是，虽然工作人员说这个能力很稀有，但他还是很想要输出类型的，比起在后方做后勤人员，他还是更愿意在正面战场迎敌。
    当然易北的意思并不是后勤人员不重要，只有后方稳定，前线才更能安心冲锋陷阵。
    罢了顺其自然，易北向来接受能力很好，他都能接受这个世界上有超自然力量的存在。那么自己是一个治疗好像也没什么很难接受的。
第4章 正式入职 - 骤雨前夜 - 羽隐

    傅昼等的稍微有些烦躁，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其实也没有多长时间，还不到十分钟，但是这家伙向来讨厌这样无所事事的等待。
    好巧不巧，这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傅昼停下焦躁的步伐，接通了电话。很显然这通电话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傅昼逐渐握紧了拳头，身上的黑气就快要实体化。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顺着电话把对面的人揪过来痛扁一顿。
    电话对面的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可笑的事情，傅昼松开了拳头，脸上露出了无法言说的表情，像是微笑，像是讽刺。
    “我想，你还不配对我下达命令，”傅昼话语不屑，眼睛微眯，冷笑一声说到：“我也没有时间陪你去过家家。”
    电话对面的人没有被傅昼的话激怒，只是说话声放大了不少，似乎在提醒他什么事：“傅昼，这次你可是越矩了。”
    “越不越矩，你算什么东西？”
    电话被傅昼挂断了，总有些蠢货自以为拿捏了他的把柄，想要威胁傅昼为自己做事，可傅昼从不会在乎所谓的把柄，在他刚加入这里的时候，就有个蠢货自以为查清了傅昼隐瞒的背景能拿捏住他，然后他被傅昼在某次开会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锤了一拳，在医院里住了小半年，重新做人了，意思是他关于过去的记忆都没了。除了失忆，倒是没有别的大问题。傅昼还是很有分寸的
    傅昼当然也受到了惩罚，被连着安排去了许多个一直没有人可以接下任务，那段时间他的身上都没有几处好的地方，几次濒死。不过经此一事，傅昼也是顺利升到了组长的位置，并重新组建了现在的三组。至于他之前的那一拳，当事人都不记得了，大家又何必在意呢？
    这件事就此封禁，再提到傅昼都是说，那位啊可厉害了，来了不到三年就当上了组长，在最初还有人偶尔会提到那可怜的倒霉蛋，到后来都没有人记得他了。
    也正是因为太久没有人提起这件事，才会有像今天这通电话里的人一样，自以为凭借一些小小的手段就可以拿捏住傅昼，让他为自己效命。
    “入职登记结束了，然后去哪边？”易北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傅昼身后，不过他的肚子比傅昼先给出了答案，一天下来都没有正儿八经的吃一顿饭，这会儿饿的咕咕叫了。
    易北有些尴尬的手足无措，如果现在有地洞他一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实在是有些丢人。
    就在数秒前还冷着脸的傅昼听到易北的声音，瞬间换了副面孔，脸上又挂起那副温和的笑容，好像刚刚接电话的人不是他。
    “现在去吃饭，这边的食堂味道不错，工作日提供三餐，你如果懒得在家烧饭的话，可以到这边来吃，这边对员工是免费开放的。”
    看着眼前如此温和友善的傅昼，易北属实是没办法将他和刚刚工作人员嘴里的那个组长联想在一起，对外永远是冷着一张脸，像座冰山一样生人勿近，一言不合就动手。
    还是说他对内对外是两张面孔？自己就是已经被他当成三组的成员了？
    不去思考了，事已至此先跟着他去食堂，一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真是饿的难受。
    这里的食堂确实很不错，反正肯定比易北学校的食堂更好吃，更别提这里还是免费的，不用自己花钱就是好呀。
    等易北喝完最后一口豆浆，傅昼才说话：“明天早上八点半我在公寓楼下大厅等你，先来吃个早饭，然后带你去认识一下你以后的同事。”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傅昼的表情变得稍微有点复杂：“他们和你一样都是有特殊能力的人，但可能看上去比较奇怪，”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张了几次嘴还是闭上了，只留下一声叹气。
    看着傅昼这一副有难言之隐的表情，易北开始好奇自己的同事究竟会是怎样一群人？据今天给他登记的工作人员说，这些有特殊能力的人大多有点特立独行，其中更有甚者很让人怀疑他是否是从哪里逃出来的病人。
    晚上没有安排，但易北想了解更多和自己这份工作相关的信息，于是拜托傅昼带着他将以后工作可能需要涉及到的地方大致了解一下。
    其实像傅昼他们这些主要在外行动的人，有什么事情会有专人和他们进行对接，不需要他们自己跑来跑去，他们需要知道的地方只有自己小组的固定办公室和食堂，哦，易北不对，他暂且还需要知道一下新人训练的地方。
    不是所有人天生就会控制自己的能力，尤其是那些高危险性的能力，一个不留神就是一片狼藉，于是每个像易北这样刚入职的新人都要去训练营练上三个月，一般来说三个月足以学会如何控制，还是学不会只好继续延长学习时间了。
    路过新人训练营，里面还有人在训练，真是辛苦啊。易北看着小训练室里的人，不知是抱着什么情感，摇了摇头。大概是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吧，或许明天，或许后天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了。
    也许是看出易北的惆怅，傅昼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宽慰，“不用想太多，你的能力无须担心。”虽然傅昼的三组里人不少，但是会正儿八经参加新人训练营的估摸着也就易北一个，这位刚毕业的大学生就是老实。
    易北想想自己的能力只是治疗，确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辅助有辅助的好处。
    “天不早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带你认识你的同事们。”两个人一路闲聊着走到了公寓楼下，易北正对着日落的方向，被余晖照的眼睛有些难受，只好稍微眯起来，却更像是因为开心而出现的笑眼。
    “嗯，再见。”易北朝傅昼摆摆手转身进了公寓楼，夕阳将他离开的影子拉得愈长，傅昼从没这样看过易北，在比肩而立的夕阳下目送他离开。忽然，他伸出手朝着易北离开的背影想要抓住什么，却又落下。
    大厅里依然冷冷清清，只有角落处蹲着一只米白色的猫，看见毛茸茸易北实在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只猫，猫咪怕生，一溜烟儿跑了。
    看来和这只猫有缘无份。于是叹了口气回身电梯上楼。
    哦吼，这么贴心的吗？
    电梯门刚一打开易北就看到约莫六七个大箱子放在门前空地，每个箱子上都标明里面放了什么东西，都是日常生活用品，易北再次确信自己这个地方来的没错。
    把这些东西搬进去可是花了易北好一阵时间，本来天气就闷热，还要搬这么多东西，这可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锻炼啊，比易北待在家里半个月的运动量都大。
    整理洗漱完毕，易北仰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眼神呆滞，看似发呆实际也在发呆。等呆够了终于收回意识开始继续下午没有结束的思考。
    下午想到哪儿来着？哦对，是自己这三天的神奇经历，怎么看都感觉像诈骗，而且自己是不是太轻信傅昼了？易北自认为不是什么多疑的人，但也绝不是轻听轻信的人，这几天的事情里，他似乎很少思考。
    躺的有些累了，于是易北翻了个身，今晚是个晴夜，可以看得见星星。
    哦，警察信任傅昼，所以自己才会没有怀疑，而且他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易北将这几天的细节慢慢在脑内捋清晰，意外遭袭的傍晚是傅昼救了自己，第二天见到他时确实有怀疑，但是他和自己去了公安局，可以借到公安局的会议室，说明和警方有关系，出于某些本能，自然而然相信他了。
    捋着捋着易北就犯困了，事已至此先睡觉吧，明天还要见新同事。
    晚安。
第5章 这就是…新同事们？ - 骤雨前夜 - 羽隐

    虽然早有预料，但显然还是易北天真了，直到三组办公室的门口前，易北还是一副坦然的模样，然后门开了，易北的坦然碎了。
    为什么开门的是一具骷髅？为什么这个骷髅的身上还盘着一条蛇？不，不止一条蛇，头顶还有一只蜘蛛。刚毕业的大学生哪见过这番场景，纵使易北在学校标本室里没少见过骷髅，可都是安安静静待着的，哪有这样会开门的！
    而且身上盘蛇头顶蜘蛛！
    “你就是新来的吧，我叫李子平，你好。”面前的骷髅居然向易北打招呼，并且试图和他握手，等等，这个发展？但强大如易北，他还是伸出自己的右手和这具名为李子平的骷髅进行一个握手的友好交流。
    原来昨晚傅昼所说的会见到骷髅架子是这个意思，不是标本是活的啊。
    “你好，我叫易北。”看着淡定，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易北还是在害怕，也对，换做是谁来看见一具骷髅架子给自己打招呼能淡定？
    “不错，你是第一个见到李子平没有被吓懵的。”傅昼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曾经有不认路的人误入了三组的办公室，然后那个人睡得很安详，意思是打开门之后就晕了。
    “好了，握手握的差不多了，该进去见见剩下几个了。”
    昨晚傅昼是不是还说了，三组里面有位很爱养小动物的，该不会……
    易北默默看了眼李子平身上的蛇和蜘蛛，心里在祈祷。
    他的祈祷没有错，只是有些太晚了。李子平侧身让开，易北瞬时觉得李子平也没那么吓人了，至少比起这满屋子爬的蜈蚣、蛇、蟾蜍还有各种不知名的虫子，骷髅架子显得那么亲切。
    易北深深吸了口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他只希望一觉醒来发现其实自己看到的都是梦。
    真是熟悉的画面，几乎除李子安李子平以外的所有人加入三组时都被锦晓晓的小家伙们吓到过，江游和孙铭更是直接被吓的当场睡着。
    “锦晓晓，我说过很多次不要让你的小家伙爬的满办公室到处都是，”傅昼扶住将晕不晕的易北，一个眼刀扔给锦晓晓，每来个人都经历这么一遭，俗话说好的事不过三，这已经是第四回了。
    其实易北也没有真的要晕过去，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挺强的，眼前的这些也不过是冲击稍微大一些，给他多些时间绝对可以心平气和的面对。
    “我就不用再介绍了吧，咱俩昨晚见过，我叫江游，这是我的猫叫结摩。”江游举着他那只绿莹莹的猫朝着易北挥手，嗯，这位看起来很是正常人。
    至于另外的……看起来也很像正常人，但具傅昼昨晚所说，三组里真正的普通人只有两位，一个暂且认定是江游，那另一位是谁？
    “你好，我叫唐程钰，和江游一样，是三组目前唯二没有特殊能力的人。”说完还很贴心的把桌上的铭牌举起来给易北看，担心他不知道自己名字是哪三个字。
    这位看起来也很正常。
    “翎和孙铭呢？”
    “翎被二组借去了，孙铭被信息科借去了。”李子平答道，他的骷髅脑袋咯吱咯吱地转了转，又补上一句：“李子安昨晚打游戏睡迟了，今早请假。”
    行动三组，一个很散漫的组织。
    对此情形，傅昼见怪不怪，只是嘱咐李子平：“让李子安不要总睡那么迟，上次出现场他直接在现场睡着了，睡眠不足影响很大的。”李子平僵硬地点了点他的骷髅脑袋，然后把趁他不注意时爬进眼眶里的蜘蛛掏出来放到锦晓晓的桌上。
    “原来在这儿，找了你半天呢！”锦晓晓拎起那只小蜘蛛悬在半空中甩了甩，如果他是个人此刻一定已经口吐白沫了，但他只是只蜘蛛。
    对比起骷髅和各式各样的“小动物”，易北觉得结摩这只绿莹莹的猫也不是很奇怪了。
    “关于新人训练营，可去可不去，全看你自己决定，没有影响。”
    对傅昼的话，锦晓晓表示十二万分的同意，“那地方无趣的很，而且最近新来了个很神经的家伙，叫洪杨，一组不是最近才找到个新人，他把人家给折腾的都哭了。”锦晓晓作为三组内部的信息科，各种八卦小道消息只有没发生的，没有她不知道的。
    傅昼颇为怀疑地看着锦晓晓，他不质疑锦晓晓的消息速度，只是在质疑她的消息来源。
    “你是不是又放到一组那边去了？”
    “啊哈、哈哈哈。”锦晓晓尴尬地笑了两声，“那个，老大，翎找我去帮忙，我先走了，回头见。”说完，当事人便挎着一个紫色的布包逃离了现场。
    又少了一个，所以这里上班这么松散的吗？
    傅昼对此已经看惯了，反正也没有什么正事，也没必要一直呆在这里，除了有重要任务和年底那几周，平时都是来这里转一圈就走了，包括傅昼本人也是。
    “同事也见过了，现在，”电话就是这么会挑时候的打了进来，傅昼示意易北稍等，半分钟之后电话结束。“江游你带着易北去新人训练营，有新任务要来了。”
    走到门口，傅昼停下了脚步转身对易北又叮嘱几句：“训练营可去可不去，不必太在意。”如锦晓晓所说训练营里确实有蠢货，还不少，李子安当时就在某个所谓的老师手里吃过亏。
    临近正午，日头正毒着，两人一猫走在室外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化了，江游的表情写满了后悔，他当时应该让李子平送易北过来，他一具骷髅不怕晒。
    在漫长的暴晒之后，终于到了新人训练营。
    训练营里面被划分为很多个区域，理论教学区、实操区和模拟仿真室。
    “这儿就是了，具体的流程我也不清楚，我就是个普通人也没要来这地儿训练。”江游挠了挠头显得有些苦恼，他在思考现在去把李子安从床上拖来这里的可能性。
    对内，江游是个话痨，有时候能烦的孙铭直接给他下个禁言咒，对外，江游是个社恐，和哑巴差不多。
    幸好，再往前走几步之后就看到了登记处，江游就这样跟在易北的背后走向登记处。
    “您好，我是行动三组的新成员易北，请问是在这里进行登记吗？”
    工作人员正在打盹，忽然被易北喊醒说话间多少有些怨气：“三组的易北是吧，能力是治疗，登记好了，向右转第五个教室，练习领队是洪杨，时间是早上八点半到十一点半，下午两点半到五点半，具体听你们老师安排，好了再见。”一口气说完所有事项，又把易北的学员证交给他之后，这位工作人员重新趴回桌面继续睡觉。
    洪杨？不就是锦晓晓刚才说过的新来的，把一组的新成员给欺负哭了的神经？
    教室里正上着课，易北不好打扰，就站着门外和江游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顺便摸摸结摩，虽然结摩毛色奇怪，但手感摸起来真不错，顺滑柔软。
    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江游的手机响了，研发部那边又卡壳了，于是紧急召唤江游过去帮忙，在涉及到自己熟悉的领域，江游便相当活跃。
    现在就只剩下易北一个人了，他在思考不来上这个训练营的可能性，自己只会治疗，又不是高危险性的能力，而且，他通过门上的窗户看向黑板上的PPT，他不觉得所谓的理论教学能有什么用，纸上谈兵不如实地演练。
    但出于学生本能，他还是决定先上上看，视情况而定，即使是水课也要看老师。
    下了课直到教室里的人走净了易北才进去，就剩下讲台上的中年男子在整理自己的书本，“您好，请问您是洪老师吗？”中年男人抬头，看着样子不像是难相与的人，只是老话说的好，人不可貌相。
    “我是洪杨，你是？”
    “我是行动三组的新人易北，被分在您这里，这是我的学员证。”易北把刚从工作人员那里拿来还没焐热的学员证递给洪杨，他拿着仔细看了看，又对着易北的脸进行比对。
    终于，在比对了将近一分钟之后，洪杨放下了学员证并交还给易北，“行吧，下午两点半来上课，不要迟到。”
    真是没想到啊，毕业之后还要上课。
第6章 好大一片雾啊 - 骤雨前夜 - 羽隐

    行动三组办公室，上午八点五十分。
    三组的办公室里难得的坐满了人全员到齐，除了正在上课的易北，能让三组这群散漫的家伙整整齐齐的上班，除非是有新任务需要行动，或者又有新人加入。
    今天上午是两者皆有之。
    短短一周内将要迎来两位新成员，按这速度增长下去，三组迟早超过四组成为人数最多的第一大组，“老大，这回这个又是什么能力？”
    傅昼不说话只是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敲了一大段，然后幕布上出现了一张明显是临时赶制的PPT。
    什么时候行动组也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了？这不是信息科负责的事吗？
    三组内陷入了莫名的安静，包括锦晓晓的小家伙们也适时的闭上了嘴，总不能上面来了个比自家老大还能打的吧，不然为什么他们向来不服管的老大都开始搞这些形式主义。
    “具体不清楚，暂时推断为精神意识类的。”
    办公室内突兀地响起一声尖叫，循声看去，果然又是李子安在打游戏，看他的情况大概率又出现了不好的事情，脸上的黑线多的可以织一件毛衣，眼中闪烁着深深的绝望。
    “抱歉，忘记控制音量了，”李子安深呼吸，颤抖着拿起手机，手机屏幕上可以看见一个小小的紫色身影，哦，原来是又歪了，怪不得。
    作为相亲相爱的好同事，怎么能不多关心两句，唐程钰十分贴心地给李子安递了包面纸，“多少发歪的？”
    “第八十八。”
    “很吉祥的数字。”锦晓晓如是评价到，不玩游戏但不影响她落井下石。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悲伤的事，明明就要到小保底了，可是歪了，命啊，为什么这样苦。
    “……以上就是这次相关的信息，成员暂定，我、唐程钰、锦晓晓、翎和易北，有谁愿意一起去也可以。”
    “那个，老大，能再说一下吗？刚刚光顾着看热闹没有听。”
    “村子里出现无害浓雾，雾的范围刚好囊括整个村子，长期不散，大概率为异常事件。”
    “明白！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早上九点。”
    久违的出差，这次可要在那边多待几天，借着任务就当是去旅游了。锦晓晓计划的非常好，落地之后她就和翎去逛街，任务什么的有傅昼去处理就行了，对于自家老大的实力她向来不怀疑。
    然而现实总与想象所去甚远，锦晓晓忽略了一件事，这次任务的地点在村子里。
    出行的前一夜恰好养的蛊虫要出笼了，锦晓晓守了半宿，快到四点才上床睡觉，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又起床赶飞机，要不是翎一直扶着她，真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睡着了。
    恰是日头最毒的正午，虫鸣声催的人越发烦躁，无遮无挡的阳光直直地照在脸上，仅有的几丝微风不像来纳凉倒更像是嘲讽，裹挟着热气绕着四人打转。
    村子里或许是出了什么问题，本该进行对接的人没有过来，司机将他们送到镇会议室大厅前就离开了，只剩下四个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傅昼不喜欢存陌生人的号码，于是只好锦晓晓打电话去问部里负责分发任务的人，今天这演的是哪一出，对面却说都给联系好了，昨晚还和镇里村里的人对接过。
    挂断电话，傅昼稍一琢磨便有了个一二三，多半是等不到他们了，先去目的地村子吧，他们该是在那儿等着。
    锦晓晓和翎早已习惯外出任务遇上各种突发情况，今天这种没人对接的都不算什么，但易北不了解，作为才加入没几天以及第一次出任务的新人，还寻思着行动组这么被人看不起吗？连个对接的人都没有，没道理啊。
    看见易北皱着眉头，唐程钰贴心的为他解释到：“习惯就好，我们出任务总会遇上各种意外，像今天这样没人来对接的，很大概率是被雾给吞掉了。”
    “吞掉了？”
    “对，字面意思的吞掉了，被雾给吃了。”锦晓晓继续补充。
    怎么感觉经过他们两个人的解释之后，更加不对劲了？再加上锦晓晓说这话时一副看惯了的样子，易北不由得开始怀疑行动组究竟是需要执行怎样恶劣的任务，才会养成现在这样说起人被雾吃了还习以为常的状态。
    “别听他们瞎说，”傅昼左手给锦晓晓后脑勺一个巴掌，右手给唐程钰后脑勺一个巴掌，一点也不厚此薄彼，“顶多是迷路了，去雾里找两圈就能找出来。”
    说着是找两圈就能找出来，可是这么大的雾，怎么找？
    东进村村碑前是一片晴空看不着一丝雾气，村碑后也是一样的太阳，只是多了片大雾，这雾看着和平时的没什么两样，只是边界更加分明，一点不越界。
    直到踏入雾中之后，易北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明明是正午，却有如冰窖般。他下意识裹紧了外套，可再看另外四人，神色如常表情都不带变的，难道真是自己太弱了？
    “翎，你感觉怎么样？”锦晓晓突然快走几步伸手抓住翎露出的手臂，翎的手臂异常冰冷和冰块没什么区别，她的体温比起常人要低许多，但绝不至于低到冰块的程度。
    “寒气过重，但是没有危险。”
    “这样啊，那多半因为我和锦晓晓是普通人所以感觉不到那么重的寒意，我还觉得有些热呢。”
    唐程钰和锦晓晓，一个练武一个养蛊，都是没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在很多情况下受到的影响最小，比如现在。
    与之相比，易北就没那么幸运了，四肢僵硬的像个不灵活的牵线木偶，头脑也不太清醒，隐隐地睡意涌了上来，脸上也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呼出的气体在空气中瞬息凝成小小的冰粒。
    而翎的状态比起易北显然要好很多，至少目前只是体表温度降低了，行动不受影响。
    而傅昼，作为阴咒世家出身的人，这点子寒意连开胃小菜的程度都达不到，甚至还有闲心拿着手机到处拍风景照。
    大概是照片拍够了，傅昼终于收起手机，举起右手在空中画了几笔，“之前和你们说过，这次的人员能力是精神意识类的，虽然是无意识地释放且自身能力运用不熟练，但多少会影响神志。”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易北感觉刺骨的寒意散去了不少，大脑也没那么僵了。他不由自主地舒了口气，却又忍不住想，这还只是第一次出任务就碰上这种情况，以后该不会每次都这么要命吧？就自己这情况，很堪忧啊。
    唐程钰瞥见他脸上那副淡淡的死意，十分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第一次都这样。我出的第一个任务是在一个废弃的医院，看见满屋子飘来飘来去的白大褂差点晕了，还是老大扶了我一把，当时还寻思着，这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他咧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小虎牙，“但是你看我现在不也是挺正常的？多出几次任务就习惯了。”
    “到了，”傅昼停下了脚步。
    一座两层小楼出现在他们面前，即使是唐程钰和锦晓晓也能看到化不开的浓雾包裹着这座小楼，门头上的“东进村村委会”的牌子被雾气浸染的泛潮，而这些雾，仿佛化成了实体，相互挤压扭曲，在易北眼前浮动，纠缠交错，他毫不怀疑下一刻就会有莫名的怪物突破浓雾冲出来。
    或许是因为正值正午，村民都在家中休息。周围静的出奇，村委会附近一个人影都没有。而村委会的大门就这么敞开着，锁孤零零地挂在门把手上，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和玻璃门彼此碰撞发出“咚咚”的声音。
    “跟紧。”傅昼站在最前方率先踏入大门，进入门内的一刹一丝微不可查的红光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我殿后。”锦晓晓从袖中抖出几只蛊虫守在身边，自觉地落到队伍的最后，和翎站在一起。
    跨过门槛的瞬间，易北突然感觉脑中尖锐的刺头，像是有人剥开他的脑壳拿针刺进去。他下意识捂住额头，眼前一阵发黑。所幸，这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几秒又消散无踪，仿佛刚才的剧痛只是错觉。
    “怎么了？”走在最后的锦晓晓注意到易北的异常，小声的问到。
    易北摇了摇头，扯出一个微笑：“没事，就是突然头疼了一下，大概是睡迟了缺觉晕的。”
    傅昼回头看了眼易北又转回去，没有说话，只是细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也可能是精神干扰，毕竟这回的是精神意识相关的，我们都有经过训练，但是你没有，而且才觉醒能力没几天，所以更容易受到影响。”
    唐程钰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一柄剑握在手中，明明早上就看见他只背了一个黑色的挎包，这也放不下一柄剑啊。
    “奇怪，一楼没人，但二楼有东西在动。”锦晓晓皱着眉头说到，她的蛊虫已经把这座小楼的每一处角落都探查清洗，一楼很干净，二楼上面是若有似无的活人气息，还有些不属于人类的气息，可又不完全像是怪物，十分古怪。
    精神意识类的都这么奇怪吗？锦晓晓面色凝重的看向二楼。
第7章 最后一间办公室 - 骤雨前夜 - 羽隐

    踏上楼梯的瞬间，雾气突然变得浓稠起来，仿佛有了自我意识一般缓缓地流动着。挂在门把手上的锁头，在雾气的洗礼下越发锃光瓦亮。
    二楼的雾气稀薄到几乎看不见，却好似化为了看不见的实体，紧紧挤压在他们身旁，连呼吸也变得费力起来。
    走廊两侧的办公室门都大开着，翎靠近最近的一间，只看见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中年男人脸朝下趴在办公桌上，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
    “还活着，呼吸平稳，有点像睡着了。”易北去探了探那人的颈动脉，“醒醒，能听见我说话吗？”易北轻轻推了推那人的肩膀，又拍了拍他的脸颊，对方依旧毫无反应。
    另一旁办公桌的唐程钰就没有易北这么温柔了，发现拍不醒，没有任何反应，然后思考几秒后退几步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塑料瓶，这里面装着据江游说可以喊醒所有装睡的人的神奇道具。他拧开瓶盖对着那人的脸上喷了几喷，清凉酸爽的味道直冲的他快要晕过去了，然而那人依旧没醒。
    锦晓晓的蛊虫这时终于完成了探查从各个办公室陆续回归，她闭眼感应片刻说道：“其他几个办公室情况都差不多，但最里面那间办公室…”她突然睁开眼，看向最里面的办公室，只有那间的门是虚掩着的，神情变得凝重，“我的蛊虫们进不去，被挡住了。”
    “那估计是这雾的源头就在那里，走呗，去一看究竟。”唐程钰反手抽出腰间的短刀，刀刃上闪着丝丝冷冽的寒光，他看向傅昼，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战意。
    傅昼微微点头，叮嘱到：“小心，不要冒进。”
    “明白。”
    唐程钰握紧短刀，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办公室那扇虚掩的门。老旧失修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在寂静的二楼显得格外刺耳。
    “空的？”唐程钰皱起眉头，眼睛警惕地扫过办公室每个角落。这里确实空无一人，只有一张办公桌孤零零的地放在窗户前面，这间办公室的窗户没有关闭，窗帘随着吹进来的风微微晃动。
    傅昼随后进入办公室内，粗略扫视了一下，也没有发现不同的地方。锦晓晓放出几只蛊虫，它们却只在门口打转，死活不肯飞进去。
    易北最后一个迈过门框，就在他右脚刚踏进办公室的瞬间，办公室里的雾骤然变得浓稠，瞬间淹没了整个房间。他下意识伸手去抓站在自己前面的翎，却只触碰到冰凉的空气。
    “傅昼？唐程钰？”易北的声音在浓雾中显得单薄而无力，声音被浓雾吞噬听不见一丝回音。他的心跳加速，身上惊起一身冷汗，但还是强迫自己深呼吸冷静下来，越是这样的时刻越不能慌张。
    不能慌，要冷静。易北默默告诉自己。
    他伸出双手在雾中摸索着，脚下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动，只是雾实在太浓，任是易北眼睛瞪酸了都看不清一丝一毫。
    “喵—”一声猫叫突兀地在雾中响起，像是极远却又极近。
    易北浑身一僵，脚步顿住。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猫？
    “喵—”
    又是一声，这次听得更加真切，距离也更近了。易北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右手悄悄摸向腰间的匕首。
    “沙沙……”
    是爪子摩蹭到地面的声音，而这沙沙声正从雾中向他靠近。易北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向他走来。
    突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蹭上了他的小腿。
    易北猛然一惊，僵硬地低下头，却只看到一只花斑猫正亲昵地绕着他的腿打转。花色的皮毛在浓雾中格外醒目，红色的眼睛在白雾中泛着诡异的光。
    “……猫？”
    花斑猫仰起头，冲他“喵”了一声，尾巴高高翘起，扫着他的小腿。一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猫，可在这种地方，它的出现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易北的手还按在匕首上，时刻不敢松懈。猫却像是把他当成了主人，继续用脑袋蹭他的裤腿，甚至伸出爪子轻轻勾了勾他的鞋带。
    就在这时，雾的深处传来一个听不清是男是女的声音：“…意外之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脚下的猫停止了动作，趴在易北的脚边，好似也在听着那声音说话。片刻之后，猫站起来朝着雾的深处轻盈地跳了几步，回头看见易北没有跟上还“喵”了几声，像是在问他为什么不跟上来。
    这种情况下怎么能跟着一只猫乱走，还是该等着傅昼他们过来吧，毕竟自己没有太多自保的能力啊，还是少给他们添麻烦。
    易北朝着猫摇了摇头，猫似乎是看懂了他的意思，重又趴回了他的脚边，不叫不闹乖乖地待在那里。
    雾好像淡了一点，易北似乎能看见一些了，可眼前所看到的并不是他之前所在的办公室。
    易北愣在原地，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时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现实。上一秒还在浓雾弥漫的办公室，下一秒却站在一片开阔的草地上。微风拂过脸颊的触觉，青草的清香，一切都真实得不可思议。
    那只花斑猫仍乖巧的趴在他脚边，尾巴悠闲地甩动着，仿佛对这一切变化习以为常。
    不远处的草地上长着棵参天巨树，树冠枝繁叶茂投下一片阴凉。树下的石桌旁，对坐着一灰一蓝两个身影，只是几个呼吸间原本对坐的两个身影中，灰色那道突然如烟一般消散了，只留下蓝色身影独自坐在那里。
    易北下意识后退一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像是扎根在了那里，无法移动丝毫。
    蓝色身影缓缓站起，朝他的方向走来，他穿着件蓝色长衫，不像是现代的，更像是古代人的服装。
    那人一步一步走的愈近，脚步飘忽犹如鬼魅，而易北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右手握紧了匕首，只等着那人接近然后刺出去。
    直至还有数十步远，易北还是看不清那人的面孔，似曾相识的感觉蓦然而生，他或许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蓝色身影停在十步之外，轻轻摇了摇头。他的声音飘忽不定，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还是太早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话音刚落，易北眼前的景象突然如水中倒影般变得扭曲破碎。参天古树、草地、石桌，连同那个神秘的蓝衣人，都在瞬息间化为白露泡影消失了。
    “易北！快点醒过来！”
    浓雾再度席卷而来，浓稠的雾气压得易北几乎无法站稳，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踉跄了一下，膝盖重重磕在坚硬的地面上——是走廊的地板。
    易北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半跪在走廊中间，傅昼半蹲在他面前，一只手死死按在他的肩膀上，按得他有些吃痛。
    “总算醒了。”唐程钰长舒一口气，收起手中的短刀，“你刚才像中邪了一样，突然就站在走廊中间不动了，身体温度低的吓人，怎么叫都没反应。”
    易北扶着墙壁缓缓地站起身来，眼前一阵阵的发黑，骤然从幻觉中醒过来的晕眩还没有消去，太阳穴突突地跳的厉害。
    “我，刚才失去意识多久了？”他迟疑地问道。
    “大概五六分钟吧。你突然就僵在原地了，我们怎么喊都没反应。”她歪着头打量易北，“你的脸色还是不太好，要不我和翎陪你找个地方休息会儿？剩下的交给老大和唐程钰就行。”
    “没事，我现在感觉还不错，不用休息，”只是，易北微微皱眉，怀疑的说到：“只有五六分钟吗？”这时间短得不可思议。在他的感知里，自己在浓雾中摸索了至少半小时。
    “你刚刚是看见了什么吗？”
    易北微微蹙眉，指尖无意识地敲击墙壁，“我记得当时正要跟着你们进最后一间办公室，突然之间，雾就变得特别浓，浓到伸手不见五指，你们都不见了。”
    他顿了顿，眼神略带些茫然：“我在雾里走了很久，差不多有半个小时，一直找不到方向，直到听见你们喊我。”
    “然后，”他摇了摇头，“然后我就醒了。”
    并非易北不想告诉他们自己刚才在草地上见到一个蓝衣人的事，而是他自己都已经完全忘记了，只记得茫茫白雾中不断摸索寻找方向。
    唐程钰拍了拍易北的肩膀说：“既然没事了，那咱们赶紧把这破事解决了吧。”他握紧短刀，朝走廊尽头的办公室扬了扬下巴，“最后一间了，速战速决咯。”
    傅昼走在最前面，抬手轻轻推开了那扇陈旧的木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突出。
    房间里与其他办公室相似的布局，但靠窗的办公桌上，趴着一个近乎透明的人影。那是个年轻女孩的轮廓，长发散落在桌面上，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仿佛正在午睡。
    “这就是…雾的源头？”锦晓晓小声问道。
    “不，这只是一道虚影。”翎代替傅昼回答锦晓晓。她从这具透明的人影身上感受不到异常波动。
    连自己的蛊虫都不愿意进来的房间，却不是源头？
    “确实只是一具虚影，这具虚影的主人就是我们这次要找的精神意识类能力者。”
    “同时也是雾的根源。”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