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古 刀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其实二愣子一进潘家园就知道自己被盯上了,毕竟侦察兵出身,这点警觉性还是有的。他知道是自己的举动有些“露相”,根本不像普通捡漏的,这才上了那些身份复杂的家伙们的“线”。他故意稍微用力夹了夹腋下的帆布兜,若无其事地向最后一排末尾那个露天地摊溜达过去。 或许是在各种书刊、影视上出镜率泛滥的缘故,北京潘家园古旧市场可谓窗户眼儿吹喇叭——名声在外。即便地摊上的东西琳琅满目的假,但这也不影响此处于中华大地家喻户晓。二愣子进京两天了,古玩城几座大厦走了个遍,鞋底都磨薄了,可是怀中之物还在怀里掖着。各种情绪搅拌得他嗓子眼有点儿辣,其中六分是沮丧,三分是不甘,还有一分是期望。揣着这种闹心劲儿他就是想来潘家园碰碰运气,都说假货堆里出高人,他倒要看看能不能碰上长眼睛的。 二愣子的廉价衣裤和半生不熟的年纪并未引起摊主太大的兴趣,因为这样的年轻人兜里大多不会有搞收藏的闲钱。但摊主还是在兼顾另几位正在把看小物件的潜在买家的同时,礼节性地招呼了一句:“这位贵客,随便看,宝遇有缘人啊!” 二愣子没看摊上那些大多还烫手的玩意儿,斜了一眼摊主那副极具观赏价值的尊容,蹲下去拿起一块鸭蛋大小的紫色石头,一边摆弄一边问道:“老板,这是啥玩意?” 摊主微微一吊溅了几星老年斑的薄眼皮,大饼子脸上显出几分悲状,继而讪笑一声,说道:“哎呀,这块紫石到底是什么宝贝我还真说不清楚,也未冒然去做鉴定。若问此物的渊源,那就得从头说起了。呵呵。” “说说呗!故事里出宝贝嘛!”二愣子边把玩石头边逗话。 摊主耸动一下喉结,打开了话匣子:“话说民国十三年初春,鄙人曾祖父奉命在云缅交界办些公事,偶遇此石,见其一身怪紫,甚觉蹊跷,便以二十袁大头的高价买了回来。此物虽没个名姓,但任谁来看都知道定不普通,于是代代相传下来。至今整整家藏百年啦,我觉得也该让宝石见见天日了,这才于今早摆了出来。呵呵。” “哦,是这样啊!”二愣子尽量让自己的目光再清澈一些,怜悯性地用深信不疑并大感兴致的表情回应了一下摊主,然后问道:“多少钱?” 摊主很合适宜地做出不忍割舍状,抿着留有缝合痕迹的兔唇咬了咬稀疏的蒜瓣牙,蹩着淡黄的扫帚眉伸出两根手指:“二百!” “那你祖上不是赔了吗?当时的一块袁大头还不顶现在千八百的!”话虽噎人,但二愣子脸上全是无意与憨直。 摊主无奈浅叹,不舍地轻轻摆了摆手,说道:“哎!还是那句话,宝遇有缘人!对于真正的宝贝来说,价钱只是个象征,绝不可狭隘亵渎,缘归正主才是顺应天意啊!呵呵,先生以为吾等只是练摊的吗?告诉您,不!人到一定境界,自然洞晓天道之向啊!呵呵。” 不愧是京油子、卫嘴子,京津地区这一小撮街头巷尾的所谓“爷”们从不辱没招牌,无论惜字如金还是口若悬河,无一不是按照各自套路耍舌根子的行家,好像靠他们倒腾语言弄不好都能改变GDP似的。 二愣子在跟摊主磨嘴皮子的同时,一直用后脑勺放射的静电窥探着暗处的目光。在他感觉这几束目光越来越近时,果断掐住了摊主的演讲欲,也伸出两根手指,“两块。” 摊主一顿,积攒的笑容都散了,脸上爬满了未得逞的委屈、难堪、以及显而易见的恼羞成怒。他瞪了二愣子一眼,泄气道:“唉!真说着了,亵渎啊!”说罢不再搭理二愣子,转而开始进攻另一位专心把看一块砚台的顾客。 二愣子又说:“加八块,最高价了!” “十五您拿走。”摊主百忙之中光顾了他一句。 2024年了,十五块钱真买不到啥东西,这么一块看着还算有点意思的“奇石”,再加上摊主那一堆唾沫星子,怎么也值这个数了。二愣子扫码付钱,起身走人。 刚走到出市场的胡同口,身侧的脚步声贴了上来,随即响起一个磁性又平和的男中音:“这种彩石是泡出来的,一大堆蜂窝岩往墨缸里一倒,泡一阵儿捞出来,细砂轮随便撸几遍,彩石就成了,只值五块。” 二愣子一回头,一位身穿藏蓝色休闲装的中年男子正和蔼地看着自己,五米外还有两名年约三十的青壮大汉驻足。 “这么说我成冤大头了?”二愣子眼中透着不徐不疾的审视。 中年人单手理了理黑得很可疑的规整偏分发型,眼含深意说道:“小玩意儿不提也罢,亮亮您的宝贝吧,我感兴趣。” 二愣子下意识瞅了瞅腋下的帆布兜,不冷不热地一笑,逼视道:“啥意思?便衣呀?还是点子呀?” 中年男人和蔼依旧,轻轻摇手说道:“先生误会了,我们既不是警察,也不是眼线,更不是捡漏的,而是纯粹寻宝的。实不相瞒,您昨天下午在天涯古玩城亮货时鄙人就得到了知会,只是有些吃不准,费了好些工夫才在此处找到先生。怎么样,找地方坐坐?” 二愣子本来打算剑走偏锋让自己的东西有点上镜率,毕竟那些成分复杂的家伙们在这个圈子里门多路广。反正东西的来路也经得起推敲,没啥可怕的,没想到居然钓来了意外的机会。闻言他仔细打量一下对方,发现此人虽年过五旬,但精神头倍儿足,刚气遒然的国字脸上透着营养精致和疑似定期护理的细润,浓眉遮覆下的匀称双眼里流动的全是主理过大是大非的矍铄和睿智,怎么看都是疾风险浪里最终上岸的成功商人。顺带着二愣子也瞟了瞟那两名身穿体面深色西装的大汉,他们的综合素质也能从着装和气度上体现出来,不像为了充数随便招募的烂仔。 “行啊!那就走吧!”二愣子一副凛然的无惧,这气度很符合他那桀骜不驯的外形。反正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管它有鱼没鱼,先来一笊篱再说! “好,这边请。”中年男子带路向胡同外快走,四人钻进街边一辆新款黑色商务奔驰。车里早有司机就位等待,四人坐定后奔驰融入车流。 二愣子坐在后排中间,坐在左侧的中年男子开口介绍自己:“鄙人姓孙,叫我老孙就好。敢问先生贵姓?” 二愣子故意将帆布兜松散地放在脚前,语气不卑不亢:“我叫赵楞,木字旁那个楞,意在形容做人方正,在家排行老二,从小到大被叫白了,都喊我二愣子。呵呵,孙总见笑。” “接地气儿!接地气儿!呵呵……不瞒赵先生,鄙人出身大西北农村,小时候一身婴儿肥,被人叫了二十多年的猪尿泡。呵呵呵……” 老孙说完,二愣子礼节性地笑笑。只听老孙接着说:“昨天您在古玩城出示货品,我收到了截图,怕出现意外,我们特意为您准备了‘掉包件’。要知道现在法制太严谨了,盗掘文物发现一起严查一起,潘家园这地方到处是警方的眼线和卧底。呶!” 接到老孙示意,坐在二愣子右侧的大汉从随身挎包里摸出一个物件。二愣子一看,大体上还真跟自己帆布兜里的东西相似,不觉间对这伙人的能量又高估几分。但他嘴上却马上说:“我这东西可不是挖坟掘墓弄来的,我不怕!” 老孙又是呵呵一笑,说道:“这方面赵先生可能不太熟悉,假如鉴定成文物,来龙去脉经不住推敲也是麻烦事儿啊!呵呵。” “那你们不怕吗?”二愣子盯着老孙的眼睛。 老孙正了正色,迎着二愣子的逼视说:“我们不倒卖。” 话音刚落,车子停在一家规模宏大的典当行门前,匾额横书三个非常有气势的烫金大字:至宝斋。 但一行人并未从正厅进入,而是经角门踏着外置楼梯直接上了二楼。 虽说二愣子才二十七岁,农村长大、高中学历,走出学校大门没几天就进了部队,最终却因打架严重违纪被迫复原。但八年的军旅生涯也让他见了些世面,尤其最后那四年在云缅边境当侦察兵时的卧底经历,既丰富了他的眼界也壮固了他的胆识,彻彻底底把他打造成了胆儿肥心细的野心家,否则也不能顶着冒犯神灵的大逆不道,把老家仓房深处“保家仙”供台下埋了半个世纪的“灵物”拿出来换钱。他为的就是要拿这笔钱开路,做个人上人。可是,当他进到至宝斋二楼客厅时,仍然不禁暗自感叹:真牛叉!太他妈像样了! 是的,这间集办公、会客于一体的多功能厅室确实挺上档次。实用面积不下二百平,什么古色屏风、大青花瓷、名人字画、顶级实木家具之类难辨真伪的家什暂且不说,单单那个两米见方的大茶海就是纯黄花梨制品,如假包换的宝贝。这方面二愣子曾在服役期间执行特殊任务时有过接触,比较权威。可见此处是个实力所在,有底气,够殷实。 此刻专职的年轻女茶师正在浅淡缭绕的香薰下一丝不苟地煮着茶,二愣子抽动鼻翼一闻,应该是那种动辄几千元一克的极品大红袍,此味醇香他也曾有所见识…… “赵先生,开始吧。”女茶师躬身退出之后,老孙和善地切入正题。 虽然这种阵势让二愣子接收到了某种信息,但在古玩城受的挫仍让他不敢把事情想的太美好,所以就不故弄玄虚了。他抓起放在身侧的帆布兜,拉链一扯,把包着报纸的沉甸甸的物件往茶海上一放,说了句:“你们看吧!看看识不识货!” 来时坐在副驾驶位的大汉从老孙身后走过来,小心翼翼打开报纸,露出里面长约二尺的奇形怪状的杂色物件。 说此物形状怪异,是因为它是把刀,但却跟常规意义的刀有着诸多区别。 第二章 来 历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其一,它没有锋口,刀背厚三厘米,刀刃厚一厘米,如果用它切东西,几乎是扯淡。若说去砍的话,那也只能归纳为砸。就连十五度斜角的刀尖部分也是如此,又钝又平,看不出任何锐刺感。其二,去掉勉强称得上斜角的刀尖部位,它最窄处十二厘米,最宽处也不过十四厘米,整个刀身无半点弧度可言,更谈不上自古兵家利器该有的肃杀美感,说白了就是一块带斜角的铁板而已。幸亏不太突出的、只是有那么一点意思的护手和长约二十厘米的刀柄起了点睛作用,否则真难以把此物说成是刀。 再解释一下为何说此物杂色,因为这东西生了一层怪到姥姥家的锈渍。尖部泛白,五分之四部分泛灰,再往下渐渐泛黑,五分之一部分一片血红,临到护手的地方却是一条四厘米左右的惨黄。那种黄一入眼便叫人心生不爽,顿感悲戚。只有护手和刀柄上的锈渍是通体一色的暗紫,不过也紫得不那么纯粹,像掺了污血般阴气森森的紫。 这也是二愣子走遍整个古玩城铩羽而归的主因,有的店主表达的还比较含蓄,说东西对不对他不敢妄言,但查遍史籍也对这种器型闻所未闻,所以不敢接手。稍微嘴臊些的店主便说这东西造假造得严重有失水准,有点太过花哨,画蛇添足了,因为有史以来人类从未造出过能生长如此斑斓锈渍的金属。还别说,也遭遇过比较隆重的场面,那位店主或许不是典型的二五眼。他在舔嘴巴舌、浑身刺痒的情况下找来几个尤似行家嘴脸的道貌岸然者,一番撇嘴觑眼和怕脏手的躲闪式传看之后,行家们都特含蓄地笑了笑,继而谈起了别的,好像再往此类物件上浪费半个字都玷污了他们自诩崇高的江湖地位。当然了,简单粗暴的店主还是占了大多数,甚至碰上一位是这样说的,您这玩意儿应该往六环外溜达溜达,我这儿不收废铁…… 但老孙看完却没啥异样表情,他先请二愣子品茶,而后淡淡说道:“开个价。” 二愣子一怔,卡壳半秒,继而目光一凝,盯着老孙平和的眼神伸出一个拳头。 “一百万?”老孙面色如初。 “啊,一百万,不值吗?”二愣子气短的同时脸上有点微微发烫。后来他才知道,拳头在“灰色生意场”上大多指的是一百万的意思,表示十万一般都用左右手食指交差。 老孙微微一笑,冲身旁的一位大汉轻挑了一下手指,“转账。” “卧靠!”二愣子一声暗叹,起初他的心里价位是十万,但被一通“劲挫”洗礼之后,他的底线已经可以降到两三万了。甚至再少点儿也行,哪怕别把这次进京的花费搭上都行。哪承想自己只是壮着胆子顺杆爬了一下,人家眼都没眨就给了一百万,这实在让他无法瞬间消化吸收,狂喜和莫名的失落几乎脚跟脚挤进心窝,妈的!是不是卖便宜了? 就在这一刻,老孙仿佛窥透了二愣子的小心思,连掺了些许嘲讽的笑容都显得那么自然而然,捏起茶杯吹着热气,眼皮不抬地说道:“别多想,不遇见我,这东西在你手里最终只能卖一百块。给你一百万不是东西有多好,而是你需要这笔钱。” “哦……”二愣子听懵了,这中间的信息量好大啊!他瞠目结舌,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时只听老孙对那位大汉说:“银明,先转款,然后请赵先生吃顿便饭。” 二愣子想说吃饭就免了,自己还有事。但冥冥之中这件事的整体氛围告诉他,不要草率,浪潮正在迭起…… 不一会儿,转款完毕,钱趴在自己账户上的感觉太爽了!冲淡了佳肴该有的美味。为了掩盖焦急的心情,席间二愣子嘴上嚼得非常有节奏感,他不想让对方轻看自己。虽然老孙已经叫银明替他订好了今晚八点二十分飞往哈尔滨的航班,但二愣子仍觉得自己的脚心正一根一根往外钻着肉刺,怀揣巨款仍留他处的不拖底一分一秒地折磨着他…… 还好,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孙终于拐上了正题。他握着酒瓶说道:“呵呵,赵先生,感谢您陪我吃这顿午饭。用餐时不谈正事儿是怕影响了酒菜本身的价值。看见这只酒瓶了吗?它为何与普通茅台酒瓶相比显得有些发黄?因为酒汁浸入了瓶身,开瓶就剩八两,这是窖藏五十年的证据,名副其实的液体黄金啊!” 言至此处,老孙放下酒瓶,盯着二愣子的眼睛,一字一顿接着说道:“你那口古刀常年浸饮灵物之血,这才于万千年后生了彩渍!怎么样?赵先生,跟我如实说说它的来历吧。” “哦……”二愣子再次卡壳,眨了几下大而有神的眼睛,这才结巴着说:“不……不能吧!听我爷爷说这玩意儿就是从山顶野井里顺出来的,连收破烂的都不要,否则早换钱了!有一回我奶奶拿它和四个酒瓶子去供销社,结果四个酒瓶子换了一小包大粒儿盐,这玩意儿又被我奶奶拎回来了。没……没那么邪乎吧?要不是我觉得这玩意儿再怎么也应该是个有些年头的古物,寻思着换俩钱儿干个小买卖,它到现在还在我家仓房土砖下埋着呢!” “噢?山顶?野井?能详细讲讲吗?”老孙略显急切。 二愣子知道这才是繁文缛节背后的主题,因为这一行水太深,全是故事,想知道实情确实得下点儿功夫。反正东西已经出手,人家看不好是不会这么痛快连价都不砍就成交的,没准儿人家的心理承受价位远远高过一百万。现在真恨自己没有喊一千万的机会,所以根本不存在人家反悔的可能。既然与己无害,实说无妨。于是二愣子特别爽快,“能啊!” “走!换间屋!”老孙拉着二愣子离席,带他拐进隔壁一间雪茄吧。 随从银明替二愣子点燃一支很符合他体型的粗长支名贵雪茄,又为他倒了杯唐倍里侬干红。 老孙架起一支很有特色的大烟斗,边在小银盘里捻捏烟丝边用蕴满兴致的目光望着他。 二愣子生涩地品了一口雪茄,微蹙眉头说道:“我讲的不一定全面,多少年了,那时我爷爷还活着,是他老人家亲口告诉我的。反正我感觉都是真的,因为爷爷不可能骗自己的亲孙子。如果孙总觉得离谱,权且当故事听。呵呵。” 说到这里,二愣子看了一眼老孙,接触到他的微笑和那满是信任的眼神之后,开始讲了起来:“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全国都在搞运动,我们村也不例外。为了响应号召,所有跟牛鬼蛇神扯上关系的东西都被砸碎了。但一切并未结束,有一天老支书从公社把唯一一台拖拉机借来了,让全村上百号青壮劳力天不亮就起床,带足干粮全部集合,赶上所有牛马,拉着绳套,直奔屹立于方圆几十里连绵青山之中的老猪岭。因为那里有一口老野井,井口直径二十多米,井外露着一截水桶粗细的黑铁索。锁链一头伸在井里,另一头埋在石崖底部,究竟埋了多深无人得知。因为崖根附近全是参天古树和密生植被,崖石又没人凿开过,埋得严严实实。村里世代老人都说井里锁着一头野猪精,锁链要是断了,猪精必出来作恶。因为这口井就在山顶尖那堵孤崖下,常年积着黑水,每逢雷雨,山顶都黑得吓人,所以大家都深信不疑。普通老百姓根本没能力去琢磨它,一般情况下没人敢靠近,就连那年大铸钢铁都没人敢提出把那条大锁链拉出来炼钢。也不知哪来的邪劲,为了响应号召,老支书简直丧心病狂。壮劳力、牛马、还有那台东方红拖拉机,顺着平时伐树运木材的山路一直干到山顶孤崖附近。路没了不怕,现砍树开道,最终愣是把拖拉机开到了野井边。上百牛马挂上套,拖拉机也栓稳大绳,再加上一大帮壮劳力,主绳穿紧大锁链的链环,老支书一声吆喝,牲口、人、机器一起发力,呜嗷喊叫,较力往外一拉,只听咯嘣嘣一阵脆响,大锁链确实拉动了,而且随着继续拉拽,长满粘唧唧污锈的大锁链一寸一寸向井沿外移动……但就在众人都以为‘人定胜天’这句话经住了考验,眼前这个牛鬼蛇神即将被战无不胜的人民群众打倒、砸碎、并踏上一万只脚之际,湛蓝的天空突然黑云压顶,电闪雷鸣,跟滚动的太平洋要砸下来似的。众人先是被吓住了,都想退缩,但老支书却跟刚打完鸡血一样亢奋,高喊一声:‘怕个屌!老天爷下来咱也把他砸烂!给我继续拉!’随即,瓢泼大雨中牛嘶马叫、拖拉机喷着黑烟,壮劳力们甩开膀子大喝:‘一、二、三!’,大锁链又扥直了……可是,就在这一刻,井底突然传来呜呜怪响,井面开始翻花,井水泛着黑浪向外涌来……众人一见,全麻爪了,继而呜嗷一声,连受惊的牲口都不顾了,人群你推我搡,跟头把式撒丫子往山下蹽,不少人鞋都跑丢了。等众人逃到半山腰,发现年近六十的老支书居然跑在最前头,甩开身后的小青年四十多米……” 讲到这儿,老孙和两位随从都乐了。笑罢,老孙示意二愣子继续讲。 第三章 来 历(2)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二愣子接着道:“说来也怪,牛不拉、马不拽了,怪声也听不到了,甚至连雨都停了。人们一回头,山顶一片响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但是,这时的老支书却吓破了胆,愣说他抬头看见云层中扑下一张血盆大口,肯定是猪精钻出来了,死活也不敢回去。绝大多数壮劳力受恐惧心理影响,听风就是雨,捋杆往上爬,也说抬头看见血盆大口了,都说啥也不回去。但山顶连牛带马还有拖拉机不能扔那儿不管吧?最后没办法,只能硬性指派。当时我爷爷二十不到,顶数他胆儿大,大伙一鼓动,他脑瓜皮一热,当即就应下了这个差事。后来他也承认就为表现给当时的村花我奶奶看,领着五个相对犯唬的小青年直奔山顶爬去。结果提心吊胆摸到野井附近一看,拖拉机还停在原位,但上百匹拴着套的牛马却比人群逃跑时前进了二百多米。由于每匹牲口都是用小套拉着绷直的主绳,所以无一跑散拆帮,全部歪歪扭扭在新开辟的野径上排成一路纵队。我爷爷他们满心疑惑地捋着牲口后面的主绳向后查看,结果搭眼便望见主绳之后牵着一段回形黑索。短的是埋在崖底那一段,抻起了三十多米长。长的是井里出来的,总长度不下百十米。因为拉出这么长锁链也没见猪精,我爷爷他们胆子跟着壮了一些,便加快脚步捋着通体粘锈的铁链往井沿摸。未承想摸到井沿一看,眼见之处全是坑坑洼洼的黑绿色井壁,水没了!我那胆儿大的爷爷抻脖子往更深处一瞅,妈呀!下面至少百米不见水,黑了咕咚的,除了吊梯一样孤零零的锁链贴着井壁,啥也没有。这不禁让几个小青年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扭头瞅了瞅井沿周遭,发现顺着铁链方向只有十多米范围的植被像是被较多的水流冲压过,其他地方都是雨珠沾叶,并不存在被大水荡过的痕迹。这就奇怪了,直径二十多米的大井枯至百米,怎么也不至于就这一点儿水量啊?井水哪去了?众人正在纳闷,我爷爷一眼瞄见一个物件斜插在三十多米深的井壁上。这东西体积不大,只能看清露在外面的部分是一尺有余的、朦胧的扁长方形,分辨不出到底是啥。井壁都是硬岩,看来那东西没插多深。好奇心加上生牤子胆儿让这帮小伙子心痒了,几个人一合计,觉得这东西应该有点儿价值,便决定取上来。谁下去呢?当然还是我爷爷。他们从拖拉机斗里找出一条长绳,往我爷爷腰上一绑,另一头拴在一棵大树上,五个人在上面拉着绳,我爷爷蹬着滑不出溜的链环往下爬。据我爷爷讲,他刚下到两三米深,就觉得背后出奇的凉,好像有股阴气拼命往骨缝儿里钻,大夏天的,冻得他直打哆嗦。但为了宝贝他得忍着,继续一步一环往下爬。幸好铁链的环扣足够宽,他的脚并不感觉挤得慌,只是穿透胶鞋底的凉气冻得双脚有些发木。当下至十米深的时候,气温已经降到了冰点,我爷爷有些受不了了,浸着雨水的衣服几乎冻成硬壳,背心上的冰碴直划肚脐眼儿。他嚷了一句:‘真他妈冷啊!冻死我啦!’。井沿上的人听没听清他不知道,这一嗓子嚷完,只听黑了咕咚的井底咕噜一声翻了个大水花,继而一团热气呼地冒了上来。只一秒钟,好像从三九天一下变成了三伏天,我爷爷周身上下全被热气包围。暖和劲儿从脚底一直灌到脑瓜顶,不但身上的冰碴都变成了水蒸气,甚至链环都温热起来,整个人顿感一股爽劲儿,蹭蹭几下便下到物件跟前。我爷爷荡着铁索伸手一够,直接抓住了物件末端的把手,顺带一拔,物件到手。原来它只是插在井壁上的淤泥里,我爷爷抬手一掂,挺沉,有个四五斤重。因为当时身陷野井,一切都是怪怪的诡异,我爷爷也顾不得这个铁家伙为啥只插入半尺深的淤泥便悬而不落了?更没功夫琢磨这东西因何跑到离井沿这么近的地方来了?他把这玩意儿往后腰一掖,冲井口的几个小脑袋喊了声:‘上!’借着拉力,蹭蹭蹭一口气便干了上来。之后几个愣头青围着这块乌铁呛呛了好一阵,谁也猜不出这玩意儿是干啥用的。说它是刀吧,没有刃,说它不是刀吧,它后面还有个贼像样的护手和刀柄,一握一摆,还真有几分气势。最后大家一致认为它是前朝铁匠铺里没成型的刀坯子,没准儿是被淘气的铁匠儿子偷出来跑到山顶耍着玩儿,一不小心掉到井里的。年轻人都自以为是,推理出来的故事就算定性了。尤其没在这口刀坯子上看出什么花纹符印之类的所谓印记,便将其定位于一块年代久远一些的废品,归了我爷爷。无非让我爷爷炒俩鸡蛋、弄个大葱蘸大酱、再扒拉个花生米,请哥几个喝顿小酒儿以作补偿。但当时正在搞运动,此事不宜外传,否则这顿酒泡汤。正在这时,铁链咯噔一动,一帮小伙子还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儿,井口周围突然震动起来……他们趴井沿往深处一望,我的妈呀!黑水翻着花疾速向井口涌上来。那架势跟火山口喷岩浆似的,还伴着怪响,老吓人了!这还不算,大铁链也开始迅速下滑,像有个巨人往下使劲拽,眨眼绷得溜直,上百牲口被它拽得牛叫马嘶,连回身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把牛马拽得东倒西歪顺着惯力向井口滑过来。那力量奇大,大的难以想象,甚至瞬间让人觉得之前铁链被牲口拉出百米像个骗局,因为二者的力道根本不在同一起跑线上。眼见上百匹牲口都要入井,我爷爷急中生智,抡起刚弄出井口的物件,照着绷直的主绳砍去。但连砍数下,拳头粗细的浸油麻绳并未切断,只被钝刀砍出一个小豁口。这时,牛马已被不可抗拒的怪力拖到井沿附近,再有几米就将落井。我爷爷大喊一声,几个被吓傻的小青年才反应过来,其中一人飞扑到拖拉机旁边,拿出车斗里的镰刀,飞快疯砍,这才在第一头牛已经被拽到井口的刹那将牛屁股后的主绳砍断。哗的一声,大铁链被拽出的那部分绷直着顺入井里,牲口也才稳住身形。但,井底黑水此时已涌上井沿,我爷爷他们急忙赶牲口的赶牲口,摇拖拉机的摇拖拉机,然后驾车、赶牛,疯野而逃。到了山下,他们把经过一说,再添点儿油、加点儿醋,说得邪乎一点儿,所有人都吓坏了。老支书边挥手边撒腿跑在前面,此次行动算是彻底宣布以失败告终。但收获一口古代刀坯子的事这几个小青年却只字未提,到家后我爷爷也兑现了那顿封口酒。就这样,物件神不知鬼不觉被我爷爷偷偷埋在仓房土砖下,算是在我家扎下了根。那时还没供保家仙,没人敢。后来我爷爷如愿以偿地把我奶奶娶进门了,得知这件事后,我奶奶曾在家里拮据时打算把这块废铁换钱补贴家用。但从土砖下挖出来一看,这玩意儿生了一层杂锈,供销社专管收废品的何瞎子说这玩意儿不是纯铁,愣是不收。气得我奶奶还骂了他一顿,说他那只好眼早晚也得瞎!没想到不出俩月,何瞎子那只好眼果然醉酒摔苞米栅子上戳瞎了!因为这,我爷爷还把我奶奶一顿好骂。从此便把这玩意儿又埋到仓房里那块土砖下,怕真是它犯邪,便在土砖上搭了一个木架,供上了保家仙。” “后来又出啥邪事儿没有?”老孙抽了口烟斗,眼神中流露出一些对二愣子口才的赞许。 这个故事挺长,二愣子抿了口红酒,回味少许,轻轻摇头道:“听爷爷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已经七八岁了,应该是2005年左右的事儿。那时候我爷爷七十挂零,几十年过去,出没出啥事儿我还真不知道,但我却知道我爷爷好像明白点什么。到我爸翻修老房子时,我爷爷说啥也不让动仓房,保家仙更不让动,具体啥原因我这辈人估计都不知道。也是因为这个,我从小到大一直特别关注仓房保家仙供台下那块土砖,直到入伍前后总看电视上的鉴宝节目,才觉得这玩意儿弄不好能值两个儿!呵呵。” “你家供的是哪位保家仙?”老孙问。 二愣子答道:“仨呢!狐镇山、黄天霸、蛇赛花。名字贼嗬亮!都用红纸写好贴在供台上,小时候我总看见。” 老孙点点头,而后问道:“几十年过去了,那口野井和锁链怎样了?” “还别说,十七八年前我们几个小逃学包子还真想偷偷跑到老猪岭去看看那口传说中的野井。但那时我们太小了,山腰还没到就不敢往上爬了,终是没亲眼所见。这些年环境保护得好,没人乱砍滥伐,再加上村子里壮劳力都进城了,老年人又不进山,山就越来越荒、越来越神秘。我只知道老猪岭的半山腰架起一排高压线,那口野井具体在不在还真不好说。”。 老孙蹙着眉头抽了一口烟斗,吐着烟雾说道:“哦,是这样啊!那……那您家是否得到了保家仙的庇佑?” 第四章 撞 邪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这个问题勾起了二愣子的一阵沉思,继而他模棱两可地说:“这一点就要看如何界定了。之前的事我比较模糊,但从我记事起,家里还真没出过啥横事儿。爷爷、奶奶都活到将近九十才无疾而终,也算喜丧。我三个大伯和两个姑姑都过得挺好,我家就更没啥说的了,一家人没病没灾,父母今年都刚搭六十岁的边儿,正硬朗。哥哥赵方大我五岁,经营着一家农机配件商店。嫂子是镇上小学的教师,两口子生了一对双胞胎大胖小子。我爸我妈带孙子的同时还能给我哥打打下手,一家人除了我不太固定之外,也算安居乐业。虽谈不上富贵,但生活还过得去,不知道这算不算保家仙庇佑?呵呵。” 老孙听完没有作声,默默抽着烟斗,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借这个机会,二愣子眨了眨眼,问道:“孙总,能跟我讲讲为啥说这物件儿常年浸饮灵物之血吗?” 老孙诡秘一笑,说道:“赵先生您权当我随口一说,若有缘分,日后赵先生自然会知道。呵呵。” 二愣子抿着嘴唇盯了老孙片刻,既然人家不想说,就没必要自讨无趣了。现在东西已然归了人家,自己总不能问人家为啥这么值钱吧?于是,互加微信之后二愣子起身告辞。 本来老孙是要安排车子送二愣子去机场的,但被他婉拒了,客气话咋说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尽早充分体会一下怀揣巨款并能随意支配的自由。 当客机像条会飞的鲨鱼腾空而起之后,二愣子才觉得账户里这一百万彻底姓赵了。望着舷窗外璀璨的繁星,他突然有种不真实的虚茫。仿佛从自己带着东西一站一站租车走公路进京开始,到如今靠着航空座椅满载而归结束,整个过程只是一个虚幻的梦境。落地后打工、做小买卖、或杀下心报考公务员才是脚踏实地的真实生活…… 是啊!毕竟他才二十七岁,正处在人生纷繁的岔道口,太过突如其来的收获对他而言总归或多或少有那么一丝丝的手足无措。 带着这种需要释放的小亢奋,落地后他没约任何同学和战友,让出租车把自己直接送到平时总是路过却从未涉足的那家高档酒吧,漫无目的地畅饮起来。当晕劲儿上头时他才突然明白一点,那就是今夜的买醉不完全是为了庆祝,也为抵御那股自打东西一出手便冥冥之中不请自来的失落…… 到了后半夜一点,二愣子彻底醉了。消费好几千,挺奢侈,也挺疯狂,虽然没出现本不该缺少的优美异性,但他很知足,最起码晕得够彻底。 打车回到租住的老旧小区时,他觉得上楼并不费劲,四楼而已,几个踉跄便到了门口。打开门他也没觉得有啥不对劲,但摔上门就不一样了,因为他看见客厅里多了好几个人,模模糊糊的,似乎男女老少都有,乱哄哄围坐在那张有些年头的暗红色老沙发里。玻璃茶几上没见吃食,但人们挺热闹,有说有笑握着茶杯,对他的到来也没啥大反应,都扭头看了他一眼,继而热闹依旧,旁若无人。 这时二愣子的大脑还残存着少许的清醒,他记得租这间屋子时健朗的朝鲜族老太太很清楚地做了交代,内容是房主全家都去韩国了,年底之前不回来,除了最里间那个小卧室人家留着装些旧物件之外,其余一室一厅、一厨一卫随便他用。今晚见到这情景他首先想到的是房主一家回来了,但咋不见办交接的老太太?自己是有老太太微信的,也和房屋中介互留了联系方式,有人回来应该通知自己一声才对,咋这么不拿自己这个暂时拥有居住权的房客当回事儿? 反正当时二愣子脑子里闪过一丝这个概念,于是他想上前问一句。但他向茶几迈步时腿却不听使唤,发软、打飙儿,就是迈不动。他有些着急,喊了一嗓子,却发不出声。他更急了,想上前大喊,可是浑身上下没一处听使唤,迈不动步,嚷不出声,而且人群也不搭理他,对他视而不见,模糊中人们仍其乐融融地谈笑着…… 二愣子急出一身大汗,不知怎么还摔倒了,他奋力向人群爬,可是地毯好像比冰面还滑,就是爬不动,手脚酸软无力,无论如何挣扎都寸步难行。但他仍然顽强地努力着,好不容易有了进展,双臂总算攀住了沙发扶手,但身子太沉,眼看沙发都压翻了,就是完不成起身的动作。那群人仿佛瞬间就坐上了另一组沙发,谈笑继续,对他熟视无睹。 正在这时,他突然瞥见一男一女从窗外走过,两人还同时向室内望了一眼,确切地说是向他望了一眼…… 要知道,那可是四楼啊! 二愣子更懵了,他觉得茶几旁的人越来越面容模糊,怎么看也看不清长相。他想把这群不速之客赶走,他们不该侵占自己的地盘…… 接下来他感觉屋里很快黑了下来,死黑死黑的,也很静,静得像座空坟,犹如夜晚死掉了一般。 一个黑、一个静,是最吓人的。二愣子感觉耳孔刹那间成了真空,全无杂音,被攥住心脏的压抑感瞬间掠过心头,时间仿佛猛地定住了,空气停止了流通…… 二愣子疑惑不解,按亮手机荧屏四下张望,未承想屏幕的荧光竟然惨凄凄地映照着总面积不足五平方的光滑井壁。他不知屋子为啥变成这样,更不知这是哪里,只知道那种古森的深褐色和自己粗重的喘吸相互呼应,证明这种可怕的静并没啥不合时宜,从物质学角度来讲,这里的活物只有自己。 但,成年人坚不可摧的第六感郑重其事地告诉他,这里有东西,正对他进行着那种面贴面却视而不见的阴视。并且无需细品,那缕由对方口鼻渗出的阴气都若有若无…… “妈呀!”二愣子在喉管里惊叫一声,心脏再次紧紧一缩,眼睛瞪得像铃铛。他之所以没敢惊叫出声,这跟受过专业训练有关。众所周知,被对手窥出恐惧是自己的死脉。可是,未知本身就是最大的恐惧,被看不见的对方吓到,如何掩饰都等同于掩耳盗铃。 凶兆来袭自然不给喘息之机,就在二愣子的心思刚动到半秒的刹那,一股阴气无形间迎面扑来,他的寸发立马像磁石吸铁线似的被拽得根根直立…… 怕,从未有过的怕!这一刻,他终于抽丝剥茧般彻彻底底领略到了“害怕”这个词的精髓…… 第五章 撞 邪(2)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二愣子清清楚楚感觉到丝丝缕缕的液体顺着汗腺往出钻,眼底也湿润了。紧接着,两滴来历不明的水珠滚落嘴角,他想舔一下,但舌尖是僵的。 此时虽然心脏都被冻成了菱形的块,浑身僵硬,但二愣子的感知依旧清晰,他隐隐觉察死寂中有股力量在撕扯,确切地说好像有条婴儿的嫩臂从内部死死顶着胶皮内胎,虽极力,却凄凄无望。 二愣子想吞咽一下口水,但喉头无法耸动,想说的话也吐不出半个字,却看到了一连串影像。首先是父亲、母亲站在胡同口翘目以盼。继而,哥嫂和一对大胖小子也在恍惚中一闪而过…… 再之后,他看到了自己。在笔挺西装映衬下,自己瞬间吸睛的帅气就像新下烙的韭菜盒子,怀里漾着春气儿的姑娘都在摩拳擦掌…… 蓦地,幻景一转,二愣子看见自己与家人围桌欢宴的场景。正吃着,房门开了,幼时总抱着他玩耍的三姑奶进来了,父母及哥嫂都起身热情招呼满面慈祥的老太太一起吃。 再过一会儿,韩九叔和专门倒腾死牲口的冯跩子也来了。家人照样热情让座,添碗添筷…… 一直呆愣的二愣子好似局外人,大家对他的失常傻坐无动于衷。好似只有他一个人记得这三位“村亲”早已故去,最晚因喝大酒脑出血的冯跩子也死五年多了…… 咬着通红烙铁般的苦捱持续了一会儿,二愣子看见饭桌前的自己茫然站起身,木讷地走到窗前,满眼疑惑望向街口。街上人影绰绰,慢慢游走的都是他记事后死去的乡邻…… 二愣子恐惧到了极点,焦急使他热汗蒸腾,刚想喊一嗓子提醒家人,但灌满铅的胸腔使他无所适从。 正在这时,幻景消失了,眼前一片黑屏。他刚要摸手机照亮,一张腐败得满是粘唧唧血泥的死人脸猛地贴了上来。他立感喉管被卡,几近窒息间那张烂成大窟窿的臭嘴和只剩黑骨柞的鼻孔几乎把他的口鼻扣上了,两颗烂杏一样的鼓眼泡已经吊出裸着烂肉渣的黑眼框,就担在他的鼻梁上,放射着钢针一样的阴鸷目光,歹毒地死盯着他的眼睛…… 他脑仁生生一疼,在那股腐尸臭气冲入肺管的刹那,死人脸唰地消失了。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放眼望去,前方不远就是他们村的烂坟岗,黑漆漆的坟地里磷火蹿动,每个坟包前都慢慢爬起一条黑影,个个披头散发垂着手臂,缓缓走上茅道时不约而同将脸转向他…… 虽然借着鬼火光亮可以大致看清这些身影都穿着年代感复杂的各色寿衣,但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们的面容却栩栩如生,除了披散着头发,都是活人的样子。并且他们都定定地看了二愣子一眼,毫无恶意,而后目视前方,迈着律动一致的步子向村子里走去。 眼见这一切二愣子更懵了,他一直追望着这支让人窒息的队伍,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进自己家的院子…… 可想而知,自己家成为死人集中营了,二愣子是啥心情?他想放声大喊,想给亲人报信,让他们赶紧躲开。但张了张嘴,却嘶而无声。他急得要抓耳挠腮,却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接下来他看见父母和哥嫂迎出房门,热烈地与披头散发的已故乡邻交谈。二愣子甚至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原来这些人听说自己发财了,是来看自己的。而且听说自己要去老猪岭杀野猪精,都来站脚助威。而后这些人都跟着身穿灰白色衣服的自己向山路走去,虽然走的不快,但确实在走。不过,这些人都跟自己走进大山了,他们的影子仍然在自家院子里游荡…… 见此二愣子急坏了,他以经年受训者特有的爆发力嗷的一下将全身所有细胞都调动了。死力一挺,只觉脑仁被一根带电的钢针“嗞”的一下扎透,惊痛令他猛一激灵,睁开眼睛。 这时,他才知道自己刚刚是在做梦,是被生生吓醒的。他感觉很渴,嗓子眼儿直冒烟。觑眼一看,客厅一片昏暗,是窗外朦胧的月光让室内有了一些可见度。此时自己的上身正趴在沙发扶手上,腰部及双腿拖拉在地毯正中。 周围很静,他使劲晃了晃脑袋,无意识向身后一望,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因为他看见一个戴着白色宽檐帽的瘦老头正坐在鞋架旁的椅子上,阴鸷地看着自己…… 一把掐腿上很疼,这他妈不是梦!阴森感瞬间遍布二愣子全身,他张了张嘴,嘎巴着上下颌,颤抖着问了一句:“你……你是谁?” 老头没吱声,依然静静地坐着,眼神又黑又模糊,就那样看着二愣子。 这更他妈吓人,二愣子急切地又问一句:“谁?你是谁?” 老头还是没吱声,静的像个雕像,更像影子。 二愣子一步蹿到自己卧室的门口,往墙上一模,“啪嗒”一声,把客厅的大吊灯按亮了。 其实无论动作多复杂,二愣子的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老头。可是,灯一亮,老头不在了。 望着空荡荡的椅子,二愣子一脑门子汗,心脏猛地翻了几个跟头。那一刻,他只有一种感觉,想哭。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站在原地的二愣子才敢把眼神从椅子上挪开。他长出一口气,挤了挤眼睛,就着打鼓似的心跳摸出手机。一看时间,凌晨三点十五分,纯纯的黎明前的黑暗,这个时候夜黑得最够劲儿。 别看两个多小时过去了,酩酊大醉后的记忆分毫未散去,从进屋看见一帮人到刚刚那个老头,二愣子都记得清清楚楚,就连短暂睡去那一小会儿的噩梦他都记得,吓的嘴里发苦。他妈的!这不是见鬼了吗! 二愣子很害怕,他不敢往没开灯的卧室里看。先伸手探进门缝儿摸索着按亮了灯,然后小心翼翼推开门,觊觎着向屋里瞄了一眼,见一切正常才闪身进屋。 四周全看了,连犄角旮旯都瞄了,卧室确实没东西。但二愣子不傻,不知不觉酒早醒了,那几杯贼贵的洋猫尿早顺着汗毛孔淌出去了,吓的。 他拍了拍脑门儿,又拍了几下砰砰乱跳的胸口,直竖的汗毛依然立着。不管从那个方向坐在床上,他都会觉得有个东西贴着自己的后背,凉飕飕的,惊惧并未消散。理智告诉他现在要做的是排除这种恐惧,用清醒的事实否定刚刚的感官错乱,证明一切都是酒精惹的祸。他深呼吸几口,绷着腿部肌肉站了起来,伸手先把客厅的灯关掉,而后才迈步走出卧室。 但,就在这一刹那,他脑仁再次嗖地一疼,那个瘦老头还在鞋架旁坐着…… 第六章 撞 邪(3)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啊!” 一声恐惧到极点的惊呼,“啪嗒”一下吊灯亮了,椅子空空如也。 这时二愣子才发现自己的手指根本没离开电灯开关。他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假装忽略狂跳的心脏,再次看向椅子,没人,啥也没有。但他鼓不起过去摸摸空椅子的勇气,只能扭过头,假装啥也没发生,机械地退回卧室。 不行了,有些事骗别人容易,骗自己太难了!二愣子实在糊弄不了自己了,他觉得喉咙上掐着一双有力的大手,眼看就要窒息了。他急忙捋了捋脖子,狠喘几口粗气,第一个动作就是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三点二十一分。紧接着,他瞄一眼窗外,天好像比刚才更黑了。小巷就这一点不好,借不着路灯太明显的光,越害怕越觉得谁往天空泼了一盆墨,黑得够狠!现在五一长假都过了,哈尔滨也应该适应初夏的黎明了。但天就是不放亮,此时如果看见东方那抹鱼肚白,该让人多有安全感啊!二愣子盯了几秒漆黑的窗子,立马逼出一个决定,再闭一次灯,若是老头再出现,那就赶紧扯呼! 他迅速扫了一眼床头柜,没啥必须带走的。手机掐牢,转回身“啪”,一声按灭了客厅的大吊灯。 客厅的黑暗和卧室的通亮形成了鲜明对比,门缝的光像在浓煤灰里挣扎的影子,弱到了极点。二愣子首先做好了冲刺的姿势,而后硬着头皮把脑袋送出门外…… “唰……” 一丝寒气直冲头皮,瘦老头稳坐如山。 “妈的!”二愣子大骂一声,“啪嗒”按亮了吊灯,疯野似的向门口冲去…… 也许由惧怕演变而成的恨是无法控制的,在与空椅子擦肩而过的刹那,二愣子抬起一脚,啪的一声将椅子从鞋架旁踢到了客厅中央。继而“咯噔”一下,防盗门扭开。咔的一声,二愣子恶作剧般按灭门口的开关,抬眼一望,椅子里的瘦小身影正扭头与他对视…… “卧靠!” 二愣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正街上的,也许楼梯、楼道和小巷他只用了一秒。当刺眼的路灯和东方的鱼肚白同时挤进瞳孔的瞬间,他咧着嘴长出一口大气,双手抓着寸发蹲了下去…… 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商务会馆按摩时,二愣子算是短暂的打了个盹。他知道自己要的不是松骨,而是技师那双属于人的、有温度的双手。 吃完自助早餐,二愣子打的直奔二手车市场,租住将近四个月的房子他是不可能再回去了,包括剩余的两个月房费和自己的用品全玩儿蛋去!啥身价了,账户里趴着上百万,自己要锦衣还乡,从此踏上崭新的康庄大道。有鬼咋的?老子离你远远的,就当做了一场噩梦! ………… ………… 所谓心动不如行动,接下来于二愣子来说,他确实做到了衣锦还乡。八成新的二手保时捷卡宴花了三十五万,身上这套名牌也一万八千多,再加上五千多的皮鞋和一块三万出头的“钢劳”,给他本就严重达标的阳刚帅气外形彻底披上一层耀眼的金边,但凡不瞎的人谁敢说他是农村出来的土包子?定位必须是年薪百万以上的金翅大鹏男。目前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这一切全拜那块生着斑斓怪锈的废铁所赐。 卡宴飞轮滚滚,出城几十公里二愣子就到家了。左邻右舍的艳羡恭维很让人受用,连“二愣子”这个叫了二十几年的乳名从别人嘴里出来都显得小心翼翼了。但父母和哥嫂对他时隔几天的巨变无法不提出质疑,因为五天前为了偷古刀他还灰头土脸地回家住了一宿。 面对家人的询问,二愣子谎称自己跟同学、战友和开了一家小公司,行头和车子都是公司配的,自己无非回老家显摆一下而已。这时他才庆幸没给家人买太过昂贵的礼物是大大的明智之举,否则单靠搪塞是过不了家人这关的。 由于心虚,二愣子特意钻进仓房给保家仙上了三柱高香,但此举似乎并未扭转某些事情的走向。 儿子锦衣还乡最高兴的永远是爹妈。从这一刻起,父亲就开始背着手在村子里走路了,而且头昂得比任何时候都高,脸上的笑很有弹性,似乎能用冷笑把那些曾经嘲笑他的二小子从尖兵变成无业游民的“浅眼窝子”们一个个杀死。虽然在母亲的钳制下,他兜里仍然比最虔诚的修女都干净。 为了使晚宴达到必须丰盛的水准,六十一虚岁的父亲有事没事在村子里逛了无数圈之后,自告奋勇,要把村后那片刚冒锥儿的蕨芽采回来,给早已无法用大鱼大肉定性为丰盛的餐桌添个硬菜儿。 可是,三个小时过去了,早该满载而归的老爹却迟迟不见踪影。二愣子和老妈、哥嫂轮番拨打老爷子的手机,系统回复的都是不在服务区。刚开始大伙儿以为手机忘记充电了,老爷子又恨活儿,打算多采点儿蕨芽,所以回来晚了,于是都没太在意。可是七碟八碗都上桌好一会儿了,眼见天也开始擦黑,屈指算来五个多小时过去了,老爷子仍不见踪影,全家人有些着急了。把一对胖小子往邻居怀里一推,一家四口集体去村后的小树林里连喊带找,结果在一座孤坟包前把人事不省的老爷子找到了。 当时老爷子旁边放着一竹筐蕨芽,大小不一,根根新鲜。 往村子里背老爷子的时候二愣子就预感不妙,他赶紧让哥哥拨打120。事实证明该举措非常得当,假如再晚半个小时,老赵头的脑溢血将成为送他归西的真凶。 开颅手术很成功,老爷子第四天就彻底清醒过来了,一直忧心忡忡守在病床边的二愣子也知道了事情真相。原来老爷子对村后那片小树林再熟悉不过,几十年了,甚至哪里多长一撮草都瞒不过他。当然了,对那片蕨菜地他更加了如指掌。可是,他拎着竹筐走了很久很远,竟然没找到那片诱人的新绿,却看见一座孤坟四周蕨芽茂盛。 老爷子心想反正到哪儿都是采蕨芽,既然这一片不错,就采了再说。于是他熟练地采了起来,眼见青壮的蕨芽采的差不多了,老爷子拎筐就走,打算赶去目的地把竹筐采满。 可是走着走着,又看见一座孤坟,他觉得这座坟很眼熟,就是想不起来是哪一位已故乡邻的归宿了。同时,他看见孤坟四周有不少嫩绿的蕨芽,虽然青壮一些的被人采了,但这些小一点的也不错,便弯下腰开始采摘。 当“二茬货”采完之后,老爷子继续赶往目的地。他走呀走,走呀走,不知不觉又走到一座孤坟前。他皱着眉头看了看,觉得这座孤坟自己相当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的了。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坟包周围那片细嫩细嫩的小蕨芽挺新鲜,像是今天才出土的。虽然稍大一些的都被人采了,不过这些“三茬货”也不能糟践,否则真挺白瞎。于是,老赵头踏着“别人”的鞋印开始津津有味地抠那些一寸多长的蕨芽。当他终于感觉抠干净之后,便继续赶往心目中的那片蕨菜地。 可是,又走一段路后再次看见一座熟悉透顶的孤坟,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此坟是村里哪位老人的阴居。正当他挠头苦想之际,突然发现坟包周围被人踩烂了。他好奇地用手指扒拉几下,看见土皮下是冒着嫩浆的蕨菜根。这时他低头瞅了瞅自己拎着的竹筐,叨咕一句:“这家伙,还有比我狠的!抠得比我还干净!” 叨咕完他继续走,没多久便看见与先前一模一样的孤坟。他越走越纳闷,越走越觉蹊跷,便在又一次见到孤坟时停了下来。 此时他已经非常累了,便打算卷支焊烟抽两口。可是刚卷好烟叼在嘴上,肩后突然伸过来一支擦然的火柴,并附着一张谈不上太陌生的脸,嗔怪地说道:“赵老疙瘩,看你把我房子糟践的!还没完啦?抽口烟赶紧回家吧!” 老赵头仔细一看,这张脸不是别人,正是半年前刚过世的陈麻子…… 就这样,二愣子的父亲吓出了脑溢血,前后花了二十多万,还留下了后遗症。跟隔壁吴老二似的,瞅谁都哆嗦。 接下来是二愣子的母亲,因老爷子无端得病上了股火,今年五十九岁的老太太心脏病还犯了,搭俩支架,花了二十八万。 再接下来是他哥哥那对双胞胎胖小子,无征无兆,两个小虎羔子突然间都得了非常规的怪毛病。两岁多的孩子整宿整宿哭闹,检查结果都是没有具体病症,跑遍北上广的知名大医院,也没整出个所以然来。 你说这家伙闹心不?二愣子是亲叔叔,能不管吗?账户里的钱花完了他先卖车,后卖表,真是啥能变钱卖啥。就在最后连那套混事的行头都要低价转让的时候,两个宝贝侄子竟奇迹般的好了,又变成一对活蹦乱跳的淘小子。 这时二愣子突然接到了老孙的电话,孙总在电波那头问:“咋样赵先生,这一个多月以来还好吧?” 二愣子刚从焦头烂额的烦躁中挣扎出来,哀声叹气道:“唉!好个屁!自打从北京回来就没消停,怪事连连不说,老的小的全病了,卖东西那一百万一分没剩!” 老孙用感同身受的语气安慰道:“唉,别闹心了,当时我就说过,你需要这笔钱。” 一句话把二愣子点醒了,他恍然大悟,突然回想起古刀出手时老孙就是这么说的。难道……难道他事先就有所预感? 带着这个疑问,二愣子语气发冷,“这么说你当初就知道东西出手会遭殃对不对?” 老孙语气很平和,“嗨!赵先生您先别急,今晚我们就到您那里,见面聊。” 第七章 蒸馏效应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傍晚时分人确实到了,不是一个人,是七个。除了老孙、银明、和另一位在北京见过的叫罗林的大汉之外,还有两男两女。他们是乘私人飞机从北京南苑机场直飞哈尔滨太平国际机场的,下飞机后一行人租了两台路虎越野车,走外环、上高速,一路风驰电掣来到了二愣子的家乡。 见面后老孙开始介绍四位生面孔。两个男人都是老外,一名是英国人吉姆,长了一张典型的鞋拔子脸。可能是为了掩盖那双超特别的黄眼球,他那海拔五厘米的高鼻梁上架了一副比瓶底薄不了多少的厚眼镜。惨白的脸上扎满了钢针似的花白胡茬,搭眼一看就是一位贼有学问的犟种。另一个名是意大利人汉诺,那张疑似酒精过度的猪肝脸简直就是墨索里尼的翻版。蓝眼珠像两颗凹视球,如果允许仔细瞅的话,几乎能映射整个银河系。两人都具备木讷的绅士风度,都五十多岁,据说都是某一领域相当牛叉的权威科学家。 当介绍两位女士的时候,老孙的腰板很自然的哈下去一截。他先将手掌伸向那位巨好看的冷美人,“赵先生,这位是苑宝兔小姐,风古集团副总裁,也是苑风古先生的千金,本次行动的发起人。” 身家烘托身价,虽然二愣子对风古集团闻所未闻,也没听说过苑风古是哪根葱;虽然苑小姐穿的只是一身极其简约的白色休闲装,脸和脖子上也没挂一件零七八碎的首饰,但她却拥有一种令人肃然起敬的美。美得纯粹而自然,那种凭空而来的高贵神韵比她的名字还别致,任何人第一眼都会以为地球版嫦娥站在面前。 看着这样的超级大美女,二愣子的瞳孔不由激出两道厉闪,当时就被这位冷美人的慑人美艳和高贵气场给震住了。何况老孙这样的大老板都露出了奴才相,怎能不叫人暗自揣摩?缓了一秒,二愣子才踌躇着半伸开手掌,说道:“苑小姐您好。” 苑宝兔轻抬了一下芊嫩的小指,赏了二愣子一个似有似无的微笑,“您好。” 接下来老孙的手掌伸向苑宝兔身边那位王熙凤版的气质美女,介绍道:“这位是苑小姐的私人助理,琥晶女士。” 二愣子冲这位疑似年龄奔四的女强人点了一下头,陌生感强迫他极力忽略对方由内而外透出的风雅和搭眼便立马令男人想点啥的媚气,双方象征性地浅浅碰了一下手,算是打过招呼了。 一行人的到来使小山村满街生辉,但他们不是以二愣子故交的名义来此游玩的,所以省了二愣子很多客套和麻烦。在苑宝兔的要求下,二愣子带他们着重参观了一下自家仓房里供奉的保家仙。一番连拍带录之后,一行人分乘两辆路虎大揽胜直奔村东头山脚下的度假村。 长假过后度假村的住宿游客就不多了,一行人直接入住银明提前在网上预定好的四间高档客房。 苑宝兔和琥晶一间,两个老外一间,银明和罗林一间,老孙和二愣子一间。 极具本地特色的晚宴结束后,二愣子被老孙请到了苑宝兔的房间。落座后换了身浅绿色旗袍的苑小姐单刀直入:“赵先生,相信您已经猜到我们是来请您当向导探那口野井的,请谈一下您的条件。” 这一切当然早在二愣子的意料之中,也许是氛围使然,二愣子也相对更加稳重。他微蹙眉头说道:“苑小姐,我们东北人热情好客是出了名的。如果单单只是请我带你们去一趟野井的话,价钱不谈也罢,权当我尽地主之谊了。我只是想知道那口古刀到底有啥说道?请直言相告。” 面对二愣子的不卑不亢,苑宝兔似乎并不反感,虽然她那几乎无可挑剔的瓜子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但语气倒很柔润:“赵先生,这一个月以来您家里发生了一连串的变故,包括您本人也遭遇了一些奇异的怪事,相信以您的聪明肯定明白跟这口古刀有关。这件古物一离开贵府,便病祸连降,哪哪都不对,您总不会以为这是巧合吧?” 二愣子盯着苑宝兔慑魄的杏仁美目看了几秒,微微点头,表示对这种说法的认可,示意她继续说。 苑宝兔轻撩披肩秀发,抿了口清茶,目光清澈见底,专注地看着二愣子说道:“绝大多数人都会把这种现象归咎为迷信,认为是鬼怪邪灵作崇,冒犯了神灵才遭到诅咒。可我们却把这当做一门学科,立为项目,专门研究这种现象的成因。这也是你我今天坐在这里的原因。不瞒您说,我们这个团队探访过世界许多角落,搜集了许多具备此种异能磁场的物件,您那口古刀只是其中之一。我们耗费巨大的人力财力,为的就是揭开这个真相,掌握其中规律,从而使这种能量良性循环,避免人世间更多的灾难。” 话至此处,二愣子脑海里形成了一个既抽象又无限广袤的朦胧概念。首先,苑宝兔率领的是个神秘又实力庞大的专业团队,她们的能量不好估计。其二,她们所谓的学科和项目是全人类级的,是无比高端、无比尖锐、无比上档次的,命题之大值得所有生灵去关注…… 见二愣子走神,苑宝兔柔和地问道:“赵先生,您在听吗?” “哦,我在听!在听!在听!苑小姐您继续!您继续!呵呵。”二愣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自己的失态略表歉意。 苑宝兔抿了一下线型分明又珠纹饱满的薄润樱唇,很是善解人意地说道:“没关系,您对我们这个学科还不太了解,概念朦胧一些再正常不过,目前对您灌输太多过于专业的东西,您一时也难以消化。但您是位非常有质量的当事人,相信您有缘分了解更多。欢迎您加入!”苑宝兔说完站起身,伸出嫩藕般的白皙手臂。 懵懂间二愣子也站起身来,踌躇着伸出宽大的手掌,与苑宝兔的纤指过电般浅碰了一下,赶紧归坐。 这时老孙插了一句:“您那口古刀很有质地,信息量十分丰富,从而证明您也很有质量,这就是缘分。哦,对了,目前我们已经认可了‘缘分’的说法,所以合理使用了。呵呵。另外还有一件事,为了弥补负能量给您和您家人造成的损害,也为了正式邀请您加入,这张卡里的五百万人民币属于您了,密码是您的生日。” 老孙说完,从小翻领衬衫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从茶几上推了过来。 纵使随着事情的发展二愣子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面对眼前的银行卡,仍然大大地不知所措。他摸了摸这张薄薄的卡片,觉得沉甸甸的,似乎这种重量压在了喉头,发出的声音干涩、压抑,“这……这……我能做什么?” 老孙没有说话,看向苑宝兔。 苑宝兔浅淡一笑,开口间隐隐露出一闪即没的亮白糯米牙,“具体您能做什么目前还不好说,这一点钱只想换您的安心。但我可以郑重声明一点,我们团队的任何行为都将遵照相关法律规定,绝不越雷池半步。” 这时一直未作声的琥晶欠了欠恰到好处的葫芦形腰身,微笑说道:“我们一不盗墓,二不倒卖文物,三不破坏历史古迹,四不伤害保护动物。只探险,只做研究,赵先生大可放心便是。” “说白了,这不是盗墓小说,这是真实的科研。如果不考虑科研成果的保密性和社会影响,满可以开直播的。”老孙补充了一句。 “哦,是这样啊!但……但我还是没弄明白自己能干啥?这……这……”二愣子摆弄着银行卡表达着满心的不妥。 “没关系,缘分自会指引。”苑宝兔眼里蕴满信任和鼓励。 莺声入耳的刹那,二愣子满眼都是苑宝兔轻盈踱步所撩动的仙韵。质地高端的旗袍贴在她曼妙的身姿上行云流水般柔顺,整个人仿佛出水芙蓉于云雾间冉冉浮起…… 一直到回房间躺在床上,二愣子都陷在不真实的恍惚中。是为这凭空砸下的五百万横财?还是为苑宝兔那令男人甘愿去死的美貌?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正一步一步迈入想都不敢想的春秋大梦…… 第八章 探险套装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喂?有啥问题吗?”对面大床上的老孙显然已经洗漱完毕,话语间透着惬意和轻松。 闻声二愣子眨了眨愈显黑亮的大眼睛,浅咳一声,算是把思绪拉回现实。他扭头看着老孙泛着健康红光的脸,问道:“瞅今天这架势,当初在北京被你注意到绝非偶然呐?” 老孙精明的眼光里流露出十分贴切的得意、默认和高深。他微微一笑,说道:“我是风古集团大陆片区的负责人。莫说北京城,哪怕青藏高原某个犄角旮旯出现一件稀罕物,无论信息员吃得准、吃不准,几个小时之内我肯定收到图片。呵呵。” 所谓事实胜于雄辩,时至今日二愣子已然对老孙的话无法表露半分的质疑,遂问道:“既然我那口古刀早就被你的线人列为奇异物件,线人为啥不出手买下?或撺掇别人出手拿下,然后再到您那儿卖个高价?” 老孙又是一笑,诚挚的看了二愣子一眼,语气坚定地说道:“其一,这叫行规,发现疑似物件必须马上报告。其二,古怪东西多了,是否归纳为奇异物件?质量如何?可能只有我们权威。” 闻听此言二愣子不难想像到这样一个情节,那就是老孙收到古刀图片也是马上传回他们的总部,得到确切指令后才进行下一步。据此,苑宝兔在二愣子脑海中再次披上一层神秘面纱,他在揣摩她是不是能够最终拍板的权威专家或真正的幕后老板…… 见二愣子眼望天花板不说话,老孙来了一句:“先把钱送回家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二愣子再次扭头盯看老孙,他妈的!又被这个人精看到心里去了!但他还是假装矜持了一下,坐起身说了句不急,而后抛出最为敏感的疑问:“还没告诉我为啥在北京时说我需要那一百万呢?” 老孙摸过烟斗点上,眼望缓缓飘散的烟雾说道:“这是有根据的,经多年研究表明,所谓的灵物都具备一定的辐射性,它会释放一种元素,一旦熟悉或已经习惯的辐射源突然断掉,人体自身的微量元素循环必将受到影响,脑电波系统就会随之紊乱,判断力、控制力、认知力、行为能力都将产生偏差。您想想,猛然间出现这么多变化,人能不出毛病吗?所以我才随口一说。呵呵。” “啥?啥?随口一说?那咋说那么准呢?整好一百万祸害完,祸事就停了?”二愣子气势汹汹地逼问。 老孙抬了一下眼皮,“巧合呗!也可以说这正是我们即将探索的未知领域……” 这个答案不痛不痒,二愣子有点生气,但无论冲哪一点都不宜发作。他无奈地摇摇头,开门而去。 度假村离二愣子家不过三里地,工作人员大多是镇子上或他们村的居民。他到前台跟相熟的大堂经理借了辆踏板电动车,狠扭电门向家里冲去…… 为了压缩不必要的啰嗦,二愣子连去带回不过十分钟。哥哥嫂子接到那张五百万巨卡能否睡踏实他管不着了,怎样尽快提现他也顾及不到了,眼下他的重心全钉在铺满无限可能的前方。 回房间躺下后,他脑子里一会儿是明天即将奔赴的野井,一会儿是苑宝兔那美得不近人情的面庞,反正稀里糊涂的天就亮了。 被叫醒时二愣子非常疲惫,突如其来的横财、突如其来的所谓“事业”,再加上近一个多月的蹂躏,换成任何一个二十多岁的青瓜蛋子都会跟赵楞同志一个德行。但,当他看到老孙那身装束时,眼睛“啵”的一亮,满身疲倦霎时间荡然无存,失口问道:“孙总,你……你这是要上太空航天站啊?” 老孙伸臂、转身展示了一下身上这套类似宇航服的浅灰色装束,指了指他那张大床上的一只同是浅灰色的大号双肩登山包,面带少许戏弄的表情说道:“头盔还没戴呢,否则更像宇航员了!呵呵。” 二愣子好奇地摸了一下老孙的前襟,试探着拿手指捅了捅,犹疑道:“这玩意儿是比电视上看到的宇航服薄点儿,但现在马上六月份了,穿身上不捂得慌吗?” 老孙微翘嘴角道:“穿上你就知道了,这玩意儿三伏天不热,三九天不冷,永远都保持人体最舒适的温度。” “靠!玩儿科幻呢?唬谁啊!”经过八年军旅历练的二愣子当然不信这套。 老孙表情平静,丝毫没因为二愣子的出言不逊而不快,用见怪不怪的眼神看着他说:“事实会作出解释。先去洗手间把自己处理利索,然后穿上它。” 二愣子马上动作起来,但他比老孙的安排多做了一项,那就是排泄、洗漱完毕之后把服务生送到房间的丰盛早餐吃完才去研究那套被他称作宇航服的东西。 当他换上配套的又薄又软的黑色贴身内衬,钻进这套连靴、连腰、浑然一身的一体装之后,才惊讶地问老孙:“这一套多少钱?” 老孙指了一下不知何时放在二愣子床上的双肩大包,开口道:“加上包里的装备,一亿。” “啥?咋这么贵?”二愣子停下扣滑链的动作。 “我说的是美金。”老孙特意让声调更显平淡一些。 “我……我靠!”二愣子怔在原地,见了鬼般瞠目结舌。 第九章 探险套装(2)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老孙走到二愣子身前,一边教他扣合有些复杂的滑链一边说:“贵吗?如果您了解了这套探险套装的所有功能,就不会说它贵了。因为它首先没地儿买去,是我们集团独立开发研制的,目前仅制作了十几套。而且我报的是成本,若是出售的话,没个三五亿美金敲不下来。” 二愣子彻底傻了,前提是之前的一切事实已经不允许他去质疑老孙本人及他们这个团队。 抓起床头柜上的苏打水猛灌几口之后,二愣子才瞪着大眼睛问道:“为啥这么贵?” 老孙首先把手掌放在二愣子的肩膀上,微微下压着问道:“以您当过侦察兵的素养判断一下,这套探险套装的主体材质是啥?大体功能有哪些?” 二愣子在自己腰间捏了捏,摇头道:“判断不出来,反正肯定不是普通纤维材料。因为它摸起来像皮肤一样,是一体的,没有编织的缝隙。另外,我能感觉出这套探险套装不是实芯的,别看厚度只有五厘米,总重量不超过四公斤,但它中间应该设置了好几个夹层,肯定有不少说道。还有就是这双连体靴,脚刚伸进去觉得有些空旷,好像鞋大一样,但脚板一蹬,立马被软硬适度的东西包裹住,相当合脚。更重要的是,我能感觉到靴底有装置,踏上去有少许的腾空感。再有就是连裆的滑链很特别,既滑又软,我好像没见过这种金属。除此之外就是套装各部位这些枪套、刀库、斜兜、都具备吸磁功能,装啥也掉不了。后腰保险兜里这套带微型锁钩的细绳更不是一般材质,其用途应该大有说法。” 老孙以成熟男人特有的宽厚神色向二愣子投去一个鼓励的微笑,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嗯,贴点儿谱。首先告诉您,这套探险套装不仅防弹、防刺、放水,还能耐得住上千度的高温和八百公斤以上的咬合力。它是采用极稀有陨石中提炼出来的特殊材料制成的,地球上目前已知的材质都达不到这种韧度和轻度。而且夹层中填充了特殊的调温液,可以一直保持人体最舒适的温度。后腰这束细绳别看只有筷头粗细,却是纳米材料制成的。可以承重五吨,这一束足有五百米长,探险过程中往往派上大用。靴底的装置就更复杂了,它是根据未来战士的最新技术特制的弹跳蹼改制的。无论奔跑、跳跃、还是坎坷攀爬,都能开启助力键,以达到人力五倍以上的效果。如果在水下,也可以开启脚蹼助推功能,像鱼一样快速游弋。您注意开襟、腕口、领口的对接滑链了吗?那是进出套装和对接手套、头盔的唯一出口。全电磁密合原理,外沿还有一层无隙粘条,只要镶在内置腰带上的微型核电池处于工作状态,再加上超长时压缩氧和外置供氧瓶畅通,无论在水里还是在火中,人体都是安全的。” 说到这儿,老孙拉过二愣子床上的大背包,先示意背包外层与探险套装质地相同,而后掏出一个全透明的头盔,往二愣子脑袋上一戴,帮他扣好滑链和粘条,微笑问道:“咋样?” 二愣子深吸几口气,满面兴奋地手扶头盔嚷道:“哎呀!空气真新鲜!还不重!”嚷到这儿,他又发现了新大陆,接着嚷道:“呀!还有旋转后视系统和面镜屏幕!这些……这些数据都是啥意思?” 老孙微笑着从背包里拿出一部五英寸的单兵成像设备,替二愣子戴在探险套装的袖口,说道:“面镜上的内容和单兵成像仪上的内容一致,不但可以呼叫式通话,还集经纬度、卫星地图、气温气压、热感成像于一体,连核电池和氧气都能控制,甚至还能够控制电子武器。可以这么说,这身探险套装及全部装备的先进程度目前绝对顶级,市面上肯定见不到。甚至整个技术和信息都处于冰封状态,外界一无所知。有了它,在已知的地球环境里我们几乎没有天敌。” “我靠!” 年轻的二愣子激动得蹦了起来,一下仰躺在大床上。随着身体的弹动,更加证明浑身上下几乎武装到牙齿的这身装备确实不重。 接下来老孙拉开背包,一件一件往外掏东西。介绍完高精战术手电、笔筒式信号枪、备用核电池、续氧颗粒、固体营养豆、压缩冰、大储量火机、多功能军刀和种类繁多的自救药品及老孙没介绍二愣子也猜不出用途的小玩意儿之后,老孙拿起一支手掌大小的折叠钢弩、一根收缩式登山手杖,说道:“因为咱们中国大陆的法制日趋严谨,目前我们能公开使用的武器只有三种,多功能钢弩、电击手杖、还有我们这套探险套装上的自带放电装置。至于更实用的枪械和爆炸物之类的强兵器,只有以后视情况再说了。” 第十章 牵系人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在老孙如数家珍的时候,二愣子手痒难耐,情不自禁摸摸这儿、摸摸那儿。当他打开多功能折叠弩时才发现,这玩意儿太先进了,别看弓体只有十公分,但手勾式挂箭表上标注的却是相当于普通步枪的威力值。而且筒装的五十支钢箭都是螺旋刃尖,手动一拧,刃尖可以从箭杆里滑出各种形状,最宽刃值像个月牙铲,比多功能伞刀都花样繁多。 放下多功能钢弩之后,二愣子甩出了总长度两米多的登山手杖,一按腕绳根部的键钮,“咔咔咔”脆响连连,诡蓝色电光射出三米有余。 看二愣子还要摆弄探险套装的外置放电系统,老孙一把按住他伸向腕式成像仪屏幕的手指,说道:“别瞎按,一旦周身放电,您上下左右2.5米范围内无死角,一下就得把我电晕过去,房间里的所有电子设备都得烧喽!” 闻言二愣子这才停手,意犹未尽地摘下头盔。而后两人把换下来的衣物和个人物品收拾好放在各自床头柜上。背上双肩登山包,一前一后出了房门。 当二人来到酒店大堂,发现同样装扮的四男两女已然等在一旁。 也许一年四季前来登山的各色游客早已不再显眼,又或是他们的探险套装在未配上头盔之前,在外形上与普通登山装差异不是特别明显,旁人看了只当是一群别出心裁的驴友而已,所以并未引来太多的关注。 用微笑简单与其他人打过招呼之后,二愣子双眼无意识地停留在苑宝兔身上,不由自主地说:“苑小姐,您穿上这套装备依旧很漂亮。” 苑宝兔清澈的眼眸里闪现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似乎不想听到二愣子这副腔调,但她嘴上却说:“赵先生也不显臃肿,我们出发吧。” 言毕,苑宝兔带头向度假村通往山里的小径拐去。 二愣子已经适应了这套装备,他紧随几步,越过琥晶贴近苑宝兔说道:“去老猪岭很远,到地方又不知得忙活多长时间,我们不如把房退了,个人物品都放后备箱,然后开车走土路靠近一些,到车子不能开时停下,我给哥哥嫂子打电话让他们带人把车子开回村里,等我们回来时再让他们开车去那个地方接一下?” 苑宝兔脚步没停,步履间纤细的身躯显得特别健康有力。她抬眼望着连绵起伏的苍翠青山说道:“这些琐事赵先生就不用操心了,进山后我们可以开启跳跃功能,走直径比野路行车慢不了多少。再者我们需要一路测探风水和地磁变化,快走吧!” 一听这话,二愣子知道自己嗑有点密了,这份发自内心的好意在大家大业者面前实属多余。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稍感羞愧,哦了一声之后故意缩小步子,打算向后坠去。 未承想苑宝兔却用眼神将他叫住,不知为了照顾他的情绪还是真想跟他聊一聊,侧了一下头说道:“赵先生,您的家乡好美,水土不错,养育了您这样直率的青年才俊。” “噢。” 二愣子应了一声,借机仔细端看苑宝兔的侧脸。五点钟的朝阳洒在唯美的弧度上,给弯翘黑亮的长睫毛镀了层金辉。同时也让泛着暖润光泽的小巧鼻尖和线条明朗的樱唇都更显鲜亮,完美地勾勒出一幅不可亵渎的古典美人轮廓。叫个男人看上一眼,都会不经意间体温升高…… 在苑宝兔即将扭过头的瞬间,二愣子急忙搭言:“可不嘛!我们这儿是著名风景区,离省城哈尔滨才几十公里,有连绵的大青山,有水域辽阔的大水库,还有天然的高尔夫球场。到了冬天球场就变成相当规模的滑雪场,全国各地的游客络绎不绝,可有人气儿啦!你看,那片雾雾沼沼的地方就是老猪岭,多带劲儿啊!” 二愣子说话时苑宝兔边迈步爬坡边侧目看他,见他手指东南方向,便转目眺望。这个举动也引来众人的跟从,大家都看向晨雾中的老猪岭。 远远望去,巍峨的峰峦好似从天而降的巨人,它脚踏如黛群山,峰尖扎入云雾,那汹汹涌动的神秘气息极具倾泻之势,诱惑着别具用心又不知深浅的生灵前来试探…… 正看得入神,跟在苑宝兔身后的琥晶向前凑了几步,挺着探险套装都掖不住的险峰挤过二愣子身边,举了一下手上的一个小平板电脑冲苑宝兔说:“卫星图标显示,从赵先生家到老猪岭及眼前的这座山头之间呈钝角之字形,如果超标准的磁场通过隐形U洞进行传输,确实可以形成很复杂的辐射源,与汉诺教授的推测如出一辙。” 第十一章 辐射源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苑宝兔接过平板,专注地看了起来…… 二愣子好奇地往前凑了凑,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幅山地卫星坐标图。大三角和小三角以及一个小点之间连着曲折杂乱的光线,专业性很强,把他这位对电子技术谈不上太陌生的前侦察兵看得眼花缭乱,不知所以然。 这时,汉诺走上前来,从苑宝兔手中接过平板看了看,抬肘跟他那部与单兵成像仪链接的腕式电脑对照了一下,用生涩的中文说道:“不错,跟预估的很相近。” 汉诺说完,抬起蓝眼珠盯看二愣子。同时,苑宝兔、琥晶、以及后跟上来的吉姆、老孙都看向二愣子,而后几人并不避讳地相互点头。 二愣子有点不自然,但他没从众人眼里读出恶意,略表无辜地看着苑宝兔和老孙发问:“这……啥意思?” 老孙看了一眼面带微微笑意的苑宝兔,微笑着说:“这说明赵先生您在这个项目中的价值更加稳定了!呵呵。” “价值稳定?听起来咋那么别扭呢!谁能解释一下?”二愣子略表不满之后扫了所有人一眼,接着说道:“以后别总赵先生、赵先生的,叫我二愣子,听着舒服。” 苑宝兔微动一下唇珠,露出疑似开心的笑容,说道:“好的!二愣子先生,我可以为您解释一下。” “你说。”二愣子做出洗耳恭听状。 “这在我们的学科里被称为‘蒸馏效应’,意在形容沉淀下来的纯质量,也就是说关系链的确定。详细一些的解释就是虽然古刀出自您手,但不一定能够确定您就是该异能物件的直接牵系人,也可能您只是倒手的中间人或职业掮客。那么,为了追解该物件所蕴含的奥秘,我们只能以您为线索再去接触真正的牵系人。目前我们已经从正面调查和专业追溯两个方面确定了您就是与古刀存在直接牵系的有缘人。有您的加入,将大大有助提升本次行动的成果,所以更加稳定了您在该项目中的价值。” “哦,”二愣子点点头,心头的懵懂不值一提,随之而来的忐忑使他的心情复杂起来,紧跟苑宝兔的步伐追问:“这么说我身上带着邪气儿呗?我说最近咋总见鬼呢!” 闻言苑宝兔停下脚步,看着二愣子郑重说道:“二愣子先生,请您不要误会,更不要多想和徒增心理压力。因为不单单是您,我们每个人来到世上都不是独立的偶然,都有一定的机缘效应存在。只是这个问题既复杂又专业,一句两句说不清楚,需要慢慢投入其中才能逐步了解。再者您知道鬼在哪里吗?” 说道这儿,苑宝兔停下脚步,直视着二愣子的眼睛。继而,她伸出纤细的食指,毫不忌讳地戳在二愣子胸口,接着说道:“鬼就在您的心里!研究表明,每个人在受到新的辐射或业已习惯的辐射源发生改变后,脑电波将遭受干扰,这时曾经臆想或因外界灌输而形成的假设影像便会在意识深处活跃起来,给大脑中枢造成强烈暗示和错觉。此种情况下,人的感官便会接收到自我释放的幻象。比如纷乱或清晰的梦境和眼睛看到的鬼魂,都是这种因辐射源的改变而产生的臆念。” 说到这里,苑宝兔又顿了一下,眼神变得同情加无奈,接着说道:“当然,我所说的辐射源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它不知来自何方,也许在您身后,也许在您正前方……” 二愣子下意识地环顾左右,耸动喉结吞了一下口水,甚至他还抻着脖子望了望远处父亲撞邪的那片小树林,而后毫不掩饰慌乱地问:“这么说还是有鬼呗?” 苑宝兔坚定地望着他,说道:“有或没有先放一边,即使有,不管它如何进到您的心里,我们终将找到它,并控制它!这就是我们的使命!” 二愣子听出苑宝兔在说到“我们”时加重了语气,不由得心里一暖,刚刚的压抑瞬时驱散大半。他抿着有型的嘴角“嗯”了一声,回了苑宝兔一个同样坚定的眼神。 四目相遇,光束绞在一处,颇有难解难分的架势。意识到这一点,二人不约而同错开视线,都用举目远眺掩饰浅浅的尴尬。 不得不说二愣子的家乡确实风景如画,连绵青山环绕下的长条形盆地宽约五公里,一条蜿蜒大河将盆地一分两半,村庄和农田均匀分布在河流两侧。度假村背靠的这座小山像一道翠绿屏风伫立在盆地尽头,站在山顶举目一望,眼下一片水墨丹青,叫人顿觉心旷神怡。 二愣子抬手一指,豪迈地大声说:“大家看,我们村是不是一块风水宝地?” 这时琥晶接话道:“风水宝地不假,但玄机还在身后。” 第十二章 向险而发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二愣子顺着众人的眼神一望,云雾中的老猪岭清晰许多,那种渊深的黑绿弥漫着他以往未曾领略过的莫名恐惧。只听英国人吉姆说道:“我已经感觉到了它的不怀好意。” “不,吉姆教授,我认为它正期待着我们的到来。”老孙看了苑宝兔一眼,别有深意地接过话茬。 吉姆固执地斜了老孙一眼,说道:“孙先生,要相信非物质力量被攻破,就等于神话被揭穿,高级生命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老孙回了吉姆一个更加固执的眼神,说道:“那您愿意坐以待毙吗?我们一直不知道什么是对的,这才是真正的坐以待毙!” 吉姆摇了摇头,抬眼望着老猪岭方向,自言自语道:“认真活着真惨。” 这时,苑宝兔平静地说道:“走吧,为了不稀里糊涂的活着。” 二愣子虽然听不懂他们在争论什么,但却能感觉出命题的深刻。他回头瞅了瞅一直坠在后面的银明和罗林,发现二人特别安静地与前面的人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他们身上的背包明显比其他人的标配装备要大许多,扮演着彻彻底底的随从。 大约走了四公里,山已经深了。但二愣子确实没感觉身上这套装备给自己带来什么不适,这还是没戴头盔的缘故,否则探险套装的内置空调将发挥最为舒适的作用。 不得不说近些年的环保建设成效显著,山的意义增强了,树高林密,种类繁多,草木花香和富氧的空气给了人们久违的舒适感。二愣子太久没有进山了,那种置身大自然怀抱的惬意让他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尤其热感成像仪上虫蛇鸟兔比比皆是,甚至都发现了狼、狐狸、獾子之类的稍大型动物的成像热源。再加上大大小小的飞禽在树梢树杈间造成的永不间歇的聒噪,真正让人感受到了深山老林的味道。 又走了一小段,一行人来到一处立崖的拐角,苑宝兔说道:“开启跳跃功能,这里已经很少有护林队的监控设施了。” 看得出这支队伍非常专业、严谨,为了不给自己和别人制造不必要的麻烦,他们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很周全。二愣子学着苑宝兔的动作伸手扭了一下靴腰处的一个突出键,立马感觉脚底有个板状物弹了起来,凭感觉往下一压,弹簧力出现了。见老孙哈腰保持平衡后向前一蹿干出去四米多远,他也模仿动作跨了一下,确实不错,虽然有些摇摆失重,但脚底的弹力很好掌握,轻松一纵,三米五的距离是有的。 就这样,一行八人于丛林深处纵跃向前,虽是蹿着树缝荆丛穿行,但刚刚时近中午,直径不下三十公里的郁郁群山已被甩在身后,老猪岭就在眼前。 正在此时,走在前头的琥晶突然摆了一下手,并闪身躲在树后,示意大家停止前进。 见状走在第四位的二愣子急忙习惯性地做了个规避动作,半蹲着贴紧一棵大树,紧握登山手杖,手指按在电钮上。他用眼角余光一扫,发现包括身形稍显臃肿的老孙和两个年长的老外在内,大家的规避动作都很规范,不但各找树干把身体贴藏严实,而且手中都握着多功能钢弩。 显然,这伙人的专业素养非常过硬,反应速度不在自己之下。二愣子也摸出钢弩挂好箭,随时准备发射。 但十几秒过去了,除了微风抚叶和林中的阴暗,二愣子没发现任何险情。他目光犀利地看向苑宝兔,只见她背靠大树屏息凝目,贴得像只灰色壁虎,又黑又亮的杏核美目死死盯着左前方四十五度角。 二愣子有些纳闷,自己这个侦察兵都没发现的险情,他们是怎么发现的?带着这个疑问他低眼一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单兵成像仪上出现了六个大小不一的红点,一个大的可比黄豆粒,五个小的如火柴头,显示就在左前方四十一米处。他滑动屏幕放大图像,细细一瞅,这六个红点都是大型野兽无疑。它们几乎不动,大的应该成年,小的定然是幼崽。除此之外,热感仪上点点闪闪的小红点、小绿点都是分布在五百平方米范围内的鸟兔蛇鼠之类的小动物。再小一些的热源微乎其微,与针尖无异,都是些蚂蚱、蝴蝶、蜜蜂、蜘蛛、蚂蚁等昆虫。 看完这些,二愣子放下心来,悄无声息地摸到苑宝兔侧后,贴紧树干小声问:“怕它干啥?看那体型顶多是几头黑瞎子。咱走咱的,敢过来电晕它就完了呗!” 第十三章 入 林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苑宝兔摇摇头,轻语道:“凭经验应该是几头豹子在啃食猎物,但我们不能惊动它们。一是我们轻易不敢用弩,电击手杖近距离搏斗才有效,再怎样都存在危险系数。二是现在环境保护措施非常完善,护林部门的监控设施对这些猛兽大都设立跟踪保护机制。猛兽出没地域护林员应该经常巡视或实时视频监控,如果闹出动静,岂不是自找麻烦?即使不犯法也耽误事呀!” 此言果然有理,不愧是资深探险人士。二愣子点点头,不再作声。 又过了两分钟,打头的琥晶做了个迂回的手势。随即,后对变前队,罗林和银明轻手轻脚拨枝开道,一行人从立崖另一侧进入老猪岭。 不愧是深山险地,攀着嶙峋怪石,蹿着古树间隙,一行八人还未爬上半山腰,已经遇见了不下十只大型野兽。其中三匹狼、五头黑熊、还有一大一小两只老虎。幸亏携带着高科技仪器,堪堪与这些家伙擦肩而过,否则任何一次偶遇都不会是美丽的邂逅。纵使每个人都武装到了牙齿,但不难想象,那过程总归够喝上一壶的。 坐在凸岩上休息时,银明和罗林从他们的超级大背包里拿出小剂量的瓶装饮料和压缩牛肉干分给大家。喝着从未见过的甘醇浓浆,嚼着味道有些怪的肉块,二愣子这才发觉虽然爬了几十里的密林,但真没感觉身上有多热,也没感觉这套装备有多沉重。瞟一眼上了些年纪的老孙和两个老外,又看了看苑宝兔和琥晶两位女性,发现他们也没有太过劳累的迹象。都是那种微喘、微汗,犹如公园里闲庭漫步的简易消耗,根本与坎坷攀爬搭不上边。由此,足以说明探险靴的助力功能实在给力。 吃喝完毕已接近下午三点,今晚在山里过夜是肯定的了。为了更快到达山顶,二愣子冲苑宝兔说:“再往南五里左右就应该是我爷爷他们当年上山的老道,十多年前我还来过,虽然早被茅枝灌叶覆盖,但咋说也是条道,比咱们穿林子强多了!要不咱们插过去?” 苑宝兔抿下最后一口饮料,把空瓶子塞进背包的斜袋,摇头说道:“不行,那条老道虽然荒了,但由于较密林里平坦许多,野兽和护林队大多也沿着它走,监控设备自然也比较多。为了尽量少打扰他们,还是从这个路线爬吧!如果顺利,天黑前应该能到达山顶。” 二愣子抬头朝山顶方向望了望,林荫遮蔽了视野,看不出去。心情同时也被遮蔽了,好像陷入了无尽的未知,空旷又忐忑。这时琥晶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了句:“山里瘴气的浓度快上来了,大家都戴上头盔,每走二十米看一下热感仪,多加小心!” 种种迹象表明,琥晶不但是苑宝兔的私人助理,更是资深的探险领队。总之一句话,这娘们不简单! 顺从地扣好头盔之后,二愣子顿时被陌生的安全感包围。他用密封又灵活的探险手套摸了摸头盔面镜,又摸了摸两侧和后镜,清新的空气、清晰的视觉、还有倍数适宜的声导系统都让他心情渐佳。调整好脚下的弹跳力道之后,紧跟着苑宝兔向上攀去。 自古有云,望山跑死马。没想到身在山中想登遥遥峰顶也不容易,直到晚上七点十五分,一行人才爬到山顶孤崖附近。 也许危险的到来真的有所征兆,此刻林中已经被暮色笼罩,只有一两道偶尔透过树荫缝隙的微光证明外面还没有彻底黑下来。就在二愣子站在两颗大树的空隙扭头回望远处夕阳下那排架在老猪岭北麓的高压线时,意大利人汉诺突然用头盔内置的公共频道惊叫一声:“呀!买嘎!快看热感仪,那是什么?” 第十四章 险幕拉开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汉诺博士首先发现问题是对的,因为热感仪上出现的那片淡绿色光点刚刚好从一行人左侧进入热感覆盖范围,而汉诺就在人群最左侧位置。 一看之下,公共频道传来老孙的声音:“哎呀!好大一条蛇!” 蛇类血冷体温低,在热感仪上呈绿色光点,这是常识。二愣子轻“哦”了一声,同时他也陆续听到了其他人的唏嘘。这时琥晶一摆手,众人随着她的手势慢慢向下退去。退着退着,二愣子便看到了罗林和银明不知怎的由压轴变成了先锋,二人将琥晶挤在第三位,顶替了她的殿后位置。 大约退了三百多米,苑宝兔叫住众人,吩咐道:“罗林,无人机。” 危险的味道弥漫着森林,天色也特别配合地黑了下来,头盔面镜的夜视功能得到了最佳释放,除了景象有些泛蓝,视觉效果与白天无异。 罗林从大背包里拿出两架手掌大小的无人机,一点操作屏,无人机一前一后升空,蹿着参天古树的空隙向孤崖飞去。 看热感仪上没显示有大型动物在附近出现,大家凑到罗林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操作屏上无人机回传的视频。 不得不再次重申这支队伍的设备太先进了,罗林手中这部无人机系统都是顶级高精智能的。锁定目标之后,两架无人机在不用人为操控的状态下竟然可以自主躲避障碍物,见树绕行,见崖攀升,不大工夫便跃上崖顶。就在这一刻,众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一个脸盆大小的蛇头高高昂起,慢吞吞地吐着长长的黑红毒信,两只鹅卵大的灰眼正与其中一架无人机的探头对视…… “我的妈呀!真有啊!”二愣子压抑着声音嚷了出来。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他吞咽一下口水,眉飞色舞地说道:“真他妈不是传说啊!小时候就听爷爷那一辈人说在老猪岭见过一条正在汲取日月精华的大松花,两只眼睛跟灯泡似的,一搂多粗,头上还长着血淋淋的鸡冠子。你们看!快看!这家伙头上伏着的不就是鸡冠子吗?” 众人顺着二愣子的手指又看向罗林手中的操作屏,不但在图像上更加清晰地看到了所谓的鸡冠子,而且此时鸡冠子已经立了起来,高二尺,长一米有余…… 正在二愣子还要大讲特讲的时候,英国人吉姆教授说了句:“不是一条,是两条。” 众人顺着吉姆戴着防护手套的指尖一看,果然看到另一个同样大小的蛇头从略低些的一块岩石上抬起,灰蒙的蛇眼望着另一架无人机上的镜头。 这时老孙后退半步,沉着地说道:“应该不止这些,开启无人机上的热感功能,看看覆盖区域内还有没有其它东西。” 得到指令罗林点击几下,大约十五公分的操作屏上立马切成两个隔断,一个是崖顶两条绞着尾的大蛇的画面,另一个是不断扩展覆盖面的热感搜索景象。大家目不转睛地看着操作屏,无人机缓缓于孤崖附近绕飞,经过夜视处理的实景和不断扩张的热感覆盖画面随之移动,大家的目光在过滤热源显示的同时都在刻意查找着野井所在的位置。但因为大蛇的存在无人机飞得过高,崖脚南侧方圆二百米都掠了一圈,根本没发现疑似野井的地方,哪怕连凹陷地形都没发现,所见之处无非都是荆丛覆盖下的枯枝败叶和浓密的草茎。 看到这里,二愣子蹙着眉头叨咕一句:“据我爷爷讲,野井口就在南侧崖根附近,因为那条被拽起的铁链的另一头距崖底不过三十多米。这……怎么回事呢?不可能啊?” “让无人机回来,重新探测孤崖南侧。”听完二愣子叨咕,苑宝兔做出了调整。 罗林刚要划动屏幕,琥晶突然说:“慢!” 大家定睛一看,热感覆盖边缘出现一个非常朦胧的红点,确切地说是鸡蛋黄一样的小点。罗林急忙遥控那架无人机继续向东飞去。 果然,小点随着热感的接近逐渐变大,而且色泽也愈加鲜明,大约距无人机九十米左右时,已经形成了绿豆大的热源点。不难想象,这个热源不是狐狸就是狼或獾。但是,就在无人机以每秒三十米的速度向热源接近时,罗林手中的那一半显示热感的操作屏影像突然晃动起来,继而布满雪花。又过了一秒,就在无人机距热源二十八米时,忽地一闪,灭了,变成黑屏。 这是热感仪损坏的标志,罗林急忙将热感切换成视频,但屏幕也仅是一闪,再无动静。 “麻烦了!无人机烧了!”罗林扭头冲大家说道。 苑宝兔特别镇静,稳着口气说道:“用另一架。” 哪知话音刚落,以五十米高度俯拍两条大蛇那架无人机传回的视频也突然一闪,众人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大蛇吐着乌黑毒信直扑而至…… 第十五章 夜宿险林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啊!” 八个人异口同声,头盔内置的公共频道里充斥着满满的惊叹。 五秒钟后,银明冲一言不发的苑宝兔请示道:“用我包里这两架看看?” 苑宝兔一摆手,断言道:“不要再做无谓的损耗,无人机被不明辐射干扰了,再去几架也是白搭。走!” 话音落下,银明握着登山手杖扭身带头,一行人快步向山腰逃逸。 用“逃逸”这个词一点也不夸张,大家深一脚浅一脚,确实在逃跑。人人都极力稳住慌乱的脚步,鱼贯着顺来路往山下出溜…… 虽然天黑影响不到头盔夜视面镜的视野,但夜露使林地格外湿滑,探险靴的跳跃功能几乎用不上,磕绊间好像人人都摔了几个腚蹲儿。直至逃到半山腰一处较平坦的红松林,大家的脚步才逐渐慢下来。粗略一算,这一个多小时左拐右绕干出去不下二十多公里。此处与山顶的直线距离至少七千米,应该安全了。 大大喘息几口之后,苑宝兔扭头向山顶方位望了望,对大家说:“这个距离也许不会受到辐射了,诸位检查一下电子设备,看看是否正常运行。” 一听这话,二愣子明白苑宝兔他们所担心的是身上其它高科技装备也遭遇和那两架无人机一样的下场,这才没命地逃逸。若是高科技失灵了,置身深山暗夜的这伙小白人非常有可能沦为浑身肉香的完美猎物。无论野兽还是暗处未知的可怖、无论鹿归谁手,恐怕都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于是,二愣子也照样学样地检查周身装备,甚至连包里的手机都摆弄了一下。可惜山深林密没有信号,否则他会顺便把那几条没来得及回复的微信处理一下。 见众人都未报告损失,苑宝兔当即宣布:“在此宿营,天亮后再去探井。” 二愣子相信其他人也跟自己一个心情,虽然对山顶的不明遭遇心存芥蒂,但既然头领表态了,只能按令行事。尤其是自己,那五百万已经姓赵了,够个卖命的数。进兜的钞票再往外掏谁也不愿意,只好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地随大流、听指挥。 他按琥晶安排在人群中间找了棵倒树,躺下一枕,先直了直腰。一边蹭着后背感受身下厚厚腐叶的宣软,一边抬眼望向透过树冠缝隙的稀疏星光,脑海里涌满了亢奋、新奇、刺激,还有挥之不去的莫名恐惧…… 大约歇了十五分钟,心照不宣的沉默被琥晶的声音打破:“罗林、银明,给大家分给养。” 一听这话,二愣子才想起那瓶三百毫升的饮料和那块五十克的肉干竟然让自己这位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八的大块头支撑了一整天。他下意识隔着探险套装摸了摸肚子,竟然没有饥渴的感觉,不由得再次感叹人家这支团队的装备精良。 这时罗林把与先前同样的饮料、肉干递到他面前。他微笑着接到手中,弹开面镜,带着弥补的心态细细品尝起来。 吃喝时除了罗林、银明一东一西靠着树干警戒四周之外,大家都围拢并坐于倒树干上,无形当中再次让二愣子感觉自己就是中心,正享受着一定级别的保护。他偷眼望向隔着老孙默默细嚼慢咽的苑宝兔,发现她那张朦胧中看不清表情的面庞仍旧释放着隐隐的冷艳,被琥晶扔在脚下的荧光棒散发的微亮无形当中更加渲染了这种美的元素。 二愣子甚至恶作剧地想,如果让苑宝兔去演荒山野岭间游荡的狐狸精应该别具韵味…… 正在走神,吃喝完毕的老孙悄悄点燃了烟斗,惬意地吐出一口烟圈儿,对他说:“二愣子贤弟,探险套装无论躺卧都很舒适,有它的保护任何地方都能当床。一会儿你躺下时手套、头盔都扣好,把头盔里的异动报警系统打开,无论发生任何不适,你都要在第一时间大声喊出来。我们会两人一班岗,轮流放哨,你尽管安心大睡便可。呵呵。” “我不用站岗吗?”二愣子问完瞅了一眼已经扣上面镜的苑宝兔。 老孙说道:“不用,你刚开始体验探险,休息不好会影响心情的。”说道这儿,老孙也瞄了一眼苑宝兔,继续说道:“我们常年探险,已经习惯这种轮班休息的模式,呵呵。” 二愣子点点头,心中蓦地掠过一丝异样感觉,遂问道:“这是对我重点保护吗?你们不用开启异动报警系统吗?” 老孙看向苑宝兔,说道:“请宝兔小姐解释吧。” 苑宝兔优雅地把面镜弹开,缓缓旋转着已经缩短的登山手杖,斟酌了一下,说道:“嗯……怎么说呢,按我们以往的经验,初次在夜里露宿深山老林的人肯定不适应,或多或少会神经紧张、敏感。如果睡不好,怕影响明天探井。嗯……就这些。” 凭直觉二愣子知道苑宝兔没说实话,但似乎善意多一些。他撇了撇嘴,无所谓地说:“我在边境部队服役多年,并且还是侦察兵,野外宿营对我来说纯属家常便饭,不用这样吧?我也值岗放哨,跟谁搭班?” 这句话让本就被幽静、恐怖包围的森林更静了,大家都望向苑宝兔。她借着荧光棒的微亮看了二愣子两秒,温和地说道:“再说吧,您先睡,等您醒了,视情况再定。” 与谁一起值班放哨还有视情况再定的,习惯军旅做派的二愣子苦笑着摇了摇头。但他没有坚持,因为他看得出重点保护自己似乎是本次行动的既定方针。想到这儿,他站起身,冲大家说了句:“我去旁边方便一下,有谁一起吗?” “我,我跟你去。” 二愣子一看,说话的是汉诺博士。他点了一下头,迈步向十几米外一棵大红松走去。 “我也去。”老孙也随汉诺身后跟了上来。 方便的时候二愣子才终于发现了探险套装的短板,幸亏是小解,否则更麻烦。他暗暗上心,穿这身装备一定要像其他人那样少吃、少喝。幸好这支队伍标配的饮品、肉干剂量都少,只解渴、解饿,不堆积秽物。 三人回来后二愣子发现苑宝兔和琥晶不见了,不用问,肯定也是如厕去了。 黑夜更能凸显山的威严,暗影中的每棵树、每块石都像匍匐的怪兽,每一次风吟都似万千鬼狼浅浅低吼,时刻给人不敢放松警惕的提醒。但身体裹在探险套装里真的很舒服,上下夹层给出了超薄席梦思的感觉,一点都不硌得慌。更值得一提的是,头盔后镜和套装领口连接处还特人性化地设计了一个小弧度,往枯树干上一枕,困意立马被一天的劳累和眼下的舒适勾了出来,在眼见苑宝兔和琥晶回到身边的刹那,二愣子发沉、发粘的眼皮终于吸在了一起…… 可是,二愣子觉得自己刚刚睡熟,突然间一种无法抗拒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强迫他撑开眼皮…… 第十六章 林 魇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朦胧中他十分疲倦地看到一张很丰满的女人脸。对,这张脸只能用丰满来形容,绝对不能用“胖”去践踏。因为这张脸上的五官全部那样圆润、那样饱满,一点不难看,是那种怎么端详怎么匀称的圆润,比例刚刚好。大眼、高鼻、丰口,脸颊饱润,典型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女人乌黑的发髻规整地高高盘起,身穿碎花红袄、红裤,连绣鞋都是碎花红的,反正右仰卧的二愣子把女人从头到脚都看清了。另外就是这个女人很年轻,顶多二十岁,但温善的表情当中却带着说不清的急切。她就站在距二愣子一米远的地方,脚下就躺着老孙。 二愣子很着急,他说不清自己此时的心理活动有多复杂,也没机会确定这个女人到底属于哪个时代,只懂得这个女人紧闭的双唇里似乎藏了许多话,与她那焦盼的眼神相互呼应,看样子是要告诉自己一些事。但她却无法开口说话,想摆手好像也做不到,就那样蕴满深情地看着自己。眼神是亲人才有的,流淌着渊源深远的亲近,传递着欲言又止的急切,可揪心了! 这种情况下二愣子感觉自己急得直哼哼,他甚至有那么一丝丝明白自己是“魇”着了,睁眼做噩梦却一动也动不了。更甚的是他已经想起睡前老孙曾告诉他有问题一定要喊出来,更更甚的是他都想到自己按老孙的嘱咐点开了由腕式单兵成像仪控制的头盔内置异动报警系统。但他喊不出、动不了,也没听见头盔里有任何报警声响。 当这个女人缓缓后移,似乎极不情愿地被迫离开时,二愣子从女人眼里看到了极度的、不说不行的急切,但却始终未见女人开口及任何手势。直到女人擦着站岗的银明肩膀移出小营地,二愣子都一动不能动,连眼皮都眨不了,就那样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 可是,就在女人漂移到十米外那株古松背后的瞬间,她突然转身,后脑勺上的另一张脸扭了过来…… 那是一张尖嘴猴腮、垒纹叠皱、已经抽巴成黑黢黢烂地瓜的百龄老妪的脸。这还是往好了形容,如果不客气地实打实去形容的话,那根本就不是一张人脸,顶多算是一张疑似人类面颊的野兽的脸。 但,就在跟二愣子对视的刹那,这张脸上那双烂豆一样的、放射着不寒而栗阴光的乌眼却特鲜明地眨了一下,干瘪的尖嘴也生动地咧了咧,丢过一抹噬魂的诡笑…… 双面人消失二十分钟之后,二愣子才轻咳一声,终于弄出了第一个动静。但只这一声,周围已经有好几个人坐了起来。 第一个上前的是吉姆教授,他从背后转到二愣子正面,温热又无奈地看了二愣子一眼,蹲下去扳着二愣子的肩膀将他扶坐起来,而后轻拍着他的肩背问:“孩子,好点了吗?” 张大嘴巴喘了几口大气之后,二愣子终于把气儿遛匀了,他拍拍胸口,弹开面镜,接过老孙递来的饮料抿了抿,这才回答吉姆的问题:“好多了教授,谢谢您。不过,我得问一下,您怎么知道我魇着了?” 吉姆教授弹开面镜,抹了一把刷子一样的胡茬,用犹如深渊的黄眼珠盯着二愣子悠悠说道:“道理何其简单,或者并非如此。” 二愣子没得到正面回答,又一层阴霾烀在心头。他疑惑地瞅了瞅苑宝兔、琥晶、老孙、还有汉诺博士,无辜地指着旁边问道:“你们一点感觉都没有吗?那个人就站在这儿,是踏着孙总双腿走过去的,还跟银明肩并肩停了一秒……哦对了,虽然我的脸冲这边,但我后背好像长眼睛了似的,清清楚楚看见苑小姐和琥晶姐躺在最外边,那棵树下站着的罗林还点了一支烟,用的是一个筒式点烟器,冒的是蓝火,就这么大。”二愣子说完还用戴着探险手套的手指比划了一下,意思是罗林用的点烟器只有五寸长。 他这个举动看似轻松无奇,却把众人的心情又搅乱了一些。尤其是当事人罗林,他抬手看了看指间刚刚捻灭的烟蒂,一下弹开面镜,睁大眼睛向前走了几步,张开手掌让众人看右手的烟蒂和左手一直把玩的袖珍火机,一个字也没有说。 第十七章 再向险境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这时汉诺博士和琥晶同时把两部平板电脑拿到了苑宝兔面前,三人一边指点电脑屏幕一边神情凝重地小声说着什么。 见此情景,反倒稍感轻松的二愣子按弄几下宣软的腐叶,重新躺下。眼望微风吹拂下偶尔跳跃闪现于树冠缝隙的星光,自言自语道:“是挺纳闷,咋能看见背后的事情呢?” 再次醒来时红松林里已经挤满了斑驳的晨光,弹开面镜的第一时间,二愣子就闻到了一股馋人的肉香。站起身一看,两个老外和苑宝兔、琥晶正围坐在一起对着几部平板电脑小声探讨着什么问题。罗林和银明在一块餐布上料理着餐具和吃食,气味源来自老孙,他正蹲在小营地一角烤着一只野味。 二愣子抻了个懒腰,凑到老孙身边,饶有兴致地问:“这是啥呀?” 老孙没有侧头,一边转着手中一支精致金属烤架一边说:“咱们运气不错,后半夜我和汉诺博士值班时听见附近有动静。从热感仪上一看,原来前面不远处有两只不大不小的动物在搏斗。赶过去一轰,将近一米长的野枭飞跑了,这只半大的土獾就成了咱们的战利品。嘿嘿……本来以为银明包里这套折叠架锅用不上了,没想到,一烤一煮,还真派上大用场了!呵呵。等着吧,马上就好。” 二愣子看着无烟型多功能折叠野炊架上那个旋进式钢锅里咕嘟咕嘟冒的气泡,还有喷着热浪却未见一丝烟雾的烧烤架上烤得焦黄的半只獾肉,不觉口水涌动。他耸动一下喉结,蹲下去恭维道:“孙总,好手艺啊!” 老孙一边娴熟地忙活一边说:“这不算啥,如果在境外那些人烟稀少的险地,手中再有大杀伤力的快抢,哪顿饭不是山珍海味啊!呵呵……” 二愣子点点头,又问道:“这水……” “哦,肯定舍不得用咱自带的饮用水和压缩冰块。咱有高精度过滤壶,石窝里的山水一过滤,比市面上的矿泉水还纯净,等会儿你尝尝就知道了。” 由此可见银明、罗林背的那个大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大登山包真是满载生命级的容量啊!二愣子不由得再次感叹。 他的感叹一点不过分,因为连之后的早餐都带着不可亵渎的极致专业性。餐布上不但有每人一粒指甲盖大的小果蓉,还有一寸见方、含有丰富营养的压缩麦片,再加上清炖獾汤和烤獾肉,这顿早餐充满了浪漫的丰盛。 席间苑宝兔和琥晶一扫小女人该有的扭捏雅致,与六个大男人一样大快朵颐,绝对吃出了专业探险家必不可少的野性。 吃饱喝足的二愣子刚要放下小巧超薄的精塑碗,老孙压着手势边咀嚼边说:“二愣子贤弟,这顿饭尽量多吃,其它问题都是次要的。别看我们属于近郊探险,但不知道前路有啥等着我们,更不知下顿饭何时入口。各人装备包里那些营养颗粒、压缩冰、都是被困时应急用的,关键时刻靠它救命,像现在这种情况必须多吃!来,多吃!吃!” 二愣子踌躇着端稳精塑碗,琥晶又给他舀了满满一碗炖獾肉,她自己也顺便捞起一只肥腻的獾蹄膀送到口中。 二愣子明白他们的意思,这是要进行战前营养储备。于是他也不客气起来,伸手撕下一条烤獾排,再次甩开青壮老爷们风卷残云的腮帮子…… 餐后一行人第二次向山顶进发,秀美壮丽的景致此刻在人们眼里只值得匆匆一瞥。刚到距孤崖三千多米的一座斜坡,银明遥控的一架无人机就升空了。小东西像只铁隼一样高高飙起,直扑山顶。 接下来的行程可谓亦步亦趋,大家走走停停,大多时间都是围在手捧操作屏的银明身边。大家都在看,看无人机发回来的视频上何时出现昨夜那几位不速之客。 如此情境之下,纵有一些发痒的疑问,二愣子也没有插嘴去问。他在凭自己的悟性仔细观察,他不想成为这个精英团队里的小丑。 当人群攀上一处大大的探头岩时,在山顶二百七十米高空盘旋五十多秒的无人机有了收获。首先是热感捕捉到了孤崖上的那片绿光。其次是无人机向南巡飞发现的一株古槐下的一个红点,与孤崖相距三百一十三米,也就是昨夜无人机遭袭的地点。 看到这儿,汉诺博士神情凝重地叨咕一句:“它们都在,对我们是无视的。” 吉姆教授点头表示同意汉诺的说法,他推了推厚眼镜,瞪着黄眼珠补充道:“是的,它们在挑衅,挑衅我们的科技。” “怎么办?”琥晶向苑宝兔请示。 苑宝兔好看的弯眉微蹙起来,仰头遥望逆着晨光的山顶方向,微带无奈说道:“用集束波吧!试试它们的本事。” “是!”银明答应一声,手指飞快地在操作屏上点开一个图标,输入长长一串复杂的数字,手按一个红标,紧盯画面…… 第十八章 集束波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因为刚刚银明操作的软件用的大都是不常见的小语种文字,二愣子没看明白,此时他的脖子抻得最长,目不转睛看着屏幕。 只见无人机迅速飞回孤崖上空,仍旧停留在目前暂时确认安全的二百七十米高度。而后,银明将热感切成了视频,逐渐放大画面向崖顶扩去。只是几个扩展,占据尖尖崖顶五分之一面积的两条大蛇便清晰入镜。 此时它们仍然绞着尾,绞成方圆二十几平米的偌大一盘。两个蛇头似乎从昨夜就没移动过,还保持着一左一右高高昂起的姿势。朝阳射在它们身上产生了波光粼粼的效果,暗红、亮白交错而生的色泽把蛇身浸染成一片不可亵渎、更不容侵犯的诡异斑斓。乍一望去,犹如浅灰色崖岩顶端趴了只深色底调的巨大青花盆。 不知是不是无人机的不轨造访再次惊动了它们,两条大蛇刚刚还缓慢吐纳的毒信忽然加快频率,蛇头也竖得更高,蛇吻微微抽搐,直冲无人机方向,一搂粗的蛇身也开始收缩式抽动…… 苑宝兔果断下令:“发射!” 银明一按屏标,画面上两条大蛇突然触电般猛烈翻滚起来,把崖顶的岩角碾撞得散碎纷飞,烟尘暴起…… 虽听不清现场声响,但那种可以想见的音效肯定相当震撼。翻滚间两条大蛇坠崖而下,无人机追踪俯拍,只见高约百米的孤崖并未使两条巨物粉身碎骨,它们二十几米长的身躯在凸岩上一勾一搭,连续几次接力式滑摔之后,噗通、噗通,坠到崖底,几经甩尾,便消失于密林之中…… “不过如此。”二愣子意犹未尽地撇撇嘴。 这时,老孙隔着面镜冲他微笑说道:“二愣子贤弟,那是集束波,你不知道它的威力。” 二愣子环顾另外几人,见大家都不看自己,仍然盯着满是翠色的操作屏,他也再次向前伸了伸戴着头盔的脑袋,若无其事地叨咕:“这玩意儿那么厉害吗?小小无人机上也没见太显眼的设备,更没见无人机发射激光、电流啥的,那俩家伙咋就翻白了呢?” 琥晶算不上瞪地瞄了二愣子一眼,说道:“这是专业领域话题,以后有机会再探讨吧!”说完她又瞄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昨夜那两架无人机与今天这架同样配置,只是没使用集束波。事实你也看到了,大蛇和另一个不明热源释放的辐射轻易就把无人机损毁了,它们简单吗?肯定有两下子!用老百姓的话说,它们已经成精了。面对伏压不低的集束波它们毫发无损、全身而退,已经想当然的超厉害啦!” 二愣子伸伸舌头,表示受教。虽然他不知道所谓的“集束波”是何等超前科技,也不知这玩意儿的基本属性是常规武器还是非物质产物,但人家毕竟没见光、没见火、也没见轰然炸响和弹雨狂泻,就把两条绝非普通猛兽的大蛇给干翻白了。而且这两条畜生夺路而逃的架势绝对是吓破胆的疲于奔命,好像慢半秒都有可能粉身碎骨似的。更为关键的是,大蛇看起来似乎并无外伤,但受到的打击却显而易见。这一点绝对占据话语权,不得不叫人对此顿生神秘的仰视。 这时屏幕上出现了吸引大家注意力的画面,只见靠热感低空追踪的无人机一路追出十几公里,终于在那片架设高压线的空旷区域再次拍到了两条大蛇的身影,可见它们的逃逸速度多么惊人! 进入空旷地带,两条巨型“草上飞”再次展现风姿,它们裸着脊背蜿蜒疾驰,并排昂头一滑,便游到一座大型高压线架塔之下。此刻庞大的身躯再次暴露它们那闪电之速,只一眨眼,两条超大号“旱地泥鳅”就各攀一角爬上架塔,像两条超粗大绳般把蛇身拧成活扣,致使蛇腹大面积外露。也不知它们噬饮了多少生灵的鲜血,腹鳞呈现出骇人的紫红。 无人机没有再发射集束波,只是仍然保持着相对安全的二百七十米高度。镜头放大下的蛇眼是阴鸷的,它们与无人机的镜头恨恨对视…… 一行人有理由相信,它们的灵性不可小觑,肯定知道这样可以把毒怨传给仇家。 接下来的一幕更为乍舌,晨雾在朝阳漫过山腰时汹涌起来。大蛇等的似乎就是这一刻,它们最后昂头向山顶行了个注目礼,而后翻转身躯滑下架塔,劲尾一甩,融入晨雾…… 最为体现本质的时刻终于到来了。无人机俯冲而下,以八十米低空追索热源。但,疾速扩展多个角度,绿光仍杳无踪迹。 其实,无人机的俯冲与大蛇融入晨雾只相差三秒…… 第十九章 再登险峰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它们走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汉诺博士口气沉重,怅然。 二愣子抬眼瞅了瞅,见所有人的眉头都是微蹙的。他没忍住强烈好奇心的怂恿,终于开了口:“它们是驾雾走的吗?” 吉姆教授接话道:“只有这一个解释。” 二愣子心头微微一沉,求助式的转而向苑宝兔问道:“这不是结下梁子了吗?刚才为啥不再开几炮集束波把它们干掉?除恶务尽呐!” 苑宝兔没有收回眺望远方晨雾的目光,怅然说道:“这是法制国度,它们是保护动物,我们有底线。” 这时琥晶迈步来到二愣子身边,不冷不热地说:“二愣子先生,借这个机会向您普及一下。我们开发的集束波不是常规武器,更不是什么炮,它只对自身磁场远超正常地磁值二十倍以上的磁源发生作用。除此之外,哪怕是一只蝴蝶,它都打不下来。” 二愣子有点懵,瞳孔中流淌着婴儿般清澈的光芒。未待他再次开口,老孙以和事佬的姿态呵呵一笑,说道:“二愣子贤弟,不用纠结。这是相当专业的话题,莫说是您,就连在这个圈子里混了二十多年的我,明白的也不过一知半解。简单的说呢,这集束波是根据无数个灵异个案的研究成果而开发的一种非常非常特别的磁波发射系统,具体原理我不太清楚,针对的都是老百姓所说的阴灵或成精的东西。反正就是以恶制恶,以磁波对抗磁波,强的磁波瞬间切割相对较弱的磁波,这样就把那些能够灵活运用强大磁场兴风作浪或成精成鬼的东西干掉。但对于普通生物却屁用没有。刚刚琥晶助理不是说了吗,面对正常生物,它连一只蝴蝶都打不下来。呵呵。” 二愣子听懂个大概的同时,老孙这番解释也招来了吉姆和汉诺的赞赏,二人都微笑着竖起大拇指。汉诺说道:“孙,几个月不见,您已经很专业了!” 老孙谦虚地摆摆手,恭维道:“汉诺博士,中国有句老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常年跟在您和吉姆教授还有宝兔小姐这样的领域翘楚身边混,再怎么也或多或少长些见识啊!呵呵。” “哦,对了,二愣子先生,在此我可以告诉您,灵异体都很可怕,可一旦了解了它们的基础原理和核心本质,我们便可以掌握它!这很有意思,值得我们弱小的人类为之付出毕生心血。”吉姆教授说完举了举拳头。 二愣子受到鼓舞,也配合着举了举拳头。这时同样有些兴奋的汉诺博士微笑着向他说道:“我们团队的毕生追求就是想知道人类在宿命面前是否真的无能为力。” “哦,”二愣子刚想随口说“是这样啊!”但苑宝兔的目光却提前一步占据了先机,她默默说道:“可是截止目前而言,我们所得到的一切都证明,在宿命的漩涡里,我们真的无能为力。” 这句话是消极悲观的,按理而言,很不适宜在这种时刻和这个团队面前说。但苑宝兔眼中的诚恳是无畏的,似乎是以无数事实为底蕴才如此言之凿凿。 显然,琥晶和老孙这两位团队核心成员都倾向于苑宝兔的定论,二人附和着露出略表无奈的苦笑。 二愣子此时真可谓一秒钟俩心情,刚刚无形的希望忽然又被苑宝兔给予的绝望拍灭。他有些转不过来弯,看了一眼吉姆和汉诺,发现这俩老外并未受到苑宝兔那盆冷水的干扰,脸上仍然洋溢着打了鸡血般的兴奋。于是他便继续迷信西方科学家个个都热忱、敬业、终将得出真理的结论,无形当中生出那么一丝丝崇洋媚外的情愫来。但他不会在这个时候盲目地表达,他不傻,端谁饭碗他心里清楚的很。东北有句老话,叫干活不由东累死也无功。现在的一切都向那已经进兜的五百万看齐,至于什么神啊鬼啊啥的,别看二愣子近期饱受其苦,但其实他骨子里还真没太把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假拟逻辑成因当敲屌棍。 正在走神,银明突然说道:“宝兔小姐,山顶另一个热源也消失了。” 第二十章 峰高路险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众人重新聚集在银明身边,聚精会神围看操作屏。无人机的飞行轨迹十分清晰,从老猪岭北麓飞回山顶时特意绕了个椭圆形的大圈,沿孤崖后脊直扑那个热源点。但一圈压一圈地以那个热源点为中心巡视了五分钟,所捕捉到的热源倒是不少,却非大既小,再未发现与先前的热源记忆相吻合的红点。 苑宝兔看完,仍旧转身面带惆怅眺望远方。琥晶、老孙沉默不语。汉诺仍在回查热感图像,只有吉姆面带失望地说:“它也走了,很知趣。” 话音落下,琥晶微微扭过头,迎着朝阳觑眼看了看吉姆,转而手指西北方向的连绵群山说:“教授,别忘了那里还有一位它们的同仁。” 吉姆教授抬眼望向琥晶所指之处,轻轻摇头道:“那位已经不值一提了,相信它此刻逃得更快。” 一听这话,再加上琥晶所指的是自己家的方向,聪明的二愣子马上联想到刚进山时琥晶拿着平板电脑向苑宝兔汇报的情景,遂急急开口道:“我们东山那个是不是黄大仙?黄皮子?与这一蛇一狐往一起一凑,不正是我家仓房里的保家仙吗?” 苑宝兔转过身,眼神中那一丝凝重一闪即没,平静说道:“或许不是坏事,摆脱也会有开始。”说完,苑宝兔安慰式的拍了拍二愣子臂膀,带头向山顶爬去。 二愣子望着家的方向怔了片刻,心中被喜忧参半的复杂情绪堵得满满的。这时老孙拉着他回身跟上队伍,安慰道:“我们不会只念喜磕,该你知道的,什么都不会瞒你。就目前掌握的信息而言,真的不一定是坏事。可能它们能做到的都已经做完了,你们老赵家深埋骨髓的毒瘤终于鼓出来了。至于今后的走向,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还是那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或许一切都因为你能把古刀拿出来而开始了。现在我们这个团队要确定的是这种能量的源头是什么,如果弄懂了这些,对谁,都是好事。” 这时走在旁边的琥晶插话道:“如今我们团队有两个方向,两个声音。我和宝兔小姐认为是古刀的离开才使某种力量得以释放,开启了这种力量发展的方向。而吉姆教授和汉诺博士则倾向于古刀的离开破坏了某种力量的安逸环境或平衡,从而导致本就鱼龙混杂的磁场更加混乱。总之,这是一个既严谨又严峻的课题,找到答案,就能跟我们之前大量的研究进行对照,某些真相也将更加趋于明朗。” 一直以来二愣子对这类话题都是半头雾水,他紧攀几步,跟上前面的苑宝兔,玩世不恭地问道:“你们此番有没有为我解困的意图?如果有,那五百万我不收,该做的全做,责无旁贷。” 苑宝兔停了一下,侧头看他,眼神远超她年龄的沉重和成熟,默然说道:“五百万也好,你的加入也好,或许从你出售古刀那一刻开始,包括你爷爷顺出古刀的那一瞬间起,你已经卷进来了。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不可避免,这就是宿命。五百万是你该得的,因为你不知不觉已经为我们的科研做出了贡献。” 二愣子撇了撇倔强的嘴角,没有做声,转回身居高临下望了望家的方向,铿锵有力地迈开大步。 山顶平静了许多,无人机的热感覆盖是保证安全的确据,除了几只不知死活的土獾、刺猬、野兔、松鼠及山禽野雀之外,最多的就是蛇。甚至这些令人脊背发麻的爬虫多到了绊脚的程度,三步一条,五步一团,小到一两尺长的土球子、鞭杆子、野鸡脖子,大到两三米长的大松花,足有手臂粗。但在科技面前,这些大松花跟那些小毒蛇一样,它们那基本不见毒牙的大嘴一张,笨兮兮地扑咬几下,便被登山手杖的电极杵得连翻带滚,甩尾而逃…… 第二十一章 野井重现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二愣子小时候是抓过蛇的,虽说逮到的都是山脚地头、坟圈子里的小角色,但也在东山的石砬子上见过几条一米左右的松花蛇,所以他对这类招人忌惮的“长虫”并不陌生。但像今天这种阵势和密度他想都没敢想过,尤其昨天傍晚上山都没遇上如此泛滥的程度,所以他很是觉得来者不善,便对苑宝兔说:“这是啥意思?它们这些小喽啰要为主子报仇吗?” 苑宝兔非常镇静,她一边用登山手杖拨弄爬到身边的刻意挑衅者,一边说:“这很正常,忽然失去了主心骨,任何群体都会躁动一下的。拨开它们就行,都是些肉体凡胎,不知深浅的同时也上不了台面。” 头上有无人机盘旋,手中有登山手杖开道,一行人蹿着树空很快摸到孤崖附近。这时他们发现了另一条可以佐证二愣子那个故事的确据,那就是一条如假包换的人工野径的轮廓呈现在山顶堪称稀寥的古林中间。只是那些在枯树桩旁边生长的树木似乎营养特别过盛,不知是不是跟树种有关系,枯树桩旁边长的都是挺拔的白杨。由于树高大多不低于那些根粗冠茂的古槐和柞树,所以高空盘旋的无人机根本辨别不出这条宽约三米的人工野径的存在。 这样一来,野井的方位就不难确定了。一行人顺着人工野径直奔崖底,果然在距崖底三十几米处发现了蹊跷。原来野井口被八株大毛柳呈比较规则的对称阵型团团围住,井口呈圆形,直径二十米左右,像个规则的小水泡。茂盛的柳冠垂下万条丝绦,刚刚好将井口覆盖严实,如果不拨柳近探,生着茂密水草的井沿和飘着又粘又厚水藻的井面都极具隐蔽性,真的很难被人发现。 罗林用登山手杖拨了拨水藻,黑绿色的井水闪亮现身。低着头一直看着平板电脑的琥晶和两个老外同时皱了皱眉头,琥晶说道:“大家后退,井水浑得不正常!” 一行人匆匆后退,退到了离井沿十几米的一株柞树下。站定后苑宝兔吩咐道:“用电子鱼。” 罗林答应一声,从大背包里拿出一条十几厘米长的鱼形潜水器,扭动开关扬手一抛,电子鱼应声入水。 接下来银明负责井边警戒,其余人围拢在罗林身边,看着他把操作屏分成两个隔断,一侧窄屏显示各种数据,另一侧宽屏播放水中实景视频,高科技的不可替代性此时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数据二愣子看不太懂,都是与水质含量、水温起伏和磁场波段相关的信息数据。但视频他看得清晰,在电子鱼头部那束探照灯的强光照射下,能看得出水色昏黑是乌黑井壁映衬的结果,水藻下的水质呈现一种显而易见的粘度,各种浮游微生物往来穿梭,彰显着别具韵味的、生生不息的繁荣。 电子鱼一路向下,当潜至四米左右,糊满黏腻水渍的锁链找到了,它静静地垂着,蕴满沉睡的安静。 目测之下,锁链差不多一尺半宽,每节链环二尺多长,去掉环扣所占的面积,登上一只人脚绰绰有余。 看到这里,苑宝兔吩咐道:“电子鱼先停在这个深度,仔细检查一下水质再做打算,我们现在接触一下锁链。” 锁链的走向再次证明了二愣子爷爷的讲述具备一定的真实性,锁链确实是顺着人工野径方向直伸崖底的。置身井口最前沿的银明首先将探险套装背后的纳米绳一头缠在身边柳树干上,而后踏着水草用登山手杖使劲儿往泥草深处插。当插至九十厘米时,银明点点头,转身说:“探到了,就在这儿!” 苑宝兔点点头,冲老孙努了努下巴。 老孙会意,掏出登山包里的特制微型兵工铲,和琥晶一起顺着锁链延伸的方向朝崖底摸去。十八分钟后,二人终于在一张尺余宽的蛇皮下挖出了埋入地下大半米深的一节锁链。 第二十二章 罕世炸雷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确定了锁链一头确实埋在孤崖底部之后,苑宝兔向众人提出一个问题:“谁能发表一下看法,锁链是如何埋在孤崖底部的?” 汉诺博士的回答是:“那要看埋了多深,如果不是太深的话,哪怕跨越三千年,人类也是可以做到的。” 而琥晶却说:“只能是鬼斧神工。从痕迹来看,崖底没有石洞,是天然的,人类做不到天衣无缝。” 吉姆想了想,发表了意见:“给我点时间,等确定了这根锁链的年代和属性,就好解释这一切了。”说罢,他解下背包,拿出一个小金属盒向崖底走去。 苑宝兔默然地面对野井,轻声说:“二愣子先生,您的故事已经被确定为事实了。” 二愣子用力抿了抿嘴唇,轻轻点头,表示很享受这种认可。 不一会儿,吉姆教授回来了,懵懂地摇头道:“很遗憾,这根锁链的材质难以想象的复杂,我们这部最先进的金属分析仪对它无能为力。但我把裸出地面的链环重新埋好了,大家不要担心。”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即使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难度真的发生时,心情也会随之踏踏实实地沉重起来。 苑宝兔凝神仔细打量这座孤崖,朝阳的倾洒使她更加忧郁而美丽。片刻之后,她向罗林吩咐道:“电子鱼继续下潜。” 重点科目开始了,二愣子也随大家凑到罗林周围,仔细观看井下视频。 正在这时,一条三米多长的大松花蛇从一株毛柳丛中钻出来,旁若无人地横渡井口水面,一个劲甩消失在孤崖根部。 大家没有理会银明的唏嘘,继续盯着画面。只见水下的景物并不复杂,除了那条空荡荡的锁链就是光滑的井壁,除此之外只有滑腻的附着物诉说着年代的渊深…… 电子鱼一路向下,四分钟后潜到了一百二十七米深,景物依旧,一片死气沉沉的孤寂。再往下,电子鱼速度未减,头上尾下继续螺旋潜游。井下实景毫无遗漏地传回操作屏上,除了水质数据稍稍变化之外,一切如前。 问题在电子鱼下潜至一百九十三米时出现了。刚开始图像有些微微颤抖,数据一栏也显示辐射值稍稍有些增强。继而,这两项数据都有增加的趋势,罗林急忙停掉电子鱼,抬头望向苑宝兔。 这种情况仿佛也在意料之中,或许正是一些人期待的结果。苑宝兔与两个老外及琥晶对望,三人均坚定地点点头。苑宝兔食指轻抬,说道:“继续。” 罗林遥控电子鱼继续下潜。可就在这时,视频画面猛地跳闪起来,数据界面同时显示磁力值爆表,整个屏幕一片猩红,继而“滴滴滴……”连续报警…… 罗林惊望苑宝兔,未待她开口,汉诺博士突然大喊:“自爆!快自爆!” 罗林反应极快,直接按了一直闪烁的自爆键。可是,操作屏没收到电子鱼自爆的回执,众人却等来了银明的示警:“喂!这水不对!快!快撤!” 众人寻声回望时,银明已经跳跃着后退了两大步,不下六米开外。与此同时,井口绿浪一翻,窜起一道十几米高的水柱。在众人纷纷疾退至四十米左右时,绿浪狠狠砸下,激起一蓬浑浊黑绿…… “快跑!”这一嗓子是琥晶喊的,声音落下时,跑在最前面的老孙已经干出去不下百米,弹跳靴在他脚下起到了盗版风火轮的作用,就差起飞了。 这种情况下其他人也不逊色,都大跨越着弹跳狂奔。那速度百米最多四秒,呼呼带风,惊得一群山鸡和若干不知名的杂鸟呱呱乱飞…… 幸亏这是蹿着树空奔跑,如果是在平地,这八人肯定能跑出星际冠军。 当大家在山顶东南侧一个小高地站定,想回头看时,鸡蛋大的雨点突然凭空砸下。众人抬头凝望,一分钟前还响晴的天空现在已经变成黢黑的锅底,连天和地都分不清了,森林里出现了夜晚的漆黑。 幸好探险头盔的夜视功能精湛,似乎一切看起来还没那么糟。但瓢泼大雨已不容人放弃恐惧的概念,大家慌乱间抱做一团,尽量远离大树。 可就在这一刻,一道瀑布般的刺眼厉闪将三分之一山顶完全覆盖,“咔!!!”一声天崩地裂的炸雷同时砸下,“人团”呼地一拥而倒,再无声息…… 第二十三章 井干链断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二愣子的知觉是被人唤醒的,确切地说那不是唤,而是捅、拍、打…… 头盔的震动让他有了意识,借着已经恢复的天光,他挤挤眼睛,仔细一看,自己正严严实实趴在仰面而躺的苑宝兔身上,左臂弯也死死搂着琥晶的脖子,胳膊肘正杵着人家鼓鼓的高地。 此时琥晶挤眉弄眼地一下接一下捅着他的软肋、肩膀和头盔,嘴里也嚷着:“醒醒!醒醒!快醒醒!压死我啦!……” 二愣子急忙翻身坐起,冲琥晶丢了个不好意思的假笑之后,他隔着面镜细看苑宝兔,发现她已经醒了,正木然地望着自己,眼神里一丝责怪也没有。 二愣子赶紧拉起苑宝兔和琥晶,略表关心地问:“没事儿吧?你俩都没事儿吧?” 琥晶瞪了他一眼没说话,掩饰着揉了揉上身,向已经坐靠在一棵树干上的老孙走去。 苑宝兔像是刚刚缓过神,抚了抚身上的草泥,似有似无的一笑,说道:“谢谢你。” “刚才咋那么邪乎?我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狠的雷,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雨!这是玩啥呢?要劈死咱们啊?”二愣子一副玩世不恭腔调,似乎并不太害怕。 但苑宝兔却好像不那么轻松,她凝眉呆望前方,进山后一惯的忧郁再次爬上面颊,低沉地说道:“到底是什么让我们活下来的,还不好说。” “不是这身探险套装吗?瞧,质量是过硬,连所有电子设备都没损坏。”二愣子半撑开双臂说道。 苑宝兔看了他一眼,模棱两可地抿紧嘴唇。 这时老孙一边扶弄套装外的水渍,一边走过来说:“当然是这套装备救了咱们,因为它不但绝缘,还避雷导电。怎么样?值不值一亿美金?呵呵。” 这句调节气氛的话确实起到些作用,二愣子站直后拍拍胳膊腿儿,紧接着夸张地撇撇嘴,放大音量说道:“值!八百亿都值!只要能救命,再加上我一个肾都值!嘿嘿……” 可能女人都不讨厌幽默又洒脱的男人,又或许跟刚刚的“象征性”救命之恩有关系,琥晶望了苑宝兔一眼,露出一个貌似开心的微小笑容。 确定无人受伤之后,苑宝兔看向银明。 银明摊摊手,做了个深度无奈的表情。显然,那架在山顶上空盘旋的无人机已于这个举世惊雷之下“寿终正寝”了。 “用另一架。”苑宝兔面无表情地说。 不到九十秒,最后一架无人机传回了两个惊人画面。一个是孤崖被劈裂了,靠野井这一侧敞开一条五米多宽的大口子,周边塌石、倒树,一片狼藉。另一个是野井干了,锁链和井水都不见了。井沿正对着锁链的方位出现了一溜两三米深的横沟,犹如一个大泥碗被人剁了一菜刀。除此之外,炸雷还蹂躏了几株嚣张的古树。其中最狠的是一株几楼粗的大古槐,被炸雷斜劈两段。无人机掠过时特意来了个特写,拍下了古槐根部那个几近零碎的树洞。这个曾经光滑又圆润的树洞虽然惨遭“强拆”,但仍抹不去昔日门庭显赫的痕迹。它,就是畏敌而逃的那个热源红点的所在地。 看到这里,最具灵活性的人顶数二愣子,其他人全部苶呆呆的。二愣子此时的状态是典型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别看他是本次事件的牵系人,但,凡是对一件事情认知不深刻的人都比那些洞晓精髓的人胆大。在陪着人群沉默十几秒钟之后,二愣子尤似自言自语地叨咕:“看来真有点儿神通,知道挡不住咱们,响晴天来了场急雨,一个炸雷把石砬子劈裂了。更重要的是把铁链子整秃噜扣了,连井水都给整干了!真他妈尿性!” 话音落下,神情尤为凝重的两个老外都抬眼望向他。少顷,吉姆教授说道:“它的强大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汉诺博士接话道:“本次项目的质量是空前的。其实,当最开始那两架无人机陨落时我就知道了。” 琥晶也加入进来:“说它质量空前我不否认,但不敢保证是否绝后。” 苑宝兔望了望几位团队核心成员,看着二愣子说:“来吧,我们开个会。” 会议地点选在距野井一百多米的一块大青石上,那里是无人机画面里最适合开会和休息的地方。 在往“会议室”走的时候,老孙拍着二愣子的肩膀小声说:“咋样?二愣子贤弟,比盗墓小说精彩吧?” “那是!比小说肯定精彩,这多吓人啊!盗墓小说里尽些僵尸啥的。咱这是真家伙事儿,要是开直播的话,肯定吸粉儿!” 第二十四章 扩大会议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老孙很复杂地笑笑,其中掺杂着少许的不怀好意和一丁丁的幸灾乐祸,更多的则是凄苦和无奈。笑毕,他说道:“这才刚开始,放心吧!意想不到的精彩都在后面。看看,这就是我们身边天天都在发生的事情,只怕你用心呐!呵呵。” 闻言二愣子顿了一下脚步,继而嗤之以鼻道:“靠!能他妈咋地!脑袋掉了碗大个疤!靠!也许你们太把这当回事儿了,深山老林里的孤峰哪年不遭几回雷劫?兴许都比这瘆人,只是咱不在现场而已。” 有些人的胆量都是逼出来的,列席异能探险团队核心成员扩大会议的二愣子十分平静、自然。虽然他非常肯定地感受到了别人看自己的目光中或多或少掺杂着些许怜惜和躲闪的意味,但他却大大的不以为然,一边嚼着几根雨后酸茎,一边轻松聆听。 在大青石上就坐后一直摆弄着那只空饮料瓶的苑宝兔终于在两分钟后开口了:“怎么办?是进是退?大家说。” 吉姆教授毫不犹豫地发表意见:“有位大哲人曾说过,人类在命运面前没有胜算,唯一的出路就是自杀。选这门学科那天起,我们就没有了退路,否则便是行尸走肉,命如枯蒿。” 汉诺博士更为坚决,蓝眼珠里射出的仿佛都是钉子,“这个项目的质量纯度无可比拟,攻克它,才能更接近真相。” “真相谁都需要,但我们首先得活下去。”琥晶微微有些激愤。 苑宝兔看了一眼老孙,见他没有发言的意思,便自己开口:“是的,我们都在追求真相。但我认为目前最该弄清的真相是刚刚我们能活下来,到底是因为装备先进?还是因为有二愣子先生在场?” 这是眼下绕不开的结,大家的目光逐渐凝固,都在检索最正确的答案…… 不一会儿,老孙发言了,他说:“我个人认为,装备精良只是一方面,因为这个雷已经大到不守规矩的程度了。就算我们的探险套装绝缘、避雷,但如果炸雷比这个再不守规矩一点点,后果谁能预料?所以,我倾向于大家借了二愣子贤弟的光。因为有他的存在,那个炸雷只是顺便敲打一下咱们,把全部精力都用到劈崖断链上了。” 这番解析既招来了狂热的支持,也招来了强烈的反对。支持者是苑宝兔和琥晶,她们相信自己身为女人最敏锐、也最为依赖的第六感,因为二愣子是此番异能项目的牵系人,与奇异能量之间存在着无可言说的渊源,缘分未终,人就不会轻易死,所以雷电减伏,有惊无险,大家跟着借光了。 强烈反对者是吉姆、汉诺两个老外,他们都是纯粹搞学术出身的,依赖的全是理论,所有证据都要最直接的。他们认为如果没有探险套装的绝缘、避雷功能,在今天这个有悖常理的巨雷之下,一万个人都焦了。佐证是无人机拍到了雷击区域成片的死蛇、死鸟和其它动物。另外,除了两位女士,其他人都未得到二愣子的直接保护,但同样生还了…… 争论就这样持续、白热,不止不休。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最后还是二愣子的一番话决定了事情的走向。他是这样说的:“哎呀!你们别呛呛啦!我来说两句吧!首先我们是不是在巨雷之下活下来了?答案是肯定的对吧!那么,你们双方坚持的论据里肯定有一方是对的,或者兼而有之。既然如此,现在有探险套装,又有我福大命大的二愣子,你们还怕啥?赶紧举起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得了!” 话虽糙,但道理无懈可击。最后大会领导团一致通过,胜利表决,一个字,上! 其实顾虑归顾虑,苑宝兔的初衷就是带着目的来的。既然是探险,没险探个啥劲儿?何况目的就藏在危险之中,所以既然有安全依据,又能达到目的,哪怕她苑大小姐玩儿的是刘备摔孩子,最终奔的也是这个字,“上”! 第二十五章 先遣队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既然决定要上,那就需要一个完美的“上”的计划。经几位资深核心领导周密研究磋商,仅剩的这部无人机肯定不能打头阵,因为不知前路有多远、多险,还得靠它大面积警戒,万一它再殉职就坏了!于是,最终决定由琥晶和二愣子先下。这样既能借助二愣子这个牵系人的福荫提供保护,又能充分发挥琥晶女士的丰富经验和技巧,从而提高预期效果。如果一切顺利,两位先锋可以通过公共频道喊话或抖绳通知井上,由苑宝兔和两个老外组成的第二梯队再下。但有一点必须注意,那就是时刻保证无线电畅通。若是发现险情,首先可以用力拉抻腰部,这样能够释放多功能腰带里自由拉伸的几十米纳米绳,以争取空间同危险周旋。而后收到讯息的井上负责警戒和救援的老孙、银明、罗林三人会视情况决定是否马上拉绳,将人拽上来。 这个计划应该没啥漏洞,大家简单补充营养后各找隐蔽处打扫琐事,于十点十五分整在井口集合。 之前的雷劈惨景都是在视频上看的,如今再次亲临井边,那种大自然或高级生命给与人类的警醒可谓触目惊心。本身潮湿粘泞的井沿被炸雷一劈,立马像被翻犁的土地,枝焦草黄,石沫散落,曾经丝绦万条的茂盛垂柳只剩一蓬蓬枯柞,很是凄凉惨淡。那道佐证雷击的破败沟壑犹如新近结痂的不愈伤口,诉说着那一记雷霆的惨烈…… 迎着还未散尽的焦糊味儿,人们探目往井内一看,水干得很彻底,直到目光被黑咕隆咚的暗色折回,也没见一丝波纹。那道被掀开的沟壑暴露了井壁之后仍是无法揣摩厚度的硬岩,一看之下给了人们一种整座大山都是一堵巨型石墙的立体感。最后一行人的目光都落在锁链曾经的栖身处,那里粘滑一片,了无痕迹。 罗林、银明于就近一棵大柞树上捆绑纳米绳的时候,众人登着分崩的残岩来到“雷劈崖”跟前,都想看一看锁链究竟捆绑于何等所在之上。但由于碎石横七竖八掩埋了裂缝,阻挡住人们脚步的同时,也阻隔了人们的视线,能看到的无非一片片惨遭轰炸的废墟。 回到井边,先遣组二愣子和琥晶最后一次检查装备,确定一切正常,二人在罗林、银明帮助下在腰带上扣好循环滑锁,而后二愣子在前,琥晶在后,在多功能登山手杖的撑协下依次入井…… 别看纳米绳细,在探险手套攥握下质感不强,但当井内悬空的刹那,纳米绳给人的坚韧、稳重却让人心底无限踏实。两人相距十米高度,二愣子蹬着黏腻的井壁下坠几许后抬头一望,琥晶那个被探险套装包裹得像小锅一样的“底盘”就在头上。霎时,二愣子的心境发生了变化,立马从潮湿中遴选出沁润大腿根的芬芳…… 当下到三十几米时,二愣子还特意留心一下爷爷口中那个发现古刀的位置。但他啥也没看出来,随着频道里不间断的问询和自己的回答一路下滑…… 下至一百米时,周围的景象一成不变,就是墨绿的井壁,还有令人压抑的昏黑。抬头一望,井口像个发白的纽扣,已经微小得叫人心中发紧。不用说,头盔外的空气质量显然不行了,面镜屏幕上的气体检测一栏亮着黄灯。琥晶的声音在这种情况下愈发磁性可亲,她左一句右一句的回报都是专业术语,二愣子想插话也插不进去。好在探险套装自带供氧系统,头盔面镜显示的那些内部安全数据非常稳定,给了他拥有强大支撑的安心。这种情况下二人暂无后顾之忧,亦步亦趋向下滑去…… 转折式的变化来自于二百七十五米深处。当时井口已经几乎看不到了,夜视仪在黑暗的环境里显露着绝对的优势。二愣子向下一搭眼,看到一个疑似洞口的轮廓在脚下不远的石壁上出现,他向琥晶喊道:“停!有情况!” 第二十六章 来 袭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琥晶一下刹住滑锁,手指搭上登山手杖的电钮,低下头问道:“什么情况?” “好像有个洞口。”二愣子用前端粘满湿苔的登山手杖指了指。 两人的对话井上听得清清楚楚,苑宝兔的声音马上插了进来:“要小心!千万不可冒进!洞口之下是井底吗?” 琥晶回复:“不是井底,井壁仍然向下延伸。我目前在疑似洞口上方十三米处,磁动监测系统暂时还没有任何反应。怎么办?” 苑宝兔说道:“井下的磁动值还不如二愣子先生家东山和昨夜那片红松林高,这有可能是个假象,在引诱我们!琥晶姐你先停在原地,让二愣子先生靠近侦察一下。他身上那套监测系统的各项数据井上可以清楚接收。” 没等琥晶答话,二愣子抢先来了一句:“妥了!老子本身就是斥候出身,这个拿手!放心吧!”言毕,他一松滑锁,哧溜哧溜向下滑去…… 二愣子没看错,那确实是一个凹向井壁内侧的洞口,从外部轮廓目测,洞口高约三米五,宽约三米,类似拱形月亮门。 哪知,二愣子一搭洞口的边,差点儿一头撞在洞楣上,因为他首先看到了吊挂着的自己…… 可想而知,探险头盔从外观看就是个整体的玻璃罩,四面透明,所有机关都在面镜内侧,夜视功能也是面镜自带,根本用不着任何光源去辅助。也就是说,虽然二愣子看漆黑的井下一清二楚,但以普通人的视力在井内想看到他就难了。那么,在没有光的情况下,洞口凭啥映出他的影子? 这可是个颠覆认知的尖锐问题,二愣子一只手握绳,一只手擎杖支着洞檐之上的井壁,就那样缓缓悠荡在洞口,除去“哦”了一声,再无动静。 眨眼五秒钟过去了,这在当时可是漫长的间隔。看他如此奇怪,吊在他头顶十米高处的琥晶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喂?怎么啦?愣着干嘛?有什么不对吗?” 二愣子依旧没动静,琥晶一见不对,急忙大喊:“二愣子!你怎么啦?” 呆愣依旧…… 这时井上的人发毛了,不但苑宝兔喊,老孙喊,两个老外喊,连罗林、银明都跟着急切大喊,一时间频道里男声女声开了锅般拥挤…… 可是二愣子依旧微微悠荡在洞口,一点反应都没有。 感觉危险升级的苑宝兔放开嗓门大声喊道:“琥晶姐!琥晶姐!快扥一下纳米绳,如有不妥我们开始往上拽啦!” 话音未落,频道里突然传出二愣子的声音:“别动!别打搅我,我要看看这玩意儿还能弄出啥幺蛾子!” 井上众人一听,面面相觑,频道出现了短暂的静默。十秒钟后,琥晶的声音响起:“我能下去吗?到底是什么呀?” “下来也行,但我怕吓着你。不过也别担心,你们不是说探险套装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安装了几十个摄录器吗,你们看不到也没关系,我录下来给你们回放。嘿嘿。” 二愣子的声调意味着没有危险,琥晶倒手一滑便坠到与他肩并肩的位置。一看之下,琥晶略显惊颤地嚷道:“这是什么?是镜子吗?” 这时轮到二愣子惊颤了,他结巴着说:“这……这……倒是像镜子。但……但为啥只能……只能照出我的影子啊?咋……咋没你呢?” 琥晶恍然大悟,一下呆住,呆了足足七八秒钟,在频道里传来井上的多声询问之后才“呀!”的一声大喊,猛地提起手中的手杖狠狠向洞口杵去……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在夜视仪面镜的视野里,被登山手杖戳到的那个点泛起白花,继而脆响连连,反光体呈网状循序开裂…… 随着二愣子的影子快速斑驳,反光体眨眼便哗啦一声,坍塌下去…… 二愣子眼疾手快,一旋身,借着旋转的速度伸手一接,一块掉落中的晶体被他接住。张开手掌定睛一看,探险手套上攥了一把水珠…… 恰在此时,一团黑影猛地扑出洞口,在琥晶未做出任何反应的刹那,一张大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住她的髋部,“嗖”的一下将她拽入洞中,只传出一连串“啊……啊……啊……”的尖声惨叫…… 第二十七章 阴险洞天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这时候井上不能拉纳米绳,因为搏斗中双方势头瞬息万变,哪怕暂时出现一边倒的情况,也不好预判下一秒是否会反败为胜、一招制敌。所以有经验的团队成员不会盲目拉绳救援,那样有可能让己方在被动后移时一败涂地。 此刻二愣子头盔里已经不是之前简单的询问或保持通话了,而是被听不出个数的喊叫塞满。有井上众人慌乱的询问和指挥,也有琥晶不间断的惨叫和一些不明生物的野性喘哼…… 二愣子来不及多想,一拥身便荡进洞口。但是,立脚未稳便被十几米外爆豆一样的咔咔连响和放鞭炮似的成片闪光吓了一跳。他丝毫未做迟疑,挺着已经按动电钮的登山手杖冲了上去,照着一群仍然前赴后继扑向琥晶的浑黑野兽一顿乱杵。一时间爆闪连连,黑兽像被汽车猛撞一样东倒西歪,纷纷摔倒。 但这群不下十几头的家伙发了疯似的顽强,翻滚几下便返身立起,而后不约而同冲向洞口…… 这下可是好看了,肥猪大小的黑兽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拥撞着跃出洞口,直直向枯井深处纵去,眨眼了无踪迹…… 二愣子意犹未尽地警惕四周,见再无黑兽袭来,便无心继续观察环境,扫了一眼远近参差不齐的灰黑石壁,急匆匆奔到双肘撑地、一动不动的琥晶身边,把住她的肩蹲下去问道:“没事儿吧?那些是他妈的什么玩意儿?咋这么厉害?” 隔着面镜都能看见琥晶脸上涕泪纵横,好像刚刚被一群疯子咋地了似的。实则刚刚围攻撕扯她的东西比疯子恶劣多了,她想弹开面镜抹抹脸,但可能是忽然考虑到此处的空气质量问题,动作停下了,挤了挤苦成一朵烂花的脸,咀着哭腔抽噎道:“好像……好像是群变异的大老鼠。太……太凶狠了!如果没有这身探险套装,早就……早就被它们撕碎了!” 看看她手脚还能动,应该没伤到筋骨,二愣子赞叹连连,更加钦佩这身套装的抗咬合、抗击打功能。所谓实践出真知,这种情况下二愣子心下安稳许多,于是还逗弄了一句:“姐,你不愧是身经百战啊!反应挺快啊!换成一般娘们儿非让这帮家伙得逞不可!嘿嘿……” 琥晶抬腿踹了二愣子一脚,但没踹实,骂了句:“去你的!”而后拍打着尘灰站起身,愤愤说道:“这群东西不是凡物,在非洲我都被红蟒缠住过,一喊放电声控,咔咔几下便把上百公斤重的大家伙电晕了。可是这群东西出乎意料的顽强,电倒不晕,起身就能逃,真是邪处产邪物!” 二人的谈话包括搏斗过程井上的人都听到了,见危险停止,苑宝兔才轻声安慰:“琥晶姐,你不要紧吧?伤没伤到?” 琥晶回复:“还行,又不是第一次了。但这群东西不是陆地上的普通动物,又凶猛又顽强,还禁得住电击。如果刚刚不是二愣子先生及时赶到,任那群东西反复攻击的话,后果真的难以预料。” “洞里什么情况?”苑宝兔问。 琥晶和二愣子这才同时打量周围的环境,而后琥晶回复:“像个大溶洞,我们所处的位置只是个拐角,大约有五百多平,里面啥样暂时不清楚。” “怪兽为何不往溶洞里面逃,而选择跳井呢?”苑宝兔的疑问很犀利。 琥晶的回答更直接:“因为里面有它们惧怕的东西。” 频道静默几秒,苑宝兔接着问:“磁动仪有反应吗?” “有,但不强烈。我认为是刚刚那群怪兽造成的。” “热感仪呢?”苑宝兔继续问。 琥晶和二愣子同时看了看头盔面镜和腕式单兵成像仪,相互望了一眼,琥晶回复:“这个拐角没有生物。” 苑宝兔说道:“你们待在原处别动,银明马上做一下无人机信号定位,然后我们把无人机放下去,让它探一探里面再说。” “好吧!我们在原地等待。” 本以为琥晶回复完,苑宝兔就不会有问题了,哪知她一秒都没停,继续问道:“确定刚刚洞口那面镜子是冰吗?” 这个问题二愣子有发言权,他看了琥晶一眼,回复道:“确定是冰,攥到探险手套上就化了。” 频道再次静默,九秒钟后传来苑宝兔的声音:“二愣子先生,确定怪物没有扑咬您吗?” 二愣子怔了一下,眨着眼睛支吾着说:“倒是没直接咬我。在洞口没咬是肯定的,但我冲进洞电它们时,也看见它们对着我呲牙来着。两个大门牙又尖又长,跟他妈的剑齿虎似的!” 也许是搞科研的都严谨,琥晶一听赶紧更正:“没那么夸张,但确实很长,有十公分。” “我这不是形容加比喻嘛!呵呵。”二愣子自我解嘲。 正在此时,频道里传来银明惊讶的声音:“不好!宝兔小姐,无人机失联了!” 第二十八章 哪哪都不对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频道再次静默。过了四十秒,传来苑宝兔坚定又稳重的声音:“你们等着,我和吉姆教授、汉诺博士这就下去!” 二愣子和琥晶下到这个深度用了一个多小时,苑宝兔三人只用了四十分钟,这是不用探路的结果。 这四十多分钟里二愣子坐着,琥晶倚躺着恢复体力,二人一句话没说。 现在同仁到了,琥晶忍着微痛龇牙咧嘴站起,拍拍胯部,对过来抚慰的苑宝兔说:“真没事儿!别说几头野耗子,就是非洲鳄咱也不是没斗过!有探险套装护身,到啥时候都是有惊无险。没事儿,真没事儿!就是脏了点儿。呵呵。” 二愣子觉得她这句话有一部分是说给自己听的,便借机问道:“这套装备是好,但如果被野兽围攻,手脚都给抻开咋办?也按不到套装的放电装置啊!” 苑宝兔似乎微笑了一下,隔着面镜二愣子没看清,她说道:“本身像这样的险情极难遇到,以为用不上如此级别的保护措施。再者这又是近郊探险,所以没来得及向您普及。现在我教您一下,若是无法打开手动放电装置,您就大喊‘风古科研,放电!’这样声控系统会自动开启套装的放电功能。” “哦,我说为啥琥晶姐当时乱喊一气呢!还别说,她还真喊了这句。我想起来了!呵呵。”二愣子一副率真相,似乎没被眼前的未知境遇左右半点情绪。 这时已经表现得急不可耐的汉诺博士带头向拐角深处走了几步,用英文说道:“我们走!” 虽说浑身上下都是超级高科技装备,但眼下出现的诸多状况不得不叫人胆战心惊,所以每向前一步,所有人的心都是一紧。 纵然如此,相对来说最过从容的还数二愣子,因为他怀里揣着那么一丝丝朦胧的、屡试不爽的侥幸。潜意识中他就觉得甭管多么险象环生,自己终归会大难不死、化险为夷的。好像这种侥幸是法定的,再怎么着也比身边这几位整天没事儿找事儿、自寻凶险的专业人士要好些。 二愣子靠底气,其他人靠运气,谁虚谁实,昭然若揭。基于这一点,二愣子往前挤了挤,走在第一位。 他这点心思谁都看得出来,于是没人跟他争。好在往宽处一拐,险情并未出现,而是一个宽阔的大水潭横在面前。 众人驻足水边,夜视面镜将远近景物一览无遗地呈现出来。纵眼望去,这是个比两个足球场还要宽敞半圈的大溶洞,高二十多米,结构简约,没有过多的钟乳石之类的挂件,反而石壁上还有些疑似人工打磨过的痕迹。二愣子试着伸手摸一了把,石壁上挂着水珠,没有石苔。 二愣子刚想回身告诉众人自己的发现,忽然看见四人都在一声不响地望着水面。他凑过去问苑宝兔:“咋的了?这水有问题吗?” 苑宝兔没有看他,默然说道:“如果有问题,应该在水里。” “水里?水里能咋的?还能有尼斯湖水怪啊?” 二愣子一脸不屑,在五六米宽的石板岸边踱了几步,随手捡起一块比较突兀的鹅卵石,用力一扔,直接抛至水潭中心。“噗通”一声,石块入水,没见一星水花。 恰在此时,吉姆教授抬了抬手中的平板电脑,说道:“磁动值一点也不高,以我们的科研经验衡量,这里很干净,毫无异能的影子。但谁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洞口会在零上五度的气温下结冰?谁又能解释一下为什么那群疑似变异麝鼠的家伙遇到强敌不向溶洞里面逃,反而集体跳井自杀?当然了,最为重要的疑题是,大家都看到了,这里没有刚刚退潮的痕迹,石壁、石板都是比较干净的。既然此处有这个洞口与野井相通,那么,为什么井水宁可高涨几百米也不往这里倒灌?谁能告诉我?谁能?” 话到此处其余人等都是沉默的,这位英国科学家半举着平板电脑激动地左右走了几步,接着说道:“还有,洞口的那扇冰门为什么只能映出二愣子先生一个人的影子?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于理,这里的磁动值应该爆屏才对啊!为什么?为什么……” 看着这个几近疯癫的老科学家,苑宝兔眼中一片茫然,刻意将脸颊转向它处。 琥晶看了看也有些严重不知所措的汉诺,对吉姆说:“教授,又遇到挑战了吗?我认为不尽然,谁敢保证那些大耗子跳井就是自杀?万一井下更是它们的安乐窝呢?还有,此处已经深入地下三百多米,一些超自然的物质变化非常有可能存在。比如零上五度结冰和冰门只映出二愣子先生一个人的影子,都可以理解为我们的仪器和个人感知因辐射值超标而受到干扰,或是我和二愣子先生都被某些特殊物质催眠了……” 正在这时,洞口拐角处突然出现三条身影…… 第二十九章 身陷绝境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未待二愣子等人作出反应,带头拐进溶洞的老孙大声说:“咋不理我们?刚下到洞口我就一直呼叫,你们的谈话我们也听得清清楚楚,但你们就是不吱声,我还以为出啥状况了呢!呵呵。” 听着老孙的话语,再看看随后而来的银明和罗林,苑宝兔惊得手捂面镜怔了十多秒,而后瞟了瞟二愣子等人,急切地问老孙:“你们咋下来了?上面……上面没人接应,我们……我们如何上去?” 老孙愣了,继而瞪大眼睛,万分无辜地说:“不是您让我们下来的吗?而且咱们一起听到琥晶助理和二愣子说发现了直通地面的矿道,有地下水朝山外流动。并说水畔石路和小轨道很平坦,像是运原石的矿车近期还在运行。互通这些信息您才让我们仨全部跟着你们身后下来的啊!你看,纳米绳都用循环活扣滑锁抽下来缠好了。”老孙边说边指了指银明和罗林手中还没来得及彻底缠理完毕的绳捆。 这下第一梯队的琥晶、二愣子和第二梯队的苑宝兔、吉姆、汉诺全部呆若木鸡,老孙、银明、罗林这三位第四梯队人员的不解和惊问已经变成了噪音…… 起码过了一分钟,彻底回过神的二愣子听见有人“呃……”了一声。扭头一看,动作缓慢而夸张地捂着头盔的汉诺博士自言自语道:“是的,谁能给我解释……” 真相不言而喻,经过极其郑重、严谨、又心知肚明是多此一举的音频回放,最终铁证如山地证实了老孙三人听到的是如假包换的“迷魂幻音”。 这下所有人都麻爪了,抽象恐惧带来的怕不怕暂且先放一边,这么深的溶洞、枯井,上无救援、下无粮草,大家如何生存?如何回到地面?看得见摸得着的绝境已经铮铮有声的摆在面前,忽地就把看不见、摸不着的抽象、怪异所造成的无形巨压冲淡不少。除了二愣子之外,所有人都快速翻着登山包…… 少顷,七部又大又蠢的卫星电话出现在他们各自手中。这时二愣子才发现唯独自己的包里不见此物,他不禁质问老孙:“孙总,我咋没有卫星电话?” 此时老孙惯有的温和微笑纹丝不见,他一边飞快地“吱吱吱……”按着卫星电话键盘,一边绷着一脸沉重和急切说道:“别说你根本没必要配它,就算配上,现在也没用了!” 几百米深的地下,又是处在“异敌缠身”的高危时段,卫星电话没信号也无可厚非。二愣子眼睁睁看着大家的动作一点点放缓,最后一脸泄倦放下电话。 见此,他的心头也被一股无形的沉重压得难受,略显急切地再次问老孙:“你们来之前应该告诉你们本部具体探险位置了吧?反正我可是没告诉家人去哪儿,连卖古刀他们都不知道。” 话音落下,未等老孙开口,强作镇定的苑宝兔频率失常地摇了摇头,刻意调节着语速抢先答道:“没用的,我们探险是有总部全程实时信号追踪机制为依托,但因险情不可预测,所以经常与外界长时间失联。又介于装备精良,以往多恶劣的环境都在我们的掌控之内。所以……所以短时内总部不会启动救援措施。” “短时内?多久算短时内?正常情况下你们不管入地还是下水,不得留下人手与总部保持联系吗?现在联络中断,总部想不到你们遇险被困了吗?”二愣子一连串抛出多个疑问。 苑宝兔再次摇头,忧心忡忡地说道:“凭经验,这次……这次显然与以往不同……” 二愣子急切追问:“不同?有啥不同的?你们不是到过世界上很多角落,尽跟没头没脑的怪事打交道吗?难道……难道这么个山顶破井就把你们难住啦?” 这句诘问显然有些堵口,苑宝兔无奈地抿了抿嘴唇,一时没发出声音。 见此,琥晶出手救驾了。她一戳登山手杖,声音比二愣子高出一倍:“什么?破井?真是无知者无畏!你知道在科技高度发达的今天,科研高层都破译或攻克了什么吗?告诉你,灵魂都可以追踪到,都能测出其重量!甚至都有团队开始钻研通过黑洞的虫孔穿越时空!当然了,这些都是非物质领域不为人知的东西,堪称骨灰级绝密。可是又怎样呢?照样被人类一步步涉猎。但……但我们今天遇上的怪异大大超出之前的认知,根本不在已经掌握的理论范畴之内!这才是重点!” 这番连珠炮似的狂轰滥炸使二愣子多少有些语塞。他正在支吾,汉诺博士补充一句:“还有更高深的,假如能掌握某些复杂磁场的核心原理和运行规律,我们人类将不再只有一次生命。就好比壁虎、蜥蜴、螃蟹等,都是合理利用脉冲电磁重生断肢……” 说到此处,这位意大利老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抱歉地看了看苑宝兔、琥晶、吉姆等人,而后摇了摇头,艰难地挤出一丝讪笑,意犹未尽地闭上了布满胡茬的嘴巴。 其实二愣子对这些不感兴趣,他无所谓地摆摆手,说道:“我不稀罕你们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科研成果,也不想触碰什么骨灰级绝密。我只想知道凭你们的专业经验,眼下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只要你们能提出来,我二愣子第一个上!” 这句话挺鼓舞士气,更在关键时刻验证了二愣子的大无畏品格,不由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可。但摆在面前的困境实实在在、掷地有声,气氛仍趋于下滑之势…… 就在这时,一条电子鱼“嗖”的一下入水了,径直向水潭深处游去…… 第三十章 探 路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喂?谁让你放电子鱼啦?”琥晶大声质问摆弄着操作屏的罗林。 罗林一愣,懵懂地望着琥晶,争辩道:“宝兔小姐让的啊!她让我放电子鱼探探水下情况啊!” “啊?”已经将面颊转向罗林的苑宝兔惊叹一声,急问道:“什么时候?你听清了吗?” 罗林满脸无辜,一时语塞,“我……我……我……”地不知所措。而后,他稍一定神,挨个向大家问道:“没听见吗?您没听见吗?孙总?二愣子先生?吉姆教授?汉……” 刚求问到这里,苑宝兔摆了个坚定的手势将他叫停,快速说道:“把电子鱼收回来,看看是否来得及。” 罗林恍然大悟,急忙划动操作屏。但,最后一条电子鱼毫无回应。 这时汉诺博士眯着蓝眼珠说道:“我相信它不是简单的要清除、破坏我们的救援措施,因为那根本用不着。以目前的事实来看,它完全有能力篡改或模仿、复制、剪辑我们的语言文字,随心所欲就可以把我们耍得团团转。用不着,真的用不着……” 看着这个老外魔魔怔怔的表情,二愣子不禁问道:“那……那它啥意思?逗我们玩儿吗?” 汉诺缓缓摇了摇头,喃喃道:“它……它是在向我们炫耀实力。它在告诉我们,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 “那……那我们只能等死呗?”二愣子有些躁动。 汉诺无奈地苦笑一下,不置可否地说道:“或许吧!高级生命总是用层出不穷的暗示警醒我们。但,我们似乎从不放在心上。” “这需要补充。” 这句话是吉姆教授说的。他向二愣子和汉诺走近一步,继续插话道:“因为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必须放在心上或必须遵从暗示的证据。” “有可能……这次我们就会真的找到。”苑宝兔语调默然地说完,伸出两根手指,示意大家安静。 接下来,琥晶捧着平板电脑向水边走了两步,盯看大约半分钟,回头看了苑宝兔一眼,二人相互点点头。而后琥晶冲大家说:“从现在开始,无论宝兔小姐做出何种决定,都不会使用布话系统,都会当着大家的面亲口说。为了不再发生幻听事件,只能这么做。” 众人听后都点点头,表示决策英明,坚决服从。 见此,苑宝兔用手势将大家召集到一起,郑重说道:“稍后我们手拉手绕水潭走一圈,勘察一下地形,看看有没有出口。” 不知别人是何感想,反正二愣子听完这句话觉得泄气。试想一下,入地将近三百米,碰上一个连地下水都不流淌的大溶洞,想找出口,四个字:痴人说梦。 好在大家都知道除了银明、罗林大包里的压缩给养之外,各自的登山包里还配备了足以支撑一名成年人四百天的营养颗粒和压缩冰。在这个足够长的时间段里,纵使地下无计可施,相信地上的人也应该有所动作了。总之一句话,还有一口气儿! 既然有这丝微乎其微的希望做支撑,求生的动力显然大大增强。只是未承想大家执行得比苑宝兔的指令还高级、还稳妥。措施是老孙提出来的,用每人多功能腰带里的纳米绳各结一个非常专业、非常巧妙的循环滑锁扣,大家连在一起,哪怕有人被外力拖拽至稍远的地方也不要紧,仍能捋着绳头将其找回。或人、或尸、或残骸,反正总能找回来点啥。 当然了,这样做也不耽误男女分开如厕,走到三十米以外的某个拐角隐蔽处方便也是可行的。 溶洞大,水潭也大,潭沿时宽时窄,终究并排走得开八个人。一直绕过大半个水潭,石地、岩壁、洞顶几乎一成不变,都是清一色的灰黑,不似藏有玄机。但大家都没泄气,毕竟还有三分之一的希望。 可是,苑宝兔却停步了。面对众人的不解,她稍作犹豫,说道:“前面还是等一下再走吧!我们原地休息一下。” 吉姆教授马上疑窦满怀地问道:“宝兔小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第三十一章 黑 纹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苑宝兔没有立即回答,左侧牵着琥晶、右侧牵着老孙,寻了块相对凸起的石板坐下,盯着左腕上的单兵成像仪说道:“我们不用白白浪费精力和体力了,该发生的终归会发生,静静等待最理智,这样才与我们的朋友合拍。” 大家都明白她口中所谓的“朋友”指的是什么,都心照不宣地沉默下来,各找地方坐下。 这时罗林道出担忧:“宝兔小姐,这里空气质量很糟,摘不下头盔如何补充营养?” 汉诺抢先接话:“看看,总做辅助成员的弊端有时也很致命,这种情况你还没遇到过。其实一点不难,看!像我这样。” 汉诺说完从背包里摸出一粒黄豆大小的营养颗粒,快速弹开面镜,捏鼻屏住呼吸,微微张开嘴巴,将颗粒抵进嘴唇后迅速扣好面镜,而后静静等待二十秒钟才夸张地大口呼吸,做了个吞咽状。 成功的示范足以说明汉诺博士的探险经验非常丰富。至此,二愣子明白头盔面镜一旦打开,劣质气体必然涌入,即使立即扣上面镜,人也不能马上呼吸,要等二十秒后套装供氧系统将劣质气体滤净,人才能换气、咀嚼、吞咽。 二愣子照葫芦画瓢,有板有眼地效仿着先驱的宝贵经验。这项技能于苑宝兔、琥晶和吉姆教授来说,早已轻车熟路,他们三人的动作流畅自然,从而更加证明了该措施的可行性。大家不但每人吃了一颗营养颗粒,而且还含了一块比营养颗粒还小的压缩冰。 餐后二愣子着重感觉一下腹中的回应,发现既无饥饿感又无不良反应,而且精神也很饱满,由此可见人家这玩意儿果然大大实用。 营养补充完毕,大家散开一个十几平米的一个圈,各找舒服位置或倚或靠着休息。不难揣测,每个人心中都对如此险情有一个自我评估,面镜后的每张脸都断无轻松表情。 过了一会儿,苑宝兔缓缓起身,环视众人一眼,默然说道:“银明、罗林,包里还有一些压缩肉干、功能饮料和烤獾肉,这些食品都留给你俩和二愣子先生。因为对这种极端险境而言,你们三位是生手,胃肠还不适应长时间空膛消耗,其他人有异议吗?” 其余四人当然都说没异议。但二愣子、银明、罗林却都相当自然地表现出了男子汉骨子里的英雄主义,三人互望一眼,不约而同表示女士优先,好东西留给女人吃。 两位女性表达完谢意后,苑宝兔说道:“别争了,就这么决定!” 正在此时,一直捧着平板电脑的吉姆教授突然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而后指了指左腕。 二愣子低头瞅了瞅,发现单兵成像仪屏幕边缘出现了一片波浪式黑纹,并且呈涨潮态势逐渐扩大,这是与该团队的某部仪器链接所产生的结果。他抬眼看向其他人,发现他们面镜之后布满了紧张…… 突然,苑宝兔沉声命令:“集束波准备!” 二愣子不明就里,懵懂一扫,看见身边七人手中都多了支强光手电筒。老孙曾介绍过这玩意儿,但绝对没说跟集束波有关系。二愣子也手忙脚乱地拉开背包,把那支半截火腿肠大小的玩意儿握在手中。 老孙一见,快速抢过手电筒,从中间位置左两圈、右三圈“嘎嘎”一拧,而后塞回二愣子手中,急切地说:“一会儿正常按开关就行!” 二愣子做了个模拟动作,点点头,没敢出声。之后被前方的琥晶一拉,拽到人群中间。 此时那道黑纹已经扩展到屏幕八分之一位置,数据显示就在他们前方五十七米处…… 人群不自然地后退,但能退到哪里呢?阴霾随着黑纹的扩展在人们心头弥漫…… 蓦地,吉姆教授小声说道:“看!超强磁动值停止了!” 二愣子抬腕一看,单兵成像仪上的黑纹不动了,他这才知道原来黑纹显示的是他们口中所谓的磁动值。这时苑宝兔的声音传来:“它是随着我们的后退停止的。” 随即,琥晶急促示警:“快看!有东西!” 大家随着琥晶手指方向定睛一望,在人群正前方六七十米处,一个黑影引颈弓背、十分吃力地探出头来。当黑影进一步露出全身,琥晶和二愣子几乎同时惊叫:“啊!是它们!” 第三十二章 怪潭纤夫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当人群再次惊颤退步之时,犹似肥猪大小的黑影半张大口哼了一声,扭过大号鼠头,狰狞着向人群望了一眼。继而鼠头扭正,气喘哼哼继续迈步,径直向水潭艰难跋涉…… 头盔夜视效果极佳,所有人都看清了,浑身漆黑的大肥耗子口中衔的是一节锁链。十多公分的尖齿正好穿过链环,起到了天然固定的功效,将沉重的铁链拖吊于身体一侧,奋力前行…… 显然,由于刚刚苑宝兔的叫停,探路的人群没发现近在几十米的另一处穴孔。眼下大耗子拖着锁链蹒跚而出,众人自然心下唏嘘。 眨眼,下颌滴着粘稠涎液的大耗子的一只锋勾前爪已踏入水中。五米外,第二头衔链巨鼠不出所料地露出黑头。它同样甩了人群一眼,继而狠盯石板,专心致志奋力前行…… 紧接着,第三头、第四头、第五头……一头接一头的巨鼠依次而出,义无反顾没入潭中…… 之前二愣子和琥晶遭遇的那群巨鼠无非十几头,现在半个小时过去了,已经有上百头巨鼠从石壁衔链而出。它们的间隔大约五米,屈指一算,五百米锁链已然入潭。但水面仍是一丝波纹都没有,仿佛那是一块不会流动的镜子。 又过了四十分钟,巨鼠二百三十七头,是银明数的。锁链也超千米,是大伙估的。既然未见巨鼠表露恶意,人群开始松动,汉诺博士小声说:“磁动值的来源不是这些变异的麝鼠,也不是它们口衔的锁链,此二者无非磁源的导信。” 琥晶有些责怪地说道:“汉诺博士,您怎么在这种情况下擅自发射集束波?万一惹恼它们……” 苑宝兔摆了摆手,说道:“我也试了,这并不违反我们团队的规程,也没有错,如果它们是灵异体属性,那么就让它们知难而退。如果不是,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反正集束波对非灵异体没反应。” “可是……可是这次……这次明显不同以往!”琥晶仍坚持己见。 这时吉姆教授也举了举手中的强光手电,很默契地看了汉诺一眼,而后耸耸肩,缩了一下脖子,语气十分坦然:“是的!我也试了,再怎么我也不会错失这个大好机会。” “哎!”琥晶长叹一声,赌气地不再作声。 二愣子看了看手中的强光手电,好奇地也对着正走在水畔石板中间的一头大耗子按了一下。结果手电既没亮,也没发出任何声响和振动,就跟没电了一样。他撇撇嘴,小声叨咕:“这玩意儿……不拖底。” 紧挨着他的老孙刚要开口对他说点啥,突然,巨鼠前行的速度加快起来,几乎是飞跑着往水里钻,身后的锁链传出频繁的“哗啦……哗啦……”声。 众人吓得赶紧大步后退,可是,显然已经晚了,一片煤烟般的黑雾眨眼将人群覆盖,夜视面镜前流动的都是肉眼可见的细琐黑沙…… 这时候所有人都想放声狂喊,都想拼命挣扎、或扭头疾逃,但却都被一个感觉牢牢钉死,那就是肌无力。莫说手脚,连舌尖都难以弹动…… 不过,严重出乎意料的是,接下来大家的眼前都清晰了,不是黑沙消散,而是一片类似于LED的微细光点在闪烁。确切形容犹如眼前布满电子光粒,一切都置身于光点之中…… 很快,又一头大肥耗子露头了,光点中它仍是一身该死的灰黑,包括它肋下的锁链也是乌蒙原色。但不同的是,它“嗖”地蹿到水边后突然站定了,扭过头凶望人群,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做。 隔着几十米,大家看得很清楚,它那双类似于正常人手指肚的眼睛超比例的小,但放射的阴魅凶光却似乎能够轻易穿透钢铁…… 在它后面不远,主角出场了,是一团黑毛,像个货车轮胎一样的圆团黑毛。但这团黑毛却在光粒闪烁中频频放亮,犹如电子合成的虚幻光影,只能出现在LED荧屏上。 这团严重违背视觉原理的闪亮黑毛是被锁链穿着的,头进尾出,再环形回锁,完全将毛团扣死,细看之下就是几节锁链上生出一大团黑毛。毛很乱,不似任何一种动物的毛发,但它确实是团毛,苑宝兔头发那么细,二愣子胳膊那么长,无数毛尖犹似江中招摇的水草,频频蠕动,缓缓飘舞…… 第三十三章 古刀破锁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眨眼,光影毛团忽地闪现在众人面前,好像三米以外放着一块超大显示屏,毛团正对着人群表演…… 毛团的蠕动是无声的,但众人看得清清楚楚,锁链两个环扣的连接处是一把大锁。那是一把很奇怪的超大号古锁,浑黑色,粗糙古朴,毫无精致可言,三尺长,二尺宽,锁鼻穿着两个链环绰绰有余,上面隐约可见斑斑锈迹。关键是长方形的锁孔很单调,左宽右窄,宽处三厘米,窄处一厘米,孔眼长约十三厘米,正对着人群…… 毛团一如既往地缓缓蠕动,一切都是无声的。既像千里远,又如咫尺间…… 忽然,二愣子顿觉肌肉恢复了弹性,可以动了。与此同时,苑宝兔已经打开探险背包,慢慢的,她拉出一个套着皮鞘的物件,是那口古刀。 鬼使神差般,二愣子隔着老孙接过古刀,娴熟地褪下皮鞘,向前迈动几步,无师自通地将已经不见斑斓锈渍的乌黑刀身插入锁孔,紧握刀柄用力一拧,咯噔一声,锁舌扭动,内璜崩开,锁鼻“空”的一弹,双环分离…… 这一刹那,毛团“咂……”的一声长鸣,脱链而起,一头向水潭中心扎去…… 随即,锁链挂着乌锁迅速滑上水潭表面,继而“唰”的一亮,“哗啦啦”在闪光中狂抖着化作一条耀眼金绳,以闪电之速向毛团追去…… 霎时间,偌大水潭遍闪金光,整个变成一块超级屏幕墙,幻映着窄镜头下的浩瀚太空。光粒闪烁的毛团向远处纵深疾飞,紧随其后的耀眼金绳狂追不舍…… 随着光影渐渐远去,劲光唰地一闪,水潭黑了下来,一切都黑了下来,黑得人们眼前一片暗盲,仿佛坠入了八百丈深的煤层…… 良久,二愣子睁开眼睛,面镜的夜视功能很正常,周边的一切尽收眼底。他看了看静静躺在身旁的人群、纹丝不动的水面,还有灰黑光滑的岩壁,轻轻张开探险手套,一块类似普通平板手机大小的古铜色金属牌赫然在握…… 稍后,其他人有了动静,一个接一个站起身,脸上全是世界末日幸存者的表情。 静了好一会儿,苑宝兔向二愣子问道:“都结束了吗?” 二愣子懵懂地摇摇头,扭脸看看黑玻璃般死静的潭水,默默说道:“那团毛飞走了,锁链也飞走了,只剩我们在这里。”说完,他重新张开手掌,接着说道:“还有这个。” 见此情景,苑宝兔、吉姆教授、汉诺博士、琥晶快速起身,围拢过来,争相传看…… 最后老孙和银明、罗林也都过了过目,但都未发表看法。 这时苑宝兔说:“二愣子先生,如果能生还,这个东西我们还要研究一下,您看……” 二愣子一摆手,豪爽说道:“我二愣子不玩儿赖,这玩意儿就是用古刀换的。我记得一拧锁,咣啷一下,大铁锁背面弹开一个机关,就掉出来这么个玩意儿,直接落我手里了。当时有点蒙圈,现在都想起来了。我心里很清楚,它本来就属于你们。现在就给你,无论咱们死活,都归你!虽然当初孙总为了套话,顺嘴胡掰说这口刀是专杀灵物的,我也不计较了。” 老孙尴尬地笑了笑,抬手抱了抱拳,以示谢罪。 苑宝兔说了声谢谢,再次拿起金属牌细看,头也不抬地问:“吉姆教授、汉诺博士,二位老师对这东西有何看法?” 汉诺说:“这东西上面的花纹字符若隐若现,很复杂,必须带回总部实验室才能进行研究。不过,别看它不是很重,连黄金一半的质量都不到,但绝不是铜质。据我猜测,应该跟古刀的材质如出一辙,是我们未曾见过的质地。为防辐射,我建议用隔磁膜将它包起来。” 苑宝兔依言照做,拿出一个半尺见方的紫色软袋将金属牌小心翼翼封装起来,十分谨慎地塞进背包最里层。 吉姆教授轻哼一声,嘲讽道:“我不敢断言,但我要开个玩笑,这个东西至少能够追溯到银河系之外。” 第三十四章 疑 论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闻言,汉诺博士似乎有些激动,“相信我,教授!刚刚出现在我们眼中的景象都源于不明辐射,那只是催眠术!不是真的!” “那么,这块金属牌是二愣子先生变的魔术吗?”吉姆教授的声调微微提高。 苑宝兔马上出来制止:“二位老师,催眠也好,辐射也罢,您们不觉得此番遭遇可以使我们的科研发生质的飞跃吗?如果能生还的话。” 两个老外都攥了攥拳头,愤愤地不愿放弃争论。这时琥晶沉稳开了口:“大家别急,或许我们很快就会生还。” “哦?说说你的理由。”汉诺博士很期待地望着琥晶。 琥晶答道:“那些大耗子就是我们的领路神。” “琥晶姐说得对!哪些东西不是灵异体,它们得吃东西,这里养活不了它们。甚至我怀疑它们只是比我们更适应此处的空气而已,并不比我们更禁折磨。至于它们为那团神奇的发光黑毛叼锁链,我想也是被催眠的结果。只要找到它们的出入途径,我们就活了。”苑宝兔说得既平静又有底气。 琥晶接着说道:“此处的磁场复杂怪异,给我们造成许多幻视、幻听,包括我们的各种仪器,都受到了超乎寻常的干扰。但那些大耗子是真的,它们把被炸雷劈下井的锁链拖进水潭也是真的,甚至二愣子先生用那口本是一把钥匙的古刀打开大铁锁、从而得到一块金属牌也是真的。但我们看到的其它景象都是幻觉,否则只能是玄幻小说。眼下我们只需找到那些大耗子。” 谁都听得出这一主一仆是在稳定军心,但找到巨鼠行踪有望逃出去倒是真的。不过,二愣子却在心里叨咕:哼!睁眼说瞎话! 这时,老孙积极发言:“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口井是U形的,主井下去,到达一定深度又斜向拐回来,中转站就是这个大溶洞。我建议咱们先到前面看看大耗子出来的地方啥样,如果真如我所说是个回形井口,那就没必要在那里费心思了,还是集中精力琢磨这个水潭吧!” 老孙说完,弯腰捡起一块石渣,也学着二愣子的样子洒脱地扔进水潭,照样没激起半丝水花。 事实正如老孙所言,前面大耗子钻出来的洞口一路倾斜向下,而且比溶洞口小得多,高不过一米二,宽不过一米一,正适合进出一头肥猪。石面上的划痕清晰可见,从而更加验证人们看到巨鼠拖链的景象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 如此一来,人们的精力只能集中于水潭。可是,虽然水潭的面积放眼可及,但它的深度似乎不容小觑,否则也不能几百头肥猪般的大耗子入水却了无踪迹。再加上潭水掷物无声,水花不溅,足以说明它的水质浓度不同寻常。 大家试着往水边凑了凑,也许水本身并没问题,夜视仪下的水色还算过得去,但由于映射它的东西太暗,稍远看去水色终究比其它水黑的多。 见此,苑宝兔说道:“目前旁的不说,单单入水那几百头变异巨鼠就让人不敢涉足,我们的探水器材又失联了,大家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自打见过先前幻象之后,两个老外都或多或少有些神经质。琥晶瞄了他们一眼,开口道:“宝兔,发生了这么多怪事之后,我认为你之前的那句话很有道理,我们应该暂时什么都别做,静下心等一等,该来的终归会来。” 苑宝兔听后默默点头。这时老孙开口说道:“对!我支持琥晶助理的意见,发生了这么多事,应该先把思绪捋一捋,顺带静观其变。” 银明和罗林当然没有异议,二愣子看了看两个眼神仍现少许茫然的老外,开口道:“我咋的都行,如果你们需要下水探路的,老子现在就一个猛子扎进去!” 老孙一笑,说道:“二愣子贤弟,勇气可嘉!勇气可嘉!呵呵。但我们探险是科学行为,靠的是先进的科技和禁得住推敲的理论的支持。不能蛮干!呵呵,不能蛮干!” 话音落下,蹙着眉头的汉诺博士向老孙面前走了一步,诘问道:“孙,时至此刻,您真的觉得科技和理论还靠得住吗?” 老孙面色一窘,支吾道:“呵呵,这……怎么说呢,就目前而言,我们的高科技装备还是可以保命的!呵呵。” “保命?它们只是不屑而已,否则下一秒就能要我们的命!”吉姆教授仍处在严重焦虑的关头,情绪颇显激动。 第三十五章 刑满释放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见状苑宝兔急忙说:“哦,教授,您别激动,我们想听听您和汉诺博士的意见。” 吉姆望了一眼汉诺,得到对方的礼让后撑开右掌探险手套,首先扣倒大拇指,说道:“其一,古刀是把钥匙,二愣子先生的祖父说他是在井口之下三十米左右的地方捡到的。那么请问,刚刚的那团黑毛能量如此之大,古刀本身又在井中,它为何不自己取来打开那把大锁?即使它在雷劈锁链之前被压在井底不方便出来,那么,它不可以差遣那些大耗子来办吗?”说到此处,吉姆扳倒食指,接着说:“其二,古刀在二愣子先生家里隐藏了几十年,那些黄、狐、蛇都在借助它的磁源相互观摩、研习,以增加自身磁动值。这是我们一路走来探测到和亲眼所见的确据。那么,这三组灵异体为何不把古刀据为己有,找个地方通透地修炼呢?事实已经验证,它们是有这个能力的。”说完,吉姆按倒中指,继续道:“其三,既然高等生命要把那团黑毛锁在井底,为何还要把打开锁链的钥匙也留在井里?这不矛盾吗?难道是外星人开着飞碟把古刀从外太空带到地球,然后投下野井的吗?” 话音落下,二愣子看了看苑宝兔和琥晶,发现她俩脸上丝毫未见提出异议的表情,这一点更加证实一路走来他们探测的结果是被团队公认的。这时汉诺博士开口道:“教授,你忘记着重阐述那个适时而来、又万般巧合的旷世炸雷了。如果再加上它,我们的考研是多么愚蠢至极的多此一举啊!但我们只能这么做,只能依靠现有的科技手段去探索战胜时间、战胜自然的途径。否则,延续生命和拜访更加高级生命就是妄想!做不到这一点,人类是没有希望的!” “博士!”琥晶喝了一声,眼神中充满急切和责怪。 汉诺这才意识到了什么,看了二愣子一眼,冲苑宝兔、琥晶和吉姆教授歉意地摆摆手,说道:“是的,必须承认我又多嘴了!但,事实就是如此!教授,我们不能因为高级生命动动小手指就给我们造成的幻觉便盲目地知难而退。我们是顶尖科研团队,上帝这样安排就是把拯救人类的神圣使命赋予了我们。我们必须客观、清醒地面对这一切!不要让早于我们弄懂并已经学会驾驭自然力量的家伙们给骗了!其实它们这么做恰恰暴露了它们惧怕我们再知道些什么。所以,您要像面对红灯街橱窗里的表子一样清醒!理性地看待它们好吗?” 暂短沉默后,似乎被说服的吉姆教授轻叹了一声,嘀咕道:“或许你说得对,但我要提醒你,我们只搞科研,搞不了别的,总绕不开低级错误。” 大家都能听明白这是吉姆教授用指责汉诺泄露科研机密来为自己解嘲。为了突出这个效果,更为了从实际出发,苑宝兔适时地开口向汉诺请教:“博士,您的理论和方向是什么?” 汉诺博士似乎很享受这种认可,踱着步子振振有词:“我们认为这些看似偶然的巧合背后应该是刑满释放。你们这样认为吗?” 苑宝兔回道:“您指的是那团被囚禁的黑毛吗?” “当然。顺便可以向二愣子先生更正一下,那条铁链下面锁着的不是什么野猪精。您也看到了,应该更像一个与外星系混血的怪异海胆。” 二愣子接话:“知道了博士,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改变这个传说的。” “好吧!二愣子先生,我不再过多向您普及这个世界的神奇程度了。实不相瞒,我和吉姆教授进入这个课题是从两个目标出发的。第一个是达尔文的《进化论》证实人类的远祖最早出现于距今几百万年前,但近代却从美国犹他州寒武纪沉积岩中和中国云南富源县出土了距今几亿年前的人类脚印化石。第二个是银河系中像太阳系这样的星系存在不下十亿个,我们的地球家园又仅仅是太阳系中的一个点,只因有阳光、空气、水和适宜的温度,所以就有了生命。那么,浩瀚宇宙中银河系又只是一粒尘埃。试想一下,像我们地球这样符合生命存在的星球应该不计其数。从概率上讲,宇宙中非常有可能存在比我们人类更加高级的生命。但它们往来穿梭靠的能是星际光速飞船吗?我认为那个系数不大,因为还有更快捷穿越时空的方法存在,那就是隐形黑洞中的虫孔。那里没有时间、空间、和距离,或许只需轻轻抬一下脚,就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时空和地方……” 第三十六章 诡异、枪声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算了!博士,不要无端耗费唇舌了,我们听不懂。”琥晶又一次刻意将汉诺的话打断。 但,二愣子此刻并不纯粹是一只听雷的鸭子,他最起码弄明白了一点,那就是这个团队的所谓探险原来都在研究两个问题。一个是攻克人类长生不老的秘密。另一个是穿越时空。从而他不得不感叹这两个课题的无限宏大。但,是不是太他妈扯淡了!玩儿科幻呢? 哪知二愣子刚在心里叨咕完,苑宝兔突然提议:“二愣子先生,您和孙叔叔换一下位置,金属牌在我身上,您可以离它近一点。” 这句话引来大家面面相觑,五秒钟之后才听到琥晶开口道:“虽说我们大家都赞同汉诺博士的理论,但眼下我们的科技还是无法与‘它们’抗衡,所以只能倾向关注于异能作崇。二愣子先生是本次项目的牵系人,事实也证明他一直出任主角。既然如此,于我们大家而言,由他离金属牌近一点应该不是坏事。” 看看,多么冠冕堂皇的说辞!那么,为啥不把金属牌揣在二愣子身上呢? 二愣子这么想的同时,相信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大家都明白苑宝兔的别具用意或私心。但这并不影响人们对苑宝兔命令的执行,二愣子很快跟老孙换了位置,他身上那段纳米绳直接与苑宝兔相连。 就在这一刻,吉姆教授突然嚷道:“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寻着他的指向一望,我的奶奶!大耗子们像拉大绳一样,一个接一个地正从人们进入溶洞的那个洞口往枯井里拽那条大锁链。因为溶洞大而空旷,非常稀音,所以被吉姆教授发现时也不知这个画面持续多久了。 这下人群全部短暂发懵,二愣子自言自语叨咕一句:“这他妈的哪个是真的啊?锁链子不是变成金绳跟那团黑毛一前一后飞走了吗?” 证据突出了真相。见此情景,汉诺博士来了精神,义正词严地强调:“看看!不幸被我言中,那的确是幻觉!可恶!我们真的被催眠了!还有,从而更证明了那团不老实的黑毛今天刑满释放!所料不错的话,那个毛团肯定不在了,我们的地球就是它们设置的监狱!” 吉姆教授呆了呆,颇感失落地叨咕道:“幸亏我们的仪器探测、储存功能健全,这些数据可是无比珍贵的!”随着话音落下,老教授脸上浮满红光。 此刻老孙的话更是兴奋剂:“快!快呀!我们跟上大耗子,出路不就找到了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苑宝兔的声调也略显高亢:“先生们、女士们!铁链后面有没有大铁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一定要跟上它们!” 大家都知道手中的探险手杖足以对付这些怪兽,所以毫无忌惮地绕潭而奔…… 在弹跳靴的协助下,人们的奔跑速度极快,一分钟不到,已经奔到距洞口拐角不足八十米的地方。这时苑宝兔果断命令:“停!” 排头的银明猛地刹住脚步,险些被几乎并排飞奔的罗林撞倒。紧接着,吉姆教授、汉诺博士、老孙、二愣子、苑宝兔、琥晶,全部停脚,大家噤声俯身,调整成正常步伐向巨鼠队伍摸去…… 颇为奇异的是,从每头巨鼠的扭头阴视中,大家明白整个团队早被它们发现了,只是它们身负重任,心无旁骛而已。 为了不错失先机,在距大耗子三十米时,二愣子仍小声建议再往前凑凑。但他的提议作废了,苑宝兔决定就保持这个距离,看到链尾再见机行事。 不过半个小时,锁尾真的出现了,被收尾的巨鼠甩出五六米长,后面确实没有毛团,只有一把空锁和锁孔中插着的刀柄。除此之外,大家都看到了最后那头大耗子扭望人群时眼神特别不对,它那双小黑眼珠里闪出了成年人类极易察觉的一抹阴笑…… 但当时求生心切,谁也顾不上这些。“上!”苑宝兔一声令下,打头的银明和断后的琥晶同时跃出,一排人也跟着纵上前去。但银明伸手一抓,大锁链却唰地一下滑入洞口拐角。当众人从拐角转至洞口,立马被眼前的景象弄懵了…… 可以肯定的是,换做任何人都得懵,因为只一秒之差,锁链、大耗子全不见了,洞口还被一片蒙光覆盖,乍一看去,就像镶了一块不透明的大玻璃。 呆立少许,站在最前沿的琥晶和银明都没敢轻举妄动,稍微靠后的二愣子往前凑了凑,不解地说道:“咦?真他妈怪了!大耗子刚拽着铁链子从这消失,咱们脚跟脚追过来,前后不超过三秒,咋又冻上了呢?” 这时他身后传来吉姆的声音:“另外一点更神奇,看!冰门只映出您一个人的影子。” 二愣子闻声仔细一瞅,妈的!可不是嘛!只有自己这个戴着透明头盔的“宇航员”在冰镜上映现,其余人一概不在。甚至连那一段起着连接作用的纳米绳都只映出自己身边半米左右,除此之外,一片虚无…… “靠!别跟老子装神弄鬼!”二愣子擎起登山手杖,狠狠向冰面杵去…… 这就是经验给人的胆量。先前琥晶一杖杵碎冰门,他们才进了溶洞。二愣子如是效仿,也打算杵碎这层冰门去探查大耗子踪迹,但他的力量却不是琥晶可比,这一杖下去,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冰门连裂纹的步骤都省略了,直接哗啦一声整体破碎。可是,随着冰层的纷纷坠落,人们看到的并不是漆黑的枯井,而是直竖的浑黄水柱…… 稍微有点物理常识的人都知道,水压遇到空隙必然一涌而入。但,他们面前的水柱却毫无动静,就像面前竖着一个灌满浑水的大玻璃瓶。 “咦?”二愣子奇怪地伸手一摸,探险手套深入水中,缩回一看,也有水渍。但,水为啥不灌进来呢? 此刻大感惊奇是所有人的共鸣,二愣子回头一看,众人都在望着自己。他不知该怎么办,刚要开口,只听吉姆教授说道:“来吧!年轻人,无论多么神奇,都是为你准备的!” 哪知话音未落,水柱像是被惊醒了一般,轰得一声压了进来…… 可想而知,野井直径二十多米,此处井深三百多米,哪怕水面只停在一半位置,偌大水压得多大力量?何况水势之中暗含着无以言表的诡异…… 那种无可估量的冲力排山倒海,说时迟那时快,一下将所有人撞进大溶洞。不知何来怪因,在人们丝毫未作出反应之际,浑浪已将偌大溶洞灌满。激荡间浮萍一样的八个人毫无抓手,没有半分力可借,只是本能地相互抓扯,乱作一团…… 但,这并不是最坏的结果,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跟擎天的承重梁断了似的,水流如同从天而降般向下咂去,无限坠力把人的魂都甩飞了,不由自主的猛力撞击间,所有人都失去了知觉…… 真不知过了几天几夜,当二愣子有了意识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是一只放了几天的脱骨鸡,浑身肌肉又痛又酸,哪怕想抬抬胳膊,都比二百公斤举重费力。他长长呼出一口大气,艰难睁开眼皮,当聚焦点产生识别度的第一时间,便看到自己眼前堆着一堵灰白。他挤挤眼睛,努力使聚焦更清晰一些,这才看清那是一个穿着探险套装的人,俯卧着,背上鼓鼓的探险背包很显眼。 这一刻他啥都想起来了,还好,头盔没碎,氧气还是那种令人千恩万谢的清冽。再运一运力,凭借受过正规训练的经验,他知道手脚筋骨没断,无非肌肉有些拉伤而已。他支撑着翻了个身,成功了,眼望湛蓝碧空和那久违的烈日,肾上腺素顿时上涌,心情随之明朗起来。 借着这个劲儿,他猛一用力,坐了起来,懵懂一看,脚脖以下是海水,屁股底下是细沙。扭头一找,另一个穿着探险套装的躯体也出现了,与第一个一颠一倒卧在自己的左前方,那根细细的纳米绳把两人和自己牢牢相连。 不对啊!二愣子强忍酸痛半蹲半站撑起身体,放眼一望,周围除了一波一波涌动的海水就是极富浪漫色彩的沙滩。再往远看,二三百米宽的沙滩以外是高低嶙卧的海岩,再往后便是深绿色的丛林,根本没有另外几个人的身影。他急忙捋一下腰间的纳米绳,发现自四五米处断了,那个切口撕扯得很纠结,好像经过一场你死我活的角力最终磨扯而断。这可是承重五十吨的高精纳米制品,不管另一头是何种大家伙,自己这个小肉人儿是怎么毫发无损的呢? 但眼下已顾不上这些无关紧要的谜团了,二愣子手脚发颤着向前挪了两步,一搭眼,啥都明白了,全透明的探险头盔里盘卷着不用闻都芬芳诱人的黑发。 自打绳穿整个团队以来,一直是银明打头,琥晶断后,看来纳米绳是在急流狂卷中被不明韧力从老孙和二愣子中间强行撕开,这才导致一条绳上的八个人三、五分帮。姑且不去猜测另外五人是否会因故再次分帮,但他们哪儿去了呢? 二愣子一边连喊带晃地呼唤着苑宝兔和琥晶,一边极尽全力抻脖儿寻望,急切渴盼再发现灰白色的“宇航服”。 可是,海滩虽谈不上辽阔,却沿着岛林迂回,纵眼望去,终究未见疑似“漂流人”的物体。好在苑宝兔和琥晶相继着悠悠醒来,两位大美人凌乱中的孱弱更加丰满了阴柔之韵。 二人初醒的状态与二愣子当时差不多,周身酸痛,每动一下都伴着不讨厌的轻吟。稍缓一会儿之后,琥晶率先弹开面镜,看了一眼懵懂的二愣子说道:“弹开吧,怕死的话,看看这碧海蓝天和成群结队的海鸟。” “哦,”二愣子自嘲地笑了一下,说道:“这家伙把我吓的!以为到哪都是野井呢!都作病了,不躺自己家炕头都不敢呼吸外面的空气。呵呵。” “傻愣着干嘛?赶紧补充营养。” 琥晶瞪了一眼弹开面镜大口品咂海腥气的二愣子,甩肩掸了掸探险背包上的水渍,而后按了一下拉链顶端的隔源键,将背包拉开,拿出桶装的营养颗粒和压缩冰。 给养入口二十秒钟后,三人的精气神逐渐饱满起来。仍然坐在细沙上的苑宝兔觑眼凝望安静的海岸线,忧郁地叨念:“这是哪里?我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他们呢?” 琥晶右手轻捂着软肋部位,望着左侧渊深的岛林,幽喃道:“鬼才知道。” 二愣子拍了拍四肢酸痛的肌肉,借着充足的精力说:“神奇啊!我就觉得溶洞的底板一翻,然后整个太平洋裹着咱们砸下去了,再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这他妈是哪啊?马尔代夫吗?” 此刻苑宝兔已经掏出那块深褐色的金属牌,一边慢慢翻看一边说:“我们已经被神奇包围了,这里肯定不是马尔代夫,因为这种时刻造访的绝对不会是闲情逸致。” 二愣子撇撇嘴,突然灵机一动,说道:“我看面镜上的数据大部分都在,单兵成像系统也正常,我们呼叫孙总他们,看看有没有回应?” 苑宝兔点点头,但脸上没浮现任何希望。 琥晶歪了一下堪称极端性感的丰润嘴巴,冲着头盔左侧的麦孔呼叫:“孙总……孙总……吉姆教授……汉诺博士……罗林……银明……银明……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连续呼叫了大约两分钟,频道里毫无回应。苑宝兔失落地说道:“也许他们还在昏迷,也许根本不在信号覆盖区域。不过,没消息不一定是坏消息,他们一旦有机会或条件,会主动联系咱们的。” 这时琥晶摆弄卫星电话也失败了,她仰头瞪了一眼天空,赌气说道:“什么鬼地方?卫星信号都没有。” 二愣子好奇地问:“咱们套装自带的电台有效覆盖多远?” 琥晶说:“一百公里。为了不打扰政府和其他部门,只能设置短波。” “哦,”二愣子点点头,而后又问道:“能确定我们的大概位置吗?” 琥晶摇摇头,回道:“这就是最靠蛋的地方,你没发现卫星坐标数据是空白的吗?” 二愣子看了一眼与单兵成像系统链接的电脑数据,上面确实没显示经纬度。他蹙了蹙眉,转而对琥晶那句粗口顿生兴趣,问道:“琥晶姐,你是东北人啊?还挺社会!呵呵。” 琥晶白了他一眼,不屑道:“我们都是地道的京城人士,不知道这些年被娱乐圈搅得东北话已经泛滥了吗?” 二愣子笑笑,这时琥晶又白了他一眼,继而眼神中映出几分挑衅,补充道:“但我和宝兔一直生活在加拿大,是杂牌子外国妞儿,你感兴趣吗?呵呵。” 二愣子瞄了一眼扭头装作拒听的苑宝兔,狎邪地坏笑着说:“老子没病!老他妈感兴趣啦!哈哈哈……” “那就继续感兴趣吧!撑死眼睛饿死鸟!等你身家过万亿再来招呼姐吧!宝兔你更不用惦记,就你这样的,趴被窝里想想都得判你终身监禁!” 二愣子瞅了一眼琥晶那副熟得有些脱骨的勾人相,刚想怼她两句,苑宝兔忽然站起身,不高兴地说:“还没到享受死到临头的疯狂的时候,赶紧去找他们吧!”说完带头迈开稍显不稳的步子,向着较开阔的东南方向走去。 二愣子和琥晶相互窃喜、怨怼、又不怀好意地望了一眼,一边解连体纳米绳,一边跟上前,并且都像苑宝兔一样收起登山手杖,掏出了多功能折叠弩。 虽然确定不了岛林后面险峰渊深的陆地面积多广,但眼前细沙连绵的海岸线还是相当宜人的。放眼远眺,海天一色,浅雾蒙蒙,偶尔几只底掠的海鸟鸣叫着拾起搁浅的鱼虾,倒也极富地厚天宽的平静。 可是,三人边走边寻,刚拐过不足三里的岬角,突然“咔、咔、咔、”三声脆到极点的声响破空而来…… “快!沙漠之枪!”琥晶一把拉过苑宝兔,一个及其敏捷的俯冲,两人三五步便趴在丛林边缘一块岩石窝里。 此时的二愣子虽然比琥晶的反应慢半拍,但也不亚于冲向猎物的豹子,他一个翻滚扎进乱石丛,伏地一卧,比壁虎贴得都严实。 紧接着,枪声又起,这次是九响。琥晶在频道里小声说:“一点钟方向,大约二百四十米。” 看看,这娘们儿可不单单沟深峰挺、长袖善舞,上不上得了大床不说,斗得了豺狼是毋庸置疑的了!她不但闻声知枪,甚至判断发枪点的误差都限定在十米之内,可见其多么的专业!侦察兵出身的二愣子蹙眉唏嘘,自叹不如。 “能不能是孙叔叔他们?”苑宝兔的声音很小,似乎并不太紧张。 毫无疑问,此种情况下,指挥官的角色非琥晶莫属。她语速快而轻:“二愣子,把箭尖调成三棱,一定要射头、喉、胸,必须一击致命!对方手中的沙漠之枪五百米内都具杀伤力,绝对不能给对手第二次开枪的机会,因为距离近了纵有套装保护也会伤到骨头。另外,扣好头盔,登山手杖缩成一尺,套上腕绳。军刀也插入腿鞘,另外再熟悉一下套装和手杖的放电功能。如果条件允许,可以假装中枪死亡,诱敌夺枪。” “嗯!放心吧琥晶姐!你俩先别动,我去侦察一下!”二愣子自告奋勇。 但琥晶却阻止道:“别自己去!咱们不能离太远,我俩在后面跟着你。” “姐,是担心我吗?”二愣子悄悄起身钻入丛林时还贫了一句。 琥晶和苑宝兔也躬身跟上,两人与二愣子相隔十七八米。琥晶说道:“你说对了,担心你死了之后,世上就此绝种养眼的愣头青。” “这是夸我呀!”说这话时,二愣子知道也许是一路走来自己的表现赢得了琥晶的平等相视,这才拉近少许彼此之间的距离。 他刚想再贫几句,突然,“嗒……嗒……嗒……”一连串的枪声再次响起,他急忙贴紧树根,侧身给苑宝兔和琥晶做了个隐蔽的手势。 其实他这个手势很多余,二人的反应都不比他慢,隐蔽动作十分规范。这时琥晶说:“是AK!海匪专用!” “嗯,不陌生,我也听出来了。”二愣子说完,更加隐蔽地快速向前摸去…… 第三十七章 剿 杀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枪声代表着杀戮,纵有探险套装保护,面对真刀真枪任何人也都是紧张的。二愣子左手紧握缩短的登山手杖,右手平端折叠弩,自动挂箭栓往手柄中膛一按,钢弦瞬间拉满,合金箭杆稳稳搭扣,调成三棱的箭头放着寒光,只需扣动扳机,这支弩箭将发挥普通狙击步枪的威力,七百米内一箭洞穿,毙敌于霎那。 但,折叠弩不能连发,与沙漠之枪和AK47相比是要命的短板。尤其现在基本确定枪手绝对不止一人,所以二愣子丝毫不敢大意。他扭头望了琥晶一眼,得到默契的点头,心中勇气大增,借着树荫的掩护步步前移…… 这期间各种枪声崩豆似的未曾间断,男女混合的惨叫、喝骂、求饶声也夹杂其中。二愣子一步步摸近,无声无息便转过了二百多米的慢弯。当他居高临下在两堵岩石的缝隙之间探出头来,一眼便看见横七竖八一片躯体倒伏在沙滩上,不下二三十具。一波一波漫过的海水冲刷着已经浸入细沙的斑驳血迹,回流时带走一蓬触目惊心的淡红。 不远处一堆装束花哨的身影抱头而跪,离着三十几米,清晰可闻战战兢兢发出的嘤嘤饮泣和语种混杂的苦苦求饶之声。再一细看,倒伏的全是衣装得体的男人,而跪着的全是品貌不一的女人。一群手持步枪、轻机枪的家伙将人群团团围住。他们的廉价衣裤、棕褐皮肤、突兀的白牙、看着都馊的头巾,再加上手中渐成古董的破旧枪支,一切的一切都渲染着下一秒就死的嚣张。 海匪!啥也不用说,一群地地道道如假包换的海匪。此刻,一个口含雪茄的大块头黑鬼游荡在倒伏的躯体中间,不时抬起稍显笨重的大号手枪补上一两发…… 子弹射在躯体上产生了沉闷的振动,每一枪下去,都在为刚刚还活蹦乱跳的鲜活生命画上最糟糕的句号。 同时,每一声枪响也换来跪伏人群的一哆嗦和愈发揪心的惊叫、哀嚎。当然,弱者的跪乞求饶强烈拨弄着魔鬼极度渴求刺激的神经,每射出一颗子弹,大块头都发出亢奋不已的狂笑。 这家伙是匪首无疑。二愣子侧目一瞄,琥晶和苑宝兔就隐蔽在身后十米左右的缓坡处,正好能看到海滩上的一切。他小声问道:“咋办?琥晶姐。” 琥晶回道:“我数了,这帮家伙总共三十四人,二十九支AK,四挺班机枪,一把沙漠之枪。他们身上应该还有手雷,要想速战速决,最好抢过一挺机枪。” “妥了!”二愣子答应一声,起身就要迂回。 琥晶急忙开口拦住:“等一下!你打算硬抢啊?” “不是,我打算绕到十点钟方向那块岩石后面,朝着最靠边那个端机枪的后脑勺来一箭,然后冲过去抢枪突突他们!绝对不会给他们挟持人质的机会!”二愣子举了举手中已经上弦的折叠弩。 琥晶说:“行!咱这弹跳靴的速度他们跟不上,你得手后先扫射另三个机枪手,我乘机冲出去捡枪,咱俩一个冲锋把他们包圆儿!” 瞧,听着都让人舒服。哪知二愣子刚摸到那块岩石附近,突然“嗒……嗒……嗒……”一通扫射打到了自己身后,频道里几声惊叫和海滩上呜哩哇啦的喊声同时传来。他伏地回望,苑宝兔已经被弹雨扫倒在不知名的状如仙人掌的植物后面。 二愣子压着嗓门急喊:“苑小姐?苑小姐?你没事吧?” 可是,还未收到回音,四五个海匪已经疯狂扫射着冲到苑宝兔旁边,可见他们的速度多快!频道里充斥着弹头撞击头盔的砰砰声…… 二愣子当时只一个想法,那就是苑宝兔被震晕了,甚至全身至少几处骨折。但,出乎他意料的情况就发生在霎那,只见冲到最前面的那个瘦高个海匪突然一捂咽喉,紧接着瞪眼嘟嘴曲跪下去,未脱手的AK步枪一下被抢走。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草丛随着枪响一阵狂抖,倾泻而出的弹雨疯狂射在几人身上,撞出了一蓬蓬艳丽的血雾…… 与此同时,另一角的琥晶几乎是弹出去的,灰影一闪,半秒间射出十二三米,一个翻滚便冲到大块头的正面,弩箭射翻旁边一个海匪的同时枪响了,子弹是从琥晶肩颈空隙间擦着头盔和套装的链接点划过去的。可是,大块头还未来得及开第二枪,便猛地一哆嗦,手枪瞬间被琥晶夺下,枪口自下而上往大块头粗大的喉结上一顶,“咔!”的一声脆响,大块头那贴着一层呕人短发的天灵盖“噗”地掀起,红白相间的秽物扬起一米多高…… 尸身还没倒利索,跪式双手端枪的琥晶点手数弹连射,又打烂了三四个脑袋。 不得不说匪徒也不白给,战斗经验堪称丰富。从一个家伙发现草丛中活动的苑宝兔开始,到大块头及几个倒霉蛋被击毙,加起来不过五秒钟。但,已有十六七个匪徒分散隐蔽并连发扫射了。相比之下,二愣子几乎像个傻子,看着苑宝兔和琥晶闪速制敌,他竟然怔愣了片刻,大块头倒下后琥晶边开枪边连喊几句“左翼!左翼!……”他才接住苑宝兔扔过来的AK,胡乱着向海匪密集的一块岩石后面扫射,凑巧只打倒了一个端轻机枪的家伙。 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自己这个卧过底的前侦察兵在真枪实弹、你死我活的实战面前是多么的菜鸟。 好在苑宝兔双臂各抱一支AK的左右双向扫射很给力,不知她那不过百斤的小腰身哪来如此浑力,竟然压制了所有只顾躲避弹雨的海匪,让那堆女人没来得及成为活靶子,全部跑出了高空接孩子的神速,连滚带爬地抱头惊嚎着挤进了一块大岩石下。 这下顾虑暂时清除,二愣子扣出最后几发子弹,甩手一扔,接住琥晶抛过来的另一支AK,大踏步向隐藏着十几个海匪的岩石逼去。 这时琥晶已经将沙漠之枪插入套装腿部那个一直空着的伸缩枪套,苑宝兔也扔下了空枪,两人各抱一支枪口泛着热浪的AK左右包抄,与二愣子形成风雨不透的三角夹击之势。匪徒要想跑,只能奔向大海。 战场的形势就是这样瞬息万变,十几名荷枪实弹的职业悍匪只坚持了二十秒时间,便被三个依靠避弹套装和强力弩战斗的落难探险者给干掉了。而且,这三位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主场,另外十几名悍匪的命运都在倒计时的滴答声中亮起了红灯。 可是,死神的逼迫必将激起无望者孤注一掷的亡命疯狂。匪徒不是好惹的,他们在几秒钟之内便达成一致,嗷的一片怪叫,十几支AK和三挺轻机枪同时举过岩顶,毫无准心地胡乱扫射…… 弹雨狂泻中三人急忙卧倒,但动作稍慢三分之一秒的二愣子头部还是接连挨了两下。他只觉被狠狠削了两镐把,本来欲卧倒的身躯反而被掀翻过去…… 后脑着地的刹那,他才知道探险头盔的妙处,原来颈部链接点具备弹性减震功能,外力的撞压会激发调控反应,致使头盔随着头部弹动,根本产生不了撞击。 二愣子翻身而起,搭眼便看到琥晶和苑宝兔早已俯身猫腰冲到岩石底下。二人瞄一眼头上乱摆的枪口,相互点一下头,一左一右闪到岩石两侧,端枪边走边扫,爆响间火花四溅…… 见状,二愣子起身弹步,向岩石冲去。当他三四下跨到岩石背后时,枪声停了,岩根下倒着一堆烂肉。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把刚想叨咕“杀人不眨眼”的二愣子崩出六七米远。他当时的感觉是被时速二百迈的大货车直接怼飞的,重重摔在几块碎石上。他挣扎着甩甩头支起上身,顿感喉咙里有东西想吐,他急忙弹开面镜,张口一呕,不全是血,只是浅绿色的胃液里掺了几星血丝。 咳了几声之后,他扭头寻望,发现琥晶和苑宝兔都靠在岩石边揉着胳膊腿。他有些埋怨地问:“你俩咋不知会一声?” 率先站起身的苑宝兔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琥晶支着步枪艰难爬起,在胸腔里颤声一哼,做了个冷笑加嘲笑的无奈状,说了句:“直觉。” 这意思是她俩也没发现有个海匪临死前拔掉了手雷的保险栓,人家凭旳是战斗经验淬炼出来的第六感。 二愣子又呸了一口,咧咧嘴,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怪不了别人。当他蹒跚着挪到岩石背后再看那堆烂肉的时候,发现又烂了几分,一片焦糊味儿,看样子离爆炸点最近的地方有几处应该能直接食用了。 见二愣子又要作呕,琥晶奚落道:“这不算啥,有一次在非洲腹地,我们赶上一批残忍分子残杀村民,捎带着把我们的向导也打成重伤,并拿六零火轰我们。那次我们九个人,身上全是快枪,如果不是他们那些破皮卡跑得快,一个加强连都得报销!对待邪恶就得杀人不眨眼,只有这样才是对好人最好的一种保护。惩恶扬善才能在神明面前立足。呵呵。” 二愣子再次咧咧嘴,心下随之一凛,他真不知道这个团队的水到底有多深。 在琥晶去大块头身上搜寻沙漠之枪弹夹的时候,二愣子也学着苑宝兔的样子快速挑拣一支看起来还算完整的AK步枪,而后又从尸体上拔了几个饱满的弹夹。做完这些,他这才警觉地望望周围,跟在两个女人身后向藏着一堆女人的大岩石走去。 三人的出现似乎只消减了女人们一部分的恐慌,她们从贴着石壁偷望很乖巧地还原成和当初相似的抱头蹲伏状,只是这次没有跪、没有求饶和惊叫。 琥晶左手把一挺挂着长长子弹链的班机枪往沙地上一杵,用右手的沙漠之枪指了指最为鹤立鸡群的女人,问道:“怎么回事?你说。” 女人很靓,欧式眼、高鼻梁、嘴唇像水晶葡萄那么丰润,一看就是西亚裔贵族,从头到脚透着雍容华贵的美艳。显然,她听不懂汉语,擦了两下脸上刚断线的泪水,惊颤着说了句英文。 琥晶面无表情,也说了句英文。这时人群中突然举起一只白嫩的手臂,并说了一句中国话:“我……我是中国人,我……” 二愣子三人同时向人群中间望去,只见白嫩手臂下面抬起一张堪称精美绝伦的脸,同时也暴露了颈肩之下无与伦比的完美胸线。 当看清这一切,二愣子“啊!”的一声惊叫,相当脆生地将琥晶已经出唇的问话打断。 “怎么?你认识她?”琥晶蹙着尽显骚情的弯眉问道。 “她……她是杨殊殊啊!你们不认识她吗?你们不看电视?不上网吗?你们……”二愣子激动得眼放金光,嘴角直喷唾沫星子,差点没奔过去。 琥晶鄙视他一眼,与脸上静如止水的苑宝兔相互对望之后,满面嘲讽地说:“我以为是你二姨呢!我们不看大陆电视。” “靠!尽骗我!你的东北话还说是从娱乐圈学的呢!再说了,就算不看电视也不能不知道她啊?火了十多年啊!我的妈呀!就是近两年没出现,原来在这儿呢!我……你知道……你知道……”二愣子仍语无伦次,二十七岁的年轻心脏砰砰直跳。 “切!啥意思?瞧你那土包子样儿!被窝里搞小动作想的都是她呗?”琥晶戏弄又鄙视。 “你……你咋知道呢?” 说完,率真无畏的二愣子情知不小心失言,脸刷地一下红了。 “滚!没出息的东西!”琥晶一脚把二愣子踹了一个趔趄。而后没忍住,“噗哧”一下笑出了声。 琥晶之前的所作所为就非常突出个人魅力,如今再加上刚刚的勇猛镇定,已经深得二愣子崇拜,所以他没计较这无关痛痒的一脚,仍面红耳赤地争辩:“哎呀!真的!要说哪个男人不喜欢她,那……那……” 说道这儿,二愣子不但看见琥晶有些微怒,同时也瞟见苑宝兔一脸的不耐烦。他似乎一下明白了美女相见敌意生的道理,涨红着脸赶紧闭嘴,情不自禁揉了揉胸口。但,他仍忍不住目不转睛地欣赏着杨殊殊。 只听琥晶说道:“杨小姐,这里有一位您歇斯底里的神经粉儿。站起来吧!慢慢说。” 显然,三位身上血腥味儿还未散尽的“宇航员”很理智,并未在人生地不熟的陌生环境下放松对明显弱势群体的警惕。杨殊殊小姐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轻抚一下华贵的紫色低胸裙装,飞快向二愣子投去一抹温情笑意之后说道:“我……我们是拉拉公主特邀的节目组,被……被歹徒……劫持了。他们……他们杀了所有男人……我……” 面对杨殊殊的心有余悸,琥晶和苑宝兔并不反感,琥晶轻轻摆了一下手,说道:“慢慢说。” “哦,是……是这样,”杨殊殊吞了一下口水,纤嫩的小白手抚上胸口,调节着气息接着说:“我们受拉拉公主的邀请,四天前从迪拜出发,打算到斯匹次培根群岛以北拍摄关于幽灵岛的纪录片。哪知……哪知途径什么……什么西西岛附近,突然出现一艘快艇,有三十多人,他们拿着枪,朝我们的游艇射击,当场就打死了两名拉拉公主的保镖。之后……之后我们加大马力快跑,但劫匪穷追不舍,一直打枪。结果……结果跑了十四个多小时,后来……后来突然海水卷起了一个超级大、超级大的漩涡,像……像一座大山一样。我们的游艇和匪徒的快艇都失控了,各种仪器全部失灵,海事电话也没有信号,我们都吓坏了!游艇被抛得好高,抛了好久,险些翻了。大多数人连吐带晕,不省人事。再后来,浪停了,我们的游艇就卡在了那边的崖岩上……” 二愣子、琥晶、苑宝兔都顺着杨殊殊手指方向寻望,果然看见海岸慢弯尽头一座大崖岩上停着一艘银白色的游艇。 蹙眉唏嘘之后琥晶追问:“你们不在游艇附近,怎么来到这片海滩?” “是匪徒……是匪徒追的!他们的快艇因为落在后面,也不知当时被抛到哪里了,所以退潮时没被卡在山上。后来我们被发现,他们拿着枪爬到游艇里打我们,跟保镖发生枪战。因为保镖人少,又都是手枪,再加上匪徒凶狠厉害,保镖们渐渐支撑不住,就带着我们逃跑。结果……结果刚跑到这里,就被匪徒追上了。他们先远距离射杀保镖,而后把我们逼住,一个个枪杀男人,公主的新男友也……” 言至此处,杨殊殊指了指先前倒地的那片死尸,而后又指了指那个漂亮的西亚女人。 琥晶用英语问了一下西亚女人,得到殷切回答后转而又问杨殊殊:“匪徒要绑架这位阿联酋王室成员吗?” 杨殊殊先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置可否地回道:“不……不太确定。” 问到这里琥晶看了一眼苑宝兔,而后刻意看了看二愣子,接着问道:“你们是哪天从迪拜出发的?” “嗯……5月31号。” “今天几号?”琥晶锁着眉头问。 “今天……今天当然是6月3号了!”杨殊殊的眼神有些懵懂。 琥晶又是先看苑宝兔,而后刻意看向二愣子,脸上浮现一层凝重。 “啥?今天6月3号?不对呀!咱们5月31号上山,在老猪岭山腰住了一宿,6月1号下的井,然后出的事儿,这么说……咱们漂了三天?”二愣子瞪大眼珠喊。 这时苑宝兔默然开口:“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撒哈拉沙漠都有地下河,老猪岭山脉的地下水路纵横交错,穿越地壳辗转流进太平洋也没什么不可能。” 第三十八章 诡境国王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那……那也不能漂倒大海来啊?而且还是外国海,中国近海哪敢出现海匪?”二愣子仍是大感不解。 琥晶接话道:“谁说是漂?那是冲!激流狂冲!” 二愣子咧嘴瞪眼,缓缓摇头。这时琥晶问杨殊殊:“你们中间有注意到游艇经纬数据的吗?” 杨殊殊不确定地回望人群,而后用英文急切地问了两句。还好,在拉拉公主的示意下真站起来一位棕色皮肤的微胖女人,她用英语跟杨殊殊说了两句,杨殊殊转而对琥晶说:“她是驾驶室女佣,有些记忆,经年累月也懂些仪表数据。她说在遇到漩涡之前大约是东经12’ 42’ 15’,北纬37’ 1’ 30’ 。” “我听懂了,她说的是阿拉伯语。”琥晶脸上浮现一丝傲慢。 说完,琥晶看了一眼满脸疑惑的二愣子,对苑宝兔说:“突尼斯海峡。” 苑宝兔点点头,说道:“那是在游艇失控前。”说完,沉默依旧。 琥晶的面色也愈加凝重,继续问杨殊殊:“还有什么?” “还有……还有一架挺结实的绿色直升机在那里坠毁了。”杨殊殊说完向更远的山弯指了指。 “什么?绿色直升机?什么时候?” “大约……大约一个小时前。当时我们还在岩崖上,看得很清楚。” 琥晶这次看向苑宝兔的眼神很紧张,超出之前的任何一次。而后,她马上掏出卫星电话,慌乱地拨了起来。很快,她泄气地垂下手臂,弯眉锁得很紧。 这时苑宝兔说道:“二愣子,你留在这里看着她们,顺便打扫一下战场,我和琥晶姐去那边看看。保持频道畅通,之后我们在游艇上汇合。” 二愣子眼中闪现几分犹疑,但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苑宝兔和琥晶抱着枪转身欲走,杨殊殊突然又说:“对了!还有……” “还有什么?”琥晶蹙眉发问。 “还有两个一直隐藏在远处植被丛中的匪徒往山弯里跑了。我们都看见了,匪徒的快艇就停在那里。”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琥晶怒了,用沙漠之枪指着杨殊殊的脸,好像一个字说错,下一秒就满脸开花。 杨殊殊吓坏了。“妈呀!”一声惊叫,双手捂着耳朵蹲下,而后撑开一只手挡住枪口方向,闭着眼睛大喊:“我没觉得这事儿重要!你们……你们也杀了那么多人!虽然她们很坏,但……但……” “但你妈个蛋!”琥晶握枪蹿着人群跨到杨殊殊面前,枪口顶着她秀发婉约的头顶,接着喝道:“你们他妈的知道这是绝境,是想留两个公的配种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时候谁有心思考虑哪些啊?命都保不住,还想……还想那些……”杨殊殊躲闪着眼神,样子很是心虚。 “去你妈的!就你们这些卖叉的能骗得了老娘?游艇卡山上了,海事电话和所有通讯设备都瘫痪了。你们看这帮海匪杀男不杀女,就知道他们的想法。后来看我们把匪徒杀尽了,你们想留两个种,而且还集体商量好的,对不对?现在看见我们中间有个公的,还是匹极适合配种的骏马,而且他还是你的铁粉儿,你这才临时起意告诉我们有人跑了。我说的没错吧?嗯?臭表子!”琥晶嘲讽间满脸杀气。 “我……我……我……” 杨殊殊吓屁了,支吾着看向拉拉公主,见公主根本不看她,知道解释又没用,便哀求起来:“我错了!我错了!饶命!饶命啊!求求你了!饶了我吧!唔……” 面对杨殊殊的失声痛哭,苑宝兔喊了一声:“琥晶姐!” 琥晶抿抿嘴,心有不甘地瞪了拉拉公主一眼,而后拿枪点着所有女人,咬着牙喝道:“你们这帮卖叉的!咋的?敢做不敢当啦?你们知道匪徒跑了会带来什么吗?他们聚众前来咋办?大家都会被你们害死!” 此种情况下,漂亮的拉拉公主似乎还是有些担当的,她快速说了几句英语,而后用真诚的眼神向琥晶投去乞求。 琥晶用中文向拉拉公主喝道:“你们怎么这么肯定他们不会回来?我也知道这是幽灵岛,与世隔绝,或许随时都会消失。但无论消失与否,也不论匪徒出不出得去,只要他们存在,那就是隐患!危险随时都会发生!” 苑宝兔似乎永远都沉得住气,她轻声说道:“算了,咱俩走吧,这件事以后再说。” 琥晶赌气扭头,临迈步时照着杨殊殊裸露的香肩来了一脚。“啊”的一声大叫,杨殊殊重重跌坐在地。 见状拉拉公主又语速极快地说了几句,琥晶顿住脚步,沉声说道:“带我们去取!” 言毕,琥晶狠瞪了杨殊殊一眼,喝道:“大明星,你也跟我们走!” 杨殊殊不知所措地“哦”了一声,战战兢兢环顾左右,节奏失调地向琥晶蹭过去。 这时拉拉公主带着恳求的语气又说了几句,琥晶听后看向苑宝兔。 苑宝兔呼出一口气,说道:“好吧,让她留在这儿收拾男友的遗体吧。带着她的随从和杨小姐走。” 就这样,苑宝兔和琥晶一个抱着AK47,一个抱着轻机枪,带领两名三十出头的西亚女人和杨殊殊快步走了。望着她们的背影,二愣子眉头紧锁,憨直率真是他的秉性,但他不傻,反而智商绝对达标,十分机智聪明。此刻他想的不是琥晶蛮横对待杨殊殊是否与自己的狂热恋星有关,而是在琢磨琥晶刚刚质问杨殊殊时说的那些话,以及一些不经意间捕捉到的其它细节…… 除了琥晶、苑宝兔带走的三个女人,场上还剩十六位女性。她们的身份很容易从外表和举止上定性。一个是西亚某国的公主拉拉,剩下的都是她和杨殊殊的随从及剧组人员。 二愣子正想比划着发布命令,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迈出人群半步,低头行了个礼,开口说道:“先生,我懂汉语,是杨小姐的助理,您有什么吩咐我可以做翻译。” 二愣子瞅了一眼女子,眼睛一亮,说道:“哎呦!没想到还有会说人话的!那太好了,我正愁没办法跟这群波斯猫沟通呢!呵呵。” 女子再次相当礼貌地躬了躬身,眼神怯怯地说:“我父亲是阿拉伯人,母亲是中国上海人,我叫多美允,在阿联酋一直跟着杨小姐,中文虽然蹩脚一些,但做翻译应该没问题。我们的命是您救的,大家感恩戴德,都会严格遵照您的指示。” “哦,是混血啊!你告诉他们,只料理尸体,不许碰武器,否则我不客气!” “遵命!”多美允答应一声,转身对静静站立的女人们说了几句“鸟语”,而后所有人都对二愣子鞠躬点头,表示服从命令。 女人们很听话,为了避嫌,在二愣子左一耙子右一扫帚归拢武器时,她们只围在拉拉公主身边对一具男尸默默站立,一个多余动作都没有。 二愣子一边忙活一边扫了两眼,发现公主的新男友是挺漂亮,净面青腮、鼻直口阔,因为尸气还未浮起的缘故,纵然死了也不失俊美,颇像印度大片中的一位当红影帝。 当跪泣的拉拉公主捧金奉玉般给终于帅死了的新男友净面的时候,二愣子细致地关掉头盔的内置通讯频道,招手将浅泪掩掩的多美允叫到跟前,说道:“等会儿完事你把拉拉公主带过来,我有话说。” “是的先生。”多美允答应一声回到公主身边。 二十分钟过去了,二愣子扒拉来、扒拉去,捡了一把不错的手枪插在探险套装腿部的枪套里,而后坐在一堆枪械旁边大口大口的抽从匪首身上搜出的一支雪茄。一边抽,他一边望着眼前成片的死尸,心生诸多感慨。他知道,无论贫富贵贱,死神到访之际,都是上一秒人、下一秒鬼,世事就他妈的这样无常啊! 有过了一会儿,多美允带着贵气盈身的拉拉公主来到他面前,二人双双卑微地望着地面。 二愣子吐着一大口烟圈,惬意地禁了禁鼻子,冲多美允努了一下嘴,说道:“问问我们的公主殿下,从那个大种马身上摸出了什么。” 多美拉不但问了,而且还把东西从公主手里要了过来,拖在掌心开始汇报:“公主说这三枚衬衫纽扣是十分精密的窃听器,她在新男友的每件衣服上都缝了不同样式的特制窃头,这样便可以二十四小时获知新男友的所有勾当。” 二愣子听出多美允的翻译里添加了她自己的措辞,根据是正在悲伤的拉拉公主不可能用“勾当”一词来描述挚爱。但这一切都无关紧要,二愣子接过三粒黑亮的小纽扣,翻来覆去细看几个来回,而后说道:“问问她,这玩意儿的译码器和耳麦在哪儿?是否能录音?有效距离多远?” 多美允一番沟通后接过拉拉公主从耳朵里抠出来的一颗小黑豆,翻译道:“这个微型耳麦自带解码功能,具备比海事电话强七十倍的信号接收功率,有效距离三百千米。但,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信号极其微弱,好像清晰接收的距离严重缩短了,公主说她能明显感觉到。” “哦,先进啊!现在接收距离短点也没关系,三公里总还有的吧。告诉她,这玩意儿我暂时没收了。让她别多嘴,否则……”二愣子做了个切喉的手势。 多美允和拉拉公主都吓了一跳,经过几句简单翻译,两个女人严肃点头。而后,多美允说道:“先生放心,我们不会让那两位女士知道的!” 二愣子皱了一下眉,心说自己这点小心思只能糊弄傻子。于是做出自认为最友好的表情和一点点朦胧的暗示,说了声:“谢谢!我会记得你们的。” 闻言多美允一怔,特意深看二愣子两秒,而后浅淡地娇笑着美了一下。接下来她有些羞涩地小声翻译一通,拉拉公主也露出了与多美允相似的表情。 看着二人回归队伍,二愣子启动了头盔里的通讯频道。但他很纳闷,快一个小时了,苑宝兔和琥晶一直没动静。这期间自己的频道也静默了十多分钟,她们也不主动联系一下,这种情况跟一直以来的互通有无极不相称,他不免有些奇怪。他试着呼叫一次琥晶,那边没反应,竟然处于静默状态。啥意思呢?难道她们也是有意不想让自己听到某些声音?这是自己做贼心虚的附带反应吗? 想到这一点,二愣子急忙再次呼叫,不想这次竟然收到了琥晶的答复:“完事啦?过来吧!我们这里刚刚有磁场干扰。” “好吧,现在就过去。” 结束通话,二愣子把十六个女人分成三组,每组间隔十米。前面九个人抬着统统退出子弹的空枪,中间五个人抬着缴获的近两千发各式子弹、弹夹以及几十枚手雷,他自己端着AK47带领拉拉公主和多美允走在最后。两位“亲信”手里一人一角拎着一个筒包,是用从尸体身上扒下来的裤子系成的,里面装着名表、项链、戒指、手串、手机、打火机、领带夹、限量版名贵腰带等等值钱的细软。因为二愣子这位穷家主绝不允许值钱的东西跟尸体一起腐烂。甚至他把海事电话和对讲机都划拉到一起一并带走,虽然这些东西暂时没用,但还是做到有备无患好些。 可是,队伍刚走到卡着游艇那座岩崖附近,突然,一个小黑点从海面上冲了过来…… 二愣子马上命令女人们就近隐蔽好,他放下AK,架起了轻机枪。这时候黑点已经变成了距岸边不足五百米的快艇,艇上确实是两个人影,一个边掌舵边举着步枪。另一个弓身端枪,做好了射击架势。 趴在一块岩石后面的二愣子扣上面镜,在左腕的单兵成像仪屏幕上一点,面镜自动调成了高倍望远功能。他仔细一看,两个肤色棕黑的家伙一边浑身卯着劲瞪眼大喊,一边偶尔举手放枪,样子很疯狂,纵使距离很远也能听出他们的喊声里全是无望的歇斯底里。随着油门的轰鸣,他们手中步枪喷出的火焰也愈加暴烈…… 二愣子把机枪架得很稳,快艇只要突破二百米距离,他就要开始扫射了。 但,正在此刻,“砰”的一声震响传来,快艇上弓身端枪的海匪一个仰摔倒了下去…… 二愣子看得很清楚,那家伙的整个脑袋都变成了一团血浆。 “我靠!狙击步!”二愣子急忙扭着脖子向岩崖上看,但啥也没瞅见。与此同时,又是一声闷响,再看海面,已经甩着弯驾艇准备远逃的另一名海匪也只剩肩膀以下,快艇带着一风挡血迹突兀地画着圈…… 二愣子起身后向水边奔了几步,扭身仰望,发现琥晶刚刚从岩石上爬起,怀里抱着一支庞大的大型重型狙击步枪。直上直下四十米的高度,枪口处那块方铁看得很清楚,宣示着它的无坚不摧。 “真牛叉啊!琥晶姐,你真是帅呆了、酷毙了,简直无法比喻了!哪来的狙击神器啊?枪枪爆头啊!”二愣子情不自禁大声喊叫。 琥晶没啥多余反应,通过频道漫不经心地说:“快滚上来。” 不怪一群女人上下岩崖也不叫苦,原来有一处缓坡迂回通往岩顶,距离二愣子所处位置不足三十米。也不知当时的浪峰有多可怕,竟然把长约百米的三层高豪华游艇给涌卡到四五十米高的两块凹岩中间,正好卡得死死的,还不偏不斜,活像一座凭空而建的假日酒店。 也只有这时,二愣子才有闲心边迂回而上边好好领略一下这座大岛的风景。只见远处海天蓝得泛黑,头上有太阳,但日光却是那种罕见的昏黄,一点也没有晴天曝日无处可躲的炙烈。由于地域宽广,大岛的整体轮廓无法预估。尤其远处山峰层峦叠嶂,把卡着游艇的这座岩崖荫罩得像个滑稽的矬子,根本找不到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只有一山望一山高的压抑和无奈。 当他的目光聚焦在海面上那艘无人驾驶却依旧闲逛的快艇上时,苑宝兔在岩顶上出现了,她指了一下距离五百多米的立崖说:“那架坠毁的直升机刚刚被我和琥晶姐推下悬崖了。里面有两具尸体,看样子是正副飞行师,西方人,年岁都不老,挺可惜的。” 二愣子没关心苑宝兔为啥跟自己说这些,反倒兴趣盎然地问道:“他们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吗?”说完还从拉拉公主手中接过“裤袋”,喜滋滋地举了举。 苑宝兔没有做声,旁边抱着大型机枪的琥晶眯了他一眼,奚落道:“机舱里全是黄金,但好像在原始世界里不流通这样的本位货币。” “啥意思?”二愣子不以为然地问完,上前摸着高精枪王 ,好像抚摸上心已久的寡妇。 “啥意思?你还问我啥意思?没注意到这些植物吗?” 只一个多小时不见,琥晶的情绪似乎起了很大波动,蕴满怨气的弯眉翘了起来。 “植物?植物咋的了?不就是叶子宽点、厚点、树又短又粗古怪点儿、所有树根周围都残留少许海沙嘛!这里经常被海水淹没,有啥不对吗?再说这是外国,外国的植物自然跟咱们中国的有区别啊!” 二愣子边说边用大型小炮一样的枪管拨弄几下长在石缝里的“高仿仙人掌”,还禁着鼻子闻了闻。 琥晶无奈地看了一眼眺望远方的苑宝兔,轻摇着头对二愣子说:“算了,跟你说也没用,或许对你而言正是求之不得。” 二愣子浅淡地撇撇嘴,问道:“此话怎讲?” 琥晶向他面前走近一步,盯着他的眼睛郑重说道:“这是一座从海底冒出来的幽灵岛,放射着人类从未掌握的磁能。相信你也注意到了,天蓝海阔,却一丝云都没有,太阳像个鸡蛋黄,就好像阳光被厚厚的透明物遮住了。辐射圈以外看这里就是碧波万顷,实则真正的海面已经由地磁的鼓动变成了圆形水墙。但因为人的脑电波受到辐射影响而改变了接收频率,所以根本不知道这是视觉假象。船只和飞行器都会因磁值异常而导致仪器失灵,只要靠近,大多会沉没或失事。而在幽灵岛出现之前误入这片海域的船只和飞行器更不能冲出整个磁力范围,这就是那两个匪徒驾艇重现的原因。或许他们觉得已经飞逃了很久,但最终仍是毛驴拉磨似的穷转圈。就像被超强磁铁吸住的悬空铁削一样,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不过,我们探险套装配备的电子设备大部分还运行正常,那是因为这些设备均具备强大抗磁功能,是特制的。再加上我们处在磁源中心,岛上的磁力虽重,却平衡,就好比灯下黑,所以不产生相对磁值……” “嗯,等一下!等一下!”二愣子打断琥晶,抢着说道:“你说的这一套信息量太大了,我捋不过来。你就简单说,为啥我求之不得?” “哎!”琥晶叹了口气,抿一下嘴唇,抱着肩膀说道:“好!那我就简短节说,有可能我们终生会困在这里,出不去了!你能成为这里的国王!” “国王?”二愣子瞪着眼睛问。 “对!国王,因为你是这里唯一一个公的!我们都将成为你的妃子,你拥有绝对的交配权!” 第三十九章 立法大会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自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二愣子可以说充分领略了琥晶的嘴刁。但没想到她还嘴损,无论什么问题,从她嘴里说出来都直接、无情,好像别人都抱她家孩子下井了似的。 但二愣子可不好唬,他嗤之以鼻,撇撇嘴,而后逗弄道:“那可不错!真有那一天,姐当正宫。嘿嘿……” 琥晶并未加重怒气,探近面颊,在看不出任何暧昧和轻浮的状态下逼视着二愣子说:“那我得先把杨大明星毙了!” 二愣子被逼得退了一步,说道:“现在争风吃醋是不是早了点儿?琥晶姐,我二愣子没那么二叉,别唬我!这方面的知识多多少少我也懂点儿,幽灵岛是因为海底地壳变动升出水面的,看看那些错落石群中的多孔岩就知道。一段时间之后还会自动消失,到时候乘这艘大游艇也好、靠我们的探险套装也罢,总之我们照样能回到人的世界。” 琥晶又逼近一步,问道:“万一你所谓的一段时间是一百年呢?” 二愣子无言以对,继而哼了一声,玩世不恭地说:“那真是求之不得啊!”言毕,他歪头歪脑够望站在游艇舷梯边的杨殊殊。 见此,琥晶瞪着眼睛喊道:“我他妈说的是真的!” 闻言二愣子也正了正色,说道:“琥晶姐,从咱认识那天开始,不就一直在这些奇妙到姥姥家的怪圈里转吗?你咋沉不住气了呢?之前没见你这样啊!再说了,真的假的咱不是也得面对吗?” 琥晶掐着腰左右踱了几步,瞪了二愣子几眼,气冲冲地说道:“好吧!面对!嗯……面对!……” “怨谁呀?好像我是罪魁祸首似的!为了配合你们,我才到了今天这种地步!”二愣子据理力争。 琥晶苦笑一声,无奈道:“对!怨我们!怨我们!不怨你!不怨你……” 这时苑宝兔说道:“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你俩都别说没用的了,安排怎么生存吧。” 一直以来二愣子都觉得苑宝兔稳重得有些虐心,好像在青春面具之下偷偷活了五百年似的。面对她,人人都会变得理智。现在听了这话,他定了定神,喘口粗气调节一下情绪后说道:“不管咋地我都听你俩的,谁让我拿你们五百万来着!哪怕我死这儿,家里也够过!值!” 闻言苑宝兔和琥晶相互对视,都五味杂陈地摇了摇头。这时二愣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兴趣盎然地说道:“未承想苑小姐身手也如此了得,琥晶姐更是叫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苑宝兔没看二愣子,依旧望着远方说:“搞我们这行的,不会练瑜伽取悦男人,而是要练格斗救命。”说完,迈步走向游艇。 二愣子伸了伸舌头,深表汗颜。 琥晶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我们有多厉害吗?其实不是你心中妄自夸大的那样,如果没有这身探险套装,今天一交火,我们都活不过十秒钟!” 二愣子点点头,相当认可这个说法。他重新抚摸一下怀里的 大型狙击步枪,问道:“琥晶姐,你还没告诉我这家伙哪来的呢?” 琥晶一指拉拉公主,说道:“这是人家公主殿下藏在闺舱里的镇艇之宝,准备到以假乱真的幽灵岛上给新男友一个惊喜,两人比翼双飞打海兽消遣的。没想到中途遇上海匪,他们这帮废物连这茬都没顾得上,便被英勇善战的匪徒们打得钻头不顾腚。这下好,便宜了咱们,正好用得上!” “哦,”二愣子点点头,知道先前在海滩上公主要亲自取的东西就是这玩意儿。他欣喜地摸着枪管说:“以前在部队玩过88狙,执行任务时M96也摸过,但跟这家伙一比,只能打家雀儿!呵呵。” “给你了!子弹一千发。”琥晶说完向那群乖乖站立的女人们走去。 见琥晶和二愣子到齐,苑宝兔让杨殊殊客串即时翻译,开始给十九位各色女性训话:“相信诸位比我们三个更了解眼下的处境,对吗?” 拉拉公主和杨殊殊带头躬身哈腰,其他人更是满面愁容,表示深有感触。 苑宝兔接着说道:“既然摆脱困境遥遥无期,那么我们就得想办法活下去。但,群体生活离不开秩序,否则将变成动物世界。我知道游艇里储存着一定数量的给养,品质还很高。可是,有数的东西迟早会耗尽。我们初来乍到,淡水源、食物,都没着落。而且还不知道这个怪异的孤岛上隐藏着怎样的危险。所以,从现在起,我们要暂时摒弃高低贵贱之分,合理分配生活物资,良性分工,以保障今后的生活。” 说道这儿,苑宝兔着重看了二愣子一眼,黑亮瞳孔聚起针芒一样的厉光,继续说道:“大家也看到了,目前岛上活着的男性只有赵楞先生一人,其余二十一位全是女性。我苑宝兔首先宣布,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诸位都不要以争抢男人而动一点点歪心思,否则我会把她和海滩上那些尸体摆在一起!至于赵楞先生的选择自由,那只能由他自己来决定!当然了,这都是后话,具体发展到哪一步,还要视将来的现实情况而定。万一哪一天突然脱困,一切也就无从谈起了。不过,我要提醒大家一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或那一天不经意间早早到来,那么做过蠢举的人将是什么心情呢?” 说到这个问题,所有女人的眼珠都低角度地轱辘乱转,眉头紧蹙。包括翻译杨殊殊和公主拉拉,纵使身份高贵,面对必要需求时仿佛比普通人更加计较和矫情,眼神中的不自然显而易见。 可是,令人想不到的是,“问题当事人”二愣子突然把杵地的大型机枪往旁边一放,扬起手大声说道:“那啥,苑小姐,我插两句行不?” 苑宝兔扭脸看着他,眉宇间似乎闪过一丝快慰,点了点头。 二愣子高高举起戴着探险手套的双手,朗声说道:“诸位,既然谈到这个问题,那么,我二愣子就郑重宣布一下,别看我暂时是此处的唯一男人,但我不是畜生!娘们儿谁都稀罕,可也得讲点人道和礼数。这种情况下就算你们和我咋地了,那也是迫于无奈或环境因素,根本不是因为喜欢我这个人。所以,给大家交个底,我二愣子没有某些人想的那么不是人!绝对不存在什么胁迫、利诱啥的!我觉得那样特小人,不爷们儿!就是趁人之危!实话说,我二愣子还真不屑那么干!就算……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我……” 说到这儿,二愣子的脸比刚刚苑宝兔提及这个话题时还红。他率性地偷瞄了一眼杨殊殊,又瞅了瞅多美允和拉拉公主,最后才意识到不妥,赶紧转身看向苑宝兔和琥晶,不好意思地咧咧嘴。 “嘻嘻……”场上荡起一片压抑的窃笑。 这时,因率真而出丑的二愣子索性破罐子破摔,无所畏惧地看向苑宝兔和琥晶,发现苑宝兔憋不住笑意,脸扭向别处。而琥晶却开心得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潮红着脸颊,假意掩面,笑得既无声又无所顾忌…… 二愣子急忙摆摆手,不好意思地边往后退边掩饰道:“那啥,别误会,我……我只是打个比方,不是那意思!我……” 苑宝兔赶紧特别好意地救场,轻咳一声,正了正色说道:“嗯……大家静一静,既然赵楞先生表了态,君子风度和真英雄气概也让大家看到了,那就继续下一个话题。现在海滩上的尸体还摆在那里,匪徒的不说了,是扔海里喂鱼还是一把火烧掉凭我们的心情。但,那些被害者遗体我们想听听大家的看法,毕竟他们大多与诸位有渊源。” 当杨殊殊翻译完,拉拉公主第一个举手,情绪哀伤地说了一通鸟语,译文是她想挖坑建墓厚葬新男友,并将厨师、随从、保镖、剧组人员一并掩埋,这样即便有朝一日脱困见到死者家属,也好有个交代。 苑宝兔看了看二愣子和琥晶,问道:“二位什么意见?” 二愣子说:“不如放一块拢堆火炼了,然后找东西整几把骨灰装起来,这样更妥当些,最起码回去时方便她们携带。” 琥晶微张着馋人的嘴巴望着二愣子,不解地说道:“看看,这家伙特别倾向于咱们能生还!什么力量支撑的呢?” 苑宝兔凝眉想了想,最终拍板:“还是埋了吧!也许阿拉伯裔有自己民族的习惯信仰,不一定适合火葬。” 有了终极意见之后,训话继续。苑宝兔接着说:“好!就依公主的意思,稍后你们可以找应手工具挖坑埋人。但他们身上的外衣应该留下来,因为我们必须做长远打算。下面我宣布几条纪律;一,你们十九人必须严格服从我们三位的指令,因为我们手中有枪!既可以保护你们,也可以惩罚你们!这里我说了算!如果琥晶女士和赵楞先生的指令有不妥之处,你们可以向我反映,是非对错由我裁决!二,看见匪徒的快艇了吗?动力耗尽后自然被浪潮推到岸边。艇上除了尸体还有武器,你们十九人发现快艇靠岸只能报告,不可擅自接近。三,你们不准私藏武器,一经发现,将受到严厉处罚!从现在开始,我会把你们分成六个组,每组三人,轮流值班放哨。剩下一人机动调遣,可以给你们值夜者发一支步枪和两发空包弹,发现异常鸣枪报警。也可以视情况给值夜者配备热感成像仪,以杜绝被不明生物袭击。四,不准浪费淡水和食物,游艇里的纯净水就不要洗澡了,暂时备做饮用水吧。除此之外,捉鱼、捉鸟,或其它获取食物的行动,会随机安排你们参加。这就是我的要求,希望诸位严格履行。” 说到这儿,苑宝兔看了看琥晶和二愣子,问道:“你俩有补充吗?” 二愣子幽默地看着琥晶,做了个请的手势。 毕竟是历经多次生死险的精干女性,面对不可逆的现状,琥晶的焦躁和怒意消化得很快,尤其被二愣子逗笑之后,此时基本平静下来。她白了二愣子一眼,唇角露出一抹得逞的微笑,继而面对十九个女人说道:“这艘游艇就是上帝恩赐我们的驻地,省得在这诡异的孤岛上搭帐篷了。大家都是女人,要时刻保持家园的洁净。因为没有排污条件,游艇的卫生间在建立新的替代场所之后应该彻底关闭了。在新场地里我会划分出男女的私密区域,请大家保护好自己的隐私。”说完,她重重夹了二愣子一眼,针对性十分明显。 二愣子一撇嘴,小声叨咕:“切!小爷儿现在是香饽饽,我还得防着你们这群母狼呢!哼!” 至此,立法大会宣告结束。琥晶毫不客气地对所有女人搜过身之后,在拉拉公主的带领下,二愣子首次登上这艘名曰“爱恋城堡”的豪华游艇。琥晶和苑宝兔为了取大型机枪刚刚登艇过一次,与她俩相比,二愣子的兴奋程度像初次登上摩天轮的孩子一样,甭提多高兴了,把本该因被困孤岛而爆棚的惆怅忘得干干净净,大大咧咧地往豪华餐厅落地窗前一站,对身旁的琥晶说:“助理大姐,从此以后咱们天天享受皇室待遇了,别再愁眉苦脸的,在哪儿还不活一辈子!要是有可能的话,我都想把我爸、我妈、我哥、我嫂、我那两个虎侄全接来,那才叫圆满!哈哈哈……” 琥晶瞪了他一眼,鄙视道:“没心没肺的东西!就这点出息!不想想能不能再见到你的亲人?” 两人唠嗑的时候苑宝兔完全是局外人,正用军刀后柄上的多功能钳一颗一颗地拔着子弹头,一语不插。 二愣子往舒适的餐厅座椅里跪上一条腿,双手扒着玻璃向远处张望,故作高深地眯眼说道:“姐不是相信直觉吗?我也有直觉,总觉得这就是一次历险,早晚能过去,到不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看着他这副神态,琥晶似乎很欣慰,微笑着说:“但愿如此。人总要过几关,尤其是男人,要想成为真正的男子汉,必须过的了关、斩得了将!眼下你需要过的是美人关。给!” 二愣子撇了一下嘴,扭头一看,琥晶手握枪管递过来一把相当厚重的瓦亚格手枪。他伸手接过,退出满满的弹夹看了看又推上,耍了个枪花,往套装腿部另一个枪套里一插,喜滋滋地问:“哪来的?也是公主藏的?” 琥晶摇头道:“不是,是从公主那两个随从身上搜出来的。她们跟宝兔我俩没走多远,就被宝兔一眼看出来身上有东西,直接没收了。也不知道她们要枪干嘛?匪徒遍地,把相好的都毙了,她们连枪都不敢拿出来,真他妈可笑!这把你留着玩儿吧!宝兔你俩一人一把,正好配对!呵呵……” 二愣子看了一眼琥晶酸溜溜的俏样儿,心里甜了一下,继而说道:“海滩上那四名保镖身上也有几把手枪,但没这支好。我随便捡了一把,剩下的都在袋子里呢!还没来得及给苑小姐挑一把。说实话,见到姐手上这把沙漠之枪,我根本瞧不上那些打鸟的了!看,现在小爷儿变成双枪二愣子了!牛叉不?嗯?呵呵呵……” 琥晶拔出沙漠之枪,摆弄两下,斜眼看着二愣子说:“这个不能给你。” “为啥?” “姐喜欢大而强悍的!呵呵。” 二愣子没接琥晶那束极具侵略性的眼神,面对这种既挑衅又挑逗的“双挑荤腥”,他这位涉床不深的情场新手还是有些放不开。于是,他充耳不闻,转移话题:“姐,快让公主给咱整点好吃的,好好开顿荤,都快忘了人间烟火是啥滋味儿了!” 琥晶夹着腿扭过身,脸上浮起一抹熟韵微烫的笑。 经苑宝兔同意,也为了压压惊,更为了庆祝大难不死,第一顿饭破例铺张一些,所有人员一视同仁。 虽然男厨子都死了,但拉拉公主的女随从也有手艺不错的。关键是“笨妇易为丰米之炊”,游艇上顶级牛肉、生猛海鲜、蔬菜水果、米面蛋奶、红酒、洋酒应有尽有,所以餐桌上的美味简直无可挑剔。 接下来三人吃了顿绝对够级别的豪华盛宴,拉拉公主和杨殊殊也混在所有女人中间安心地吃了一顿压惊饭。她们都集中在一张大方桌上一起吃喝,与二愣子三人这桌保持十五米的安全距离。 苑宝兔这样安排有两个用意,一个是彻底消除拉拉公主和杨殊殊的尊贵感,让她们完全融入普通群体,以示人人平等。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世界除了三位领导人之外,不存在特殊群体。另一个原因是苑宝兔三人不想让那群女性臣民看见领导层用细如发丝的试毒针检测食品安全性。 餐后,三位领导层各回优先配给的豪华舱里打扫了一下自己。 当然,假借参观闺房的机会,二愣子把两颗窃听纽扣不经意间下了钩,分别藏在苑宝兔和琥晶舱室的空气净化器底座里。 第四十章 窃 听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稍事休息,第一班哨兵按照琥晶的编排上岗了,人员是拉拉公主及剧组的一名摄影助理和那名驾驶舱女佣。她们每人配备一个高倍望远镜和一支有两发空包弹的AK,分别站在游艇瞭望塔平台三个角落,每人的瞭望面是一百二十度,若发现异常,可以大喊或鸣枪。不巧的是,所有匪徒和游艇的对讲机都无法使用了,否则给她们一配,就更像那么回事了。 看看天色尚早,二愣子对挑拣翻看一堆崭新女人衣物的苑宝兔和琥晶说:“你俩先忙活这些战利品吧,然后好好洗洗涮涮歇一会儿。我带几个人去海滩把尸体处理一下,顺便找找淡水源。” 正往探险套装胸前比划一件淡绿色纱衣的琥晶瞟了他一眼,说道:“别羡慕姐这些战利品,我和宝兔只是临时征用而已,还有一群母鸡等着包装呢,顶多算是打土豪分田地。这一点不会太狭隘,我,绝对不允许她们光着就是了!哼!但你就不一样了,游艇上所有男士衣物、用品,都是你的。而且都是大牌奢侈品,你他妈发了!别在这跟老娘得便宜卖乖!” 二愣子嘿嘿一笑,说了句:“承让!承让!”转身欲走。 “带谁去?肯定有杨殊殊对不对?”琥晶叫住他,紧盯他的眼睛。 二愣子佯装无辜,刚要开口辩解一下,一直闷声挑选内衣的苑宝兔说话了:“随便吧,早晚的事。” “啥?那可不行!真有那一天也是咱姐俩的菜儿!哼哼。”琥晶瞪着眼睛嚷完,还照二愣子下巴勾了一下。 二愣子像个被调戏的小媳妇,后退半步扣上面镜,小声嘟哝:“我不带杨小姐,也不带拉拉公主,怕她触景生情再难过,专挑几个丑的行了吧!” 苑宝兔回身说道:“刚刚遭遇这么大变故,现在所有人都难过、浮躁。听杨小姐说,她们游艇被卡、困在岛上被海匪围攻时,就有好几个人想过要自杀。可见她们对这场诡异的惊涛骇浪是具备一定认识的。都深知陷身绝望之境,生还概率微乎其微,所以情绪都不稳定。再加上海匪虐杀的都是她们的熟人、伙伴,甚至恋人、亲人,可想而知,她们当下是何种状态。这还是暂时,假若时间长了,无望的现实变得更加根深蒂固,到那时二十一个女人面对你一个男人,想想看,形势该多有张力?这些问题你都应该考虑怎样应对,因为你已经是个成熟的男子汉了。” 二愣子有些懵懂,正考虑怎样回应,琥晶凑近一步,几乎贴着他的前襟补充道:“听懂了吗?真正确定终生被困在这里那一天,得发生宫斗!你他妈心里有点数,那几盎司肥水别流外人田!心里有没有数?嗯?问你呢,小鲜肉!” 二愣子的面镜隔开了咸猪手,琥晶望着苑宝兔咯咯笑了起来。 苑宝兔低头不语,稍后对二愣子说道:“快去吧,别忘了把能用的东西和外衣留下。顺便肯定一下,不带拉拉公主去埋人,这一点你做的非常好,很成熟。” 二愣子说声谢谢夸奖,逃也似的跨出舱门,身后传来琥晶的声音:“这小子心细着呢!不用嘱咐。”而后她冲二愣子背影大喊:“不许带姓杨的!” 其实二愣子啥都明白,他会在暗自窃喜中审时适度,避免矛盾。他知道,这次灾难于自己而言,或许真的不算太糟…… 在路过杨殊殊房间时,二愣子忍着心痒快步走过,只招唤了餐厅里聚堆犯愁的九名女佣和剧组人员。但,在他让女人们带上几把工兵铲准备下艇时,多美允突然从杨殊殊房间小跑出了,表示要一同前往。 其实二愣子求之不得,但他仍假装犹豫一下,最终点头同意。 高空晕阳看着朦胧,实则相当炙烈,经过烘晒的孤岛更显干燥,究竟何时浮出水面的,已不易考证。岩石泛着微微热浪,致使时密时疏的植被有些蔫枯,均呈萎靡之势。甚至连海鸟的鸣叫都稀疏了,不知这些与人群一起误入异境的生灵是否同有颓丧之感?但二愣子相信,它们肯定不担心能否飞得出去。 一路上二愣子不间断地与多美允交谈,那兴致比常年离家的手艺人打听自己媳妇的做派都浓烈。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终于探听到了大明星杨殊殊暂离影坛的具体原因。原来她远嫁给了西亚知名的某位石油大亨,此次应邀主要是为了上层社会的交际,实则她早已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得知这一切,二愣子跟所有狂热追星族一样倍感失落…… 正在此时,探险套装频道里传来琥晶的声音:“小鲜肉,姐和宝兔要睡会儿,套装也脱了,频道暂时关闭,有情况你连续鸣枪就行,站岗的听得见。但不准偷腥,否则咔嚓了你!” 其实苑宝兔和琥晶之前的交流一直尽在二愣子的掌握之中,他假装不耐烦地“嗯”了一声,频道就此静默。 紧接着,窃听耳麦里传来琥晶的动静:“你说二愣子有没有警觉?” 苑宝兔回答:“不好说,他很精明,否则也当不了侦察兵。” 琥晶:“这小子外憨內精,率真无畏,本质不错。但在处理异性问题上是白痴,世上少有的典型直男癌晚期。不过,倒是率真的可爱!呵呵。” 苑宝兔:“可爱是可爱,只怕这次彻底陷在咱们之手了。” 琥晶:“什么叫陷?这是宿命!大家的宿命!是咱们跟着他把一辈子搭进来了好不好?” 苑宝兔:“虽然这次是意外,无法预知的意外!但毕竟是爸爸安排的,我们有责任,应该为这一切埋单。” 琥晶:“好吧!事到如今已无可更改。虽然大家都知道冥冥之中这是宿命的安排,但追溯起来,我们永远都是罪魁祸首!若是埋单的话,咱俩唯一能做的就是双双以身相许喽!这种情况下老古也怪不得我给他戴绿帽子了。” 苑宝兔:“唉!别说了,我不掺和你俩之间的事,你又不是我亲妈。说点别的吧,我累了。” 琥晶:“行!不说就不说!反正不管我和你爸是长是短,你我都是姐妹,是好闺蜜。弄不好啊!我们还得做一根铁钎上的肉串呢!呵呵……只是啊,这傻小子怪可怜的,天生就命理复杂,跟咱们的项目纠缠不清。命该如此啊!缘呐!” 苑宝兔:“唉……缘呐……,其实我早就认了。我知道,一切都是徒劳,想以班门弄斧的科技跟强悍的命运抗衡,做梦……” 琥晶:“但……现在下结论还是为时尚早。毕竟我们掌握了那么多规律,证实了那么多抽象的事实,已经是举世无双了。” 苑宝兔:“那又怎样?我敢打赌,哪怕我们再前进一万倍,也是宿命的安排,全是恶毒的蓄意。甚至我都有理由怀疑……怀疑你我和二愣子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一种惩罚。它……也就是那个判官,正在百丈高空抱膀看着我们,笑容都是只有面对小丑才会出现的那种。呵呵……” 琥晶:“行了!我困了!不听你叨叨了。唉!欲哭无泪啊!接下来或许只能面对无穷无尽的原始世界了……” 苑宝兔:“可惜呀!那两个飞行师我小时候就见过,是我爸的忠实追随者。没想到……没想到终于为我们大家忠实的异能事业献出了一文不值的生命。” 琥晶:“可不是嘛!咋就这么巧?难道真是报应?” 苑宝兔:“当然是报应,我们一直都在冒犯神明。” 琥晶:“行!行!行!我回去睡了,你也眯一会儿,把门锁好,一个小时后叫醒我,我来换你再脱套装。千万精神着点儿!全部武器都在你床下呢,那帮表子绝对小看不得!尤其那个姓杨的,可别让我抓住把柄,否则真叫她好看!” 苑宝兔:“嗯!你睡吧,那些人我也看透了,不会有啥想法的。” 琥晶:“二愣子那儿也盯着点,半生不熟的愣头青,能把持住自己才怪!” 苑宝兔:“琥晶姐,你确定要给我爸戴绿帽子吗?” 琥晶:“一个月之内若无转机,我们此生就得在这终老。跟了他二十三年,也该释放一下邪恶了!再说这种情况下也算不得绿帽子,永世相隔,在他的世界里,我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哼!还有,也可以理解为我替他的宝贝女儿验验货!呵呵呵……” 苑宝兔:“去你的!” 琥晶:“哦,对了!别被二愣子的表象给骗了,我有理由怀疑他现在仍处于受磁动值影响最严重的阶段。古刀一离开他,或一离开他们家,可能他的行为意识就有偏差,没准儿之前的他并非这般质地单纯。” 苑宝兔:“根据?” 琥晶:“根据是他和老孙的交流中有时概念不清,明明五月八号古刀在北京出手,咱们到他家才五月三十号,而老孙却问他这一个多月过怎么样,他也未加纠正。难道一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连二十二天和一个月都分不清楚?” 苑宝兔:“咱俩在国外生活久了,也许这是他们平时说话的习惯。若说不正常,应该是孙叔叔才对!这说明不了什么。” 琥晶:“但我认为或许有关联,凡事多想一些总没坏处啊!小姑娘,姐走了。” 接下来是关门声,二人的对话到此结束。 二愣子掐着即将烧手的雪茄,眼睛里女人们有条不紊的挖沙工程已渐成虚影,他脑子里像一窝乱蚂蚁在爬,要想捋出头绪,不烧掉几两脑浆是不行的…… 思考令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二愣子抬起头,发现岛上的方向感模糊得厉害,昏黄的太阳好像不是东升西落,而是绕着漫长的大圈在天空漂移,让人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不过还好,越来越远的光圈说明太阳在下沉,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彻底消失。 女人们的工程进行得十分缓慢,这跟她们都是新手有关。但二愣子不能上前参加劳动,他得控制局面和执行警戒。此时他心中已萌生了一个小计划,注意力渐渐疏远那些连谈论都懒得进行的女人,一步一步向岩坡攀去。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二愣子只是一边掐枪瞄着海滩,一边漫无目的穿过几株植被爬了十几步,忽然听见淅淅沥沥的流水声。他猫腰抓着石角一探头,妈呀!一个岩缝中流下的二尺宽小瀑布竟赫然入目。 他仔细一瞅,瀑高一米左右,下面是一个六七平方的椭圆形石坑,清澈的池水微微波动,漾过一定高度便流入另一条较低的石缝,最终去向不明。 池水清可见底,目测之下也就半米多深。他妈的!这不是天然的洗浴中心嘛!二愣子急忙摘下探险手套,用手指沾着水珠舔了舔,“哦,”还行,不咸,涩一点而已。 他大步跨上旁边较高的一块岩石,就近四处张望。发现除了背后连绵的岩崖就是前面的大海,没啥险情隐患,沙滩上的女人们全在眼底。 这种情况下二愣子很是冷静,他往岩石上一坐,微蹙眉头想了想,“喂”一声试了试频道。 未承想苑宝兔和琥晶一前一后回复过来,他故作兴奋地嚷道:“两位领导,快来吧!小爷儿给你俩造了个华清池!” 琥晶问道:“啥意思?找到水源了?” “是一个小岩石坑,六七平,大半米深,活水,嘎嘎清亮,赶紧来吧!” 闻言琥晶更兴奋,欢快地说道:“哎呀!太好了!太好了!我俩马上就到!你可别先下去洗呀!把水弄脏就没劲了!老娘要玩儿第一水!” 而后频道里传来她对苑宝兔说的话:“快走!快走!正犯愁呢!女人不洗澡得啥样啊!快快快!” 苑宝兔问:“游艇咋办?咱俩都走能行吗?” “咱俩不都去才不行呢!这是啥地方?又不是没有涩狼!没事儿,就说咱俩上对面岩顶观察一下,料她们也不敢胡作非为。把舱门锁好,做个微记号,发现不对再扑救都来得及。” “嗯,走吧,应该没问题。把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都带上。”显然,在清水的诱惑下,苑宝兔也很动心。 不得不说两人还是很谨慎的,不但穿套装、扣面镜,而且各自枪支的保险栓全是打开的,每走一步都左顾右盼,毫不松懈。 当二人看到池塘并测试水质没问题后,琥晶把轻机枪往二愣子怀里一塞,指了一下距池塘三十多米的一块略低的岩石说道:“你就站在那儿,热感正常覆盖,上下左右全能顾及到。但千万别偷看,否则老娘赖上你!” 二愣子刻意扭头避开她烫人的眼神,接过苑宝兔的AK说:“放心吧!小爷儿怕闹眼睛。” 琥晶作势要踢,苑宝兔摆臂拦住,递给她一个透明的大塑料袋,说道:“拿着,这是你的。” 琥晶斜了二愣子一眼,扭身跟苑宝兔向池塘爬去。 但二人做梦也没想到,就在她俩痛痛快快清洗完,准备穿小衣的时候,崖下突然传来二愣子的声音:“你俩挡块布,我上来了!” “呀……”两人同时惊叫,琥晶的声音略显夸张。 不过,二愣子端枪出现在二人对面的岩石上时,两件质地高端的比基尼已然套在二人身上。 “干嘛?神经错乱了吗?”琥晶凝眉怒视二愣子,特意往水中坐了坐,以更大限度地隐藏“光面”。 苑宝兔没动,保持着二愣子出现时的坐姿,池水覆盖至腹部。 二愣子登上岩石枪口便对着两人,听琥晶说完,他枪口一斜,咬着牙一扣扳机,“嗒嗒嗒……”七八发子弹射在距二人四米左右的一株植物上。植物叶厚根粗,打得碎叶纷飞、翠浆直溅,有几星溅到了苑宝兔的肩头和面颊上。 “啊!”又是琥晶大喊,苑宝兔一动不动。而后瞪着大眼睛的琥晶嚷道:“你他妈疯了?溅到我们啦!这么激动干嘛?就算真有事儿,也得先煎后杀呀!” 二愣子唬着脸,重新把枪口对准两人,沉声喝道:“别回手,否则我真开枪啦!” “你……你看看,手枪、步枪、机枪都是开了保险、上了膛的!随手便招呼!我俩动了吗?谁像你似的,跟谁都刀枪相向,能不能分一下是谁啊?”琥晶愤怒训斥。 “两回事儿!琥晶姐,换做你,比我动枪还快!没准早搂火了!” “你……” 琥晶刚喊出一个字,苑宝兔抬手打断,继而一边若无其事地撩水拭洗皮肤上的树浆,一边平静地说道:“你不会真对我俩开枪的,有什么事就说吧。但首先应该告诉海滩上的人一声,让她们别怕。” 二愣子死盯她俩的同时,飞快斜了一眼海滩,见一群女人全部抱头蹲伏,一点杂音都没有。他没管女人们,冷着脸问道:“苑小姐,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开枪杀你们?” 第四十一章 真 相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你的眼神告诉我的。”苑宝兔继续轻撩水珠擦着肩头。 二愣子剑眉蹙得很紧,说道:“别那么自信,谁要是拿我当二叉耍,老子肯定杀人不眨眼!” 琥晶这时似乎气得够呛,大声嚷道:“二愣子!你他妈放下枪!有话好好说!” 二愣子看了她一眼,冷声说道:“琥晶姐,咱俩处得不错,我不想让你下不来台。别动啊!你一动我就开枪。” 琥晶像是气急了似的瘪嘴摇头,嚷道:“赶紧把枪拿开!把保险关上!别他妈走火!实话跟你说,看见没?身后的枪都是顺手可拿的,这也就是你,否则一露头脸就开花了!你没扣面镜!” 二愣子一顿,收拢音量说道:“这个我相信,但现在你没机会了。” “你想干啥?憋疯啦?要玩儿双飞吗?”琥晶恨恨地白了他一眼。 未待二愣子开口,苑宝兔再次轻摆手臂,斜了一下弯翘的睫毛,冲琥晶说:“琥晶姐,让他说。” “你说!你说!看你小子玩儿啥幺蛾子!”琥晶抱着光滑弹性的手臂,刻意掩住优势地带。 二愣子的枪口丝毫未移动,涨红着脸说:“我想知道真相。” “真……什么真……” “琥晶姐!”苑宝兔再次打断琥晶,从容说道:“相信你具备分辨真话和谎言的能力,你问吧,保证知无不言。” “宝兔!”琥晶警告式的喝道,似乎一点也不怕二愣子的枪口。 苑宝兔又一次摆手,平静地看着二愣子,对琥晶说道:“他应该知道,也有权知道。” 二愣子有些生气地斜了琥晶一眼,问苑宝兔:“你们为什么骗我?” “不是骗,是实验。” “我是小白鼠吗?那五百万是做实验的报酬?你说!都哪些事是骗我的?” “从现在往前推,还是从前往后说?”苑宝兔的平静叫人不忍怀疑。 二愣子稍作犹疑,说道:“嗯……从前往后说,一开始,从开始说。” “开始的一切都是真的,买刀是真的,付你一百万是真的,你撞邪、你全家触霉头是真的,给你五百万安家费是真的,我们的身份是真的,一起去老猪岭是真的,你夜宿山林梦魇是真的,击溃大蛇和另一个热源红点是真的,雷劈链断和我们集体被击晕也是真的,下井之前的无人机、电子鱼损毁还是真的,甚至连井干水尽和你与琥晶姐率先入井、还有那层冰门及变异麝鼠都是真的。” 苑宝兔背书似的流利表达至此,从容地停住话头,而后错开看着二愣子的眼神,继续往肩臂撩着水…… 二愣子有些捋顺不过来,索性不去理会,喘着粗气开口:“说说假的!” 苑宝兔浅浅一笑,说道:“你见到冰门上的影子是假的,变异麝鼠比肥猪大是假的,老孙、罗林、银明幻听下井和罗林误放电子鱼是假的,那团变成LED光点飞走的毛团是假的,你开锁得牌是假的,两次巨鼠拉铁链是假的,溶洞口的水柱是假的,被冲入地下更是假的,如今来到这座幽灵岛当然也是策划的。” “你……你好像早有准备,打腹稿啦?”二愣子深表不解。 苑宝兔说:“刚刚几天而已,历历在目。只要你开口问,有义务向你解释罢了。” “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二愣子的脸绷得很紧。 苑宝兔撩水频率依旧,语气更是平静:“我说过了,这是科研,是实验。事先透露给你,数据会有出入,那还叫什么实验?” “说详细点儿!”二愣子摆了摆枪口。 苑宝兔连眼皮都没抬,用指尖划着嫩藕般的手臂,缓缓说道:“首先告诉你一条目前已知的定律,鬼也好、神也罢,再高级的生命都是通过磁源辐射利用未知的暗物质去影响和控制其他生灵的,这是宇宙逻辑,可逆性很小。那口古刀其实是个盒子,我们打开了。再精密的机关也挡不住探测仪,顺着刀背那条几微米的缝隙一撬,便取出了它真正要掩藏的东西,就是那块金属牌。这块牌子的具体用途和密封于古刀的真实原因目前还无法确定,但最起码暴露了此物的奇异和不凡。根据经验和人类世界的思维模式,猜测其应该是一件不宜外露的宝物,藏入古刀的原因有可能是借助此物灵性斩杀灵体。经过一百多个小时不间断的碳激检测,我们终于化验出这块奇异金属表层的部分元素成分。这是我们目前力所能及的最高标准,但也仅仅是表层部分而已。据专家预估,这个成果最多相当于此物所含奥妙的百亿分之一。若要探索下去,可能需要几代人、几十代、几百代人的不懈努力。不过,单单这一点点的磁值辐射数据就足以令我们的课题发生质的飞跃了!所以,我们相当亢奋地决定实施这个伟大的实验。而你,就是独一无二的试验品。因为事实已经证明你们老赵家就是这组异能的辐射基点和媒介。也就是我们由于蒙昧通常所说的‘缘分’或‘机缘’。无论你上学、当兵、混江湖,无论你远奔天涯海角,这块牌子对你的操控早已深入骨髓,深入细胞,甚至你的生命纹理都是它设定的。也许你们赵家人都有涉染,但古刀从你手中面世,你肯定是它注定的牵系人。这就注定你终生无处可逃,只能依照它所设定的轨迹去走完你的一生。我们要做的是通过已经掌握的磁控技术对抗你自身被这块奇异金属辐射而设定的命理脉络。从而摸清它的预动轨迹,掌握它的运行规律和操控方式。这样一来,我们的磁控技术就可以改变人的命运。包括你、我、或我们想要改变的某些人。如果实验成功了,地球将不再有战争,人类也将告别邪恶,这个世界从此便挣脱魔鬼的黑手,变成真正的人间。” 言至此处,二愣子又变成了听雷的鸭子。他甩了甩头,眼神灰蒙蒙的,问道:“这么说,你包里那块金属牌是从我那口古刀里抠出来的?你们来时就随身携带,根本不是我打开大锁用古刀换的?你们……你们咋做到的呢?” 苑宝兔浅浅一笑,看着他说道:“很简单,你这身套装的头盔和我们的不一样,是特制的。它里面装置了最先进的催眠辐射系统,具备更强化的信号接收功能,别说三百米深的野井,就是两千米深的煤矿巷道,也能清晰接收我们总部独立卫星发射的信号。而且我们的编程团队世界一流,会按照预先设定的数百个方案随机制作符合项目意图的虚拟声效、图像,通过头盔放射装置控制你的感官系统,这样你看到的冰门只有你一个人的影子,你看到的十公斤变异麝鼠比肥猪还大,你看到的毛团也由3D效果填充,你眼前的枯井灌满水柱,琥晶姐推你一下,你便觉得天塌地陷、江海砸下。在海陆空转运你时,你也睡得浑身酸痛。甚至,你连跟着琥晶姐我俩一起拿着护照从某个口岸离境都不记得。一睁眼,你看到的就是这片诡异的碧海蓝天。” “我……我靠!这也太尖端了!你们……你们是纯纯的诈骗集团呐!你们……你们还是表演系毕业的,就连那两个老外也装得那么像……”二愣子被震得不轻。 苑宝兔不以为然,接着说道:“不!这一点需要更正一下,吉姆教授和汉诺博士的套装头盔也装置了催眠辐射系统,因为有些景象有必要依靠催眠辐射植入他们的意识才能达到效果。比如毛团、比如巨鼠拖锁、比如老孙三人表演的幻听曲目,都跟你头盔里的催眠辐射同步发送他们二人,否则他们这两个固执的科技呆子会因演技拙劣而骗不了你,会露馅的。” “哦,原来如此。”二愣子的枪口垂下少许,喃喃道:“这么说野井也没啥特别奇怪的,老孙他们也没失踪,除了溶洞口那层薄冰有些让人费解之外,就是大蛇、梦魇和凭空炸雷有些蹊跷。那么,老孙他们在哪里?” 苑宝兔答道:“截止我们登上这座孤岛,孙叔叔他们已经基本弄清楚了野井表面的玄妙。如果当下讯息通畅,相信洞口薄冰之谜也应该有所解释了。至于那条大铁锁由何种材质构成虽然仍未可知,但却已查明锁链勾着五百米深井底的一个机关,不知是远古哪个权力机构修建而成,更不知建此机关的实际用途,目前只是怀疑野井是一个关押场所,却不知关押何物。能弄明白的是,只要拉动那条大锁链,井底石板便会移位,井水随之流入一条地下河。如果锁链回归原位,石板也会随之关闭。日久年深,雨水、山泉、还有地层渗水自然会再次将野井灌满。这次炸雷将锁链从立崖斜面劈断,导致落井锁链堆积的重量压翻井底石板,井水再次泄掉。当然,锁链也不知所踪。” 说到这里,苑宝兔蛾眉微蹙,接着说道:“还是那句话,这些只是野井表面的玄妙,真相可能永远都不会被我们渺小而自不量力的人类所知晓。” “那……那你们这次实验成功没有?”二愣子满脸期待。 苑宝兔抿了抿唇形优美的嘴巴,模棱两可地说道:“从之前的结果来看,已经达到了我们的预期目标。因为确实由于我们的远程干扰改变了你脑电波的微频走向,避免了一些因果效应的正常发生。也就是从数据上改写了你与生俱来的命理,让有些该发生的负磁值消散,让有些相对薄弱的正磁值更强。从而证明我们的磁干扰技术可以应用到某些异能辐射领域,能够改变业已定型的命运。甚至我们都可以根据磁值和脑电波的互动数据笼统地测算出你未来一段时间的大致遭遇。这也是下一步实验的跟进内容,假如预测和事实相近,那可是巨大成果。说白了,就是验证你脑电波的频率是否与这块金属牌释放的磁值动律相同?若是结果一致,那么,我们就要尝试去干扰和对抗。一旦成功,我们就是可以掌握命运的人!但……” “嗨!既然实验成功了,还但个屁啊!我就说嘛,这个孤岛不是绝境,就是闹着玩的。不过你俩真能演,跟真事似的!这样一来,我那五百万也拿得心安理得了!赶紧!赶紧联系你们总部,派飞机把咱们从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接走吧?我还得回去拿那五百万干买卖呢!”二愣子彻底垂下枪口,说这话时把之前窃听二人谈话的事情忘了个干干净净,满脸都是兴奋和急不可耐。 见他这样,苑宝兔和琥晶对望一眼,琥晶摇摇头,无奈地说道:“看见没?这傻小子根本没弄明白咋回事儿!” 二愣子一怔,急忙问道:“啥没弄明白?咱们仨不是被飞机送来的吗?你们不能因为掉下来一架就再雇不起飞机了吧?还有啥事儿赶紧办!然后早点把我送回去,着急忙活正经事呢!” 苑宝兔苦笑一声,说道:“二愣子先生,看来我得把话说完,否则你还蒙在鼓里。这样说吧,之前的实验还算成功,头盔里的装置把你各种情况下的脑电波数据都已经详尽的记录下来,总部用尖端设备分析出了相关规律,并部分干扰成功。但在进行第二步深度对抗干扰中,却遭到了万年不遇的反干扰。也许这就是高级生命的有力还击,是惩罚。” “说呀?说具体点儿!”显然,二愣子已经美梦幡醒。 苑宝兔满面失落和沉重,郁郁说道:“从某港口送我们去ER岛的直升机受到不明辐射干扰,直接飞入这个突然出水的幽灵岛海域。而且机师还误以为此处是目的地,用活爪吊篮将我们仨投到海滩上。结果……结果飞机在高频干扰下仪器失灵,坠到那座岩崖上了,机毁人亡。我们……我们确实被困了!这里……这里是绝境。” “去ER岛干嘛?闲的啊?”二愣子稍显失控,条件反射,枪口又抬了起来。 这回是琥晶开口,她说:“枪放下!枪放下!跟你说话真费劲!当然是ER岛存在与辐射你的频率相仿的磁值,这是我们几年前发现的。如果你的命理因ER岛的磁值再次发生改变,或你能与之产生有效对抗,那么,我们的科研项目将再次发生质的飞跃!将因此理清和掌握磁值对脑电波产生影响的更深层次的脉络原理!” 二愣子无奈地又一次垂下枪口,与之前窃听内容一联系,他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呆了一会儿,他禁禁鼻子,眨眨眼,为了维护自身的尊严和形象,硬着头皮说:“靠!人的命,天注定!能他妈咋的?该死该活屌朝上!一个名人说过,要使自己在风险丛生中生存下来,还是不要太认真对待生活为好。放心,我有预感,你们知道老子不是吹牛皮,我身上有神儿!说不上哪一天奇迹就会出现!别怕,别怕啊……” 见此,琥晶站起身,亮着几欲流动的丰腴身姿双手扬了一下水,欣慰说道:“行了!这下我们俩也轻松了,你能这样看待问题,我俩也卸下了负担。既然一切已经真相大白,咱仨就相依相偎面对接下来的怪异人生吧!” “是的!我们闯进了奇异世界的边缘,想来想去,也算站到了凤毛麟角的宿命高度。福是不敢想了,惹下多大祸端,该来的就让它来吧!”苑宝兔做了个总结补充。 这时琥晶突然喊道:“傻小子!你他妈苶呆呆的瞅啥呢?赶紧给我转过去!” 听见喊声,二愣子才清醒过来,赶紧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原来他被琥晶的迷人身姿“催眠”了,一双放光的贼眼死死盯看。反正他最近总是被催眠,这个解释说得过去。 随即,二愣子身后传来淌水声,琥晶转到他面前。他定睛一看,琥晶身上披了一条看样子相当昂贵的白色真丝浴巾,半遮半掩间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把她那极度凹凸有致的曲线更加呈现得淋漓尽致,愈发叫人欲罢不能…… 但琥晶却觉得自己已经矜持得很到位了,眼神热辣辣的鄙视着二愣子,微扭腰身半曲一条大白腿,刁蛮无羁地大声说道:“宝兔你慢慢擦,慢慢穿,我看着这个小瑟鬼。” 面色潮红的二愣子不敢与她对视,她却得寸进尺,刻意把腰扭成S型,伸手拨了一下AK步枪的准星,挑着无以复加的媚劲儿说道:“面对美女,不应该架着这条枪……” 二愣子耸动一下喉结,壮着胆子回嘴:“我说大姐,别这样行不?我怕犯错误。” 琥晶哼了一声,翘着嘴角说道:“就你?哼!是不是嫌姐老呀?若是杨殊殊站在这儿,想让你不犯错误都做不到吧?” 第四十二章 尸 踪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二愣子的脸红到了脖子根,躲闪着眼神说道:“姐比她有魅力,她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呦?了解的挺详细呀!真上心啊!小公驴?”琥晶伸手掐了一下二愣子的腮帮子。 二愣子扭脸躲避,解释道:“刚打听到的,一下……一下就没那股劲儿了。” “哦?来,跟姐说说,起劲的时候啥样儿?呵呵。”琥晶又掐了一下。 二愣子瘪着嘴面露委屈,小声嘟哝:“不好意思说。” “说呗!说呗!不要紧,别不好意思,不就那么点事儿嘛!有啥不好意思的?姐不笑话你!不光是姐,所有女人都喜欢坦荡的男子汉。说,姐爱听!咯咯咯……” 面对琥晶肆无忌惮的眼神,二愣子既心痒又放不开,躲闪着目光眨了眨眼睛,像豁出去了似的说道:“说也行,保证都是真话。但有个要求。” “啥要求?”琥晶的嘴巴几乎贴上二愣子的嘴唇,腰身更是步步紧逼…… 二愣子后退半步,做贼似的看了一下琥晶勾人的眼睛,说道:“说完跟姐换套装,我这身装备全是猫腻儿,哪敢再穿呐?” “嗬!就这事儿啊?姐还以为你要干点啥呢?呵呵。行!今晚回去就换!但咱们可说好了,绝对不许剪辑,要无删节版的,是真是假我听得出来!老娘倒要看看,你们这些臭男人是咋背后糟践女人的?呵呵。” 二愣子点了一下头,自己先忍不住抿嘴偷笑,而后说道:“那时在部队我们都喜欢她,就比谁最喜欢。有人说这辈子干她是没指望了,为了弥补遗憾,哪怕把她怀里那条哈巴狗干了也算一种安慰。” “哈哈哈……你们这帮畜生!不是人的东西!哈哈……” 琥晶前仰后合笑罢,伸手揪住二愣子的耳朵,急不可耐追问:“你是咋说的?快说!咯咯……” 二愣子更不好意思地藏着目光,声似蚊蝇般说道:“我……我说二十年后能喝点儿她撒的尿都不白活……” “哈哈哈……哈哈哈……”琥晶放声大笑,笑得蹲下身,捂着肚子继续笑……好一会儿才上气不接下气地站起身说道:“恶不恶心?恶不恶心?啊?你咋那么不要脸呢?呵呵……滚!给我滚!滚远点儿!看见你都恶心!也不怕中毒?呵呵……” 面对琥晶的踢打,二愣子只是红着脸躲闪,边躲边说道:“你不让人家说实话嘛!但现在……现在哪怕他想喝我的,小爷儿都得严辞拒绝!除非……除非她付费。嘿嘿……” “瞧你那财迷样儿,去!” 琥晶又打了他一下,阴阳怪气地剜弄着眼神说道:“本来嘛!她们这些偶像明星哪一个不是被导演、制片人、幕后老板‘深入’谈戏谈出来的?你别那么单纯,相信你肯定听说过这样一句名言,哪一个你朝思暮想的女人背后都有一个玩儿她臭够的男人。这还是说那些普通行业的美人,像她这样的,背后至少有一个加强连!真轮到你手那天,估计跟一辆甩箱的破车差不多,零件全不全都不好说!呵呵。” “对!对!姐说得对!都甩箱了!影响心情!呵呵……”二愣子的眼神闪电般从琥晶胸前掠过,吞了一下口水。 琥晶趁热打铁,不失时机说道:“别看姐比你大几岁,但其实姐纯着呢!十九岁跟了宝兔她爸,二十多年的使用率满打满算还不及当下一个刚成年的少女……” 刚说到这里,突然传来苑宝兔的声音:“琥晶姐,你去换衣服吧。” “行!你看住他,这小子色着呢,直咽唾沫!呵呵。”琥晶说完剜了二愣子一眼,大幅度扭着腰身离去,嘴里还哼着一首耳熟能详的流行歌曲:“世间最毒的仇恨是有缘无分……” 看着穿好探险套装的苑宝兔,二愣子松了一口气,说道:“苑小姐,你在这里站着吧,我下去看看。” 苑宝兔说道:“这样,你回去取些更换的内衣和洗漱用品,也来这儿洗洗,沙滩上那些人我们看着。” “嗯,好。” 二愣子端着步枪往岩石下迈了两步,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回头问:“苑小姐,那架直升机里真有黄金吗?琥晶姐肯定骗我,专程送我们探险的飞机咋会带黄金呢?” 哪知未待苑宝兔开口,池塘对面的琥晶大声喊道:“有!好几箱呢!飞机送完我们顺便去附近一个海岛交定金。财迷!哼!” 苑宝兔皱了皱眉,未做任何表达。 二愣子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讪笑着摆摆手,大踏步跨下岩石,匆匆而去…… 但二愣子并未如约回池塘洗澡,苑宝兔通过频道询问,他只说女士优先,应该让那些女人们先洗,自己去附近勘察一下地形。 三个小时后,天色终于出现了疑似夜晚的朦胧灰。这时值岗的杨殊殊突然小跑着来到游艇客厅,稍显慌张地说:“报告苑小姐、琥晶姐,海面上那艘快艇刚刚漂近岸边一百多米处。我好像……好像看见一个穿着匪徒衣服的身影站在上面。但……但我调准聚焦再仔细一看,又不见了……” 闻言,苑宝兔和琥晶双双蹙眉,眼中的审视、疑惑特别浓重。 但,未待她们开口细问,却见喘着粗气的二愣子急匆匆进到客厅。他一脸疲惫地看了一眼杨殊殊,不自然地笑了笑,而后瞪着眼睛对琥晶说:“大姐,你尽骗我!直升机残骸我是找到了,但哪有什么黄金啊?我翻了个遍,整个崖底附近的所有角落我都找了,甭说一根金毛儿都没有,连那两个飞行师的尸体也没有啊?你俩把人埋了是咋的?” 说完,二愣子抓起一杯清水,咕咚咕咚豪饮起来…… 呼地一下,苑宝兔和琥晶同时站起,惊愕对望…… 二愣子见状放下空杯,满眼不解地问道:“咋的?不信我啊?” 苑宝兔定定看着二愣子的眼睛,看了五秒钟,说道:“把套装脱下来。” 琥晶也是弯眉紧蹙,目光炯炯,盯着二愣子说:“怀疑的不是你,是你的感知!回房间,快脱!” 二愣子顺从地跟着琥晶回到她的房间,二愣子脱套装时琥晶也开始脱,并说道:“正好咱俩换一下。” 二愣子脱完自己的便接过琥晶的套装往身上穿,借着浓郁的芬芳,他偷眼瞄向琥晶那身绛紫色套装内衬,感觉她整个人就像裸躯上刷了一层胶,光看不摸闹心极了。但琥晶却一改之前的轻慢无羁,绷着脸瞪了他一眼,说道:“瞅啥?赶紧穿!没心情哄你,穿完马上去外面警戒!而且全员上岗,给她们发枪,每人一支,实弹!全部实弹!” 见火候不对,二愣子也紧张起来,麻利地穿戴套装。 这时苑宝兔端着一部小平板电脑进来,快速上前把二愣子换下的套装领口翻开,找出一个小插口,链上数据线。 二愣子一下明白了,原来她们要调取自己离开这三个小时的影音记录。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心虚,暗暗祈祷最好别把自己先前没收和隐藏窃听器的记录调出来,否则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来到游艇客厅,他马上把除去岗哨之外的所有女人全部召集起来,然后组织去苑宝兔房间取枪弹,一一分发。 但女人们大多没摸过枪,面对这个场面,她们比紧张的气氛都紧张,连喘息都节奏失调…… 二愣子扫了她们一眼,让多美允充当翻译,正色说道:“别害怕,我们眼下要面对的是什么还不清楚。但不管是啥,只要对我们产生威胁,咱就用子弹招呼它!大家现在跟着我示范。” 接下来,二愣子一步一步教女人们正确使用枪支。别看她们紧张害怕,但毕竟之前经历了血腥杀戮和无形恐怖的压迫,所以她们都蹙眉凝目强迫自己镇定,一个个闷着头手忙脚乱地熟悉枪支。尤其是拉拉公主,她的表现大大凸显了王室贵族着实令人钦佩的高素质。她和其他女人一样,生涩地抱着一支破旧AK步枪摆弄着,忙乱使她额见微汗、唇角轻搐,越急越不得要领。但她毫不气馁,更不放弃,终于把操作规程全部理清。之后,她靠窗一站,一言不发,紧紧盯着海面上那艘快艇。 这时,苑宝兔和琥晶一前一后来到众人面前。苑宝兔隔着面镜开口:“二愣子,把面镜扣上!” 见二愣子麻利照做,她大声说道:“诸位,首先警告大家一声,别向我们三位开枪。你们也看到了,我们的套装比普通防弹衣坚固十倍,你们若是开枪,只能自寻死路!其二,现在已经确定我们面临危险了,而且敌人是谁、是什么东西目前还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们来者不善!而且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糟糕!所以,我们任何人都不能松懈,要团结一致同危险战斗,以争取最终的生存权!下面听我命令,把所有弹夹装满,每人五个,然后跟我们到瞭望台上找制高点隐蔽起来。这期间尽快适应枪支的使用,一旦确定敌人,听我指令就开枪射击!但一定要瞄准目标,节约弹药。” 听多美允翻译完,苑宝兔提着重重的子弹带和一挺轻机枪向舱门去。除了肩上的AK之外,她套装腰带上插了两把手枪,双腿的枪套里也各插一把,只要能塞东西的袋套里全是大大小小的弹夹和手雷。不难想象,她背后的登山包里应该塞了更多的备用弹药。 再看琥晶,她背上是一挺轻机枪,怀里是大型机枪,根本没像她许诺的那样把这支狙击火炮给二愣子用,反自己而抱的更紧。不用看二愣子也知道她身上的披挂只比苑宝兔多,绝无不及的可能。尤其她腿部枪套里那把沙漠之枪,更能诠释这个女人强悍的战斗力。 看两位女性都这么隆重,信息量不全的二愣子心中已然有数,他知道来敌非同小可,绝不可轻视。于是,他也学着苑宝兔的样子周身上下插了四把手枪,挎上AK,提起一挺轻机枪,把能装弹药的地方全部塞满,还特意塞了十三颗手雷。 做完这一切,他快步跟上琥晶,问道:“琥晶姐,到底咋回事儿?” 琥晶凝重地看着他说:“问题相当严重。” “严重到什么程度?”二愣子剑眉紧锁。 “严重到泰森打三岁孩子的程度。” “我们是三岁孩子?” “对!它是泰森。” “啥根据?”二愣子斜着下巴撇嘴眯眼,既像不信,又像不服。 琥晶顿下脚步,怅然叹道:“唉!直升机里的尸体是宝兔我俩用安全带固定在座椅里的,不拿军刀割都解不开。现在那个扣完好无损,两具尸体却不翼而飞,你想想不严重吗?还有更重要的,你套装的摄像资料显示,无论飞机残骸还是崖底周边,除了你的脚印再无其它生物的痕迹。你想想这多可怕!难道弄走尸体的东西一直在空中飞吗?要知道崖底遍布几厘米厚的海泥,能弄走上百公斤尸体的不能是苍蝇、蚊子吧?怎么会不留下蛛丝马迹呢?” “嗯,你说的不错,这一点骗不了我,周边确实没有其它生物的痕迹。这很奇怪!但我就不明白了,你俩为啥把挂在岩崖上的直升机推下崖底?” 琥晶答道:“那两位飞行师身上携带着关于实验的部分数据,尤其记录了遭遇突变的瞬间实况,其价值无可估量。虽然数据都由机身和他们个人佩戴的设备所储存,但此处磁值奇特,有电脑,没网络,没条件解读,所以不敢轻易着手处置。再加上谁敢保证这个鬼地方没有其他文明存在?本来爱恋城堡号就够显眼了,直升机残骸留在那么高的岩顶安全吗?万一实验数据落在他人之手怎么办?” “那……那推下岩崖不是损毁更严重吗?”二愣子大惑不解。 琥晶瞪了他一眼,说道:“能摔坏的都是外壳,数据一般丢不了,总比落在他人之手好吧?” 二愣子无言以对,喃喃道:“这么说……弄走尸体的不是人?” 琥晶默默点头,而后顺着舷窗一指,说道:“还有,半个小时前,那艘快艇上出现了一个穿着匪徒衣服的身影,眨眼就不见了。是杨殊殊看到的,我相信她的话,她没胡说。” 二愣子一惊,急忙调整面镜望远聚焦,细看之下,快艇上空空如也,本该倒在上面的尸体都不见了。更可怕的是,风挡上的血渍都荡然无存…… “挺邪性啊!啥玩意儿干的呢?” 叨咕完,二愣子一回头,发现身后的琥晶已经走到一层舱门口,他急忙跟上去。当他顺着舷梯登上三层舱顶的瞭望台时,看见苑宝兔正一个一个地安置着女人们隐蔽。他扫了一眼,发现本该这个时刻值岗的杨殊殊也不手持望远镜站着了,而是抱着AK47以匍匐姿势贴到钢制栏板之下,目不转睛地盯着海面上那艘快艇。不过,她那早已换成牛仔套装的身姿仍然荡漾有加。 再看拉拉公主,她也换上了一身浅蓝色休闲服,抱枪倚栏而卧。无论从哪方面看,此刻她就是一个落难者,跟公主的一切都不搭界。 正在这时,苑宝兔突然一扭头,隔着嶙峋错落的岩崖望向“天然华清池”方向,略显惊诧道:“坏了!海滩上的尸体!” 靠着舱门的琥晶也扭望那个方向,接话道:“没错!它出现的都是有尸体的地方。” 苑宝兔蹙眉与琥晶对视片刻,而后看着二愣子说道:“她们洗完澡简单的举行了葬礼,砂石墓上还放了几枝阔叶植被,如果被它看到,也会造访那里的。” 琥晶补充道:“也许它们不用看,或者它们本就无处不在。” 苑宝兔凝思少许,喃喃道:“它们为什么只要尸体呢?难道对活人不感兴趣?” “或许是怕我们。”琥晶猜测道。 两人对话中的信息瞬间被二愣子组合在一起,他插话道:“要我说,咱们捞出几具尸体摆在那儿,看看什么东西出现不就得了嘛!” “行!就这么办!”苑宝兔当机立断。 “但咱们仨得留一个在这儿。”琥晶说完看了看二愣子,转而又看了看苑宝兔。 苑宝兔抬头望一眼灰蒙蒙的天色,说道:“现在所有钟表的时间都不一致,太阳没了,也许这就是此处的夜晚。这样,你俩去,我在这里坐阵。” 琥晶点点头,说道:“关键是现在咱们套装上的影像传输系统太弱,要是你在游艇上能直接收到图像就好了,根据经验马上就能给它们定个性。” 苑宝兔摆了一下手,说道:“快去吧!通过频道实时描述给我就行。” “好,走吧。”琥晶拉了一下二愣子,两人快步下艇。 游艇距发生枪战那片海滩的直径不过三百米,就算沿海岸慢弯绕行,也不过一千二百米。琥晶和二愣子边观察边前进,在未开启弹跳模式的情况下,也只用了十二分钟便悄悄到达砂石墓附近。 女人们挖坑时二愣子在场,但埋人和举行简易葬礼时他去坠机现场寻宝了,只有苑宝兔和琥晶亲临指挥。所以,墓地情况琥晶比他熟悉。 两人在距砂石墓五十米的地方站定,热感仪显示方圆百米除了蚊虫、鸟类和几只海龟之外,没有稍大型生物。确定暂时安全,琥晶一指砂石墓左侧,说道:“那边埋的是匪徒的尸体,他们的衣服又脏又臭,算他们赚了个体面。” 二愣子点了一下头,知道该自己出力了。他轻拍一下琥晶已经架平的大型机枪枪口,示意琥晶在原地警戒,端着轻机枪一步一步向前摸去…… 可是,他刚走到直径约五米的砂石墓前,突然通过频道“咦”了一声,而后压着嗓门喊道:“琥晶姐快来看!这……是什么情况……” 第四十三章 峰回路转(1)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琥晶快步跑来,细看之下震惊不已,蹙眉说道:“不对啊!下午时我就站在这儿看着她们埋的,没有这个洞啊!” 二愣子撇撇嘴,说道:“我说不可能故意的嘛!否则这是啥风俗啊?埋完死人还留个窟窿透气啊?” 正在这时,频道里传来苑宝兔的声音:“别管那个洞,你俩赶紧回来!” “怎么了?”琥晶问道。 “我预感情况不妙,危险应该把我们包围了,这种时候我们仨不能分开!” 苑宝兔话语之中隐含着浓重的哀伤,琥晶听完看了二愣子一眼,两人涌动着心犀相融的共鸣,相互点了一下头,不约而同弯腰按了弹跳靴的开关。 在弹跳功能的大力加持下,二人原路返回只用了五十七秒。此时苑宝兔一个人在二层舱正中的酒吧间端坐,架得稳稳的轻机枪就在她身侧,枪口伸出舷窗对着海面,好像危险定会从那个方向出现似的。 三人见面后琥晶问道:“为啥在这儿?她们呢?” 苑宝兔弹开面镜,双眼有些无神,落寞说道:“她们都想活,肯定会尽忠职守的!我想下来喝一杯。” 闻言二愣子和琥晶也弹开面镜,分左右坐在苑宝兔斜对面,戴着探险手套端起各自面前早已倒好红酒的水晶杯,而后三人默默相碰。“叮”的一声,殷虹液体晃了一下,摇曳出无以言表的惆怅。 红酒入喉,苑宝兔率先开口:“种种迹象表明,我们的对手与这座幽灵岛一样诡异,它们似乎拥有非物质化力量,远远超出我们的认知范畴。面对这样的危险,我们三位或许凶多吉少。” 二愣子看了一眼琥晶,发现她对苑宝兔的看法很是认同,眼神中升起一缕不详的迷雾。于此,二愣子蹙眉问道:“没那么严重吧?人家不就是对尸体感点儿兴趣嘛!又没对活人怎么样,咋就断定咱仨凶多吉少了呢?” 苑宝兔苦涩一笑,扬了扬凄美的面庞,故作乐观地说道:“二愣子先生,其实也没什么,经历多了之后你就会发现,无论我们如何努力,终将无法挣脱宿命之手。要我说,一切都逆来顺受就是,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那你们还实验干嘛?等着命运裁判就得了呗!费那劲干啥?”二愣子又抿了一口红酒。 这时琥晶插话道:“嗨!这个话题议轮N次了,听都听烦了!是死是活只需让二愣子明白一点,那就是我们走上尝试抗争宿命的道路也是命运之神安排的。或许就是让我们比其他人死得明白一些。呵呵。” 看着琥晶自顾自倒了大半杯红酒,二愣子豪气地挺了挺胸,挤出几丝笑容说道:“哎呀!有啥大不了的!别人死得糊涂点儿,咱们死得明白点儿,但不管明白还是糊涂,都逃不过一死!那咱还愁啥?干就完了!天空飘来五个字儿,那都不是事儿!呵呵。” “对!那都不是事儿!是事儿就一会儿!咯咯……”琥晶说完拍了一下二愣子肩膀,一口干掉了大半杯红酒。 这时苑宝兔再次苦笑一声,说道:“我不妨碍你们,趁现在还活着,如果想完善那‘不是事儿的一会儿’,可以随便找个舱室。” 二愣子和琥晶闻言一怔,而后双双对望。也许特殊时刻真的可以强迫人们忽略些什么,也可以激励人勇敢地装糊涂。这种情况下,二愣子和琥晶甚至都不愿衡量苑宝兔这个提议到底是不是她真实意思的表达,在二愣子的燥热爬上胸腹的瞬间,琥晶的脸颊更加潮红,她看了故意扭望窗外的苑宝兔一眼,相当大胆地将嘴巴凑近二愣子下巴,盯着他那冒出黑亮毛锥儿的胡茬几近轻吟地说道:“要不……深入交流一下?” 只这一下,正直壮硕之年的二愣子险些爆胎,他红着脸耸动一下喉结,腾地站起身,拉着琥晶急三火四奔向隔壁舱室。 可是,现实就是这么凑巧,正在二人只是互探虚实、还未切实地“短兵相接”的瞬间,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呀!快看!快看啊!那个东西又出来啦!” 杨殊殊这声大喊砸碎了所有的美梦和心口不一,二人“唰”地中止所有动作,疾速整理探险套装之后飞奔回酒吧,各自抓起武器、扣上面镜,与早已准备就绪的苑宝兔分倚三扇舷窗,靠紧身体,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 面镜的聚焦效果远远高于普通望远镜,只见海面上的快艇如被持续动力驱动一般,遒劲而缓慢地匀速向岸边移动。而且船头上确实有东西,是一个身穿灰格子衬衫和迷彩裤的身影。 用“身影”来形容这个东西没有错,远远看去那确实是一个人的身影。只是身影的头部太过夸张了,是个三扁四不圆的桃核型,没有一根头发和半寸皮肤,头顶布满柳叶状的青黑色鳞片,还鼓着鳞包,犹似巨型鳄鱼的头骨。那个疑似面部的区域则爬满了细鳞,细到如同小蛇的脊背。一双比目鱼一样的小眼睛分散的十分离谱,一个靠左额角,一个靠右额角,横担在突起的鼻骨两侧,给那张占了脸部一半面积的蛇吻般巨口腾出了广阔的空间…… 三人正看得出神,怪物那双比目鱼眼睛突然转了一下,秃唇一咧,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尖牙,阴鸷目光竟与二愣子的面镜聚焦相当精准地成功对接。甚至二愣子都注意到了怪物那两个大鼻孔在鼻翼抽搐中喷出的两串鼻涕…… “我靠!他妈的!还会笑?这不就是《西游记》里的啵卟嘞霸嘛!”二愣子恶心得一扭脸,险些没扣动扳机。 这时目光死盯大型机枪瞄准镜的琥晶沉声说:“别急,看船尾水面,还有一位霸卟嘞啵呢!” 二愣子移目一瞧,可不是嘛!船尾水面露着一个与船头那位几乎一模一样的脑袋,看那架势应该是用肩膀扛着艇尾在水中推动…… “咋整?开枪干它?”二愣子活动一下扣着扳机的手指。 苑宝兔相对冷静地说:“别急,看一下它的双手。” 二愣子定睛一看,怪物的袖口空荡荡的,啥也没有。不过,从衣袖的鼓胀程度来看,袖筒里有东西,只是短了一些而已。 快艇越来越近了,苑宝兔弹开面镜,向游艇顶层大声喊道:“大家别开枪!听我指令!” 上面杨殊殊代表女人们答应了一声,而后静了下来。 快艇仍在逼近,船头的怪物也目不转睛地与二愣子对视。这时琥晶凝眉说道:“磁动值上升了!” 苑宝兔点点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成像仪屏幕,默然开口:“浓度空前。” “怎么办?”琥晶活动一下手指。 “没别的办法,只能冒险一试了。” 言毕,苑宝兔猛扣扳机,“嗒嗒嗒……”轻机枪狂吼起来…… 哪知,舱顶的女人们实在太紧张了,下面枪声一起,她们似乎听到了命令,“乒乓、啪啪、”生疏而密集的枪声随之响成一片…… 但是,果然不出所料,怪物“唰”地一闪,踪迹全无,只剩下“叮叮、咔咔、”的弹头撞击铁板之声。 目标消失,枪声骤停。二愣子猛然抬起头,满面惊愕地叨咕:“妈的!哪去了呢?” 苑宝兔盯了一眼毫不松懈的琥晶,划弄几下腕上的屏幕,看着面镜说:“调慢一千倍回放。” 二愣子闻言照做,这才在面镜上还原了调慢一千倍的真相回放。原来枪响的同时怪物的动作就展开了,它的大脑壳带着一节与普通人体差不多粗细的、类似于蜜蜂腹部的身子和两条细如人类手臂的藕状长腿一下钻出衣领,在衬衫和迷彩裤未及落下的瞬间,噌地弹开后颈部几乎透明的薄翼,用高于蜂鸟近百倍的振翅速度凌空飞起,而后身体平荡于空,之前藏在袖口中的一对尺余长的鳌钳一览、一夹,衬衫和迷彩裤便拢在怀中。继而它大头朝下一摆身,嗖地钻入艇尾水中…… 之后的慢放就是或擦艇而过或撞击于钢板的弹头轨迹了,虽然怪物的动作一连串,但加在一起不足一微秒,这就是人眼无法捕捉的原因。 看完这一切,二愣子那张绝对令女人怦然心动的嘴巴张到了极限,语调微颤地叨咕道:“这他妈是啥啊?跟蜜蜂、螃蟹和匹诺曹串种的外星人吗?这速度,能跟电干呐!” 显然,苑宝兔也被怪物的闪电身手惊得不轻,她喃喃自语:“怪不得盗尸不留痕迹……” 琥晶皱了皱眉头,盯着瞄准镜的聚焦问道:“什么情况?” 苑宝兔面带绝望说道:“不用警戒了,自己看吧!我们挡不住它们的速度。” 话虽这么说,但琥晶自己看回放的时候,二愣子仍压着半扣扳机紧盯海面,接替她继续警戒。 琥晶看完倒吸一口凉气,刚刚的不解从眉宇间消失,满面紧张地说:“它们想要我们的命,易如反掌。” “那……那么它们为啥不扑过来?既然可以快过子弹。”二愣子一边警戒一边抛出疑虑。 苑宝兔说:“也许它们另有所图。” 恰在此时,头顶“嗒嗒嗒……”一通爆响,更有女人们慌乱的惊叫掺杂其中…… 未待三人抬眼,两个浅灰色身影闪瞬突现,就飘荡在七八十米外正对着二层舱的半空中…… “是他们!”苑宝兔一声惊喝。 琥晶倒上一口气,颤抖说道:“是他们的衣服!” 咧嘴唏嘘的二愣子问道:“那两个飞行师吗?” 苑宝兔和琥晶同时点头,惊颤的心跳限制了她们发声。 “滚他妈的!老子就不信了!” 话音落下,二愣子猛地扣动扳机,“突突突……”十几发子弹爆射而出,看着是射向与先前两个一般无二的怪物头,但连它们如何移动都未看清,冲破朦胧暗色的弹头已拖着长长的曳光抛向海面…… 显然,这两个改头换面的飞行师是从驻守瞭望台那群女人头上飞过去的。听见二层舱枪响,舱顶几近疯癫的惊叫和弹雨再次爆发,海面上顿时曳光成片…… 但是,两位冒牌飞行师闪跃腾挪间仍旧毫发无损。 “停!”苑宝兔一声大喊,舱顶的枪声在稀落之中停了下来。 琥晶问道:“怎么办?” 苑宝兔说:“它们似乎不想要我们的命。” “那它们要干嘛呢?”琥晶的眼睛稍稍从瞄准镜上抬起。 “等等看,它们的智慧不在我们之下。”苑宝兔渐渐平静下来。 事实果然如苑宝兔所料,弹雨停止,两个“飞行师”微微晃动中从后颈部伸出一对透明薄翼,展现出肉眼可见的震动频率,表明速度降了下来。紧接着,水里那两位“改装海匪”也刷地一下从海面窜出,它们不但钻进了衣服里面,而且每位肩头还挎着一支AK步枪。 这下游艇上的人们再次紧张起来。不过,还未等人们作出反应,两支步枪“啪啪”两下被扔到岸边的岩石上,摔得不轻。 “啥意思?缴枪不杀?”二愣子懵懂问道。 苑宝兔摇摇头,“不知道,或许这是在宣布立场。” 二愣子接着问道:“它们把尸体的鞋都弄哪去了?裤脚下露着火鸡一样的爪子。” 苑宝兔再次摇头,喃喃道:“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它们本身就不是寻常所在。但,我已经试过集束波,不知是不是距离的问题,毫无作用。看着吧,它们终究会进入主题的。” 果然,话音落下不多时,大块头海匪刷地一下凭空飘来。当然,只那身衣服是他的,脑袋仍是一个无法区别于另外几位的啵卟嘞霸或霸卟嘞啵。 未承想,仅仅相隔五秒,拉拉公主的新男友也闪亮现身。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具尸体居然是整个的,除了脖子和后背的两个弹孔,他那身因地位特殊而破例没被扒下来的休闲外套都是比较规整的。一是海沙并无多大污染,二是公主料理得颇为尽心,所以他这幅尊容于此时此刻显得尤为入眼。 第四十四章 峰回路转(2)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但是,当人们把这一切看清之时,悬在空中的尸体背后突然闪出一个原貌出场的霸卟嘞啵。它大嘴一张,“咔”地咬住尸身头顶,多股浅绿色涎液顺着大嘴岔流下,再一鼓蜂腹,嗖嗖几口,便把融化的骨肉吸了个干干净净。而后,未待空空的衣物落下,霸卟嘞啵旋身一钻,直接拱进衣服之内。除了两只昂贵的白色鞋子在坠落途中噗噗自燃,又一个穿着人衣的怪物列入空中队伍。 这下又一个谜底揭开了,两位飞行师的遗体之所以能在带扣丝毫未动的情况下不翼而飞,原来是被这种悬飞怪物用它们自吐的“浓硫酸”化掉并吞食了,之后怪物穿着衣物离开。 正在众人目瞪口呆之际,海面上嗖嗖嗖闪影不断,一片片怪物悬空现身。它们排着整齐的队伍,身上一部分是海匪肮脏的烂衣,一部分是上露鳌钳、下露“鸡爪”的汗衫和大裤头…… “他们要干什么?”二愣子纵使提问完毕,也没合上嘴巴。 琥晶缓缓摇头,微弯着身体,眼睛彻底离开了瞄准镜。 这时愈显平静的苑宝兔一指海面,轻声说道:“还没完,你们看。” 二愣子和琥晶闻声一望,一片片的怪物从海面冒出头来。这一批次没有展翼闪飞,而是一步步由水中向岸边走来。速度与年迈老者无异,有的还拄着看不出具体形状的长条物。它们大都也披着仅能算得上纤维制品的破布,从大致来看,有的疑似扣着宽檐帽的海盗服,有的疑似戴着泛绿钢盔的二战日寇军装,有的疑似近代西方军舰官兵服、迷彩服,还有分不出国籍的空军飞行服、科考服…… 除此之外,一部分怪物肩上、怀里还挎着、抱着五花八门的、残旧破败的生锈武器。什么三八大盖、汤姆森、火箭筒、散弹枪、军刀等等…… 这一切更让游艇上的人们乍舌,不知顶层的女人们何种状态,反正二愣子、苑宝兔、琥晶三人是呆若木鸡,一点动静都没有。但,好在总数不下三四百的怪物群在离岸边十米左右的浅滩处停步了,并未再向前靠近。 细看它们的表情,无论空中那些明显年轻者还是水中那些明显老迈者,似乎都未从比目鱼眼睛里流露出太过明显的杀气,使得游艇上“根正苗红”的正宗人类暂时还未达到崩溃的临界点。 此时二愣子的问题已经冻住了,琥晶也呆立无语,只有苑宝兔缓慢而平静地回手拉开探险背包,轻轻拿出那块金属牌,目光呆滞地说:“它们要么是逼我们归顺,要么是惧怕或想要这个东西。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它理由。” 也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某种奇思怪想的唆使,再或是犯了好事被搅的怒,听苑宝兔说完,猛然醒腔的二愣子和琥晶不约而同摸出各自枪支的子弹,一人把住苑宝兔手中那块金属牌的一角,凝着眉头开始用子弹尖往牌子上摩擦。并且两人都振振有词,二愣子说:“奶奶的!不是要吗?不是怕吗?好吧!老子这就给你们!别急,全都给你们!” 琥晶叨咕道:“别怪姑奶奶,好事搅了,逼得老娘无路可退了!来吧!尝尝鲜……” 苑宝兔似乎与二人感触一致,她也用力抓紧金属牌,并引导着二人把牌子放在酒台上,让二人更稳健地摩擦弹头。看着被弹头划出的似有似无的微痕,她默默说道:“但愿吧!但愿如此!” 接下来琥晶退出大型机枪枪膛里的子弹,把刚刚擦上“牌粉”的长约三十厘米的“加料弹”推入枪膛,瞄准空中那个穿着拉拉公主新男友衣服的怪物头,狠狠扣动了扳机。 “轰”的一声巨响,怪物应声而爆,整个怪头削掉一大半,一蓬淡绿色浆液和青黑碎鳞纷纷飞舞…… “呦?”二愣子见状急忙把成排磨完的子弹压入弹夹,在琥晶第二枪打掉一个冒牌飞行师的时候压死了扳机…… 但是,就在弹雨狂泻的瞬间,无论海面还是空中,所有怪物都哇哇大叫起来,那动静犹似被岩浆烫煮的人群,尖唳、哀伤、歇斯底里,不论人畜,入耳无不毛骨悚然…… 紧接着,海面和沙滩之间徒然升起一堵透明屏障,就像拉起一层胶水做的幕帘,或是一层可见度特别清晰的塑料布,把两个世界风雨不透地分开。子弹打在上面就像扎进了无限深厚的胶团,噗的一声,再无踪迹…… 再接下来,屏障后面的海水开始向两侧翻滚,眨眼露出一道海底陆地。怪物们飞的飞,走的走,都顺着这条布满礁石、海草的通道向纵深处涌去…… 游艇上的人们停止射击后一直看着,目之所及之处朦胧抽象,模模糊糊中似乎出现了一扇古黑色的斑驳石门,高大、可怖。门旁是若干无法甄别年代的大小不一的舰船、潜艇、飞机的残骸…… 人们正看得出神,或者可以说正期待大门打开,突然,舱顶传来杨殊殊的高声大喊:“苑小姐!你们快看!你们快看呀!左面!看左面啊!海水!海水……” 三人闻声惊醒,急忙起身扑到左侧舷窗前。只见无限庞大的水山漫过岛上最高那座山峰,正温柔且善意绵绵地覆盖而来…… 这是人类肉眼不该看到的恐怖,水势名副其实的排山倒海,犹如碧深天空倾轧而下……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传入耳孔:“哦,不好意思,拉拉公主让我下来问一下,不知三位谁会驾驶游艇?” 直到这一瞬,二愣子才彻底明白过来,他发现自己正与苑宝兔、琥晶紧紧相拥在一起,抱得相当紧,像被强力磁牢牢吸住一般。 被蓦然叫醒的三人相互对望,继而缓慢地松开。在碾魂碎魄的恐惧之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自然反应。但三张脸上没有半丝尴尬,这么说当然指的只是苑宝兔一人,因为另外两人早就不需要尴尬了。 这时他们使劲看向窗外,映入眼帘的是顷刻便会抚平所有创伤的碧波万顷,海面风平浪静,游艇相当平稳地飘在海面上,目之所及根本不见半点孤岛的影子。 看清这一切,苑宝兔缓缓转过身,没有计较普通女人们为何比自己这伙职业探险家醒来的还早,微蹙眉头问杨殊殊:“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 杨殊殊似乎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闪亮着眼眸说道:“我们也是刚刚醒来,之前全被吓懵了!睁眼一看,游艇正平稳地漂在海面上。因为会驾船的全死了,所以拉拉公主让我下来问问。” 苑宝兔默然地点点头,看了看手中的金属牌,问道:“大家都没事吧?是否有伤亡?” 杨殊殊摇摇头,回道:“大家都安然无恙,甚至顶层都没进水。也不知怎么搞的,游艇就被海水托起来了。” “好,你先上去吧!告诉大家别慌,一切有我们来安排。”苑宝兔挤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谢谢你们!”杨殊殊说完着重看了看二愣子,略略点头,满眼都是深切的友好。 看着杨殊殊消失在舱门口,琥晶一把抢过苑宝兔手中的金属牌,弹开面镜狠狠亲了一口,潮红着面颊说道:“真他妈救命!宝贝谢谢你!谢谢你!” 这时二愣子说道:“靠他瞎妈的!太离奇了!说出来谁信呐?那……” 其实他还想说点什么,尤其想续上点什么,但看向琥晶时却发现人家故意躲着自己,而且那双贵气逼人的靓眼里似乎蕴满了某种不宜言说的隐忧…… 见此,二愣子知趣地闭嘴。 这时善解人意的苑宝兔抬起查看成像仪的眼睛,轻叹道:“哎!功能都正常了,数据也恢复了。” 话音未落,头盔内置频道里突然传出一个男人的呼叫:“宝兔小姐!宝兔小姐!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苑宝兔美眸一眨,音色沉着地回复道:“我是苑宝兔!我是苑宝兔!我和琥晶、赵楞先生在一艘大型游艇上。请报告你们的位置!请报告你们的位置!” 对方回复:“搜到你们啦!搜到你们啦!正在向你们靠近!正在向你们靠近……” 既然通讯恢复了,接下来苑宝兔和琥晶的卫星电话都忙了起来。也不知她俩分别打给谁,反正通话时二人均刻意背着二愣子。 二愣子拿出手机摆弄好一通,在大难不死的心情支配下特别想联系一下亲人。但这部常规通讯设备屁的信号都没有,眼下仍属废铁一块。 他无奈地摇摇头,不好去接近眼看关系渐行渐远的女人们,一个人坐在酒吧间里抽烟、喝酒、摆弄枪。当然,最多的还是回味…… 不到二十分钟,远空先是出现了两个小黑点,是两架铁鹞子一样的直升机。继而一艘大型货轮缓缓映入海平面…… 接下来的一切就颇具戏剧性了,幽灵岛消失,险情解除,游艇上的女人们自然也结束了历时一昼夜的被奴役或被收编生涯,恢复了崇高群体的自由身份。其他人的心情应该大同小异,(包括苑宝兔和琥晶在内,除了二愣子之外。)无论曾经发生过怎样的起伏,如今都被大难不死的狂喜代替。要说心情足够复杂或产生落差的,想来要顶数二愣子先生了。 首先,他想当孤岛国王和唯一雄性首领的黄粱美梦噗的一声悄然破灭,计划中对部分堪称绝品的精美异性随心所欲的交配权彻底废除,所有男人最为龌鹾的私心就此戛然而止。其次,他那个用匪徒长裤系成的“百宝囊”也寿终正寝了。莫说名表、项链之类的金银细软,就连手机、海事电话及部分手枪都得如数归还给人家。哪怕这些东西的真正主人早已葬身诡异的海底,但继承权再轮三百个来回也轮不到他这位万般巧合中突然杀出的程咬金。 岛上的政权是用枪杆子逼出来的,所划分的阶级性多多少少有些伤人,就算二愣子等人从严格意义来讲救了人家,但这种尴尬仍然使救命之恩产生不了热度。于此,面对女人们不冷不热的眼神,极度失落的二愣子只能将“百宝囊”一摊,悻悻转身。 海事电话发射的电波让游艇上的女人们找到了主心骨,原地等待救援即可。按照伤亡有权索取赔付的公理精神,仍在海面上游荡的快艇都得归人家。 再接下来,一切就顺理成章了。庞大货轮靠近游艇之后,搭设了跳板,苑宝兔、琥晶、二愣子三人放下了所有枪支,被一群身着体面黑衣的华人男性接上了风古集团所属的这处海上移动基地。 看着距离越来越远的游艇,相信人们都会以为这是二愣子他们与这群女人永不再见的诀别。但是,请不要忘记这样一句话:世事难料…… 此为后话,言归正传。上了船,二愣子的心理感受大幅度变化着。尤其是脱下探险套装之后,他愈发感觉自己受到了悄然无形的约束。 首先是琥晶连二十分钟前的假意敷衍都没有了,曾经的默契瞬间秒变,变回了初次见面时的冷傲和疏远。在几位中年男女簇拥着她和苑宝兔走向货轮顶层之时,她连头都没回,还不及苑宝兔回头安慰一瞥、诚挚一笑。仿佛幽灵岛上与她建立起来的差一点有一腿的交情根本就不存在,那只是他二愣子一个人的心猿意马罢了。 其次是被刻意拉开的距离。当他在一间浴室换上专门为他准备的名贵西装、皮鞋之后,便被安置于货轮中层一间安静的客房。进屋之后发现里面堪比酒店的标准间,该有的一样不缺,如此特殊的环境下就是缺少人气儿,除了门外两名靠墙而立的黑衣男,只剩窗外微涌的水波。 气氛告诉他自己并未被囚禁,想去哪里应该有人引领,但首先得有人用对讲机请示。 五个小时后,二愣子被礼貌地叫醒。引入货轮顶层一间豪华的会客室。 一边走,他一边琢磨,迎接自己的将是什么呢…… 第四十五章 人鬼一步(1)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此时会客室里站着五个人,苑宝兔、琥晶、两男、一女。 苑宝兔藕荷色旗袍,长发披肩,素颜。琥晶绛紫色束腰及膝套裙,凹凸起伏、错落有致,唇鲜肤润,画着醉人的靓妆。两男一女都着深色名贵西装,年岁五十开外,个个总管级气势。 见二愣子到来,琥晶铁着一张脸,眼里还凭添了几分冷拒之色,仿佛从始至终都未与这位项目牵系人产生半毫工作之外的交集。 倒是苑宝兔一如既往的沉静,上前一步对二愣子说:“赵先生,家父苑风古先生对您有话说,请看大屏幕。” 顺着苑宝兔的纤指一扭脸,二愣子看见会客室正中那个超大显示屏里站着一个干瘦的小老头。影像是一比一的,老者身高不超过一米六五,塌腮薄嘴、瘦骨嶙峋,最多八十来斤。他穿着一身淡金色对襟绸衫,梳着稀落却铮亮的大背头,虽然面皮将将能包住错综复杂的老迈血管,但高耸颧骨之上那双与苑宝兔如出一辙的、大小适中的眼睛却释放着摄人魂魄的犀利灵光。好像从头发丝到脚趾尖所有的精气神都集中在这双眼睛上,让人一见便心生畏惧。 见二愣子怔望无语,老者开口说道:“赵楞先生,不知您是否听说过这样一句话,给孩子讲故事是为了哄他们入睡,而给大人讲故事则是为了让他们醒来。我苑风古已经八十有八了,不想再听人类絮叨,只想听高级生命亲口相诉。但接触它们颇为费力,想躺在床上舒舒服服享受聆听几乎不可能了。无奈,我们只能走进有它们参与的故事之中。无论您是否听懂我的话,我都要跟您谈一下目前摸得着的现实问题。虽然你们三人套装上近两天的所有音像记录都在幽灵岛消失后不清自除了,但你们的记忆并未随之灭失。听完小女和晶晶的讲述,老朽近期不打算让你们再探ER岛了。具体何时启动这一步骤,还要看实验进程而定。我想,最早……最早也要等吉姆教授欣赏完巴黎奥运会再做考量,因为教授只这一个请求。不过,集团还是要多送您一千万人民币的辛劳费,以感谢您的大力参与。当然,如果ER岛探险成行,您还会得到更多的酬金。虽然您一句话没说,但不排除您非常满意这次视频会面。那么,接下来就以能够进一步提升您愉悦度的方式结束它吧!再会。” 唰的一下图像消失,继而屏幕被既琳琅满目又令人眼生的各式枪支弹药的图片填满,一帧一帧循序播放…… 二愣子并未如苑风古料想的那样对新式武器疯狂痴谜,虽然他眼睛看着大屏幕,实则他心里想的是为何如此无关痛痒的话非得由苑风古亲自说给自己…… 见他目不转睛,苑宝兔解释道:“这些都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探险装备,见到实物你会更高兴的。” 言至此处她浅笑一下,问道:“二愣子先生,您听懂我父亲的意思了吗?” 二愣子顿了两秒,看着苑宝兔的眼睛说:“没啥特殊信息量啊?再怎么外行,我也听了个大概。” “但我看您有些心不在焉?”苑宝兔浅笑依旧。 二愣子撇撇嘴,说道:“你说对了,你家老爷子说话时我确实琢磨了几个问题。” “愿闻其详。”苑宝兔鼓励地看着他。 二愣子直抒胸臆:“老爷子真年轻啊!他不报岁数我还以为最多六十挂零呢!另外就是……就是琥晶姐跟你爸的年龄差得有点悬殊啊?这中间故事颇丰吧?” 二愣子说这话时偷瞟一眼雕像表情的琥晶,这时招来人家一句:“说第三!” “哦,第三就是苑小姐比我小一两岁,推算下来老爷子六十出头才生了你。老爷子……老爷子有两下子啊!呵呵。” 哪知苑宝兔并未责怪,而是落寞说道:“我有四位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其中三位死在探险途中,剩下那位姐姐常年居住在精神病院。说第四吧。” “哦,不好意思啊!”二愣子窘了一下,接着说道:“第四是又来一千万,我……我心里都乐开花了!呵呵……” 二愣子说完难为情地伸了伸舌头,随便瞟了一眼在场之人的表情,没发现明显的鄙视和其它,除了苑宝兔之外全是雕像脸。 苑宝兔着重看了他一眼,亮眸中的内容很是耐人寻味。而后,她收回目光,冲旁边的中年女人一努嘴。 女人款步上前,递上一张黑卡,开口说道:“这里是一千万人民币,密码仍是您的生日。” 二愣子接过卡,毫不掩饰地咧了咧嘴,心潮起伏不已…… 这时苑宝兔说道:“请吧!二愣子先生,我们的商务飞机可以直接把您送到香港或澳门,您选择从哪个口岸回大陆?” 二愣子想都没想,开口便说“澳门!从澳门回大陆。” “好吧,机师会送您去澳门。” 苑宝兔边说边引着二愣子走向会客室的暗金色大门。 二愣子无以为意地扭头看向琥晶,所得到的回应是琥晶眼中那缕素不相识的淡漠。 走上黑衣男稀少的甲板之后,二愣子蹙眉问道:“琥晶姐太冷了吧?至于嘛!” 苑宝兔迈动轻盈步伐看着海面,平静说道:“你看到的未必都是真相。” “哼!不就是怕被你老爹看出问题嘛!我又不傻!”二愣子满脸不屑。 苑宝兔眼中又浮现出那抹十分难得的笑意,无端说道:“琥晶姐说你是残废。” “啥?残废?”二愣子百般不解,停下脚步,撑开臂膀,上下打量自己…… 苑宝兔又说道:“琥晶姐说她此生只触碰过两个男人,但都是残废。一个太过弱、小,一个太过强、大。于女人而言,合适才好,那才是缘。” 二愣子一下明白了,苑宝兔这是因自己与琥晶好事未成而心生遐想了。他心里一甜,自诩得当地嘿嘿一笑,撇着嘴说道:“嗯,算她说句人话,评价正确。只是她命浅福薄,无缘消受啊!呵呵。” 本以为苑宝兔会接着这个内涵丰富的话题续上更为直接、更为浓烈的暗示。但,未承想她突然停下脚步,面色一如往常那般平静,张开手心亮出一个黑色的小圈圈,抓过二愣子的左手套在中指上,郑重说道:“这个指环是我送你的,不代表什么。但请你时刻不要离身,永远戴着它。” “啥意思?定情信物?”二愣子脸上美得不行。 苑宝兔扭过头,默然不语。 少顷,她转过面颊,郑重说道:“我们还是立一个口头协议吧!” “说。啥内容?”二愣子英俊的脸上满载着自以为是。 “第一,只要活着,永远不可以摘下这枚指环。” “行!向老天爷保证,人在指环在!”二愣子两只手指戳向天空。 “第二,不准透露我们之间的相关细节。这是我们集团的科研成果,收了酬金,你就有义务保护这个知识产权。” 看着苑宝兔不可亵渎的眼神,二愣子使劲点点头,说道:“我保证!放心吧!” 苑宝兔想了想,接着说道:“第三,你不能擅自联系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说到这儿,苑宝兔补充一句:“其实这一条说不说都一样。” 二愣子没弄明白,呆头呆脑地看着苑宝兔,半晌才结巴着问道:“啥……啥玩意儿?不联系?那……” 苑宝兔扭脸望向远海,忧郁说道:“也许我们会联系你的。” 二愣子更懵了,急问道:“什么?也许?” 苑宝兔蓦然回头,冷着脸反问:“我们亏欠你吗?” “我……”二愣子登时无语。 五秒钟后,苑宝兔缓和语气说道:“一切都是未知,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希望你能遵守刚刚的口头协议,毕竟我们互有牵系。” 说完,苑宝兔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是让二愣子自己走向停机坪上那架舱门大开的乳白色直升机。 说实话,不但在直升机上二愣子没想明白,甚至在某个记不住名字的小机场换乘一架相当豪华的小型商务飞机时,他仍然云里雾里。他缜密地回忆从古刀出手到此时此刻的所有细节,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总觉得这一切太过失真,太过悬乎,仿佛活在令人啼笑皆非的幻境中。尤其苑宝兔跳动感极大的情绪让他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和她在一起无论平时多么正常,但在关键的节点上总是让人意想不到。难道她们这些搞探险和异能研究的人或多或少都精神分裂了…… 直到商务飞机落地澳门机场,二愣子都无法释怀。索性,他啥都不想了,兜里这张满载人民币的黑色卡片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真实。 他接过机舱女服务员递给自己的护照,出舱门,入关闸,坐上了开往永利皇宫大酒店的劳斯莱斯礼宾车。 当进到六星级酒店往宽敞的大床上一躺,他不得不再次感怀风古集团的大家风范和周到服务,因为酒店和礼宾车也是人家在自己登机后及时预定好的。 静躺了十五分钟,他掏出手机给哥哥打电话。一番沟通之后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六月一号晚十点就在老孙的陪同下回家了。进屋之后自己告诉家人要和团队去趟国外,让家人别担心。要来护照自己还叮嘱哥哥马上去哈尔滨市区买房子,不在村子里住了。而且还让哥哥用他赵楞的身份买一辆新款的奔驰S350L,说自己回来后要做大买卖,得撑门面。之后自己就跟老孙走了。现在是六月五号,一家人可算等来了自己的电话…… 与全家人、包括那两个小侄子无一遗漏地通电话时,二愣子整个大脑都是浑糨糨的,内心的震惊非同小可。要知道那可是在自己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做的事啊!探险套装里这个催眠系统太他妈厉害了!竟然可以在去掉头盔的状态下持续发挥辐射若干时长,已经达到了驱人如木偶的地步!想想都后怕,这要是被利用去干坏事的话,那他妈还了得? 二愣子赶紧坐起身,详细翻看自己的护照,这才发现自己是六月二号从东部某口岸出的境…… 我的妈呀!二愣子长叹一声,把护照往脸上一扣,一动不动。 良久,他才从苑宝兔、琥晶、和她们这个探险团队中拉回思绪。也只有在这时,二愣子才突然想到自己为啥开口就决定从澳门回大陆,原来自己是迷恋这里的,因为这里是男人的天堂,更是野心家们的乐土,怀揣一夜暴富之横欲的家伙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应该是这里。甚至他想起自己当初卖古刀不就是打算凑点本金来这里狂捞快钱吗?总之,是自己骨子里的不安分因子决定了到这里逛一逛,开开心,玩一玩,最好再赢点钱,之后衣锦还乡…… 二愣子想的倒是挺美,但事实却跟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首先,这里他并非完全陌生。退伍后他曾陪几个小资朋友来澳门游玩过两次,虽然都是走马观花站在旁边看热闹的角色,但他对这个全世界首屈一指的欲望都市多多少少了解些皮毛,知道在这里就是谨忌一个“贪”字。抑制不住贪欲,这座赌城就是你华丽的坟墓。基于此,他给自己设置了一个底线,只拿三十万做本金,输掉了抬屁股走人。对自己这位身家千万的“微富豪”来说,这点小损失无伤大雅。若是赢了,就尽量多赢点,充分满足一下自己与生俱来便澎湃不已的野心。 在这个思想的支配下,他拿着黑卡到金店刷出三十万三的港币,整好相当于三十万人民币,而后兴致勃勃地钻进永利皇宫娱乐场大厅…… 未承想,开门见红,这三十三万港币兑换的等值筹码竟然在四个小时后变成了一百七十多万。二愣子乐疯了,给荷官打小费都是五千的筹码,而后果断收手,到账房换了现金,之后又去金店把钱存入黑卡,这才兴冲冲回到房间。 这种状态下安睡是不可能了,痛痛快快洗了个泡泡浴之后,二愣子冲进澳门繁华地带,吃、喝、购物、一顿疯狂…… 第四十六章 人鬼一步(2)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但是,他这小子有一点特别不错,就是不沾“多种经营女”。纵使有的“街头花”绝对艳冠群芳,他也是一眼不瞅,扭头快步离开。在这个人人想得开的世道,他的底线是两情相悦才深入交流,否则他宁可一个人在被窝里演独角戏,也不踏“浑池”半步。尤其连琥晶、苑宝兔这样的精品都已经走进他朦朦胧胧的射程之内,他哪里还能屈尊?虽然没吃到嘴,但有好的比着,质量差的自然入不了他的法眼,何况那些卖肉的了。 人太顺了就怕乐极生悲。二愣子也怕这一点,他在酒醒的第一时间从拱北口岸出关,定好最早从珠海飞往哈尔滨的航班,历经四五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一路艳阳赶回了自己的新家。 被父母、哥嫂一家接进哈市道里区某高层的新居,他那颗一直蹦跳不止的遒劲心脏才落归原位。也只有这时,他才知道自己终于回到了正常人的生活。新居、新车、还有兜里这响当当的一千多万现金,板上钉钉地姓赵了! 分发完给家人购买的诸多高档礼物,他一再旋转手上的指环,神叨叨的自言自语:“妥了!我赵二愣子终于被好运彻底绑定了……” 接下来真应了那句话,穷在大街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二愣子的飞黄腾达好像网上的流言一样家喻户晓,亲朋好友、乡里乡亲、同学战友、加上经年失联的少时江湖玩伴在几天之内挖门盗洞都跟他联系上了。搞得自幼好客的他竟然分身乏术,整天整夜泡在酒桌、茶桌、牌桌、侃桌之上。来者不是奉承就是取经,都想通一通生财之道,或沾一沾他这位新晋“澳门准赌王”的大运。 这不奇怪,因为他就是跟大家这么说的。他说,自打跟一帮外国朋友到国外溜达一圈,自己就悟到了赢钱的精髓,自己所有的钱都是在澳门赢的,彻彻底底省略了探险这一段。 也是因为这个牛皮吹得有点太过响亮,能张开嘴的亲戚朋友都要求跟他去澳门赢点儿。最终,他受不了了,敷衍道:“等着,我再去一趟,把路数摸得牢靠一些,然后就带你们去!” 结果他真去了,带五十万去的。但,这次好像幸运之神太忙了,没顾得上他,不小心全部输掉了。 这可真是赢能忍,输不能忍。谁家孩子让狼叼去不撵呐!二愣子连夜打电话让哥哥把能动用的钱都转给自己,哥哥二话不说,马上把除去买房、买车剩下的一百三十万全转了过去。结果幸运之神还在忙,又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这回二愣子急眼了,怕失控特意放在家里的整数也不藏着了,他让哥哥把那张黑卡从自己房间里找出来,直接快递到珠海一家旅行社,那是他入关签港澳通行证的代理处,出一趟关就到手了。毕竟,这样操作比直接转账稳妥些,不会产生其它方面的麻烦。 结果,很不幸,真应了“马渴奔井”这句俗语,百*家乐一个庄赢,一个闲赢,各占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他竟然连续猜错九把。而且输钱下大注,每把一百万打满,这一千万人民币兑换的一千一百万港币筹码连两个小时都不到,就被荷官收进赌场的码盒子里去了…… 二愣子彻底懵圈了,在娱乐场外的角街石凳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着香烟,一圈一圈转着指环,他在琢磨,这是高级生命在考验自己的韧性吗…… 反正身处逆境的勇者都曾经这样想过。 当烟蒂成堆、手指也快磨肿的时候,二愣子豁然站起,掏出手机开始拨电话…… 只过了七个小时,九百万巨款就打到了他的账户上。 当然,他二愣子卖房卖地目前也不值这么多钱了。这是他借的,确切地说是高利息融资来的。因为他这个赌王豪车豪宅,再加上从头到脚一身“豪牌”,已经在几经扩大的圈子里名声鹊起,绝对禁得住推敲。身边的亲朋好友没钱不要紧,关键是亲朋好友的亲朋好友有钱啊!而且他二愣子在电话里跟人家说了,自己这次澳门之行可是来对了!遇上了某家大型娱乐场的某位股东,由于自己在这方面极具天赋,所以跟人家意向合作了。现在出钱的统统高额回报,借一百万半个月后还一百二十万,借五百万半个月还六百万。就这样,要想扑鱼广撒网,过手的也想沾点油,好事坏事都禁不住贯力,战友和朋友们联系了好几个专业拿钱放贷的,亲戚们撺掇了两个愿意低息出资的“特殊人物”(当时主要怀疑借机洗钱),再加上七大姑八大姨、左三叔右三舅、前哥们后朋友多少不等的一凑,一千五百万到账了。 但是,好像二愣子赶上自由女神来事了一样,倒霉透了,这一千五百万还没之前的一千万坚持的时间长,一个半小时寿终正寝。 这下他啥也不信了,更啥也不顾了,什么口头协议、什么承诺,在输疯了的赌徒面前立马一文不值。如果现在眼前放着皇帝买马的银子,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推上赌桌。于是,他赶紧给老孙发微信,打算先以自己的潜在价值预支一部分下次探险的酬金。虽然这样做有悖于苑宝兔的规定,但,还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吧!不行再说呗! 墨菲定律这时候在二愣子身上灵验了,自己的微信号已经被老孙拉黑了。他很愕然,赶紧拨打老孙的电话号码。不出所料,系统回复不是拒听就是不在服务区。 他妈的!二愣子狠骂一声。这时,他才意识到那个所谓的风古集团探险团队中他只有老孙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迷茫之人都是惊醒的,心怀不妙的二愣子上网搜了一下风古集团,没搜到。他又搜了一下苑风古,也查无此人。之后他连苑宝兔、琥晶、老孙、银明、罗林、甚至吉姆教授和汉诺博士都搜了一遍,结果这些人都查无此人。他妈的!怪了!怀着极度好奇,他搜了一下北京至宝斋的座机电话。但更令他难以接受的结果出现了,莫说座机电话,连至宝斋都没查到。 哎呀!奇了怪了!二愣子赶忙打电话到自己家旁边的度假村。一查之下,苑宝兔一行当初登记的名字都对,身份证和护照号码都有。但,这些人怎么就都人间蒸发了呢…… 二愣子彻底走投无路了,同时他也疑心顿起,是不是因为自己离开了古刀或那块金属牌才掉进了老天爷挖的大坑?再或是……再或是自己还没走出探险头盔的催眠辐射? 他转了转手上的指环,摇摇头,不能,就算指环里有机关肯定也达不到这样的效果,任何设置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辐射力,这一点可以彻底排除。输钱是赌性和贪婪使然,与其它无关。 他欲哭无泪,两次探险挣下的一千五百万酬金没了无所谓,大不了就当没这回事,继续探索活路罢了。但现在不行了,那可是一大屁股债啊!还不上的话这辈子就废了! 磨难终将逼出英雄,眼下二愣子身上只剩下一张回家的机票钱,如果不找个机会翻身,不但自己将无路可退,就连那几个不明真相帮他撺掇钱的亲戚、朋友都会跟着倒霉。那样一来,包括所有对他抱有希望的人,都会受他所累,不但盼不来春天,整不好还会一头扎下寒冷的冰窟…… 真正的男人在绝境中是敢放手一搏的,经过一番挣扎,他决定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于是,二愣子从这两天几家大型娱乐场发给他的会员卡里提出十几万的积分兑换金,依旧风光无限的包装好自己,大张旗鼓地飞回哈尔滨。而后,他以继续扩大投资为借口,找到几个之前没太搭理的“小资产者”,又融到了四十万。再之后他急忙找到能联系“特殊人物”的亲属,塞了两万的好处费,与一位姓李的褐水城人见面谈了谈,应该说各取所需地谈了谈,又筹到了八百六十万人民币,不过这次许以的是一个月五十五万的高利。 之前输的太多了,都麻爪了,钱少了心里根本没底。咋办?想来想去,他背着家人偷偷把新买的高层和那辆壮门面的豪车以三百万元人民币的价格抵押出去。反正车子自己说借给战友开几天,房子押的也是房照,加上自己一直装得挺像,相信家人是不会发现问题的。 这一切之所以暗暗地进行,是因为如果让外人知道他连车和房都抵押了,那么,他难过的日子就不远了。 当晚十点左右,他带着一千二百万元人民币风风火火赶回澳门,急匆匆从金店刷出一千三百二十万港币,装在两个大纸袋里,直接就拎到了新葡京大酒店三十三楼的一个小赌厅。他之所以来这儿,是有原因的。原来这次回哈尔滨,他从一个好哥们口中得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曾经享誉他家小镇的刀疤哥在这家小赌厅放贷。这就是资源了,刀疤哥当年可是小镇的大人物,因为嗜赌如命输的倾家荡产,加上现在法制环境不比从前,已经十多年不回家了。二愣子十几岁的时候总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混,只要不上学或放寒暑假,就黏在他身边,两人差了十几岁,却成了忘年交。这就是二愣子此番前来的目的。一则会友;二则,万一输了也好凭这层关系借钱翻本儿。 进赌厅之后,二愣子把大纸袋往沙发边一放,对笑脸相迎的经理说:“麻烦你联系一下刀疤哥,就说哈尔滨赵楞看他来了。谢谢!” 经理答应一声走进了小赌厅的里间。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黑色休闲装的男人从里间走了出来。四目相对,两人同时露出笑容。二愣子连忙起身与男人双手相握,激动地说道:“刀疤哥,多年不见,一向可好啊!”一脸的欢喜与恭敬。 刀疤哥摸着“地中海”头型上的那道骇人的、几乎能够把脑壳一分为二的大疤痕,惊讶地说:“唉呀!二愣子,当年的小崽子都出息成这样了!真是后生可畏啊!听说你退伍之后到国外发财去了,而且整的挺像样,朋友圈都传爆了!呵呵呵,啥时候回来的?”边说边接过二愣子敬上的香烟,上下打量着二愣子。 二愣子看着刀疤哥,不敢赌人家是否知道自己眼下整天在这里赌钱,凝着眉头说:“才回来不到一周,家里家外没在哈市呆两天,一直泡在这儿穷赌来着。你咋样刀疤哥?” 刀疤哥把二愣子拉坐在身边,吐了一口烟,又摸了下地中海,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唉!我输折了,欠的钱下辈子也还不清,现在连窝都没有。这不,给人家打工呢吗。混口饭吃!” 接着,二愣子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情况说给了刀疤哥。刀疤哥听完,眉头紧皱,然后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吻指着那一大袋纸币说:“兄弟呀,首先哥保证不把你的现状说出去。另外啊,哥得劝你几句。当初我们几个老人儿谈论到你的时候,都说你小子将来肯定有出息,不是老虎也是大虫!听哥一句话,现在就把这些钱汇回去。部队一呆七八年,尤其现在这时候,回来就能淘弄到那么多钱不容易,你得珍惜啊!这地方是火坑啊!不,比火坑还邪乎,是他妈火山口!是岩浆……” 刀疤哥说着说着激动起来,俯身捻灭烟头儿,指手画脚地冲点着头的二愣子继续说:“我刀疤一世英名都毁在赌上了,你听哥的话,因为我是地地道道的失败者,在看待问题上比你权威啊!” 第四十七章 雪上加霜(1)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见刀疤哥说得如此激昂,二愣子知道他这番发自肺腑的劝说都是真心的,深有感触。他用力握了下刀疤哥的手,诚恳地说:“刀疤哥,兄弟我就不瞒你了,现在这一千多万是我翻身的机会,如果不搏一下,前前后后三四千万的债咋还啊!那可是长腿的钱啊!刀就在脖子上架着呢!整不好都得判大刑啊!我知道赌是条死路,可是,老天爷既然让我踏上去了,就在死路上拼个活命的机会吧!”说着二愣子就要提起钱袋去买码。 刀疤哥见劝说无效,叹了口气,使劲吸着烟…… 他内心深处的搅拌二愣子不难猜测,刀疤哥肯定知道自己是个要面子的人,跟自己又有交情,来澳门好几天头一次到他这里来,又带来了这么多钱,赢了好,万一输了呢?他能不给自己出码吗?出码的话,出少了合适吗?但,钱这玩意儿是硬通货,可不是磨磨嘴皮那么简单!而且自己又输到了这个份儿上!借给自己的钱不就是打水漂吗!但是,还不能不借,怎么办? 有幸被二愣子猜中了,刀疤哥伸手拦下他,皱着眉头说:“兄弟,瞧着现在的你,就看见当年的我了!你的心情我最理解,几千万啊!抢都没地方抢去呀!既然无路可走,那就放手拼它一家伙!刀疤哥我江湖一辈子了,明白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天来的意思,与其输光了再张口跟我借钱,还不如先给兄弟拿点儿,反正洗码也亏不了啥!唉!就当哥先给你斟碗壮行酒了!你等着,我得请示一下。”说完掏出手机打电话…… 二愣子脸上露出几分被看穿心思的窘迫,但这都不重要,在输红眼的赌徒心里,重要的是能达到目的。 刀疤哥放下电话后,微红着脸对二愣子说:“兄弟,咱哥俩十年没见了,好不容易见了面,连句家常嗑都没唠。我知道你现在急着去赌,心都长草了!刀疤哥目前是人家的马前卒,寄人篱下,能力太有限了!一会儿呢,我给你出一百五十万筹码,不抽*水。愿意帮哥洗码就洗,不愿洗的话就不洗。刀疤哥今天就盼你赢,你别嫌少!可以打听打听,哈尔滨来的人从我这拿钱,统统得押东西。我高看你一眼,如果输了,这帐刀疤哥就得背着。亡命天涯那天,如果干着大钱了,别忘了还给刀疤哥,我现在得整个窝啊!” 刀疤哥说完,从手机里调出一张很可爱的小女孩照片给二愣子看,刚刚悲壮的脸上露出了幸福和慈爱的笑容,炫耀地看着二愣子说:“怎么样!我闺女,两岁半了,是个台湾大学生给我生的。我现在一把都不赌了,攒钱买房子。呵呵……” 二愣子心里暗叹,唉!姜还是老的辣啊!他这样做够高明,万一自己真输了,就不能再开口了。也好,本钱多了底气足,总比少了强!他定了定神儿,拿过刀疤哥的手机,仔细欣赏着小丫头的照片,咂了一下嘴,喜欢的不得了,十分羡慕地说:“刀疤哥,你四十多了还能有这福气,看来,英雄到啥时候都是英雄,好日子在后头呢!呵呵……” 刀疤哥拍了一下二愣子的大腿,欣慰地说:“二愣子,哥绝对看好你,你比哥有样儿!一会儿多赢点儿,走!” 说罢,刀疤哥和二愣子拎着钱袋子走到账房前,二愣子把钱推给刀疤哥,让他全换泥码。反正对自己没影响,刀疤哥又如此念旧情,换谁都得做这个顺水人情。 刀疤哥签出了一百五十万筹码,加上二愣子兑换的一千三百二十万,总共一千四百七十万。二愣子虽然不是头一次拿这么多筹码,但这次却有别以往的沉重,心里既忐忑又踌躇满志,还特意鼓起几分妄自虚飘的底气。 两个人在小赌厅里转了一圈,最后选了一张三男一女四个人玩儿的台。二愣子往三号位上一坐,心里一个劲儿叨念:要稳,要稳,一定要稳! 刀疤哥抱着肩膀站在他后面,十分专注地帮二愣子琢磨着路单。这靴牌开了十几把,牌路已经很顺了。那四个人这把都押庄,注码不大,最多才十万。 年轻的女荷官眨着小眼睛望着二愣子,用眼神征询他是否下注。二愣子看了一眼显示屏,这张台最高投注是一百五十万,最低是一万。他回头和刀疤哥对望了一眼,刀疤哥点了点头,肯定地说:“庄,路路通!没问题!” 二愣子慎重地拿起一个五十万的筹码押到庄上,冲荷官点了一下头说:“开牌。” 牌发完后,二愣子先让荷官翻开闲家的牌,是六点,压力不大。他转了转指环,开始翻庄的牌。这把牌二愣子翻得很慢,那三男一女都在一旁连吹带顶地帮着加油。当时二愣子心里一个劲儿地叨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上帝保佑,上帝保佑……老赵家的保家仙、古刀、金属牌都保佑……” 因为这是第一把牌,如果赢了的话,那就是大吉大利的开门红。但他已经顾不得自己的保家仙就折在自己之手这个事实了,随口胡乱叨咕。 不过,也许仙家大人大量,并未记恨他这个不知深浅的无知子弟,当他把两张牌慢慢翻开后,兴奋地大喊一声:“YES!” 那三男一女也因为赢钱而高兴坏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都轮翻和他击掌,连说:“老板好手气!赢得漂亮!一出手就是九点呀!谢谢,谢谢,看来我们几个合财呀!” 刀疤哥高兴地拍了一下二愣子的肩膀,大声说:“兄弟,好哇!开门红!过它两关!” 二愣子忐忑的心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全是踌躇满志。他眼睛盯着显示屏,冲刀疤哥点了下头,响亮地说:“好!过两关!”说完毫不犹豫地把荷官赔付的筹码和原先那五十万一起又推到了庄上。 那四个赌客也每人押上了十万。 众望所归,这把牌在二愣子憋足劲的殷切祈祷中又赢了,这张赌桌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二愣子眼睛锃亮,他亢奋地拍了一下桌角,与几个人击掌庆祝之后,又堆上去一百万。在不超注的情况下,那四个人总共押了五十万。 这把牌赢得比前两把都轻松,开牌就来了个直杀。 接二连三的胜利,让翻牌的二愣子省略了那种步步惊心的小心谨慎,直接摔开便大获全胜。几个人的欢呼是那样的挥洒自如,那样的理所当然,他们持续的叫喊声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赌客。 接下来,真是到了见证奇迹的时刻,庄接连赢了十把都被二愣子押中。这时候二愣子太相信自己的感觉了,自信把他整个人都填满了。甚至他突然又相信起自己手上这个漂亮的纯黑色小指环了,没赢一把就模仿电影里的赌王那样转两圈,动作既潇洒又神秘。 这种情况下人越聚越多,整个小赌厅都沸腾了。二愣子满面通红,极度的亢奋使血液流速加快,他开始膨胀了,飘飘然了。每一把牌赢了之后,称赞之声、欢呼之声不绝于耳…… 刀疤哥高兴得脸上泛着红光,冲大伙高声说:“看看我们东北汉子,有没有男人样?美女们跟我兄弟睡一觉都能中六合彩!”话音一落,满堂都兴奋的大笑…… 年轻的女荷官一个劲儿拿小绿豆眼儿瞟二愣子,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沈阳女人瞪了她一眼,大声说:“小眼睛,瞅也是白瞅,这么招人稀罕的男人,轮到我也轮不到你!轮不到我,轮到我女儿也轮不到你!哈哈……” 赢钱的快乐使人们的道德界限都放宽了,同时也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女荷官白了沈阳女人一眼,揶揄地说:“你是吃不到嫉妒耶!”边说边快速地付码。 这时,很多赌台基本都没人玩了,连赌带看热闹的人们把这张台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二愣子不负重望,在人们的欢呼声中又开创了一个新纪元。十个长庄之后,大家只输了一把,气氛还没沉下去,他果断地顺着闲往下押。第二个高潮又来了,接下来又出现了十个长闲。这是条很少见的好路,赌台的筹码又添了两大盒,人们还在赢…… 二愣子当时的感觉跟赛场上的世界冠军差不多,翻牌、摔牌的动作犹如神武的将军战场上手起刀落取上将首级,那种挥洒帅呆了!他不光得意,简直忘形了,不知帝王般的感觉是什么样?反正当时的他是膨胀到了极点,云里雾里地被人们捧着、恭维着,端茶点烟的已经不是服务员了,都变成了身旁跟着赢钱的赌客。 小赌厅里高涨的氛围是空前的,需要吹的时候,二愣子带领所有的男人齐声大喊:“美女们,吹呀!” 然后男人全闭嘴,十几个女人无论胖瘦老少,都异口同声地“噗噗”吹气。吹赢了之后,女人们大声问:“口*活儿怎么样?” 男人们大声答:“爽!” 需要顶的时候,所有女人一起大声喊:“帅哥们,顶呀!” 然后女人们都闭嘴,二十多个男人在二愣子的带领下齐声呐喊:“顶啊!”身体也跟随喊声做着“顶”的动作…… 牌赢之后,男人们又会大声问:“美女们,我们厉不厉害?” 女人们大声回答:“厉害!顶的好爽!”之后全屋哈哈大笑…… 十个长庄和十个长闲打完,二愣子面前的筹码连本带利超过了两千九百万。这还因为人多他押不上太大注,否则肯定不止这些。公关来回洗码都跑出汗了…… 气氛稍稍一松,刀疤哥在一旁小声对他说:“兄弟,差不多了,见好就收吧!” 被胜利冲昏头脑的二愣子已经意识不到赌还有输的时候,他狂妄地认为,今天有老天爷保佑,自己这位异能金属牌的牵系人就是取钱来了!曾经输掉的钱都要连本带利的拿回来!今天就是报仇雪恨的日子,直接赢它五千万、一个亿、两个亿的!他眼里透出的都是疯狂,精光四射的对刀疤哥说:“刀疤哥,今天是个好机会,努努力兄弟就翻身了!” 刀疤哥拍了一下他的肩,小声说:“那得稳点儿!” 这时候,又有一个女声传进二愣子的耳朵,“赵大哥,赢了一千五百多万了,可以收工了,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赌嘛,我赌你明天赢一个亿!” 二愣子寻声一望,原来是自己在永利皇宫赌场的公关小姐。她站在一号位赌客的身后,看来是偷偷带客人来给自己洗码的。二愣子没有搭话,因为这个狐狸精一样的美女公关亲眼见证了二愣子从赢到输的全过程,当然也从当初的热能融铁变成了昨天的冷可结冰,所以这时候的二愣子更不会搭理那些势利小人了。 问题就出在十个长闲之后的这把牌上。 大家都在议论下一把押啥,除了二愣子之外,所有人都一直认为继续押闲。因为路单预示下一把还是闲,刀疤哥也说是闲。二愣子至今都说自己当时是鬼迷心窍了,他浑身上下每个汗毛孔都认为下一把一定是庄。根据是庄和闲都是连出了十个之后断掉的,这把一定是该轮到庄了,他相信自己的感觉就是自身所附神灵的指引。再说路单如果百分之百准的话,那还了得! 当时的场面很滑稽,二愣子把一百五十万放在庄上,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它拿回来。他放上去一次,大家帮他拿下来一次。第三次的时候,二愣子的笑容没有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个男人生气时是很可怕的,就不再伸手了。刀疤哥和女公关在后面小声劝阻,二愣子绷着脸对荷官做了一个开牌的手势。 这种情况也无可非议,他二十一把牌只输了一把,这将是何等的自信!别人的规劝在他听来不但没有丝毫的好意,简直就是嫉妒。最后见他执意要押庄,没有一个人吱声了,因为赌场的无常大家都司空见惯,万一二愣子听了劝没押庄,结果庄真赢了呢?那将是什么心情? 第四十八章 雪上加霜(2)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荷官刚要发牌,有一个男人让等一下,拿十五万筹码押在了闲上。 开始大家都不好意思跟二愣子押对台,所以闲再有赢头也没人押。现在有人开了先河,跟随者自然就可以往“无辜”这个词上靠了。霎时,大小筹码像下雨一样噼里啪啦地落在闲的格子里。大家押闲的总数有一百三十万之多。刚刚与二愣子一起下注的时候,二十多人才押六七十万左右。现在二愣子押对门了,大家终于放开了肚量,押上了自己理想的数目。即便这样,总码数都没有他一个人押的多。 二愣子一看大家都和他押对门,心里突然不舒服起来。人最恨的其实就是叛徒,这种背叛甚至还带着落井下石的意味。他让荷官数了一下闲上押的总码数,荷官说是一百五十万,他马上给庄加了一百五十万,这叫配重。意思是最高投注一百五十万的赌台,如果庄和闲都有人押注,客人可以在一百五十万的限额之外,追加对门所押的数目,这样做赌场是允许的。 二愣子在庄上押了二百八十万。一开牌,押了十五万闲的男人就翻出了九点。二愣子还没看牌心就凉了,在他底下眉眼审视指环的时候,全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脸上,顿时鸦雀无声。大家心里都明白,二愣子这把输定了,除非他也翻出九点,能“和”。但这几率太渺茫了。 如果是二愣子先翻牌的话,面对二百八十万的投注,他将步步惊心地细细去搏杀。可是,现在人家已经胜券在握了,自己就像被枪口顶住太阳穴的死囚,显出胆怯还有意义吗?他很无力的对荷官说:“开。” 荷官似乎也带着压力,翻牌的手法怯怯的。这两张牌加起来的点数是五点,二愣子输了。当荷官带着无奈的表情收走那二百八十万筹码时,二愣子的胸口像被人捅了一刀,钻心地疼。当时他根本意识不到那二百八十万是赢来的,他只有一个信念,输了就得赢回来,谁家孩子掉井里还不捞一捞啊? 他开始着了魔一样下注,连着就猜错了八把,每把最少一百五十万,多则二百多万。每输掉一把,他都更加痛心疾首,更加利刃穿心。 看他这样,赌台的人都悄悄散去。这是人之常情,谁也不愿看到一个自己的同类以最悲惨的方式宣告失败。 同情在这个时候就显得相当重要了,小眼睛荷官轻声说:“老板,不要赌啦!牌路已经乱了,猜不中的!” 二愣子充耳不闻,看都没看荷官,一注一注地往上推,十把得输七把。他满脸大汗,眼睛都红了,死死盯着扑克牌,一句话都不说,仿佛那薄薄的扑克牌是杀父仇人…… 其实,他心里更较着劲的是自认为的神明保佑。探险也好、买古刀也罢,一切的一切都证明自己确实大大超越平凡人的运势,否则也成就不了今天的二愣子。这时,他在看指环时的眼神是阴鸷的。 当他把最后一百五十万输掉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连刀疤哥都坐在赌厅边的咖啡角抽闷烟去了。这时候的赌厅异常寂静,似乎多出一声都有罪似的。不过,赌客们虽然都躲远了,但是眼睛和耳朵都在二愣子这边。虽说大多时候别人的悲惨就是自己的幸福,可是在赌场,在一个赌徒眼里,别人输的太惨自己真的不愿看到,犹如猪不愿意看到别的猪被宰一样。 赌厅里的空调依然凉爽,可是二愣子浑身燥热,头昏眼花,心脏刀扎一样疼,脸上早已晶莹一片。他坐了良久,心里只叨念一句话:“这回完了,可咋整啊……” 小眼睛荷官不忍心看他,仿佛看他一眼,就像自己在路上看到一个女人被*暴而没有冲上去施救一样。 刀疤哥拿了一杯果汁递给他,脸闷得像个葫芦,一句话没说。 二愣子接过果汁一口干了,摸了一下好像在一瞬间就有些扎手的胡茬儿,不行!不能就这样失败,刚刚赢了那么多,现在就是转背运了,钱不来回人不赌!肯定还会时来运转的!如果有本钱的话还能赢回来!不赢多,赢回本钱也好啊!哪怕赢回本钱的一半也好啊!可是……可是刀疤哥已经提前借给自己钱了,再开口能好吗?试试吧!有病还乱投医呢!这时候顾不了那么多了,不然有什么办法…… 他心里乱了一阵,甚至把疑似被动因素都考虑到了,使劲摘下指环往裤袋里一揣,最后犹豫着说:“刀疤哥,再给兄弟出点儿!少出点儿就行!” 刀疤哥一皱眉,脸上的表情好像是有声的,看看,果不其然呐!幸亏自己提前做了铺垫,否则这时候借钱给你,少了还真拿不出手。但现在拒绝也不过分!再者,也确实达到了我能力的极限。就算你现在不理解,过后也会理解的…… 这段哑剧演过之后,刀疤哥无奈地摇着头说:“出不了啊兄弟!钱你也不用还了,刚刚的码粮也有几十万,剩下的当刀疤哥输了。别人借钱我都不用请示,你借钱我特意请示的,因为你没抵押,我是撑着老脸开口的。你能理解吗?二愣子!” 二愣子无助地看着刀疤哥,心想不行,必须再努力一次!少借点也行,凭交情他总不会袖手旁观吧!他一脸的悲壮,声音很是窘怯:“多了别拿,给我再拿五十万吧!我三天就还!” 刀疤哥愣了一下,继而转身来回踱着步,紧锁眉头,做着心理斗争。大约一分钟后,他点了根烟狠狠抽了几口,腮上由于用力显出了两个塌陷,然后狠狠地将烟捻灭,看着有气无力的二愣子,凝着眉头沉重地说:“兄弟,一百五十万都拿了,张开的嘴我得让你闭上!哥知道现在给你拿也是输。但是,我念你是条汉子,舍命陪你一回!我可没有钱,更不能吃里扒外!再给你出二十万,输了不用还我!我自己想办法堵窟窿!我也是一屁股债,谁难受谁知道!” 说完,刀疤哥快步走到账房前签了几个字,拿出两个十万的筹码给了二愣子。 这两块儿小“面包屑”太轻了,二愣子连路单都没瞅,“啪”地一下把筹码扔到闲上,冲荷官说:“开!”此时,他的是非观已经模糊,认为刀疤哥这二十万是看不起自己,多少有点羞辱的嫌疑。 荷官这边开牌,二愣子却拧过身子,准备站起来走了。英雄有时候需要悲壮,就像高尔基《海燕》里的那句经典台词,“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因为即使这二十万赢了,他也会把四十万押上去,四十万赢了他会把八十万押上去。这种感觉有点像刺刀扎进了心脏,死是肯定的了,最好再补一刀,死的痛快些! 错误和悲惨总是那么接近真实。这把牌又输了。这二十万筹码如同三伏天的一片雪花,消亡是如此的必然。 此前几分钟,万里之外的一间超大型的、铜墙铁壁的实验室里聚集着一堆人,除了十五六个身穿乳白色制服的男男女女之外,苑宝兔、琥晶、老孙、吉姆教授、汉诺博士和耄耋之年的苑风古都在座。他们静静地注视着一堵高约三十米的大屏幕墙,鸦雀无声。 屏幕墙后面是透明的玻璃隔断,一组占地面积不低于两千平方的古怪机器正在微微鸣响着努力运转,管管线线和类似雷达、超声机、聚光仪、大型计算器、高频磁波发射板等高端仪器紧密相连,犹如五脏六腑混带着动脉血管维持着肉身的新陈代谢…… 就在二愣子于隔洋越海的澳门输掉最后那个筹码的同一时刻,屏幕墙上那条错综复杂、如同心电波走势频线的一个紫色圆灯亮了,继而带动后面一整串五颜六色的圆灯同时一闪…… 哗的一下,人群全部站立起来,掌声响成一片,互望中个个面露喜色。 相比之下,苑宝兔显得有些无动于衷。虽然她也站了起来,也在拍掌,但却未见脸上露出喜庆,一如她鼓掌节拍那样波澜不惊…… 当紫色圆灯稳定之后,其余圆灯都恢复了静灭状态。苑风古用枯瘦的手掌理了理大背头,宣布道:“三个小时后启动磁辐射对抗……” 镜头再回到澳门,大家都见过输大钱的人,几千万上亿的输。可是人家的输是有坡度的,不是一天输的,是在循序渐进中接受的现实。二愣子的今天不同以往,他是从山脚奋力爬到山顶,然后从山崖直接摔了下来的,这种落差相当坠心。虽然赌场里几千万的输赢不算太多,随处可见。但那是别人,是有承受能力的人,对于二愣子来说,这一千三百多万就是抽干了他身上所有的血,与死何异?高峰时那二千九百多万太重要了,就是能把他拉出深渊的绳索啊! 一切都结束了,他又一次输光了所有的钱。这对于负债累累的他,无疑更是雪上加霜!从未有过的虚脱感凭空袭来,仿佛连全身的力气都输掉了,他缓慢地站起身,用一只手撑着赌台的边沿,目光所到之处全是别人目光的逃离…… 小眼睛荷官一个劲儿地在码盘里摆弄筹码,头压得很低。她很无辜,如果赌场是吸血的魔鬼,她顶多只是魔鬼拾在手里的一根刺。挑破人喉咙的不是刺,而是使用它的魔鬼! 刀疤哥走过来想扶住有些打晃的二愣子,二愣子无力地摆了一下手,勉强地苦笑了一下,踉跄着向赌厅门口走去。强健的身体在这个时候成了一种负累,步子似有千钧重,重得他每抬一下腿都非常吃力…… 门口的保安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都要过来扶他。二愣子摆了摆手,没有让他们过来。此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万念俱灰。之前对自己神灵附体的笃信当然无存,只留给自己一个想想都脸红的笑话…… 但是,在与生俱来的坚韧顽强告诉他,不能在别人的面前倒下,死也要死在多多少少能保存一点尊严的地方…… 电梯门缓缓打开时,刀疤哥奔了过来,痛心地说道:“兄弟!是男人就挺住!” 二愣子强挤出一丝苦笑,同时费力地摇了一下手。这一摇手,是个男人都明白,他不想被打扰。 走出电梯,女公关正从对面走来。看见二愣子之后,她马上摸了一下口袋,好像什么东西忘记了,转身就往回走…… 出了新葡京酒店大门,二愣子已经大汗淋漓,胸口闷得厉害,仿佛重物在肩,呼吸困难。他脱下西装顺手扔在旁边的垃圾筒上,感觉并没轻松多少,一边挪动步子一边大口地喘着气。此时,他口干舌燥,心里如同被火炉烘烤着。这种干燥不是喝几口水能够解决的,他不由自主地向海边走去,那里全是水。璀璨的华灯把前方的路照得很亮,反着光。 他已经走出几十米远了,后面好几个声音急促地喊:“老板!老板!等一等,您的衣服,等一等!” 听见喊声,他慢慢地转回身,看见后面奔过来几个警察。其中一个警察拎着他的西装来到他的面前,关切地问:“老板,这么贵重的衣服怎么会丢掉?您没有问题吧?需不需要帮忙?” 二愣子疲惫的笑了一下,无精打采地说:“不用。”转身又迈开了沉重的步伐。 拎衣服的警察追上前一步说:“老板,您的衣服?” 二愣子已经不想开口说话了,他小幅度地摆了一下手,意思是扔了吧!不要了。然后,他继续一步一步向前走…… 他在前面茫然地走着,警察们在后面紧紧地跟着,一直走上了跨海大桥。从新葡京到跨海大桥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但二愣子走到这里已经是筋疲力尽了。他实在走不动了,手扶桥栏蹲坐下去。他把脸从桥栏的空隙歪向海面,被灯光照得昏黄的海水很有魔力地吸引着他,腥腥的海风吹在脸上,一阵阵的舒爽。 片刻之后,他渐渐觉得空间大了起来,身上的负重感也减轻了,好像身上突然飞离了一个魔鬼。这时候他知道自己不是来跳海的,就是想离大海近一些。因为这里空旷,这里安静,他只想有这样一个地方自己待一会儿。无论身体有多么虚脱,无论精神有多萎靡,自己肯定不会窝窝囊囊去死的。尤其经历了前几天命悬一线的大探险,他更相信自己是一条顶水的鱼,已经习惯了逆流,无非是这次伤得重了一点,但没死就不算结束…… 正茫然地想着,一阵忧伤的音乐声传来。二愣子一听,是那首熟悉的《布列瑟农》。他转过头,看到那个拿衣服的警察掏出西装口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大声说:“老板,您的电话,是妈妈耶!” 二愣子这才想起这首曲子是自己的手机铃声。他使劲甩了一下头,接过电话,看到雪亮的屏幕上写着“妈妈”两个字。他心里猛的一紧,瞟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这都午夜十二点了,六十多岁心脏打着支架的老妈早该睡觉了,平时都是中午或傍晚给老爸、老妈打个平安电话,老太太这时候怎么能来电话呢?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啊? 第四十九章 逼上梁山(1)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他马上接通电话,刚说了一声“妈”,电话那头老太太急切地抢着问:“儿子,你没事吧?你还好吧?” “好啊,妈,您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啊?”二愣子不解地问。 “好就行,妈突然醒了,心里总感觉你那边有事儿。真没事儿吧儿子?”老太太还是不放心。 “没事,没事,我好着呢!我爸呢?” “你爸在我旁边呢!睡得跟死狗似的,自打落下点后遗症,就是能睡,咱娘俩这么说话他一点也听不见!呵呵。” “哦,那您也睡吧,别把我爸吵醒了!我还有点儿事要忙,就不跟您多说了,别担心啊!”二愣子尽量语调平稳,他怕老太太听出不对劲儿来。 “不对!儿子,你有事儿!妈能听出来,别看妈岁数大了,但妈不糊涂!你肯定是碰上事儿了,妈的感觉灵着呢!快和妈说说,是不是缺钱了?” 听完老太太这些话,二愣子知道母子永远都是连着心的。聪慧了一辈子的老太太和自己是有心灵感应的。他忙说:“不缺!不缺!我这不是在做生意嘛!缺啥钱啊?再说,缺也不缺您那俩钱儿啊!”说完,二愣子的眼泪在眼圈直打转儿。 老太太说:“儿子,跟妈你就别撑着了!把卡号发过来,明天银行开门妈就去给你汇钱。你忘了?妈有钱,不让你爸和你哥嫂知道。” 经老太太一提醒,二愣子想起自己前几天回家没头没脑弄钱时,老妈虽然叫不准但也猜出点门道,曾悄悄地拿出一张银行卡,偷偷告诉他,这卡里有六十万块钱,是卖咱家老房子和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的钱。你现在有钱了,妈就把它当棺材本儿了。想到这,他犹豫了一下,对着话筒说:“妈,您不会微信转账,床头的小本子上不是有我的中国银行账号吗?明天您给我汇十万块就行,我就够用了,等生意回款我再给您打回去。” 老太太高兴地说:“好!儿子,妈就说你缺钱了吗!明天上午九点前,妈就给你汇过去。而且这事儿就咱娘俩知道!呵呵……” 说完老太太挂断了电话,二愣子心里酸酸的。他一下明白了,天下的父母都会因为被孩子需要而幸福!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此刻,二愣子这颗一直坚硬的心变得无限柔软,他已经无法抑制住自己的伤感,多年不曾流过的泪,一下子全都奔涌而出。他呆望着远方,无声地抽噎着,任泪水在脸上肆意奔流…… 警察们静静地看着这个沉湎于悲恸之中的大男孩,谁也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警察们扶起瘫坐在地上的二愣子,帮他披上西装,问他住在哪里,二愣子说住永利皇宫,警察拦了辆车将他送回酒店。 因为澳门经常发生赌客破产后自杀的现象,所以酒店的窗子都是打不开的。甚至,有的地方还挂着“禁止在此处自尽”的条幅。警察一旦发现有自杀倾向的人,就采取尾随、跟踪、护送等保护措施。由此,真应了那句话,没有一种快乐不危险,没有一种平淡不乏味! 二愣子向警察道了谢后,头重脚轻地回到房间。一进屋就瘫软在床上,心里苦得直想哭,可是欲哭还无泪,他扯开嗓子干嚎了两声,如同一个亡国之君一样呼天呛地。 嚎完之后,他双手抓着短发,使劲地挠着,这六百多万输没了,面对眼下的大窟窿,等于彻底钻进了死胡同,旧伤未愈,又添新痕,真是越渴越吃盐啊!从今以后,自己将面对怎么样的曲折呢?现在苑宝兔和老孙他们又人间蒸发了,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前途太渺茫了!自己向老妈要十万块钱,确实是逼的,打耗子还得有个油纸捻呢,怎么也得先活下去,走一步算一步吧!谁叫自己太贪心把持不住呢?赢的时候收手多好,哎!从一开始不赌多好,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 他越想越憋屈,心里火烧火燎的,呼吸都发烫,想喝口水润润嗓子,可是浑身提不起来一丝的力气。满脑子都是这些解不开的揪心事,昏昏沉沉地迷糊着…… 恍惚中,亲朋好友们的笑脸瞬间化成凶神恶煞,直奔自己逼过来。他开始躲闪,可是,怎么躲也躲不开。他开始跑,拼命地跑!恶煞们在后面追,拼命地追!越追越近,越近越急!越急越迈不开腿,急得他大喊大叫。突然,扑通一声,他一下子掉进了熊熊燃烧的火坑里。他奋力地扑打,奋力地呼喊,奋力地躲闪,通红的火炭使他无处落脚,烫得他连蹦带跳。跳着跳着身上烧着了,连肚子里也着了,嘴里都喷着火…… 火就这样烧着,也不知道烧了多久,他实在挺不住了,一轱辘爬起来。抓起床头柜上的矿泉水,手忙脚乱地拧开盖子,咕咚咕咚灌下肚去。不行,嗓子还在冒烟,他拉开冰箱,把里面两瓶果汁也灌进了肚子里,这才有了逃离火坑的感觉,肚子里的火才被浇灭。他没有爬回床上,直接顺着冰箱柜门滑坐在地毯上,大口大口地打着水嗝。抬眼望窗子,天都亮了。一看表,已经是上午九点了,自己睡了五个小时。这五个小时是在梦里被追杀、被焚烧的五个小时。凤凰可以浴火重生,那么,自己也在经历涅槃吗? 他坐在地毯上喘着粗气,突然,手机“嘀”的一声提示有信息进来,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信息一看,是一条银行的信息回报,内容是他那张基本没钱的中国银行卡里,多了六十万元人民币。 他眼泪刷地下来了,这是老妈把自己的棺材本儿都给儿子汇来了!他泣不成声地一边咧嘴哭一边拨电话。电话接通后,他哽咽着埋怨老妈:“妈,不是告诉您我只用十万吗?您咋都汇来了呢?”眼泪想止都止不住,哭的十分难过。 “唉呀,妈要钱有啥用?儿子,你既然连十万块钱都缺了,妈还想不到你现在的情况吗?不够的话你哥那儿还有……” 老妈的话更让二愣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家人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生意,所了解的跟外人洞晓的是一个版本,只知道他在澳门跟某个娱乐场股东合伙做生意,干的都是大事,挣的都是大钱,很快就会更加有钱,跟他混的早晚都能豪车豪宅变成大管道。 二愣子哭得泪雨滂沱,赶紧挂了电话。坚强的男人不一定心就是铁头做的,母爱深深触动了他那根最脆弱的心弦。他突然懂得了任何人在关键时刻如果有亲人的关爱,都不会走绝路。他抽噎着编辑了一条微信,群发给了亲人和朋友。内容是自己出国几天,回来后再跟大家联系。然后关掉手机,撑着无力的身体爬回床上。痛心疾首、痛定思痛地舔舐着伤口…… 一直到深夜之后,二愣子才打起精神走出房间。 他出去干什么呢?当然是去抵押东西,打算换成钱和妈妈转给自己的这六十万人民币加在一起,再往回捞一捞。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办法吗?这是他沉思十多个小时之后拿定的注意。综合这几天从生到死的经验,他知道一定要适当地约束自身的赌性,要知道适可而止,绝不能再犯贪得无厌的绝症,否则自己还不如现在就自杀算了。 到金店抵押东西很方便,这是这个赌城的一道特色风景,金店门前络绎不绝的身影不是存取现金的就是当东西的,混在这个队伍里一点都不会让人难为情,反而会滋生一种融入这座欲望都市的存在感。 二愣子今天是第一次来当东西,但他暂时不会抵押近些日子武装到身上的奢饰品,主当的就一样,出门前鬼使神差重新戴在左手上的指环。 为什么要当这个东西呢?因为他有足够的理由认为这个东西定然贵重。原因是苑宝兔总不会拿一个一文不值的普通玩意儿送给自己,那样不但有损她们风古集团的形象,更有损她这位集团副总裁在人们心中的地位。最重要的是,她苑宝兔是搞异能研究的,出手的东西绝对不会平凡,没准是举世无双的绝品,因为她们团队整天满世界淘弄稀世奇宝,怎么会拿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摊货送给对她而言存在特殊意义的男人呢? 反正此时此刻二愣子仍然这么认为,他相信自己的判断,苑宝兔肯定对自己有意思,这个错不了。至于她们那个团队整体失联,必定存在自己无法预料或无力渗透的硬性原因…… 可是,他到金店摘下指环往银盘中一放,特有专家气质的老鉴定师首先凝起稀落的眉毛。拿到手里后,老先生戴着特壮气场的厚重显微镜翻看了几个来回,而后摇摇头,用生涩的普通话说道:“这个东西不是玛瑙,不是翡翠,也不是晶玉,材质不明,鄙店收不了。” 二愣子怔了一下,问道:“不值钱吗?” 老先生面带职业性的生冷和不解回道:“也许很值钱,但鄙人眼拙,不识宝,所以无法给老板开价。呵呵。如果急着变现捞本,您的手表、手机、腰带、西装、甚至皮鞋都可以抵押……” 未等老先生说完,二愣子已经出门而去。 一家之言当然不能叫人死心,二愣子接连走了六七家金店,结果都比第一家话少。啥也别说了,这东西要么跟当初的古刀如出一辙,宝遇有缘人。要么,真就一文不值。 不过,由于有过类似经历,再加上自己就置身异能怪象之中,所以二愣子还是倾向于前者。他着重看了看这枚黑亮的指环,纵使昨天疑心顿起,但有种感觉促使他毫不犹豫地将指环向指根紧了紧。 接下来,二愣子调整战略了,就拿着妈妈的这六十万人民币兑换的六十五万港币翻本。还别说,谨慎下注、稳妥进攻之下,还真赢了二十多万。他赶紧把这二十万给几个紧急又在掌握之中的债主转了过去,这样一来,不但稍稍缓解了一丢丢的压力,同时还巩固了自己财务上坚如磐石的殷实形象。 但是,钱不来回人不赌,有赢就有输,输了咋办?他就去档口借,反正现在自己还没露馅,有周转能力,上午输下午就能拆借到款项来偿还。晚上赢了再把的新债加点利息堵上,就是拆东墙补西墙地“倒短”。结果效果还算理想,由于心态控制的还可以,细算下来这几天还真稍有盈余。周而复始,他在几家档口和亲朋好友圈子里都站稳了脚跟,成了人品可靠的“正经干事人”和信誉良好的赌徒。 有一次,二愣子在一个给他出过码的档口借了五十万,因为生意人的资金都靠周转,微信转账再方便也得容这个周转期,所以约定如果输了第二天还钱。结果这五十万输了,“盯仓”的是一个人高马大的东北小伙子,也就三十岁左右。 二愣子和东北小伙一起回了他的房间,由于输钱的心情是很苦的,二愣子冲完凉就躺在了床上。盯仓的小伙见二愣子的心情不爽,不爱搭理自己,就从冰箱里拿了瓶洋酒和几盘干果,一边看着电视,一边自斟自饮起来,好不自在。 二愣子看着他大咧咧的样子就不舒服,再加上输钱的懊丧,登时气就上来了,眯着眼睛沉声说:“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点儿不拿自己当外人了?有点儿大扯了吧?” 东北小伙“噗”的一声笑了:“大哥,我看见你不是一回两回了,一搭眼我就挺佩服你的,就觉得你行!玩都玩那么大,还在乎兄弟这点吃喝啊?”说完笑呵呵地望着二愣子。 二愣子气还没消,但语气放缓了,冷着脸说:“一瓶酒好几千呢,你他妈打声招呼也行啊!” 东北小伙停止咀嚼,看了二愣子几秒钟,表情一点也不像开玩笑,正色说:“大哥你别生气,我能让你今天输这五十万港币不用还,你信不信?” 一听这话,二愣子来了兴趣,他觉得东北小伙的样子不像开玩笑,但是什么路子呢?能有这好事儿?他真能做到吗?该不是扯淡吧?于是,二愣子侧了侧身,满脸鄙夷地将了他一军:“要是不用还这五十万,老子给你二十万!” 第五十章 逼上梁山(2)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见二愣子的眼神和语气虽然都是百般不信,但语气更不像开玩笑。东北小伙开口道:“一言为定?” 说完,他用眼神征求着二愣子的认可。 “一言为定!”二愣子的口气不容质疑。 “好!”东北小伙拿出手机开始拨号:“蒋哥,麻烦了!人家是老千,以前借的少没动咱们。嗯,错不了!嗯,你和他说吧!”东北小伙把手机递给二愣子。 二愣子是何等聪明之人,马上入戏。但还是觉得不能完全相信这个东北小伙,言语一定要游刃有余,说话要有分寸,要做到能发能收。于是,既刚劲沉稳又相当具有弹性地说道:“是我,还用多说吗?” 电话那边是今天给二愣子出码那个男经理的声音:“唉呀,赵总啊,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啥也不说了,把电话给我的兄弟吧,不好意思啊!” 听着对方谦恭的口气,二愣子心里一喜,看来对方害怕了!遂把电话递给东北小伙。 东北小伙接过电话对着话筒说:“赶紧派个人把东西送永利皇宫来,我下去接。” 挂断电话,东北小伙看了二愣子一眼,微笑着说:“五分钟就OK!”说完开门而去。 二愣子起身坐在床上,拿过香烟点了一根,脑子飞快地转着,看来像是真的,如果真成功了,这可是条光明大道啊!一会儿得好好加工加工他,会有什么危险吗?不像! 甭管怎么说,二愣子也是见过血的家伙,久经沙场的男人都是自信的,那自信来自于对危险的判断。 一根烟刚抽完,门铃响了。二愣子下床开门,东北小伙扬了一下手中的护照和欠条,面带得意地走了进来,顺手关上房门。 二愣子接过护照和欠条,匪夷所思地看了东北小伙一眼,万般不解地问:“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 东北小伙笑了一下,卖着关子说:“酒摆上吧!”那表情好像在说:这回你还心疼那瓶酒吗? 二愣子摆了一下手,高兴地说:“等着,我叫点酒菜,咱哥俩喝点儿!”说完用房间的座机点餐。 交谈中,东北小伙让二愣子管他叫“大酱块子。”他是辽宁人,在澳门混三年多了。钱是挣点输点儿,一直也没攒下啥。他始终不满足现状,总想一夜暴富。苦于没有什么大机会,看二愣子是个干大事的人,才向二愣子指点迷津。他说放贷才是澳门风险最大的行业。澳门自回归以后,变化是翻天覆地的,以前影视上的砍杀、火拼、绑架是有的。但回归之后,澳门的治安可以说在全世界都名列前茅。澳门的行政法规定,放高利贷是要负刑事责任的。虽然借钱不要利息,但是,“抽*水”更是放高利贷的严重情节,一旦被抓,最少入狱两年,数额巨大的还会更高。娱乐场里的监控设施是最完善的,只要客人报警,放贷抽*水子的人连逃离澳门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用提别的了!所以,什么扣押证件、打欠条、盯仓之类的都是唬人的。档口老板之所以要看客人证件,了解客人信息只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看证件上有几个戳。戳少就证明来澳门的次数少,不会知道太多。沟通的过程中,档口老板其实就是在观察客人是不是老千。因为遇上专门干这行的老千,档口会血本无归,而且还要担负被告发的风险,像二愣子这种只是把钱输掉不还的情况还算好的。因为在二愣子赌的过程中,最起码给档口抽*水和洗码了,档口已经有了很大收益,钱不还损失也不大。更有甚者,只要档口抽了客人的水子,客人把筹码往兜里一装,然后告诉抽*水子的人自己是老千,是专门“端码”的。那么,档口的人立马就会逃之夭夭,而且还会把扣押的东西返还。当然,档口也知道凡是“端码”的人都是求财,只要档口不逼他,他是不会报警的。端码的人也不用担心档口报复,因为在澳门是没有人敢使用暴力的。就算出关到珠海或深圳,就当前中国大陆的法制环境而言,基本也不会发生报复的事件。档口一年到头借钱不还的占很少比例,多干几笔就赚回来了。谁会因为百八十万或者更少的钱去干蠢事?最后还得付出代价。那样做在澳门这块遍地黄金的土地上是得不偿失的。何况敢端码的更不是善类。再说了,所谓档口也不是什么有背景、有实力的组织,只不过是几个人凑笔钱,再给所谓的扒仔发点名片,有客人就做生意罢了。碰上借钱不还和直接端码的,档口只能认倒霉。所以,只要能把钱借出来就OK了。 听完大酱块子的“高论”,二愣子沉思了一会儿,觉得这位“贵人”说的都对,而且事实就摆在面前 ,看来可行。因为借钱给自己的档口就是既洗码又抽水子。于此,他兴致勃勃地问:“兄弟,你认为我能干吗?“ 大酱块子马上兴奋地说:“大哥,一搭眼,您的形象气质就是有钱人。而且一查您的信息,家里有房有车,借到钱不是问题。最关键的一点,您是个有胆量敢干大事的人,像您这样的人我寻摸很久了!否则,我怎么会吃里扒外跟您说这些?我消停地盯一宿仓,能挣一千港币,不挺好吗?”说完期待地望着二愣子。 “明晚咱们干一票咋样?”二愣子跃跃欲试。 “太行了!我来运作,事成之后给我百分之十就行。另外,有可能还得用到别的扒仔,到时候给人家分点钱就完了。”大酱块子说完,高兴地打了个响指。 第二天上午,二愣子确实给了大酱块子二十万港币,兑现了昨夜的承诺。之后,大酱块子找来两个大高个,都是东北人,一个叫匕蟹,三十八岁,老家吉林。已经攀谈,非常凑巧,这个匕蟹居然是二愣子一个战友的堂哥。两人顿时四手相握,相见恨晚。另一个是黑龙江东部一个地级市被开除的刑警,叫大砍,三十九岁,精明稳重,成熟的不得了。虽然初次见面,但他和二愣子非常投缘,一见如故。 几经推演磋商,二愣子特别快地掌握了在澳门当职业老千的精髓。而且他觉得这就是老天爷给自己安排的必经之路,否则家里的饥荒咋还呐? 对扒仔来说,能有一个如二愣子一样有胆有识又有料的人跟他们合作,是求之不得的。 大砍和多家档口都比较熟悉,经过这番交谈之后,他觉得二愣子确实像大酱块子所说的那样,绝对具备端码的素质。于是,他选了一家最不看好的档口,先让二愣子拿着筹码在娱乐场里晃,然后他和档口老板说此人他盯梢几天了,看样子应该“有料”。档口老板当然感兴趣,通过一番例行公事,借给了二愣子三十万。二愣子在上了第一次水儿之后,果断装码、“报号”。结果确实如大酱块子所说,不但没有任何风险,而且扣押的证件、欠条马上还了回来。钱被二愣子分了三分,一人一份。因为最终是否出码由档口老板说了算,所以,任何后果跟“抠客”的扒仔都没关系,顶多这家被端的档口不理大砍到头了。 人一旦尝到甜头,立马欲望膨胀,一发不可收拾,这是人性使然。二愣子他们接连干了几笔,都成功了。最多一次拿了一百二十万,最少一次是三十万。被抢的老板事后在路上或娱乐场碰到二愣子时,不但没有记恨,有的还成了二愣子的朋友,希望跟二愣子合作,去骗其他档口的钱。大砍和匕蟹还有大酱块子都在这期间承认了二愣子的为人和能力,大家成为了好搭档。 当然,二愣子也还了几笔紧饥荒,给自己创造了暂时性的喘息之机。为什么说是暂时的喘息之机呢?因为他的饥荒都“带腿儿”,那利息是不可以拖欠的,否则就得偿还本金,本金可是一大笔钱。 可是,没过几天,大酱块子回东北时,因为携带“粉状白粉”被捕了,接下来只剩匕蟹和大砍跟二愣子一起共事了。不过,端码也不能总干,这样的事情不能太频繁,否则会满城风雨。不到逼得太急的时候,三人还会以抠客为主。六月中旬的一天大砍因家里有事回东北了,现在的阵容只剩二愣子和匕蟹两员虎将了。 不过,毕竟端码属于特殊行当,在江湖暗荫之下,他们已经名满赌城了,只是人们大都对不上号而已。但所谓英雄惺惺相惜,暗路取财的人都是了不得的翘楚,该认识的人自然会很巧妙地认识。人来熙熙皆为利驱,大家搅在一起,奔的全是利益。 这不,叼金姐的电话打来了。 “在哪儿呢?” 二愣子把听筒向耳朵旁边挪了挪,打着哈欠说:“欢迎致电,我在房间呢。大姐啥指示?” “你真是昼伏夜出啊!到我这儿来,介绍个美女给你认识。” “好,十五分钟就到。” 你看看人家这名字起的,海叼金,张口一咬就是金子,能不发大财嘛!只是这个五十岁的肥婆造型太恶劣了,一脸横肉、暴眼凸睛,体重超过二百五。如果她四肢着地的话,就是一只腚大腰圆的母猪,顶多披了块人类的遮羞布而已。如果她只是肥了一点,到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人嘛,谁都想有个好形象,侮辱外表比侮辱人格还龌龊。关键是她那水缸一样的躯体里排列的全是恶毒的细胞,连发出的声音似乎都充满了毒素,相当难听、相当粗粝,比砂纸蹭瓦片还虐耳,灌进膜孔令人浑身发痒,总想挠挠或打个喷嚏。但她有钱,是个身价数亿的档口老板,所以她的声音一般只能用“浑厚”、“磁性”来形容。 放下电话,二愣子一跃而起,闪着一身健美的肌肉下了床。叼金姐的来电就是动力,给他介绍美女是假,买卖来了才是真格的。别的不说,认识几天以来,即使介绍俩人认识的刀疤哥都告诫二愣子一定要小心,这娘们太狠毒,但每次她来电话都能让二愣子挣点。虽然那些小数目于她这个资产雄厚的老富婆来说不过是“残羹剩饭”,但在二愣子这儿,那可是救命钱。当然,刀疤哥促使二愣子接近叼金姐的初衷只有一个,那就是早日开辟一条“特快来钱道儿”,至于是否危险,还是往后排一排吧。 二愣子简单冲了个澡,真丝亮白衬衫外面套上价值十几万的深蓝色“阿玛尼”,再蹬上锃亮的鳄鱼皮鞋,嗬!真是好马配好鞍,西装革履往一米八的身架上一穿,就像他的皮肤一样自如。然后戴上二十多万的“劳力士”金表,又喷了几下十多万一瓶的“爱神”男士香水,最后把白金镶钻的限量版“VERTU”手机往爱马仕手包里一揣,挺着魁梧匀称的腰身出门而去。 不言而喻,他这身奢华品牌都是混迹于澳门的行头而已,虽然饥荒逐步在减少,但眼下的他是个如假包换的金玉其外、败絮其内,东北老家欠下的二千多万元债务就像勒在他脖子上的细钢丝一样,无时无刻不让他窒息。但有啥办法,输出去的真金白银又抢不回来,赌徒就该遭这洋罪。但倒驴不能倒架,再怎么着也不能跌了名牌赌徒的份儿,哪怕背后吃屎,他也要把贫穷这块暗疮用金镶玉的锦袍捂严实,这就有了不那么招人防范的富人模样,同时也具备了接触有钱人的“资质”,只要“混”到一根油水足够大的纸焾,谁敢说就打不着比母猪还肥的耗子? 反正今年五月初他还一身地摊货,这才一个多月而已,自己从天到地竟然折腾了一个大大的“倒来回”。买刀、探险也好,掉入怪圈也罢,总之折腾去吧,无论结局啥样,毕竟不是一般普通老百姓能干出来的。虽然仍是没钱,但却赚了一屁股饥荒,也算有本事了。人生一世,活个精彩总归没错。再者说了,万一苑宝兔突然召见,生生死死还在后头。总结起来就俩字儿:刺激! 第五十一章 设 套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电梯里已经有了两位珠光宝气的御姐,一看就是那种又嗲又傻的港台特产,正用小母鸡下蛋的咕咕声闲聊着。二愣子眼锋一侧,她们美不美他是不屑去看的,但他却知道自己是让女人眼热心痒的型男,连琥晶和苑宝兔都微动春心的精品系列。 果然不假,咕咕声停了,电梯的壁镜里映出身后假装羞怯的惊鸿一瞥。切!这感觉就是自信。二愣子瞄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白皙光洁的脸上剑眉浓黑、大眼深邃,匀称的鼻梁下那张能把天上的鸟都忽悠下来的嘴巴更是线条明朗、唇红齿白,特招女孩儿的吻。关键是这副外型不但俊逸,而且还由内而外地透着凛凛霸气。相信看瞎了眼睛,也没人能看出他是个输烂了的赌徒。不用别的,单凭这个气质,就是一把锋利的刀子,任何时候握在手上,都能开出一条血路。 两位美女还没看够,电梯已经落到了酒店大堂。二愣子没出酒店大门,而是向右一拐,向永利皇宫娱乐场大厅走去。这条路线于理论上并不比沿正街去叼金姐的公寓近,但他太爱这里了,几乎魂牵梦绕,哪怕一把不赌,他也要穿透它,零距离地融入它。 大厅里金光如炽,宾客如潮,人混沌、赌饕餮,各种赌具的电子乐和赌客们的欢叫组成了潮水般的声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像巨大的激流旋涡瞬间就把他搅了进去。一夜暴富的美梦无论多么不切实际,人们依然飞蛾扑火,向着烈焰蝗虫般涌来。这中间并非全是赌客,可谓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西装革履的大亨、晚装素裙的名媛、奇装异服的流氓、红头绿发的野鸡,想傍男人的女人、想上女人的男人、各怀鬼胎的小偷、老千、胆大狂徒都不乏其中,都在这个旋涡中肆意放纵、肆意摇摆…… 二愣子目光流连,囊中羞涩,吞着不甘的口水推开永利皇宫娱乐场镂金雕花的角门,迈入澳门旖旎的夜色。 璀璨的华灯装饰着金碧辉煌的赌城,流光溢彩的繁华都市让人有种置身幻境的错觉。此时此刻,不计其数的男男女女在这个充满传奇和诱惑的弹丸之地舞动着焰火般的灵魂。鳞次栉比的危楼广厦如巨型栏栅,围起了都市滚动的欲望…… 穿过横街又拐了个小弯儿就到了叼金姐住的公寓。一进门,叼金姐颤着肥大唐装下几乎流油的肥膘站了起来,挥舞着圆滚滚的胖手说:“来,介绍一下,这位美女是大韩民国釜山廉政厅副厅长吕素恩,你得叫素恩姐!她总跟中国人打交道,会说几句人话,正好你也是个朝鲜通,你俩唠扯唠扯吧。” 叼金姐说得没错,二愣子家那个小村子居民一大半都是朝鲜族,外乡人都叫那里朝鲜屯。所以不单单二愣子,所有汉族村民都变成了朝鲜通,鲜族话个顶个滚瓜烂熟,甚至比汉语说得都溜。接触几次他这个强项便人尽皆知,所以叼金姐有此一说。 二愣子侧目一望,叼金姐私人助理蜜蜜小姐身边坐着一位身穿棕色收腰西装的女人。年纪四十岁左右,美倒谈不上,不过气质不错,被黑眼圈包围的三角眼里释放着犀利的光芒。她抿着薄嘴唇冲二愣子点了一下头,沉稳矜持的面部表情很“官方”,就算穿得再随意些,也掩盖不了一个韩国女官员的内质。 二愣子潇洒地伸出右手,为了显得礼貌,首先用娴熟的朝鲜话说道:“素恩姐您好,我叫赵楞。” 素恩姐挺身站起,甩了一下齐肩短发,似乎更是体现礼节,说了一句稍稍蹩脚的汉语:“赵先生客气,闻名不如见面,大姐所言不虚呀!”边说边与二愣子浅握了一下手。 叼金姐属猪的,很常态地横躺在真皮沙发上,支着头发出粗犷的声音:“我说小土匪,大姐可在素恩面前没少夸你,你千万别拉梭子啊!”说完晃动了一下一般水果刀很难扎透的大肚腩,把头懒懒地压在沙发枕上。然后禁着鼻子深嗅了一下,不知她吸到鼻腔里的是满屋名贵实木家具的陈香还是二愣子身上的男人味儿。 “那是,大姐安排的事儿,我必须全力以赴!”二愣子坐在了叼金姐脚下的单人沙发上。 “素恩之前输了不少,这次用带的韩元换了五百万人民币。这样,你找人给她配点儿码,让她翻翻身!”叼金姐半垂着厚眼皮,慵懒得几乎要睡了。 “好啊,我现在就运作。”二愣子跟叼金姐的眼神碰了一下,然后望向素恩姐。 素恩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很得体地说:“麻烦赵先生了!” 二愣子微笑着说:“不用客气,赢钱才是正经事儿,素恩姐到时候只管猛点下注就是了!”说完又和叼金姐的眼神对了一下。 叼金姐飞快地用眼角夹了一下二愣子,面露倦态:“那啥,你在永利皇宫还有房间吧?安排素恩先休息休息,你抓紧找到配码的!我困了,晚上飞米兰。” 二愣子和素恩姐都明白叼金姐这是下了逐客令,同时站起身。 二愣子说:“那你睡吧大姐,我俩走啦!” “好好休息大姐!给您添麻烦了!电话联系。”素恩姐说完深鞠一躬,跟着二愣子走向房门。 叼金姐在沙发上蠕动了一下手臂,没听见声音。 蜜蜜小姐礼貌相送。 二愣子拉着素恩姐的箱子走在前头,素恩姐跟在旁边。她不愧是个搞廉政的女中豪杰,走路风风火火,十分干练。路上两人拉的都是闲话,重要的事情需要隐秘的环境。 这次二愣子带素恩姐走的是永利皇宫酒店正门。进了房间,素恩姐警觉地走到窗前向外看了看,显然,三十八楼的高度给了她一定的安全感。 观望片刻,她回身对二愣子说:“赵先生,五百万人民币能配多少筹码?”眼光有些扎人。 二愣子没有犹豫:“不好说,我还没跟那边联系呢,估计怎么也能配六百到一千万港币吧!” “这样,赵先生,初次见面我就不废话了,如果能配一千万,没玩之前姐就先给您一百万,您看如何?” 这句话把二愣子惊得一怔,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定定地看向素恩姐,这个女人怎么如此豪爽?肯定有猫腻。但不管怎么说,买卖来了!而且没啥可怕的,相比之下,自己的口袋比脸都干净,除了这身行头,包里的现金和卡上的余额加起来不过十多万港币。要说损失的话,可能只剩这副能给女人带来愉悦的皮囊了。想到这儿,他洒脱地说:“呵呵,素恩姐真痛快!好,我尽力!您先休息,我这就去办!” 二愣子说完匆匆往门口走。 “赵先生,请稍等一下!”素恩姐甩动匀称的腰身,踏着半高跟皮鞋的“咔咔”声走上前,从手包里拿出一捆人民币塞在二愣子手里:“请笑纳,不成敬意。” “素恩姐,你这是干啥?用不着!用不着!”二愣子推开了素恩姐的手,笑了笑开门而去。 素恩姐怔了一下,转身掏出手机…… 二愣子边走边想,叼金姐这是又要设计这娘们儿啊!刚才叼金姐的眼神只是告诉自己顺着她的话说,意思是要先稳住这娘们儿。看来她早就给这娘们挖好坑了!不过,这中间的疑点也太多了,如果要配码的话叼金姐直接让自己人客串一下多好,为什么拉自己进来呢?而且这个素恩姐带的钱只换了区区五百万人民币,叼金姐能看上这点钱吗?这中间到底能有什么猫腻呢?二愣子脚下箭步如飞,但那也没有他脑子转得快,脑子转得快赶上幽灵岛那些长着蜂鸟翅膀的霸卟嘞啵了。 蜜蜜小姐打开门请进二愣子的时候,叼金姐已经端坐在客厅里的黄花梨大茶海前了,高深莫测地眯着浑浊的鳄鱼眼。 “大姐,怎么个情况?”二愣子坐在了叼金姐的对面。 叼金姐缓缓地抬起厚眼皮,斜眼瞄了一下蜜蜜。蜜蜜小姐马上弯腰整理茶具,麻利地处理好一切,她把紫砂茶壶往二愣子面前一推,意思是接下来由二愣子负责斟茶了。然后,她转身退了出去,短裙里抖出的香风混杂了极品大红袍的清新。 叼金姐捏起小砂杯呡了一口茶,瘪着厚唇咂了咂嘴,咬着半边牙阴沉地说:“你看这娘们儿是咋回事儿?”说完眯缝着眼睛看二愣子。 “看不出来,不过,我看她挺急!”二愣子说完把叼金姐的茶杯斟满。 “她能不急嘛!连他妈的大韩民国都回不去了。”叼金姐仰靠在椅子上,一丝力气也不愿浪费。 “咋回事啊?” “这娘们儿是我帮她偷渡进来的,她说公出证件不方便,其实我的线人早就告诉我韩国正抓她呢!当地官方给她定了个挺狠的罪名,她家族的根儿挺硬,要不早折了!这娘们儿在当地火了几年,光是娱乐业老板们给她的干股,合人民币就掏了上亿!但是都扔这儿了!还欠我七百多万呢!韩国这几年廉政整得挺狠,她知道自己早晚是事儿,用她远房亲戚的名字在香港买了几套房产。不多,能值个三千多万港币。家里有一对双胞胎儿子,才八岁。你说她得咋办?”叼金姐抱着膀子看二愣子。 二愣子想了一下:“她得抓紧让她亲戚把房子卖了好跑路呗!” “对了!所以咱得给她扣上‘帽子’,才能把钱干下来!但是,前提是拿到房产过户协议!” 二愣子喝了口茶,然后故意放慢给叼金姐倒茶的动作,好借这个机会考虑一下问题。他心想,叼金姐真是横草不过啊!这么一个亡命天涯的落魄女人她都不放过,充其量不过三千多万块钱嘛! “别他妈瞎寻思,我现在也渴,这一个多礼拜让山西老吴头子赢走了四个多亿,靠他祖宗的!”叼金姐咬着牙骂了一句。 二愣子笑着掩饰了一下,随即又皱起眉头问:“咋的?台底吃输啦?” “他妈了个巴子的!不但台底吃输了,老吴头子赢点儿钱一高兴,玩了几口东西,找了俩外国妞,你说他那塑料体格,当你呐!一口气累死了!猝死!靠他瞎妈的!气死我了!”叼金姐真生气了,破口大骂起来。 二愣子心里一乐,心想真是有意思,动辄几亿几亿驾驭金钱的人也和普通老百姓没啥区别,不耽误着急上火,也不耽误命丧九泉。看来物质的盈乏真的决定不了幸福与否啊!难道叼金姐的阴招没用上?想到这儿,他奇怪地问:“大姐,你不是跟我说过吃台底时能找蛊师作法咒他吗?” 叼金姐把大粗腿往椅子上一盘,哈下腰用手指点着茶海,歪头挤眼愤愤地说:“你说他妈的怪不怪,人该走背运喝凉水都塞牙,我这边正赌着呢,曼谷那边的蛊师练蛊让毒蛇给咬死了,你说他妈的背不背!唉!”由于愤怒宽敞的唐装被她抖得呼呼带风。 二愣子咧了咧嘴,表示惋惜。但他心里反倒有种敌败我胜的兴奋,虽然叼金姐输死对自己都没有一分钱的好处,可他骨子里的正义感仍然得到了恶有恶报的安慰。因为从刀疤哥和匕蟹、大砍口中,叼金姐的恶他是领教过的。恶人,天下皆敌。 看二愣子捏着茶杯发呆,叼金姐嘟起厚嘴唇子吹了个口哨,皱着眉头说:“诶?寻思啥呢?研究点儿正经事吧!” 二愣子微笑着呡了口茶,若有所思地说:“这个吕素恩没证件,否则还能借点钱呢!” “别扯那些没用的啦!行不通的道儿说它干啥!你得想办法给她扣上帽子,姐亏不了你!”叼金姐催促着说。 第五十二章 套中套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那咱就给她配码呗!这路子连我都会玩儿。咱们安排个生面孔扮演档口的人,她有五百万人民币,能换五百五十万港币,咱给她配一千万。抽*水儿洗码都不耽误,但两份筹码必须分开放着,她赢的话就一直往上拱。如果输的话,她自己那些筹码输完就让咱的人整节目,说公司有重大变故,马上停止合作。是这么个程序不?”二愣子说完捏着茶杯等叼金姐说话。 “嗯,程序倒是对,但是别让她知道抽*水犯法这事,否则麻烦!”叼金姐点着头说。 “她总来澳门吗?”二愣子问。 “近三四年来过几趟,但都是一两天就走,除了通过在这儿混的一个朝鲜二鬼子跟我有‘钩’以外,应该没有其他路数,估计不能知道太多。” 二愣子抿嘴点头思考着,考虑了一会儿,他抬眼盯着叼金姐的眼睛,郑重地说:“大姐,你确定她对这行不通吗?” 叼金姐蹙着眉头模棱两可地说:“按理说应该不通,但不得不防啊!你得想办法从她嘴里套套话,看看准不准!” “行!对了大姐,我看吕素恩眼圈黢黑,是不是玩东西啊?”二愣子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 “玩儿,一搭眼儿就玩儿!”叼金姐相当肯定。 “妥了!等我信儿吧!”二愣子说完站起身,把烟叼嘴上点着火。 “出码时我让蜜蜜跟着,就说我晚上飞米兰了啊!”叼金姐垂下了眼皮。 二愣子在心里呸了一口,心中暗想她这体格子莫说上米兰啊,就是上“娄兰”也买不着能帮她脱离猪群的衣服啊!他暗笑着拉开房门,正好看见蜜蜜小姐从卧室出来,这个香港小妞穿了一件及膝的套头长衫,像一截套了件粉衣的白蜡烛,芊细娇柔。见二愣子出来,她连忙侧身贴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好像在躲瘟神。 二愣子心下发坏,故意狞笑着凑近她,伸手在她身上捏了一把,翘起嘴角眯着眼说:“小妞儿,整点动静我听听。”说着又捏了一下她的下巴。 蜜蜜连喊叫都没敢,圆睁着惊恐的美目,哆嗦着说:“你……你不要这样,我好怕怕啦!” 二愣子刚要再动手,客厅里传出叼金姐的喊声:“你这王八犊子,又祸害蜜蜜呢吧?上回就把她吓得那啥都推迟了,还他妈嘚瑟!” 二愣子嘿嘿笑着又捏了一下蜜蜜的下巴才转身出门。 虽然认识时间短,也没见过几次面,但蜜蜜小姐一直就害怕二愣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怕。后来叼金姐曾问过她为啥这么怕二愣子,蜜蜜小姐非常肯定地说:“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没有广东人不敢吃的,没有东北人不敢干的’。他是东北人里的土匪,我敢说,这个家伙肯定敢杀人放火,甚至都敢吃人肉!” 叼金姐问:“为啥?” 蜜蜜小姐说:“知道咱们车里的狗狗是怎么死的吗?” 叼金姐问:“咋死的?” 蜜蜜小姐说:“是被土匪楞看死的。狗狗每天蹲在操作台上像玩具似的一动不动,生人上车它都是看一眼就转头望着外面。而前几天土匪楞第一次坐咱们的车,狗狗就一直看他,当晚就死掉了!您知道狗狗是胆子很大的,能吓死它的家伙还是人嘛!” 叼金姐这才知道蜜蜜小姐怕二愣子的原因。 上次吓她是两天前,那时二愣子证件的逗留期到了,为了继续在澳门混,他按相关规定飞了一趟第三国,去的是曼谷。返航回来正好碰上蜜蜜小姐去机场送人,二愣子要求坐她顺风车回酒店。也不知是不是从海外回来二愣子汗毛孔里就释放着杀过人的血腥味儿,蜜蜜小姐平时在电梯里遇见他都赶紧在下一层逃掉,哪里敢单独搭载他。她假装插上耳机没听见二愣子的话,开车门就要往车里钻。 二愣子那几天被饥荒逼得紧,心情也是不顺,有种被歧视的感觉。上前一把薅住蜜蜜小姐的头发,把她按在方向盘上,恶狠狠地说:“信不信老子今天煮了你?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叼金姐的玻璃同志呢!” 就这一次,蜜蜜小姐的新陈代谢都紊乱了。 ………… 回到永利皇宫,二愣子按了一下门铃,门打开了。他一愣,站在面前的不是素恩姐,而是一位摩登辣妹。身高接近一米七五,二十八九岁模样,大波浪金发披在腰间,浓妆艳抹,芳香四溢。锥子脸大小适中,高挺的鼻梁上担着一双春波荡漾的欧式大眼睛,嘴唇饱满诱人,红得像刚刚喝过鲜血。身材更是火辣的葫芦型,黑色紧身小衫和白色竖格紧身热裤把卖点突出得相当立体,高的地方高耸险峻,翘的地方子跟琥晶有的一拼,细长的美腿弹性笔直…… 好一副魔鬼身材!如此狂野奔放的美貌,男人不正眼看也得偷眼看,包括领略过苑宝兔、琥晶和杨殊殊之美的二愣子。尤其这位身上还带着大韩民国特有的异族气质,二愣子的眼睛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地流连了两个来回,最后定格在她低低的胸口上。吞咽口水的同时夸张地摸了一把鼻孔,怕有血液流出来。 “赵先生,请不用尴尬,几乎所有男人见到我妹妹都这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人之常情嘛!请您快进来!”素恩姐走到门口,微笑着为二愣子的失态解围。二愣子离开这段时间她换了套黑色裙装。 二愣子又吞咽了一下口水,情不自禁地说:“哎呀!素恩姐,我的小心脏好悬没跳出来,令妹是咋长的呢?简直是按照男人的想像定制的!特别像我们哈尔滨的中俄混血,太给人视觉上的冲击力了!失礼呀失礼!”冲素恩姐说话时,二愣子的眼睛仍没离开摩登女郎。 此刻,万里之外的屏幕墙又有了变化,第二盏黄灯逐渐有了温度…… 摩登女郎看见二愣子时眼睛也是一亮,像正负云相撞一样“咔咔”地打了两个闪。但这只是半秒钟的异动可能是见惯了男人的这幅嘴脸,她随即调节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若无其事地向客厅跨了两步,腰身扭动的幅度达到了极限,然后回过头大方地用韩语说:“我叫美京,赵先生也是大帅哥嘛!” “哦,美京是我表妹,我俩最亲。这些年也经常跟你们中国人做生意,汉语懂一些。这不,知道我到澳门,随后就追来了,呵呵。”素恩姐抚弄了一下套裙的后摆,优雅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二愣子掏出烟点了一根,顺手拿烟盒示意了一下美京,心想她有可能就是素恩姐香港房产的户主。 美京扭着模特的步伐走过来,细高的凉鞋跟吃力地支撑着这具永不安分的躯体。她垂下沉甸甸的上身,娴熟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九五之尊”夹在芊指间,漫不经心地用还算听得懂的汉语说:“赵先生,可以叫您帅哥嘛?弄点东西玩玩呗!提一提神好多赢一点钱嘛!”说完勾人魂魄的眼神热辣辣地看着二愣子。 二愣子心里拧了一下,美女配上那玩意,再好的人间都颓废了。他接住美京的眼神,爽快地说:“行,我打个电话。” 二愣子不会拒绝美京如此“江湖”的请求,掏出手机给匕蟹拨了过去。 澳门是个可以省略庸俗步骤的地方,因为这里除了钱还是钱,在如此现实的硬通货面前,聪明人之间是无需伪装的,多日你来我往之后,两人感情日益深厚,虽然匕蟹目前不像二愣子那么惨,但他对二愣子这位刚从皇帝到乞丐的东北汉子还是相当钦佩的,两人情同兄弟,配合也相当默契。 少顷,电话接通,二愣子对着话筒说:“哥们儿,在哪呢?” “在住的地方。”听筒里传来匕蟹睡意朦胧的声音。 “来两个姐们儿,整点好东西送永利皇宫房间来,乐呵乐呵,好去赢钱!” 只这一句话,二愣子把所有意思都传达给了匕蟹:来了两个很随便的女人,她们有赌资,我们有生意啦! “好,二十分钟左右吧!” “OK!”二愣子放下电话。 “赵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去赌?”素恩姐显得有些急切。 二愣子在脑子里已经形成了完美的计划,但是具体能不能跟素恩姐合作,还有待于对她的观察。他深沉地吐了口烟,平静地说:“配码的档口我已经联系好了,不过……”二愣子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赵先生有话直说!”素恩姐向前探了探身,真诚地看着二愣子。 “素恩姐您以前配码赌过吗?”二愣子忧心重重地问。 “没有啊,是叼金姐在电话里告诉我的。她说只要我自己能带一笔现金来,她就会找档口给我配一倍以上的筹码赌。这样能放开手脚,只不过档口从我这儿赚点小钱,如果输了缓一段时间还钱也可以。听她这么说,我才把所有能变成钱的东西都低价抵押换成现金带来了,包括我先生的抚恤金和我儿子的抚养费,还有各种保险金也退回来了!”素恩姐说完眼神有些黯淡,端庄坚毅的面容瞬间萎靡下来,愁苦爬满脸颊。 “啊依勾,姐,说那个干嘛!咱不是奔着赢钱来的嘛!”美京挪到素恩姐身边,安慰地扶着她的肩。 二愣子在这一刻看到了美京敢作敢为、勇于放手一搏的个性。同时他也知道素恩姐是被叼金姐诓来的,这个老肥婆不但奔着素恩姐这五百万人民币使劲,而且她还要在素恩姐穷途末路的时候拿下人家的房产。最后素恩姐的死活她才不会管呢!弄不好她还会落井下石,置人于死地!人家都跑路了,不帮忙不要紧,还要把人家救命钱干下来,这个老猪狗够黑的啊!这样一来,她把自己拉进来的企图就很明显了,肯定是等素恩姐输光之后让自己撤码,她躲在暗处,让自己背黑锅当恶人。哼!想的美! 想到这儿,二愣子瞅瞅两个傻叉一样的女人,他觉得不管她们在大韩民国做了什么,毕竟没有伤害到自己。谋财可以,残害无辜的生命谁也没这个权利。她们也怪可怜的,走在地狱门口却不自知的人最可怜。在这样的人背后下冷刀子是超越人性的恶毒,二愣子做不来。他站起身,在客厅里踱着步子,笔挺的西装使这个男人的干练无可挑剔。两个女人的眼神定格在这个风度翩翩的身影上,仰慕之情油然而生。 踱了两圈之后,二愣子俯身捻灭烟蒂,语气很柔和,近似于亲人般的柔和:“素恩姐,在澳门借过钱吗?” “别的档口没借过,每次来都是在叼金姐这出码。如果输了,回国就把钱打给她。现在还欠她一些,她也没追着我偿还。呵呵。”素恩姐讪笑了一下。 二愣子没想到在韩国能当廉政厅副厅长的女人也有单纯的时候,现在还把叼金姐当好人呢!他看着素恩姐粉脂底下隐藏着无限悲苦的脸,诚恳地说:“素恩姐别急,我赵楞也是在苦难中挣扎的人,如果您相信我,您就别急,咱们好好研究研究,怎么也要拼个值得!”说完眼光坚定地看着素恩姐,一点杂质都没有。 跟美京对视一眼之后,素恩姐感激地迎着二愣子的目光,眼神柔柔的。穷途末路的她事事都要防范,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但她拥有丰富的人生阅历,从眼神中就可以读懂人心。如果面前这个中国男人能诚心诚意地帮自己,那该多好!素恩姐看到了希望,眼睛有些湿润,轻咳了两声,激动地说:“赵先生,我在大韩民国廉政系统工作了二十多年,阅人无数,能看出来你是好人。不管怎么说,也不管结局咋样,姐先谢谢您!”说完推了一下旁边的美京。 美京“腾”地一下站起身,火爆的身材立马将二愣子的眼球吸住。她绕过玻璃茶几站在二愣子跟前,挺着身姿热辣辣地说:“漂亮欧巴,帅哥哥,我们姐妹俩最讲情义,这个时候帮我们,我们姐妹俩儿全是你的!” 第五十三章 套中套(2)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美京说这话时,二愣子瞟见素恩姐的脸红了,扭向了一旁。是啊,女人在一无所有时,身体就是唯一的本钱。到了这一步,如果她们的身体能换来帮助,那么,她们会认为那是很值的!二愣子顿时心生怜悯,面对美京的眼神,他向后闪了半步。但他脑门上的血管还是酥麻了一下,这种赤裸裸的诱惑男人真的无力抵挡。可她们现在也是被逼无奈啊!自己如果为所欲为的话,多少会有些乘人之危的感觉,很不爷们儿。但男人的本能一直怂恿着他,他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为了掩饰,他赶紧转身从酒柜上拿过一瓶法国“依云”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大口,这才脸色微红地说:“用不着这样,当个朋友处吧!”说完又喝了一口矿泉水。 美京妩媚一笑:“欧巴,别那么腼腆,像个娘们似的,高兴比什么都强,就那么回事呗!”说完扭身坐回沙发。 二愣子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开心就好!” 门铃在这种特别需要它的时刻响了,应该是匕蟹。二愣子过去打开房门,匕蟹穿着一套浅色薄料休闲西装,高高的个子有点儿驼背,脸和身子一样,超比例的细长。他青着眼圈先快步走到客厅门口,弯着身子向里面扫了一眼,然后扭头看向二愣子。 二愣子一伸手:“素恩姐!美京!” 然后又转回手掌:“我的死党,匕蟹!” 三个人相互礼貌地点了一下头。多瞅了几眼美京之后,匕蟹拨了一下二愣子的胳膊,两人退回门厅。匕蟹咬着嘴唇恨恨地瞪着二愣子,指了指他欲言又止,意思是这两个思密达差着十多岁,年轻漂亮的肯定是你的,又给我整了个二流货色! 二愣子得了便宜还卖乖,颓然的把手一摊,无奈地坏笑着撇了撇嘴。 匕蟹带着像刚签了不平等条约一样的表情娴熟地准备“娱乐项目”。 美京伸出白藕一样的手臂拢了拢大波浪,满意地说了句:“谢谢欧巴,成色不错!” 娱乐一阵之后,匕蟹带着悔意说:“准备不周,请多包涵”。 素恩姐马上接话说:“哪里哪里,这已经感激不尽了!你们中国有句古话,缘分到了人才相识,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说完朝匕蟹丢了个成熟又及其放得开的眼神。 美京野性十足地眯了二愣子一眼,两个女人就这样被两个男人合理地分配了,这也是二愣子和匕蟹的默契。 在此过程中,二愣子扼要地跟匕蟹介绍了素恩姐和美京的情况,当然,他只说联系到了一家档口配码,没当着素恩姐和美京的面说是叼金姐暗中操作的。匕蟹轻车熟路地听懂了二愣子的话外音。他脱掉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坎袖小衫,沉稳又机警地说:“这就得好好研究研究了,什么时候出码?” 二愣子说:“我在等电话呢,估计老板从香港回来就能出码!” 素恩姐眨了几下精光闪烁的三角眼,略显急切地问:“今晚能玩儿上吗?” 二愣子轻点着头说:“应该没问题!” “赵先生,我时间不多,尽量提前些吧,就按咱们的约定办!您看可好?”素恩姐脸色有些涨红。 二愣子轻皱眉头直视着素恩姐,郑重地说:“素恩姐,实话跟你说,你的情况我们都了解。咱们既然坐在了一起,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哥俩虽然也求财,但我们心不黑,不丧良心。说说你的具体打算,咱们好研究下一步!” 匕蟹接着说:“对,直说,这样有利于下一步!”说完用大号凤爪一样的枯手握了握素恩姐的胳膊。 素恩姐先是一惊,随即平静下来,脸上的红晕更鲜艳了。她看了一眼美京,又瞅了瞅二愣子和匕蟹,向后靠定身体,紧皱眉头叹了口气,“我现在别的都不想,撤退的路都铺好了,就等着赢些钱走呢,带美京一起走!”说完搂了搂美京。 “万一输了呢?”二愣子面色凝重地看着素恩姐。 “输了……输了……输了再研究呗!走一步算一步!”素恩姐脸色很无奈,拿出了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对!活不起就死!”美京满面通红地说。 现在这姐俩谁也没提香港房产的事,看来还没彻底相信自己和匕蟹。想到这儿,二愣子平静地说:“素恩姐你没有证件,出入都得小心。如果你觉得澳门安全,就别急。我尽量琢磨一个稳妥又能干着大钱的招儿,今晚咱们就好好玩玩儿咋样?” 闻听此言,素恩姐精明的三角眼更加精明了,胸有成足地笑着说:“人到这种地步就是玩一天乐一天,拉箱里有五百万人民币,你们二位是图财还是图色,随便吧!呵呵……”说完又搂了一下有些蒸腾的美京。 美京抬起眼睛斜眯着二愣子,无所顾忌地说:“漂亮欧巴,反正都听你的,舒服一会儿是一会儿,爽死这里也很好!再不用东奔西跑的了,你要是条狼,就当上辈子欠你的!”说完荡漾着馋人的身姿挑衅二愣子。 二愣子和匕蟹对望了一眼,两个男人都被这个放荡直率的摩登辣妹思密达震住了。是什么样的人生经历把一个年轻性感的美女打造得如此低俗不堪啊?轻松欢快的场面见得多了,但是像美京这样大方的韩国女子,两人真没见过,一同望向素恩姐。 素恩姐轻松一笑,接住二愣子和匕蟹诧异的眼神甩掉外套,叠着美人膝往沙发上一坐。和美京一样成了曲线毕露的女郎,并且表情也调成一致。 二愣子冲匕蟹浅浅地点了一下头,匕蟹会意,他知道二愣子这么做是为了拉近和两个女人的关系,时机成熟之后肯定会有大动作。于是,他向素恩姐靠了过去。 当美京的手热辣辣地伸向二愣子时,二愣子还暂存着一丝理智。他麻木地望着这个因“娱乐”而几近疯癫的韩国姑娘,觉得她已经背叛了女人这个性别,背叛了社会赋予女性的尊重,对她的放纵就是对所有女性的不公。但自己又是什么?说得不错的话,应该就是这种“不公”的受益者吧! 两对男女正在感受身体的沸腾,突然二愣子的手机响了。他一看号码,是哈尔滨一个债主的电话。这不是光彩的事,尤其不能在女人面前“献丑”。他冲三人一笑,歉意地说道:“我出去接个电话,你们先玩儿。” 美京沉了一下脸,随即呵呵娇笑起来:“漂亮欧巴,如果不回来,别忘了给我找一位……一位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用你们中国话说是织女的丈夫,要厉害一点的!咯咯……” 匕蟹知道二愣子要应付的是债主,就没啥反应,拉起素恩姐向主卧室走去。 美京贪婪地望着二愣子离开的背影,一脸馋相。 这笔债款当初说好一周偿还,现在超过了十多天,已经迫在眉睫了,二愣子在走廊里跟哈尔滨那个朋友找朋友才形成债务关系的债主连赔礼带互相磋商地唠了四十多分钟,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三天之内必须汇回哈尔滨三百万人民币,否则那个中间也有一定渔利的哥们就得吃牢饭了。 放下电话之后,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啥也别说了,在金钱的压力下,人命、尊严、良知真的都没那么值钱了。他轻摇着头掏出门卡。 良久,一直混在必须挡马赛克场景中的四个男女好像都不愿意回归现实,无声无息地躺在各自的阵地上,套房里的空气都充斥着满足。 过了一会儿,二愣子感觉口干舌燥,他起身把冰箱里能喝的东西都掏了出来。狂饮之后,抱了一些扔给四仰八叉的匕蟹。然后他回到小卧室,给美京拧开一瓶果汁,她接过来就往嘴里灌,好像需要补回的不光是身体里流失的水分,更重要是丢失了许久的人的感觉。 素恩姐从洗手间出来之后和刚刚判若两人,穿上外套,韩国女官员的内质又回到了脸上。在和晒着背肌的二愣子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偷抓了一把二愣子,咂着嘴赞赏地说:“赵先生,不愧是猛男呀!能把美京压服的男人不多,以后多在一起玩玩吧!美京以前也辉煌过,在首尔繁华区开了一家大型娱乐城,提起她也是有一号的!” 二愣子淡淡地微笑了一下,没说话,到洗手间一顿狂洗,想把刚刚覆盖灵魂的不雅统统搓掉。 不一会儿,美京扭着恶贯满盈的身子走进来和他一起洗,但那只是“贼心不死”而已,两具被掏空的肉体纵然杀人心切,怎奈体力严重透支,都举不起锋芒。两人摩挲对望,没有灵魂统治的肉体,已经失去了亘古以来羞辱和廉耻的定义。 十几分钟后,二愣子出去穿衣服,丢下美京自己软软地泡在浴缸里。在自甘堕落的女性眼里,还有一个能证明她自己仍然活着的方式,那就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那些讲求理智的人们无法了解的、眼花缭乱的欲壑。 休息一阵之后,四个人都恢复了常态,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其实,男女之间相处十年也不如一次疯狂的深入交流来的透彻,现在他们已经可以无障碍沟通了。二愣子舒服地靠在沙发上,张口接住美京递过来的葡萄,边咀嚼边说:“素恩姐,为了万无一失,为了保证你能拿钱走,咱们得好好策划一下,指赌赢钱是靠不住的!” 匕蟹附和着说:“对!指赌一点门儿都没有,二愣子的策划万无一失!” 素恩姐拢了拢胸衣,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二愣子说:“赵先生,你说怎么办吧!我的退路不用担心,现在要做的就是多多地弄钱。有钱一起赚,亏不了二位!”。 二愣子把衬衫纽扣解到了第三颗,沉稳地说:“你俩也来过几趟,应该了解澳门的猫腻儿吧?” 两个女人对望一眼,同时摇头。素恩姐靠了靠身子:“赵先生请讲,请说得详细一些,因为我们以前就是傻赌,从来没关心太多。但我早就知道澳门那个……那个花样繁多,趁今天这机会,好好学习一下,要不然输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匕蟹说:“对,弄明白这些猫腻不光为今天,对你们今后都有好处,最起码不能让人当二叉耍。” “求求你们快教教我俩,极有可能今后在澳门常混了呢!”素恩姐催促。 二愣子指了一下匕蟹:“你说。” 匕蟹向前一探身,装开了先生:“知道像二愣子我俩这样的在澳门叫啥吗?” “叫啥?”美京问。 “叫扒仔。就是在娱乐场以各种手段谋生的赌混子。玩儿的套路那可五花八门了,洗码、放贷、当枪手,啥都干。” 这时素恩姐插嘴:“洗码我倒知道一些,是娱乐场为了客源鼓励你们多抠客的一种手段。哪次来叼金姐的手下都洗我的码,就是来回倒,具体我也弄不明白怎么回事。” 匕蟹掰指头做示范:“比如你来赌博输没了,或者根本没带钱,得从叼金姐这样开档口的人手里借钱吧?” “是的。”素恩姐聚精会神地听。 “那人家档口挣钱的机会就来了,首先档口老板肯定会带你去能洗码的小厅,也就是贵宾厅去赌。人家从账房出的筹码也跟大厅里普通赌客换的现金码不一样,俗称‘泥码’,就是得洗的意思。” “应该有些区别,我分不清,也没太注意过,反正面额都一样,输赢荷官该怎么收还怎么收、该怎么赔还怎么赔,对我没影响。就是荷官往码盒里摆的时候分着放。”素恩姐回味着说。 匕蟹一撇嘴,表情十分强调地说:“对,你押一百万泥码,赢了荷官赔你一百万现金码。你要是输了,人家把泥码收走,对你来说没有影响。但你知道人家档口的人拿你赢的一百万现金码到账房换一次一百万泥码中间的利润是多少吗?也就是所谓的洗一次。” “请讲,有多少?”素恩姐停止剥葡萄皮的动作。 “高的达到百分之一点一,最少的也在百分之零点七八左右。也就是说洗你一百万泥码人家档口能获利上万。那还只是洗一次的利润,如果你输输赢赢拉一宿锯,人家可掏上了,甚至最后你输一千万,人家洗码的利润都超过五百万,吓人不?” 第五十四章 套中套(3)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啊依勾……啊依勾……!那可太吓人了!我有一回输输赢赢一整夜,输了赢、赢了输,每把一百万打满,最后输了三千多万。这么说叼金姐洗码就可以弄到千八百万之多?”素恩姐一脸的惊讶。 “那还得少说,整不好超两千万。” “啊依勾!”美京吐了吐舌头。 “但档口的人还是希望你赢,因为赢了才有现金码可洗。光输的话他们毛都捞不着。这不像吃台底,吃台底档口的人才希望你输呢!”二愣子补充道。 “吃台底?什么意思?”素恩姐兴趣盎然地问。 二愣子简捷地说:“吃台底就是档口的人偷偷跟赌厅签协议,赌你输。你输赢都有详细记录,赌钱结束后,档口和赌厅按事先签订好的比例算账。打个比方,档口如果吃你百分之三十,你输一千万他们就从娱乐场分走三百万。换过来,你要是赢一千万,他们就赔给娱乐场三百万。吃台底出的筹码都不是普通的泥码,而是一种更特殊的筹码,广东话叫‘必宰码’,一般人看不明白。叼金姐就职业吃台底,她钱大,谁都吃,吃死好几个大‘管道’(有钱人)了。”说完看着素恩姐的反应。 “噢,还有这样的说法。”素恩姐如梦方醒,眼神涣散着回忆自己是否被吃过台底。 这时匕蟹打断她的溜号,说道:“我接着讲洗码……” 刚说到这儿,美京突然站起身说:“对不起,你们先聊,我去趟洗手间。”说完扭着肥美的身姿向门口走去。匕蟹的眼神一直没脱钩,狠狠的挂在重点区域上。 素恩姐似乎有些醋意,冲匕蟹的脸招了一下手:“请接着说。” 匕蟹吞了口唾沫,又白了二愣子一眼,然后才说:“洗码一本万利,但并不一定非得像档口那样,靠借人家钱才能洗上码。水平高的扒仔在大厅里靠嘴皮子都能让有钱的赌客去小厅里用泥码赌,就为了让他洗码。” “对,那得靠综合素质,像我俩这样的一线明星。呵呵。”二愣子指了一下匕蟹。 素恩姐莞尔一笑:“我相信,要是我在大厅碰上你,也愿意帮你洗码的,反正不妨碍赌,呵呵。” 匕蟹嫉妒地“切”了一声,揶揄道:“那可不,不赔啥,还能赚条硬货。” “去你的!接着说。”素恩姐这个中国通嗔怪地白了匕蟹一眼。 “现在说放贷。澳门的放贷可跟咱们大陆普通的放贷不一样,这活儿就得靠眼力了,大多是扒仔在娱乐场里跟踪、观察,发现大赌客输没了,但还想玩,家里的钱暂时还打不到卡上,这时候扒仔就上去了,说能帮赌客借到钱,顶多抽点水子啥的,没利息,限时还钱就行,连洗码都不用跟客人提,反正谈成了去的也是小厅,出的也是泥码,一遭就烩了。咱都赌过,输急了皇上买马的钱都敢押上,谁不巴望着能借点本钱翻本啊,所以大多会对这事感兴趣。这时候,扒仔就会叫来档口老板或经理跟赌客来一场察言观色的缜密交谈,确定赌客有还款能力又不能赖账后就查验证件,书写欠据,然后出码。当然,出码的额度都是客人承受范围之内的,赌客说自己值一百万,档口最多借他五十万,这样保险些。” “水子……水子一般怎么抽?”素恩姐问。 “中抽一。就是抽一成,赢十万抽一万,输了不抽。叼金姐当时抽你水子吗?” “哦,应该不抽,只洗码。但……估计她极有可能吃我台底了。”素恩姐脸上浮现一丝愤恨。 这时美京从洗手间出来了,一屁股坐在二愣子怀里,手开始不老实。 素恩姐瞥了美京一眼,问匕蟹:“那么,请问放贷的没风险吗?” 匕蟹一笑:“赚钱哪有没风险的,‘跑单’的多了!咋的,要命能顶钱花啊?” “那放贷岂不是赔了?”素恩姐一脸不解。 匕蟹摆摆手:“嗨!要是那样谁还放贷了?赢一把抽一把,就算赌客最后不还钱或只还一部分,档口都赔不上。有时候赌客输一百万,娱乐场只赢二三十万,剩下都让档口抽光了。” “更有甚者,还有娱乐场和赌客都输的情况,全让档口抽去了。”二愣子说完看向匕蟹。 匕蟹接过话:“那可不,这情况时有发生。” “啊依勾……这行当太好啦!那你们扒仔能分多少?”素恩姐羡慕地问。 “三成。干一回就不少挣。但前提是别跑单,赌客正点儿还钱。”匕蟹悠然地嚼着苹果。 “跑单的几率高吗?”美京问。 “不高,占两三成吧!”匕蟹答。 “哦。那样啊!那你们真是挣大钱啊!”美京饶有兴趣地点点头。 匕蟹又说道:“而且每个扒仔都给多家档口干活。一家档口谈不成,还有第二家,第三家。所以,大街小巷、娱乐场内外到处都是扒仔。” “枪手呢?”素恩姐问。 “枪手就相对好干多了,几家大型娱乐场里基本上有赌客玩儿的赌台都有扒仔。发现手里筹码多、人又看着不是太另类的赌客,扒仔就会站在旁边等着指点赌客押哪门。如果点儿幸连续指点对几把,赌客自然就会信任咱们,认为咱经验丰富,比他玩儿的高。这样我们一顿逼扯,让赌客把筹码委托给我们帮他下注。赌客一同意,那就好办了,钱不是自己的没压力,都发挥贼好。帮赌客赢了钱,人家就会心甘情愿扔点儿‘喝茶钱’。多少就看人家心情了,但都不瘦。当然,也有给人整输的时候。不过不要紧,就算输了钱赌客也不能让咱赔。重要的是,我们都不会白忙活,哪天都偷点儿,呵呵……旱涝保收。” “啊依勾……还有吗?”美京羡慕地问。 匕蟹喝口水:“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小行当能整着钱。像拉返点、给金店钱庄抠客赚提成,还有帮赌客叫牌赚小费等等,但我们肯定不干这些的。” “那你俩都输掉了许多?”素恩姐微笑着问。 匕蟹看了一眼不出声的二愣子,撇着嘴说:“我就不说了,二愣子刚来澳门的那些日子,也是一位‘管道’。是多家首屈一指大型娱乐场的金卡会员,住的全是银河俱乐部、威尼斯人、新葡京、永利皇宫、丽思卡尔顿、美高梅、新濠天地这些六星级酒店。坐的也是劳斯莱斯和宾利、迈巴赫这些豪华礼宾车。现在打的士,嘿嘿……” “哈哈……”四个人全笑了。 笑罢,二愣子脸色一转,郑重地说:“咱们言归正传,现在就说说配码。配码都是骗人的,等你输完自己的筹码,档口的人会第一时间把筹码撤走,闹个你白帮他们洗码和抽*水儿!”说完平静地看着素恩姐。 素恩姐和美京同时坐直了身子,两人脸上的惬意瞬时被惊诧代替了。素恩姐大睁着三角眼,惊怒地说:“那……那叼金姐是骗我?”说完缓下身子,颓然地靠在了沙发上,眼神暗淡下来。 美京怒睁着大眼睛,咬着牙嚷道:“啊依勾!真是的!这……这不是落井下石吗!啊依勾……你俩这一说我们才明白,你们知道这几年素恩姐我俩给她带来多少生意吗?”妖娆的身姿由于气愤大幅度地起伏着。 二愣子和匕蟹对望了一眼,他俩事先没有商量,但是不耽误默契的配合。匕蟹坐直了身体,搂了一下表情有些麻木的素恩姐,情真意切地说:“二愣子心善,看不得坑人害人的事儿,叼金姐总照顾我们生意,今天跟你们姐俩说这些,多少有点吃里扒外了!但咱们都到这种地步了,我俩又不能昧着良心瞅着别人坑你们,唉!” 素恩姐茫然地靠紧后背,眼神雾蒙蒙的。美京愤愤地说:“不瞒两位,现在这五百万现金是我们的全部家当,如果我俩拿这钱走了,韩国家里人都没法活啦!大不了汇回家一半,留一半狠狠拼一下,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完,美京扭着蜂腰拉过素恩姐的箱子,平放在地毯上,转了几下密码打开,一层崭新的百元大钞躺在里面。她开始往茶几上捡钞票,刚拿起一沓人民币,“啊依勾……!”一声惊呼,随即瞪着大眼睛愣愣地看着素恩姐,眼里的询问和孤疑直直地奔涌出来…… 二愣子和匕蟹伸头一看,第一层纸币下面是切得平平整整的宣纸。 素恩姐单手支着额头,惨淡地笑了一下,淡定地说:“美京,咱姐俩到了这地步,陪男人睡觉的次数可以越来越多,但心眼儿不能越来越少。箱子里只有上面的五十万,剩下的我让你二姨妈存另外一张卡里了,在我兜呢!” 美京这才放松了身体,匕蟹贪婪的眼神也才从她的上围前挪开。 二愣子假装闭眼,但从浓密的睫毛空隙里一直瞟着素恩姐。这个女人从政半生,在韩国能爬上专门整人的廉政厅实权副厅长这个位置,可见其不是一般的精明,定然心狠手辣,与她共事,千万要谨慎呐! 素恩姐见大家都不吱声,苦笑了一下说:“匕蟹欧巴,赵先生,我吕素恩到了这种地步,凡事都得提防。一天的相处,我拿你们当朋友,说说你们的想法吧!咱们交换一下意见。”说完伸手招呼美京坐在她身边。 二愣子睁开眼睛,诚恳地说:“我的计划很简单,素恩姐既然带五百万人民币来,目的肯定不是仨瓜俩枣。要干咱们就干它个大的,到时候也能给我们哥俩分点儿,你说是不?” “说说你的计划,我看看是否可行!”素恩姐拿出了精英的派头。 “不管你带多少钱来,配码的档口都敢给你配一倍,档口奔的就是抽*水和洗码。说白了,尽唬那些不懂内幕的愣头青。只要档口抽了咱们的水子,放在桌上的筹码咱们就可以给他全干下来!”说到这儿,二愣子的目光由平视变为凝视。 “啊依勾……怎么干?”素恩姐来了兴趣,向前探身时,领口有些跑光。 加速的血液使二愣子眼里精光四射,他沉稳地说:“抽*水犯法,抓一个判一个,澳门警察可不惯孩子!素恩姐不知道吗?” “噢!有耳闻,但没当真,也没细琢磨过。” “这样,赌的时候,只要上了两把水子,你就找个借口说去洗手间,让美京接着赌。离开赌桌你到洗手间门口就拐弯,打车速奔提前约定好的地方,那里我们会安排好偷渡回珠海的船只。只要你这个负案又没证件的人撤离了,美京就可以大大方方地收拾赌台上的筹码,直接在账房转到你指定的银行卡里。然后美京光明正大地从澳门机场飞其它国家与你汇合,你看这个计划行吗?”二愣子神采飞扬地说完眼神清澈如镜,期待素恩姐的反应。 素恩姐老谋深算地靠着沙发,舌尖在牙根蠕动,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玻璃茶几,慢慢闭上双眼…… 二愣子和匕蟹知道素恩姐得考虑一会儿,都默默地剥着山竹。美京色眼迷离地勾着二愣子。 二愣子递了一瓣山竹给美京,她夸张又富有寓意地含在嘴里翻转几下舌尖,然后两人心领神会地拉着手向卧室走去。匕蟹的眼睛如醉如痴地盯着美京的腰身,一直盯到消失在门口才转向素恩姐。搭上手之,后素恩姐睁开眼睛,接下来是相当配合的片段。 大半个小时之后,素恩姐相当满足,思维似乎也敏捷了许多,她推住匕蟹:“等一下!”然后下床来到小卧室门前,使劲拍了两下房门,这时里边才止住那荡向苍穹的音符。 素恩姐在门外喊:“美京,先别疯了,你赶紧去香港把房子抵押给银行,记住是抵押!不是卖!”说完扭着腰身回到主卧室。 虽然是韩语,但二愣子跟听中国话一个样。素恩姐的喊声一停,赚钱的欲望暂时抵住了感官的贪婪,二愣子挣脱吸盘一样的美京,喘着粗气说:“先到这儿!洗洗走吧,我送你去渔人码头。” 美京极不情愿地进了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美京换上了一身纯黑色的紧身衣,她任何时候都极尽可能地展示着自己的“本钱”。临上直升机的时候,二愣子叮嘱她检查一遍皮包里的各类证件。美京确认无误后,摘下遮青的墨镜痴迷地说:“漂亮欧巴,帅哥,保存好体力,三个小时内我就回来!” 二愣子摆了摆手,不一会儿,美京乘坐的直升机轰鸣着跃上空中…… 第五十五章 套中套(4)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抬头看看天色,已经接近傍晚了,海的尽头泛起薄薄的晚霞,美丽如彩凤之翼。 呆了一会儿之后,二愣子掏出手机拨了叼金姐的号码。通完电话,他打辆出租车去了叼金姐的公寓。 门敲了半天,蜜蜜小姐才过来开门,看着她散发残妆的慌乱样儿,二愣子已经猜到了几分。也没心情吓唬她,进了客厅再看看叼金姐一脸的满足,二愣子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心说怪不得每次欺负蜜蜜都挨她骂呢!原来她好这口儿啊! “咋样了?”脸上的红晕还没彻底消退的叼金姐审视地看着二愣子。 “基本弄明白了,这娘们儿不是一般的精明,不知背后有啥暗招儿。为了不出意外,我认为最好咱们别配码,找个别的档口配给她,赢了催她还钱得了!”二愣子坐在了叼金姐对面的沙发上。 “她那几套房产的户主到了吗?”叼金姐向下拉了拉衣襟,把刚刚兴奋过度的肚皮盖得严实些。 “来个妖精一样的思密达,但不确定是不是户主,反正让我撺掇去香港押房子了。”二愣子邀功似的说完,自己倒了一杯茶。 “那你啥意思?”叼金姐搓了两下肥脸,皱起眉头问。 “等她的押房款一到,您帮着联系一家配码的档口,赚了钱咱能分一半,赔钱和咱没关系。然后你派蜜蜜在旁边盯着,她如果赢了,现场收账。如果她势头不好一直在输,也让蜜蜜先收一部分欠款。她一则没证件,二则负案在身,不怕她不乖乖还钱。这样做有两点好处,一、她如果赢了,咱们除了和配码的档口分红,还能清欠,而且还可以研究下一步。二、就算她输了,咱们连分红带清一部分欠款也够本儿,而且还不得罪她。你说呢大姐?”二愣子边说边观察叼金姐的表情。 “为了保险,她钱到了没赌之前就清欠不就得了吗?她又不敢不给!”叼金姐阴着脸问。 “那可不一样啊!先要钱和后要钱咱拿回来的数目差不了太多。但先要钱咱成啥了?那不是落井下石吗?而且她不一定能把全部的房款都拿来吧?没准从这一次她还翻身了,还火了呢!那以后咱的收益不可估量啊!”二愣子说这话之前就知道叼金姐是试探自己,如果她想玩儿绝的还用得着费这劲吗? 果然,叼金姐咧开厚嘴唇笑了:“呵呵,行啊!有点道行,才来澳门混几天啊,竟然成精了!呵呵,是那样的!过来给大姐揉揉腿。”下完命令,她把睡衣里肉滚子一样的大腿横在沙发上。 这老妖婆!二愣子在心里骂了一句。他知道这是叼金姐从认识到现在一直非常照顾自己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自己的能力过硬,别看天天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总有事做,但自己总能超标准地完成她指派的任务。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这么恶心的女人在心理糟蹋,他就想破口大骂,但脸上却嬉笑着说:“您这腿我可揉不动,我还得忙活那头呢!撤了。”说完站起身要走。 叼金姐拉下脸来,“你他妈尽忙活别人,大姐这一亩三分地儿忙活一回不行啊?是不是把那娘们刨了?” 二愣子做了个不屑表情:“我能刨那样的吗?” “我没说吕素恩,我说的是美京那个大波妹!骚透腔的思密达!” “这还差不多,您以为能跑了她卖糕的啊!” “在那帮*货身上累得跟狼狗似的,眼圈都青了,给大姐揉揉腿就这么难吗?” “让蜜蜜揉吧!她会使那股劲儿。” “公的和母的两个味儿,哈哈……” 回到永利皇宫的房间,二愣子就把和叼金姐沟通的情况说给了匕蟹和素恩姐这两个几乎淹没在某种液体中的男女。 匕蟹只穿了一条平角裤仰在床上,眼圈乌青但眼光锃亮,一扭脖子对靠在床头柜上的二愣子说:“那老狐狸能瞅着嘴边的肉被别人叼走吗?” “啊依勾,是呀!赵先生,你得想个周全的办法。”素恩姐蜷在被子里说。 “放心,我指定让她慢一步。”二愣子的口气十分肯定。 匕蟹和素恩姐都微微地点了点头,等着二愣子说出他的完美计划。这时,二愣子的手机响了,是叼金姐打来的,声音很低沉:“档口我联系完了,是一帮闵州人开的,八个人的股份。小子,有啥能耐你就使吧!” 二愣子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自己的想法被她识破了?于是绷着声调问:“大姐,您这话啥意思?” “从你不让我给吕素恩配码这一点上,我就觉得你可能有点啥想法。没事儿,大姐这头你不用考虑,这家闵州档口也他妈要黄摊子了,出多少码都是八个人均分,没啥大压力,你爱咋地就咋地吧!反正你也不会让大姐赔上对吧?呵呵。”叼金姐说完挂断了电话。 二愣子把电话在手里转了几圈,皱着眉头说:“这老狐狸猜到了我们可能要玩路子,更得多做准备了。本来我考虑到咱们还得在澳门混,不能干叼金姐的钱,才让她给咱们找其它档口,没想到错说了一句话让她警觉了。素恩姐,到时候你的动作一定要快!” 素恩姐呼地一下坐了起来,随着被子的滑落,跑光面积很大,她象征性地掩了掩被子,对匕蟹说:“把手机递给我。” 匕蟹伸手够过素恩姐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递过去。素恩姐马上拨号,对方提示关机。她又拨了一遍,还是关机。素恩姐赌气地扔下电话,叨咕一句:“啊依勾……这个坏东西!见到好东西撒尿都能忘了,手机肯定又没充电。” 二愣子疑惑地问:“你是打给美京吗?” “是啊!”素恩姐看着二愣子。 “打另一部手机试试!”二愣子说。 “另一部?她有另一部手机吗?”素恩姐皱着眉头问。 不对呀!美京有两部手机素恩姐能不知道?这中间是不是有啥名堂啊?二愣子警觉地看了匕蟹一眼,急忙对素恩姐说:“在房间里我亲眼看见她从包里拿出一部小手机发微信啊!” 素恩姐凝眉考虑了一会儿,然后舒展眉毛不屑地摇了摇头说:“啊依勾,这坏东西玩儿心重,说不上又挂上哪个高富帅了,单线联系呢!不是很要紧,等一下吧!” 二愣子听她如此一说也没多想,瞅了一眼匕蟹,他也对手机的问题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就先出了卧室,好让素恩姐披件遮丑的布片再出来。 三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始了新一轮的魔幻之旅,服务生送过来的水果饮料摆了满满一茶几。看起来素恩姐和匕蟹这对露水鸳鸯感觉还不错,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眉来眼去的味儿。 二愣子享受稍许之后,开始打电话联系蛇头。风音只响了一下电话就接通了,二愣子开的是免提。 “赵总,什么吩咐?” “栾老大,今晚后半夜帮我送个人。” “没问题,时间你定,还在那个野海边。” “时间暂时定不下来,不过你要把船随时准备好,人往海边赶的时候我提前通知你。另外,你多准备一条船等在另一个地方。第一条船接到人了,第二条船撤退。第一条船有问题的话,第二条船等一个小时。如果人不到,你再收船。我这个客人很重要,一定要万无一失,我出双份钱。” “哎呀,赵总,我和大砍合作这么多次了,你们俩是好兄弟,你问问他,我栾老大什么时候失过手?再者,您这几次帮您背后那位大老板送人都找我,您出手那么大方,就请放一万个心吧!我的手下都是有居住卡的澳门本地人,多停几条船在海边也没问题的,放心好啦!” “好,稍后我把客人的号码发给你。” “好的。” 这位栾老大是大砍多年的合作伙伴,认识二愣子之后,因为叼金姐不方便的客人二愣子全用这条线偷渡,这几天基本没闲着。接触多了,二愣子的豪爽大方和为人品性深深征服了栾老大。所以,他对二愣子交办的事情非常上心。 挂断电话之后,二愣子迎着素恩姐赞许的目光问:“素恩姐,你现在用的手机安全吗?” 素恩姐非常自信地说:“赵先生请放心,素恩姐在韩国干了这么多年廉政,这方面你就放心吧!这部手机是进澳门之后新买的,用了不到两天,通话的人也只有两个!” 二愣子点了点头。 晚上九点一刻,在几个人焦急的等待中,美京风风火火地回来了。进房间从手包里甩出一张银行卡,说道:“一千五百五十万港币,抵押了两套。香港的典当商行比咱们大韩民国和中国大陆的小额贷款公司都方便多了,办个公证直接就出了款。” 素恩姐皱了下眉毛:“你……为什么只押两套?”说完用审视的眼神瞅着美京。 美京淡定地说:“啊依勾,姐姐,我觉得咱得多留点后手,如果这次干不成也不至于没有退路。”说完放荡地在二愣子大腿上抓了几把。 素恩姐怪罪她说:“你这个坏东西,越来越不听话了,什么事都敢自作主张。咱们钱少,配的码就少,你以为还有下回吗!啊依勾……真是的!”说完拽过美京的小包开始翻找,边找边问:“手机怎么关机了?” “直升机上不让开机!” 二愣子瞥见美京的脸上瞬间显出了慌乱,在自己腿上做小动作的手也溜号了。但她马上恢复了自然,嬉笑着说:“啊依勾!不要翻人家的包包嘛,人家也有隐私的呀!啊依勾……”说完假意伸手去抢包。 素恩姐手疾眼快,一把拿出了美京的两部手机。她把美京常用的三星手机放一边,快速查看另一部小手机的内容。但摆弄几下没进入页面,美京设了密码锁。素恩姐沉着脸命令:“打开!” 美京撅了一下丰满的红唇,白了素恩姐一眼,边解锁边撒着娇说:“啊依勾……一点儿不尊重人家!”两下解开锁,不情愿地把手机递给素恩姐。 素恩姐慎重地翻看手机里的短信,看了一会儿扔给了美京,瞪了她一眼,面部的肌肉松弛下来。用训斥女儿的口吻说:“啊依勾……真是的!一天到晚爱呀爱的,也不知尽爱个啥!还没傻够啊?这个雄熊是在哪里勾搭上的?” “不告诉你,哼!”美京扭身蹭进二愣子怀里。 二愣子心头顿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瞅了一眼匕蟹,匕蟹斜躺在沙发上回了个不要紧的眼神。二愣子琢磨:素恩姐是个成了精的女人,美京应该是她最信任的人,自己就别瞎操心了。虽然本金比预想的少了一半,但是有什么办法,也支配不了人家。想到这儿,二愣子掏出手机边拨号边冲素恩姐说:“我联系档口,你准备吧!” 素恩姐冲美京说:“妖精,到我西服兜里拿卡去金店换港币,密码三个‘1’三个‘3’。还有箱子里面的现金,一起拿去换了。” 美京起身的时候,二愣子的电话打通了,接电话的是蜜蜜。二愣子简短地说:“告诉你们老板,客人的资金到位了。两千二百万港币,半个小时后在永利皇宫大厅拐角的德晋厅见。” 蜜蜜小姐说了声:“知道了!” 见二愣子放下电话,素恩姐郑重地说:“请问赵先生,我们三七开可以吗?” 能分三成不少了!相当于扒仔的“公开价”。二愣子没犹豫,瞅了一眼匕蟹爽快地说:“OK。” 半个小时后,一行四人拎着两大兜纸币下楼来到“德晋”厅。二愣子选择这里是因为这个赌厅就在永利皇宫娱乐场一楼,下楼就到。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减少素恩姐在街上露面造成的风险。 素恩姐心思十分缜密,知道今晚就得亡命天涯,特意穿了一身干练的运动装,是那种带着神秘色彩的黑色。而且还披了一条粉色大披肩,既不失优雅又能遮盖毕露的锋芒。脚上的运动鞋带子也系得紧紧的,平时的精美小包也变成了可以双挎肩的运动包。二愣子估计这包里应该备齐了应付各种紧急状况的装备,但肯定没有武器,因为是个人都知道娱乐场戒备森严,到处都是高科技探测仪器,危险品带不进来。 刚换完筹码,门口连男带女进来五个人,寂静的小赌厅一下子有了人气。带头的中年男人热情地冲二愣子打招呼:“赵总,让您久等了,不好意思,我们迟到了。呵呵!” 第五十六章 套中套(5)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二愣子微笑着和男人握了握手,眼含深意地冲他点了一下头。心里明白这是叼金姐把自己的照片发给了对方,安排的不错。随即微笑着说:“没关系,开始吧!水子抽一成不变吧?” 中年男人急忙说:“不变,不变,按规矩来。那万一掉款了,钱什么时候到账?” 二愣子心想,妈的!还和老子玩儿这套!没等输到你们的钱呢,你们就撤托子了,还担心钱啥时候还?于是肯定地说:“三天,按讲好的办!” “多少?”男人问。 “两千二百万。”二愣子回答。 “只能配三千万。”男人拿出了谈判的架势。 “别说了,三千五!”二愣子口气坚决。 “好,成交!”男人一挥手,后面拎纸袋的人径直走向小账房…… 二愣子心想,没准他们准备了四千万呢!白捡的钱,他们巴不得多配码呢! 半桌面的泥码分成了两份,素恩姐坐在八号位,两千二百万筹码摆在她面前,闵州人的三千五百万和素恩姐的筹码中间隔了一尺远。那个中年男人陪着素恩姐坐在了九号位,二愣子把美京推在七号位坐定,他和匕蟹都站在背后。 小赌厅里静得有些萧条,以往这里人也不多。二愣子扫视了一下人群,男人们的眼神大多逗留在美京妖冶的脸蛋和魔鬼的身段上,仿佛妖怪窥见了唐僧肉。 几个男女公关和经理也从别处聚拢过来。中年男人不时地偷眼察看素恩姐的表情,素恩姐老道地让荷官飞着牌。因为不是“打拖”(赌台底),所以没有下满注这一说。当牌飞了六七把的时候,素恩姐推上去三十万,输了。又飞了几把推上去了五十万,也输了。素恩姐舒缓了几下呼吸,转头看了看周围的人群,用汉语叨咕了一句:“啊依勾……真是的!被谁冲了是怎么的,为什么这么倒霉呢?” 在场的所有人都理解素恩姐此时的心情,赌徒都一个鸟样,只要输了就赖别人。除了中年男人讪笑了两下之外没人吱声。买卖是二愣子联系的,素恩姐和中年男人也没必要废话。她撸了一下袖子,眯着泛青的三角眼推上去了一百万。 这把牌很搞笑,庄和闲都是九点,和了。素恩姐扭头看了看匕蟹,苦笑了一下。意思是乱情造成了运气的极度不佳,九点都赢不着!然后又看了一眼二愣子,自我鼓励地笑了一下,又推上去了一百万。 这下干脆,直接输掉了。二愣子转了个身,看着左手上的指环蹙了蹙眉,抱着膀子吸了吸鼻子,心想,他妈的真怪了!就算人走背运牌不旺咱,那也不至于背到这种地步啊?难道叼金姐又找人“作法”了?不可能,她也盼着素恩姐赢。闵州人也懂这路子?或是别的更高深的?不可能,他们一样盼着素恩姐赢,只有素恩姐赢了他们才有收益。那是咋回事儿呢?他转动鞋跟拧回身,素恩姐这会儿又推上去一百万,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他和美京对望了一下,又和匕蟹对望了一下,大家都有上去替素恩姐换手的冲动。这时,中年男子微笑着说:“美女别急,别有后顾之忧,咱们钱多着呢!输不折的!” 素恩姐泛青的眼睛由于充血变得有些紫黑,她努力地装出一丝笑,故作平静地说:“这位漂亮欧巴说的对,这么多钱呢!不在乎这几把输赢!”说着将自己前面的筹码用肘一推,和闵州人的筹码拼上了。 闵州人稍一紧张,马上恢复平静,笑着说:“可不是吗!咱们不在乎输这几把,有的是呢!”说完用手指浅浅地拨弄一下两堆筹码的缝隙,但没拨动。 二愣子和匕蟹不动声色地扫了扫后边的几个闵州人,那两男两女也小幅度地互相交换着眼神。二愣子有些担心,他怕素恩姐这个举动引起闵州人的警觉。 素恩姐又推上去一百万,这张台的最高投注就是一百万。二愣子看得出来,素恩姐怪不得输的这么惨,原来她的赌瘾不比自己小,如果这张台的最高投注大的话,她早不管不顾地押满了。 还行,这把牌赢了。除了几个公关和经理,连男荷官都跟着大家松了一口气。最起码说明这个衰运满面的女赌徒并没有背到连放屁都能引起火灾的地步,还有赢的希望嘛! 赢了这把牌之后,素恩姐挺了挺腰,推过十万现金码给中年男人,嘴上说:“漂亮欧巴,这个上水,请笑纳。”。 中年男人大幅度地点了一下头,心里乐开了花,这十万是白捡的啦!接下来说不上还有多少个十万向自己奔来呢! 后面的一个男人马上伸手拿起素恩姐赢的现金码准备去洗,中年男人摆了摆手:“不急,一块洗!” 那个男人讪笑一下放下筹码,素恩姐继续往上推。又输了三把之后,她急了,不管不顾地拉过匕蟹使劲吻了起来…… 匕蟹虽是男人,也害羞得够呛,红着脸不知所措地被强吻着…… 牙花子都快嘬出血了,素恩姐才松开嘴。眯着眼睛美了一下,马上若无其事地推上去一百万。这把牌竟然神奇地赢了,全场“哄”的一声叫起好来,大家都怂恿大韩民国思密达赌客再次强吻身边的男人。 但素恩姐并未配合此时激昂的气氛,上完水后,她“呼”地一下站起来,把一旁傻笑的美京捞到自己的位子上,边收拾包边急促地说:“你接着打,我回房间换张纸巾,都快透了,啊依勾……烦死人啦!我说怎么总输呢!”说完拎着背包转身快步走了,一眼都没瞅二愣子和匕蟹,干练挺拔的身姿带着凛然无畏的气魄。 匕蟹和二愣子同时抬头交换了眼神,他们知道,素恩姐此去是亡命天涯,可能终生都无缘再见了!不免有些伤感,但脸上却露出赞许的表情。两个男人不得不承认素恩姐绝对是个女中豪杰,机智果敢,办事不拖泥带水,这样的女人比大部分男人都干练,不愧能在韩国廉政界混得风生水起。就算她家族有实力,但当上那么大的官员肯定离不开她自身过硬的素质。 二愣子再看一眼大咧咧的美京,不免有些担心,她能胜任接下来这个考验人的角色吗? 事实证明二愣子的担心是多余的,他刚偷偷给蛇头栾老大发去人已经在路上的微信,美京就赢了一个五十万的。赢完之后她还很有戏份地笑着冲大伙说:“哇欧……怎么样!各位漂亮的中国欧巴和姐姐,本美女厉害吧!”眉飞色舞的劲儿一点也看不出藏着某种心机。 中年男人连抽*水带洗码收入颇丰,很兴奋地说:“那是,那是,照这样下去,咱们的钱得用车装!大韩民国的思密达小姐姐太厉害啦!哈哈哈……” 话音一落,美京扭动诱人的腰身站起来,双臂合拢把所有的筹码往自己面前挪了挪,嗲声嗲气地冲中年男人说:“欧巴,今天如果赢个大的,别忘了请我出去玩哟!”说完媚眼含情地电了他一下。 中年男人受宠若惊地左右张望了两眼,兴奋地说:“哎呀!那我可是求之不得呀!思密达小姐姐的中文还说得这么好,哈哈……”说完特意又试探着望向二愣子。 他这一眼不奇怪,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在整个人群里美京这样性感的韩国美女肯定属于风流倜傥的二愣子,她怎么会对别人暗送秋波呢?中年男人有些不敢相信。 二愣子无所谓地微笑一下,给了男人一个很肯定的答案:什么思密达不思密达的,只要您喜欢,尽管拿去好了! 中年男人哈哈大笑起来,站起身主动把大摞筹码往美京前面又推了推。挤着色眯眯的小眼睛,忘乎所以地说:“来,有的是,全是你的!全是大韩民国思密达的!哈哈……” 美京又给了中年男人一个足以让他想入非非的眼神,然后推上去一百万。 荷官发完牌,美京屏气凝神地伸出手,不知在多少男人身上漫游过的芊指此刻忘情地蹂躏着扑克牌,大眼睛眯成了狐狸的媚眼。她很自信化妆品盖住了泛青的眼袋,抠一张牌翻开点后,扭过抹着浓妆的脸,冲中年男人嘟起性感的红唇,娇滴滴地说:“欧巴,搂我一下,给点力好吗?”说完向男人靠了靠酥软的身子。 按理说中年男人在遍地都是风月场的澳门也应该见多识广了,但仍被美京这个异族思密达火辣辣的大方惊了一下,出现了片刻的无语,尴尬地回望了一眼众人,不好意思地说:“哎呀,美女如此大方,我还真有些不好意思。”然后提高声调大声说:“但是,恭敬不如从命。哈哈……”把手掌谨慎又急切地伸到了美京腰间。 就在这时,赌厅门口有两个女子停在那里,一个稍胖些的二愣子不认识,但另一个戴着宽边遮阳帽的瘦子二愣子认识,一搭眼就是改了装扮的蜜蜜。 两个女人在门口停留几秒钟,然后信步溜达进来,在人群后面踮着脚假装看热闹。蜜蜜快速搜寻一圈,没看到素恩姐,与二愣子对了一下眼神,然后马上拿出手机摆弄…… 这把牌在中年男人十分给力的搂抱下赢了。美京很乖巧地上完水,然后扭着腰站起来。男人的手顺势从她腰间滑落在富饶的下围上。美京优雅地轻轻拿开男人的手,拉着近乎于轻吟的长声说:“欧……巴……我不想赌了,现在就想让你带我出去玩嘛。”说完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赌台上的筹码…… 男人好像没反应过来,胀红着脸轻柔地说:“忙啥?多赢点再走呗!” 美京甜笑了一小下,像小女生一样发着猫的声音,嗲声嗲气地说:“不嘛!人家现在就退码换钱,然后跟你出去。”说完像变脸模特一样,立马绷起脸向二愣子和匕蟹一招手:“帮我把码退了!” 二愣子和匕蟹被美京的举动弄得一惊,相互对望一眼,看不出这个骚货竟然如此利落!没时间多想,他俩拨开满面疑虑的人群,阴着脸挤开中年男人,伸手去搬筹码…… 中年男人嘎巴了一下刚刚收拢笑容的嘴,怔怔地看着美京瞬间就冷若冰霜的脸。这下他彻底反应过来了,原来这个韩国女人要退全部的筹码呀!一退码就全是她的啦!巨大利益的存亡瞬间刺痛了末梢神经,他一把抓住二愣子的胳膊,瞪着惊恐的眼睛,像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般迟疑着说:“赵总,不是要退所有的码吧?” 二愣子故作无辜地笑了一下:“这我得听筹码主人的啦!” 中年男人皱眉咧嘴:“这……这……” 这时,那四个闵州人都要向前挤。匕蟹一回身挡住所有人,厉声断喝:“靠后!抢码啊?” 中年男人脸色像一块猪肝,他怕起事端,另一只手摆了一下,几个人都后退了一步。 “赵总,真的要全退吗?” “不全退了留一半给你熬汤喝啊?”二愣子的声音有些瘆人。 “你……你……你怎么能这么干?”中年男人吼了起来。 “保安!这人疯了,不好好看热闹,要抢码!”二愣子冲快步走过来的一个男经理和一个男保安说。 “怎么回事?”走在前面的男经理问,保安已经过来拉开了中年男人的手。 “这个人真有意思!我老婆不玩了要退码,他不让,非让我们继续赌,他好看热闹,你说怪不怪?”二愣子阴阳怪气地说。 “是这个样子吗?”男经理问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又嘎巴了一下嘴,涌到嘴边的“这是我的码”被他活生生咽了回去。眼睛狠狠地盯着二愣子,由于用力,颧骨好像都上移了半寸,咬牙切齿地冲着男经理说:“是我喝多了,是我喝多了,没事儿了,继续吧!”说完心里淌着血做了个请的手势。 第五十七章 套中套(6)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男保安皱着眉头严肃地说:“这位老板,如果你感觉不妥,可以到保安室去说!” 中年男人心里非常明白,到哪说都改变不了筹码是人家的事实。因为从开始到结束筹码都放在一起,都是人家在投注,而且自己还抽了人家的水子。就算调监控证明这些筹码中有三千五百万是自己换出来放在赌台上的,那都没用,因为对方如果告发自己放高利贷抽*水子,不但筹码没收,还要坐牢。想到这儿,他恨恨地后退一步。 二愣子和匕蟹脸上带着嘲笑,有条不紊地一盒一盒摞着筹码。美京面无表情地站着,眼睛谁也不瞅。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台面上,别人的愤恨只能刺到她娇嫩的面皮上。 摞好筹码,二愣子和匕蟹稳步向账房走去,美京跟在后面。走了几步,美京突然回头嬉皮笑脸地冲中年男人娇媚地说:“欧巴,不好意思,您那么凶我改变注意啦!换完钱我要回房间休息。不许骚扰我哟!我很爱报警的哟!”说完扭着水蛇一样的腰身走向账房…… 二愣子和匕蟹等在小账房窗口前,回头看着躁动一团的几个闵州人,心里丝毫没有轻松的感觉。二愣子蠕动着嘴唇小声对匕蟹说:“美京不简单呐!咱俩走眼了!” 匕蟹轻点了一下头,对来到面前的美京说:“去了你们两千二百万的本金,干了两千九百万,我俩该分八百七十万!” 美京皱着眉头快速地说:“啊依勾,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给你俩九百万,还在等什么?快数啊!” 二愣子马上冲账房说:“换九百万现金,剩下的打账号里。”说完扭头看美京。 美京这时露出了原样,紧张得呼吸急促,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字条,递给账房经理:“剩下四千两百万打这个账户里!” 男经理麻利地在电脑上敲击一番,然后打出一张粉色的单子递出窗口,干脆地说:“女士,请核对一下账号和用户名,确认无误的话,三分钟后请查收!” 美京一个号码一个号码地核对完账号,点了一下头说:“正确,转账吧!” 五分钟后,男经理递出一张转账凭条。美京打个电话,冲二愣子和匕蟹点了点头说:“收到了!”然后在凭条上签了字。 账房工作人员用高速验钞机点验完纸币,推出了九捆千元面值的港币,是九百万,又递出了几只纸袋。新崭崭的纸币被金灿灿的灯光一照,尤其耀眼。纸币的边缘平整锋利,足以割破人的肌肤,切断动脉,放出比钞票的光芒还鲜红妖艳的血液。 匕蟹和二愣子快速把钱装入两个纸袋。而后二愣子左手拎纸袋,右手搂着还有些发抖的美京,匕蟹拎着一只纸袋和二愣子的包尾随其后,三人步履稳健地走出小赌厅。 刚拐出月亮门,那五个闵州人黑着脸迎面堵住了他们的去路。眼里恨不得都能飞出一把锋利的三角刀,直往二愣子、匕蟹和美京脸上插。 二愣子和匕蟹并排向前并了一步,把美京挡在身后。 二愣子阴笑着说:“啥意思?选的那条路?” 中年男人拍了一下发胀的脑门,咬碎牙齿一样嘣着字:“欺人太甚了!接电话!”说完递过来一只手机。 二愣子心里早有准备,肯定是闵州人找叼金姐兴师问罪来了,他从容接听。刚“喂”了一声,手机里就传来叼金姐的骂声:“赵楞,你他妈穷疯了?咋啥事都干呢?” 电话声音很大,周围的人几乎都能听见。二愣子一副无赖嘴脸,配合好一出双簧对他和叼金姐来说太小儿科了。 “大姐,您别气坏身子,我也没办法,我和您一样,也不知道这俩女的是老千呐!” “你他妈滚王八犊子!让我以后咋和人家交朋友?” “那咋整?吃人家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我睡人家了,那啥短呗!人家咋说我就得咋办!以前我也抽过人家的水子,人家有证据。再者你也知道娱乐场的录像永远保存,不听人家的,她们可真报警啊!我也是被逼无奈,输得鸟蛋精光的没关系,没钱饿不死人吧?可人家要是报警的话,我连跑的机会都没有啦!我可不二叉,进了澳门监狱之后只能高射炮打飞机啦!” 刚说到这儿,叼金姐打断了他的扯皮,“把电话给秦总!” 二愣子做了个无奈的表情递过电话,几个闵州人明白二愣子这番话是说给他们听的,意思是你们抽*水子到啥时候都是证据!他们的眼睛里呼呼地喷着火,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二愣子他们早就被碎尸万段了。 中年男人接过电话,压着怒火沉声说:“钱拿不回来我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大姐,多余的话我不说了!都是吃这碗饭的,大家心里都有数,您最好还是跟赵总说说吧!免得不好收场!” 不知叼金姐说了什么,中年男人把手机再次递到二愣子手中。二愣子接过手机“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绒毯缓解了撞击力,手机没碎,翻了几个身,老老实实地躺在一旁。 本来保安就高度注意这几个人的情况,如今二愣子这一摔,几个保安快步围了上来,其中一个面色棕黄的大个子保安操着生硬的普通话问:“什么事情,要不要报警?” 二愣子瞄了一眼中年男人,厉声说:“问他!” 中年男人刚要开口,被后面的两男两女拉住,七嘴八舌地小声劝阻。一个女人说:“别激动老秦,不就是钱嘛!让他们拿去买棺材吧!” 中年男人眼泪在眼圈直转,他又气又急又心疼,这可是三千五百万呐!兜里只剩下四十多万的水子。他咬着牙无言地指了指二愣子,又狠狠地指了指躲在两个男人身后的美京,无奈地扭脸抹了一把溢出的泪水。成熟的男人关键时刻是可以权衡利弊的,如果现在继续争执,势必引起纠纷,打官司对己方百害无一利!他又一咬牙,冲保安说:“不需要报警,我们是私人恩怨。”说完又指了指二愣子他们,一行人转身恨恨地离去…… 保安们见事端终止,都放松了警惕。那位大个子保安跟上前几步,冲着几个人的背影大声说:“我们会通知沿路司警,请你们不要胡来!” 这时二愣子的手机响了,是蛇头栾老大打来的,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他一面带头向房间走,一边急急地接听,手机里传来栾老大急切的声音:“赵总,不好啦!出大事情啦!” 二愣子心里一震:“咋的啦?快说!” “您的客人跳海啦!” “什么?跳海了?咋回事啊?”二愣子问完急忙回头和匕蟹、美京对望了一眼。匕蟹一下顿住脚步,一脸的惊讶,美京躲闪着眼神低下了头…… 栾老大吞咽了一下口水,急促地说:“船刚开出一百多米,漆黑的海面上突然射出好几艘巡逻艇,直接就冲我们的船扑了过来。而且海岸上也开来好几辆闪着警灯的警车,那位女士跺了两下脚,紧了紧衣服和背包,一头扎下海里了!” “怎么没救她?”二愣子喊道。 “她刚跳下去,我们就被包围了。海警上船就开始搜查,说接到举报有人在这一带偷渡,查得好细啦!”栾老大带着哭腔说。 “那你没说有人跳海吗?”二愣子大声喝问。 “怎么敢说,如果说了我们都要坐牢的!” 二愣子一屁股坐在“万利厅”门口的台阶上,死死地掐着手机,脑子里跳动的都是素恩姐在漆黑冰冷的海水里挣扎的影像。匕蟹推了他一把他才缓过神来,一听电话还通着,他收拢一下思绪接着问:“老栾,你认为生还的几率有多大?” 栾老大沉吟了一下说:“赵总,不好说,一个女人,真的不好说啊!对了……” 二愣子马上问:“对了什么?” “她到了之后,不愿上船,好像在等一个什么电话。我再三催促她才上的船,好像有什么事情没办好。赵总,您的这位客人为什么要跳海呢?被捉到最多坐几个月牢嘛!”栾老大不解地问。 二愣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急急地问:“跳海之前她接到电话了吗?” “好像没有。” “她跳海距离你给我打电话有多长时间?”二愣子警觉起来。 “大概……大概十五分钟吧!海警一走我马上打给您的。” 二愣子迅速计算了一下时间,十五分钟之前美京确实打电话核实过钱是否到账。如果素恩姐没接到电话,那么,她的电话打给谁的?他顿生疑窦,马上问栾老大:“你确定那位女士跳海之前没有接到电话吗?” 栾老大支吾一下,不确定地说:“当时看到巡逻艇我就慌了,没有注意到呀!她手里倒是一直握着电话的。” 二愣子没有往下想,急切地说:“这样,老栾,麻烦你开船四处搜寻一下。人要是找到了,不管是死是活我都重谢你!” “我一直在搜啦!唉!我的船信誉这么好,从来没出过事情的!”栾老大说完悻悻地挂断电话。 二愣子抬头看着匕蟹和美京,匕蟹颓然地垂着手张着嘴,一脸的茫然,手里的钱袋子有些发沉。 美京哆哆嗦嗦地绞着手指,眼神无着无落地游弋着…… 摧毁一场灾难的,往往只能是另一场更大的灾难。三个人的内心刚刚从惊险的事情中稍稍平静下来,喘息着准备迎接闵州人或轻或狠的报复。哪知这种压抑在心里只站了一下脚,素恩姐跳海的噩耗一下把它冲淡了。人命关天呐!何况还是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 三个人都默默地坐在台阶上。 坐了十多分钟,二愣子看了一眼匕蟹,起身开始分钱。两个大男人在赌厅门口的台阶上把钱摆成几摞。二愣子让美京撑着纸袋,他给匕蟹装了四百五十万,匕蟹一句话不说就把一摞百万大钞塞进二愣子的袋子里。二愣子又塞给他,他又塞给二愣子。二愣子再次撕巴着推辞的时候,匕蟹急了,使劲儿一扽胳膊,气呼呼地说:“听话得了!一屁股债还穷大方个鸟毛!”说完用肢体命令二愣子不许再推辞了,再推辞哥们儿就真生气了。 知己不是通过努力争取来的,而是在各自人生旅途奔跑时撞见的。二愣子很懂匕蟹的意思,匕蟹是觉得没有自己是赚不到这么多钱的。这也是他们赚得最多的一笔钱,匕蟹又没有多大压力,理应多给自己一些。想到这儿,二愣子不再推辞,“嗯”了一声,情义满满地把钱装进纸袋。 直起身后,二愣子拎着钱袋站在万利厅大转门的旁边,心里乱乱的。他从兜里掏出房卡递给美京,眼睛看着旁边,低沉地说:“你先回房间吧!我和匕蟹去海边找找。” 美京默默地接过房卡,转身往电梯间走。刚走了几步,二愣子把她叫住,沉着脸问:“美京,刚刚在账房你确定和素恩姐通话了吗?”说完凝视着她的眼睛。 美京一怔,马上说:“啊依勾!当然啦!我问她收到银行的信息提示了吗?她说收到了呀!” “你听电话里的声音,她是在岸上还是在船上?”二愣子追问。 “听不清,反正有风声。”美京眼光暗了一下。 听她这样一说,二愣子心中的疑虑消减大半,也不愿意想了。走到她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轻柔地说:“别难过。” 美京眼睛看着地面,瘪着嘴点了点头,扭身向电梯间走去…… 甭管怎么说,这五百多万港币还是可以解决燃眉之急的。按现在2024年6月份人民币兑换港币的比率大约是1:1.07至1.08左右,五百五十万港币约等于五百二十万人民币。这样三百万的紧饥荒算是有着落了,而且还剩二百二十万。他赶忙又提前给一个虽然没到期但危险性稍大的债主打过去五十万,算是未雨绸缪了。但这种轻松只存在了几秒,又被素恩姐生死未卜的紧张替换了。 匕蟹和二愣子先到金店各自把钱打回家,然后两人打车直奔野海边。在他们眼里,都市不再是都市,仿佛干枯沙漠里的荒丘。擦身而过的车辆野蛮咆哮着往前冲,一片逃过困境的杂乱。 第五十八章 套中套(7)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二愣子歪在出租车里,他和匕蟹都没有说话,两个男人今天收入最多,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整个身心都笼罩着一片灰蒙蒙的感觉。 沉默了一阵,匕蟹说话了:“兄弟,你说吕素恩能就这么完了吗?我怎么总感觉不太真实呢?” 二愣子知道匕蟹对这个一日交欢的韩国女人有些不舍,心里肯定挺难过,安慰道:“唉!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她如果死不了,后半辈子也是东躲西藏的,如果死了也算解脱了!只是……” “只是……”匕蟹接了一句“只是”,然后两人心照不宣地对望了一眼。 “你的意思只是有些蹊跷,还是只是便宜了美京?”匕蟹瞪圆了眼睛问。 二愣子怕司机听见,压低了声音说:“谁报的警?” 匕蟹似有所悟,弯着腰小声说:“蜜蜜?” 二愣子直起腰靠上座椅,摇了摇头,十分不解地说:“没道理呀!叼金姐怎么可能让蜜蜜报警呢?素恩姐掉脚了对她没好处哇?再说她怎么可能知道素恩姐要从哪里走呢?” 匕蟹也茫然地摇了摇头,陷入了沉思…… 出租车到了野海湾,二愣子给了司机一千港币,让他把车停在这里等一会儿,然后两人向海边走近了一些,和等在这儿的栾老大见了面。 见到二愣子,栾老大第一句话就是:“没希望了!我派了两条船在附近搜了好几圈,连影子都没有!” 二愣子望着黑沉沉的海面,远处渔船上的灯火像是魔鬼的眼睛,在血墨里忽上忽下地摇曳。他目测了一下距离,百米外落水的人如果会游泳的话,游到岸边不难。但是,到目前为止没有素恩姐的消息,还是让人希望渺茫。他拿出手机又拨了一遍素恩姐的电话,提示无法接通。他又给美京打了过去,美京哭哭涕涕地说:“没有消息。” 二愣子看了看阴郁的匕蟹,两个男人的心沉到了谷底。 又站了两分钟,二愣子似有所悟地问栾老大:“老栾,是不是今天起船时间太早,才引起警方的注意啊?” 栾老大摇摇头,肯定地说:“怎么会,凭我多年的经验,今天警察是有备而来,肯定是有人报警,以往我们比今晚早起船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放心,一定是有人报警!” 二愣子感激地帮栾老大把风衣的帽子披上:“老栾,我这位客人比较特殊,也许她想到有人报警会有危险,藏在暗处不敢出来,麻烦你再带着兄弟们转转,有情况及时联系我,有劳了!”说着掏出一沓港币塞给他。 栾老大一再推辞,歉意地说:“人都给您弄没了,还怎么好意思收您的钱。放心,一直到天亮我都会在这里守着,有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您!”栾老大说完转身向停靠在海边的渔船走去…… 二愣子递给匕蟹一根烟,两个男人面对漆黑的大海,迎着腥腥的海风默默地吸着烟,两点忽明忽暗的光亮像发给素恩姐的信号灯,焦急地召唤着…… 烟抽了大半,二愣子紧皱眉头,深沉地说:“素恩姐死了或被捉谁是受益者?” 匕蟹沙哑着声音说:“香港的房子还有一套或两套,都在美京名下,她肯定是受益人!今晚打给素恩姐的钱如果她也能挂失账户再取出来,那她可没少掏哇!” “但是,她一直在咱们的视线内,中间连厕所都没去,没机会报警啊?”二愣子远远地弹出了烟头。 “是啊!她没机会呀!如果是叼金姐报的警,她也不能知道具体上船地点啊?就算她提前报警,时间也掐不准啊?何况栾老大也不认识她。”匕蟹也弹出烟头。 “知道登船地点的就美京和咱俩,咱俩谁也没必要害她呀!那么,只有美京啦!”二愣子收拢了怀疑范围。 “那她是怎么报的警呢?再说,她报警的话,能知道素恩姐肯定会跳海吗?如果被警察抓到移交给韩国警方,美京一样拿不到房子啊?吕素恩会指证房子是她的啊!真他妈的怪了!”匕蟹江湖半生,对这样复杂的事也摸不清头绪。 两个男人正在绞尽脑汁地分析案情,司机着急了,按了几下喇叭,二愣子和匕蟹返回车里,出租车向永利皇宫开去…… 路上两个男人没说话,到了房间门口,二愣子按了一下门铃,房门打开,美京像浓艳的黑牡丹一样站在门侧。二愣子和匕蟹看她的第一眼都是冷冰冰的审视。美京低着头,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回想她在赌厅里的表现,二愣子觉得美京这个韩国姑娘不像表面这样简单,几场床笫之欢营造出来的默契淡了不少。 二愣子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单手支着腮,抬眼看着坐在对面的的美京,冷着脸说:“素恩姐凶多吉少,你咋打算的?”说完死死盯着美京的眼睛,捕捉她一丝一毫的变化。 美京冷漠地说:“姐姐要是就这么没了,也不一定是坏事,活着也是提心吊胆!”说完连眼皮都没抬,摆弄着一只高脚杯。 二愣子没想到她会如此无情,阴着脸问:“美京,你不难过吗?” “难过,说不难过你信吗?但难过有个屁用,你们谁能把她找回来吗?多玩玩,多爽爽才是正事!”美京眼神散散的,又有泪水溢了出来。 二愣子刚要开口,站在旁边的匕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说:“别说了,美京也难受,别说了啊!”说完向二愣子挤了一下眼睛,然后又说:“我回去休息休息,电话联系。”转身向门口走去…… 二愣子摆了一下手,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大声说:“别去赌!” 匕蟹“嗯”了一声,开门走了。 二愣子懂得匕蟹那个眼神的意思,他是让自己好好细致地观察一下美京,看看是否有什么破绽。另一层意思是素恩姐现在生死未卜,美京手里掌握着大笔的财产,这个思密达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长久的伴儿,能从她身上多弄点就多弄点吧! 理解了匕蟹的意思,二愣子又考虑是否应该给叼金姐打个电话,这老狐狸让蜜蜜来赌厅一趟也没弄回去钱,现在知道自己策划骗了闵州人三千多万,她说不上咋想呢!再者自己一直有种预感,总感觉素恩姐的事情和她有关系。虽然理不清思绪,但是这种感觉一直清晰地在心头围绕。闵州人又能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呢?在澳门动武是不可能的,他们只能等自己和匕蟹、美京出关以后再想办法了,得有所准备…… 二愣子正支着额头冥思苦想着,一股女人发*情时特有的味道飘进鼻孔。睁开眼睛一看,美京挺着风景最突出的部位站在自己面前,山高水低相当具备诱惑力。 “欧巴,带两瓶酒,到我姐跳海的地方陪我待会儿行吗?”美京默默地说。 二愣子突然感觉这个女子不是冷漠木讷,而是偷偷地热,这个时候她心里的苦是不愿让外人知道的,应该陪陪她。无论自己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人家失去了亲人,自己也要尽量去安慰一下。想到这儿,二愣子站起身抱了抱她,拍了两下她的背,然后从冰箱里拿了两瓶红酒,又从茶几上拿了几样水果装进塑料袋里,给美京披上外套,两人出门下楼去打出租车。 电梯间两人紧紧地握着手,二愣子用自己的坚强鼓励着这个倔犟的异域姑娘。两人一天都没吃东西,可是一点也感觉不到饿,“东西”在体内留下的“奸细”依然像地下党一样暗暗鼓动着野心勃勃的细胞,凝重的表情在这个华灯璀璨的夜晚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酒店门厅打车的时候,二愣子警觉地看着周围,闵州人损失了三千多万,不知哪个角落会藏着一双仇恨的眼睛窥视着自己和美京。上车之后,二愣子的眼睛也一直盯着出租车的后视镜,看看后面有没有人跟踪。脑子里考虑着美京到海边是为了等素恩姐奇迹般生还?还是为素恩姐的亡灵送行?或许,或许她还有别的想法,但自己一点也不怕,该来的迟早会来,怕有个屁用! 此刻,万里之外的屏幕墙上几盏各色小灯微微闪烁着,走势图线中段一片静默…… 到了野海边,二愣子没有再惊动栾老大,黑雾里那几盏昏黄的灯火应该就是栾老大正在搜寻素恩姐的渔船。身边参差嶙峋的岩石在暗夜里像匍匐的怪兽,看起来格外的吓人。转身回望,火树银花的新葡京大酒店像盛开的莲花般屹立在星空下。二愣子坐在美京身边,抢过她已经喝了一小半的红酒灌了一口,又把酒瓶递给她,侧眼看着她被海风包裹的身躯,无限的落寞涌上心头…… 当两瓶都喝完的时候,美京终于开口了,她并没有醉,思路很清晰:“欧巴,素恩姐如果没死,是不是早该看到我们了?” 二愣子前后只喝了几口红酒,他望着远处像红莲一样绽放的朝霞,深沉地说:“美京,别想了,素恩姐去了一个安静的世界,那里不一定不美丽!” 美京扭脸喷着酒气抿嘴一笑:“那就好,我们送了她一夜,她安心了。” 二愣子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微笑着说:“美京,你好酒量啊!” “哼!这算什么,我在首尔开娱乐城的时候,烧酒喝过十四瓶,一个包房二十多人,连男带女最后只有我是走着出来的!”美京炫耀地甩了甩大波浪,失去亲人的阴郁荡然无存。 二愣子看着她百变妖女一样的脸蛋,心里不免有些酸楚,这样的美女,这样的年纪,这样的人生态度,可想而知,是怎样的经历才能打造出一个现在的她呀! 当一个人有诉说欲望的时候,倾听者的适机迎合会让讲故事的人更有兴趣讲下去。但二愣子不想再走进其他女人的故事,尤其遇到苑宝兔、琥晶这样的精品之后,也许是怕那些揪心的故事再把自己低沉的心情打落谷底吧!他站了起来,掸了掸裤脚上的海沙,故作轻松地说:“走吧美女,回到我们不安静的世界吧!” 美京轻盈站起,又甩了甩大波浪金发,妩媚一笑:“好吧,漂亮的欧巴,我们先冰后火!”两人牵着手向海边公路走去。 不一会就截到了出租车,上车之后美京趴在二愣子耳边悄悄地说:“啊依勾……一会儿欧巴可要救救我呀!” 二愣子浑身痒了一下。 美京进屋就把热裤脱了,二愣子欣赏地看着她,带着馋相说:“你穿这裤子真有味道,显得特有型,我就喜欢女人穿紧身裤和西裤。” 听他这么一说,美京把脱了一半的裤子又提上,扭了两下胯部,不知廉耻地说:“在我们首尔江南,我是有名的大美人儿,上我的都是有头有脸的。说实在的,这么多年跟我过招的男人多了,你是把我搞得最美的!身体棒是一方面,还有别的感觉,这感觉我半辈子就有两回,那次还是我上学时候的事儿呢!”美京眼里漾出和昨天下午不一样的东西。 二愣子点了点头,赞赏着说:“确实够味儿。”美京一下子扑过来,极尽展现她的本事。 二愣子闭着眼睛享受,他真的不想考虑任何闹心事,真想把自己尽情地融进这忘我的世界里,也许混沌的尽头常有快乐吧…… 对男人来说,美京思密达是个很让人着迷的玩具,丰满圆腻。女人在背后的狂野和在人前的端庄贤淑同样重要,无论怎样的女人,落得她这种地步,那都是一本洒满血泪的书。 两人间歇性地进行着生物最原始的深入沟通,直到下午一点,二愣子才突然想起了什么,打开手机查看信息,今天大砍该到了。他一离床,美京就把音乐手机的声音放到最大,躺在床上继续玩东西。 大砍这次回来捎了一样精密武器,所以二愣子要到关闸接一下。 第五十九章 套中套(8)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接到大砍之后,二愣子先跟他回了一趟位于北京街深处的出租屋,把他带来的假筹码模板拿出来好一番研究…… 做假模板是大砍想出来的歪点子,倒不求做出质量达到可以拿上赌桌的高仿品,凭他俩的本事,那也是不可能的。只求能在硬塑板上印出百万面值筹码的花面,端在手上骗骗那些有身价的赌客而已。这就应了“人与群分”的道理,手上有大笔筹码人家就不防着你了,大好机会的门户自然大开。但是研究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两人才气急败坏地确定这块模板是废物,印出来的东西连瞎子都糊弄不了。二愣子气得找来一把锤子,几下就把大砍费尽心思找能工巧匠做出来的“精品”砸了个粉碎。 颓丧一会儿之后,二愣子才想起看看手机上收到什么消息没有。结果掏出来一看,早已没电关机了。把手机充上电后他就躺下了,昨晚的事只跟大砍笼统一说,大砍就目瞪口呆,甚至无限懊悔自己为啥非得这期间家里有事。再想追问,二愣子疲倦至极地说:“等我睡醒的吧。” 就这样,两个人都睡了。 但心里有事的人是无法睡踏实的,翌日上午十点刚过,两人都醒了,半睁着眼看窗外的阳光…… 突然,二愣子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二愣子清了清嗓子,警觉地接通电话:“喂,您找哪位?” “请问是内地哈尔滨的赵楞先生吗?”一个男人操着粤语式的普通话。 “是我。” “我是黑沙环警署黎朝晖警司,有点事情想向您了解一下情况,请问您方便来警署吗?” 二愣子心里一惊,呼地坐起,警察找自己有什么事?是素恩姐的事?还是抢闵州人筹码的事?但不管啥事必须得应付一下,然后再决定逃是不逃!他支吾了一下,平静地说:“方便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吗?我正在忙一件很要紧的事!” “噢!我们警方有义务向您说明案件的相关情况,是关于您的朋友毕钟偕先生的出租屋里发生枪击案的事情,想向您了解一些相关情况!” “什么?”二愣子惊愕得险些拿不住手机,枪击案?毕钟偕就是匕蟹,他的出租屋?难道是闵州人报复找到了匕蟹的住处?怎么没找我呢?找我更方便啊!我又没躲他们,想到这儿,二愣子调整了一下呼吸,但仍有些结巴:“什……什么?您再说一遍,毕……毕钟偕死了吗?”二愣子有些语无伦次。 大砍呆呆地听着…… “噢,不是的!死者是两位女子,一名叫吕素恩,另一名叫林美京,都是韩国人。” 我靠!二愣子吃惊的程度犹如晴天霹雳,不亚于见到了鬼!他努力地理了理思绪,素恩姐不是跳海了吗?怎么会没淹死反而出现在匕蟹的出租屋呢?美京不是在永利皇宫吗?怎么也会在匕蟹的出租屋呢?而且她俩都死了,还是枪杀!难道是匕蟹抽差道了把她俩毙了?不能啊!匕蟹上哪弄枪去…… “喂,喂,赵先生,您在听吗?喂!” 黎警官的呼叫把二愣子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儿了,那边的人还在和自己保持通话,他急忙冲着话筒说:“那啥,黎警官能说的再详细一些吗?毕钟偕还好吗?我能和他通个话吗?” “噢,毕钟偕先生是目击证人,也是当事人。您来了之后,我们警方可以安排您和他见面,有律师在场的。具体情况您来了之后就会清楚的,也请您百忙之中协助我们调查好吗?” 二愣子听黎警官说完,脑子飞快地转着,素恩姐和美京死了,匕蟹没事,看来不是闵州人干的,那么和自己牵扯不大。现在自己有两条路,一条路是去警署协助调查,另一条路就是撤。去协助调查的话怕牵连自己再吃上官司。撤的话也不能走关闸,偷渡也得晚上,澳门的监控设施极其完善,想找自己易如反掌。怎么办?他正考虑着,思路又被黎警官打断:“喂,喂……赵先生,您在听吗?” “噢,我在听,只是听到这个噩耗太震惊了,对不起啊!” “没关系的!您什么时间能来警署啊?”黎警官有些催促的意思。 二愣子想了一下,踌躇着问:“那个……黎警官,我必须得去吗?” “噢!是这个样子的,您的证件我们查了,正处于在澳门的逗留期。逗留期内您就属于澳门公民,您有义务配合警方对案件的调查。您看……噢,对了!您的朋友毕钟偕先生也委托我通知您,他想见您一面。” 二愣子沉吟了一下,估计去也没啥大事,匕蟹是不会坑自己的,有危险他肯定不会让自己去。再者,在澳门待了这么久,自己多少对澳门这方面的情况是了解的,警方绝对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抓自己。想到这儿,二愣子爽快地说:“二十分钟之后到,可以吗?” “可以,可以。谢谢您的合作,稍后见。拜拜!”黎警官挂断电话。 “走,我跟你去。”一米八五的大砍站了起来,他和匕蟹的感情也很深厚,整天混在一个圈子,又经常合作往来,怎么也要尽一尽朋友的情义。 二愣子摆摆手:“警局可不是啥好地方,拉倒吧。” 说完,二愣子丢下大砍,下楼打了辆的士。 在车上,二愣子脑子里陷入了缜密的思考,列出了多种可能,但都觉得与自己关系不大,稍稍轻松了一些。想到素恩姐和性感的美京现在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不由感叹世事的无常,唉!想了一会儿,脑子乱哄哄的没个清晰的头绪。他拿出手机挨个拨了一遍匕蟹、素恩姐和美京的电话,都是关机状态。他这才感觉到,不愿相信的事实真的就板上钉钉了! 车子不一会儿停在了黑沙环警署门前,二愣子推开警署的玻璃门,向坐在门口执勤的警察询问谁是黎朝晖警官,没等门卫警察回答,一个身材中等,穿着白色T恤衫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和善地伸出手,“是赵楞先生吧?我是黎朝晖警司,请这边坐!”说着引领二愣子向一间宽敞的办公室走去,走廊里的男男女女都行色匆匆,胸前大都挂着警务名签。 进了办公室,黎朝晖给他让了坐,然后叫进来两男一女三位穿着制服的警察,对他们说了几句粤语,其中的一个男警察打开了一个文件夹,很客气地问二愣子:“赵楞先生,请问您认识这几个人吗?” 这时,黎朝晖给二愣子接了一纸杯水放在他面前,客气地说:“请喝点水!” 二愣子向黎朝晖点了一下头,伸手接过男警察手里的文件夹,上面是三张照片,第一张是穿棕色西装的素恩姐,温和之中带着机警。 第二张是美京,黑色紧身衣,脑门上卡着墨镜,野性美艳。 第三张是匕蟹,时尚的奔式发型染了淡棕色,西装革履。 这种情况下,否认已经毫无意义,二愣子先指着素恩姐和美京的照片说:“吕素恩和林美京是刚认识一天的韩国朋友,陪她们赌过钱。”然后又指着匕蟹的照片说:“毕钟偕既是我的老乡又是交往些日子的好朋友,整天一起在娱乐场闲玩儿。” 男警察见二愣子十分配合,而且言语非常得体,微笑着说:“赵楞先生,您能提供和照片上的三个人最后见面的时间吗?” 二愣子平静地说:“可以,吕素恩是前天晚上十点见的最后一面,当时我和毕钟偕还有林美京陪她在永利皇宫的德普厅赌钱,她在晚十点左右说回一趟房间,之后就没再见到她。毕钟偕是昨天凌晨两点左右在永利皇宫大酒店和我分的手。林美京是昨天中午在永利皇宫的万利厅分的手,具体时间记不清了!” 男警察又问:“与这三个人分手之后,您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通过电话吗?” 二愣子想了一下,肯定地说:“没有。” 男警察向一直抱着膀的黎朝晖点了一下头,黎朝晖微笑着对二愣子说:“赵先生,谢谢您的配合。我们很满意也很感谢您,现在您可以见一下毕钟偕先生了,请稍等!”说完他和几个警察一同出了门。 二愣子刚想点支烟,门开了,先进来一位戴着眼镜的女人,然后露出了匕蟹青白青白的脸,胡子拉茬,面容憔悴,精神非常萎靡,头型也不奔放了,东倒西歪地贴在头皮上。他看见二愣子嘴一咧,险些没哭出来。 紧随其后的黎朝晖警官笑了一下,介绍道:“这位是我们为毕钟偕先生指派的律师,向红微女士。赵先生,您们可以正常交谈了。对不起,我也要在坐!” 二愣子礼貌地点了一下头。 匕蟹坐在了女律师和黎警官中间,把戴着手铐的双手放在了办公桌上,和隔桌而坐的二愣子距离二十厘米。 二愣子突然想起来电影里警察在透视镜外观看审讯的情景,继而心里酸酸的,还是那句话,世事难料啊!昔日威风凛凛的大亨今天也戴上了冰凉的手铐!匕蟹心里是啥滋味啊?这种酸楚的感觉在二愣子心里一闪就被急切的好奇心代替了,他皱着眉头苦笑了一下,深吸了口气问:“哥们儿,到底咋回事儿?” 匕蟹叹了口气,使劲儿抽了口烟,咧了咧嘴,轻摇着头惭愧地说:“二愣子,说出来你都得大吃一惊,咱们落入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啦!”说完又猛抽了一口烟。 “什……什么?陷阱?什么陷阱?”二愣子急切地问。 匕蟹又急又快地狠抽了几口烟,挤着眼睛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捻灭,恨恨地说:“阴谋,天大的阴谋……” 接下来,匕蟹讲诉了整个事情经过…… 昨天凌晨,匕蟹离开二愣子的房间直接回到了位于黑沙环的出租屋,他想好好泡泡澡,平复一下又喜又悲的心情。刚脱完衣服手机响了,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他犹豫着接听:“喂,哪位?” “嘘,别说话,是我!”话筒里传来一个既不敢相信又十分熟悉的声音。 匕蟹惊得够呛,因为他听出来这个声音是跳海的吕素恩打来的,他平静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嗯”了一声。 “匕蟹,欧巴,你是我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的话你只用是或不是来回答。”吕素恩机警地说。 “嗯!”匕蟹赶紧肯定地回答。 “你和美京、赵楞在一起吗?”吕素恩问。 “不是。”匕蟹回答。 “那好!你可以正常说话了,你在哪里?”吕素恩的声音急切起来。 匕蟹松了一口气,几乎是喊着说的:“我在住的地方,你没死啊?吓死我了!” 吕素恩沉吟了一下,带着哭腔说:“告诉我地址,见面说。但是记住,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我活着,尤其是美京和赵楞,能保证吗?” 匕蟹跺着脚喊:“保证!放心,我谁也不说,快来吧!地址发给你!”说完挂断电话,把自己的地址发了过去。 匕蟹发完信息,心潮澎湃地等待着,他焦急地在房间踱着步子。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吕素恩没死简直比今晚这几百万的收入都让人兴奋百倍!但他马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吕素恩为啥不让自己通知二愣子和美京呢?难道这中间有重大隐情?不管怎么说,暂时听她的,相信她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 正寻思着,吕素恩又打来电话说到小区门口了。匕蟹赶紧飞奔下楼,吕素恩像只刚被大雨拍过的落汤鸡一样钻出计程车。匕蟹一把将她拉在怀里,刚要替她给车资,被吕素恩拉住了,她掩着泪水,激动地说:“给完了,钱都是湿的。” 出租车走了之后,她一边跟匕蟹上楼一边又说:“电话也是用司机的,我谎称自己跳海自杀没死了,又给了他五百港币,他才敢拉我!” 匕蟹不关心这些,进屋就给吕素恩放热水泡了个澡,然后又找出自己的衣服让她换上,还煮了一碗热面给她吃。看素恩姐狼吞虎咽地吃完,匕蟹才急不可耐地说:“快说说咋回事啊?” 第六十章 套中套(9)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吕素恩喝了口茶,咬了咬嘴唇,摇着头叹了口气说:“啊依勾……我到了海边就看到了船老大,他催促我赶紧上船。我没收到银行的信息提示也没接到美京的电话能放心吗?就拖了一会儿,船老大急了,他怕夜长梦多,就催我先上船再说。我预计时间也差不多了,就不断看手机,没想到船刚开出一百多米,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我刚看完,海面上突然射过来几束强光,然后传来轰隆隆的马达声,船老大高喊:海警来了!我当时也急了,让船老大往回开,哪知回头一瞅,岸边也是警灯闪烁。我一看无路可走了,紧了紧衣服,一头扎海里了!幸亏我多年坚持游泳,才没被海浪卷走。我也不敢露头,偶尔换口气就一直往岸边方向潜。海水又冷又急,我费了好些力气才游到岸边,抬头一看巡逻艇还在搜寻。我悄悄爬上岸,在乱石丛里趴了两个多小时,这才发现海面和公路上安静了下来,只有船老大的几条船在海面上荡着。我当时脑子里很冷静,不知道是谁要害我,就没敢冒失地出来,偷偷到水里又洗了洗头和脸上的泥沙才摸到公路上打车,借到了司机的电话直接打给你!” 素恩姐说到这儿,已经泣不成声…… 匕蟹愣愣地听着,脑子飞快旋转,到底是谁报的警呢?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吕素恩:“你的手机呢?” “掉海里了。” “钱收到了吗?” “到我跳海时还没收到!” “来,拿我手机查查,你知道账号和密码吗?我们干下来两千九百万,二愣子我俩分了九百万,剩下的打你卡里了。”匕蟹把手机递给素恩姐。 “啊依勾……知道密码有什么用?希望不大!”素恩姐脸色阴郁起来,没接手机,也没惊讶。 “没准到了呢!来,查查!哎呀?不对呀!我和二愣子亲耳听见美京给你打电话问钱收没收到?你说收到了呀!” 素恩姐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平静地看着匕蟹。沉默了一会儿,她动情地说:“匕蟹,欧巴,你是我目前唯一能信任的人!走,去帮我取件东西,回来我跟你详细说。” 匕蟹没有犹豫:“走。” 两人出了小区,到大街上打了辆出租车,素恩姐一路指挥让车子开到一处隐秘的海湾。她让匕蟹在车里等着,只身到二百米外的乱石丛里一顿翻找,不一会儿找到一小包东西掖在了腰里。是什么东西她没说,匕蟹也没问。匕蟹知道素恩姐有重大的事情要跟自己商量,他认为此事肯定见不得光,但却会有巨大的风险或收益,所以在出租车上等素恩姐的时候没有冒然联系二愣子。他怕打草惊蛇,素恩姐是何等精明的女人,如果被她发现端倪,那将得不偿失! 回到匕蟹的出租屋,素恩姐说:“匕蟹,到现在赵楞没来,就说明你没有背着我联系他。我大难不死,是佛祖不让我死,要我完成个必须完成的任务,否则我心不甘!”素恩姐说完激动地看着匕蟹。 匕蟹问:“什么任务?” 素恩姐神秘地笑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匕蟹的问题,而是问匕蟹:“欧巴,你知道我在船上收到的短信是什么内容吗?” 匕蟹摇摇头。 素恩姐冷笑了一声,“哼!信息上说美京不会给我打钱了,而且她还报了警,提示我马上离开海滩,再晚就来不及了!结果刚看完信息,海警就到了!”素恩姐说完直视着匕蟹的眼睛。 匕蟹吃了一惊,诧异地问:“你没看错?” 素恩姐眯着眼睛说:“啊依勾……你看我眼睛瞎吗?” 匕蟹紧皱眉头:“美京没机会报警啊!她一直没离开二愣子我俩的视线啊?” 素恩姐也皱起了眉头…… 匕蟹又问:“都谁知道你的手机号码?” “三个人,你和二愣子,还有美京。叼金姐都不知道,这个号码我是进澳门见到她之后自己下楼买的,之前用的那部临时电话偷渡时扔海里了。”素恩姐说完端起茶杯猛灌了两口。 匕蟹蒙了,他不会怀疑二愣子,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通过每天频繁地跟大笔金钱打交道,是可以透彻看出一个人的本质的。他太了解二愣子了,现在只能是美京身上出的毛病了。于此,他激动地说:“美京!就是美京!她汇完钱当着二愣子我俩的面打的电话,说收到汇款了。你没收到钱!那么,她的电话打给了谁?”匕蟹坐直了身体,激动得直喘粗气…… 素恩姐阴冷地垂下三角眼,胸有成竹地说:“欧巴,我的判断不会错,我最信任的美京与别人合伙把我做了!” “她跟谁合伙也绝对不可能是二愣子!我敢打包票,那小子不是啥事儿都干的人!”匕蟹说得斩钉截铁。 “啊依勾……我亲爱的欧巴,那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他俩现在搅在一起!”素恩姐机警地眨了眨泛青的眼睛。 “怎么办?美京把钱能弄哪去了?”匕蟹急切地问。 “现在没答案,不把她弄来,猜是猜不到的!”素恩姐眼里闪着凶光。 话音一落,两人同时沉默下来,他俩都在考虑着对策…… 想了一会儿,素恩姐抬眼烫了一下匕蟹,热切地说:“干一炮,干一炮就想出办法来了!”说完快速脱衣服,把从海边拿回来的东西缠得严严实实的放在一边,挺进匕蟹怀里。 半个小时后,这对面临严峻考验的男女在亢奋的深入交流中不负众望地激发出了灵感,匕蟹首先提议:“通知二愣子,让二愣子把美京带来,我们把钱抠出来!” 素恩姐提出反对意见:“啊依勾……不行,不行,美京能把男人吸干,吸牢。我……我不放心!” 匕蟹沉思片刻,说:“放心,我先试探一下二愣子。” 素恩姐没有阻拦,缜密地思索着…… 匕蟹拨通二愣子电话,提示机主不在服务区,再拨还是如此,不知是设置了拒绝接听还是关机了,匕蟹立下结论:“二愣子没和美京在一起,否则他绝对不会不接我电话!” 当时二愣子正和大砍一起研究模板。 素恩姐一轱辘爬起来,圆睁三角眼:“那我们现在去永利皇宫!” “不行,全是监控,而且进房间也不一定顺利。再者,时间长了我怕二愣子回来!”匕蟹否定了素恩姐的计划。 “啊依勾……那……那可怎么办?我怕时间长了美京离开澳门。”素恩姐急切地说。 两人又陷入冥思苦想之中…… 当素恩姐又要爬向匕蟹的时候,匕蟹灵机一动,“对了!我给美京打电话,说找到你的尸体了,船老大怕出事放在私人处了,让她见一面好以自杀者身份火化,咋样?” 素恩姐停下动作,兴奋地说:“行!打,打电话!” 匕蟹又打了一遍二愣子的手机,确定仍然是关机状态。他明白,就算二愣子和美京在一起也没关系,一样都能骗来。唯一就怕二愣子给栾老大打电话,但他相信二愣子不会怀疑自己的,因为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只对二愣子有好处而对他没有一丝坏处的事儿,有钱赚就叫二愣子参与,没钱赚又有风险的事先一个人来,这段时间以来哥俩之间是心有灵犀的。 匕蟹拨通了美京的手机,号码是素恩姐刚告诉她的,提示关机。 匕蟹心里一紧,她该不会走了吧?又打了一遍,还是关机。 他拨通永利皇宫大酒店总机,转到了二愣子房间的座机。铃声响了大约半分钟,美京慵懒地接起了电话:“喂。” “噢!我是匕蟹,二愣子在吗?” “啊依勾……哦,是匕蟹欧巴,二愣子欧巴不在,说是有事,走了!” “那啥,你挺住啊!素恩姐找到了!”匕蟹故意语调低沉些。 美京惊叫一声:“啊依勾!!!在哪里?” “噢!船老大怕出事,放一个小区的民房院子里了。你快过来看一眼,然后咱们好把她的尸体处理好!” “地址,地址告诉我!”美京很急切。 匕蟹似乎在她这句话里听到了兴奋,平静地说:“黑沙环伯爵花园小区A栋三门,我在门口接你。” “好,我记下了,到了我给你打电话!”美京说完挂断电话。 通话完毕,匕蟹和素恩姐一动不动地对望着,都想在对方眼中看出叵测的下一步来…… 十五分钟左右,美京凹凸有致的身影出现在素恩姐的视线当中。身后的出租车已经开走了十几秒,她仍然站在小区门口停止不前,手中的电话被她举起来又放下,犹豫着没有打给匕蟹。 素恩姐倚着窗口和匕蟹对望一眼,她担心地说:“这个坏东西肯定觉得这里不像停放尸体的地方,欧巴下去接她一下。” 匕蟹匆忙下楼,看到美京之后小心翼翼地说:“走,在楼上呢!等一会儿看完之后我直接让人联系火化。”说完带头向前走。 美京踌躇着跟在后面,小声问:“啊依勾!怎么送这里来了?” “噢!这有一家专门给横死的人作法事的户主,为了求个心静,一般都送这来超度一下。人家直接给料理后事,图个省心和方便呗!”说话间,匕蟹已经把美京带到了三楼的房门口。 门没锁,匕蟹拉开门后一闪身,紧随其后的美京连愣神儿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门里伸出来的一只手拽了进去,随后听见了“啊……啊依勾!啊依勾……”一连串惊呼,匕蟹“咣”地一声锁上房门。 美京的眼睛大大地睁着,嘴巴也大大地张着。 素恩姐眯着眼睛,一只手死死钳住美京低低的领口,嘴里像嚼着人骨头一样,嘣出几个字,说的是韩语,翻译过来是:“美京,你个坏东西!你见鬼了?” 美京脸色煞白,吞咽了几下口水才结巴着说:“姐姐,你……你……你没死呀?” 她说的是汉语,说完侧眼望了一下匕蟹。 匕蟹阴着脸守着门口,冷冷地瞪着美京。 素恩姐一扥手臂,不知是不是为了让匕蟹听得懂,用汉语说道:“跪下!”抡起巴掌“啪”地先扇了美京一个大嘴巴。 美京的脸被扇得一歪,身子软下来,但并没有跪下,匕蟹在后面照她腿弯就是一脚,美京“扑通”一声跪在地板上,灰着脸低下目光,看样子脑子里疾速地想着对策…… 素恩姐松开美京的领口,左手抓住大波浪长发扳起她的脸,右手变做掌刀,照着美京又白又长的喉咙“咔”地狠切了一掌,美京喉咙“咕噜”一声,猛一张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到了素恩姐的裤子上。随继眼白向上一翻,侧身栽倒在地上。 素恩姐向匕蟹一努嘴:“把她绑起来!” 匕蟹拿出一卷胶带,在美京的手腕、脚脖上缠了几圈,然后把她拖到墙角衣架后面。回头一瞅,素恩姐狠毒的三角眼此刻像长在了母夜叉的脸上。匕蟹心里咯噔一下,闹不好今天要出人命!如果是那样可坏了!不行,得劝劝她。 可是,等匕蟹再一回头,黑洞洞的枪口已经顶在了他头上。匕蟹一惊:“你这是啥意思?”心里顿时明白了,素恩姐从海滩取回来的那包东西就是这支韩国产的左轮式警用手枪。 素恩姐虽然面目冷煞,但声音还算平静:“匕蟹,欧巴,我不会害你,而且还要谢你,更是为了救你。听话,把自己的脚先缠上,否则我开枪了!你知道我今天要做什么的,对吗?”说完枪口顶了一下匕蟹的头。 匕蟹在东北混了半辈子江湖,也是打打杀杀过来的,他从素恩姐握抢的姿势上,可以看出素恩姐不但是格斗高手,也是常年玩枪的行家。枪在她手上如同她的肢体一样听她摆布,自己现在反抗胜算很低。再者他觉得她真没理由害自己,于是惨笑了一下说:“素恩,我明白你的意思,好!我自己绑。”说完拿起刚刚缠绑美京的那卷胶带,一圈一圈地往自己脚脖上缠…… 第六十一章 套中套(10)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素恩姐紧握枪支后退一步,命令道:“再缠两道,再紧一些!” 匕蟹把自己腿上足足缠了十多圈胶带,比美京腿上缠得还紧呢!缠完脚之后,匕蟹一屁股坐在床上,倒剪着双手,他了解专门抓人部门的那一套,非常明白素恩姐接下来会怎么做。 素恩姐把枪放在回手就能够到的电视柜上,然后谨慎地接近匕蟹,嘴上说:“匕蟹,欧巴,你应该明白我是对你好,对吧?”然后开始捏着匕蟹的脉门单手缠胶带。 匕蟹无奈地说:“明白,你不可能害我。”很配合地合拢着双腕。 “嗯,不但不能害你,没准还得托付你几件事呢!稍后再说!” 她把匕蟹的双手缠得一动不能动,满意之后又说:“多动动手指,这样不会捂血。” 匕蟹的手脚被缠牢后,靠到了床头,半开玩笑地说:“素恩,钱整回来得分我点儿!” “嗯,有你的份儿!”素恩姐说完挪开墙角的衣架,抬脚“吭”地一声踹在美京胸口上。 “哦……”美京紧皱眉头睁开眼睛,低低的胸口一片青紫。 她惊恐地看着素恩姐,没有叫喊,愧疚同时在眼里闪现,忍着胸口的疼痛小声说:“姐姐,我……”牙齿是红的。 素恩姐黑着脸从电视柜上拿起手枪,冷冷地说:“三年前你姐夫就死在这把枪下,它专杀背信弃义的叛徒!但它名正言顺,我先用它打死你那寻花问柳的姐夫,然后用歹徒的大口径手枪在原来的枪口再开一枪,这样你姐夫就是国勋了!怎么样?今天你也想死在它的枪口下吗?” 二人说的都是汉语,匕蟹听了心里一惊,好歹毒的女人! “姐姐,我……我也是被逼的……” 美京吭吭哧哧地刚要继续往下说,“啪!”素恩姐伸手又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咬着牙说:“闭嘴坏东西!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我知道你今天肯定会说实话,我不着急。只是我必须先告诉你,天底下不管男人女人,谁骗我,谁祸害我,我都觉得正常,不会那么恨,也不觉得那么狠,因为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的世界!但是,你骗我,我最受不了!比被一百个男人轮着来都痛苦!原因很简单,我对自己的亲妈都没有像对你这么好!我宠着你、信任你,你反而贴着心给了我一剑!美京,坏东西,废话不说了,钱呢?” 素恩姐的声音不大,但却是如看着自己幼崽被杀死的母狮一般的低吼。美京吓得瑟瑟发抖,诱人的脸庞由于恐惧不停的抽搐,双眼放着可怜的哀光,颤抖着说:“姐姐,钱都打给别人了。”说完把头压得很低。 “别叫我姐姐,快说,打给谁了?”素恩姐的脸越发狰狞起来,匕蟹看在眼里,脑海又浮现了她在交媾时的表情。 “是……是叼金姐。”美京的声音很小,但落在匕蟹和素恩姐耳朵里却声如炸雷。 “什么?叼金姐?不是那个叫雄熊的小白脸吗?”素恩姐和匕蟹对望了一眼,惊讶地追问。 “雄熊就是叼金姐,怕你知道,我才那么存的。” “谁报的警?”素恩姐厉声喝道。 “也是叼金姐安排人报的。”美京蜷了蜷腿。 “说说详细经过,一字不落地说!”素恩姐颓然地坐在床边,握着枪的手放在腿上,脸阴得能飘下雪花。 美京抖的更厉害了,牙齿都打着颤,看来她是了解素恩姐的手段的。她偷看了一眼素恩姐,马上缩回眼神,小声说:“四个月前,我知道你们廉政厅整改,你肯定腾不出身来澳门。我在家里欠的债太多了,就打算偷偷到香港押一套你的房子来这赌几把,赢了再把房子赎回来。我知道你是最相信我的,绝对不会想到我敢这么做,就偷偷地来了。哪知道一场下来一套房款就没了,我没办法,又去香港押了一套,结果又没了。我害怕了,就去找叼金姐,因为哪次你带我来她都对我眉来眼去的,你知道她是那个……” “继续说!坏东西!”素恩姐不想听没用的。 “她就借给我五百万港币翻本,结果又让我输了。然后我就和她去台湾玩……玩了两天,回来后我把剩下的两套房都押给了她。啊依勾……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糟糕,一夜全输了!我……啊依勾……我不知所措,怕你知道,就央求她先把房产证还我。哪知她翻脸无情,不但不给我,还要去办过户手续。我没办法,答应每个月过来陪她五天,直到钱还上为止。临回首尔,她给我拿了一百万港币零花。这事儿我就一直提心吊胆地瞒着,生怕你哪天问起来我应付不了,我可哪琢磨钱,准备堵窟窿。直到十天前,叼金姐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她的线人知道你目前的情况,让我偷偷跟她联系,否则你跑路时要房款我就得露馅!啊依勾,然后……然后她又给你打电话,把你诓来。其实我是和姐姐一天启程的,见你之前我俩先见的面。” “接着说,坏东西,你俩见面研究的是什么?”素恩姐阴沉地盯着美京。 “我俩见面之后,她说你现在跑路肯定得卖房子,问我想怎么办?啊依勾……我也没办法呀!又害怕你知道,只能央求她帮忙,她好像挺为难地说帮我也可以,但前提我得和她签个协议,在钱没还给她之前一直待在澳门陪她,我稀里糊涂地就签了。”美京说到这儿,头抵在膝盖上抿了抿嘴角的血。 素恩姐回头瞅了眼匕蟹,看匕蟹静静地听着,她又扫了一眼匕蟹的手脚,才放心地回过头,冷着脸冲美京说:“然后呢?” 美京咳了一声,继续说:“然后她就让我单弄个手机随时报告你的行踪和情况,而且……而且提前设计要害你,让我配合。”说到这儿,美京偷眼看了一下素恩姐,低下了头。 “她如何设计的?”素恩姐冷笑着问。 “她知道你弄到钱之后肯定偷渡跑路,而且偷渡的事肯定是赵楞安排,让我设法一定要接近赵楞,确保第一时间知道你偷渡的时间和地点。警察捉到你之后会遣送回国,姐姐……姐姐的一辈子就完了!” 听美京唯唯诺诺地说完,素恩姐皱着眉头问:“那么,你是怎么想的?” “啊依勾……我也不忍心,但……但我没办法,我不敢不听她的,欠了她那么多钱,房产证还在她手上押着。”美京说到这,眼泪又流了下来。 素恩姐丝毫没有怜悯和同情,走过去“啪”地一巴掌掴在美京脸上,咬着牙骂道:“坏东西!脚上泡自己走的!快说,之后呢?” 美京咬了咬嘴唇,憋住眼泪,哆嗦着说:“然后你就派我去香港押房子,我到了香港就给她打电话,她说都准备好了,让我在码头等着。不多一时,一个男人给我送来一张卡,里面有一千二百五十万港币。我就回来了,谎称只押了两套房,要剩两套留后路。回来之后,从你们的谈话中知道你偷渡的地点,我偷偷发给了她。你刚离开赌厅,我就看见她助理蜜蜜来了,之后就听说你跳海了。其实一听说你跳海,我还是抱一丝希望的。因为我知道姐姐是廉政厅五届游泳冠军。我……我也跟叼金姐说过你游泳很厉害的!啊依勾……” 美京说完乞求地望着这位昔日最疼自己的姐姐,看那意思还痴人说梦般地妄想着得到她的原谅。 素恩姐握着手枪站起身,黑着脸蹲在美京面前,眯着仇恨的眼睛冷冷地说:“坏东西!我这一走,我那双胞胎儿子就彻底没了娘啦!你能因为赌博把最信你、最疼你的人往死里害,也算毒到家了,活着太多余!”话音一落,她拿起沙发上的软垫摁在美京头顶,在美京的哀求叫喊声刚窜出喉咙的瞬间,枪口猛地顶住软垫,“砰”的一声闷响,随着软垫暴起的粉尘,美京一声没吭,软软地侧倒在墙角…… 素恩姐杀人比杀鸡都从容,吹了一下枪口,闭了闭眼睛,回头看向匕蟹。 匕蟹呆若木鸡地靠在床头,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素恩姐能如此干脆地枪杀美京。他以为素恩姐问出钱的下落顶多痛打美京一顿,然后和她割袍断义而已,没想到她竟然像打家雀儿一样,轻轻扣动一下手指,活生生的香艳美女就香消玉陨了!匕蟹斜眼看着美京额头那个非常规则的圆形血洞,心脏隔着衣服嘭嘭作响。美京那双空洞惊恐的大眼睛多像指引自己前路的航标啊!匕蟹愣愣地看着素恩姐,看着这个连杀心四起时都能笑容满面的韩国女魔头,心凉了,他在琢磨,她能放过自己吗?自己可是目击了她杀人全过程的啊…… 匕蟹又恨又急地向后靠紧了身子。 素恩姐似乎是被杀人和复仇的快感弄兴奋了,她看着匕蟹魂不守舍的样儿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啊依勾……怎么啦?欧巴,难道怕我连你都杀呀?告诉你,我吕素恩是手狠了一些,但还不至于乱杀无辜。况且……况且你带给我的没有痛苦,全是快乐!来,再给我一些快乐好吗?” 说完,她把枪放在匕蟹脚下,温柔地伸出了手。 匕蟹瞪着眼睛机械地被动享受,他要从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人脸上看出自己的归宿。 见他这样,素恩姐停下动作,娇媚地冲匕蟹笑了笑,然后从脖子上摘下那个从不离身的心形吊坠,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张小小的照片露了出来。她先贪婪地看了几眼,然后递到匕蟹眼前,带着温柔幸福的笑容说:“我的双胞胎儿子,看看,招人稀罕不?啊依勾……” 匕蟹把眼睛定在照片上,两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天真烂漫地把脑袋挤在一起,甚至都能从照片上看出调皮来。匕蟹的心一酸,多可爱的孩子啊!可是,父母如果不走正道,无论他们多天真,无论他们多单纯,他们的人生都将从父母的歪道上种下痛苦和悲伤的种子!匕蟹由此也想到了自己上高中的女儿和含辛茹苦照顾一家老小的发妻。他的心软了,同时也袭来了无尽的悔憾,亲人们能知道自己今天葬身这个异地他乡的出租屋吗? 看着匕蟹晦暗的眼神,素恩姐先擦了擦眼角的泪,豪爽地挺了挺胸,无所畏惧地说:“欧巴,别难过,你死不了!顶多受些连累,稍后我写张遗书,肯定连累不了你太多!来,欧巴好好送送我!” 素恩姐是死在匕蟹身上的。她是在漂浮云霄的刹那朝自己太阳穴开枪的,血溅了匕蟹一肚皮。 就在这一刻,万里之外的大屏幕墙上两盏白色圆灯相继亮起…… ………… 讲到这儿,匕蟹心有余悸地咧了咧嘴,自嘲着说:“我跳着脚在窗前喊人报警时,裤子都没提上……呵呵……”说完他戴着手铐的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脸…… 二愣子的心在匕蟹讲述的时候一个劲儿地翻滚,两个活生生的女人竟然死得离自己这么近。而且,一切都是那样的让人始料不及…… 正想着,黎警官平静地说:“吕素恩的遗书我们看过了,也做了鉴定,她临自杀前交待了自己所有的事。也证明了毕钟偕先生是受了吕素恩的蒙蔽,吕素恩还给她韩国的亲属做了交待。吕素恩和林美京的尸体现在停放在山顶医院的停尸间。我们已经给韩国警方发了函,目前就等着韩国来人处理了。毕钟偕先生虽然没有杀人动机,但是容留他人在自己的住处吸*毒并造成了严重后果,按澳门行政法规定,是要入狱的。另外,赵先生,您没来的时候我已经给毕钟偕先生看了一份文件,是澳门保险公司传真过来的,请看!”说着递给二愣子一个文件夹。 二愣子接过来一看,是一份人身意外伤亡保险合同。上面投保人是林美京,受益人是:蜜蜜,保金是三亿港币。 第六十二章 套中套(11)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二愣子如五雷轰顶般呆住了,怔怔地望向刚把手从脸上拿下来的匕蟹。 匕蟹大咧着嘴,紧皱眉头,痛心疾首地说:“阴谋哇兄弟,天大的阴谋,咱哥俩像二叉一样被人玩弄于鼓掌啊!” 二愣子半晌才回过神来的,他使劲儿眨了眨眼睛,混沌的脑海立马像打开了一扇天窗般透亮:原来这一切都是叼金姐精心策划的,那个全是肥肉的大脑袋里装的可真不是糨子啊!她被山西老吴头吃掉四个亿后丧心病狂,在她自己的客户中找合适的人选投保,好骗得巨额保金。盯上素恩姐这根引火索之后,选中了嗜赌如命又在她手上押有房契的美京做内应。先诓来倾家荡产又亡命天涯的素恩姐,然后把自己拽进来运作骗码,再以借钱给美京堵窟窿为名义让美京签下巨额保单,然后巧妙地设计素恩姐偷渡计划的破产,还得让吕素恩恰到好处地活下来,最后利用素恩姐的仇恨杀掉美京,巨额保金落入她的囊中…… 我靠!真是绝顶的高明啊!自己和匕蟹在整个骗局当中稀里糊涂地当了马前卒,还为得到那点杯水车薪背上沉重的良心负担,真是天大的傻叉啊!叼金姐不但连本带利地收回几千万,又白白地赚了三个亿。他妈的!真高啊! 二愣子脸色逐渐平静下来,他明白了,我们的世界就是这样,光聪明不行,聪明一定要加上狠毒才能成就大业! 他惋惜地看着匕蟹,瘪住嘴唇恨恨地点了点头,苦笑着说:“算咱哥俩二叉!没用的不多说了,匕蟹,有啥事要交待的?” 匕蟹凄苦地摇了摇头,“我都打听了,到澳门监狱打电话是允许的,有需要的时候给你打电话。我这三年两载的是出不来了,出租屋也没啥值钱的东西,就不用管了。幸亏咱哥俩这最后一把干了点钱,家里也够花了,呵呵。如果回东北时有空闲,到我家看看我父母和你嫂子!”说完双手又捂上了青白的大长脸。 二愣子郑重地点了点头,“放心吧!一切都不是问题,有事给我打电话。”说完把脸转向黎警官:“黎警官,请问此案还继续深入调查吗?” 黎警官和女律师对望了一眼,微笑着说:“这个嘛!不知赵先生指的是哪方面了?” “林美京签的那份保险受益人您们警方不调查吗?”二愣子皱着眉头问。 “噢!这个事件与本案无关,保险任何人都可以买的,凡是投保人亲自签署的保单都是合法的!杀人案件很明了,又不是受益人操纵,警方无法立案的!”黎警官说完站起身来。 二愣子明白这次会见要结束了,慢慢站了起来。这种情况下,颓丧是没用的,自己心中的不甘人家警方也做了解释,多深的恨也只能埋在心里,有机会再说吧!如果真要怪的话,只能怪自己太年轻,学艺不精。人世间好多事情都是这样,正义与邪恶只要是在人规定的框架内重合,那就是合法的!就像动脉里的血液一样,病毒随着血液在血管里奔流而侵入肌体,那就是应该的!说白了,把坏事做合法了,就可以高枕无忧。 临出门时,二愣子又想起了一个问题,如果素恩姐知道美京买了巨额保险还会杀她吗?素恩姐为什么不找叼金姐报仇呢?想到这儿,他疑虑地回身问匕蟹:“美京提买保险的事了吗?素恩姐没想过要干掉叼金姐吗?” 匕蟹无奈地说:“素恩这个思密达太急着动手啦!如果她知道全是叼金姐划的道,她能杀美京嘛!美京也是的,胸大无脑,根本没意识到买保险的事能救她的命,唉!” 二愣子转头又问黎警官:“请问,保险公司怎么这么快发传真来确认死者?” “噢!是一位小姐今天到保险公司要求的!”黎警官说完很同情地微笑了一下。 二愣子脑子里瞬时浮现出叼金姐和蜜蜜人面背后鬼魅般的面目,在心里狠狠地给她俩记了一笔。他冲匕蟹一摆手,说了句:“保重!哥们儿!”大步跨出警署大门…… 二愣子闷着头往前走,径直走向几百米外的海滩。地处亚热带的澳门,四季不清不楚地更迭着,赌徒们往来穿梭于这个瑰丽繁华的城市,昏头涨脑地沉湎于赌魔的世界,没有人在意时间的流逝,却都在人的生死存亡间看到了赌魔之刃。 二愣子双手插着裤兜,今天这一课太生动了!他迎着腥腥的海风举目远眺,海的尽头与天相接,无边无际的蔚蓝。 斜阳残酷而直白地刺激着二愣子,通过这件事,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常人眼中再绚烂的景致,对那些被金钱熏黑心脏的人来说,都是可以为金钱殉葬的。 匕蟹在警署叙述事情时特意回避了不少敏感字眼,二愣子明白他的意思,是怕连累到自己。回到永利皇宫的客房,他先仔细检查一下有没有“东西”的痕迹,一切都不能不防!还好,房间整洁如新,看来美京临出门时按了打扫灯。之后,在美京的包里找到了四十多万的港币。 转着指环呆坐在沙发上两个小时后,二愣子晃了晃发沉的脑袋,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叼金姐的电话。他想看看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女魔头如何面对自己。 铃声响了半天才接通,里边传来了蜜蜜的声音:“喂,赵总吗?” 二愣子狠着声音说:“烂货,大姐呢?把电话给她!” “大姐不在耶!去冰岛旅游啦!”蜜蜜的声音有些闪躲。 “什么时候走的?” “两个小时前登机的耶!” “你在哪?” “我……我在香港家里耶!这几天我休假。” 二愣子知道这是叼金姐躲着自己,恨恨地说:“你好好休啊!下回我他妈让你休产假!”甩手挂断电话。 澳门的司法程序就是这么快捷,一天后,匕蟹的案子审理完结,入狱三年半。 ………… ………… 狠狠睡了一个噩梦连连的破碎觉之后,二愣子打开手机。没一会儿,微信和未接电话的提示音就像自动步枪连发速射一样,突突突地钉在屏幕上。不用看他也知道那些内容是什么,除了哈尔滨的老爸、老妈、哥哥和大砍以及另外几个扒仔的日常致电之外,绝大多数都应该是讨债信息了。他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扔,径直进了浴室,连逃避都那样的理直气壮。 是啊!换做是谁都不难理解他这种颓废,毕竟两条鲜活的生命就那样突兀地消失了。也许那两具僵硬的肉身现在还躺在山顶医院停尸间的大冰柜里,满满地挂着白霜。三天前她们还在这间豪华套房里跟自己和匕蟹癫狂、谋划,那时她们多灵动啊!会说、会笑、会哭,还会叫,带来的全是迷醉和亢奋。现在回头一想,从古刀出手到幽灵岛探险,再鬼使神差地混到今天的澳门,人生真是太他妈扯淡了,啥事都不给个知会,心跳永远发生在下一秒。 二愣子使劲揉搓着黑亮的短发,花洒喷出的水帘不断腾起蒸汽,雾霭霭的,默契地配合着他那恍如隔世的心境,让来之不易的悲伤把他紧紧裹住,全当对他和美京那譬如朝露般的“交情”的一种祭奠吧! 走出浴室已经中午十一点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冲刷洗净了对他来说多多少少有些奢侈的矫情,眼前的债务危机才是真实的生活。 他拿起手机,打算先敷衍一下债主,然后再给家人和大砍他们回电话。但是,叼金姐的信息却赫然摆在屏幕上,这不能不令他感到新鲜。 先点开这条信息,他要看看这个理应躲着自己的“黑心阿肥”到底玩儿啥花样。 出了素恩姐和美京这事之后,二愣子就在心里给叼金姐取了这个雅号。 信息内容就五个字:方便回电话。 二愣子走到窗前,号码呼出后,他把幔帘拨了条细缝,让和煦的阳光洒在自己身上,以此缓解叼金姐那夺命女中音造成的不适。 风音响了几声,电话接通:“喂,小土匪,缓过劲儿没有?” “大姐,还是你有道啊!兄弟服了!” “靠!别他妈跟我阴阳怪气儿的,好像你啥也没捞着似的。” “跟大姐比起来,那不就是放屁崩出的屎星子嘛!呵呵……” 叼金姐语气放柔,但更显怪异:“你呀,还是年轻,想在澳门街混,首先得有吃人的心。动不动几百上千万地往兜里划拉,不掺血带肉的,可能吗?这个世界就这么公平,有本事你就吃肉,没本事你就被吃,饿不饿自己知道。” 这句话可谓一针见血,想想自己在这次事件里的收益,二愣子的口气也软了下来,和缓地说:“精辟!大姐,您教训的对!” “跟我就别费你那甜蜜的唾沫星子啦,估计这两天你也顺过气儿来了,我得在寺院修一阵子课,你就先自己在娱乐场叨几口小食儿,等我回去再给你找够个儿的买卖。” “嗯,还是大姐想着我。不过,闵州老秦他们可掉的挺惨……” 二愣子还没说完,叼金姐抢过话头:“靠!你他妈是抢一把两把啦?不就是因为这把干的钱没全进你腰包吗?告诉你,没事儿。老秦给我打了好几十个电话,意思是想少往回要点儿,虽然他们是八个人平分,但每人损失也是好几百万。我让他找你要去,他扔了一筐雷,最后也他妈是瞎叫唤。他要是有你那两下子,也不至于让你把几千万抢去。” “反正我就觉得这把干的有点儿狠,怕把人家捅鼓毛喽!” “靠!别在我面前装怂,你是啥级别的亡命徒坯子我还看不出来吗?信不信大姐拔根眼毛都能当哨吹?” “都在澳门混,哪天碰上也怪尴尬的。” “行了,哪天有吃台底的活儿我捎上老秦。你是个好苗子,要不然我也没功夫扯你,消停抠客去吧!家里那一屁股债早晚得还。”叼金姐说完挂断电话。 二愣子悻悻地看着慢慢变暗的手机屏幕,他心里明白,叼金姐这是做贼心虚,玩儿一下怀柔战术,不想结自己这个棘手的仇敌。另一方面她是目光长远,日后必有用得上自己的地方,为了拿自己当枪使,暂且采取一些补救措施而已。但人家说的没错,没杀人心就没挣钱胆,肚子饿不饿只有自己知道,现在想多了没用,火烧眉毛顾眼前,抓紧弄钱还债吧! 债主的信息就不用看了,黄世仁和杨白劳之间永远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要钱。他简单向老爸老妈和哥哥报了平安之后,给大砍回了个电话,两人相约三个小时后在永利皇宫娱乐场大厅见面。 在这三个小时里,他首先包租一台粤澳牌照的两地车,连车都没下,从横琴闸口通了一次关。这是必须的,否则证件将超期。然后,他到就近的一处海滩给美京和素恩姐烧了一大堆纸。不知道那边的货币是咋兑换的,也不知道那边通货膨胀不,物价高不高,反正他估计自己送过去的怎么也超过几百个亿了,如果换成韩元就更是天文数字了,就算再喜欢赌,也够她俩折腾一阵子的。然后,他才安心赶往娱乐场。 一见面,大砍打趣道:“咋的,还悲天悯人呢?” “嗨!自己家祖坟都哭不过来,那有闲心哭乱死岗子啊,一屁股债还等着呢!” 二愣子说完自嘲地笑了笑。一段日子下来,他跟这个老练多谋的昔日刑警很投脾气,所谓英雄惺惺相惜,判断是不是一路人的前提,就是看彼此间是否存在相同的爱憎。 “呵呵,尽装没心没肺,心里还想着那个什么美京呢吧?” “哼!有心有肺也不如有钱呐!要说想她是有点儿严重了,但毕竟我是她压轴的男人,明年祭日再给她烧两张朝鲜上坟纸是真格的。” “哪天咱俩一起去看匕蟹,也不知道这地方的监狱让不让接见?但甭管咋说,他还真有点儿命,临进去给家里挣了好几百万。”大砍一脸的羡慕。 二愣子笑得有点揶揄:“呵呵……幸亏你不在澳门,否则现在进去的肯定是你。” 大砍笑了笑,接过侍者托盘里的甘蔗汁抿了一口,冲左侧一努嘴,言归正传:“诺,那个朝鲜鬼子挺有料,知道你会说思密达话,我跟着他一下午了,玩的挺大,轻易不下注。但他是个土八路,几把就输了六七十万,现在手里还剩一百万多一点。走,咱俩瞅瞅去。” 第六十三章 廉理事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原状,匕蟹虽然进去了,但大砍一样可以配合二愣子这位主将重复“昨天的故事”。 二愣子眼尖,顺着大砍的眼神,他看到十几米外一个穿着藏蓝色西装的宽厚背影,不用别的,单单一个侧脸就能看出此人带着几分富贵相。他食指节奏均匀地弹着捏在拇指和中指之间的高脚杯,淡红色液体随着他的弹奏像喝醉了似的,不由自主地在杯子里慢摇轻摆,如同色泽浓郁的女人一样轻浮。 这张赌桌只有他一个人在玩儿,发牌的女荷官表情麻木地等着他下注。在金碧辉煌的大背景下,这两个对桌而坐的男女似有无尽的恩怨未解,是时空扭错的效果才使一对冤家同时映在画面上。 男人盯着桌角显示屏上的路单(预示牌路走向的参考数据),十几秒钟才眨一下眼皮。二愣子慢慢地走过去,站在他左侧,手扶着九号真皮座椅的椅背。因为椭圆形的赌桌八号位和九号位成七十度角慢弯儿,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八号位这个中年男子的正脸。看起来,娱乐场中央空调吹出的香味儿凉气让男子一点都没有困倦,他招牌式的大韩民国小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电脑屏幕,透着难以捉摸的精明。方正的口鼻也比例协调、搭配得当,如果被算命的看到,肯定会说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个福将。以二愣子的阅历,这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不像生意人,倒像韩国当官的,因为他红润的脸上潜隐着一种被良好教养屏住的威严。 嗯,应该是个当官的。二愣子对自己的判断力很自信。望着中年男子面前一摞摞大大小小的筹码,他的眼神像一支直透靶心的箭,全部聚焦在上面,甚至立马生出一种摸到钞票和插入银行卡的凌厉快感。对他这个因为阴差阳错眼下实在太缺钱的人来说,钱能抵御的东西太多了,比如自卑和消沉。 又望了一眼筹码摞,他猜测这些金属“货币”肯定属于大韩民国某个角落的民脂民膏,似乎每一圈纹路里都凝聚着南朝鲜人民的血汗。这种猜测并不离谱,众所周知,无论世界上哪个国家,有地位、有身份的人可千万别造孽,因为一旦造孽,他们造的都是祸国殃民的大孽。 大砍坐在了邻桌的一号坐椅上,那张赌桌一个客人都没有,男荷官和他也够不上互相吸引的条件,两张脸都颇显无聊地歪向了不远处被赌徒们里三层外三层围满的赌桌。 成熟的人就是有定力,喧嚣丝毫没有干扰到中年男子,他拿起一个面额十万的金边筹码,淡定地放在“闲”的格子里。接着,他又把深红色的五万筹码和几个五百的散码放在了十万筹码的上面。见他下完注,女荷官平放在码盒前面的双手马上形成了从牌靴里往外发牌的姿势。 “有点顶路,”二愣子的朝鲜话声音不大,却恰好能被中年男子听到。同时,他脸上不只有庄重,还带着一种神乎其神的玄机, “稍等。” 中年男子的汉语一口韩国腔,他们这些喜欢澳门的外国赌徒为了更好地体验这种天价的疯狂和刺激,基本都要练几句简单的汉语。他冲女荷官说完后犹豫着扫了二愣子一眼,又看了看显示着红蓝圈路单的荧屏,然后犹疑着把筹码从押“闲”的格子里拿了回来。 二愣子见中年男子撤回了筹码,知道此人是个不自信的菜鸟,心中暗喜。但他的表情依然庄重,眼睛盯着荧屏,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用朝鲜话说:“从三条路单来看,这是条烂路。”然后用手指了指屏幕下方那一行写着“仅供参考”的小字。 中年男子没有作声。通常赌局中的人最忌讳别人在一旁提出和自己相反的意见,哪怕自己再确定方向,听到异议一样会心里犯嘀咕。 显然,中年男子也中了这招。他拿起一个面值一百的黑色小筹码扔到赌桌中央,既生硬又心有不甘地说:“买和,开牌。” 随着女荷官胳臂的四个屈伸动作,四张质地高端的扑克牌落在了“庄”和“闲”的圈格内。 由于这张赌桌的最低限注是三千,最高限注是八十万,中年男子的一百元筹码只能押“对子”或者“和”,所以他翻牌没有像素恩姐和美京几十、上百万押大注那样,又吹又顶地享受谜底即将揭开时的心跳,而是伸手直接翻开了牌面,跟掀废纸那么轻松。 “闲”家两张牌的点数加起来是“4点”,等荷官把“庄”家的牌面翻过来,二愣子脸上依然那么平静,但内心却欢呼了一声,因为“庄”家的两张牌加起来是“8点”,直赢“闲”家,都不需要补牌了。 所谓事实胜于雄辩。中年男子看着英俊的二愣子,脸上露出了赞许和惊奇的神色。微笑着用韩语说:“这位先生,多谢!”说完放松绷直的后背,舒缓地靠在了椅子上。 二愣子浅浅地微笑了一下,随即收敛笑容,脸上依然看不出什么表情,没有丝毫傲色,继续专注地盯着显示器荧屏。 沉稳是男人的底色,换来的自然是尊重。中年男子开始仔细打量二愣子,把对方的重要信息尽收眼底之后,他觉得这种气宇轩昂的富贵之人手里没端满登登的码盘,似乎有些不大真实。 魅力有时不仅仅是外表给人的假相,更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力量感。中年男子点点头,用戴着“百达翡丽”名表的左手拍了一下九号座椅,冲着二愣子热情地说:“请坐。” 二愣子微笑颔首,挪了挪椅子坐下,然后依旧微皱眉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显示屏。 “飞几把看看吧。”二愣子的笃定很有感染力。 虽然两人一直用韩语交流,但中年男人对二愣子是中国人这个事实似乎一开始就知道。或许这是民族气质使然,亦或许因为中国朝鲜族人在澳门讨生计的不在少数也未可知。 中年男子微笑着说:“好,听你的。” 之后,中年男子一连飞了四把牌,每把都是押一百元的“和”,结果是“一闲三庄”。几家大型娱乐场规定,在投注没有达到最低“起步额度”的情况下,押二十五元筹码的“对子”或“和”就可以发牌,意在收取扑克牌的本金和人工费用。不过,在动辄几百万上千万输赢的赌客眼中,一百和二十五没有区别。 当中年男子拿起桌面上最后一枚为了押“和”而准备的一百元筹码时,二愣子摆了一下手,语气沉稳之中带着胸有成竹:“这把可以多押点儿。” 信任就建立在事实上。中年男子拿起两个十万的筹码问:“押哪里?” “庄。”二愣子不假思索地说。 “好。”中年男子毫不犹豫地押了二十万的庄。 当荷官把“庄”家的两张牌推到中年男子面前时,二愣子主动抢在他前面,将两张牌一一翻开,是“7点”。然后,二愣子干脆地冲女荷官说:“开!” 女荷官特麻利地翻开“闲”家的两张牌,是“6点”。 中年男子振奋地叫了一声:“好!叉烧!”险些没把二愣子极力去憋住的兴奋骂声一起摔出去。 “啊依勾……啧啧啧……嗯,有两下子!”中年男子赞赏地说完,满含谢意地看了看二愣子,然后一口干了高脚杯里的红酒。 去掉被娱乐场抽走的一万元“水子”,这把牌赢了十九万。二愣子掩饰着激动,神情自若地继续盯着显示屏研究录单。此时他心情舒畅的很,肾上腺素一个劲儿地飙升。但任谁也无法看出,他心中那远比赢钱的中年男子更自信的兴奋和自我欣赏。 因为他知道自己运气不错,判断的相当准确,如果这把不赢,刚刚自己的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中年男子欣喜地望着沉稳庄重的二愣子,微微点了几下头之后,他把所有筹码往二愣子面前一推,豪爽地说:“兄弟,你来!” 也许是经得多了,这种情况下,二愣子沉稳得有些虐心。他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一不推辞二不谦让,更没表现出有多高兴,相当到位地体现着自己精湛的“职业素养”。接下来他的动作就更加牛掰了,一只手梳理着筹码,抬起另一只手,看了一眼腕上的“劳力士”金表,微笑着说:“能陪您玩一会儿。”顿了一下又说:“其实没必要恋战,赶上好路几把就结束战斗!” 中年男子刚要开口,二愣子的电话响了,彩铃是忧伤的《布列瑟农》。他接起电话:“嗯,到酒店您先歇会儿,一起吃晚餐,然后我再陪您赌。嗯,好,还是不能贪。对!对!咱们合财,呵呵。您这么大方我肯定会全力以赴。好!到酒店来个电话。不,我请。” 放下电话,二愣子微笑着冲中年男子说:“一个老板,每次来我都帮他赌。” 这下中年男子心里更有底了,他洒脱地说:“兄弟,我信你!怎么押钱你说了算,放心大胆的玩儿!” 你看,人有时真可笑,成为猎物了还那么高兴!二愣子笑呵呵地说:“很怪,给别人赌心都亮堂,可能压力相对小一些吧,呵呵。” “爽快!我看你行,输赢无所谓,别有压力!”中年男子这样说绝对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因为他当然明白,输对于这个年轻人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要想有所收获,小伙子定然会全力以赴去赢的。 二愣子点点头,然后一边梳理筹码一边认真地问:“今天总共输了多少?我们得有个计划,不能太贪了。赌钱必须要相信一个道理,最幸运的人不是因为拿到了好牌,而是知道啥时候该离席回家。” “说的好!”中年男子对这个气质男的简短言谈和沉稳举止很是赞赏,他轻松地说道:“没输多少,一共两百万,输了几十万,干回本钱就行,你看着来吧!” 所有努力其实为的就是这句毫无压力的授权,二愣子“嗯”了一声,表情相当沉稳、相当自信,然后踌躇满志地下了第一注,押上去的就是赢的那十九万和几个五百的散码。 其实,二愣子刚刚接的那个电话是大砍在十几米外打来的。他的任务就是观察事情的动态,随时“上托”。这种默契的配合他不比匕蟹差。 二愣子玩的这套把戏行话叫“抠客”,也就是匕蟹所说的充当枪手。说白了其实就是撞大运,如果真能猜到输赢的话,那就不是人了。曾经有多少次,他们都是开始时就帮人指点错了,可想而知,除了赌客的白眼儿之外,下文也就此断绝了。“抠客”当然凭的也是运气。 下面发生的事儿就更能说明今天是个走运的日子了。二愣子频频下注,连着几把牌都是赢多输少,眼看着码摞噌噌往上涨。这还得除去他在来回推码、收码时,于最安全、最隐秘、最恰当的时机偷走的八九个一万的筹码呢,否则码摞将会更高。 看看,我们的二愣子天赋多高,才大半个月而已,他竟然炉火纯青。在二愣子灵巧的手指下,筹码都被摆弄得很规整,十万、五万、五千、五百的各一摞。赌钱的人在测算押哪里的时候,大多数人的手都是不断地摆弄筹码。心理素质好的,摆弄的缓慢一些,次数也少;心理素质差的,会一直颠来倒去地摆弄,以最大程度地配合焦躁的心情。 一阵拼杀之后,他看了看筹码,粗略一估计,除了自己偷的之外,大概赢了小一百万。他心下合计,别不知足了,见好就收吧! 赌博的经验都是输出来的,二愣子心里有数,如果赢到一个高度之后再也冲不上去了,那么今天的运气基本上就会停留在这个点上。如果强求的话,后果都是屌蛋精光。 此时大砍已经运动到二愣子他们这张赌台的正前方,站在赌台的边上正好和二愣子正面相对。他假装心不在焉地看别人赌钱,实则随时等待着二愣子的眼色。 二愣子把五千以下的筹码整理了一下,脸丝毫没动,眼神却飞快地和大砍接触了一下。 默契决定效率,他的手机在二十秒左右响了。 “嗯,到了?好!我马上到。OK。” 第六十四章 酒井法子第二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第六十四章 酒井法子第二 放下电话,二愣子把五千以下的那摞筹码一下全部推到“闲”上,然后站起身歉意地冲中年男子说:“不好意思大哥,这把牌您自己看。本来打算给您赢二百万的,但是很不巧,我有事得先走。留个联系方式,下次再给您补上。” 中年男子意犹未尽,很遗憾地“哦”了一声。在他自己翻看最后一把牌的时候,二愣子从容地把手里的一个筹码贴着衣服滑进西装上衣口袋,顺手从上衣口袋的烟盒里抽出一根“九五至尊”。 最后一把牌中年男子屏气凝神,连吹带顶地摔开,赢了。但是押的太少,只有两万多一点。 女荷官赔完筹码,中年男子从码摞里捡出两个五万的筹码,连同最后赢的那一小堆散码都推到二愣子面前,爽气地说:“兄弟,多谢了。别嫌少,喝个茶。我姓廉,多少号?我给你打过去。” “赵楞,大哥客气,139……。”二愣子报出了自己那七位相连的手机号。 中年男子在自己的手机里输入完二愣子的号码后随手按了发射键,然后握住二愣子的手,豪情满怀地说:“兄弟,你我投缘,你忙完就给我打电话,我还能待三天。” 二愣子电话一响,他边拿出手机边说:“那挺好,有机会。呵呵。” 中年男子谦虚地微笑着说:“就是,有机会。记下首尔老廉就行,这个号码是我临时用的。” 二愣子客气地微笑着点了点头,在手机屏幕上书写:首尔廉理事。 然后,他拿上筹码,把香烟叼在嘴上,因为这是无烟区,他没点火,真诚又洒脱地说:“回房间洗个澡,找个美女开开心,休息休息,明天我再给您打电话,走了大哥。”二愣子说完向账房走去,背后留下廉理事颇为不舍的目光。 其实二愣子说这话是有原因的,他是怕这个所谓的“首尔廉理事”把钱再输没了。因为只要这个廉理事有钱赌,他定然就有进账。而且首战告捷,他与这位廉理事之间的“情义”绝不仅限于今天这十几二十万,今后的“钱”途不可限量。 刚到账房拐角的走廊上,大砍就出现了,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 二愣子微微点了一下头,肯定地说:“有料,像个韩国当官的。” 大砍凝着眉头问:“今天冲不上去啦?” 二愣子摇了摇头,略显无奈地说:“嗯,总码一超过二百万就倒退。我想把他拿住,打得稳,明天就让他帮咱们洗码。今天码太少,我连五万的都没敢偷。他还问我换整码多好,我说散码显得多,有底气。” 二愣子边说边伸手在身上各个角落往出掏筹码。廉理事给了十四万多的茶钱,他偷了九个一万的,这一笔生意纯利是二十三万。 把两个五万的筹码放在大砍手里之后,二愣子还要给他再拿两万。 大砍把两个五万的筹码一握,拨了一下二愣子的手,很哥们地说:“行啦,行啦。” 二愣子还要坚持,大砍边摆手边问:“换完钱干啥去?” “回房间躺着呗!你遛到活了再给我打电话。”二愣子显出了倦态。 “别死气沉沉的,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啥好地方?” “走得了。” 原来大砍所说的“好地方”是新葡京附近的“三井”日本料理店,目标是餐厅吧台的女经理。大砍这么做是对的,于青壮年男子而言,最调节心情的莫过于漂亮女人了。 店里食客寥寥,两人选了一张古色暗漆的实木方桌坐下后,大砍鬼鬼祟祟地示意二愣子瞄一眼吧台方向,然后问道:“咋样?” 二愣子从不偷眼看美女,眼神飘到吧台时,不禁点了点头。 澳门美女如云、花团锦簇,世界各地的名媛佳丽一抓一大把,任何男人在这里玩几天都能把眼睛养刁了。尤其像二愣子这样近距离接触过苑宝兔、琥晶、杨殊殊之类精品美女的家伙。但这位吧台经理还真别致,那种美不是打扮出来的,一搭眼就能看出是源于优秀基因的遗传,很扎实。 “正经玩意儿。”细瞅之后,二愣子给出了评价。 “啥叫正经玩意儿啊?简直美得一塌糊涂嘛!”大砍觉得二愣子给出的评价不够贴切。 “那么回事儿吧!照酒井法子强点儿。”二愣子一脸傲气。 大砍一脸的气不公:“哎哟我靠!也就你这模样的敢说这话,活了四十来年了,我就没见过比她漂亮的。咋的,不比那个什么美京强啊?” 二愣子微微摇着头说:“她俩两码事儿,美京野性、风*骚,但接地气儿,玩儿起来没负担。这娘们儿跟他妈仙女似的,高雅清纯,装的。” “哪个漂亮?”大砍抻着脖子问。 “差不多,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这时,女经理注意到两位衣着光鲜的男人在观察自己,礼貌地笑了笑,似乎很享受地继续接受着观瞻。 酒菜上齐,两人开喝。但二愣子早已忽略了美食对胃液的勾引,索然无味地咀嚼着神户牛肉,脑子里转的只有一个问题:妈的,这日本妞太透溜了!怎么能把她拿下呢? 大砍对二愣子的心思一目了然,边大口吃喝边说:“琢磨吧!凭人、凭钱、凭嘴皮子,这娘们都是你的货。今天整着钱了,晚上我找个站街的,物美价廉还实惠。嘿嘿……” 这时,女经理走出吧台恭送一对日本老夫妻。路过二愣子身边时,他注意到她芊细的脖颈像细瓷一样洁白,瓜子脸更像精雕细琢的羊脂玉,口鼻小巧、皓齿明眸。最重要的是她那嫣然一笑,太他妈有味道了,眼神往里缩着,永远像面对结束她少女时代的物件那样,羞涩、恐惧、谦卑、妩媚又清纯,特别给人不谙世事的感觉。对!女人就该这样。现在的女人太缺乏这种羞涩感了,咋装都不值钱。 在女经理扭身走回吧台时,二愣子对着她那婀娜的腰身和窄裙里晃动尤为明显的优雅臀部,一咬后槽牙,特脆地崩出俩字儿:“我靠!” 大砍接了一句:“对,往死整!” 突然,二愣子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一个叫阿富的扒仔打来的,他摁了接听键。 “说。” “赵总,阿角我俩在你房间门口呢,你在房间吗?” “不在,我让楼层服务员给你开门,一会儿回去。” “OK!” 对身负巨债的男人来说,挣钱比泡妞重要。挂断阿富电话,二愣子一边拨打永利皇宫客房部座机,一边跟大砍说:“走吧,来买卖了。” “走。” 大砍说完一抬头,吧台女经理不见了。两人只能遗憾地笑笑,然后二愣子跟一位服务员埋了单。 走出店门后,二愣子叨咕一句:“忙完就来。” ………… 二愣子的会员卡是按积分服务的,娱乐场的公关根据赌客投注的积分给客人安排房间和礼宾车。会员卡还可以定机票和订餐,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一般的扒仔都是合租在澳门的出租房里,一间屋子住好几个人,空间狭窄,气味混杂,所以跟二愣子熟悉的扒仔都喜欢到他的套房里做客。前些日子是大赌客的时候,他每天的房都不只一间,大小酒店都有,现在赌不起了,就只剩下了永利皇宫酒店这一间。不过,如果没啥特殊情况,开朗豁达的他仍然不让房间闲着,房间里洗澡、缠绵、会客都很方便。反正在金钱的感召下人与人之间容易接触,混澳门的“能量大咖”没几天就可能朋友遍地,谁要用房,找到他要房卡就行了。用完之后,按一下门前的打扫灯,一会儿工夫,房间又整洁如新了。于是,朋友们都喜欢到他房间谈事。 两人打车回了永利皇宫,一进门,二愣子就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妞穿着皮短裙坐在阿角腿上玩手机。身材嘎嘎的,只是脸上的“满天星”拉了她颜值的后腿。 胖墩墩的阿富见二愣子和大砍进屋,坏笑着说:“赵总回来啦!要是你俩再晚回来一会儿,这二位就得把我撵出去。呵呵……”说着他用下巴指了指阿角和外国妞。 二愣子善解人意地问阿角:“还装啥稳啊?赶紧忙活正经事去吧?”他觉得外国妞肯定弄不明白自己这句寓意颇丰的东北话。 结果正如他所料,外国妞连眼皮都没抬,只有阿角一乐:“呵呵,赵总别听他的,我哪有那闲心啊!这鬼妹儿是站街的,关键时刻能当幌子骗个老头啥的。家里的饥荒老压人啦!还不上的话,连我爸妈的房子都保不住,赶紧研究挣钱吧!” “啥买卖?说。”二愣子把香烟往茶几上一扔,示意他们谁抽随意。 阿富接过话:“这几天我俩在金沙抠住一个山东老头,联系档口给他出了三回码,老家伙还钱挺痛快,我俩拼了点缝儿。我们就寻思看看赵总能不能出点高招,再弄他个大的,好还一还家里的饥荒,债主把我家门槛子都快踩烂了。” 大砍是个见缝插针的手儿,吐着烟圈挤兑阿富和阿角:“孩子死了来奶了!你俩一天到晚起五更爬半夜的,钱少整吗?哪次不是赶着挣赶着赌,那时候咋没想起来汇家去还饥荒呢?” “得了,说这啥用,他们挣那俩钱也是癞蛤蟆打苍蝇——强供嘴儿!这样吧,待一会儿你跟他俩去金沙看看,老头子要是真有料的话,你们就给我打电话,咱们再研究。”二愣子说完平躺在大床上,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大砍站了起来,阴阳怪气地说:“抓紧吧各位,整着钱,该还债的还债,该赎房子的赎房子。如果不甘心,就再赌两把。” 二愣子知道大砍人够义气,就是嘴刁。他刻意不把阿富和阿角羞于启齿的真实诉求挑明,就是寻他们开心。 但作为“东道主”,二愣子不能让这两个拿自己当块干粮的东北老乡失望,于是说道:“你们去吧,如果真涉及到投资,我和大砍想办法,挣着钱大伙平分。” 听了这话,阿富和阿角都高兴了,这正是他俩此来的目的,如果真拉来了二愣子的投资,那他俩的收入可绝非给档口拉返点那么不起眼儿了。于是他们跟着大砍兴冲冲地出征了。 徒然的安静把二愣子带入了思索的幽谷,同时,那种令人厌烦的无奈感也涌上心头。这段时间于他来说,真就跟做了场春秋大梦一般,从人到鬼来了个极度大反转。细想起来,这些混澳门的人和自己一样,首先都在人生的赌台上下错了注,才导致今天的人不人鬼不鬼。 阿富和阿角住在一个出租房,相处融洽,又都是东北人,是一个扒仔组合。他俩的缺钱与二愣子如出一辙,所谓硬肩扛大事,软肩担小事,无论大小,摆在面前的难点于他们而言也都是火烧眉毛的急事儿。所以,他们也只能什么都干,只要挣钱就行。勤劳的蜜蜂确实能收获甜蜜,更别说在遍地黄金的澳门了。可是,赌徒别说轻易而得的钱,就是皇上买马的钱都敢拿去赌。赚多少赌多少,越输越想捞,越捞陷的就越深。久而久之,积重难返,输掉的数目逐渐加大,结果形成了一个怪圈,赚多少钱都会在钱到手的几个小时后,又恢复到“无钱一身轻”的状态。贪婪的下场谁都知道的,幸运不会总光临一个人,不可能总赢,最后把本钱都追进去,无钱可赌才完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娱乐场的生活就是这样,一天仨心情。所有在澳门这个欲望天堂里徘徊的灵魂,都是在赢钱输钱之间输掉了自己的人生。二愣子眼下就是他们中的一员,虽然现在基本不赌了,但赌出来的大窟窿还在那里张着血盆大口。如果这时候回大陆,自己的路不会比脚上的鞋宽多少,势必成为一贫如洗的典型,估计穷得连尊严都剩不下。这还是最基本的窘境,钱还不上,那是要吃官司的。澳门没别的,就是钱多,钱多机会就多,既然在这里倒下,也只能从这里爬起了。 但是,傍晚被日本姑娘撩起的欲火有点儿折磨人,反正一时半会儿大砍他们不会有啥消息,不如趁这时候干点儿有用的。二愣子精心装扮一番,晚上十点刚过,他就推开了三井餐厅的门。第一眼,他便看见了想看见的人,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卷土重来了。女子仍然穿着亮面西装套裙,袅袅婷婷,如出水芙蓉般站在离吧台一米远的地方,向他鞠躬微笑。 第六十五章 过眼瘾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二愣子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女子,她这张精巧细致的瓜子脸真他妈好看,眼角、鼻梁、唇线都那样的清秀雅致。耳垂上的珍珠耳钉细腻圆润,散发着柔合的光。头发乌黑柔顺,遵循淑女样式,规整地垂在耳侧,纹丝不乱。虽然隔着衣服,她的身段依然可见优雅的曲线和弧度,透着年轻女人独有的柔软和弹性。 这短暂的痴望,让二愣子陷入瞬间的迷乱,好似苑宝兔换了身装扮站在面前。他急忙掩饰窘态,抬起目光。 四目相对,女子清亮的眼光跳动了一下,似乎并未嘲笑二愣子的失神。她礼貌地说了句日语,声音柔软而磁感,略带一丝谦卑,然后微笑着将二愣子请到一张两人台前,扶了一下椅子请他坐下。 虽然听不懂日语,但是此时,二愣子相信这个女子肯定看得出来,自己多少是与其他食客有些不同的。 二愣子佯装看菜单,用汉语说:“会说中国话吗?” 女子好看的眼睛大睁了一下,连连摇头摆手,说了句日语,笑的很谦恭。 二愣子斟酌着用英语说:“我是为你的美貌而来的。” 女子脸上的笑很透明,像清晨刚刚摘下的水晶葡萄那样招人稀罕。她用英文说:“谢谢您的夸奖。”标准流利。 面对女子流利的英文,二愣子略显尴尬。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他突然憎恨起自己当时在学校没把英语学透,整个高中最多也只粗学了日常用语。接下来,只有一方标准流利的交谈开始了。日本人太有礼貌了,女子脸上的笑让二愣子心情大好,他一面和女子慢慢交谈,一面跟另一个服务员点了菜。那个服务员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一点儿没有憎恶二愣子泡他们民族妹子的意思,满脸堆笑,点头哈腰。 二愣子心里暗笑了一下,他琢磨没准这老头是女子的亲戚,正苦觅时机要将女子推入中国男人的怀抱呢。似乎那样他整个人瞬间就变大了,猝然崛起了,甚至一不小心变成大国公民了。 交谈中得知,女子名叫德川秀智,是奈良人,二十五岁。她两个月前才来澳门,这家餐厅是她姑姑与别人合开的。她以前是舞蹈演员,现在是吧台经理,值班时间是下午四点至零点。 此番交谈,让二愣子敏感地意识到了她的趣味挺高雅,下意识地觉得自己的措辞应该谨慎点儿,谈吐也应该略带点儿深度,最好还能夹杂点儿文艺的味道,但又必须是自然流露,不能故作高雅。想必这个直白与粗俗泛滥的时代,与这样一位异国淑女用这种方式交流应该很绅士,再恰当不过。 从始至终,都是二愣子问,德川秀智答。她整个人都淡定而幽静,似一株空谷幽兰。谈了一会儿,二愣子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绅士地问:“可以坐下喝一杯吗?” 德川秀智微笑着说:“对不起先生,不行,我要为客人服务。” 二愣子讪然,看来自己有些着急了。 又一杯清酒上来之后,德川秀智特礼貌地请二愣子慢用,然后转身离开。她的脚步很轻快,跟盛夏傍晚清凉的风似的,显得体重特别轻。她先是回到吧台在电脑上敲击几下,然后到鱼缸后面的房间里去了。 二愣子喝着用木斗杯装着的清酒,心不在焉地品咂着先淡后辣的反差。他觉得德川秀智和自己交流的状态好像很随意,难道她才来两个月就遇到了不止一个像自己一样为她而来的客人?或者她就是本店的招牌?他一边慢饮一边琢磨…… 食客走了两拨了,二愣子才饮完第二杯清酒,他确实不胜酒力,从不多喝。这期间,德川秀智迎来送往地忙碌着,偶尔碰到他的眼神也不躲闪,报以莞尔一笑,又涩又纯。直到买单,她才又礼貌地走过来,用英文微笑着问二愣子:“先生吃得是否满意?” 二愣子的眼神加了点进攻性,一直偷觑着想摸的地方,调侃着说:“看到你就很满意了,再好的日本料理也不如你的秀色。”反正二愣子是那么表达的,也不知他那蹩脚的英文语法对不对。 德川秀智还是微笑着说:“谢谢!” 这顿饭花了将近四千港币。恭送二愣子出门时,德川秀智笑得很甜,也不知道这缕香甜是为他的“进攻”还是为了他的消费,反正挺喜人的。临别,她礼貌地鞠了一躬,说道:“欢迎再来。” 二愣子眼含深意地说:“放心,明天就来。”然后很专注地又看了她一眼。 德川秀智几乎要把自己对折起来了,又是深深一躬:“非常欢迎。”好像她心里正在盛开一片绚烂的樱花。 一直以来,二愣子都对自己信心满满,因为英俊的外表是绝佳的通行证,有异性的地方,他就能遭遇脸庞绯红、小鹿乱撞。太古老的过往就不提了,就近期而言,苑宝兔和琥晶可能都给了自己这个“养眼”外形的面子,否则,以她们那种层次的行事格调来说,绝不至于给自己想入非非的空间。尤其是琥晶,几乎把自己当快餐…… 其实,无论二愣子表面上给人以多么憨直的印象,实则他绝对堪称外憨內精,之于男女交往,他的捕捉力很强,他会完美地掐准火候,把握分寸,在女人情感的火苗刚刚露出尖尖角的时候,他就会在不经意间点燃它,甚至可以带给女人冒险的冲动…… 也许这种本事能飞速提纯,真的跟琥晶、苑宝兔和素恩姐、美京她们不经意间的“锤炼”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但甭管怎么说,还是他骨子里有含量,天赋使然。再加上这些日子混迹澳门的“实弹演习”,天性里的本事不突飞猛进才怪呢。 今天虽然进展不大,但他毫不气馁。他相信,香喷喷的日本热豆腐要慢慢儿吃才好。 午夜零点,正常人早就看见周公了,但是澳门的一切正在高潮迭起…… 二愣子回了趟酒店,房间一尘不染。他合衣往大床上一躺,查看手机的微信,除了要债的,啥好事儿都没有。他已经习惯每天收到几条此类的微信,每一条信息都像一道霹雳闪电,每个文字都像飞溅的火花,昭示着风雨来袭。 他早已接受了命运用最该死的方式和他开那些代价惨重的玩笑,人生的起伏对于一个强者来说就是家常便饭。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当然知道任何人的成功都不存在侥幸,奋斗才是唯一的出路。哪怕像自己这样自认为身附天机的“幸运儿”也不过如此,如果不能改变结果,那么必须改变游戏规则,否则真的难以摆脱困境。 近几天有三笔百万以上的款项必须汇回哈尔滨,否则将会出现后果。看完微信,二愣子目光炯炯地望着天花板,紧迫感像绞索套又紧了半扣一样,让人不得不挣扎。他霍然坐起,抖擞精神出门而去。 扒仔们靠的就是腿上功夫,不停地奔走于各个娱乐场之间,像幽灵一样飘来荡去地寻觅猎物。但那也不一定旱涝保收,经常奔走至黎明都空手而归。然后筋疲力尽地回到住处,倒头便睡,养足精神去迎接下一个充满希望的繁华之夜。 二愣子掏出手机先给首尔廉理事拨了过去,目前他是自己潜在的提款机。但很不巧,廉理事的电话已经关机了,估计这个时间基本是睡了。大砍他们也没来电话,这说明山东老头没戏,也没什么别的猎物。 失去目标,人就漫无目的。二愣子在永利皇宫娱乐场的各个赌厅徘徊了一圈,碰到的除了一些熟面孔就是手里筹码很少的散客,都跟“生意”不搭边。人们昏昏沉沉地赌着,娱乐场里没有钟表,不设镜子,就是让赌徒们没有时间观念,也忘记自己的样子,好一心一意地与几张能杀人于无形、类似纸刀一样的扑克牌你死我活地去缠斗。 他到金店把几张银行卡中的钱都取了出来。每家金店都是钱庄,只要是大陆的银联卡,就可以直接刷出按当日汇率兑换的港币。每天汇率虽有不同,但浮动不大。二愣子把跟素恩姐她们抢码那晚还债剩下的一百多万和美京留下的四十万都存在了自己的几张卡里,加上今天“偶遇廉理事”的收获,他的纸袋中装了整整二百万港币。 他决定到威尼斯娱乐场去转转,因为威尼斯人和丽思卡尔顿、新葡京、银河俱乐部、永利皇宫、美高梅等都是目前澳门最大、最豪华的娱乐场,来澳门的赌客大多会先选择这几家去玩儿。其中以威尼斯人和新葡京这两家有些历史的娱乐场最富盛名,基本上是游客和赌徒们必来之地。扒仔的各种生意几乎都是从初来澳门或者不常住澳门的外地人身上开展的,因为熟悉澳门的人也会慢慢熟悉澳门的各种内幕。 新葡京像一朵五光十色的巨型莲花盛开在澳门最繁华的路段,虽然与火树银花又金褐巍峨的永利皇宫一路之隔,但二愣子很少去,因为人是有第六感的,谁都会根据自己的感觉判断哪个地方能给自己带来幸运。他不喜欢新葡京并不是因为门口那只不拉屎的貔貅让人心生忌讳,也不是因为跟刀疤哥借钱那回输得太过痛心,更不是因为怕遇上刀疤哥被催债,因为刀疤哥已经在介绍他和叼金姐认识后回台湾了,而是因为新葡京的筹码不像威尼斯人、银河俱乐部、永利皇宫、美高梅那样的金属质地,尽是些花花绿绿的塑料片子,大还轻,抓在手里没有质感。再者,澳门人自己的娱乐场管理方面不如美国人的娱乐场正规,人在享受时更需要服务方的专业。 转眼出租车就停在了雄伟恢弘的宫殿式建筑前,推开威尼斯人大酒店娱乐场厚重的实木门,瑰丽的宫廷式装潢一派金光璀璨。围着门厅的金球拍照留念的游客没人注意行色匆匆的二愣子,但二愣子却在心里嘀咕:哼!不用你们留念,来过这儿一次之后,你们的魂儿就留在这里了! 他沿着布满神秘壁画的甬道快步走进立着屏风的娱乐场大厅,然后直接来到拐角处的大账房去换筹码。经过工作人员一番利落的操作,半纸兜的千元港钞变成了一摞沉甸甸的金属圆币。但他的心不慌,因为两者的价值是一样的,任何时候都可以等价交换。 所谓交友莫露富,骗人莫显穷。二百万的筹码端在手上,任谁都相当有底气。他端着筹码在灯火辉煌的娱乐场大厅边走边看,被灯光铺成黄金色的娱乐场里,各种赌具的交鸣和人声的鼎沸并不让人感觉嘈杂刺耳,可能是宽阔的空间把杂音稀释了,站在万人攒动的娱乐场,耳际回响的只是簌簌的沙沙声,这些一点都不影响赌客的兴致。 大厅里大部分赌客玩儿的都不是特别大,不时响起齐声欢叫的赌台都是牌路开得好的,人也特别多。二愣子向人相对较少的高额投注区走去,那里才是他这种精英的舞台。步履间,他的英俊让擦肩而过的女人心旌摇曳,对于当今世道的时尚女性来说,这种养眼的机会无需控制,错过白瞎。 正常来讲,他是不会在威尼斯娱乐场赌钱的,因为这里也不旺他,赢的时候特少。之所以在永利皇宫娱乐场玩儿、在永利皇宫酒店住,最主要的原因是永利皇宫给他的感觉最好,咋样都顺心,总预感某种好运就在那里等着他,一天不来都有错过的危险。 巡视一圈之后,他在一个有四个人玩儿的台子旁停了下来。这张赌台的特别之处在于他发现了五号位上坐着一条甩动着肥尾的“大鱼”。 第六十六章 肥尾大鱼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三个男人显然是一起的,坐在这张台的一、二、三号位,他们面前的筹码都是二三十万,不值一提。二愣子佯装看热闹,其实他那双具有探测器功能的慧眼一直眯着五号位的女子。以他的经验,一眼便看出女子是个职业赌徒。因为她面前虽然摆着三四百万之多的筹码,但她却不慌不忙,不乱投注,都是以小博大的赌法,命中率很高。而且,从她简单的马尾辫和随意的浅色休闲装上更能看出她属于真正的富足人群,因为只有真正饱实的富足才不用刻意去装饰,根本用不着以外表的彻变和过去划清界限。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自然得让人一眼之后就不再怀疑,她是个富姐准没错。 嗯,就是她了!二愣子向前贴了贴,整个人挺拔得犹如山间的劲松。 这张台的牌路属实不错,看得出这四位都是赢家,只是押多的赢多,押少的赢少而已。 应该说二愣子身上的男士香水相当的不错,普通人当中,能用上这种奢侈品牌的人可谓灿若星辰了。不过,这是他前些日子赌得大,娱乐场根据积分送的而已,若论实际情况,他的身价与品牌严重不符。 暗香入鼻,一股让人心动的男人味儿沁入心房,女子促然回头,脸上带着持续兴奋的红晕。 四目相对,二愣子朗星般的目光像一把漂亮的匕首,一刀就划开了陌生女子的春心。 女子顿时眼放异彩,她觉得这个男人太英俊了,看一眼血液都升温,第二眼心中就发烫。 “还不押等个啥子?”女子飞快地从头到脚掠了二愣子一眼,语调也是兴奋的。不难理解,一边赢着钱,一边又有帅哥靠近,太有财色双收的可能了。如果这个女人不兴奋,那就是装矜持,浪费大好青春。 同样,二愣子也被她这张精致的美人脸给电了一下,心底某处冷不丁的一甜。如果非要把她跟苑宝兔相比,二者虽不敢说旗鼓相当,但从整体来讲也差不到哪里去。也真是的,造物主就是这么神奇,本身这张小狐狸脸上能长着那么配套的小鼻子和小嘴儿就够馋人的了,再被那么流转的眼波一配,如果说她不美得让人咋舌那都是瞎话,何况她还有那么喜庆的性情,哪能叫人不动心?二愣子的心特夸张地动了一下,可带劲儿了。 其实,每次听到川味儿方言二愣子就想乐,他觉得那个拔高跩低的腔调本身就是调节气氛的,心情立马随之高兴起来。但更为之高兴的还是女子面前那一摞摞可以买命的金属圆币,为了这堆爱死人的硬通货,他暂且收起了本能的欲望,挨着女子坐在了六号位,浅淡地随她投着注…… 男人身上的沉稳具备令女人不饮而醉的魅力。因为二愣子的到来,女子更欢快了,甚至激发了超然的胆量,输输赢赢之间,她的眼神一点也不拘泥,细细端详二愣子的脸。也许她觉得这张融合了所有女人想象力的面孔太养眼了,标标致致地衬托在漂亮黑密的短发下面,简直就是一头美丽的豹子。感谢上帝!雕刻它的能工巧匠永远让女人感怀。 心仪男子的出现,赌钱已经显得次要了。对于女人来说,游戏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游戏。有句话说得好,宁愿和对的人手抓空气,也不和错的人吟歌起舞。 女子每注都是三四十万,当然,每把也都是她看牌。看牌时她又吹又顶、瘪嘴眯眼,惬意极了。“妈的”、“给老子开”这些粗话从她小巧的嘴唇开启中不断喷出,但却丝毫不感觉难听,反而还那么的养耳,听起来特舒服。这还不算,她还很江湖地从二愣子的烟盒里抽出一支“九五至尊”点上,那股嘴角斜叼香烟的豪爽劲儿绝不逊于街头巷尾的男人。 十几二十把牌后,这靴牌到了尾声。有输有赢的结果是,女子的码堆只增加了十几万,而二愣子倒跟着输了六七万。这还幸亏每次女子叫嚷着替他加码时都被他夺了回来,否则会输的更多。这就造成了一种有趣的景观,如果赢了,女子会笑着挖苦二愣子有输钱胆没赢钱胆。如果输了,女子则像犯错的孩子一样,伸完鲜嫩的小舌头之后,嗔怪二愣子怎么不劝她少押点儿。 二愣子似乎很享受这种“戏谑”,虽然输了点钱,他却赚了个心情愉快。 同桌赌钱的那三个男人十分钟之前就转到别的赌台玩儿去了,二愣子和女子却成了好似认识很久的熟人,谈笑风生的。这时,二愣子的电话铃响了,是大砍打来的。彼此说完现处的地点之后,大砍说山东老头不像真有“料”,因为老头输的时候有慌张的表情。看老头明天来不来钱吧,如果来钱咱们就可以策划下一步,不来就彻底歇菜。老头今天不景气,一共输了六十多万。说完老头的情况,大砍说你玩吧,如果不用我过去,我就睡了。二愣子说你睡吧,然后又加重语气说:“我可不行,五百万现在就剩不到二百万了。” 大砍当然明白,二愣子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别人听的,于是哼哼哈哈地挂了电话。 女子站起身整理筹码时,二愣子眼神一亮,他注意到她的身材相当苗条紧致,活像十几岁的少女,说她没被“开发”过都有人信。反正跟她那成熟风趣的谈吐来比,这种腰身简直就是跟岁月作弊了。 两人一起去账房退码换钱时,女子的步伐轻盈调皮,动作也更大胆,她拉着二愣子的胳膊玩笑地命令道;“给女士拿包。”脸上的笑容让所有人都不会说她掺杂着生活的不如意。 这种开朗活泼的赌徒最容易下手,二愣子绅士地微弯了一下腰:“遵命!” 女子灵动的大眼睛俏皮地眯了他一下。在她眼里,这个男人的气质很与众不同,除了长得漂亮之外,那种精品男人的气息融合了健康沉稳的味道,一刻不停地撩动着她这颗近在咫尺的芳心。她心仪地梗着细白的脖颈,俏皮地说:“这就对了嘛,男人乖一点不妨碍做英雄的嘛!” “是,主子!”二愣子乐意迎合。 女子美坏了,往包里装钱时,她拿着一捆千元面值整好一百万的港币,夸张地举在二愣子的眼前,挤眉弄眼地说:“今天我就拿这些,赢了这么多!哪像你,五百万剩这么一点点。一会子呢,我请你吃喜来登的泰国菜,喝八二年的拉图。”说完拉着二愣子就走。 二愣子不说话,他知道一个女人如果到了主动向陌生男人提出喝酒的地步,那么通常意味着她已经放下了所有的戒心,赤裸裸地渴望扮演无辜的小猎物,直白慷慨地给男人留出了想入非非的余地。他暗自窃喜,心里揣着点小躁动和大阴谋,乖乖地跟着…… 出了威尼斯人,过街斜对面就是喜来登。在路上,两人相互做了介绍。女子叫安晨晨,是重庆人,只比二愣子年轻一个月。这着实让二愣子吃了一惊,可想而知,是什么样的生活质量让一个快“奔三”的女人年轻到像十几岁?看来自己遇上了一个没心没肺的富八代。原来,她每次来澳门都住喜来登,她是这家酒店的金卡会员。二愣子头一次来这儿,因为这仅属于中型娱乐场。一楼大厅一样的灯火辉煌,一样的人头攒动,生意好的不得了。 进了餐厅,安晨晨很熟练的点了几道泰国菜,显然,她是这家餐厅的常客。侍者端来了贴着她名字的大半瓶红酒,她一直那么高兴,那么健谈,指着红酒爽朗地说:“咱们俩个把这些子酒干掉,然后各回各的房间睡觉。刚认识,我得先找找感觉嘛!你先约束一下自己好喽!我知道你们男人总是对容易上手的女人失去耐性,尤其像我这么有魅力的美女。呵呵,但你放心,有机会。我对自己地眼光万分自信,看得出你是个别样的男人,到澳门的人就是来放松的嘛!哈哈……你今晚不许找站街的啥子,留着点劲头!哈……哈……” 这番话也太催情了!说得二愣子心猿意马,身上热乎乎的。他微红着脸不吱声,抿着嘴傻乐。这样的女人也算得上奇葩了,除了“荤荤”的感觉和钓到鱼的兴奋之外,也确实让他开心。 安晨晨看了一眼他色眯眯的眼神接着说:“诶!可别把我当随便的女人,时间长了你就晓得喽!”说完,她流转的眼波在二愣子脸上频率更快地流转起来,香艳绮丽的一张素脸涨得绯红。 看着她娇美率真的样子,二愣子内心深处的叵测一下淡了,忽然觉得这个女子和自己不只是渔夫和鱼的关系,自己从她单纯热烈的眼神中似乎读到了一种梦寐以求的东西。这种感觉很奇异,他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而且笑的内容多多…… 撞见二愣子温热的目光,安晨晨像小女生一样娇媚地剜了他一眼。看二愣子笑得仍然内容多多,安晨晨坏笑着用餐刀敲了一下他的盘子,娇喝道:“听见没?” “嗯,给你留着。”二愣子笑得更加内容多多…… 前面已经说过,其实二愣子是从不找卖肉妞的。第一,他从不缺女人,在遇到林志玲都不稀奇的澳门,对他这样的俊男来说,各色美女如拾豆捡芥,艳遇时时有。其二,二愣子觉得再好看的女人如果到了直来直去地成为廉价玩偶的时候,那将是一点情趣都没有的。就像一颗光秃秃的树,除了能“劈开”当柴烧,无枝无叶亦无花,没什么可采摘的。他认为男女之间那怕像自己跟美京那样的露水情爱,也需要两情相悦才有意思,美丽一定要加上女人的心有所属,才是有生命的温润,才会七荤八素、神魂颠倒,否则将失去肌肤和知觉接触的意义。还有,如果“买肉”的话,那就更对不起一直驻在他心里的那种深不见底、抓心挠肝,又高不可及的对性的幻想。他之所以宁愿冒着头破血流的危险和趟着常人无法接受的诡异跟宿命拼杀到此时此刻,追求的不就是人生的品味吗?所以,包括苑宝兔在内,虽说至今没遇到他确定要娶的女人,但是,他“点拨”过的每一个女人都“味美汁肥”,特别有嚼头儿。其三,他真是不忍心加入到摧残“机械女”的行列,因为她们比他还惨。假如“悲惨”非要有个形态的话,那么,它未必就是瘦骨嶙峋或奄奄一息,它可以是一个美丽、窈窕的女人沮着泪强颜欢笑,命也不要地去卖弄姿色。 初次相逢,安晨晨的快乐和可爱让二愣子心情大好,觉得有这样尤物存在的星球还是挺适合人类居住的。他的气质、风度更给安晨晨的快乐倾注了满满的燃料,同时也让她的“野心”不可遏止地活泛起来,大有燎原之势。 华灯逼退了浓郁的夜色,俩人聊到人心浮动,喝到脸颊透红,直至黎明气喘吁吁地战胜黑暗,他们才依依惜别。 第六十七章 回头客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一觉醒来都下午一点多了,二愣子睡得很香,欢快的心情把梦都梳理得恬恬静静。 打开手机,迎来的又是催债微信的新一轮“点射”。债主们不是不相信中间人的人品,更不是窥破了二愣子的技俩,否则也不会借钱给他,只是钱没趴在自己的账户上,确实叫人不放心啊!二愣子无权抱怨,他知道上帝很公平,若想一夜暴富,就得做好折戟沉沙的准备。世界上哪样东西的得到不需要付出代价?细算起来,现在自己的欠款将近三千七百万人民币啊!俗话说,虱子多了不咬,饥荒多了不愁。但是他则恰恰相反。能帮自己撺掇钱的都是谁啊?非亲即友啊!那是什么?是信任和情义,甚至还有对他的无限希望。由他们作担保借的钱不还行吗?那是心债,欠下的话,做鬼都不踏实。尤其他退伍回来才一年左右,在啥根基没有、只是靠苑宝兔她们出手大方而造成的假象壮了壮门面,结果一筹就是几千万。试想,这该是这样的万般巧合、怎样的阴差阳错呢?幸亏目前他掌握了在澳门巧妙敛财的一技之长,否则将更加让他窒息。 近二十多天,二愣子内心前所未有的紧迫,面对三四千万的大窟窿,他真是脚打后脑勺疯狂弄钱,时至今日,总共还上了五百多万元。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部分欠款都到期了,而且利息跟长了飞毛腿似的,与日俱增,时局对他来说相当紧迫。 但,事到如今,自认为一直被诡异包围的二愣子是不会用后悔和不后悔来诠释这一切的,因为经历多了的人都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因为福祸相倚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没准坏事就变成好事。所以,聪明人从不期望生活本身发生改变,而需要改变的是对待生活的态度。再者胜败本身无常,人生哪来的彩排啊?哪里跌倒哪里爬起就完了,认输或坐以待毙不是英雄本色,他绝对不能接受几天的时间自己就灭除了那菲薄的宽绰,还原成一个穷光蛋的本色。他要拼尽全力去挽救败局,因为秘密是一张网,破一个洞就完了。家里的父母和哥哥一家对他的事只是猜猜罢了。所以,他必须寻找更大的机会,这张网绝对不能破! 贫穷,是一堵坚固的城墙。它不但会遮蔽人生的光彩,甚至还会隔绝一个人通向外界的坦途,让你困死在原地。逼迫着有志者偷偷去努力,伤痕累累也要去打拼,一旦功成名就,才敢斗胆站出来,朝墙外的人招手示意。倘若你一无所成,那就是个名副其实的穷人,整个世界都会命令你惶惶地蹲下去,找个有野狗藏身的旮旯。 正在惆怅之际,又进来一个大砍的微信,让二愣子醒了给他打电话。二愣子给他拨了过去,大砍问他有什么安排?二愣子告诉他自己联系上廉理事之后再研究。 在澳门混的人都知道,睡个好觉对纸醉金迷的娱乐场生活来说是来之不易的,所以在别人关机睡觉时一般不会轻易打扰,除非重大紧急事件。 二愣子光着身子坐在大床上,一边抚摸着唇边举出锋芒的胡茬儿,一边拨电话。 风音响过两声之后,传来廉理事浑厚的声音:“刚开机啊兄弟?” “唉,昨晚我的那位客人总也不知足,一直玩儿到天亮。这觉睡的,刚醒。”二愣子说完打个哈欠。 “过来吧,我在万利厅呢。”廉理事盛情邀请。 “好,十分钟。”二愣子放下电话。 万利厅是永利皇宫娱乐场的一个偏厅。娱乐场里无论大厅、小厅、还是偏厅,都是富丽堂皇的,但小厅和偏厅里更比大厅多了一种贵气,在那里玩儿的大多都是连年盘踞澳门的老赌徒。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是当地的显赫人物,输的倾家荡产之后,什么也干不下去了,只能不择手段地弄点赌资来捞一捞。但无论他们从前多么显赫,现在无非都是一个单单经验丰富一些的男女赌徒而已。 但这些人已经是和谐社会的隐形负担了,虽然恶也有底线,但是输光了的赌徒极有可能丧心病狂。谁都知道,如果一个人在经济上陷入危机,那么很可能会在道德上出界。 二愣子冲洗完毕,下楼一拐就进了万利厅。跟几个熟面孔打过招呼之后,他直接来到廉理事身边。 “久等了大哥。”二愣子扫了一眼廉理事身后站着的几个人。 那几个人显然也是看出廉理事“有料”而准备出手的老牌扒仔,当看到二愣子的出现时,几个人都面露失落,知道名花有主了,知趣地转身离开。 “啊依勾……你不来真不行,二百万就剩这些了。”廉理事一脸的沮丧。 因为几家大娱乐场的一楼一般都不可以洗码,为了能达到目的,二愣子必须得带廉理事去可以洗码的小赌厅。他脸上的表情自信而沉稳,看了一眼筹码堆说:“没输多少啊,没事儿,一会儿换个地方,我给你打回来。” “好啊!” “看来这里不旺您,您属什么的?我带您到与您属相相配的厅玩儿去。” “属鼠。”廉理事面带少许不解。 二愣子煞有介事地说:“这娱乐场的建造都是讲风水的,比如美高梅是狮子口,老葡京是老虎口,新葡京是万箭穿心,银河是金鸟笼子等,从娱乐场大楼的外形上一目了然。比如现在咱俩待的这个永利皇宫的万利厅,门口就是两尊扛着石碑的赑屃。正门也有玩意儿,一到点儿,入口处天花板上的十二生肖像就会随着音乐缓缓裂开,然后地下慢慢升起一颗金树,大家为了好运都往金树上扔钱,希望挂在树上来保佑自己赢钱。具体啥猫腻儿我不懂,但进了鸟笼子和老虎口的人自然就先被压住了运势。您看看,有时候,外国人比中国人还迷信。” 听二愣子如数家珍般地介绍完,才发现自己说走了嘴,因为廉理事也是外国人。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大哥别多心,在兄弟眼里韩国人和我们中国人没啥区别,亲如一家。呵呵。” 廉理事没介意这些,微蹙眉头若有所思地问:“那我属鼠的该去哪里玩儿?” “等会儿跟我走就行了。” 二愣子故作神秘,其实他也不懂,无非是为了能洗上码放的迷雾弹而已。 “你还没吃饭吧?咱俩先吃饭,然后大开杀戒!”廉理事拉着二愣子边走边说。 在澳门待了这么久,二愣子在氹仔岛那边还没发现正宗的东北饭店,只有澳门岛这边有四家东北饭店。澳门是由三个岛组成的,氹仔岛、澳门岛和路环岛。都有跨海大桥相连,坐车过桥也不远,几分钟的车程而已。威尼斯人、银河、新濠天地等大型娱乐场都在氹仔岛,二愣子每天都要去。不过就是因为路不远,喜欢吃家乡菜的他还是经常坐车回到澳门岛这边的东北饭店吃饭。 “松花湖”是四家东北饭店中规模最大的,开在繁华的北京街里面,打车几分钟就到了。二愣子和廉理事找个两人位坐了下来,二愣子要了瓶冰镇啤酒,廉理事也说来两瓶。点了几个色香味儿俱全的家乡菜后,二愣子还给廉理事点了一个东北的特色面食“冷面”。 廉理事微笑着说:“啊依勾,兄弟有心了,知道哥哥喜欢这个。呵呵。” 二愣子知道廉理事这种官场精英都深不可测,在他面前玩花活儿必须小心谨慎,否则将前功尽弃!他微笑着说:“大哥,多吃点!一会儿也多赢点!” 廉理事边吃边“嗯”了一声。 吃喝期间,二愣子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廉理事,他断定这个韩国家伙肯定没少输。如果了解他的底细,就可以适时地“深加工”一下,弄不好还会有大收获。吃了一会儿,二愣子很自然地问:“大哥,经常来澳门玩儿吗?” 廉理事喝了口啤酒,苦笑着说:“来过几次,都是最近这几个月的事儿,没少输。” 全在意料之中,二愣子打起了预防针:“昨天我那个客人出了一千万的码,高峰时赢了一千五百多万,让他收他总不满足,最后就赢了三百多万。赌钱急不得,我也是输大发了,才不赌的,给别人赌倒是总赢。” 廉理事无奈地笑一下,摇头道:“啊依勾……都一样,就是不知足啊。” 二愣子表情真诚地劝道:“大哥,赢点儿差不多就别再赌了。我看您是个有身价的人,别陷太深。我在澳门这么久,见过很多桌上摆几千万上亿筹码的管道,最后我也能看到他们破产的怂样。几天前,我在美高梅一间赌厅看见一个大老板赢了差不多两个亿,捧筹码的人就有十多个。昨天我在新豪天地大厅看见他的时候,人都老了十岁,手里只有几千块。” 廉理事愣愣地听着,看二愣子的眼神很柔和,然后眼神又暗了一下,就像一个有形的叹息。口中唏嘘道:“啊依勾……啊依勾……” 二愣子觉得不能问他一共输掉多少钱了,赌徒的结果都大同小异,有多少一夜暴富的神话,就有多少燃尽青春的枯骨。 结账时二愣子争着埋了单。一直很好的胃口让他的身体成了革命最过硬的本钱,美食在胃液的吸收下一点点化作营养融入细胞。如果不是被钱逼得迫不得已,如果不是在澳门这块欲望和利益可以代替空气的土地上,二愣子觉得他和廉理事是可以真诚交往的。 显然,廉理事一直以一个上位者的眼光,也是非常的欣赏二愣子。 置地广场的“法老王”赌厅就在“松花湖”饭店的附近,这是一家专门洗码的赌厅,台子不多,但是每个赌客都有份量。前些日子二愣子在这里玩儿过几次,也是帮别人洗码,所以他对这里很熟悉,当然感觉也很好。两个人边走边聊,昂首阔步走进“法老王”。 进到赌厅之后,廉理事从包里拿出一捆钱交给二愣子,让他去帐房买码。那是在万利厅剩下的筹码退的钱,一百四十万多一点。 这就是二愣子想要的结果,他直接用自己的会员卡换了一百四十万的“泥码”,把剩的几万还给了廉理事。 俩人拿着筹码在赌厅里转了大半圈,发现除了三桌有人玩儿之外,其它的台子都是荷官开了三把牌之后等客人来下注。 所有的赌台在换上新牌之后,荷官都会按照规则先开出头三把牌,这样在桌角的显示屏上就会显示这三把牌“庄”赢几把、“闲”赢几把的所谓“路单”。电脑显示屏上代表庄赢的就是红圈,代表闲赢就是蓝圈。期间如果出现“对子”或者“和”的话,都会在红圈或蓝圈上的中心点或边点做标记,这样就可以给赌客提供参考。如果没有客人下注,这靴牌开完头三把后就等着,像菜市场摆摊一样,只是少了叫卖声。 二愣子看那三桌有客人玩儿的赌台开出的牌路都不是特别顺,就带廉理事坐在了另一张只开了三把头牌的新台前。廉理事坐的是八号,二愣子坐七号。 刚坐下二愣子很有底气地说:“这里我以前来过,牌路开的不错。”然后用眼神指了一下在另一桌站立服务的一个年轻女孩儿说:“看见那姑娘了吗?她是我在这家娱乐场的公关。当初看我一出码就是上百万,屁颠屁颠跑来帮我办会员卡,又是送房间,又是送餐卷的。我一天不来,她都会打电话问‘赵大哥你在哪里呀?怎么没见你来玩呀?’甚至我回东北了她都一天好几个电话,只要你告诉她什么时间到,不但房间安排好,礼宾车早早等在关闸,甚至她还会自费提早把机票帮我定好。后来她发现我赌的小了,也不怎么来了,马上就形同陌路,见面一调腚就走了!呵呵。” 这几家二愣子常去的娱乐场都有这样的公关,她们是根据自己客人的投注记录赚提成的。可能每一个客人的下场都一样,她们每天都在见证客人们从人到鬼的演出,早就司空见惯,一旦客人输折了,她们翻脸真的比翻书还快。 廉理事平静地说:“我刚来娱乐场的时候,也有女孩儿来帮我办会员卡,被我拒绝了。” 二愣子当然知道,办会员卡是要用客人证件的,廉理事这种身份怎么会扯这个。从而更验证了自己的判断,廉理事肯定是位韩国当官的。 第六十八章 暗 钩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先飞牌。”二愣子老练地冲中年女荷官弹了一下食指。 荷官麻利地开始发牌,然后把发过的牌塞进摆在赌台桌角的一个透明塑料箱里。这就是小赌厅和娱乐场大厅的区别,娱乐场大厅发完的牌是直接塞进赌桌上一个专门设计的小缝隙里的。 见廉理事很平静,二愣子看着显示屏上的路单说:“在小赌厅飞牌是不用下注的,整靴牌六七十把都飞掉也没关系,飞出顺路之后再打。” “嗯,听你的!”廉理事沉稳地靠坐在椅子上,庄重而威严。 这时,二愣子觉得是时候向廉理事坦白一下了,否则一会儿赢到现金码需要洗码的时候再说自己出的是泥码就有些被动了,会让人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噢,对了,”二愣子似有所悟地接着说:“刚才我是用户口出的泥码,这样在不对您产生影响的情况下,我能剩一点点积分。万一有没吃、没喝、没地方睡觉的时候好救救急,呵呵。事先忘和您说了,因为对您没任何影响,才敢自做主张,不好意思大哥。”说完二愣子歉意的笑了一下。 所谓无利不起早。二愣子这样一说,廉理事反而放心了,他也笑了一下,大度地说:“啊依勾!兄弟别说的那么惨,哥哥我也不瞎,以兄弟你的能力,还到不了那种地步,多给哥赢点儿啥都有了!” “谢谢大哥!” 当牌飞了十多把之后,出现了较顺的牌路。二愣子有点着急,但脸上没表现出来。因为这第一把牌很关键,如果指挥错了将影响到今天整体的效果。最好让廉理事自己做出决定,输了也不会埋怨自己。 二愣子不说话,看了廉理事一眼。 撞到二愣子的眼神,廉理事明白这个年轻人是沉稳谨慎的。眼神的征询,很多时候可以省去对方在不确定又不想负全责时的忧虑。他轻松地说:“别有顾虑,放心大胆地干!” 这句话一语中的,减轻了二愣子的顾虑。“停!”二愣子果断制止了荷官又要发牌的动作。 其实,所谓赌就是一种猜测。押上了筹码,在底牌未揭之前,一切都是未知的。百*家*乐这个博彩项目最简单,就是猜一个“庄”赢或“闲”赢。两边点数按照规则补牌或不补牌之后,如果一样大,没有输赢,那么就是“和”。押“和”赔率是八倍。庄和闲每门都先交替发两张牌,如果两张牌一样,那么就是“对子”,对子赔十一倍。想想看,一个庄和闲都猜不中,“对子”跟“和”就更难了,所以真正赌大钱的人是很少押“和”跟“对子”的。首先“和”跟“对子”的最高投注小,其次是赢的几率更小,根本划不来。大多是一些小玩家用非常小的零散注码去押,图个以小搏大的刺激而已。 二愣子换的筹码是五个,码摞最下面那个金紫金粼的大长方形筹码是一百万面值的,筹码正面有数字标识。四个小长方形的都是十万的,有些泛白的颜色。 这张台的最高投注是一百五十万,最低是一万。廉理事左手缓慢地拿起一个十万的筹码,微皱眉头在手中倒玩着。此时他脸上还原了一个上位者指点江山的风采。 廉理事不用问二愣子,都知道这把牌肯定是押“闲”。因为现在已经连着出了四个闲,从路单的走势来看,闲应该很旺,再烂的赌徒这种路子都不可能冒然押庄。 二愣子根据廉理事手中的筹码数量,内心早就计划,如果顺利的话,今天就是发财之日。于是,他坚定地说:“加十万,过三关!过不去也无所谓,至少我们还可以分七把再过。”脸上闪耀着那种战士即将参加战斗的兴奋。 廉理事亮亮地看了二愣子一眼,用力点了一下头,脸上露出了英雄所见略同的畅然。右手拿起另一个十万的筹码和左手的筹码放在一起,重重地押在了闲上。 荷官面无表情地说:“老板,买定离手。” 廉理事轻松地说:“开牌。” 荷官“嗖嗖”几下发完牌,廉理事看着二愣子客气地说:“兄弟,你来!” “不,大哥手壮,您来,我给您助威。”二愣子说完向廉理事倾了倾身体。 廉理事憋住一口气,开始缓慢而有力地抠牌,动作沉稳潇洒。牌花一现,他缓慢地把第一张牌轻轻放在一边,是张“5”。然后,他侧脸瞅了二愣子一眼,按住第二张牌。刚要翻开,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扭过脸信心满满地对二愣子说:“兄弟,你长得贵气,吹一口!” 二愣子俯身冲着扑克牌“噗噗”吹了两下,沉稳有力地轻喊一声:“来张你四哥!” 啪的一下,廉理事摔开牌。“啊!”两人的惊叫异口同声,然后张着嘴惊喜地对望。原来摔出来的第二张牌真的是张“4”。 “啊依勾!兄弟,你真是金口玉言啊!”廉理事用力拍了一下二愣子的肩膀。 毫无姿色的女荷官一边麻利地翻开“庄家”的牌一边恭维着说:“二位老板好手气耶,肯定赢的!” 果然,“庄”家的两张牌加起来是六点,“闲”家赢的干脆,二十万变成了四十万。 两个人亢奋地一击掌,廉理事眼放异彩,兴奋地问:“啊依勾!是要……是要再摞上吗?” “摞上!”二愣子毫不犹豫。 此时,两个相差将近二十岁的男人如同战场上的生死兄弟,同心协力地与娱乐场厮杀。 第二把牌又赢了,四十万变成了八十万。 两个男人连交流都省略了,廉理事直接把八十万推了上去。 这把牌赢得更干脆,闲八点,庄七点,贴着肚皮宰了对方。赢牌的一刹那,两个男人的大手用力击完掌还紧紧地相握了一下。 头一个三关很顺利,二十万变成了一百六十万。押闲赢了是不抽*水的,只有押庄赢了才抽百分之五。所以,百*家*乐的规则每一条都对“庄”赢有利。但是,赌徒绝不会因为规则对庄有利就只押庄的。因为只有娱乐场是从天长日久的概率上受益,而赌徒却是在一把牌上见高低。 心惊肉跳的感觉让二愣子和廉理事脸色泛红。他俩都是见过大输赢的人,激动的不是输赢的钱数,而是那种放手一搏的刺激。人太需要短暂的兴奋了,好像此时血管里奔流的血液可以把日久年深淤积而成的烦愁一扫而光。廉理事容光焕发,二愣子似乎觉得他额头上的皱纹此时都淡了许多。真应了那句话:无论哪个阶层的男人,胜利才是体现他们价值的唯一标准。 二愣子脸上飞扬着神采,但内心深处却慢慢平静下来。因为他知道,赌徒的欢悦无非是悲痛的另一个写照罢了。赢和输的紧密相连就好像刚刚廉理事和自己相握的手一样,紧切得不愿分开。 在这期间,二愣子的电话响了N遍,他都没接,他不想被其他心情搅了局。 赢钱的感觉使男人的亢奋超过了某种高潮,廉理事接过侍者端来的装着红酒的高脚杯,恰到好处地和二愣子的龙井茶碰了一下,踌躇满志地说:“兄弟,再接再励!” “好!大哥开门红啊!不过越是这种时候咱们越要稳!看两把吧,公关!”二愣子大声地向站在远处的女孩儿喊道。 女孩儿夹着手包款步走到二愣子身边,紧绷的下围将小裤的轮廓呈现得很明显。其实她早该看到二愣子了,却故作惊喜地说:“哟!赵大哥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二愣子没有回答女孩儿的问题,脸上换了副雕塑的表情,把一个一百万的现金码和自己的会员卡往桌上一拍,好像女孩儿刚刚说话的时候,他的耳朵暂时失聪了。淡淡地说:“洗码。” 女孩儿优雅地把二愣子的会员卡推回他的面前,好像回敬他的冷漠一样,神情落寞地说:“我记得您的卡号。”说完转身向账房窗口走去。 二愣子瞟了一眼女孩儿穿着黑色套裙的婀娜腰身,鄙视地转回眼神,不知她从男赌客身上“扭”走了多少财富。 再回来的时候,女孩儿手里除了一个面值一百万的泥码,还有一张洗码记录的凭条。很职业地微笑着说:“多赢点赵大哥,有需要喊我。” 女孩儿说完快步回到另一桌赌客身边,马上有几个公关小姐围过去,一边轻瞟二愣子和廉理事一边和她私语。 第一个三关顺利通过,廉理事活跃了,底气大增,红光满面,连品酒的频率都提高了。二愣子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不住地盘算着,自己到目前为止,始终没接触筹码,一个都没偷到。但他不着急,现在筹码太少了,而且还是方型的,不比在永利皇宫大厅里的圆形筹码那么松散,不方便藏。不过,从目前的形式上估计,今天整不好能他干个大的,收益绝不在于偷几个小筹码这样的三斗米上。 开门红令廉理事有些忘乎所以了,他象征性地征求一下二愣子的意见之后,三十万、五十万地大刀阔斧起来。好在没输几把,一靴牌打完,廉理事的面前堆了六百多万的筹码。二愣子也叫公关洗了多次码。由于这边的形势大好,有两个公关已经站在二愣子和廉理事身后好一会儿了。俗人就是这样,哪怕得不到什么实惠,也愿意追随多金者。 二愣子看廉理事目前的状态不错,暂时应该没什么大碍,就歪了歪身子,打起了电话。 告诉完大砍廉理事和自己的位置之后,二愣子拨通了昨晚邂逅的那个川妞安晨晨的电话。 因为刚刚的那些未接电话基本上都是她打的。 “不好意思,刚才在忙,” “做啥子哩?不接电话,害我输了好多,赶紧出现!”安晨晨的欢乐顺着电波爬了过来,根本不像输钱的样子。 “我这儿有事,等处理完之后我们再见面,多赢点啊!”二愣子磁性的男中音很吸引女人贪婪的听觉,一直有人这么说。 “那你忙吧,我下午去香港,明天下午回来,到时候再给你打电话,拜拜。”从安晨晨渐低的语气里,二愣子听到了一丝失落。 大砍二十分钟之后出现在赌厅门口。站了大约十几秒钟,他慢慢溜达到二愣子和廉理事的背后。 现在廉理事的第二靴牌已经打了十多把,身后和别的座椅上都出现了看热闹或赌钱的人。这是娱乐场分分钟都会出现的情况,一旦哪张台的牌路好,人们蜂拥而至。 二愣子起身去洗手间,大砍穿着一身浅色猎装出现在他身后,整体下垂的长脸上又添了几道细纹。 “瞧这架势廉理事今天得赢个大的。但他不太把握得住,只要来回一拉锯,咱们洗码就可以了。等他不行了,我再上去给他推几把。” 二愣子抑制着兴奋,深邃的眼神里信心满满。 大砍眼里放着光,压低声音说:“今天机会不错,还得偷几个。就是人太多了,眼杂!”边说边摸出他那个镶钻的烟嘴儿,往里插香烟。 “看情况吧。”二愣子说着走出洗手间。 因为廉理事是大砍发现的,不用说,所有利润二愣子都会跟大砍均分。这是他们的道义,以两个人的默契,任何疑虑都是多余的。 回到桌前,二愣子看见廉理事的脸上泛着锃亮的光,筹码已经超过了一千万。昔日那位女公关的表情很怪异,失落、不甘、嫉妒,还有懊悔都凝在那张整天堆满假笑的脸上了。但金钱的奴仆还是要做的,见有一百万的现金码,她稍一请示就快步去洗,根本顾不上羞臊带来的燥热了。 赌局从下午一直持续到深夜,水果盘和点心盘摆满了整张移动餐桌。这期间输赢拉锯很大,最高时赢到一千六百多万,最低时只剩下五百多万。二愣子曾两度上场,因为注码下的少,都没多久就被廉理事替换下来。 手上的筹码有八百多万的时候,廉理事换了张新台。 第六十九章 房倒屋塌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二愣子轻皱眉头坐在廉理事身边,左一圈右一圈转着指环,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对廉理事目前的心态非常理解,失而复得是欢畅的,得而复失是懊丧和不甘的。八百万和一千六百万差着一番呢!人很怪,有时候人的行为并不是道理可以讲得通的,如果从来没有达到过某种高度,人都很踏实。如果达到了某种高度却又摔了下来,那么不再爬上去,就显得格外失败,曾经处在低点时的满足会被无数不甘冲垮。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是娱乐场大忌。 是时候开口了,二愣子调整着语气,轻柔地说:“大哥,现在赢了七百多万。我看差不多了!如果累了的话,咱们休息休息,明天再战?” 廉理事脸上渗着细密的汗珠,被灯光一照泛着白光。他眼睛直直地盯着路单,嘴巴紧紧地闭着,好想要从显示屏上看出杀父仇人的模样。听到二愣子的劝慰,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兄弟,今天绝对是个机会,再往上冲一冲,过一千五百万就收手!” 完了!二愣子不动声色地在心里说。他看到廉理事目前的状态就是自己前段时间活脱脱的影子,这种情况下,廉理事十有八九会输个精光。但自己是不能再劝了,再劝就会让他反感。现在要想利益最大化,自己就得出手了。所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与其让他的钱输给娱乐场,还不如给自己分杯羹呢! 因为廉理事这里二愣子一个人就能应付过来,大砍这期间去了一趟不远处的“凯旋门”娱乐场,围着山东老头转了转。他回来后告诉二愣子,老头今天钱没来,是拿着阿富又找档口给老头出的五十万筹码赌的。老头输“麻爪儿”了,一会儿让阿富帮着打,一会儿让阿角帮着打,输了还要埋怨别人。大家都放不开,只好等待时机偷几个散码。 大砍和二愣子进行接触都是去洗手间或发微信,所以廉理事到现在还没看出来有一个二愣子的同伙在他们身边围绕。 洗手间里,二愣子一边洗手,一边冲镜子里的大砍摆了一下头:“外面说。” 他俩的谈话很简短。二愣子问大砍:“你卡里有多少钱?” 大砍说:“能凑三十多万,这几天攒的。” “马上拿我卡去刷钱,加上你的钱,凑二百三十万,我再去账房结出老廉到现在为止洗出的码粮,凑两百九十万,吃他百分之三十。”二愣子边说边拿出自己的银行卡交给大砍,又写给他银行卡密码。 大砍点了一下头转身下楼,他对二愣子的判断毫不怀疑。二愣子更不怕大砍卷款而去,因为像他们这个级别的扒仔,是每天在钱堆里见世面的,一两百万不会太眼热。另外,二愣子和大砍早已经超出了下三滥的范畴。 大砍一走,二愣子马上到专门结码粮的窗口去结算码粮。操作员一番忙碌后,他结出了六十多万的港币。 这时,大砍一身微汗地跑回来,二愣子把钱交给他到账房用户口去出“必宰码。” 大砍十多分钟就办好了,一共出了二百九十万必宰码,签的是百分之三十的合同。看到大砍拿筹码等在账房窗口,二愣子就不让公关再洗廉理事赢到的现金码了。 在二愣子去洗手间的十几分钟里,廉理事输了两把,都是五十万一注的。所谓赢钱三只眼,输钱一抹黑,现在廉理事有些乱方寸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廉理事赢到了二愣子所需的现金码。自从廉理事换台之后,一直是输多赢少,已经没有了追随者。虽然廉理事现在赢回来二百多万现金码,却输掉了四百多万的泥码。目前,廉理事的筹码还剩下四百多万。从这时开始吃他的台底的话,二百九十万本金是可以吃百分之七十的,但既然已经签完合同了,就这样吧!多留余地毕竟是对的,何况娱乐场亦如人生那么无常,万一廉理事最后真的赢了呢?二愣子瞬间就掐灭了心中刚擦燃的贪婪火苗。也许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在他内心深处,其实并不希望廉理事输得太惨。 必宰码在大砍手里,娱乐场公关是不能完成交接的,公关在谁手里拿的筹码,拿去洗完之后,必须亲手交到谁的手里,这是制度。 二愣子一看是时候了,假装回头找一下公关,表情自然地对廉理事说:“光着急了,我去洗一下码。别急,不行我上,顺便给您叫点儿吃的!” 廉理事此时已经不会在意别的了,泛着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显示屏,呼吸急促。 二愣子迅速和大砍完成了筹码交接,同时他又给了大砍房卡。之后,大砍过来坐在了离廉理事最近的赌台边。 二愣子把筹码放在廉理事面前,轻声说:“给您要了一碗燕窝,慢慢来!”语气里都是关切。 廉理事又输了一把,泄气地靠在椅子上,脑门都是汗,扫了一眼筹码堆,有气无力地对二愣子说:“啊依勾……兄弟,你来吧,我不行了。” 莫说一眼,就是再扫两眼,廉理事也看不出来筹码有问题,因为这种筹码和普通泥码之间区别很小,外行人无法辨别。必宰码刚上桌,就过来两位年轻的经理,拿着小本子做着记录。 对这一切,廉理事都浑然不觉,他认为是娱乐场员工的正常工作而已。只是一边用纸巾擦拭额头的汗水,一边调整呼吸。 二愣子上去还真赢了两把,每注都是三四十万。廉理事沉下去的兴奋又有些复燃,端起侍者送来的燕窝,大吃了两口。 可是二愣子心里却连连叫苦,因为赢一百万的现金码,洗码的利润才一万一千元,自己却会因吃台底而输掉三十万。必宰码一样不耽误洗码,公关的身影不一会儿又来回穿梭。 这下坏了!二愣子无论心里多咒自己输,哪怕总是抽空转着指环乱叨咕,但扑克牌和他不是一伙的,点数不会因为他的意志而发生变化。这张台的荷官是位年轻姑娘,一脸刁钻相。她洞知一切原委,每次与二愣子眼光相遇时,都有忍不住的讥笑在里面。 二愣子一看不行,马上站起来,禁鼻皱眉地对廉理事说:“刚刚喝了太多的冰可乐,闹肚子,大哥你接着这路打。” 女荷官撇着嘴角和二愣子的目光拧了一下,旁边的大砍也一直叠换着二郎腿,烟吸得又急又猛。 二愣子可以闪,大砍却不能走,他得观察情况,随时给二愣子通风报信。 坐在马桶盖上,二愣子马上给大砍发微信问情况。大砍回信说:廉理事玩着呢,押的还不小。 二愣子点了一支烟,其实只有在机会面前,人才能彻底暴露自己的本性。他倒不是恶毒的人,廉理事是他的目标,赌徒最终都会把钱送给娱乐场,不会有其他结果。所以,只能利益最大化。他对这一切太熟悉了,赌徒输的不是运气,而是赌性,是永远都不会收手的贪婪! 二十分钟后。大砍发来微信说廉理事又输了一百多万,二愣子这才走出洗手间。其实他不是不可以故意输,人生当中,逆势而行的情况时有发生,谁还不偶尔疏忽一次半次的,只要做的巧妙,廉理事也说不出啥。但这样做是有后果的,廉理事以后就不会再找他了,最好的结果是在廉理事赢的时候他力劝未果,最后廉理事自己输掉所有的钱。这样他既没责任,又会赚到钱。况且博彩哪有准儿,如果知道哪输,就知道哪赢了,只是乱押钱赢的概率更低一些而已。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祈祷廉理事输。 凌晨两点多了,廉理事终于把最后一百五十万的筹码一下都推到庄上输掉了。赌徒都犯这毛病,越赢押的越少,越输押得越多。这就是下滑远远快于攀登的原理。二愣子只是微劝了几句,就不再吱声了。其实廉理事输掉这最后的几百万,只在几把之间,别看耗时较长,那都是在踌躇而已。人世间就是这样,往往错误和悲剧更接近现实。 钱输光了,人就散架了。起身离座的时候,廉理事伟岸的身躯是软的,胡茬儿似乎也就是在这一两个小时里浓密起来。 二愣子跟在步子有些踉跄的廉理事身旁,不管心里有多高兴,脸上都是凝重的表情。 “我陪你喝一杯吧大哥!”二愣子善解人意地安慰道。他知道,酒是男人愁苦时最该出现的东西。 廉理事点了一下头,垂头丧气地随二愣子走向不远处的三井餐厅。 大砍在善后事宜办完后,给二愣子发了一条微信:洗码八十一万多一点,吃台底赚了一百二十万,大获全胜,在你房间等你。 ………… 挺好,美人还在。二愣子用英语对德川秀智说:“差点就来晚了。” 德川秀智微笑鞠躬,用英语说:“感谢光临。”引领二愣子和廉理事在临窗的桌子坐下,然后飘然离去。除了他俩,只有一桌客人在用餐,显然也是刚从娱乐场出来的。 神情稍缓的廉理事用重新认识的目光看着二愣子,赞赏着说:“啊依勾……人才啊兄弟,在这混屈尊了。”声音仍是有气无力的。 “过奖了大哥,几句鸟语现学的。这儿的日本菜正宗,一会儿多喝几杯,养足精神明天再战!” “啊依勾……真后悔啊!最多时赢了一千五百多万,没听你的,否则最起码剩七八百万。兄弟,别笑话大哥,我输的太多了!啊依勾……”廉理事说话时,叹息接二连三地从口鼻中窜出,那种后悔不迭的样子,二愣子非常熟悉。 二愣子劝慰着说:“哎呀!多大个事儿!有输就有赢,下次咱多赢一场就报仇雪恨了!就当把钱暂时存在娱乐场了!” 廉理事一口干了整杯清酒,无奈地点了一下头,掩饰着颓废。 酒菜真不错,但这样的好胃口只属于二愣子。菜刚上完,德川秀智就换班了。一群男女在电梯口消失,二愣子没来得及和她告别,两人的眼神倒是对视了几下。 原来廉理事也住在永利皇宫,不过他的房间是自己花钱开的。他真是好酒量,七八杯清酒未显醉态。一路上,两人话都不多。赌输了的人心里是苦的,这种感觉二愣子很懂。虽然现在心情不错,但紧迫感一直不曾远离自己,今天的收入能暂时缓解一下眼前的压力。但只是暂时的,必须再接再励。这就是有能力的人和普通人的显著区别,任何时候他们都知道该如何面对失败与危机。 推开房门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半了。床上整洁如新,大砍躺在沙发里睡得鼾声如雷。玻璃茶几上,放着他的夹包和一堆港币。二愣子看着那堆港币,心中稍有安慰,澡都没有洗便脱衣上床,身心疲惫地酣酣睡去。 在人生这个舞台上,人没有更换角色或更改剧本的权力,因为一切早已注定。大家只能本色登台,至于演技如何,那就要取决于自己的努力了。除非二愣子的命理真如苑宝兔她们预测的那样与众不同,否则不脚踏实地去努力是行不通的。 ………… 第二天下午三点二愣子才睡醒。茶几上的港币少了,多了三张卡和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写着:昨天从你卡上刷的一百九十四万存回去了,别忘了把钱汇回家。 三张卡是分开放的,一张是房卡,一张是二愣子在法老王赌厅的会员卡,另一张是他的银行卡。昨天挣的钱大砍拿走了八十万,去了本金留给二愣子一百二十万。二愣子很感激,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人格魅力使然,大砍总是这样对他,跟匕蟹差不多,像是对待亲兄弟。 打开手机,有一条廉理事中午十点发来的微信:兄弟,家里有事我提前走了,下次再联系你,保重! 二愣子回了一条:大哥一路顺风,等你! 第七十章 麻辣美人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第七十章 麻辣美人 洗漱完,二愣子便去金店往家里打钱。这时接到安晨晨的电话,欢快的声音像蹦跳的小鹿:“做啥子哩小赵?船马上靠岸了,我去找你。” 二愣子心里一喜,不知怎么的,自己也有一种很想见她的冲动。是为钱?是为人?亦或二者都为。他高兴地说:“你直接来永利皇宫吧,我在大厅等你。” “我买了点东西送回酒店去,然后去找你,一会儿见。”安晨晨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大砍来电话说他在银河俱乐部呢,山东老头那儿没啥戏。二愣子告诉他,自己一会儿要会客,让他先转转,有生意再电话联系。 等安晨晨这段时间,二愣子坐在万利大厅的沙发上给哈尔滨打了几个电话,告诉朋友们查收汇款。为了凑整,他刚刚汇去三百二十三万港币,人民币正好是三百万,哈尔滨的危机暂且放缓。可是,他又一次成功地使自己一贫如洗了。 佳人有约,二愣子一看时间充足,回房间又刮了一遍胡子,脸庞白净光洁,眉黑眼亮,英气逼人。看着镜中的自己,他信心十足。人身上有种东西是没有办法模仿的,那就是浑然天成的魅力。 这种东西一亮相,高低贵贱昭然若揭。 二愣子回到万利大堂,点了支烟刚抽几口,安晨晨翩然而至。她今天的打扮完全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赤裸裸的勾引。马尾辫儿不见了,换成一个立着的黑色长发夹,把头发特有味道地往脑后一束,显得特没心计。狐媚子一样的巴掌脸儿上略施粉黛,散发着剔透的光泽。圆润的香肩、深陷的颈窝、泛着白光的颈背如霜如雪般地裸露着。一套面料丝滑的暗红色贴身长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那玲珑曼妙的曲线。这种裙子妙就妙在它把焦点轮廓眼睁睁地摆在你面前。虽然她的身材还达不到“横看成岭侧成峰”,但少女般的紧致窈窕更让人千帆过尽,目不暇接。再往下看,去皮嫩藕般的小腿光洁如玉,水晶高跟凉鞋盛着染了胭脂色趾甲的小脚丫儿,让人忍不住想亲吻…… 看着这个香艳的美女,二愣子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最近这是怎么了,以前仗着自己帅,但也仅仅只是不招小姑娘讨厌而已,没发现自己的女人缘这么丰厚啊?先是琥晶,然后是苑宝兔、接下来是美京,再然后又出现一个小日本儿,现在又蹦出来一个小川妹儿,难道全拜满身生香的钱味儿所赐?不对!除了美京之外她们大都不缺钱,甚至有的富得跟钱都不搭界,比如苑宝兔就属于这一类。他蹙着眉头瞎琢磨少许,摇了摇头。但不可否认的是,甭管女人缺不缺钱,男人如果是个穷光蛋,再帅也是穷漂亮,本该爆棚的魅力都得大打折扣…… 殊不知,此时此刻,万里之外的屏幕墙上正在绿灯频闪。苑宝兔的眉头微微蹙起,琥晶也是撇着嘴眼露恨光…… 镜头转回澳门。这种情况不用说,二愣子和安辰辰都知道即将到来的是什么,两人都是心里麻麻的、痒痒的。 安晨晨心里很清楚,任何一个健全的男人见到自己这副打扮都一个德行,那就是开始用下半身思考问题。她摆晃着小手包,扇着长睫毛,眼中水波潋滟,俏皮地问在一米外就停下的二愣子:“我是不是可以下饭?” “嗯,秀色可餐,连汤带水的!你是不是十几岁就被放在冰柜里了,想出来害人了才解冻的?” 二愣子眼里的坦荡和镇定让人有种感觉,虽然这个男人表面上不低俗、不下作,但是,他那白净的脸皮肯定比城墙拐角的地方还厚,神宇中就带着一股文绉绉的匪气。 安晨晨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上来就掐住二愣子的耳垂儿,一边揉捏一边爱惜地说:“你这个样子地,我找了好久喽!” 接着,她换了另一只手捏住二愣子另一个耳垂儿,嘟着小嘴儿说:“前天晚上我就寻思,你肯定是经过大事情地爷们儿,是被打磨过地!” 正宗的川音在她口中娇滴微辣,目眩神迷的眼神水汪汪地在二愣子脸上够着,像孩子痴迷期盼已久的玩具。 看来一见钟情钟的根本不是情,而是脸。安晨晨热辣狠直地盯着二愣子的脸,用犹如相恋半生的热烈,“挟持”着这个一脚踹开她心扉的男人。 安晨晨轻薄吗?二愣子不这样认为,一万个假正经的淑女也不如一个敢真实流露的荡妇来的珍贵! 这朵奇葩的情感到底是什么状态二愣子真的不敢轻下结论,但他自己却是正处在“肉体上不缺女人”的情感空窗期,这是男人矛盾的悲哀。俗话说女人一放纵就成破鞋了。但破鞋都放纵吗?不一定全部看的出来吧? 此时此刻,二愣子惬意极了,被这样一个小妖精溺宠着真是难得,那种触头知尾的默契好似两个人百般恩爱过。这种温馨,让二愣子觉得所有柔软的温情都能治愈被生活的不幸打成筛子眼儿的伤口,无论这种温情来自血浓于水的亲人,还是来自只认识了一夜的异性。 气氛很容易把人卷进去,二愣子很哥们儿地搂着安晨晨的肩,而安晨晨的手则伸进二愣子挺拔的后腰,蠢动不已地抠着他的皮带,高踢着小腿儿,一蹦一跳地向永利皇宫大厅走去…… 到了账房前,安晨晨从小手包里拿出一沓港币买筹码,整整十万。账房内的工作人员娴熟地验钞付码。拿到筹码后,她撅着小嘴儿招人怜爱地说:“每次我都是输得只剩一张机票钱才回去的,每次都是。这回本姑娘学聪明了,先把卡里的钱都到香港买了东西,就剩这些,这回是最与众不同的一次。”说完挺着腰身,伸展着手臂取悦二愣子。 二愣子掏出直板的圣罗兰钱夹,指着钱夹里面花花绿绿的钞票潇洒地说:“除了这些,还有就是一屁股债,我比你惨多了!”说完自嘲地笑了一下,很坦荡。 安晨晨哈哈大笑起来,一把夺下二愣子的皮夹,拿出一侧的五千人民币,再拿出另一侧三十几张千元面值的港币和一千多美金,把仅剩几张泰铢和韩币以及一层银行卡的皮夹塞进二愣子的西装内兜,欢快地说:“先把我的十万输掉,再把你的钱输光,然后我们当流浪狗儿好不好?” 都说男人一辈子长不大,安晨晨的洒脱一下激起了二愣子内心深处久违的豪情和童心,他兴奋地点了一下头说:“用这些钱赢一千万!走!” 二愣子边走边合计,刚见安晨晨时,自己是要从她身上弄钱的。但现在看来,再不是人也无法把任何手段用在这样一个率真的人身上了。 不知道安晨晨是否有所察觉,但不管怎样,毕竟她的这份率真有了回报,真诚最终还是召唤出了真诚。 他俩在一群赌客后面挤来挤去,二愣子一直有意识的用身体护着安晨晨,生怕被那些男人碰了已经属于自己的“财产”。 安晨晨拉着二愣子离开人群,找了个没人玩儿的新台,连路单都不看就把十万筹码放在了庄上。这种举动让二愣子觉得她好像要刻意剪短赌钱的过程,然后好直奔与自己风花雪月这个主题。 果然,如其所愿,十万筹码连个响儿都没听见就直接输掉了。 安晨晨翻了一眼抚弄她秀发的二愣子,假装生气,任性地说:“快,把换港币的人喊过来,你个喜死人地瓜娃子!”眼睛又俏皮地翻了第二下。 换港币是娱乐场的一个行业,很多游客是来旅游的,根本没有准备过多的港币。而几家大型的娱乐场仅限港币投注,想过过赌瘾的游客这时就会看到手中掐着大摞港币或背着包边走边吆喝“换港币”的人,什么币种都能换。只有澳门人的娱乐场可以港币和葡币同时使用,筹码也有“港码”和“葡码”之分。 五千人民币换了五千零四百港币,一千五百美金换了一万零二百港币,加上原先的三万多港币,全让安晨晨在赌台上直接买了筹码。 大笔资金一般都在账房买码,有高速验钞机点验很方便。万八千的现金就不用那么隆重了,基本都直接在赌台买码。因为荷官得一张一张地用验筹码的扫描机验过现金才会付给筹码,所以,为了不耽误赌钱的宝贵时间,拿好几万在赌台上买码的人不多。 这几万虽然没直接输掉,但也只坚持了几个回合,最后终于在安晨晨手里“寿终正寝”了。 四目相对,这对俊男美女像俩个刚刚惹了一场大祸的孩子一样,窃喜地哄笑。好像刚刚这点小“挫折”是给亡国亡家的大灾难挠痒痒一样,根本不配用悲伤来表达它。 “一分钱都没有喽!我肚子好饿!”安晨晨像个小孩儿一样假装委屈,把两只刚刚尽翻臭牌的嫩手搭在二愣子的双手上,胸和腰娇滴滴地向前贴…… “谁卡里还不剩个饭钱!”说到这儿,二愣子摸着空空的肚子,突然想起来,一直到现在,今天自己还没吃一顿饭。 “不行!不行!不准拿卡取钱,也不准用会员卡在这里吃。我带你去喝啤酒吃肉串,咋个样子嘛?”安晨晨说着抱了一下双臂,娱乐场的冷气有点凉。 二愣子脱下西装披在安晨晨肩上,“嗯”了一声,乖乖地跟着她走…… 安晨晨很享受,踮着脚向前大迈着步,还欢快地拉着二愣子的胳膊,蛮不讲理地说:“几步路出了门就热得要死,你是想让我给你拿衣服,对不对嘛?” 二愣子笑而不答。 娱乐场里的冷气很足。穿得薄的女人都带一条披肩,男人都穿外套,和室外的酷热是两重天。最明显区别于大陆的方面就是澳门开冷气的地方都特别凉爽,包括汽车里的空调。 二愣子还真没有安晨晨对澳门熟悉,吃肉串的地方在“澜桂坊”娱乐场后面的小巷子里,不是“老澳门”还真的很难发现。一进屋,安晨晨就把小包打开往桌上一倒,护照、银行卡、口红之类的小玩意儿和几枚硬币、几张零钞一起躺在桌面上,一共不到三百港币。 “老板,四瓶啤酒,剩下的全买肉串!”安晨晨有模有样地叫道。 “我就能喝一瓶。”二愣子摸着肚子说。 “没事,趁美女喝醉了,你好为所欲为嘛!”春色满眼的安晨晨笑嘻嘻地用手指在二愣子下巴上钩了一下。 二愣子像个被调戏的小媳妇,微微扭头躲闪了一下,面颊上泛起几线红丝。看来,今天肯定能跟这位美女往深里谈谈了。 那点钱买的肉串根本满足不了二愣子的胃口,一瓶啤酒几口就嘴对嘴地灌下去了。 安晨晨俏皮地说:“再把这两瓶喝了,我好趁你醉了劫个色!”扭动小脸儿调皮可爱。 二愣子拿起另一瓶就开喝。撕去伪装的感觉真好,简单到可以用行动代替语言。 两人话没说几句,肉串光了,啤酒瓶也空了。二愣子也有些飘飘然了,他醉眼迷离地坏笑着对一脸兴奋的安晨晨说:“这点玩意儿还没够塞牙缝的呢,走吧。” 安晨晨马上高兴地说:“走喽!”说完拉着二愣子的手欢快地跨出门去。 在去谁房间的问题上二愣子没有任何异议,女人嘛,哪怕临时栖身,也觉得自己的地方安全。两人用二愣子身上的泰铢打了一台出租车,直奔喜来登。 耽溺的冲动蔓延了一路,两个人嘴上不说,心里都急,都是有史以来第一回觉得跨海大桥那样漫长。在醉眼朦胧的二愣子眼里,安晨晨的眼神和笑容即狡黠又羞怯。他甩了甩脑袋,眼含急切。 看他眼神发直,安晨晨抓着他的手紧了紧。 浓郁的暧昧和诱惑在彼此的鼻息中穿梭,隔着衣物的若隐若现,使期待更具魅力。安晨晨痴迷地望着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知道他的粗野和贪婪就埋伏在不远处…… 出租车一停,安晨晨赶紧绕过来搀扶着二愣子。极具热度的目光投在他脸上,像奢华香艳的霓虹灯一样。 酒这东西醉身不醉心,一路上二愣子都在强迫自己镇定,他可不想糟蹋了如此的良辰美景。可是再镇定身体也不太听使唤,摇晃着被安晨晨拥着进了房间。那种绝妙的感觉让二愣子麻麻的,还没来得及细品,就被安晨晨一把推到床上:“别动,今天你是皇上。” 第七十一章 肥鱼撞网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良久,安晨晨侧过身子,伸手揉捏二愣子的耳垂儿,绯红的脸上漾着满足,甜腻地说:“你个坏蛋,亏得没有把你喂饱,否则真没得活喽!” 二愣子惬意地闭着眼,刚刚的她多带劲儿啊,宛若烈日炙烤的一片花瓣似的渴望雨水,真是回味无穷啊! 见二愣子不说话,她把身子伏上二愣子胸口,轻咬他的下巴,幽喃地说:“守身如玉这么久,可算捡到了宝贝,瞧你这身汗,拿我解酒不是?” 二愣子还是没有说话,闭着眼睛享受着安晨晨的娇柔。回味刚刚那种缓缓打开古画般的神圣,他觉得安晨晨真的不像在这方面“曾经沧海”的女人。她是件好东西,不可复制的好东西。 这一觉睡了两个多小时,醒来后二愣子轻柔地拿开安晨晨绕在自己胸膛的手臂,看了一眼她甜甜的小脸儿,像只小猫咪。怕吵醒她,二愣子拿着手机悄悄进了洗手间。刚开机不一会儿,进来一条大砍的信息,说银河俱乐部有情况,二愣子马上拨了过去。 嘟音响了好几声,大砍才接电话:“啊,赵总,我来个大姐,我帮她打打牌,在银河俱乐部大厅呢,好啊,再见。” 二愣子“嗯”了一声,挂断电话。这是他俩的暗语交流,说明大砍抠到客人了,而且有戏可做,自己得马上过去。 二愣子洗完身子出了洗手间,轻轻地穿好衣服,然后在安晨晨的脸上浅吻了一下,刚要转身,安晨晨懒懒的声音说道:“我也跟你出去耍!” 二愣子怜惜地说:“美人儿,我是出去工作。刚刚你那么辛苦,好好休息,就别去了!” “这样说人家都不好意思喽!你比我还辛苦呢!咦?工作?啥子工作?说来听听。”安晨晨说完坐了起来。 “出去骗钱,还债!”二愣子神情自若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尤物。 这样一说,安晨晨更感兴趣了,她弄不明白,如此优秀的男人骗个啥子钱呢?男人的坏有时也魅力四射。她急急地说:“我也去,在后面偷偷地跟着,绝不影响你。”安晨晨边说边下床,飘进了洗手间,动作“润滑”极了。 “快点儿!”二愣子抓了一粒茶几上的葡萄扔进嘴里。心想跟着就跟着吧,不知咋回事儿,自己真不想对她隐瞒什么。 的确很快,安晨晨又恢复了初次见面时的随意。一身浅色休闲服,头发仍是用皮筋扎了个马尾辫儿,只是脸上的红晕增多了,更显妩媚。 银河俱乐部离喜来登不远,两人边说边笑就到了。示意安晨晨拉开距离之后,二愣子拐了个弯儿,几步路进了银河俱乐部娱乐场大厅。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几分钟就在偌大的赌厅里找到了大砍。 富丽堂皇的背景下,娱乐场里的人们显得异常华丽尊贵。大砍今天穿着白色西装,坐在一张赌台中间的五号位。六号位坐着一位虎背熊腰的女人,几乎就是叼金姐的缩小版,顶多缩了二十斤。虽然长得有点不守规矩,但这女人还挺时尚,棕色大波浪长发又浓又密,面皮也保养得很好,但是能看出五十岁开外。超宽的深色旗袍托出了一身的贵气,身边的椅子上放着一个与她身段极不相称的精美小包。 二愣子回头望了一眼紧跟在不远处的安晨晨,她像狗仔队偷窥明星一样,探头探脑地向这边张望,期待着精彩。 他在大砍正面隔着赌台站了一下,两人对上了视线。继而,大砍小声跟胖女人说了句什么,起身和他保持几米距离向洗手间走去。 刚能遮住胖女人的视线,大砍就在二愣子的身后语速极快地说:“这肥婆准有料,我偷偷跟在她身后转了大半天,三百多万就剩那点儿了。听她给下属打电话的意思,明天上午还给她转账。抠住之后她挺信任我,现在快输没了,这买卖咱们自己做,给你卡快去准备吧!”说完大砍把一张银行卡递给了二愣子。 二愣子犹豫着问:“得用多少?” “怎么也得百十来万。”大砍点了支烟肯定地说。 “你这卡里有多少?”二愣子皱了一下眉头。 “二十万多一点儿,别的钱我打回家了。”大砍摆弄着烟嘴儿,脸上写着疲倦。 “行,还是那个密码吗?” 二愣子估计他的钱又偷偷输了,他才不会把翻身的机会打回家呢。看他精神不足的样子,二愣子就知道他肯定又去赌钱了。他每次赚到钱以后都忍不住去翻本儿,好在输的疼了,现在知道留过河钱了。二愣子也不说破,这也是他俩的默契。 “不是。”说着大砍拿过二愣子的手机,在上面输入了六位数字。 卡可以让信得过的人拿去刷,但密码总会改的。看大砍转身向胖女人走去,二愣子也快步走向娱乐场大门。他相信,大砍的眼神应该不会看错,这肥婆娘像个有钱人。如果运气好的话,估计能整点儿!但本钱从哪里来呢?现在自己卡上那几万港币在这种情况下几乎相当于镚子皆无。大砍的表倒是值两个儿,可他现在还没下“戏”,不能往穿帮上弄啊!安晨晨?算了,她也输没钱了。就是有钱也不能开口啊!那成啥了?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二愣子刚走几步,安晨晨就像做贼一样溜过来,神秘兮兮地问:“那个虾爬子是你一伙地?” “嗯。”二愣子点点头,心说她对大砍的比喻还挺形象。 “现在去做啥子?”看二愣子大步低头快走,安晨晨追着问道,像个怕被大人丢掉的孩子。 “去当铺。”二愣子头也不回。 “当啥子?” “表。”说完二愣子开始快速翻手机的通讯录,然后拨号。 安晨晨摸了一下二愣子手腕上的“金劳”,撇了撇嘴说:“这个东西能当啥子钱?”说话间两人出了银河俱乐部大厅,向不远处的金店走去。 二愣子没回答缠问的安晨晨,开始和阿角通话:“你能不能联系一个档口,出五十万就行,利润一人一半?” 稍停了一下儿,二愣子又说:“行,快点儿,我等信儿!” “你个瓜娃子,五十万还向别人借,挣钱还分别人一半,告诉刚刚那个人不用喽,我有!”受二愣子影响,安晨晨的川味语速也加快了。 看着安晨晨开始拨电话,二愣子定了一下神儿,如果她能弄来钱也好,就当入股了。反正借别人的钱也得分红,他马上又给阿角打电话。 二愣子刚告诉完阿角钱不用了,安晨晨电话也打完了。她和电话那头说的是地道的重庆方言,二愣子听不太明白。 安晨晨脸上带着要进行什么行动似的小兴奋说:“今天来不及喽,你咋个不早说,否则马上到位!” 一听她那面弄钱行动告吹了,二愣子后悔自己的鲁莽。刚要埋怨几句,没等开口,安晨晨马上拉起他继续快步向当铺走去。 二愣子不明就里地边走边看着安晨晨。 见二愣子不解,安晨晨白了他一眼说:“走喽,我的表当五十万没的问题!”一脸的得意和兴奋。 二愣子看了一眼她腕上精美的卡地亚女表,没有做声。心想有钱人就是实力派,到啥时候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 每家金店既是钱庄也是当铺。可以这么说,澳门的赌客当中,不进当铺的不多。 大砍的卡取了二十万,二愣子的表当了二十五万,安晨晨的表当了五十五万,其实她的表可以当得更多,但是用不着。 二愣子接过安晨晨的钱,很江湖地说:“挣钱分你一半!” 安晨晨高兴地嚷嚷:“好地!好地!我是不是也算你们同伙喽!哈……哈……” “是同案犯,哼!”二愣子逗她,两人边说笑边快步回到银河俱乐部大厅。 大砍和胖女人在大厅旁边的小赌厅里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等着二愣子。 看二愣子身边还跟着一个仙女,大砍很礼貌的向安晨晨点了一下头。 “这位是河南的大姐,粟总。这位是我哥们儿,开档口的赵总。”大砍向双方做着介绍。 二愣子微笑着和胖女人相互握了一下手。同时也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粟总,觉得她怎么看怎么值这个数。如果证件没问题,估计不会有什么闪失! 坐下后二愣子开门见山地说:“既然是大砍的朋友,我就一切从简了,粟总想用多少?” “爽快!爽快!东北人吧?大砍跟我说了,既然钱如果输了明天就得还,那我得量体裁衣,就借一百万吧!您看方便吗?”胖女人说得更爽快。 大砍之前跟胖女人做了铺垫,所以一切都很顺畅。 “可以,把您的证件给我看看,咱们履行一下手续。中间有大砍,抽*水就按一成吧!但是大姐,丑话得说在前头,毕竟是头一次办事儿,公司有些必要的规矩还得遵守。退一万步讲,如果您输了,这位小姐会一直陪着您,好吗?”二愣子说完用手搂了一下安晨晨的肩。 胖女人微笑着点了一下头:“没问题。” 二愣子接过胖女人的港澳通行证看了看,上面确实只有两个戳。他看了一眼大砍,表示没有问题,于是开始书写欠据,之后一行四人朝小赌厅的账房走去。 借据是手写的,其实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胖女人只来过两次澳门,而且第一次还是八个月前。这才是真正让二愣子放心的地方,像她这样偶尔来一次澳门的人是不容易了解娱乐场内幕的。 给人出码风险最大,没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二愣子他们是不会参与的。大砍和二愣子都是八面玲珑的人物,他们会在所有机会上出手,凡是可以搭上手的赌客,他们都会施展浑身本领去赚钱。赌客钱多,他们会研究洗码。赌客钱少,如果风险低,他们就会想办法放贷。大砍在接触胖女人的过程中,早把一切条件铺设成熟,没有相当高的把握,他们是不会扯这个的。反正到目前为止,他俩还从未失过手。 这一百万二愣子是用会员卡账户出的泥码。胖女人可能因为钱是借的,所以赌得很小心,每注三五万,最多押过十万。这一切都没有引起二愣子和大砍的怀疑,借钱赌嘛,谨慎点正常! 到晚上十一点多了,胖女人不见任何起色。二愣子他们洗码也没洗几次,水子倒是抽了三十多万。胖女人累计赢到十万就给身旁的大砍一万。 有大砍在胖女人身边忙碌就够了,二愣子和安晨晨偶尔到赌台前看一看,大多时候都是在咖啡角喝东西聊天儿。不知怎么回事,一场欢爱之后,这位玲珑俏丽的川妹儿成了二愣子的谜。 “先说说你,咋走上这条道了?”二愣子饶有兴致地问。 安晨晨的表情凝重了一下,她知道,短短的邂逅,这位魅力男子竟然治愈了自己的孤独。许久以来,无论自己表面多欢快,内里都是孤独的。与这个陌生男子在一起,自己却前所未有的快活。对于异性而言,狗皮膏药般的相守有时是孤独的病因,陌生反而是孤独的良药。她喜忧参半地撅着嘴说:“我和老公结婚二年,分居一年半还多。我不生娃子,他在外边养了好几个女人,也有给他生娃子地。我要求离婚,可是他不肯,怕分他的产业。只有到澳门来我才快乐,你是我来澳门这么多次的第一次邂逅,你信不信?”说完她转着漂亮的大眼睛在二愣子脸上扫动,样子又天真起来。 回想几个小时前的场景,安晨晨的疯狂确实像久旱逢甘露,难怪说不忠令偷情的女人绽放出的异彩是丈夫无法唤起的。二愣子诡秘的笑了一下,颇有深意地说:“我信!我信!” 安晨晨瞪了他一下,用眼神批评了他的口是心非。然后低下头,嫩葱一样的手指掐弄着饮料杯上的东西,神情落寞的嘟哝:“我父母留给我的企业一直不景气,现在也被我输得差不多喽!老公现在还不知道我欠银行贷款,他天天玩东西和女人,就是不还我自由。他的钱当初也不是好道来的,如今人模狗样地。我们整年的不见面,各人过各人的生活,见了面也是仇人!”安晨晨说完咬了一下嘴唇,眼光撇向别处。 第七十二章 阴沟翻船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第七十二章 阴沟翻船 有道是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二愣子当然知道,财富是人性邪恶的积极副产品,没有几个富豪的发家史是经得住考证的。尤其是苑风古给他的印象最为深刻,富可敌国的家资凭阳光大道能赚得来吗…… 见二愣子不说话,安晨晨叹了口气接着说:“我现在确实输得太多喽,如果没有父母的帮助,我的下场是很糟地。所以我每次来都背着他们,小来小去的钱我还能运转,但那都是杯水车薪。我是个爱玩儿的人,不过我不会连累你,咱们就是好哥们儿,因为你让我喜欢,所以加上过招的交情喽!哈……哈……”说完她自己笑的不行,刚刚的灰暗心情仿佛不曾有过。 但二愣子能看懂她是故作洒脱,任何人的没心没肺都是装出来的,有些痛苦再怎么否认它都存在!不管怎么样,二愣子心里挺暖和,有个能袒露暗疮的人也挺好,对谁都是安慰。当然,这种情义也是很让人感动的,因为它无望燃烧却又不肯泯灭。尤其是在这纸醉金迷的欲望都市,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故事。面对马上陷到脖颈的泥潭,男人女人就算彼此倾慕,也都无力招惹奢侈至极的感情。最多也就如安晨晨刚才所说,加上“过招的交情”吧! 两人边聊天边观察赌台那边的动静,这会儿胖女人稍稍有了些起色,赢了七八十万,大砍他俩的情绪都高涨起来。看到情况向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二愣子的心情也有所舒展,肚子也随即感觉到饿了。他点了些吃的和红酒,给大砍和胖女人也点了一份。 现在都是午夜了,这是二愣子从早晨到现在最正式的一顿饭。安晨晨也大口的吃着,她率真的样子一点也不拘泥,让人看着很舒服。吃完之后,她擦擦小嘴儿勾着眼睛说:“说说你吧,你们这样太好玩儿喽!”安晨晨开始了审讯。 二愣子也擦了一下嘴,靠在沙发上,直爽地说:“我出生在东北农村,是个穷当兵的,高中毕业后只在社会上闲逛了十多个月便进了部队,时至今日退伍还不满一年。前段日子经历了一些挺稀奇的事,细节就不跟你说了。但由这件事我算是跟钱结了点缘分,没想到阴差阳错到这里把钱都输了,而且还输出了饥荒。没办法,只能又想办法东求西借淘弄了一两千万,打算来澳门搏一下子,要是赢些钱呢,饥荒还完就回哈尔滨干点儿实业。没想到全他妈扔这儿了!现在一屁股债,家都不敢回了!但借我钱的都是亲朋好友,想啥办法也得把钱整回来啊!现在啥招都使,那天看你钱多,本来也是要从你身上弄点儿的,没想到钱没整着,倒是采到了一朵别样的花儿,呵呵……” 二愣子的话让安晨晨一愣一愣的,继而笑得很妩媚。她双手撑着小下巴,眨着美丽的大眼睛问:“经历了啥稀奇事呀?说来听听呗?” “不方便透露,保密。呵呵。”二愣子诡秘一笑,点了支烟。 “哼!不说算了!谁稀罕!问你个问题,没成家吗?”瞪了二愣子一眼之后,安晨晨问到了异性间最敏感的话题。 “这样的人你嫁啊?” “咋不嫁哩!你不懂女人,爱不爱一个男人,跟他好不好没得关系,公认的好与不好在爱情里面不能完全应用地。我也不晓得这个话是哪一个说地,只晓得说地对头!”说这话时,安晨晨脸上出现了难得的一本正经。 二愣子没接安晨晨的话头,语风一转,文绉绉地说:“我能看出来你也挺有压力,输的捉襟见肘了才知道钱的重要性。这就说明人只有到了不够饱足的时候,才会对食物存有愉快的幻想。你要是像我这样,从小到大都在为了能过上有钱人的日子而拼命的话,能有今天吗?” 安晨晨的眼睛亮亮地定格在二愣子脸上。她知道一个人能诚实地去承认穷,诚恳地表达对于钱的兴趣,这就是穷者的尊严!她的脸逐渐泛起粉润,似乎心中的火焰无法控制,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心里话:“有女朋友吗?”问完,她自觉有些急切,补了一个无所谓的笑容以作掩饰。 “有!一天一翻片儿,天天换新娘,夜夜做新郎,肥环瘦燕任我尝,嘿嘿……”二愣子坏笑着,一副痞子相。 “男人都一个德行,只会用下半身思考问题。低俗、卑劣、不要脸!”安晨晨恨恨地骂完,在二愣子大腿上使劲儿拧了一下,疼得二愣子“哎呦”一声。 二愣子边揉腿边说:“你别生气,俗话说任何偶然都不会偶然得那么纯粹,都包含着必然。我虽然骑驴找马,但我从不虐待那头驴。感觉好就多处两天,感觉不好就一欢而散,长短都是缘分。谁都盼着能有个可心的人陪自己过平淡日子,但那都是书本上的爱情。试想一下,我如果是穷酸的鸟样儿,咱俩能有现在吗?虽然你不会谋求啥,但美人自古就不属于赤条条的正派和赤裸裸的善良!”二愣子说得很顺气儿,在安晨晨的面前也不必伪装,可以撕去面具坦然相见。 如此富有哲理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来,顿时让安晨晨更加刮目相看了,她眼中满是钦佩。 两人正聊得投入,胖女人和大砍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天公不作美,胖女人再谨慎也没耽误把钱输光。大砍一共抽了六十万多一点的水子,洗码的单子仅六张。如果到此为止,胖女人明天一还钱,二愣子他们就纯收入将近七十万,娱乐场只赢走了三十万。 胖女人懊丧的脸有些下垂,出现了很明显的层次感,堆满了那种欲望长时间得不到满足而淤积的横肉。 “赵总,粟大姐刚刚跟我说,看能不能再借点儿?牌路不错,就是打急了,我也做不了主,你看行不?”大砍故作姿态地问。 其实这就是肯定的信号,如果大砍感觉不行的话,直接就拒绝了。 “既然大砍说话了,我就破一次例,再给大姐拿点儿!”二愣子说完和大砍对了一下眼神。 大砍会意,郑重地对胖女人说:“粟大姐,赵总如此敞亮,您看明天能到多少钱?我好说话。” “不用多,就把你手里那六十万借我就行,明天上午十点准时归还。”胖女人说得斩钉截铁。 “行!改借据吧,多赢点!”二愣子很爽快地答应了。 这六十万大砍只抽了十三万的水子,就被胖女人在三小时里谨慎又小心地输掉了。 接到大砍的电话,二愣子和安晨晨才带着满面的红润,把袂而归。 这期间两人回了一趟喜来登。 于这对干柴烈火的男女来说,伦理和常规早已不存在意义。二愣子三井餐厅吊起的胃口,在安晨晨那里得到了满足。 安晨晨也从二愣子这里获得了很多,这种感觉她从未体验过,是一种纯粹属于女人美好。这种美好比什么都新鲜,比什么都令她激动,它在所有的高处熠熠生辉,让一切雍容华贵的享受黯淡无光。 她渴望情爱这把钥匙能永远打开她的心扉,永远激活她的芳心,永远释放出她的幸福感,永远浇熄她的寂寞。那样一来,她将变得更加玲珑曼妙,更加灵动娇润,连眼眸都更加清澈,血液也更加温暖活跃。她至死都愿意沉迷其中,渴望二愣子的热情永不枯竭,永远不知疲倦地滋润她,灌溉她。 两人出双入对,郎情妾意! 胖女人就住在银河俱乐部酒店,按约定由安晨晨“盯仓”。“盯仓”就是档口派马仔和借钱的赌客一起住,以防其逃跑。 把输得垂头丧气的胖女人跟桃李春风的安晨晨送回房之后,二愣子和大砍略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临走,二愣子叮嘱安晨晨电话保持开机。 如果明天没有意外,他们今天的收入不菲。两个男人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出了银河俱乐部大酒店,大砍羡慕地问:“这仙女真不错,啥时候勾搭上的?”他一直很认可二愣子征服女人的能力。 “上次给你打电话说输了几百万,就是为了抠她。走,再去看看日本娘们儿。”二愣子还有心愿未了,说完拉着大砍打车直奔三井餐厅。 大砍牢骚里带着咬牙切齿的恨:“太黑了吧?锅里、碗里一遭烩啊!” 酒菜也是刚上齐,德川秀智又下班了,二愣子的进展微乎其微。酒足饭饱之后,两人回到了二愣子的房间。 翌日,上午九点四十分,大砍叫醒了二愣子:“快十点了,走吧,先给你那仙女打个电话。” 二愣子朦胧着睡眼,接过大砍递过来的手机。电话响了多声才接通,第一句就是安晨晨的惊呼:“快来吧!人不见哩!!!”声音就跟见了鬼似的。 等二愣子和大砍推门而入,安晨晨好像还没从惊愕中缓过神来,几步就扎进二愣子怀里,不知所措地转着眼珠儿。 胖女人跑了! 一切都在不言中,安晨晨睡在套房的另一张床上,可能是昨天两场“春雨”浇得太美了,睡得跟死猫一样沉。 二愣子一手插裤兜,一手掐着烟在房间里踱了两步。然后看了看从窗口往外张望的大砍,片刻,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看两个人的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安晨晨更加莫名其妙,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挪到二愣子身边,拽着他的袖子摇晃着问:“笑啥子嘛!第一次任务就被我搞砸喽,你不准凶我。”说完嘟着小嘴装可怜。 二愣子把她揽在怀里,半天才收住断断续续的笑声,自嘲地说:“他妈的!老子打了半辈子雁,头一次被雁鹐了眼睛!” 这时,大砍手里一直握着的电话响了,接通后传来胖女人的声音:“对不起了兄弟,大姐也是被逼无奈,我现在都到广州了。人都想办讲究事儿,但讲究需要资本。先记着,等姐缓缓再补吧!我关机了,再会。” 大砍一句话都没说,平静地看着断掉的手机。现在二愣子他俩都知道,除了洗码赚的七万元“码粮”,加上最后抽的十三万水子,昨晚儿的生意赔了八十万,他们碰上的是个惯赌惯输的落魄“有钱人”。 “啥个时候走掉地,我咋个不晓得?”安晨晨还在委屈的嘟囔着,那种罪责在身的感觉让她乖巧了不少,二愣子和大砍看着就想乐。 澳门每天都在以各种版本上演着“跑单”这一幕,但这却是二愣子和大砍的第一次败笔。 ………… 在川味馆吃饭的时候,安晨晨乖巧地对二愣子小声说道:“刚刚来微信哩,我又弄到一笔钱,一会子咱俩去赎表。”还是跟犯了错的孩子般招人怜爱。 “吃饭!”二愣子特男人地看了她一眼。 安晨晨可爱的白了他一下,低头吃饭。 “几点的飞机?”二愣子问坐在对面的大砍。 今天是大砍飞第三国的日子。二愣子还有四天飞。 “下午三点。”大砍边吃边回答。 本来应该晚六点飞,大砍决定下午三点的航班飞曼谷,这样午夜左右就能返航澳门。因为二愣子他俩吃饭之前就商定,今晚要干一笔“生意”。 第七十三章 金钩钓虎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按照相关法律规定,飞第三国是为了能够继续在澳门逗留。如果像安晨晨有公司之间担保的商务签证,是可以待三个月至半年的。只需要在规定的日期从珠海的拱北、横琴或深圳的蛇口通关就行,而且还能多次往返。但二愣子他们这些长期混迹澳门的人就必须每十六天飞一次第三国,落地签证后才能继续逗留。这中间还得通关三次,前两次相隔七天,后一次相隔两天。他们选择的第三国都是比较近的东南亚国家,基本就是泰国、马来西亚、新加坡、韩国、日本、老挝等地。如果不飞第三国,护照就得隔一个月再进澳门。扒仔们飞的次数多了,那些地方都玩遍了,一般都选择最近的曼谷。哪架飞机去,哪架飞机回,来回往返也就五六个小时。中间连曼谷机场都不出去,吃点东西、按个摩,就到返航的时间了。大砍回东北之前是用护照进的澳门,这次回来也用的护照,转眼九天过去了,中间通了一次关。所以,今天他必须得飞,否则证件过期就麻烦了。 大砍走了之后,安晨晨执意要去赎两个人的表,二愣子瞪了她一眼:“别得瑟!老子还能让你有损失啊!消停点得了!”一句训斥说得安晨晨撅起了小嘴儿,使劲儿白了二愣子一眼。 他俩这次回的是二愣子房间,一番温存过后,二愣子沉沉睡去。调了震动的手机在沙发里嗡嗡地振个不停,他现在无论多么“惨痛”的电话,都不背着安晨晨了。 二愣子醒来的时候天刚黑,身边躺着媚眼迷人的安晨晨,床头柜上放着两人的表。 显然,安晨晨是在二愣子熟睡的时候把表赎回来的,因为当票就放在她包里。本来重庆家里只答应给她转过来相当于五十万港币的人民币,是她软磨硬泡地求家人多打了三十万,这才凑够了赎表的钱。二愣子检查了她的手机,知道转钱的是她妈。 这种时候,二愣子是无言的。窘迫一旦和自尊遭遇了,自尊大多时候都会给窘迫让路。这个美丽的女子果然表里如一,她不但热情奔放,而且有情有义。二愣子很感动,但是觉得没必要表现在嘴上,搁在心里就好了。他捏了捏安晨晨的小手儿,在她嘟起的小嘴儿上深情地吻了一下,马上被安晨晨反口吻住,身体传送的信息有时比语言更有分量! 热吻在快窒息的时候才结束。 “别凶我,不赎表这钱我会拿去赌地!”安晨晨撒着娇。 二愣子只能又在她额头吻了一下,一切语言都是多余的。蓦地,二愣子心里突然涌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挺接近爱的。他一惊,安晨晨是自己想要的女人吗?她漂亮乖巧,她热情奔放,她也无比的率真,更重要的她还那么信赖自己。但……不对,这种感觉特别接近爱,不过绝对跟爱有差别,哪怕只是那么一丝丝的差别,也没点对穴道。不行,马上而立之年的人了,可不是少男少女了,千万不能稀里糊涂的在不能百分百确定时爱呀爱的!那样太坑人,坑自己倒没事,反正闹了个自己玩儿,但坑她就不对了,女人在爱情面前比鬼都可怕,整急了她们敢玩儿命!拉倒吧,别只截取一个美丽的片段就去制造一个爱的假象了!算了,冷却一下,还是定格在有“过招交情”的红颜知己的位置上吧!思虑至此,二愣子把本来定在永利皇宫酒店咖啡苑吃海鲜的晚餐改成了三井餐厅。 二愣子的想法很简单,虽然稍稍偏激了一点点,但绝对实用。他认为事业无成的男人根本没资格触碰爱,即使有也是短暂的幻觉。穷光蛋的爱情都是自取其辱和对爱的一种残害。况且他还确定不了对安晨晨的喜欢就是爱,何不一开始就设一道防火墙呢? 接连几次的造访,德川秀智当然能看懂二愣子是为她而来,但是今天二愣子却带来了一位天仙级美女,德川秀智有些茫然了。 二愣子一如既往地用英文和德川秀智交谈。安晨晨是听得懂英文的,但对两人的谈话仍是云里雾里…… 德川秀智犹疑着问二愣子:“这位美丽的女士是您的女友吗?” 二愣子特不要脸地说:“不是,是我的一个追求者。” 德川秀智一下弄懂了这位英俊男子的用意,开心地笑了,与安晨晨懵懂的目光遭遇了几次之后,她笑得更开心了。她的笑很纯美,美得让男人不饮而醉。笑过之后她转身去忙碌,很少再过来,而且还回避着二愣子追逐的目光。 男人骄傲的是许多女人为他拒绝了许多男人。除了这,还有更为之骄傲的,那就是带着追求者去追另一个女人时,追求者不但欣然接受,而且追得还更猛。这种情节只能在“韦小宝”和“楚留香”的身上出现。 正常人都避之不及的事情,二愣子这个迷人的坏蛋却积极地去做,他到底是啥意思呢?安晨晨弄不明白…… 这顿晚餐,只有二愣子一个人胃口大好。吃完的时候,二愣子恬不知耻地对面露薄愠的安晨晨说:“这个日本娘们儿,早晚我得拿下,以雪国耻!” 安晨晨早就以女人特有的敏感嗅到了这种隔床偷情的味道,她知道二愣子要表达什么,斜着眼睛意味深长的说:“祝你成功,我能帮个啥子?” 此话一出,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说,但她马上甩了一下头发,又鄙视地说:“有个啥子嘛,比站街的强一点点而已喽!” 见二愣子微笑不语,她突然明白了,原来这个男人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他和自己之间只能是不清不楚的异性朋友,跟爱情不搭界。顿时,失落加上一丝懊恼袭上心头,她受到了刺激,立起眼睛掐着二愣子的脸生气地嚷嚷:“我是不是碍着你的好事情?要尊重些我的感受呀!这些破事情可不可以背着我点嘛!” 二愣子坏笑着说:“还以为你刀枪不入呢!闹了半天也是血肉之躯啊!”说完揉了揉被她掐疼的腮帮子。 “呸!雄性动物!” 安晨晨恨恨地剜了二愣子一眼,她知道二愣子是想让她知难而退,但那肯定没门儿!遭遇情敌的女人都有一股劲儿,哼!看我怎么让你乖乖地拜倒在老娘的石榴裙下!又剜了一眼。 吃完饭,两人来到不远处的假日酒店。二愣子让安晨晨在酒店门厅等他,自己径直乘电梯上楼去了。 假日酒店的五楼有家旅行社,在旅行社的小隔间里,是专门做假证的地方。几个小时前,二愣子已经打电话预约过了,这个活儿比较简单,只是在早就做完的假港澳通行证上盖几个戳而已。假的港澳通行证和二愣子真的通行证一模一样,不过真证上的印戳显示的出入境日期是二十多天前的,今天盖的假戳上显示的最后入境时间是两天前。只要别落在警方手上,任谁也无法辩清真伪。 午夜一点半左右,大砍拎着一个装了几包榴莲干的塑料袋风尘扑扑地出现在“希腊神话”娱乐场大厅,在一个角落里他把袋子递给二愣子。榴莲干是二愣子让他买回来给安晨晨的。泰国的果干举世闻名,安晨晨只是在第一次和二愣子共餐时提了一嘴她爱吃。 从二愣子手中接过塑料袋,安晨晨马上美滋滋地翻看着果干,脸上笑得相当开心。从表情上不难猜想她的心理活动:哼!这么用心还跟我装啥子酷! 嚼着果干她撒娇地对二愣子说:“今晚的行动也带上我嘛?好不好嘛!求你喽!”一脸的乖巧。 “败军之将!”二愣子轻蔑地白了她一眼。 “要大胆启用败军之将嘛!”安晨晨抓着二愣子的西装衣角摇了几下,边摇边贴上柔软的腰身,被二愣子温柔地推开。 “现在只有你卡里这二十万,太少了!你去当表。”二愣子背着在一旁东张西望的安晨晨对大砍说。 大砍转身奔大厅外走去。二愣子的表不能当了,那是今晚的道具。 十分钟大砍就回来了,他的表当了三十万,一个镶了一圈钻的白金烟嘴儿当了五万,他把钱交给二愣子去账房买码。 这五十五万筹码被二愣子分成两份,他给了大砍十五万,自己手里拿着打成散码之后显得较多的四十万筹码,开始在大厅里游荡…… 安晨晨被二愣子喝令远远地跟着,不许靠近,有她出场的时候。 走过几张台之后,二愣子就注意到有几双眼睛一直跟着自己。那种眼光他太熟悉了,就跟老贼一眼便能认出其他小偷一个道理。 逛了一会儿后,二愣子看到一副不错的牌路,台子上有七八个人在玩儿,他们下注都不大,最多一万五六千元。相比之下,二愣子手里的筹码数量是很显眼的。他豪气地一挥手,把十五万筹码放在“闲”上。这把牌只有三个人下注,除了他和另一个赌客之外,再就是从旁边赌台刚转过来的大砍。 大砍押“庄”,也是十五万。 开牌后,二愣子让另外那个押了几千元“闲”的赌客看牌。大砍没坐下,很潇洒地让荷官翻开只有他一个人押的“庄”。 二愣子和那人输了,大砍赢了。因为大砍押的是庄,所以被娱乐场抽去七千五百元。 “妈的!晦气!”二愣子骂了一句,用手中的筹码使劲儿敲了一下台角,转身就走。“闲”八点,“庄”九点。八输九,这样的牌还不如零输九呢。 刚走几步,二愣子看见安晨晨不自然却又假装镇定的身影在前方出现,他的脚步快了一点点,走到一张新台前停了下来。 安晨晨手中拿了将近三十万筹码,眼睛不瞅赌台也不瞅显示屏,直勾勾地盯着二愣子,弄得二愣子都不敢看她。她手中的筹码就是大砍原来那十五万加上赢的十四万两千五。 这次,二愣子把剩下的二十五万全押在了庄上。安晨晨几乎是跳过去的,倒着小手将筹码数了又数,数到了和二愣子同样的数量才放到闲上。二愣子瞪了她一眼,她脸红扑扑的,硬憋着笑,躲闪着二愣子的眼神。 二愣子知道远处的眼光一直盯着自己,愈加表现得自然。现在他下注的台没有其他人玩儿,方圆几米之内,赌客只有他和安晨晨。 荷官发牌,两人装模作样地看牌。还行,挺顺利,安晨晨赢走了二愣子的全部筹码。 二愣子看安晨晨转身逃也似的走开后,懊丧地用拳头砸了下桌角。他知道盯着自己的人一定会认为自己这一砸是对输的宣泄!其实他嘴里小声骂:“这小妮子,太他妈嫩了!” 在那几双眼睛一刻不离的罩笼下,二愣子叼着烟走向赌厅大门。刚迈出门外,手机突然响了,他皱眉咧嘴,用门牙咬住香烟,右手握着电话贴在耳边听,左手插在裤兜里,腋下爱马仕夹包的手带来回摇晃。 “你脑袋是不是有病?我不是告诉你先把这几天的货款都打过来吗!什么?那是你该操心的吗?想不想干了?明早九点之前先给我转三百万!对!剩下的再说!晚一分钟我就炒了你!”电话那头的人被二愣子臭训了一顿,气愤使得他的脸有些涨红,使劲摁断电话。 在他放下电话的同时,大砍在不远处也放下了电话。 二愣子刚在大门边的垃圾桶上捻灭烟蒂,几个人就把他围在了中间。他慢慢转回身,眯起眼睛,有些发冷的目光轻蔑又傲慢地斜扫了一下人群,凛凛的霸气使得几个南方人有些不自然。 “啥意思?”二愣子拉下脸,阴沉地问道。 “啊,老板,是这样子的,需要帮忙吗?”一个戴着眼镜、瘦得跟猴子似的男人声音有些发虚地先开了口,他只比另外几个人快了半秒。 “帮忙?帮啥忙啊?瞅你长得跟眼镜猴儿似的。”二愣子双手插着裤兜,歪着脖子,语气很有压迫感。 “眼镜猴儿”先是一窘,然后歉意地向另外几个人点头微笑,表示了一下不好意思,之后才赔笑回答二愣子的问题:“噢,是这样子的,老板您在里面赌的时候,我们是看见了的。一看您的出手,就知道您是位大老板。如果您输掉了钱,公司夜里回款又不那么方便,无法转账,那么我们公司可以先借钱帮您周转。嗯,就是这个样子的。” 这种大舌头又缺乏刚性的南方口音让二愣子很反感,他的口气和表情都是阴阴的:“噢,放高利贷呀!黑社会的?” 第七十四章 掰牙夺食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眼镜猴儿支出两根手指扶了下眼镜腿,以掩饰慌乱,急忙解释道:“噢,不是的!不是的!我们是正规公司,不收利息的!” “那你们吃饱了撑的啊?”二愣子嘲讽地一乐。 “老板,听我慢慢解释嘛,我们公司借钱给您,您赢了会赏我们一点喝茶钱的嘛!多少随您心情啦!另外,我们公司还要抽一点点水,只是赢了抽,输了不抽的。退一万步来讲,万一您输掉了,明天钱打过来还给我们就是了!借多少还多少,不要利息的。”眼镜猴儿尽量把方言说得像普通话一些。 “哦,这么回事儿啊!那抽*水怎么个抽法?”二愣子语气平和了不少。 “老板,我们经理马上就到。这样子,我先请您喝点东西,我们坐下慢慢聊,好不好?”眼镜猴儿殷勤地做着请的手势。 二愣子瞟了一下眼镜猴儿说话时稍退了几步的另外几个人,对眼镜猴儿说:“还有这样的好事儿?走吧!” 眼镜猴儿脸上的笑容绽得更开了,冲另外的几个人点了一下头,招唤过来几米外的一个比他还瘦小的年轻人,谦恭地伸着手,一直引着二愣子来到娱乐场大厅旁边的一间小赌厅里。在咖啡角的沙发上坐定之后,他点了一杯咖啡给二愣子,自己却搓着手,只搭了半个屁股干坐着,另一个“瘦猴儿”则坐在眼镜猴儿旁边的沙发扶手上。 希腊神话娱乐场二愣子之前只来过一次,它坐落于跨海大桥靠氹仔岛这边的桥头,牌匾高大醒目,每到夜晚都是霓虹闪烁、五彩缤纷地亮在桥头。但它毕竟只是澳门人开的小型娱乐场,来玩的大多是一些散客,所以二愣子他们是没有时间光顾这里的。除了今天。 一分钟没到,一个年约五十七八岁的胖男人背着包走了过来,隔着两米远就弯腰伸手,笑容可掬地向二愣子问候:“这位老板您好!” 二愣子伸手礼貌性地和胖子的手碰了一下,没有说话。 “这样啊,咱们开门见山,我的兄弟说您需要帮忙,那么咱们就聊聊。”说到“我的兄弟”时,胖子指了一下眼镜猴儿。 “说吧,我看看什么情况。”二愣子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 “老板您输了多少?”胖子眼睛很小,但很贼。 “你问哪次啊?这次输了几百万。”二愣子平静地说。 “您一共来澳门几次呀老板?”胖子问。 “这是第三次,一次没赢过。”二愣子自嘲地笑了一下。 “是赢了没收手吧?呵呵,方便看一下您的证件吗?”胖子单刀直入。 二愣子掏出证件扔了过去,是几个小时前刚盖完章的假港澳通行证。 胖子一边翻看通行证一边微笑着问:“噢,赵总,在澳门借过钱吗?” “没有,我自己有钱借啥呀?”二愣子皱了一下眉。 “赵总在家做什么生意啊?”胖子边问边在手机上输着什么,手指的动作很快。 “啥都干,啥挣钱干啥,现在就是倒腾粮食、放点小额贷款啥的。”二愣子回答的很自然。 “东北人就是豪爽,您这位朋友我交定了!”胖子说话时,偶尔抬一下看着手机屏幕的小眼睛。 二愣子知道他在忙活啥,澳门有一个因娱乐场应运而生的网络,叫“追债网”。只要输入证件号码,客人的基本信息和财产登记情况就会一目了然。二愣子的通行证是假的没关系,但证件号码是真的,他们查不出问题。 看胖子一直忙活,二愣子的表情有些不耐烦。这时,他瞥见安晨晨从小赌厅门口贼溜溜地往这里瞟了一眼,闪身而过。 “赵总您看,我们初次合作,去银行取钱还得履行个手续呢,请您不要着急嘛!”胖子瞧见了二愣子的表情,满脸堆笑。 二愣子显得有些急躁:“到底借不借!借的话我就玩会儿,不借我回房间搂娘们儿去!”表情更加地不耐烦。 “哈哈……赵总真是急性人呀!正常我们公司是要跟客人熟悉之后才借钱的。您看,我们初次见面,不知您要借多少?”胖子向前欠了欠身,笑呵呵地说。 “怎么也得借个百八十万的,少了玩儿的啥劲儿!” “一百万没问题的,我看赵总名下有一台奔驰S350L轿车。是新车,刚落户。您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在哈尔滨有办事处,我让我的人到您那里取奔驰车,您打电话给您的人让他们交接。行车证之类的都要放在车里,押在我们手上。如果您赢了,现场就会还我们钱,车子当然也奉还。万一您输了,还钱取车怎么样?”胖子一口气说完,小眼睛贼光四射地盯着二愣子的表情 “靠!我说不那么简单嘛!不认不识能借钱的肯定有事儿!押车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给司机。但是我得问一下,水子怎么个抽法?”二愣子又叼上一根烟。 “嗯,是这样,我们公司的规矩呢,是中抽二。就是您赢一把,我们抽两成,输了不抽的。”胖子眯了下眼睛。 二愣子霍然站起,怒气冲冲地骂:“去你妈的!这不他妈抽血呢吗!瞎他妈耽误工夫!”起身就要走。 胖子被二愣子骂得有些挂不住,马上伸手摆了一下,谦恭地说:“赵总别激动嘛!规矩是人定的,也是人改的。我看您年少有为,不是一般人,一成半怎么样?”然后又小声嘟囔;“不要骂人家嘛,人家是真心真意交朋友的嘛。” “一成就成交,别废话!”二愣子斩钉截铁,语气坚决。 “好!成交!给您的司机打电话吧!”胖子眼放精光,非常满意。 二愣子拿出手机拨号,嘟音响了几声,电话接通:“小军,你现在起床,到停车场把奔驰开到小区门口。等我电话!”二愣子在电话里发号施令,电话那头唯令是从,旁边的人隐约能听到。 接电话的是大砍。 胖子笑口大开:“哈哈……赵总!赵总!这样!这样!让司机睡吧!您的诚意我们知道了。停!停……” 二愣子用手掌捂住电话,皱着眉头冲胖子说:“小点声!让司机听到别他妈告诉我家人!”说完斜了胖子一眼,嘟哝道:“尽整些没用的!” 胖子一个劲儿地哈腰致歉,笑容都堆到脑门上了。 二愣子这才松开手,对着话筒说道:“那啥,你先睡吧,有事我再找你。嗯!”挂断了电话。 “马上出码,写个借据好吧?”胖子站了起来。 二愣子心里一乐,别说胖子叫停了押车行动,就是真押,他也没有啊!虽然车主还是他,但车子早在二十天前就押出去了。二愣子更知道的是,他们有个屁的办事处,全他妈是套路。这个世界不养孬货,要想从卑鄙的斗争中胜出,必须具有相当程度的阴险与狡诈。 筹码拿来了,是一个金紫金鳞的大“饼干”,面值一百万。写欠条的时候,二愣子故作懵懂地问给他指点怎么写的眼镜猴儿:“你们那是什么玩意儿?挺他妈厉害啊!车都能查出来!” “这不算什么啦,做这个的嘛!”眼镜猴儿故弄玄虚地笑了笑。 胖子拿着借据说:“噢!赵总,不好意思。忘记和您说了,万一您输掉了,在钱没归还之前,我的兄弟会一直陪着您好吗?”脸上笑容不减。 二愣子斜了胖子一眼:“靠!我还能跑了哇!这点小钱儿老子还得起!”说完拿着大饼干向五米外的赌台走去。 胖子揣起欠条和二愣子的通行证先出了小赌厅。眼镜猴儿和那个瘦猴儿一样的年轻人坐在二愣子的两边。 二愣子选的是一张开了十几把牌就没人玩儿的赌台,荷官是个满头银发的老者。这张台最高投注是五十万,最低是三千。二愣子把大饼干往赌台中间一扔:“打散,要六个。” 老者应了一声,麻利地用验码器先验了一下筹码,确认无伪后,把“大饼干”放码盒里,然后拿出一个五十万的和五个十万的筹码推给二愣子。 “飞牌,”二愣子平静地看了一下老者。 今天二愣子不是来赌钱的,飞了三把牌之后,在任谁也看不出路数的情况下,他把一个十万的筹码押在了闲上。老者发牌…… 二愣子咬着牙,开始慢慢翻牌,才四点。 庄家的两张牌被老者极有风度地翻开,加起来是九点,二愣子直接输掉了。 原计划是如果借个三五十万就赌,拼一下运气。超过百万就执行“B计划”。现在二愣子输了十万,还不具备执行B计划的基础,所以还得继续押,他拿出第二个十万的筹码押到庄上。 这把牌很给力,庄八点,闲一点,直接赢了。老者稳稳地把“税后”的九万五千元现金码赔给二愣子,二愣子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 但凡放贷,档口借出的必是可以“洗”的泥码,这一点甚至都不用跟客人交待。而且二愣子还发现,这个“大饼干”不是必宰码,可能这几条死狗不了解他的赌艺,没敢冒然赌他输。 二愣子拿起一个一万面值的现金码,缓慢地放在眼镜猴儿的面前,很自然地说:“上水儿。” 可是,眼镜猴儿刚把这个现金码拿在手里,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二愣子就猛地站起身,动作麻利地把大小筹码装进夹包里,拉上拉链。 显然,这两个“护法”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愣愣地看着二愣子。等二愣子夹上包欲转身时,眼镜猴儿才明白二愣子的意图。可能是面对利益谁都有股子冲劲儿,眼镜猴儿急忙一把抓住二愣子的胳膊:“老板,您这是做什么?”声音由于激动有些颤抖。 另一个瘦猴儿马上跳开,在几米外速度飞快的拨着电话。 二愣子猛地一扽手臂,阴着脸沉声断喝:“滚!老子端码!”由于力量过猛,眼镜猴儿险些一个趔趄摔倒。 眼镜猴儿愣了,嘴巴像鲶鱼一样开合了几下,还要说句什么,但好像马上反应过来了,转身两三步就跨到了小赌厅通往大厅的门口。就在这时,出码的胖子在门口闪了一下,险些没被眼镜猴儿撞倒。他定神向二愣子望了一眼,随即消失。刹时,整个小赌厅鸦雀无声! 两男一女三个保安不知从哪个角落奔到二愣子跟前。一个身材不高但很结实的男保安瞪着机灵的眼睛,紧张地问:“什么事情?老板需要投诉吗?需要报警吗?”边说边晃了晃手中的对讲机。 “不用,几个扒仔影响我赌钱!”二愣子平静地说完,又坐回刚刚坐过的椅子。 另一侧,大砍拽住刚刚打电话没来得及跑远的那个瘦猴儿,瞪着眼睛厉声说:“证件和欠条五分钟之内送来,否则报警!” 瘦猴儿汗都出来了,战战兢兢、语无伦次:“好的!好的!肯定……肯定……” 大砍一把推开瘦猴儿,若无其事地走到二愣子身边坐下。 隔着两张台的安晨晨目瞪口呆…… 赌厅里无论工作人员还是赌客,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出了点纠纷。 旁人不知就里,发牌的老者可是目击了这一切。二愣子沉稳缓慢地从夹包里拿出筹码,抬眼与老者对望。老者是睿智的,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目光里既有钦佩、赞同,又有几分同情。是啊!不输到份儿上,谁能这么干呢? 二愣子的神情活像一个刚刚斩杀了上司的武士,凛然亦无畏! 因为没有这家娱乐场的户口,所以退不了泥码。而且,泥码变成现金码才能换现金。于是,九十万的泥码被二愣子和大砍用庄和闲各押一样多的方式,几把间就全变成了现金码。除了赶上庄赢抽了点“水”,今天的总收入九十万多一点。 换完现金刚出小赌厅没几步,眼镜猴儿拿着通行证和欠据出现在二愣子和大砍跟前,一脸的无奈和自嘲,苦笑着说:“老板,证件和借据您看一下,算我们眼拙!”说完转身离去。 二愣子和大砍都钻进出租车里了,安晨晨才鬼鬼祟祟地溜出娱乐场大门,走向另一辆出租车。 第七十五章 死神掰腕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第七十五章 死神掰腕 大砍拿钱去赎东西了。酒店的客房里,二愣子把今晚的战利品都放在安晨晨包里,让她赶紧给重庆家里汇回去。 女性都是向往胜利者的,她们眼中的胜利者总是那么的英武骁勇,总是最雄性、最可依附的。安晨晨好像反映迟钝了一样,痴望着这个色彩神秘的男人。一会儿用粉拳捶打一下二愣子的胸口,一会儿揉搓一下二愣子的下巴,嗔怪地说:“吓得我现在还发抖呢,到底是咋个事情哩?会有危险吗?快给我说说哩!” 二愣子笑了一下,抽出一支烟夹在指间,安晨晨赶紧讨好地为他点上了火。二愣子惬意地抽了一口,讲起了那次遇见大酱块子以及开始端码的过程…… 之前说过“端码”二愣子干了可不止一次,在澳门混的人懂这行的也不多,就是懂这行的人里敢干的也是凤毛麟角。因为笨想都知道,白花花的银子被别人拿走了,谁会无动于衷?风险是很高的。 听二愣子说这些事的时候,安晨晨像一只听雷的鸭子,有些怔愣。等二愣子讲完,她才彻底安下心来,长嘘了一口气:“噢,原来是这个样子地!不过拿人家的钱,总会有危险地,以后千万不要再做喽!” 二愣子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说:“我如果像你一样胎里红的坯子,家里底子厚,我也不会这么干啊!还不是输怕了,不敢再赌了!但是,那一屁股债我也不能愣挺着,总得想办法还啊!” 安晨晨俏皮地白了二愣子一眼:“哟,你这样的胆大狂徒也有怕的时候?”说着撒娇地抓起二愣子的手摇晃起来,翘着小下巴嬉笑着央求:“给我讲一讲最多一次输掉多少钱!好不好嘛?” 二愣子不愿意触及刚刚结痂的伤口,皱了一下眉毛,对安晨晨说:“今天累了,早点睡,改天再讲吧!”说完拨开安晨晨娇滴滴的身子。 安晨晨不依不饶地纠缠起来,把身子又贴了上来,开始耍赖:“不行!不行!不讲不让你睡!” 二愣子看了一眼任性的安晨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仰面躺在大床上,望着天花板,又把在新葡京向刀疤哥借钱而后惨败那次刻苦铭心的经历讲了一遍…… 听二愣子讲完这段经历,平日里比傻姑娘都欢快的安晨晨已经哭得一塌糊涂,她心疼地将爬满泪痕的小脸儿贴上二愣子的胸膛,喃喃地说:“你好可怜,赌博真是害死人哟,我以后也不赌喽!”说完双手紧紧搂住二愣子的腰。 二愣子的眼睛仍然呆望着天花板,心里翻腾着…… 良久,他长叹了一口气,看着安晨晨有些哭肿的美目,沉痛地说:“你以后真的别赌了,那一下子,我就彻底明白了,赌就是一条通往深渊的单行道,任何人赌下去都将万劫不复!是赌徒就战胜不了这个心魔,迟早死路一条!”说完轻柔地抚慰着安晨晨…… 安晨晨不住地点着头,少顷,她抬起泪眼关切地问:“之后呢?刀疤哥的钱还没还哩?” 二愣子调整情绪,讪笑了一下说:“还个屁,前不久刀疤哥就彻底告别了澳门,去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安稳日子去了,临走前还帮我找了几条活路。近些天电话倒是通过几次,他绝对仗义,没向我要过钱。都是劝我早日收手,干点正经事!呵呵……” “那你老妈的钱汇回去了没有?”安晨晨接着问。 “没有,到现在都没有汇回去。唉!紧饥荒一刻也没给我喘气儿的机会呀!每次弄到钱,我都想先给老妈汇点儿,但是,老太太总是一句:儿子,妈用钱干啥?你平平安安的,妈妈就比有一座金山都高兴!”二愣子说完,脸上浮现出一丝被关爱的幸福,搂着安晨晨的手臂紧了紧。 安晨晨见二愣子的情绪有所好转,也一扫脸上的阴霾,露出了调皮的笑脸。但是,仍克制不住好奇,又问:“房子和车子赎回来没有哩?” 二愣子撇了一下嘴,自嘲地笑了一下:“赎倒是能赎,但目前这种情况赎完还得押,你说赎它有个屁用!赎一回押一回的利息,都赶上工薪层一年的工资了!呵呵,现在还在贷款公司押着呢!” 安晨晨“切”了一声,翻着眼睛嘲笑二愣子。忽而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又问:“既然有一部分钱是许以高利借到的,在稍稍凑手时还了没有?那可是负数因素!” 二愣子定定地看着安晨晨,觉得她好奇的样子像个求知欲永远满足不了的孩子,既天真又可爱,很是招人喜欢。但有些痛苦和隐晦还是不能告诉她的,尤其和那位姓李的褐水城人之间的事,有些话真是多说无益,两个人做的事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于是,他又叹了一口气说:“娘们儿家家的别啥都问,我可以告诉你,有的钱不但没还,而且还要耍点手腕在最难的时候再借。不这样倒腾,我都不一定能撑到今天。” “噢,是这个样子哟!我不问喽!可以了吧,哼!噢,对喽,你那次输的那样惨,为啥子还赌哟?”安晨晨好奇心没完没了。 二愣子刚缓过来的心情被这一问,又缓缓下沉,惆怅满怀地说:“唉!说出来没几个人会相信,我是输怕了不敢赌,可是呢,却又被饥荒逼的必须去赌。曾经多少次,要债的把我逼的实在没招了,大钱又弄不着,就想办法撺掇个几十万去搏一下子。反正就算是多输这几十万也坏不到哪里去!不过,自从那次以后,我绝对可以控制自己,最多就输过五十万,赢到是赢到过两三百万。而且,我拿去赌的钱都是有指望的,不打无把握之仗,从来不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都有回旋的余地!现在摸着弄钱的道了,就一把不赌了,真的!绝对有脸!”二愣子说完郑重其事地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 安晨晨像是被二愣子的痛苦重新感染了,收起了刚刚的调皮笑容,撅着小嘴儿幽怨地说:“看我好像蛮快乐地,其实咱们两个差不了许多!我们两个都好可怜哟!”说着眼睛又有点红了。 二愣子抱紧了她,吻着她的眼睛,哄她说:“哭个屁呀!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别赌了,咱们就有路可走!”说完用下巴轻一下重一下地摩挲着她的脸颊。 安晨晨温柔地说:“我再怎么惨也比你强一些,包里这些钱你先拿去应急好喽!” 二愣子感激地望着她,亲了一下她可爱的小嘴儿,然后动情地说:“这点玩意儿给我也不解渴,我不用!”安晨晨刚要坚持,二愣子一下吻住她的唇,堵住了一切。 少顷,这对同病相怜的男女紧紧相拥,相互慰藉。他们都赌掉了自己的人生,虽然没有达到众叛亲离的地步,但是,现在最可依赖的只有同样孤单的对方了。除了两人疯狂地肆意胡为之外,再没有其他方法能够治愈这种孤独感了。 ………… 厮守了几天后,安晨晨要走了,因为重庆家里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回去处理。送别的情景很单调,两个人没有像情侣小别那样,非得来回拉扯几个回合才松手,而是两人都直直地站着,面对面,距离一拳。 安晨晨知道自己这一走,二愣子肯定会去三井餐厅找那个日本妞儿,她心里很不舒服,尽是酸酸的不舍和担心。可是再不舍再担心,也无可奈何。她缓缓伸出手,像离家的母亲那样,一会儿轻轻捏一下二愣子的耳垂儿,一会儿抚摸一下二愣子的下巴,再就是一会儿摇晃一下二愣子的手臂,最后噘着嘴生气地嘟哝:“我走喽!你更有时间去找那个小日本儿喽!到手了也别恋战,小心生出个小日本鬼子!等我忙完回来马上争夺对你的使用权!哈……哈……”这话一出口,她竟然笑了起来,一下打破了惆怅的氛围。 二愣子不说话,心里有种难言的复杂。他虽然渴望与她朝夕相伴,但冥冥之中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阻挠着他的真实情感肆意流露。当然,他更怕坠入情网会伤她更深,也不知道自己的出发点对不对,当他发现自己和安晨晨越来越情投意合的时候,他竟然在昨天又别有用心地带安晨晨去了一趟三井。 “别再去抢码喽!弄的我总担心!我回重庆看看有没有可能恢复元气,等你亡命天涯地时候,好去我那里跑路!哈……哈……” 二愣子深沉一笑:“有可能。” 安晨晨亲了他一口,转身跑向安检口。 至此,这只欢乐细胞严重超标的小鸟,前后在二愣子身边“啾啾”了六天。 送走安晨晨,二愣子坐着出租车从机场往澳门岛方向行驶。来时天空就乌云滚滚,黑幕一般压在头顶,眼看一场暴雨正在悄悄酝酿时机,现在早已是大雨倾盆了,天跟漏了似的,雨刷器气喘嘘嘘地在风挡上刮蹭,可是依然对瓢泼一样的激流无能为力。 车速不徐不疾地驶上跨海大桥,二愣子靠在后排位上,扭头望着桥外朦胧的海面,雨水不知疲倦地击打车窗,迸发出令人心慌的声音,内心的惆怅随着打在车窗上的大朵雨滴弥漫开来…… 刚驶下拱桥漫坡不远,中年司机突然说:“又一个输破产的啦!”生硬的普通话听起来很滑稽。 二愣子顺着司机的目光看去,在车子左前方大约三四十米的桥栏边上,一个红色的身影伏在那儿,头发长长的垂着,雨水已经把它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黑色瀑布。过往的车辆在这一段都慢了下来,也只是慢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速度。 二愣子好奇地问司机:“你咋知道她输破产了呢?”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二愣子一眼,肯定地说:“这么大的雨,不坐车子站在那里,正常吗?你看一看,还有没有第二个!” 话音未落,车子已经从红色身影后面滑过。一瞬间,二愣子觉得这个身影有点熟悉,就是不熟悉,他也不会让车子滑得太远。 “停!停车!”二愣子躬起身,伸手拍司机的肩。 司机快速地扫了左右两眼,一脚把车踩停在人行道边。 人求生的力量是庞大的,人求死的力量也是决绝的!可能是红色身影感觉到有车子在几米外停下,最后一丝对生的留恋也随着对生的恐惧而崩断,她麻利地手脚并用往桥栏外面跨。从身形上看,显然是一个年轻女子。 千钧一发,二愣子快速用手抠车门,车门纹丝未动,二愣子断喝:“开门!” 原来,澳门的出租车门都是司机用脚控制的,乘客根本抠不开,上下时司机脚踩机关才会弹开。 司机的脑子当时可能短路了,迟钝一秒钟后才一脚踩开车门。二愣子一个豹冲扑上桥栏,一看竟是一个熟人——芬子。他右手一把薅住芬子的后脖领,但已经有些迟了,芬子整个身体都荡出了桥外,下坠的惯力让她不算太廋的身体徒然增重了许多。二愣子的前胸“哐”的一下狠撞在桥栏上。但他没有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手指咯咯作响,胸口传来一阵剧痛。这一刻他只有一个选择,拼死也要把芬子拽上来,因为芬子也是自己的东北老乡,离他家只有五六公里。 由于二愣子的牵制,芬子的身体悬在桥栏外,随着旋力转了半个圈。可能是本能的反应,芬子“吭”了一声,双手一下抱住桥栏的横称。也多亏了红色防雨绸休闲服结实,没有在十分之一秒内就撕断,否则,现在抓在二愣子手里的应该是块不规则的红布片了。芬子一下意识到自己环抱桥栏的动作和自己的本意是矛盾的,要将胳膊滑下来。二愣子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他用胸膛抵住桥栏,左手一把抓住芬子的上臂,扭曲着脸大声喊:“抓住!”声音未落,突然,另一双手出现了,死死扣住芬子另一只胳膊,原来是中年司机在这一紧要关头赶到了。 第七十六章 拳头断家事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两个大男人连拖带拽地把芬子捞过桥栏,堆在人行道上。自始至终,芬子没有一句喊叫,可见其寻死的念头是多么的绝决!可是,再绝决的觅死者,面对施救者的奋不顾身,也不能冷酷无情地执意妄为了吧? 芬子坐在水波粼粼的地上,披头散发,目光涣散。大雨一点也没因为人类的善行而放慢自己的节奏,三四辆刚停下的往来车辆徐徐开动了。一个要跳海的轻生者被好心人救的故事,于澳门这个每天都在吞噬生命的欲望都市里,顶多就是一个变了些版本的家常话题而已。人们为此的驻足,也只是匆匆步伐的一顿! 由于胸口的疼痛,二愣子咳嗽了好几声,西装的前襟和白衬衫都被桥栏绞磨得模糊一片,雨水把刚刚透出的汗水冲得无影无踪。 司机蹿回车里了,一边擦头发和脸上的雨水一边冲车窗外的二愣子招手,意思是让二愣子把芬子一起带上车。 二愣子喘息了几下,胳膊肯定是拉伤了,由肩往下都是沉沉的。心里纳闷,芬子好端端的碰上啥事儿了想不开啊?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芬子说:“芬子,一搭眼我就看着像你,你又作啥呀?咱可不能尽整那些活不起的样儿!让人笑话!”说着拽起芬子的胳膊上了出租车。 几分钟后,车停在了永利皇宫酒店万利大堂门前。二愣子掏出一把千元面值的港币,扔在司机旁边专门装车资的小盒子里,大约有十几二十张。然后,他冲中年司机爽快地说:“师傅,您这举动在我们大陆就是活雷锋了,电视啥的都得让您出名,多谢了!别嫌钱少,喝个茶吧,下次再碰上我还得再谢您!” 司机看见那堆港币脸都笑开花了,连说:“不要紧啦!不要紧啦!谢谢您呀老板!”说完踩开车门,恭送二愣子和芬子下车。 二愣子拽着比自己还落汤鸡的芬子进了万利大堂,刚进电梯就生气地问:“死啥呀?说说咋的了,是不是孔老五又把钱都输了?” 在出租车上二愣子没问芬子,是觉得家丑不能外扬,必定是两个内地人面对一个澳门司机。 芬子低头不语,不敢去看二愣子,脸上没有一丝死而复生的喜悦,似乎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痛苦的人生。在车上她一直都是捂着脸默默地饮泣。 二愣子看着芬子伤心的样儿,又生气又心疼:“问你话呢!你跟我犯啥倔!” 芬子无力地“嗯”了一声,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二愣子知道芬子此刻心里非常痛苦,不忍心继续追问,觉得应该先让她先静一静。于是安慰道:“芬子,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啥事都得想开点,你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吗?那两个孩子可就没妈啦!先洗澡,暖和暖和,我给你叫点吃的,啥事儿以后再说!” 说话间俩人出了电梯,来到房间门口,二愣子打开房门轻推了一下芬子的后背,把她推进屋。 随后,二愣子打了客服电话,让服务员到房间把两人的湿衣服拿去洗,洗完再快速熨干送来,然后又点了些吃的。 看着芬子进了洗手间,二愣子拉开衣柜,拿出另一套深色的西装和内衣换上,坐在沙发上抽开了闷烟…… 芬子大名叫黄芬,是离哈尔滨不远的农村姑娘,她来澳门是为了找整日混迹在澳门又不往家拿钱的老公。 她老公叫孔老五,生性嗜赌,家里倾家荡产,一屁股债。俩孩子,大女儿十四,小儿子十岁,一个比一个体弱。孩子又上学又治病的,再加上债主盈门,黄芬实在支撑不下去了,才在几个月前来澳门找老公。孔老五一天到晚也混不到啥钱,就是偶尔弄到了点钱也不够他输的。穷这个东西确实很可怕,它不但能让男人铤而走险,也能让女人放弃尊严。因为人只要尊严受了罪,其它的罪基本就可以免受了!所以,人一旦到了可以蔑视自尊的地步,那么,此人将战无不胜!基于这个理论,黄芬竟然在自己丈夫的眼皮子底下做起了站街女,她那勉强跟美搭点边的形象在澳门生意倒不惨淡,以生过两胎的功底,从不拒绝那些和中国人审美有些小差别的“鬼佬”(鬼佬就是老外)。一般中国或亚裔应召女是不做他们生意的,黄芬却来者不拒,也不知道她究竟需要的是*资还是别的什么,反正她就是这样并不惨淡地经营着。孔老五的绿帽子戴得色彩斑斓,但从他的反应上,任谁也看不出有奇耻大辱的样子。 这并不难理解,男人要是窝窝囊囊,那么,她娶的女人也高雅不到哪去,肯定离不开庸俗。可想而知,长着庸俗脑子的女人谁要是让她填饱肚子,又能让她挣到养儿育女的钱,那么,她才不在乎谁占有她那闲着也是浪费资源的肉体呢! 等芬子洗完澡穿着睡衣钻进被窝,二愣子问她到底咋回事?她抱着枕头,声泪俱下地哭成了泪人儿,抽抽噎噎地诉说着自己跳海的原因。一切都不出二愣子所料,为了这双儿女,她放弃了自己,出卖肉体赚的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地汇到婆婆卡里。几天前,孔老五撒谎说飞曼谷,结果潜回老家,把钱骗出来输掉了。那可是她来澳门挣得全部血汗钱啊!这几个月弄得她一身的病,一天比一天挣得少,她还琢磨再熬几个月就够还债的了,哪成想希望一下破碎了!作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同时更是一个女人,她实在没啥希望了,才想到海里去给龙王爷当女儿…… 听芬子说完,二愣子恨不得马上把孔老五逮过来,让他给芬子磕一百个响头。他呼地一下站起身,轻声说:“一会儿吃的送上来你先吃点暖和暖和,休息一会儿,我待会儿回来!”说完一边往出走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 大砍一接电话,二愣子就说:“你把孔老五找着,带到澜桂坊1109房间,我在那里等你们!”澜桂坊酒店的房间是昨天下午公关打电话送给二愣子的,意在引诱二愣子带客人去那里帮她洗码。 大砍答应一声挂断电话。 孔老五夫妻俩个是二愣子对待最好的扒仔,乡情嘛,谁都尊重。平常二愣子基本不怎么联系他们,都是大砍把他们撤出去寻找目标。每次二愣子见到他们夫妻俩个,都是顺手有啥给点啥。所以,芬子和孔老五对二愣子有家长式的尊重。 骤雨已经停歇,太阳做贼般悄悄现身,而且变本加厉地火辣。到了澜桂坊,二愣子进房间把衣服脱下洗了个澡,刚穿好衣服,门铃响了,二愣子开门看见是大砍和孔老五,他快速地跟大砍说:“你等一下!”然后把孔老五抓头发摔了进来,大砍还没说话,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 孔老五一个趔趄单腿跪地,还没回过神儿来,二愣子从后面一个勾拳把他打得撞在墙上,接着又一个窝心脚,孔老五马上佝偻成虾米,二愣子薅住他的头发又是狠狠的两记腮拳,这才转身打开被大砍擂得直响的房门。 孔老五脸色青紫,捂着肚子弓着腰,不知所措地贴墙站着,呲牙咧嘴。 大砍微弯着腰看了看孔老五的伤势,急忙说:“赶紧拿纸擦擦!” 孔老五这时一口气可算上来了,一脸的匪夷所思,根本不知道这位愣子兄弟今天吃错啥药了?为啥见面就揍呢?犹疑中他抹了一下嘴角上的血,不敢看二愣子,满脸委屈地冲大砍说:“砍哥,我也不知咋回事啊。进门就削哇!”声音很小。 二愣子点支烟抽了一大口,瞪了孔老五一眼,转过脸皱着眉头对大砍说:“这犊子又把芬子攒的钱输了,芬子刚才跳海幸亏让我碰上,否则别说淹呐,就是水面的高度也早拍死了!” 孔老五闻听,大张着嘴呆若木鸡。 大砍惊讶地问:“啥时候的事儿啊?” “我这不刚换完衣服吗,就差那么半秒,出租车司机不帮忙的话,我都够呛能把她拽上来!” 二愣子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张房卡扔给孔老五,沉声喝道:“滚!快去永利皇宫3805,看着点芬子!” 傻了的孔老五像得了特赦令,一下子活起来,捡起房卡猫腰冲出房门。 打这之后,二愣子和大砍赚钱的时候尽量多带着孔老五。赚到钱了,还得看着他交给芬子。 他们夫妻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过,可二愣子的压力却一天比一天大。家里的那个大窟窿就像腐烂发霉的肉体,每天都需要大把大把的消炎药去维持。 这种状态下二愣子的手机一天到晚响个不停,除了要债的,差不多都是安晨晨打来的。分别才半个月,她至少打来了三百个电话,平均每天二十个。每次她都喋喋不休地质问二愣子,说她脱不开身来澳门,难道二愣子就不能屈尊去重庆看她吗?还抱怨说:“帝王还讲究个雨露均沾呢,你这位不知藏了几个三宫六院的混世魔王,也不要太不公平的嘛!” 二愣子除了嘿嘿笑也不解释。 实则他身边现在一个女人都没有,俗话说宁吃仙桃一口,不啃烂杏一筐。他这种骨子里都傲到天上去的家伙自打接触过苑宝兔、琥晶、美京和德川秀智之后,眼光自然刁得很,肯定不会找些“酸瓜赖枣”去充饥的。再者,就算他想去泡个有品位的妹子也没时间啊!家里那堆要命的饥荒正张着血盆大口等他去堵呢!所以,他必须马不停蹄地奔赴抠客第一线。只是在每天的娱乐场游击战出发前或结束后,他都坚持不懈地到三井餐厅坐坐。虽然他觉得自己和德川秀智之间的距离长得足以让人放弃,总有说不清的隔膜存在着,但他仍在坚持,如夸父追日一样,执着地一路向西。他需要坚韧与执着,那是他赖以生存的氧气,更是进攻的武器和防御的盔甲。要成就任何一件事,记住,别回头。 因而,他和德川秀智的关系也发展到了熟络的程度。但熟络归熟络,德川秀智仍像只高高飞翔天鹅仙子,不食人间烟火。而他却依然像只死不要脸的癞蛤蟆,孜孜不倦。可以说,他的求偶之路犹如用火柴头烧一大锅的水,沸腾之日遥遥无期…… 可是,在第十五次去三井吃完饭出门时,意外情况发生了,一向清高的德川秀智竟然十分腼腆地甜笑着向他发出邀请:“明天是我生日,不知赵楞君是否有时间陪我共度?”说完,她很不自然地低下头。 这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人就是这样,如果眼巴巴地等待着什么一旦真的等到了,反而会吓一跳。他心下合计,这可是个有突破性进展的机会,怎么会来的这么突然呢?难道小日本儿真是传说中的那样,都是她姥爷揍的?他们对人的态度都像喝了假酒一样全是急转弯儿?他愣愣地看着德川秀智,语言系统突然卡壳了! 德川秀智见二愣子没回答,有些惊讶地抬眼看着他。蓦地,她的脸刷的一下红了,难为情地说:“如果赵楞君不方便就算了,请原谅我的唐突!”说完还刻意地笑了一下。 二愣子马上反应过来,兴奋得跟赢了一百万差不多。受宠若惊地说:“哪里!哪里!我刚刚是没听清秀智小姐的话,能陪您过生日万分荣幸!明早九点我来接您好吗?” 德川秀智放松下来,甜笑着冲二愣子鞠了一躬,高兴地说:“谢谢!那就有劳赵楞君了。明天见!” “明天见!”二愣子说完转身就走,德川秀智比往常多送出了几步。 接下来的半天一夜,二愣子哪也没去。他特意让酒店客服把西装熨得笔挺,还在楼下的高端发屋理了个发。余下的时间他都是在期待当中度过的,躺床上想了好几种陪德川秀智过生日的场景,逛街、吃饭、看电影、游泳……对!最好是游泳! 第七十七章 脱钩美人鱼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第二天上午九点,餐厅还没营业,门前很冷清,花坛里的月季和鸢尾花开得自由烂漫,非常配合才子佳人的心境。二愣子到了之后,发现德川秀智已经袅袅婷婷地站在一辆小踏板电动车前先一步等着自己了。容光焕发的他暗暗地自责着,早点来多好,初次约会怎么能让女士等自己呢!懊悔之余,他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生日快乐!” 今天的德川秀智一身浅灰色套裙,高雅的气质配上靓丽的容颜堪与任何一个大明星相比。她看着衣冠楚楚、面露窘态的二愣子,知道这个男人十分倾慕自己的美貌,定会给自己带来欣喜。于是她恬笑着说:“谢谢!赵楞君今天很帅!不用道歉,赵楞君并没有来晚!”说完递给二愣子一个黑色头盔。 被德川秀智一夸,二愣子有点飘飘然了。同时,他也从德川秀智的表情上察觉出一丝异样,她柔媚的眼神里似乎隐隐地藏着某种暗示,她暗示什么呢?显然,她在暗示自己有机会。当然,这机会要看自己的表现。于是,他大方地微笑着说:“秀智小姐,今天是您的生日,喜欢什么礼物请您不要客气哟!” 德川秀智脸上立刻浮现出迷人的笑意:“赵楞君很大方,您是位非常有魅力的男士!有您陪我过生日,实在是太荣幸了!”说完,她戴上红色头盔,轻盈地踏上电瓶车,示意二愣子坐在她身后。 二愣子踌躇着坐了上去,电瓶车也随即启动,拐了个弯驶上跨海大桥,奔氹仔岛而去…… 电瓶车平稳地行驶着,德川秀智的发梢儿在头盔下迎风跳跃,白皙的玉颈离二愣子嘴唇只有几寸远,一缕缕清香吸入口鼻,让他一阵心神荡漾。但他没急,骑在后座上也没搂德川秀智的腰。好饭不怕晚,调味越久的汤越美味。不急。他很绅士地抓着后座的扶手,只是眼睛不时地瞟一下德川秀智诱人轮廓,整个人都徜徉在欲意绵绵中…… 往氹仔岛去最大的可逛之处当属威尼斯人大酒店二楼的大运河广场了。果不其然,德川秀智的目的地真是这儿。她停好电瓶车,拉着二愣子快步向赌厅中央的滚梯走去。赌厅里的金碧辉煌和人声鼎沸一点都没有吸引到德川秀智,她目不斜视地轻步快走。二愣子估计她直接带自己来这里应该是有的放矢,随着滚梯向上滑动,他的眼角瞟着德川秀智的脸颊,心里的小猫爪急急地抓着…… 威尼斯人大酒店二楼有一条河,河里的船两头又翘又尖,划船的人也是戴着尖尖帽子的意大利人,而且歌声悠扬,乍一看会让人误以为到了意大利的水城威尼斯。 上到二楼,两人乘船前行,船走了不远,便在一排金店前停下,两人下船上了岸。德川秀智轻车熟路地带二愣子进了一个首饰专卖店,然后更加轻车熟路地来到一个卖翡翠的柜台前,指着一个手表盘大小的心型小坠儿,要店员拿给她。二愣子对这玩意一窍不通,一看虽然东西不大,倒是翠绿欲滴,挺勾人的。纵使这样,估计也不能太贵。但是德川秀智却像见到了情人一样,喜欢得眼放异彩。二愣子看着她痴迷的样子,知道这玩意她惦记好久了,肯定也不知道看过多少回了。店里珠宝琳琅满目,在玻璃柜里被灯光一照灿烂生辉,可德川秀智却偏偏喜欢它。可想而知,被这样的美人选中的东西还会错吗?这要是买下来送给她,那……那她还有跑吗? 可是,一看价签二愣子吓了一跳,十六万港币。难怪这玩意往德川秀智胸前一比划那么熠熠生辉呢,真是不俗啊!他咬了咬牙,贵是贵了点,不过,于德川秀智的长相而言,也算物有所值了。 二愣子掏钱夹、拔卡、递卡的动作都是潇洒的。德川秀智快速扭脸看了他一眼,脸上泛起一抹红晕,随即转脸继续欣赏着小坠儿…… 店员接过二愣子的银行卡,在刷卡机的边槽里一划,输入金额后,恭敬地把刷卡机双手递给二愣子,请他输入密码。正常按完六位密码后,刷卡机的上端会“滋滋”地冒出一张小票,是刷卡凭条,这样交易就算完成了。可是二愣子按完密码后没动静,两个女店员对视了一下,然后把刷卡器的正面转向他。 液晶屏幕上显示着四个繁体汉字:余额不足。 二愣子看清汉字后,皱着眉头对店员说:“不对呀!我这卡里人民币就有九十多万,怎么会余额不足呢?”一脸的懵懂。 这是他近几天的全部收入,准备再攒点儿汇回哈尔滨还一份紧饥荒呢!心里当然有数。 两位女店员也被二愣子闹糊涂了,其中一位不解地说:“是余额不足嘛,九十八万人民币,港币只有一百万多一点而已嘛!” 二愣子更糊涂了,指着价签疑惑地说:“这不是十六万港币吗?”说完直望着女店员,等待她们做出解释。 两位女店员听二愣子说完,才恍然大悟,相互看了一眼之后,其中一位忍着笑说:“老板,请您再数一遍零好吗?是一百六十万耶!” 二愣子这才意识到了什么,盯着价签又数了一遍,“16”的后面是五个零,确实是一百六十万。他心里顿时明白了,一直不温不火的德川秀智突然对自己抛出橄榄枝,原来是被自己的外表迷惑了,以为自己多有钱呢!想狠宰一刀啊!看来自己是走眼了,德川秀智深有心机啊!原来这么漂亮的女人也这么庸俗,和那些现实的女人一样,绝对不会白白地对一个人好,肯定会为了一个目的去好。但无论怎么说,穷并不光彩,没一个人是因为穷而挂满勋章的。 二愣子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热呼呼地发着烧,眼睛不好意思看店员,往钱夹里装卡时特意扭脸看了一眼德川秀智,想看看她什么态度。同时,心中暗骂,这小日本鬼子你他妈想宰我没关系,你倒是挑个便宜点的啊!凭你的美色老子吃点哑巴亏也认了,这他妈让店员笑话不? 显然,德川秀智已经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脸上有些凉意。不过,她并没有就此放下翡翠小坠儿,而是盯着它的眼神由柔和变得坚定,犹如即将投江的杜十娘。 此时二愣子觉得太丢人了,有种无处藏身的感觉。他挪了几步假装看别的饰品,偷眼瞟着德川秀智,心里发着急,又有些不解,不知这娘们还瞅啥?快走得了!丢人没丢够是咋的! 他在这边又急又掩饰地装着镇定,德川秀智那边依然死盯着小坠儿,眼神越来越坚定,像做着某种斗争。 二愣子见她没有走的意思,摸了一把发烫的脸,实在熬不住了,悄悄溜出店门,在一个装着石英砂的垃圾筒边抽着烟,等德川秀智出来。 都怪自己平时装得太有钱了,德川秀智才出手这么狠。别说一百六十万港币自己没有,就是有,也不能给她卖坠儿啊!刮风下雨不知道,自己目前啥情况还不知道吗!再者,如果连这种温柔的陷阱都跳的话,那他妈也太土鳖了!二愣子开释着自己,边抽烟边考虑着德川秀智出来会怎么跟自己表演,反正如果此路不通,就再想别的办法,难道还能让她跑了不成! 二愣子一根烟还没抽完,就见德川秀智好像打定了什么主意似的,憋了一下嘴唇,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说的什么估计店员也听不懂,叽哩哇啦又点头又哈腰的,看样子还挺激动…… 十多分钟后德川秀智才放下电话,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表情继续把玩着小坠儿。见她这般,二愣子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真整不明白这娘们心里想啥呢,难道还想自己买了不成?一个女店员一直悉心地陪着她看坠儿,另一个女店员开始招呼其他顾客。 转眼二十分钟过去了,二愣子虽然抽的是过膛烟,但抽完三根也把嘴燎得够呛。看德川秀智仍然没有走的意思,他有些着急,虽然这样的女人留给自己的只剩下想报复和要发泄的感觉了,但还是不能不明不白地走掉,那样太没风度了,再说他还想看看这位大和民族的妹子如何收场。 正在这时,他突然瞟见德川秀智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面带欣喜地从小手包里拿出一张卡,微笑着递给店员。 不一会儿,二愣子眼睁睁地瞧着德川秀智接过一个首饰盒,由店员亲手把那个小坠儿戴在她脖子上,照了几下镜子后,满面桃花地向店门走来。胸的轮廓似乎也随着心情的舒畅更加饱满起来,显示出了弹性的优势,甚至都暴露了光滑细腻的质感。 二愣子很有自知之明地站在门旁没动,德川秀智经过他身边时,眼睛一直瞟着地面。从转身到擦肩而过,德川秀智一眼都没看他,就这样一声没吭地快步而走,与这个没有给他买起生日礼物的男人形同陌路。被套裙包裹的身姿,依然袅娜…… 二愣子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极窄的裙摆裹着摇摆均匀的臀部消失在回廊的拐角。与此同时,一缕希望之光也消失不见。 望着德川秀智消失的方向,二愣子心情挺复杂,当然也很郁闷,犹如凭空吹起一个彩色肥皂泡,刚被它的美丽吸引,忽然就灭了。心中纵有千般不甘,怎奈囊中羞涩。钱啊!你他妈真牛掰! 不过,二愣子觉得虽然德川秀智对自己的出发点不太光彩,但是这娘们儿挺有个性,弄的自己一个大男人在她面前丢人,挺受打击的!三井餐厅以后是不能去了,就是能去也不想去了。再者,女人太现实就没那么漂亮了。 人在窘境中总会找出诸多理由给自己宽心。 ………… 出了威尼斯人大酒店,二愣子就给大砍打电话,约他到松花湖饭店吃午饭,他要向好哥们倾吐心中的郁闷。 听二愣子说完上午的经过,大砍乐得够呛。这时候安晨晨来电话了,二愣子借着话头,又把这件事情跟安晨晨学了一遍。安晨晨在电话那头更是乐翻了天,还一个劲的嘲笑他。气的二愣子使劲儿按断电话,她再打来二愣子也不接。笑够了的大砍告诉二愣子,老家有点儿急事需要回去处理,他傍晚的飞机回东北,让二愣子一个人在这儿混着。 吃完饭,大砍陪二愣子先去金店把卡里的钱汇回哈尔滨,只留十万港币应急。他是怕二愣子脑子一热,哪天再碰上个漂亮姑娘画个圈都给人家买礼物了。因为他知道,人容易在顾及颜面的时候干蠢事。 大砍走了以后,二愣子一觉睡到后半夜一点才起床。到餐厅吃了点东西又喝了两瓶啤酒,稍感迷糊的时候,大砍打来个电话,说自己到家了。在澳门养成了习惯,这个点还睡不着了。他提议,让二愣子拿十万块钱去赌两把,输赢都算他俩的,最终的结果告诉他就行,看看“情场失意,赌场得意”这句话到底准不准。 二愣子心里也痒痒的,经他这一提头儿,于是就借坡下驴,拿着十万港币进了永利皇宫大厅。 此时大厅里热闹非凡,赌客都在兴头上,赢的人大呼小叫不亦乐乎,输的人颓丧着脸溜着边儿,压抑的心情自己默默承受。红男绿女交织的场面让人眼花缭乱,遗忘了娱乐场外的世界。 二愣子拿着筹码晕晕乎乎地往人少的一排赌台走去,挨个台溜达着。当他走到一个没人玩的台前时,细瞧了几眼路单站住了,牌路挺顺,他的感觉上来了。 荷官见二愣子驻足观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慈眉善目地说:“老板,庄很旺的!” 这个荷官二愣子挺熟悉,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妇女,她对二愣子也是有印象的,于是很热情的为二愣子指点牌道。二愣子点了一下头,坐在八号位上,押了一万的“庄”。 第七十八章 衰 仔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手气不好,闲九点,庄七点,直接就输了。荷官面带同情地说:“老板别急,飞几把牌再打嘛!” 二愣子摆手讪笑一下,觉得这张台不旺他,拿起筹码向另一张台走去。输了一万不甘心,他得赢回来。 这张台也没人玩,是张只开了三把头牌的新台。二愣子琢磨了一下路单,看路子是两闲一庄,他把三万筹码押到了庄上。 马上要开牌了,不知从哪里跑来一个女的,让等一下。女子三十出头,长的还行,一看就是江南女子,小巧芊秀。 女子煞有介事地盯着路单看了一小会儿,然后好像犹豫了一下,又盯着路单看了一眼,最后才下定决心,从手里一把筹码中选出三个一万的放在了闲上,没有坐下,就等着开牌。 这种情况下,赌客就会憋着一股劲儿,好啊!让你跟我反着押,我非赢你不可!斗气的心态让双方成为了暂时的仇人。 荷官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手脚麻利,面无表情,快速将两门牌发完。坐着的二愣子先看牌,他咬紧牙关,绷紧腮上的肌肉,慢慢抠牌。可是,抠的再慢,牌的点数也不会变。第一张是“5”,第二张是“8”,加起来是三点,很不给力。二愣子只有把希望寄托在补发的第三张牌上了。可补牌的前提是闲家别发出八点或九点,否则连补牌的机会都没有了。二愣子表面平静,但内心却一直在祈祷…… 押了三万闲的女子一直没坐下,大有赌一把就走的架势。而且表情很休闲,不停的转着鞋跟,扭动腰肢,一脸的无所谓。当二愣子翻开牌之后,她很潇洒地一边晃动着身体,一边冲荷官努了一下嘴:“开!” 正常赌客都是爱看牌的,因为这种刺激更是赌的乐趣。年轻女子让荷官替她翻牌,就说明她是个老赌徒。刺激已经可以省略,她要的是结果。 天不遂人愿,一翻牌,闲家是八点,二愣子连补牌的机会都没有祈祷来,就直接输了。 娱乐场就是这样,一秒钟两心情,输的丧,赢的浪!女子收起荷官赔付的三万筹码加上她自己的三万本金,转身就走。二愣子望着女子轻快的步伐和飘动的褐色长发,骂了一句:“妈的!”起身也离开了这张让他不爽的赌台。 接下来,二愣子把手里剩的六万筹码分两次在两张不同的赌台输掉了。不论赌台有没有其他人玩儿,每次都出现一个与先前女子年龄相仿的女人和他押对门,而且筹码也和他押的一样多。 十万块钱一把没赢就都输掉了,二愣子很懊丧,他打电话把输钱的经过说给了大砍,大砍笑了几声之后说:“看来情场失意赌场得意这句话不准啊!回去睡觉吧,咱俩一人输五万而已,无所谓!” 挂断电话,二愣子正好走到赌厅中心的一家餐厅门口,便进去点了杯西瓜汁,沮丧地喝着。 不一会儿,有三个女人也点了西瓜汁,就坐在他对面,边喝、边聊、边笑。 二愣子觉得这三个女人有点面熟,再一细看,他想起来了,都是刚刚和自己在一张台子上赌过钱的。二愣子气儿不打一处来,因为她们押的都是自己的对门,而且都是她们赢,他输。 二愣子一口干了西瓜汁,心里骂了一句:妈的贱货!冤家路窄,故意来气我是咋的!站起来要走。 突然,对面的一个女子微笑着说:“别走嘛老板!再来一杯怎么样?” 二愣子心里又骂了一句:得了便宜还卖乖!哼了一声,赌气地说:“一杯就可以败火了。”说着就要转身。 三个女子哈哈大笑,还是那个刚刚开口的女子说:“老板,您刚刚四把牌一把都没赢,输了十万对吗?” 二愣子心里纳闷,就算她们看到自己输,也不该知道自己输了多少啊!于是奇怪地问:“你咋知道的?” 三人又是齐声的开怀大笑,那女子答:“因为您输的筹码,除去押庄赢了娱乐场抽了点水,剩下的都在我们这里啦!”说完三人更加眉飞色舞地大笑起来…… 世上最吸引人的事,莫过于被陌生人道破暗伤了。二愣子面带疑惑地看着她们,怪了!她们怎么个路数?得研究研究,于是很乖巧地坐了下来。 女子止住笑,脸上的真诚系数很高:“加入我们吧,我们看您挺好的!”说完满眼期望地看着二愣子,看来她是三个人的头儿。 “说吧,怎么个意思?”二愣子不掩饰自己的兴趣。 女子拉了一下裙子,向前探身,拿出了习以为常的媚态:“我们是浙江宁波的,在这里呢,不是乱赌,而是打一种公式,叫‘打衰’。打衰你明白吧?就是捡衰的打,有些落井下石的意思。具体路数就是每天后半夜才进娱乐场,其余时间休息。因为后半夜是人一天中最疲惫的时候,输的几率自然会高。我们三个每人手里都是三十万筹码,发现疲惫不堪、押哪输哪的人,我们就跟上去,对方押庄我们就押闲,对方押闲我们就押庄,注码下的和对方一样多,和他对赌。当然,我们选中的赌客手中的筹码都不会太多,总码数要低于我们。最后,去了押庄赢了被抽点水,对方输的就是我们赢的!” “噢!路子挺新颖。”二愣子说完若有所思地问,“如果对方赢了呢?” 女子回答:“他赢了当然就是我们输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专门后半夜来,而且必须找那些运气不好的赌客做目标的原因啦!” 二愣子又问:“那你们没输过吗?” 女子憋了一下嘴说:“怎么没输过,刚开始这么干的时候就输过。后来眼光成熟了,输的就少了。再说了,十赌九输这个道理您懂吧!只要盯住一个人,从概率上来讲,最后肯定能战胜他!”满脸都是自信。 二愣子自嘲地笑了一下,看来自己就是那个倒霉蛋儿了!难道自己的样子那么倒霉吗?他疑惑着问:“今天咋就盯上我了呢?难道我只输了一把,你们就知道我会输?” 三个女人又笑了起来,笑罢,那个“女头领”盯着二愣子的眼睛说:“正常来讲,以您的气质和外表,我们是不会选择您‘打衰’的。因为您是年轻有为,一身的富贵相,不容易被人压住!不过,我们却看出您郁郁寡欢,心事重重又焦躁不安。试想,娱乐场没有好的状态会赢钱吗?” 二愣子点了点头,默认了她们的猜测。不得不承认,这三个女人的眼光还挺犀利,真看自己心里去了。他微笑了一下问:“加入你们我能干什么呢?” 女头领诚恳地说:“其实也没别的,就是觉得您不讨厌,而且多个人多份力量。您想,如果一个人总跟着一个赌客打对台,而且押的筹码还一样多,换到哪张台跟到哪张台,人家还不跟您急呀?再者,您很养眼的,我们也有个伴嘛!”说完三人无所顾忌地媚笑起来。 二愣子也跟着笑起来,他明白,三个女人是想让自己匀摊风险的同时陪她们解闷儿。他更明白的是,娱乐场里哪有那么好的事,任何一种博彩方式风险都是一样的。试想一下,三个年龄正值做妻子、做母亲的女子,抛家舍业地在澳门混,身后又该有怎样的故事呢?还是算了吧! 象征性地留了联系方式后,二愣子礼貌地说:“有机会我们再合作,这几天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回见!”说完绅士地告别三位女子。往他最常去的万利厅走去。他想溜达一圈看看,没啥买卖就回房睡觉了。 还没到万利厅,电话响了,二愣子一看又是安晨晨,她是一天到晚吃饭也问、睡觉也问。现在已经午夜两点多了,二愣子真不知道这个闹人精又要干嘛。接通电话,安晨晨慵懒的川味儿传了过来:“做啥子哩?胆大狂徒。” 她的快乐总是能抵消二愣子的郁闷,二愣子学着她的声调说:“刚输了个精光,正研究去哪里抢点呢!” “还赌呀?我以为你会奋发图强多弄钱给日本鬼子买礼物呢!”安晨晨说完嘻嘻地笑起来…… 自打中午二愣子告诉她自己险些没被德川秀智当冤大头之后,安晨晨从下午到晚上的电话都拿这话取笑他。 二愣子说了句“滚!”然后问她:“你大半夜不睡觉,又作啥妖呢?” “我睡不着,对你产生依赖症喽!等家里的事情处理完,我就去澳门找你耍!”没等二愣子说话,安晨晨接着说:“你不要去抢码喽,太危险喽!我好害怕!我现在给一个姐妹打电话,让她给你送点钱去,你现在哪里嘛?” “不用,解决不了啥问题,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不用管我……”二愣子还没说完,安晨晨就挂断了电话。 二愣子叨咕了一句:“神神叨叨的!” 刚进万利厅,电话又响起来,是个陌生号码,二愣子接通,一个女声说:“赵先生是吗?我是安晨晨的朋友,她委托我给您送十万港币。您在哪里?我给您送去。” 二愣子急忙说:“不用,您转告安晨晨我不用钱。” 听他说完,那边的女子说:“安晨晨交代我必须送到您手中,您现在拒绝来不及了耶!她已经关机了,我们在哪里见面?” 二愣子挺感动,安晨晨的情义带给他一种难友间惺惺相惜的温暖,输掉十万块钱和被“打衰”的懊丧淡了许多。被人关怀总是幸福的,也无法再拒绝了,他和女子约定在万利厅门口见面。 十分钟不到,一个抱着男人特嫉妒的那种舌头超长哈巴狗的年轻女子给二愣子送来了一沓港币,十万元整。二愣子直接就买了码,他要把刚刚输掉的十万赢回来,他坚信安晨晨会给自己带来幸运! 揉和了真情厚义的钞票似乎都被赋予了魔力,这下二愣子可发烧了,天快亮时,他用这十万港币赢了七十多万。幸运不知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来眷顾二愣子,也许眷顾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眷顾人间某种美好的感情吧! 正在押哪赢哪的时候,一个穿得像嫦娥一样的美丽女子坐在了二愣子旁边,雪白的绫罗绸缎洒了一地。 但二愣子却皱了皱眉,因为女子身上的香水味儿太浓了,劣质、廉价,还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腥膻,好像被某种贴身、短小的衣物迎着脸扇了一下,对,就是那个味儿,有喷嚏都不好意思打的那个味儿。携着这种味道的人坐在任何人身边,都会让人注意到她的存在。但女子却不自知,以为她身上的味道是限量版,硬往二愣子身边靠了靠。 二愣子绷着表情,扭头一看,这女子长的还真标致,大眼睛很撩人儿,左婉右转,顾盼生辉。身上就像没长骨头一样,软成几道弯儿,生怕别人不形容她是白娘子。 看了一眼之后,二愣子鄙夷地收回目光,默默地叨咕了一句:“靠!钓鱼的!”然后继续专注地赌着。 虽然他现在手里有八十多万筹码,但他赌得很谨慎,每注也就七八万。 接下来,战局形成了胶着状态,时输时赢。坐在旁边的女子显然就是冲着二愣子来的,她时刻摆弄着手里仅有的五六千筹码,而且都是五百的。每次二愣子下注,她就扭动无骨的身子,娇滴滴地说:“老板,我就剩这么多了,您帮我押好吗?看您赢了这么多钱,肯定赌的特别好!”口中甜腻的气味儿都喷到二愣子脸上了。 二愣子对澳门是了解的,像这种在娱乐场主动接触有钱赌客、手里又没有筹码的美女,大都是为了卖个好价钱出来抠客的站街女。所以,二愣子根本不理她,每次都把女子推过来的筹码再推回去,话都懒得跟她说,这样的女人在他眼里顶多值个猪肉的价格。 第七十九章 惊现天人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女子见二愣子挺倔,语言收敛了,行动却没放弃。虽然不再求二愣子帮她赌,但仍然不时地用没骨头的身体对二愣子这儿碰一下,那儿碰一下。而且还左一句右一句软声细语地对牌路点评几句。 这些二愣子都忍了,因为任何赌客在赌厅都是贵宾,只要他们没有妨碍别人赌钱,那么,在不违法的情况下一切都是她们的权利。可是,这位没骨头的嫦娥竟然要了份点心和果盘,配着红酒在二愣子身边浅酌细饮起来。二愣子这个烦啊,连着输了两把。 “女士,餐厅就在那里!”二愣子用手指了一下万利厅角落里的那家餐厅。 这种最绅士的愠怒和厌恶连三岁顽童都能看得出来,女子甩手站起,一步三扭地走了,连东西都不吃了,拖在地上的绫罗绸缎迤逦蜿蜒……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屏幕墙上一盏青色圆灯忽地亮了,亮得有些刺眼。苑宝兔蛾眉微蹙,手中的咖啡杯轻轻放下了…… 再看琥晶,她和苑宝兔是脚前脚后进到实验室的,看到这一幕,她请哼了一声…… 镜头转回澳门。“嫦娥”走了之后,二愣子如释重负,掸了一下被女子挨过的衣服,像在抖落灰尘。欠屁股调整了一下坐姿之后,他自然而然地一抬眼,蓦地,他怔住了!怔怔地望着他看到的一双眼睛,他才疏学浅,他词穷,他不知用什么词汇去形容这双眼睛,只知道这是一双自己从没见过的眼睛,明亮清澈、一尘不染、像仙境的一汪清泉,像婴儿的初眸,未曾染过一粒尘埃。更重要的是,这双眼睛正与他直直地对望…… 眼神的侵犯有时也是耍流氓行为,这一点谁都知道。再者,与陌生人痴痴对望总会招惹自己神经不正常的嫌疑,即便对方与众不同,那也不太礼貌,万一有幸交往下去,自己就失去主动了。 这一点所有人都懂。于是,二愣子有意识地率先错开眼光。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支配他这样做,那就是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参杂了太多的阴险与狡诈,不忍心去侵染这样一双无辜的明眸。 可是,这双眼睛似有万般磁力,吸着他不由自主地又抬眼望去,想忍都没忍住。 这一望,又和这双眼睛撞个正着。同时,他也常规性地调聚目光,看清了这双眼睛的主人。我靠!德川秀智她姐! 不,不,两秒钟之后二愣子就否定了自己的臆测,德川秀智没有她这种神韵。也有可能是德川秀智在他心中因“吊坠”事件被丑化了,反正他就觉得德川秀智在这位女子面前立马变成了二流货色,顶多配当个丫环。端庄、清秀、妩媚都不足以形容这位女子的美丽。咋说呢,她就像一幅画,顶级大师的手笔,瓜子型的面颊,嘴巴恰到好处的小巧,鼻梁恰到好处的高挺,额头恰到好处的匀称,眉毛恰到好处的弯,连睫毛也恰到好处的翘。当然,这幅画用的颜料必须高档,否则画不出她那么清澈完美的眼睛,无法形容,反正极尽想象。 若是非得找个人与她相比,那么,在二愣子见过的女人里,只有苑宝兔了,连杨殊殊都搭不上边。 这当然排除二愣子知道底细之后对杨殊殊的偏见,她与这位女子最大的区别在于“纯度”。这个纯度是那种搭眼可见的清纯气质,效仿不了,模仿不到,与生俱来,无法再造。 其实,这张脸二愣子不是第一次见到,而是见到三四次了。甚至有一次还相互点头致意过,印象颇为深刻。于是每次见到她,二愣子的眼睛都时不时的去追望,期待下一次的点头致意。但是,这位女子每次赌几把就消失了,好几天也看不到第二次,一直也没给二愣子去追逐的机会。再者,澳门美女太多了,“绝代佳人”这个词也仿佛被滥用了。男人们今天看见“沉鱼”,没准明天就能看见“落雁”,后天也可能见到“闭月”,所以,大后天看见“羞花”的时候,也就习惯了,不会一惊一乍的,接受了有些缘分的擦肩而过。 但,同样的美丽之间却有着云泥之别。今天,二愣子就要郑重启用一下“绝代佳人”这个词,万一用错,他愿负全责。 虽然二愣子每次看到她都惊如天人,但却从未如此震惊,因为他从来都没发现她的大眼睛竟然如此的清澈明亮,这绝对是个最新发现,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这是为什么呢?她整容了?不能啊,整容也整不到眼珠子上去啊!难道这是一个没被科学发现的深层现象?如同每个人都有不经常出现的特别之处,必须条件吻合才能被唤醒或被触发,就像钓鱼一样,需要一个饵?或是像爆炸一样,需要一个引捻? 再或者像自己一样,非得古刀面世才打造出今天这个诡异又难以解释的自己? 二愣子默默思忖的同时,又抬起头向女子望去。恰巧,女子这时也抬起头望向他。这次的四目相对,二愣子如愿以偿,两人都像经过了几次对望之后才突然想起了对方,相互点了一下头。 微笑致意后,女子先含蓄地低头错开了目光。二愣子随即也垂下眼睛,可是在这次对望中,二愣子又有了新发现,他看到了女子的眼睛有了不易捕捉的变化,美丽依然、明亮依然,只是清澈度降低了,好像刚刚的清澈源于自己这边的某一点!嗯,有可能。二愣子这样想的同时,不由自主地扫视了周围几眼,连人带物都看了,真的没发现任何足够引人好奇的不同之处。 接下来,“情场得意赌场必然失意”这句话在二愣子这里应验了,他只是与这位绝代佳人对了几次眼,致了一下意,竟导致连输了好几把,手里的筹码只剩五十多万了。 他心里虽然乱乱的,不过却掺杂了某种莫名的兴奋,一点儿也没因为输二十多万而懊丧。只是,他惊奇地发现自己控制判断力的神经被什么东西搅了一下,不适合再赌了,他拿着筹码站起身。 站起来的第一眼,他又是一寸未偏地看向对面赌台的女子。这两张赌台是背靠背的,赌客坐在荷官的正面,荷官和赌客之间隔着一张赌桌,两张赌桌的赌客一抬眼,正好看到对方。此时,女子漂亮大眼睛正看着路单。二愣子深深地看了她两眼,那明亮的双眸还是易于常人的清澈,乌黑的秀发柔顺的披在肩上,看样子怎么也不超过二十二三岁。但二十岁已经是生理机能该走下坡路的成年人了,咋能有一双如婴儿般清澈的眼睛呢?真不多见!是什么样的心灵才能把被尘世浸染多年的眼睛荡涤得如此清澈呢? 二愣子从未有过的迷离…… 恰在此时,女子的目光稍一扭转,正好与二愣子的目光相遇,她恬静的微笑了一下,送出一抹淡淡的甜意。 二愣子毫不犹豫,马上绕了过去。 女子的眼睛跟着二愣子的动作一直跟到自己面前。当时二愣子微笑着,虽然双腿迈着步子,但是眼睛一刻也没和女子的眼睛脱钩。短短的十几米距离,仿佛走完了两个人从生疏到熟络的过程。来到女子身旁,二愣子超自然地双手扶着桌边,脸伏在女子肩头位置,专注且大胆地看着她的眼睛,微笑着说:“以前看见你总是白天,今天怎么玩到这么晚呢?” 用这种姿势交谈应该是比较亲密的男女才有的。但是,二愣子和女子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二愣子闻到她淡淡的芬芳,窥见她鼻尖细腻的光泽,心里甜滋滋的。他觉得女子应该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的鼻尖,也应该有这种感觉。也许这就是心有灵犀吧! 女子眨动两下睫毛,眼里放着亮亮的光,她也看着二愣子的眼睛,粲然一笑,温婉地说:“我俩刚从米兰回来,飞机上睡够了,就来玩两把。” 这时,二愣子才注意到女子另一侧坐着一个比她成熟一些的女人,大约三十几岁。他马上想起来每次见到女子,都有这个女人陪着,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个女人应该是女子的跟班。他看女子的大红披肩有些下滑,很绅士的帮她搭了一下,礼貌地说:“你玩儿吧,多赢点!我回房睡觉了。再见!”说完,他有意深嗅了一下女子的气息,携着芬芳迈开步子…… 女子的恬笑浮动在唇边,更加温婉地说了声:“再见!”向他摆了摆手,扭头目送着他。 二愣子知道背后有女子的目光,本就挺拔的腰身更加挺拔。走到万利厅尽头的时候,他抑制不住那份不舍,不由自主地回了一下头,正好看到女子刚转回身,大红披肩很醒目。 虽然他不知道女子眼中那一闪即逝的清澈源自何方,但他却能预感到这是个良好的开端,美美的那种。经历多了之后,他明白高雅的事物要用高雅的方式进行,决不能操之过急。 回到房间,他带着美好的憧憬进入梦乡…… ………… 这一觉他睡得很香,直到第二天下午三点才醒来。刚睁开眼睛,昨晚那位漂亮女子的清澈眸子就在他的脑子里隐隐浮现,弄得他愈加对娱乐场亲切起来。可是翻看手机信息才知道,今天是通关的日子。因为酒店给不符合逗留条件的客人开房间是犯法的,所以每到通关的日子,酒店的工作人员就会联系客人,电话打不通就发短信,必须得联系客人退房,通完关再重新入住。 二愣子洗完澡给珠海旅行社的甄小姐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二十分钟后出关。甄小姐只说了两个字:“明白”。 甄小姐一直就是帮二愣子签证的旅行社工作人员,二愣子第一次从珠海到澳门就是在她手里办的签证。这位甄小姐二十五岁,人也算漂亮。关键是她的办事效率高,人又热情,二愣子来朋去友、邮东传西,珠海的事基本上都是交代她来办。每次二愣子出关,都或多或少地给她几张港币以表谢意。随着通关的频繁,一来二去他们成了要好的朋友。 甄小姐在电话里所说的“明白”,是到珠海拱北口岸地下商城的一家面馆叫两碗牛肉粉,这是二愣子的习惯,他就吃好那家的牛肉粉了。因为从二愣子住的永利皇宫酒店到关闸只需五分钟车程,排队顺利的话,二十分钟就能出关,除非赶上周末人多能多排一会儿,所以二愣子一说出关,没别的,甄小姐马上就到面馆点了两碗牛肉粉,坐那里等他出来。 于东北人而言,六月末的澳门太热了,阳光如炭火一样覆盖在头顶,整个世界都像蒸笼一般。既然不是进赌厅,二愣子就没穿西装外套,他轻便惯了,只穿了一条西裤和一件短袖白衬衫,连夹包都没拿,一侧裤兜揣着手机,另一侧揣了一沓人民币和几张港币,后屁股兜里是护照和一张银行卡,再没别的东西。 关闸是赌徒们的集散地,出关入关的人流很大。细心的人可以看到,大凡入关的人,都是昂首挺胸、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挤挤擦擦地在栏杆里往前挤。而出关的人,大都垂头丧气、面色凝重、无精打采灰溜溜的样子,动不动就抱怨排队排得太慢,再就是唉声叹气,反正怎么都不舒服,都不顺气儿。 二愣子出关来到地下面馆的时候,甄小姐已经守着一碗牛肉粉笑呵呵地在等着他了。 见只有一碗牛肉粉,二愣子疑惑地问道:“就叫一碗啊?” 甄小姐含而不露地飞了他一眼,微笑着说:“赵大哥,今天这一碗是给你解馋的,我一会儿自有安排。”她仍是一条牛仔裤和一件粉色小衫,一如既往的朴素娴静。 “安排?安排啥呀?”二愣子边问边秃噜秃噜地吃牛肉粉。 “具体有什么安排,一会儿再告诉你,我先问你一个问题。”甄小姐手托着腮,边看二愣子吃边眼含深意地说。 “问。”二愣子吃得惬意。 “赵大哥,咱们这么熟了,我就不掖着藏着了,你在澳门有固定的女友吗?”甄小姐问得一本正经,脸有些红。 第八十章 老虎避素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第八十章 老虎避素 经此一问,二愣子心里荡了一下,心想该不是甄小姐要以身相许吧?他斜眼坏笑着说:“哪有什么固定的,偶尔有个艳遇啥的,饥一顿饱一顿的!嘿嘿……”说完二愣子自己都笑了。 甄小姐对二愣子的直率和幽默一直都很喜欢,笑得很亲近:“是这样的,我有一个远方亲戚,也是湖北农村的,到这里来扑奔我,快一年了。我帮她找了一个公司上班,每月才三千块左右,她做不了抛头露面的事,要不我就带她在拱北口岸混了。关键是她现在太难了,家里什么都帮不上她,她男友得的是尿毒症,晚期……”说到这里,甄小姐眼圈一红。 “说!啥意思吧?”二愣子推了一下碗看着甄小姐,嘴里的咀嚼慢了下来,他觉得这顶多是个很小的故事,而不是“事故”。 “嗯,赵大哥,认识你这么久了,我知道你是好人。真的,我每天在口岸也算阅人无数了,你是我认为最可靠的人……”甄小姐有些吞吞吐吐。 “快说啥意思,快说!”二愣子喝了一口甄小姐给他拧开的矿泉水漱了一下嘴。 “哎!我就直说了吧,我这远方亲戚是个漂亮姑娘,她是真不想做鸡,可是她实在是太需要钱了,想找个靠得住的男人帮帮她。我就觉得你行!”甄小姐的眼神有点期盼的意思。 “靠!我寻思啥事呢!原来你是给我介绍小三啊!嘿嘿……直说就完了呗!吭哧瘪肚的!” 二愣子玩世不恭的样子惹得甄小姐扑哧一声笑了,隔桌轻捶了他一粉拳。 “别说脏话,不文明。你要是有意思我约她啦?” “约吧,我正想败败火呢!”二愣子还是没正形。 甄小姐嗔怪地瞪了二愣子一眼,开始打电话:“蔓蔓,你在哪里?噢,几点下班?噢,下班你到拱北,打车来,别坐公车,来了再说。介绍个人给你认识,好,快点啊!” 打完电话,两人闲聊了一会儿,便出了面馆,向不远处的洗脚城走去…… 现在是下午四点,约的人得五点多才能到,关闸午夜十二点闭关,二愣子有的是时间。在等人的一个多小时里,甄小姐陪他做了个足底按摩。 按摩的时候,二愣子脚上舒服心里也挺活跃,他觉得这是好事,既帮了甄小姐也解决了自己的“实际”问题,何乐而不为呢!无非有一点令他不算太踏实,那就是一想到跟别的女人发生点啥,突然就有了一种对不起昨夜那位女子的感觉。真他妈怪! 不知是不是完全失联的原因,这时他才知道,苑宝兔在自己心里比以往淡了许多。至于差点有一腿的琥晶,他的感觉似乎已经有点腻烦了…… 唉!这就是人性啊!或者是男人的本性啊! 按完摩也快五点半了,刚刚那碗牛肉粉对二愣子来说只能算是垫了个底儿,现在已经饿得很具体了。按甄小姐的意思,晚饭随便找个小吃店就行,边吃边聊,人家姑娘是不会介意的。可二愣子却认为那样太寒酸,太不拿人家姑娘当回事了,怎么也得稍微正式点。于是,在他的执意坚持下,就把晚餐定在了拱北口岸对面的金叶大酒店。 二愣子和甄小姐落座不久,姑娘就到了。她从餐厅门口向这张桌走来的时候,脚步是乱的,是碎步,很快。脸色微红,眼也不敢抬,飞快地瞟了二愣子一眼,拘谨、羞涩地点了一下头,笑了笑。 “来,蔓蔓,这位是赵大哥!” 蔓蔓很有礼貌地小声说:“赵大哥好!” “这是蔓蔓,我妹妹!”甄小姐替蔓蔓拉了一下椅子。 “噢!坐!”二愣子脸上很正经。 甄小姐给双方介绍完,姑娘脸上仍是紧张的微红,好似白嫩的面皮上飞出了一束盛开的桃花。看了二愣子一眼后,又是腼腆的一笑,两个小酒窝把薄薄的嘴唇衬得甜润乖巧,牙齿整齐洁白。 二愣子打量着这个美丽淳朴的女孩儿,心生怜悯,像个长辈那样问:“别紧张姑娘,你多大啊?”他问得特别自然,眼神里没有复杂的内容。 “二十周岁,刚过完生日。”女孩儿仰了一下脸,好像要把一脸的羞怯和燥热甩开。 二愣子看着甄小姐,有一撇眉毛微皱了一下好像自己有多大似的,开口说道:“这不就是个孩子吗!” “哎!说那些干嘛,孩子是好孩子,命苦!”甄小姐无奈地看了看女孩儿。 “行了!先点菜!”二愣子把菜谱递给女孩儿。 “我吃什么都行。”女孩的声音很小,把菜谱推向甄小姐,眼神中有求救的信号。 “蔓蔓都没进过大酒店!”甄小姐说着向服务员招了一下手。 三个人吃饭,甄小姐只点了三个菜,而且都不是什么贵菜,清蒸鲈鱼,龙虾西兰花,素烧鹅。只是点菜时轻声地问女孩是否爱吃。女孩一直都是静静的点头,脸上的花朵淡了一些。 “你可真行,点仨,再整一个硬点儿的,凑个双啊!”二愣子责怪甄小姐。 甄小姐又点了一个汤,微笑着对女孩说:“蔓蔓,赵大哥呢,是好人,就是看着凶了点,否则我也不能介绍你们认识,别拘束,这是缘分!” 女孩仍是腼腆一笑,声音不大地说:“我不怕,挺随和的。”说完对甄小姐点了一下头。 席间二愣子一直谈笑风生,逗得甄小姐大笑,女孩捂嘴笑。 三个人点的主食都是米饭,甄小姐吃的最快。草草几口之后,她放下碗筷,用纸巾边擦嘴边说:“赵大哥,你俩慢慢聊,我还得回家给女儿搞晚饭。”她是个离异的单身母亲,有一个四岁的女儿。 “撤吧,有你还碍事儿!” 甄小姐起身后,轻拍了一下女孩儿的肩,鼓励地抿了一下嘴唇,然后摆手离席。 “电灯泡”一走,女孩儿陷入了短暂的尴尬,眼睛看着桌面,筷子漫无目的地杵在餐碟里。 二愣子正色说:“姑娘,我比你大几岁,你不用有顾虑,有啥就说啥吧!” 女孩儿抬了一下头后低下,眼睛亮亮的,然后又抬了一下头,好像豁出去要面对什么似的,清了清嗓子,轻声说:“赵大哥,不好意思,穿着运动服来见您,除了公司的工作服我也没什么穿得出手的衣服,试了试,只有这个才算合身,不好意思啊!” 听她说完二愣子才注意到,女孩儿穿的是一套淡蓝色的运动服,袖子和裤腿上还有双线的白杠。在她进门时,二愣子只觉得飞来一只芊细匀称的小鸟,那腰身、那胸腿都是少女才有的,曼妙而轻盈。吃饭时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女孩儿脸上了,根本没注意到如此合身的衣服竟然是廉价的地摊货。 二愣子豪爽地说:“真是烂絮也包不住美人坯子!姑娘,你的长相和身材没的说,谈谈你的条件吧!”脸上露着满意的神情。 “赵大哥,甄姐可能都跟您说了,我确实不想做那个,可又真的需要钱。你知道的,像我男友这种重大疾病单单指望医保是解决不了实质问题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您也看到了……我不知道您的意思……”女孩儿比当时甄小姐还吞吞吐吐,眼神不停地躲闪,双手不知所措地一会拿上来一会拿下去地交织着…… “噢!你的意思是你值多少钱是不?”二愣子很直白,但语言柔和,眼神毫无邪恶。 “哦,是……是的。”女孩儿的脸腾地红了,贝齿清咬嘴唇,眼神无处躲藏。 “那就说说你心里的价位吧?”二愣子微笑着鼓励她。 “那您一个月要……”女孩儿的脸好悬没低到桌子下面去。 “呵呵……我每个月出关六次。”二愣子的心被女孩儿的羞涩弄乱了,像被小手抓了一下,怪痒的。 “那……那……每月五万行吗?”女孩儿的声音像蚊子。 “行!”二愣子回答之快得用微秒计。 “呃……”女孩儿嘴里没嚼东西,但发出的声音像被噎着了,同时眼睛大睁了一下,很吃惊的样子。 “赵大哥……”女孩儿讪笑了一下,脸上是看不起自己的那种无地自容。 二愣子轻松地靠在椅子上,端起啤酒杯在嘴上抿着,目光很平静。 女孩平静了大约半分钟,抿了一下嘴唇:“赵大哥,您是好人,也够大方,我以为您会嫌钱多……还有,我只做五个月行吗?” “没问题!”二愣子回答还是那样快。 “您不介意我和男朋友同居?” “不介意!”二愣子说着站起来招呼服务员埋单。 女孩儿不敢看他的眼睛,双手捧着果汁,手指在玻璃杯上磨动。由于用力,血液被挤到了一边,指肚泛着白光,失去血色。 服务员报完餐费,二愣子从裤兜里掏出四张百元钞票,往桌上一放,潇洒地说:“不用找零,剩下的给你小费!”说完拉起女孩儿的手向酒店大堂走去。 手刚被二愣子碰到时,女孩儿下意识地缩了一下,继而任二愣子握着。 来到酒店大堂,二愣子不管女孩儿有多么的手足无措、多么的不自然,他左手紧紧地握着女孩儿的小手,右手从屁股兜里掏出证件在吧台前开房间。 两人一路无话,从电梯到房门口女孩儿都是低着头机械地任由二愣子拉着往前走。当二愣子把房卡插入卡槽时,女孩儿突然抽出手,闪着漂亮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说:“我打电话告诉男友,要晚一些回去,好吗?” “打!”二愣子推开房门自己走了进去。 女孩儿没有向别处走,就站在门口二愣子能看到的位置,拿出一部粉色手机打起了电话。 “我晚些回去,别担心……”女孩儿的声音很平静。 二愣子站在房间的过道里,平静地看着女孩的脸,他觉得如果一切都是表演的话,那么,到此为止她是成功的。 放下电话,女孩长长的睫毛抖了抖,走进房间,没有关门。 二愣子把门关上,稳重地对站在地毯上有些颤抖的女孩说:“我今天身上有几千人民币和一万多港币,先给你,一会下楼我再到自动取款机给你取现金!”说完掏出裤兜里一叠钞票,拉开女孩儿的包塞了进去,顺手把包放在了床头柜上。 女孩儿呆呆地看着二愣子,等待他下一步的指示,手不安地在裤子的白杠上挠弄…… “你洗吧,我出关时刚洗过。”二愣子用下巴指了下卫生间的门。 女孩儿的身体一僵,“嗯”了一声,继而向洗手间的方向迈了一步,但马上她又转回身,拎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廉价坤包,然后低头快步进了洗手间。 二愣子刚脱下衬衫往衣架上挂,女孩儿的脑袋又从洗手间的门缝钻出来,红着脸轻声地说:“赵大哥,有……有那个吗?得采取措施。”眼睛羞涩地看着地面。 二愣子扫视了一圈房间:“我想办法,你洗吧!”身上的肌肉有棱有角。 星级酒店应该有这类设施的,二愣子开始在房间里搜寻。床头柜的抽屉里没有,电视柜上也没有,他向墙角望去。这一眼,他可捕捉到正经玩意儿了。原来墙角是洗手间的拐角,紧挨着就是洗手间和卧室之间的玻璃窗,窗内侧的大幔帘从上至下隔开了两处的风景。但大幔帘的边缘不太严实,有一条一厘米左右的小缝儿,正好能看到洗手间里面的一切。二愣子现在所处的角度不用偷窥也可以对里面的场景一览无遗。如果女孩子仅是肉体沐浴的话,二愣子饱几下眼福也就算了,因为这眼福一会儿就会成为他的“正餐”。但是,二愣子却被里面的情景吸引住了,挪不开眼睛…… 洗手间里的灯光锃明瓦亮,与金色器皿交映生辉,将女孩儿整个人涂上了几分香槟色的光泽,简直曼妙得无可挑剔。 这些并不是二愣子的定睛之处,让他不解的是,女孩儿并未冲洗,而是双手把毛巾捂在脸上,剧烈地抽噎着…… 二愣子皱着眉头在缝隙外看着女孩哭。花洒侧喷着水柱,温水在女孩脚下的浴盆里慢慢聚集着,浴帽随着女孩儿双肩的耸动时缓时平,里面包着的黑色长发像女孩儿的忧愁一样隐隐若现…… 女孩儿哭了五分多钟,才渐渐平静下来。她伸手扶正花洒,让水柱直接射到脸上,冲刷满面的泪痕…… 此刻,她漂亮的胴体凝固在花洒下面,那温暖的水流正在亲吻它,轻盈地亲吻,像天鹅绒滑落在几乎透明的肌肤上,又像仙桃的汁液浸透在毛孔里…… 看着痛苦的女孩儿,二愣子心潮起伏,本性里那个拿探测器都不一定找得到的某一点痛了一下,他觉得自己这么做多少有点趁人之危,心底忽然涌动一股悲悯。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他花了半分钟时间调整自己,让呼吸顺畅,让心跳均匀,让身体降温,欲望的闸门咔嚓一声自动关闭。 第八十一章 城堡内线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他转身套上衬衫,一边系纽扣一边用茶几上的笔在便签上写道:我有急事先走了,甄姐那里有我的手机号,这几天我方便时会把你所需要的钱打给你。记得给我发你的账号,你洗完拿押金单和房卡退房回家吧!赵楞。 听着洗手间哗哗的水声,二愣子觉得女孩的存在有些虚无,轻轻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的步伐很有力,觉得浑身都有一种消耗不完的能源在涌动。是啊,良心有时会被一种恶心唤醒,尤其是当自己意识到某件事情如果做了之后,这种恶心便会袭来。 排队过关的时候,甄小姐打来了电话:“赵大哥,你怎么走了?” 二愣子说:“唉!那姑娘太可怜了,下不去手啊!她想陪我五个月,挣二十多万救她男朋友。靠!这事还真不是咱干的!” 电话那头没声音了,半晌才说:“赵大哥,谢谢你……” “得了,得了,你以后别给她找人了,那姑娘不错!不说了,快排到我了。”二愣子潇洒地挂了电话。 刚过了珠海这边的关闸,电话又响了,与甄小姐的电话隔了不到十分钟,是陌生号码。二愣子接起,话筒里传来刚才那个女孩儿的声音:“赵大哥,谢谢您!您是好人……谢谢您……呜……您再出关给我打电话好吗?是不是您多心了?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声音颤抖哽噎。 二愣子心里更软了:“不不不,是你多心了!你哪方面都没做错,只是我突然有事得马上离开。别哭了,算咱俩有缘分,好好活着吧姑娘!我帮你是因为你有让我看着舒服的地方。别忘了把你的账号发过来,这几天给你打钱。” 那边还是连哭带谢,二愣子听不得这个,哄了几句挂断电话。做为一个女人,很多时候,身体就是她们唯一的本钱,在亲人或爱人承危之际,她们豁出什么都不为过!二愣子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只是为了骗自己,那么,她们的演技绝对是天后级的,还用如此的为生活所迫吗? 虽然肉体上没有享受到愉悦,但二愣子心里挺舒服,感觉自己是个爷们,纯的! ………… 刚回到永利皇宫酒店不一会儿,阿富和阿角来了。一进屋阿富兴奋地说:“赵书记,来买卖了!”边说边脱衣服往卫生间里钻。大多时候他们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借用卫生间洗澡,因为他们住的群居宿舍太挤了,洗澡都不方便。 二愣子半躺在床上问:“啥买卖呀?” 阿富已经脱得只剩下一条小裤,冲阿角一挥手:“你说!”便钻进了卫生间。 阿角面带倦容,说起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有一个上海女人叫猫猫,在澳门放贷四五年了,也没挣到什么钱,反而被她养的小白脸拎跑了一千好几百万港币,档口快撑不下去了。阿角和阿富跟她很熟,经常给她拉赌客,现在她和几个老头合伙放贷。股份多了心眼就杂,猫猫找到阿角和阿富,让他们帮她揽几个有点“料”的常客“玩底漏”,反正风险均摊。于是,阿富和阿角就想到了二愣子,借出钱来是赌是“端”二愣子说了算。 听阿角说完,二愣子向床头靠了靠身子:“噢?干得呀!抓紧研究吧。” 二愣子昨晚赢了几十万,本想再凑一些又能还一份饥荒了。可是,碰上蔓蔓这事又不能不管,说好听的是破车揽重载,说难听点就是瘦驴拉硬屎。但自己就这个性子,有啥办法。所以这个赚钱的机会决不能放过。 在阿富和阿角的撺撮下,刚过十点,二愣子便在房间里接待了来访的猫猫。 一照面,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是你啊!” 原来猫猫也经常在万利厅小赌,二愣子总能和她碰面,只是两人没说过话。这也难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在澳门是没啥市场的。 陪同前来的阿角和阿富一看两人见过,就不绕弯子了,直接说:“你们谈吧!”然后两人坐沙发上看电视。 二愣子端详着面前的这个女人,猫猫年轻时应该是有几分姿色的,带着股媚相。她脸上的脂粉涂抹得较厚,行将登台唱戏一般。虽然腰身忠实地告诉人们她的年龄已经超过四十岁,但被整容刀修饰过的脸却铁嘴钢牙地说着假话。尤其裹在身上那件浅粉色公主裙,更加欲盖弥彰地暴露了她想留住青春的迫切。 女人爱美的心二愣子在心里是同情的,但脸上没有,他沉稳地说:“可能阿角阿富都跟您介绍了,我没说的,一切听您安排!” 猫猫眼含风情又故作矜持地浅笑着,她非常欣赏面前这个英俊潇洒的大男孩,不用了解别的“长处”,单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成熟干练劲儿,就能断定这买卖准成功。她脸上荡漾着满意的笑容,故意勒着嗓子说:“赵总,既然啥都明白那就省事了。我负责把钱借出来,如果输了,把我那一份给我就行。如果赢了,给我分点红,多少随意怎么样?”说完收着下巴看二愣子。 二愣子看着一脸风情笑意的猫猫,心里一乐,这骚娘们儿倒是挺相信自己,只要能把钱借出来,剩下的那还是事儿吗!他爽快地说:“OK,只要猫猫小姐配合把钱借出来,剩下的节目一定会让您满意!” 对谁都有好处的买卖一拍即合。 按约定,一个小时后,二愣子来到美高梅大酒店三十八楼的一家赌厅。赌厅不大,里里外外几个大房间,每个房间都有七八张赌台。虽然客人不多,但是赌客们面前的筹码都大把大把的,显然是各个档口出的码。 二愣子一进到赌厅,就看到猫猫和几个老头坐在咖啡角,便微笑地朝他们走了过去。 猫猫看到二愣子,风情万种地摇摆着能剔下十斤板油的腰,笑吟吟地迎过来,嗲声嗲气地说:“哎呦,赵总怎么才来呀?快来,我给你引见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哥哥!”说完拉了一下二愣子的胳膊,把他让到沙发坐下。 二愣子微笑着歉意地说:“抱歉各位,有事情耽搁了一会儿,让各位久等了。呵呵。”绅士地和几个人点头打了个招呼。 “这位是崔老板,崔大哥,我们公司的老总。”猫猫的胖手伸向最老的男人。 这老头搭眼一看差不多七十岁左右,须发皆白,脸都抽巴成一朵花了,眼袋也掉到了鼻头上。 二愣子看着这个眼睛只剩一条缝的老头直想乐,一大把年纪了还出来闯荡江湖,也够一说了。但他嘴上却恭敬地说:“崔总,您好!请多关照!” 老崔头小眼睛精光一闪,上下打量着仪表堂堂的年轻人,赞许地点了点头,吐着老学究的口吻说:“小赵一表人才呀!请了!请了!”还抱了下拳。 接着猫猫扭了一下屁股,拍了拍旁边另外一个老头的肩膀:“这位是我们公司的副总,李哥。” 二愣子一看这老头年轻点,不到六十五。但有些眼熟:“李哥,您好!好像在哪里见过?” 李哥堆着老谋深算的笑容:“我对赵总是有印象的,经常在万利厅看到您赌。猫猫一提您我就对号入座了,只是赵总财大气粗,没注意到我们这些小人物罢了。哈……哈……” 二愣子赶忙说:“李哥真会开玩笑,再财大气粗不也到您这借钱来了嘛!呵呵……” “哟,哟……万利厅的大老板不方便时在我们公司借钱的多了,谁还没有个措手不及的时候。您要是缺钱,货币时代就结束了!呵呵。来,这也是我们公司的副总,陈哥!”猫猫向最年轻的老头指了一下,看起来也就六十出头。 “哦,陈哥也面熟!”二愣子礼貌的向陈哥微笑了一下。 “呵呵……彼此彼此!”陈哥故作深沉,抱膀靠着沙发皮笑肉不笑地眯眼看着二愣子。 “情况我和几个老哥都说了,赵总想用多少?”猫猫坐在二愣子对面,隔着茶几可以隐约看见公主裙下面的景致。 “钱如果输了,我得三天还。多了不借,五十万咋样?”二愣子脸上一片不容置疑的诚恳。 猫猫和几个老头对了一下眼,老崔头先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之后另外两个老头也跟着点了点头。猫猫拿出八面玲珑的神态,媚笑着说:“哎呦赵总,不说那个不吉利的话,输什么输!您的出手和身价不光我,李哥和陈哥也见过。没问题!谁还能瞧着您这样年少有为的大老板没钱赌不成?写字据,出码!”说完站起身从小包里拿出纸笔递给二愣子。 看来这骚娘们儿没轻忽悠这几个死老头子,铺垫的不错。二愣子煞有介事地说:“那水子怎么抽法?” 猫猫抖了一下身上的浪肉,娇笑着说:“哟,赵总,瞧您说的,咱们都这么熟了,能多抽您的吗?半成、半成咋样?”说完亲昵地拍了拍二愣子的肩,又微笑着和几个老头交换了一下眼神。 二愣子爽快地说:“行,就这么着!” 写完欠据就出了码。陪二愣子赌的是阿富和阿角,他俩是以猫猫手下扒仔的身份出场的。放贷的四个人只留下一个李哥在一旁喝茶坐阵,余者不知所踪。 手气不错,二愣子拿着筹码来回溜达,看哪张台牌顺就打两把,筹码的数量一直在上升。有两个经理拿着笔和本夹跟着二愣子,记录他的输赢情况。二愣子一看明白了,皱着眉头问身旁的阿富:“这骚娘们儿出的是不是必宰码?” 阿富挠了挠头,不知所以地说:“不知道哇!她就告诉我俩抽*水洗码,这事他们也不能跟我俩说呀!” 看来猫猫这娘门儿也留了一手,二愣子边倒换筹码边看着路单,不动声色地对阿富和阿角说:“有经理跟着记录,估计是必宰码。咱们今天不能偷藏现金码了,一藏马上露馅。” 以前借钱赌的时候,借的多才值得端走,借的少就赌,能赢就多赢点,赢了现场还钱,下次还能从这家档口借。如果赢不了,就在赌的时候尽量多藏现金码,反正借的钱输光了也不打算还,偷藏的现金码最后就是剩下的。但出的必宰码是有数的,每把输赢都有记录就不能偷了,否则会被经理发现。 二愣子在赢到四十万的时候果断叫停,向李哥归还了借的五十万,销毁欠条。退码换完钱后,他给了阿富和阿角每人两万港币,然后出了赌厅,悠闲地去了金店。 这笔生意猫猫她们这个档口抽了二愣子十多万的水子,洗码若干。但是,怎么样也达不到收支平衡,因为她们给二愣子出的是赌他输的必宰码,二愣子赢了四十万,档口估计赔了近二十万。这样算来,去掉抽*水和洗码的收益她们就算赔不了太多,也是不可能赚到钱的。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钱庄只能在白天转款,二愣子把今天的收入存到了银行卡里。刚存完,猫猫来电话了,“赵总,赏个脸,请你吃点夜宵可以吗?” 二愣子知道她今天没赚到钱,请吃夜宵是假,要自己的红钱是真。于是笑道:“吃夜宵就免了吧,你现在到美高梅门前等我,我马上就到!” “哟!好吧!一会儿见!” 猫猫见二愣子从人行道潇洒地走来,甩动丰腴的屁股迎上前,谄笑着眨了眨眼睛:“哎呦赵总!我就知道您准赢!知道吗?我回住的地方就对着妈祖为您祈祷呀!呵呵!”眼神在二愣子的脸上扫来扫去。 这娘们儿真能整景,二愣子忍着笑,掏出准备好的三万港币递给她;“初次合作挺顺利,别嫌少!” “哎呦,赵总真客气,不吃夜宵请您喝个咖啡好吗?”猫猫夹花带草地瞟着二愣子,客气着接过港币。 二愣子微笑了一下:“猫猫小姐的盛情在下心领了,我还有点事,不好意思!”说罢转身要走。 猫猫一下拉住二愣子的胳膊,神秘兮兮地使了个眼神:“走,这边说!” 两人走到街角,猫猫四下瞄了一圈,把鲜红的嘴巴贴近二愣子的耳垂儿,小声说:“明晚再来借一把,就说今晚赢的钱白天输了,准成!” 八十二章 好事成双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第八十二章 好事成双 “嗯,行!放心,事成了还按老规矩办!”二愣子说完向猫猫摆了一下手,风度翩翩地向永利皇宫走去。 猫猫追上一步,殷勤地问:“真不喝点啥了?” “下次吧!”二愣子加快了脚步。他这时才想起看看收到的微信。赌的时候怕分心,他把手机调成静音状态。 信息除了安晨晨的“例行公事”之外,还有一条是蔓蔓发来的。小姑娘的确很懂得感恩,说了很多感激的话,让二愣子多注意身体,但没发账号。二愣子给她回了微信,告诉她,自己知道什么是艰难。自己的艰难是和命运在斗争,而你的艰难是为了挽救爱人。自己对她的帮助别无他求,算是为捍卫真爱贡献点力量吧!最后还是让蔓蔓把账号发来。否则,钱输没了就帮不了她了。 第二天晚上,二愣子在猫猫的协作下,谎称昨天赢的钱白天输光了,又从她们档口借出来五十万筹码,仍是必宰码。这次二愣子赢了三十八万就收手了。除了给猫猫和阿富阿角的,自己纯剩三十万。猫猫她们的档口又赔本了。 第三天可没那么幸运了,还是那句话,下坡路就是好走。这五十万在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灰飞烟灭。但这次出的不是必宰码,而是普通的泥码。二愣子觉得好笑,人要是走背运,喝凉水都塞牙。估计是因为前两次自己都赢了,猫猫她们觉得自己玩得好,赌得慎重,这次决定不赌自己输了,而赌自己赢。可是老天爷总是跟人们开玩笑,赌自己赢的时候,自己反倒输个精光。 可二愣子本人仍是有盈利的。因为他发现今天出的是普通泥码,所以就偷偷的藏了二十多个现金码。按约定,猫猫的损失二愣子是要负责的,档口四个人,五十万分成四份,每人均摊十二万五千。二愣子私下给了猫猫十三万,她很满意。 约定还款的三天时间很快过去了,一直到第四天晚上十一点,二愣子都没动静。猫猫佯装着急的样子,当着三个老头的面给二愣子打电话,愠怒地说:“赵总,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呀!今天该还款了呀!” 二愣子在电话里爱答不理地说:“钱是不还了,有啥招你们就使吧,老子接着!” 这个情节是早已商定好的,猫猫打电话时,开的是免提,二愣子流氓无赖的话语清晰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其中最年轻的老头忍不住了,气呼呼地对着话筒说:“小赵,你要是条汉子,敢来美高梅二楼当面和我们耍无赖吗?” 二愣子轻松愉快地说:“好啊!十分钟准到,麻烦各位稍等!” 一会儿功夫,二愣子果然出现在几个人面前。猫猫一身黑色旗袍坐在沙发的最里面,实木方桌上摆了几杯饮品。那三个老头看着桌面,抽着闷烟…… 二愣子理都没理几个人,大大方方地坐在他们对面,把双腿很随意地往桌上一搭,悠闲地抽了口烟,半眯双眼,一副流氓嘴脸:“我来了!各位前辈有啥买卖亮出来吧!”说完向对面吐了一个很规则的烟圈…… 老崔头悲天悯人地摇了摇头,闭上一条缝的眼睛靠上沙发。另外两个老头都把眼睛看向了猫猫。 猫猫隐秘地和二愣子对了一下眼神,然后皱着眉头,捏着腔调说:“赵总,您看钱是我主张借给您的,您不能这样!我很难做的!要不……” “娘们闭嘴!让带把儿的说!”二愣子眼睛一斜,冷着脸厉声打断猫猫的话,把猫猫气得直翻眼珠子。 一看这架势,几个老头面面相觑,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过了大约一分钟,最年轻的老陈头看了看老李头,又看了看猫猫,最后又瞅了一眼紧闭双眼的老崔头。咳嗽了一声,撇着下垂的嘴角,抑扬顿挫地说:“小赵,太不地道了吧!我们借钱给你,头两场你赢了把钱拿走,后一场输了却不还钱,不守规矩呀!”说完又咳嗽了一声。 二愣子无赖地笑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说:“各位,赌场有风险,投资需谨慎啊!我来澳门不是还债来了!老子是弄钱来了!没把你们几个老骨头的筹码直接端走,就是照顾你们情绪了,你们就烧高香吧!怎么的?还想演点啥节目是咋的?”二愣子眼里释放出冷冷的凶光。 老陈头气急败坏地指着二愣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嚷道:“这!这!是何道理!”嚷得义愤填膺。 老李头假装犯心脏病了,单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摸索着从夹克衫内兜往外掏救心丸。这时,最德高望重的老崔头苦着脸冲大家摆了摆手,嚼着已经干瘪的嘴巴欲言又止。 二愣子捻灭烟头,潇洒地转身而去。 老崔头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厮……是老千呐!” ………… 二愣子边往房间走边乐,这时安晨晨来了电话。二愣子把这件事的经过跟她一说,安晨晨哈哈地乐了半天。一直到二愣子睡觉,两人才停止通话。这些日子,安晨晨的电话成了二愣子生活的一部分,她一直用快乐抚慰着二愣子的忧伤。 蔓蔓自那次微信之后,一直没和二愣子联系,自然也没发账号。二愣子这几天的收入不菲,给家里汇回去了一笔,卡里还留了一部分。 第二天,又到了通关的日子。二愣子中午起床之后,给甄小姐打完电话就直奔关闸。熙熙攘攘的人很多,二愣子排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 甄小姐以往都是在面馆点好牛肉粉等二愣子来,可是今天二愣子却在过境大厅的出口看到了她。当时甄小姐背靠在大厅出口内侧门边的墙上,双手垫在背后,一条腿支撑着大理石地面,另一条腿弯曲着,穿着高跟鞋的脚蹬在墙壁上。淡紫色的紧身超短裙和上身的白色紧身背心把曲线勾勒得十分险要,令男人的想象有些疯狂,恨不得立马将嘴唇化作雄鸟的喙,好深入沟壑,狠狠啄两口。她头发散披着,看样子也是刚染的浅棕色。脸上画得更是丰富妖娆,好像在迎接一种叫人想入非非的隆重…… 二愣子看着一反常态的她愣住了。 看二愣子张嘴吃惊的样子,甄小姐拢了拢头发,似乎心里七上八下的。片刻功夫,她努力控制好情绪,把心里暗藏的渴望和魅惑都浮现在脸上,闪着水汪汪的眼睛,柔情似水地说:“怎么,今天本美女的真面目就不认识了吗?” 甄小姐让二愣子心里荡起了涟漪,他费力地闭了一下嘴,装作很不解地歪着头调侃道:“你疯了!到日子了是咋地?今天咋这样?” “那……人家都这样了,你还不扶扶贫呀?”甄小姐小声说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眼睛瞅着地面。 刹那间,二愣子完全体会了这位单身母亲尘封已久的孤独,这种孤独使她像干裂的土地,万分渴望雨露。此时的她要以某种形式获得解放,眼前的她才是最真实吐露。她在向自己倾覆最原始的本真。读懂了这些,二愣子腾地一下被点燃了,红着脸看了一眼身边匆匆而过的人流,咽了一下口水,结巴着说:“那……那得扶哇!”说完拉起甄小姐的胳膊,大步向金叶大酒店走去…… 谁都知道久旱逢甘露是什么样子,表面越文静的女人一旦卸下伪装,就越显得够劲。有些女人的魅力,就在于她的外表给人以假象。 事后,甄小姐轻柔地抚摸着二愣子湿漉漉的短发,望着他疲惫的样子,眼中蕴满了怜惜,抖落着春露般的声音:“累坏了吧!谁让你刚才那么拼命来着!” 二愣子捋了一下甄小姐水洗般的长发,转了转黑亮的眼睛,拿着腔调诙谐地说:“小姐,您的心太好了!俺不累,对俺来说,这都是零活!以后您再有这些零活啥的,别客气,吱一声俺包您满意。嘿嘿……” 甄小姐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惊讶地说:“这还是零活儿?那整活儿是啥样呀?” “整活儿还不明白嘛!你这才守两年吧?下回你守二十年,我一天给你干了,这叫整活儿!”说完二愣子又“嘿嘿”地笑了起来…… 甄小姐被逗得哈哈大笑:“哈……哈……,笑死我啦!有你这句话,行!我守它二十年,到时候看你还能不能把这二十年的活儿一天干了,哈……哈……”两人笑闹一团。 接下来他俩又给“零活儿”收了个尾…… 一觉睡了两个多小时,两个人都因过度透支体力而饥肠辘辘。二愣子这才想起来,今天还有件事情得完成。他马上让甄小姐给蔓蔓打电话,一起过来吃饭。 还是那个餐厅,还是那三个人,不同的是气氛比上次轻松多了。二愣子狼吞虎咽一番之后,看着细嚼慢咽的蔓蔓,他知道这姑娘太不容易了,所做的一切都是救男朋友的命,钱一分钟没着落,她就会忧心一分钟。于是柔和地说:“吃完饭,我给你转二十五万人民币,拿钱赶紧给你男朋友治病,治病赶早不赶晚啊!” 听二愣子说完,蔓蔓伏在桌子上嘤嘤地哭起来,双肩不停地耸动。二愣子和甄小姐都没有打扰她。哭了一会儿,她抬起头,边擦眼泪边打电话:“小阳,你过来一下,在拱北金叶大酒店餐厅,我们面谢恩人!”说完眼泪又滚了下来。 二愣子觉得没必要,拍着蔓蔓的后背轻声地说:“姑娘,别哭了,你男朋友知道这些好吗?” “赵大哥,真正相爱的人用得着隐瞒吗?”蔓蔓凝着被泪水充盈的眼睛激动地说。 二愣子望着她没说话,觉得她很美,美的是当之无愧!不由心中感叹,真正的美丽最接近灵魂,与爱有关啊! 蔓蔓的男朋友小阳一出现,二愣子的心里更舒服一些,这小伙子一看就是老实善良的孩子,长相很俊逸,就是缺少精神头,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对二愣子一番感谢之后,小阳和蔓蔓执意要给二愣子打欠据。二愣子坚决不用,仗义地说:“这钱不指望你们还,只要你们真心相爱,相偎相依地好好生活,也算我对真爱的一份祭拜吧!” 见二愣子执意不肯,两人竟然当着甄小姐和几桌食客还有服务员的面,“扑通”一声跪在了二愣子的面前。 这一惊非同小可,二愣子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连忙一手一个地往起拉,甄小姐也赶紧过来帮着拉。可是,这对苦命鸳鸯态度坚决,不打借据就不起来。无奈,二愣子只得答应。 写完欠据,二愣子收了起来,马上用微信转了款。之后,三人一直送二愣子到过境大厅门口才停步。蔓蔓眼里闪着泪花,对二愣子情义满满地说道:“赵大哥,以后我们会努力挣钱,将来无论会怎样,请记住我们是您的亲弟弟,亲妹妹……” 二愣子最见不得这种场面了,“嗯”了一声,摆了摆手,然后用眼神跟甄小姐打了一个只有他俩能懂的招呼,赶紧转身离去。 背后的三双眼睛一直望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二愣子明白,自己的诚恳来自本性的善良和一段时间以来一直与磨难摔打的辛酸。 可能是老天爷要奖励一下二愣子的善行,回到酒店刚躺了一会儿,首尔廉理事来电话了,说自己已经在澳门机场落地,让二愣子到万利大堂等他。 其实,半个月前廉理事就来过电话,说近日要来澳门“休闲”,等得二愣子心急火燎。他马上在更高的楼层给廉理事开了房间。廉理事好像比二愣子还心急火燎,进房间扔下背包就匆匆忙忙赶到金店,刷出了一千万现金,然后直奔娱乐场。他的急躁犹如酷夏灼热的天气,令人烦乱不安。 第八十三章 再遇天人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二愣子以为他如此着急是因为赶时间,也没多言语,提着钱袋跟他进了永利皇宫一楼的“恒生”赌厅。换完筹码,他选了张台就开始下注。 这一夜,廉理事一直在输。因为赢的次数少得可怜,二愣子只结出了三十多万的“码粮”,跟预想效果差的太远了,令二愣子大失所望。赌的时候,廉理事越输胆子越小,顺路也不敢下大注。好不容易战战兢兢地下一注,还又赶上输的那一把,口中一直叨咕着“啊依勾……啊依勾……”这一千多万纯粹是一点一点磨没的。中间二愣子给廉理事换了换手,可是换了几把也都是输,好像被廉理事的背运传染了似的。正常情况下,人越输越会下大注。但廉理事却不是,仿佛下的每一注押上的都是他的肢体血肉,输一点就离死亡近一点。他每次下完注,嘴唇就开始蠕动,暴露着内心的祈祷。回想整个过程,廉理事的状态一直不好。二愣子琢磨,看来人真是被命运绑架的,天要灭你,连空气都有毒。 廉理事昨夜头发黑得还挺自然,天快亮的时候,二愣子仿佛看到他的头发变成了灰白色的,一种走到尽头的灰白。等赌局结束,他好像老了十岁,无力地靠在椅子上,眼皮垂下了大半,身子向下坍塌着,平时威严的嘴角咧开了一条缝,丝丝浊气顺着这条缝向外流淌着。 完了!他这是油尽灯枯啊!多像自己当初输折的样子啊!唉!二愣子侧身握住他的手,小声安慰着:“大哥,别上火,不怕输得苦,就怕断了赌,今天输了明天还能赢回来。走,我请大哥喝两杯!”说完起身去扶廉理事。 廉理事软绵绵地拨了一下二愣子的手,挤出一丝比黄莲还苦的笑:“太累了!不喝了,想回房睡一觉!”说完勉强地掩饰着踉跄,一步步向电梯间走去。 二愣子跟在后面,想说点什么,但实在找不到比沉默还有用的话语。是啊,现在说什么呢?这时候人最需要的就是安静。 出了电梯,廉理事脚步稍快了一些,似乎在用行动告诉二愣子,自己的情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好转的,别担心。 到了房门口,廉理事摸索出房卡插进卡槽,门锁灯“叮”的一声放出了绿光。他没有马上把门推开,而是强装镇静地回过身:“兄弟,不请你到房间坐了,休息好了我给你打电话!”说完转身推门进屋,门“咣”地一声锁上了。 二愣子面对房门站了一会儿,心情也挺沉重,转身往电梯间走时,脑子里一再回想刚才的情景,他越想越不对劲,输大钱的人自己见得多了,自己本身也输过大钱,那种感觉并不陌生,虽然懊丧痛苦是在所难免的,但也没有像廉理事的情形那样怪异。首先,他拿钱不敢赌,另外,他的神情一直有一种灰蒙蒙的感觉,比自己当初输崩溃的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己挺过来了,他能挺过来吗? 此时电梯刚刚下到酒店大堂,二愣子没有犹豫,立刻转身返回廉理事住的楼层。出电梯后,他一边走一边拨打廉理事的手机,提示已经关机了。关机也有可能是睡着了,但是,他就是有种不祥的预感,一到门口就用力拍打房门,里边一点动静也没有。他顿感不妙,立即拨打酒店总台电话,转呼廉理事房间的座机,但也是一阵阵的忙音,无人接听。他焦急地继续拍门,还是没有回应,心说这下坏了,他果断报警。 当保安进去的时候,廉理事已经意识模糊,手腕上的鲜血浸红了雪白的真丝被褥…… 因为抢救及时,廉理事的生命保住了,但他的精神状态仍是不好。二愣子陪他在澳门的山顶医院住了两天。这两天,两人没有说过多的话,千言万语都在两个男人的对视与苦笑中言尽了。不过,二愣子还是有收获的,因为他的救命之恩,廉理事把他视为知己,向他敞开了心扉。原来廉理事是大韩民国某部下属一个相当牛叉的实权者,染上赌博之后,挪用了折合港币几千万的韩元公款。这次他是最后一博,所以战战兢兢,像翻生死符那样翻着扑克牌。本想赢些钱回去堵窟窿,没想到又输了,真的翻到了死符。所以他彻彻底底的绝望了。 第三天,廉理事回韩国自首了。这件事在二愣子心中荡起了层层波澜,赌魔险些继素恩姐和美京之后又在自己眼皮底下吞噬了一条生命。他沉默了一整天,幸亏安晨晨的到来,才挤走了他心中的阴霾。只是安晨晨太忙了,像小鸟一样匆匆地飞来,又像小鸟一样匆匆地飞去,中间如吸血鬼一样贪婪地啄了一口“食儿”,险些没把二愣子的骨髓都吸干。 机场安检口,安晨晨春风得意地扭动着窈窕身姿,嘟起小嘴儿左一眼右一眼地剜着二愣子。她心中惆怅,每次见到这个让人喜欢让人忧的男人,自己就从心里往外冒着快乐,跟他一分开,烦恼也就随之而来。自己这一走,这个花心大萝卜又该寻花问柳去了,这种既爱又气的感觉叫人狠不下心,也恨不起来。唉!不想了,一切由它去吧!哼!反正这辈子别想把老娘甩掉! “瓜娃子,你要晓得,重庆至少有一个连的高富帅追在本姑娘后头!你给我听好喽,胆敢背着我拈花惹草,哼!哼!小心本姑娘让你戴一卡车绿帽子!哈哈……” 看见安晨晨气鼓鼓、酸溜溜的样儿,二愣子心里既怜惜又不舍,这个率真娇美的女子是位难得的红颜知己,对自己又如此痴迷,怎样才能让她不受伤害呢?二愣子的心思没有写在脸上,他撇嘴坏笑着说:“我们东北那疙瘩冷啊!帽子颜色我就不挑了,但别忘了,一定要多给我弄几顶棉的戴呀!” 安晨晨急了,跳起来攀住二愣子的脖子,竖起眼睛气哼哼地说:“龟儿子,你好不知羞!老娘如果是那样的人,哪里还轮得到你!家里都乱成麻了,我还挤一天时间来看你,你的良心让狗吃掉喽!”说完使劲捏二愣子耳垂儿。 二愣子咧着嘴说:“那咋整?实在不行,挑我身上的零件带回去两样,咱也留个纪念啥的!你看行不?” 安晨晨用小包挡住别人的视线,隔着衣服照二愣子下面抓了一把,咬牙切齿地说:“就要这一样!今天没带剪刀便宜了你!哼!”说完推开二愣子跑进安检口,紧身套裙凹凸有致。 在她回眸之前,二愣子迅速转身快走。 ………… 也许是老天爷有意不让英雄寂寞,刚送走安晨晨,二愣子就在万利厅看到了那个令他眼光一亮的大红披肩。 当时女子和她那个女跟班就坐在距万利厅门口最近的赌台边,二愣子一进门,目光正好落在她身上。蓦地,他的心头甜了一下,一种莫名的情愫不可遏止地袭遍全身。又似一种感动,让他的心软软的。这一瞬,他如梦方醒,终于明白这些天自己心里满满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这姑娘钻进来了。只怪自己太糊涂、太匆忙了,一个事接一个事、一个人接一个人,根本没时间静下来好好梳理一下这种感觉。今天一见,才知道这种感觉太荒唐了,怎么说好呢?就像一连数月腹痛隐隐,却未当回事,直到进产房哇的一声掉下个孩子来,才知道那是怀孕。对!就是那种感觉,嘿嘿……没啥太扎实的文化真他妈气人,也不会比喻。 他一边偷笑一边向女子靠过去。 二愣子刚站到女子身后几秒钟,女子猝然回头。四目相对,女子蹁跹站起,流动着美好胸线的上身险些贴在二愣子胸口,她微收恬淡的下颌,抿嘴而笑。 这一连串的动作太流畅了,给了二愣子一种发自内心的惊喜,让他觉得她好像比自己还渴望相遇。但女子似乎并未意识到她的流畅动作有失矜持,眼睛亮亮地望着他,甜润悦耳地说:“呀!真是你,这味道好特别,怎么总也不见你?” 二愣子注视着她的明眸,很轻松地寻到了那汪点亮自己心田的清澈。是的,就是这种清澈,是被唤起的那种。他心中顿时思潮起伏,他在想,什么样的狗杂种会忍心欺骗这样一双如此干净的眼睛呢? 看二愣子呆望着自己,女子面颊升起一抹微羞的红晕,慌忙躲开他的眼神,低下头说:“怎么不回答我?” 二愣子掩饰了一下失神,微笑着说:“我最近都是晚上出来,不像从前总是白天在这里赌了。对了,我偶尔白天也来,但不经常见你?” “哦,我每天上午来这里小赌,那时人少,多数都没起床呢!赌一会儿我就去逛街、购物、看电影。累了回住的地方看书,每天早起我还绕人工湖慢跑呢!” “哦,我说的嘛。你活得真健康。” 女子又笑了一下,脸上的红晕无增无减。二愣子却注意到她的唇型真美,令人浮想联翩。又抬眼看了二愣子一下之后,她似乎斟酌了一瞬,继而轻拉了一下二愣子的衣角,示意他坐她右边。她左边是那个面容姣好的女跟班。 这个举动稍稍超出二愣子意料,但他却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拥有一双那样干净眼睛的女子作出的一切都应该是干净的吧,尽管这个举动在旁人看来有些“超速”。 二愣子心里又是一热,点点头,很绅士地坐下。 这时,女子才微笑着接上话茬:“我不敢熬夜,怕熬老了。呵呵。”女子边说边自然地把手中的筹码分了几个放在二愣子面前。 这可真让二愣子颇感意外了,急忙说:“哦,我不赌。”他很有风度地拒绝了女子好意,微笑着把那几个一万的筹码又放在女子的筹码摞上。 “这是我今天赢的,玩吧!输了也没关系!”女子又把筹码推了过来,干净的眼睛里毫无功利的污浊。见二愣子没说话,她接着又说:“我每天都是拿五万块钱来赌,赢一点就走,少时只赢几千块钱也走。曾经有过二十天赢八十万的记录,可第二十一天,不知怎么了,一下输了八十一万。呵呵。”女子说完清纯地恬笑一下,是那种不露齿的恬笑。 二愣子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女人面前如此的不自然,真的是那种看她一眼心跳都加快的感觉,又怎么能在她面前做有失体面的事呢!相较之下,比初见苑宝兔时拘谨多了,不知道这是为何。他脸有些泛红,礼貌地说:“谢谢你,我想玩的话就取钱买码了。” 女子见他执意不肯,又斟酌了一下,腼腆地说:“今天赢的多,请你共进午餐,好吗?”说完恬笑着躲闪目光,稍显忐忑和羞怯。 面对女子诚挚大方的邀请,二愣子没喝酒都有些醉了。在他眼中,女子的美太古典了,即坦诚又羞涩,是封建社会才存在的那种眼里有、口中无的含蓄。他觉得此时自己的眼睛都清澈得不行,点头“嗯”了一声。 两双眼睛同时亮亮地对望了一下,然后又都马上撤开。女子婉约站起,同女跟班走在前面,婀娜多姿地迈着步子,及膝白色香奈儿套裙柔韵顺滑,露出两节白玉兰一样的小腿。跟在两步远的二愣子如随仙子,心神荡漾。这时,他的词汇也不穷了,可算找到一句恰如其分的形容:此女真是静似娇花照水,动如弱柳扶风啊! 一直走到附近的一家西餐厅,二愣子仍坠仙雾之中…… 第八十四章 现场直播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席间,两人互做介绍,女子名叫上官茗茗,北京人,与二愣子同庚,略小几个月而已。这是继安晨晨之后第二个让二愣子在对方年龄上吃惊的女人,岁月至少在她身上作弊了十年,看起来犹如十七岁。她单身,父母都是退休官员。还有一兄一妹,兄从商,掌管家族企业。妹从政,现已副科级。她厌倦俗尘,崇尚真实和自由,每日由保姆阿露陪同着在澳门小赌游玩儿。用她的话说,谁家父母不养个把冤家,她就是全家人最头疼的那个。在澳门待了两年了,虽小赌,但也输了个天文数字。幸亏家境殷实,又有家族企业的股份,所以输点也无关痛痒。她是娇惯坏了,几个月都不回一次北京,父母禁不住挂念经常过来陪她。她就这样不缺金钱、不缺亲情地在澳门追求她所谓的真实和自由。可是现实生活中根本追求不到真实和自由,没办法她就写小说,要在小说中追求真实和自由,两年下来,这种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 女子的平白直叙倒把二愣子刺激够呛,他此时的五官很不协调,眉眼、鼻子都是硬冷的,而嘴巴却在微笑。闪念之间,二愣子的自卑感清晰地冒了出来,与这位豪府名媛一比,自己的出身简直不堪一提。这使他灰头土脸,他渴望在思想上占据优势,那样才能心安理得地与她平视。唯有如此,他才能自由发挥。但是,他突然暗自问了自己一个问题,自己是奔着她啥来的?人吗?爱情吗?他妈的可能吗?听谁说过镶着金边的漂亮公主最终嫁给流氓乞丐了?靠!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上的人,别他妈自作多情了,还是把她当条大鱼钓一下得了。可是,为什么自己提不起来蒙骗她的兴趣呢?令人匪夷所思啊!算了!跟着感觉走吧! 于是,二愣子真跟着感觉走了。他简单地阐述了一下自己的真实情况,他说自己是平凡普通的农村孩子,连闹带混可算弄了张高中毕业证,而后参了军,当过几年侦察兵,因为在部队惹了祸,刚刚退伍不久,是个无业游民。阴差阳错挣了点还算“是个数”的快钱,但贪得无厌又贼心不死,老想一口吃个胖子,为了图个省时省力,也为满足自己骨子里的赌性和冒险欲,就到澳门博金来了。结果不但自己的钱输没了,而且高利借的钱也输没了,现在是贫困潦倒又债台高筑,无奈之下只能每天在娱乐场坑蒙拐骗的弄钱还债。 听二愣子毫无避讳地介绍完自己,上官茗茗的眼睛里闪烁着亮亮的光芒,她认为一个男人能够那么真诚、那么坦荡地将晦暗的一面暴露给自己,应该是一个多么真实的男人啊!她一下对这个神秘的男子充满了好奇,甚至超出了那晚目睹这个男人不为美色所动而带给自己的那种迷惑和崇拜。她非常感兴趣地问:“什么样的阴差阳错弄到的第一桶金呀?” 二愣子摆摆手,说道:“这是秘密,暂且不谈。呵呵。” 上官茗茗清澈的眼睛似一张干净明洁的画板,等待着一个人为她去描绘。她不好意思地莞尔一笑,非常有礼貌地说:“好吧!这个问题有些唐突,是我不该问。那么,能不能告诉我娱乐场怎样弄钱呀?” 看着上官茗茗的眼睛,二愣子突然想起一句话:夏虫何以言冰!她的纯净,常人真的无法想象,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世界上还会有如此干净的人!真是位奇葩女子啊!跟自己这块臭肉相比,真就是白天鹅和癞蛤蟆那么悬殊啊!二愣子自嘲地笑了一下,有些玩世不恭地说:“除了站街啥都干!啥来钱干啥!呵呵……” 上官茗茗屏着笑意和阿露对望了一眼,随即两人都掩嘴而笑,笑得很开心。在她们眼中,这个英俊潇洒的男人不但显露出机智干练,而且还十分的幽默诙谐,浑身上下都透着英武骁勇的魅力。上官茗茗心潮起伏,脸上漾出掩饰不住的欣喜,天真地说:“真有趣!有机会带我开开眼界?” 二愣子没有一丝的犹豫,爽快地说:“好啊!有机会让你欣赏现场直播!” 正说着,猫猫兜着紧绷绷的屁股和一个生面孔的老男人也来这里吃午餐。看见二愣子他们之后,她夸张地惊呼了一小下,热情洋溢地过来打了个招呼。 原来她和上官茗茗早就认识,寒喧的时候,猫猫眼里很有内容,是那种坏水要往外冒的内容。果不其然,大约十多分钟后,上官茗茗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微信。看完内容她咯咯的笑了半天,然后毫不掩饰地笑着说:“看!多有意思,猫猫偷偷给我发微信,让我离你远点。说你不是好人,是专门抢码的老千。呵呵……” 二愣子也笑了,边切牛排边认真地说:“她说的没错!” 上官茗茗好像听错了似的,大睁着眼睛诧异地问道:“真的吗?你是怎么做到的?” 二愣子面色自然,轻描淡写地说:“逼到份上,你也能做到!” 上官茗茗眼里光彩四溢,内心的好奇都写在脸上,兴奋地说:“我以前听别人说过有抢码的,但没想到抢码的人就坐在我面前。我还是有些不相信,要不你让我亲眼看一次,如何?” 二愣子说:“你也不缺钱,扯那个干嘛!” 上官茗茗还要继续央求,一直不说话只是干坐着的阿露用小臂碰了她一下,上官茗茗才收敛语气,但还是小声地说:“我真的好奇!” 二愣子吃着鹅肝,沉默不语,但他完全可以断定,这姑娘的单纯不是装出来的。 “以前见你玩牌,我就知道你是刚赌不久的人!”上官茗茗抿着好看的唇微笑。 “噢?何以见得?” “因为你下注太频繁,一桌人玩儿,只有你在那里又是庄又是闲的胡猜。”上官茗茗说得很率真,丝毫不带察言观色的世故。 “是吗?怪不得我输的这么惨呢!”二愣子自嘲。 “我刚来澳门玩儿的时候,也和你一样,结果几个月就输了上千万,家人气的不行。不过,现在好了,基本不怎么输了。也了解了赌的性质,每天都是小赌,我就想看看凭赌钱能不能养活自己。” “结果呢?”二愣子问。 “控制自己倒是没问题,输也输不了太多,只是赢的钱根本留不住。除了每天的房费、餐费等开销,大部分又输回娱乐场了。呵呵……” 上官茗茗的话语真诚自如,毫不拘泥,就像从来没被伤害过或者压根就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坏人那样率真,与她眼中那汪清澈十分吻合,让二愣子珍视不已。 餐后,他们互留了电话。虽然受了点因层次相差悬殊而带来的刺激,但二愣子还是挺快乐的,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心里充满了懵懂的甜蜜。 挥别了两个女人,他又回到了现实,那种心理落差也恢复了平衡,就像做了一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美梦一样,全他妈是幻像,连想都不要想,弄钱还债是真格的,还得奔赴自己的战场。 哪知,刚进永利皇宫就收到了上官茗茗的微信:别忘了带我欣赏你的精彩表演! 他鬼使神差地回复:肯定的,抢到钱好回请你! 回房间躺了一会儿,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上官茗茗的音容笑貌像喷了胶水似的,死死地粘在脑海里,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似乎一下就把已经逐渐模糊的苑宝兔的位置顶没了。他骂了句自己真他妈有病,但是却很想去抢一把,也不知是为了还债还是为了满足上官茗茗的愿望,反正就有干一票的冲动。这个冲动也是鬼使神差的。 说干就干。他起身去了金店,取出卡里所有的钱,八十万港币。又到假证贩子那里盖了个章,然后奔娱乐场所而去。 娱乐场所是最早进入澳门的外资娱乐场。在早些年曾是最大的,但现在却被其它几家大型娱乐场压得抬不起头。不过,仍能看到从前繁华的影子,仍然赌客云集,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人很多,赌厅正面的舞台上歌舞升平,围看的观众虽不多,但却使娱乐场的气氛热闹非凡。 现在是下午两点左右,到了金沙后,二愣子换了八十万筹码端在手里,开始在赌厅四处遛达。但溜达一会儿觉得没啥意思,他刚要离开,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是上官茗茗打来的,他从容接听:“赵楞,你在哪里呀?我买了录音笔想让你带在身上,好把你的精彩片段都记录下来可以吗?你的经历丰富,还当过侦察兵,也有过钱,现在又做如此冒险刺激的事儿,我觉得你是个有故事的人,而且肯定有大故事,想写一部关于你的小说。刚刚分手之后,我就一直想这些事情,而且有马上动笔的冲动!你看行吗?” 二愣子笑着说:“呵呵,那我得收费哟!” “没问题!今天有行动就带我去好吗?” “嗯……这样吧,白天不行,晚上也得后半夜,如果不怕熬成老太婆,到时候你在后面跟着吧!”二愣子犹豫了一下才这样说。但说完他才意识到,这个想法的出现又是鬼使神差的。 “好呀!如果能在快乐的事情里熬成老太婆也是幸福的呀!那我下午睡觉,晚上参加行动!呵呵。”上官茗茗的声音里都透着由内而外的高兴。 放下电话,二愣子心里有种莫名的兴奋,他不能否认,这种兴奋来自于晚上的行动有上官茗茗参与。 妈的!该死,一个穷光蛋为讨富豪千金的欢心而兴奋,真他妈不要脸!兴奋之余,他为自己的“不值钱”而沮丧。 但没办法,这就是感觉,真真切切的感觉。而且还答应人家了,反悔也来不及了。为了晚上的行动,他得养精蓄锐。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他竟然闭着眼睛想了会儿美事儿,而且这个美事儿就是憧憬自己和上官茗茗在一起的各种片段,吃饭、逛街、看电影、睡觉……妈的!不要脸!太困了,不愿抬手,否则非扇自己一个大嘴巴不可。不知不觉中他睡着了。 但是,又鬼使神差的,睡前他把别人的号码都设了静音,只留了上官茗茗的号码是响铃。果然如他所愿,确实是上官茗茗的电话把他叫醒的。 通过电话联系,二人相约在新濠天地大酒店门厅见面。可能跟心情有关,二愣子觉得新濠天地大酒店今晚格外华丽,瀑布似的霓虹灯垂流在酒店的正脸,色彩纷呈地吸引着流莹般的赌客。大厅里角子机的欢唱和轮盘的旋转声鼓噪着人们的耳膜,此起彼伏的欢叫和咒骂声回荡在金灿灿的大厅。二愣子端着筹码在娱乐场大厅慢慢溜达,上官茗茗和阿露隔着二十几米跟在他后面。临进门时,上官茗茗叮嘱二愣子要打开揣在西装口袋里的录音笔。二愣子觉得好笑,现在还没有进入实战阶段就录,万一超过录音笔容量的限时咋办?想到这儿,他回头看了上官茗茗一眼,这一眼正好和上官茗茗的眼神撞个正着。二愣子心里顿时烫了一下,因为上官茗茗明亮清澈的大眼睛里好像没别的,只有他一个人。而且似乎有一丝东西在流淌,很荡漾的样子。总之,二愣子看到了不同,不同的眼神会让人读出不同的意境。 二愣子刚和上官茗茗错开眼神,没走几步,他又鬼使神差地去回望,他看到上官茗茗的眼睛始终不离自己,干干净净,毫不躲闪,就那样理直气壮地释放着她的喜欢。 见二愣子回头,上官茗茗莞尔一笑,高挑的身段芊细柔美,今夜的纪梵希紫色套裙使她完美地诠释了“女人”这个词,不但端庄精美,而且典雅高贵,嫩白的肌肤被灯光一照,如霜似雪、吹弹可破…… 第八十五章 “诧”紫嫣红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二愣子费力地扭头收回眼神,他觉得“白富美”这个时尚得有些过时的词儿扣在上官茗茗身上真是当之无愧。这种高贵和美丽肯定是因为她祖上的男人都是权贵,一直纳娶精挑细选的美人才传承下来的优秀基因。说白了,有些东西挡不住,也装不出来,有句话说得好:造就个暴发户只要一夜,而培养一个贵族则需要三代人。那种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美是有根的,轻易不会动摇。而且这种美丽的女人美的不仅是她自身,还有她营造出的美丽氛围。因为美丽的氛围更能感染他人,纳他人于内,她在哪里现身,哪里就光彩耀人! 上官茗茗高贵而美丽,惹来二愣子倾慕加嫉妒混合而成的轻声吐槽:“妈的!又有钱又好看,好事儿都让她占去了!他妈的!是人揍的吗?” 不用说,这种情绪又是源于自卑。对他而言,这种自卑是深植于心的,自己的出身无法改变,目前的窘迫更是现实,两者对比越明显,自卑就越强烈。猪虽然渴望在天鹅绒里打滚,但是,猪窝永远不会铺天鹅绒的。二愣子是明智的,他知道,就算天上的鸟和水里的鱼真的有一天接上了吻,那也是因为鸟想喝口水造成的巧合而已。鸟总归是鸟,终会飞上蓝天的。剩在下面的,到底是水还是鱼的眼泪,就不得而知了…… 低头在大厅转了小半圈,二愣子才发现自己走神儿了,他“扑哧”一下乐出了声儿,小声叨咕了一句:“妈的!癞蛤蟆就不该遇见天鹅,受这份洋罪!呵呵。”然后又叨咕了一句:“有啥不可能的吗?被癞蛤蟆吞掉的天鹅还少吗?哼!” 新濠天地的买卖也算兴隆,赌客也是乌央乌央的。缓过神儿的二愣子故意让自己惹人注目一些,好钓那些倒霉蛋。他怕扒仔们看出上官茗茗她俩总跟着自己,于是给上官茗茗发了个微信,让她俩和自己保持距离,最好找个视野好的地方坐下来,盯住自己就行了。 上官茗茗和阿露很听话,接到信息后就近坐在了一台扑克机边上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偶尔挪挪位置。 时间接近午夜十二点,二愣子觉得时机成熟了,他转了个大圈进了洗手间,把筹码装进包里,掏出银行卡,然后走出洗手间,来到大厅边上的自动取款机旁边假装取钱。 他刚把银行卡插进机器准备查一下余额,一个瘦弱男子操着蹩脚的普通话凑过来说:“老板,取款机是取不出来多少钱的。” 二愣子瞟了他一眼,看见他身边还有一男一女,知道他们是一个扒仔组合,就带搭不理地一边操作着取款机一边说:“本身卡里也没剩多少钱。” 那个男子又说:“老板,看您不是没有钱的人,就凭您腕上这块金表和身上的这套西装,您也是位年轻有为的大老板。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们愿意效劳!” “嗯?你们是干啥的?”二愣子边掏出手机摆弄边审视地看了几个人一眼。 “哦,老板,我们是在这里做生意的!”还是那个男子说的。 “噢?娱乐场除了赌钱还能做什么生意?”二愣子装作很好奇地问。 “帮客人打牌啦,借钱给人家啦,好多生意的!”这次是另一个男人抢着说的,听口音还真分辩不出来是什么地方人。 “哦!还借钱?说来听听。”二愣子很感兴趣。 接着,这几个人轮番把如何借钱说了一遍,基本说辞都是和以往一个版本,然后打电话叫来一个年约四十岁的浙江人。通过一番查验,最终决定给二愣子出五十万筹码。但是,这次和以往不同,他们这帮白痴以为二愣子连当铺都不知道在哪,竟然附加了一个特傻叉的条件,如果二愣子输了,得把表和白金镶钻的限量版“VERTU”手机押给他们,明天还钱再取回。这些条件二愣子都爽快地答应了,只是在如何抽*水的问题上双方出现了一点小分歧。浙江人提议平时不抽*水,只在“六点”赢的时候抽一半。二愣子没同意,他又不是刚下火车的傻帽,深知其中猫腻,百*家*乐六点赢的几率非常高,比赢一次抽一成水子的做法狠得多。不过既然是为了端码,他应该答应这个条件的,反正也抽不了第二回。可是为了把戏做足,他必须斤斤计较,这样才显得真实。最后在他的坚持下,浙江人答应也按一成抽*水。谈妥之后,几个人就带着二愣子去了娱乐场三楼的小赌厅。 起身进电梯时,二愣子发现上官茗茗和阿露没跟上来。一到三楼赌厅,他就先去了一趟洗手间,借着这个空隙他给上官茗茗打了电话,告诉她俩具体的地点。 欠据写完就出了码,连档口的老板在内,共有四个人陪在二愣子身边。小赌厅的十几张赌台都有人玩儿,二愣子边走边看,转了一会儿,他选了一张只剩一个人玩的赌台坐在了五号位,另外四个人都坐在二愣子的两侧。他们一坐,那人走了。 坐下没一会儿,二愣子就押了十万的庄。还没开牌,他就看到隔台观望的上官茗茗走了过来,坐在这张台的一号位,脸上紧张而羞涩。阿露背着包站在她身后,手里拎着上官茗茗的包。二愣子心想,这姑娘胆还挺大,而且很沉稳,有点意思。 很顺利,开牌就赢了,荷官赔付了九万五千元的现金码。二愣子把一个一万的现金码摆在旁边说:“上水儿。” 负责抽*水儿的男子把筹码收到自己面前,高兴地说:“谢谢老板,过它三关!”旁边的几个人也高兴地附和着。 二愣子非常自然地抓起桌上的筹码,慢条斯理地摆弄着。少顷,他特别平静地说:“这就够了,不过啦!”说完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抽*水儿的男子。 男子一脸的不解,看一眼二愣子,又看了看几个自己人,试探着问:“老板,赢了一把就不玩了吗?” 二愣子笑了一下说:“不是不玩儿了,是我的程序做完了,你们可以撤了。”表情轻松得像唠家常嗑。 抽*水儿的男子和另外一男一女刚要说话,档口的老板慢慢地站了起来,他冲几个人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面带笑容地说:“把欠条和证件给赵总,今天咱们中大奖了!” 老板说完,跟二愣子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呵呵笑了起来,笑得那样心照不宣。 另外三人一声没有,丧气地往椅子背上一靠,哭的心都有了。那女的从包里拿出证件和欠据递给二愣子,脸涨得通红。 二愣子接过证件揣进西装口袋,手捋欠据靠着椅背,悠闲地翘起二郎腿,面带微笑看着显示屏,旁若无人。 那四个人陆续站起,档口老板仍然笑容满面地说:“真神,您慢慢赌,多赢些,如果赢多了别忘了给兄弟们点喝茶钱。呵呵……”说完一行四人很不情愿地走向小赌厅的门口…… 这时,二愣子望了一眼一号位的上官茗茗,她面色绯红,两只手在脸上不知所措地抚弄着,眼睛里的亮光不时地从指缝间透到二愣子脸上。背后站着的阿露一直低头看着地面,神情很不自然。 二愣子看了一眼年轻的女荷官,接触到二愣子的目光,女荷官像刚缓过神儿似的,吞了一下口水,清了清嗓子,掩着笑意挪开目光。但毕竟年轻,她马上又转回目光,“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二愣子没有笑,脸上平静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拿出两个十万的泥码扔给荷官说:“庄和闲对押。”说完又看了一眼稍稍放松的上官茗茗。 上官茗茗的双手已经回到自己的膝上,但脸色依然潮红,她紧抿着的嘴唇不停地蠕动,眼睛里溢满要爆发的大笑和惊呼。 荷官把两个泥码分放在庄和闲上,刚要开牌,这时过来一个穿红色制服的保安,走到上官茗茗面前,鞠了一下躬说:“女士,请把您手机的摄像关掉,然后删除。我们娱乐城不允许录像,谢谢配合!”说完又鞠了一躬。 保安说完,上官茗茗似乎反应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歉意地从套裙上装的平兜里把一直露着镜头的直板三星手机拿出来递给保安。 保安弯着腰,双肘撑着赌台,在上官茗茗面前三五下便删除了录像。 上官茗茗脸上有些不甘,遗憾地抬眼,看到二愣子在看着自己,马上露出笑容,伸展漂亮的小臂向后拨了一下黑亮的秀发。 保安一走,二愣子冲荷官点了一下头说:“开牌。”荷官迅速发牌,虽没说话,但动作和眼神里都是崇拜和欢喜。 二愣子几把押完泥码,拿着被庄赢抽去一点水后的现金码走向账房。走了几步,他回头给了扮演陌生人的上官茗茗一个眼神,上官茗茗会意,拉着阿露起身向赌厅外走去,出了门口便放慢脚步。 二愣子退完码之后,上官茗茗和阿露走在他能看到的前方,三个人都没乘电梯,从步梯下的楼。在二愣子还没出娱乐场大厅门口的时候,他就看到玻璃门外忍了一路的上官茗茗蹦起来拍了一下阿露的肩,紫色裙装抖了一下,多露出一截白皙的美腿。 一直到二愣子钻进出租车,上官茗茗她俩都是站得远远的,神秘的样子像电影里的地下党。看二愣子乘坐的出租车即将启动了,上官茗茗赶忙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问他去哪里?二愣子说到北京街吃饭,两位女子也打车跟了上来。 二愣子在一家不大的东北餐馆前下了车,站在门口等着她俩。看着她俩下车后,他才进去选了一张方桌坐下。 餐馆仅有六七张桌,只有一男一女在角落的两人台上边吃边窃窃私语,很安静。上官茗茗进来后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二愣子的脸,好像眨一下眼皮这个带给她无限惊喜的男人便会消失一样。 知道自己被一刻不停地关注着,二愣子心里甜滋滋的,他自己先点了两个平时爱吃的东北菜,然后把菜谱推给上官茗茗和阿露:“吃啥自己点!”边说边掏出录音笔递给上官茗茗。 “从啥时候开始录的?”这是上官茗茗进餐馆后的第一句话,说话时轻甩了一下滑到脸庞的秀发。 “在取款机前。”二愣子回答得很简短。 上官茗茗毫不掩饰兴奋,高兴地说:“你知道吗?这是奇迹,真正的奇迹。不瞒你说,如若不是我亲眼目睹,任谁讲出来,我都会觉得是故事。我这一生除了爱,只追求两件事,一是真实,二是自由。我是真实的人,在英国留学三年更受那种真实氛围的影响,我觉得你这样的男人活得够精彩,我想像中的男人就是这样!哪怕你天天在骗人,但你活的真实。不管你曾经怎样的坎坷,我都知道你的一生必将精彩。有句话特别适合你:天若害人,必先以微福骄之;天若福人,必先以微祸警之。你的人生不会平淡无奇的,相信我!噢!对不起,我有些激动!”上官茗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真实得像个孩子,一旁的阿露也面带红晕地点着头。 上官茗茗说话的时候,二愣子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等上官茗茗说完,他一仰脖,灌了大半杯凉啤酒,无色无声,好像上官茗茗的话是说给另外一个人听的。他知道自己很喜欢这个难得的女子,但是,自己不想表现得太殷勤,要时刻守护自己那可怜的自尊…… 然后,他还是旁若无人地大吃大喝。上官茗茗除了偶尔和阿露对望而笑之外,两个人加起来仅吃了一百个米饭粒,只少不多。 其余时间,她们都是凝望着这个洒脱自若的“现代土匪”,似乎他剔牙的动作都帅到让人发癫。 第八十六章 配角登场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这下坏了,从此以后,只要二愣子醒来打开手机,二十分钟之内上官茗茗的电话准打进来。上官茗茗告诉他,除了深更半夜以外,她会每隔二十分钟打一次他电话,直到联系上他为止。 每次联系上二愣子之后,上官茗茗就跟在他后面,像两个不相干的人却一直同路一样。二愣子不休息,她也不回住处,作息时间都和二愣子保持一致。 近几天她还把阿露打发回北京了,似乎在等着什么事情发生。而且她还告诉二愣子,她不需要阿露陪了,因为她不孤单。 可二愣子却不像上官茗茗那样悠闲,他得弄钱还债。所以,他仍然马不停蹄地“坑蒙拐骗”。 按理说人想在别人身上得到什么,就决定他接下来该怎么做。可是,二愣子却否定了这一论点,他想从上官茗茗身上弄钱,但他一直没采取行动。他很矛盾,他缺钱,极度的缺钱,但又不忍心把任何手段用在心如净水的上官茗茗身上。于是,他就任由她跟着,反正她很聪明伶俐,不耽误自己的“生意”,又让自己赏心悦目,就当后面跟着一幅活着的杂志封面了。可自己怎么没对她产生非分之想呢?很奇怪。 这期间二愣子又出了一趟关。当然,顺便又扶了一次“贫”。安晨晨的电话也一天“临幸”他十几次,甚至让他越发地产生了依赖感,几个小时没有爽快欢乐的川音传来,他就像少了点什么。不过,接电话他从不避讳上官茗茗,不知是为了证明什么,还是掩饰什么? ………… 这天午夜,二愣子在“丽思卡尔顿”娱乐场的一个小赌厅里凭着高超的演技,成功地借到了三十万的筹码。由于码太少了,不值得端走,他就在档口的人陪同下赌了起来。上官茗茗隔了几张台,一直观察着这边的情况。看了一个多小时,她感觉和上次不太一样,因为二愣子赢钱之后,上了好几次水儿也没翻脸,而且还赌得很专注。她想看个究竟,就转到二愣子的对面,特意地想和二愣子对个眼色。想不到二愣子看到她张口就喊:“你也在这儿啊!快过来帮我推几把!” 上官茗茗蒙了,这坏蛋要干嘛?不知怎么接戏。 二愣子见她窘在那儿,笑呵呵地说:“过来吧,输了不用你赔钱,嘿嘿。”说完坏笑地望着她。 上官茗茗低着头,脸红红的,很无奈地绕到二愣子身边。二愣子让旁边抽*水儿的人站起来,给一身绿裙的仙子让坐。 上官茗茗窘着脸坐下了,但坐得很不扎实。她用眼角剜了二愣子一眼,脸还是那样红红的。 二愣子假装看不懂她的眼色,很自然地把剩下的二十多万筹码推给她,狡黠地说:“一直都说你赌得好,今天你就大展身手吧!”说完又坏笑了起来。 上官茗茗真不知二愣子这坏小子安的是啥心,一直不自然地看着显示屏上的路单不吱声。二愣子又催促着说:“大美人儿,下注哇!今天就用这二十多万赢它一个亿!”说完瞅了旁边档口的人一眼,然后哈哈大笑。 档口的人也陪着笑脸附和:“是呀!是呀!赢它一个亿!” 看上官茗茗仍然满脸通红地紧张着,二愣子觉得应该给她点鼓励,就用手臂环住她纤纤细腰搂了一下。霎时,一股温热细腻的柔软涌上二愣子心头,漾起丝丝甜蜜,舒爽的感觉让他情不自禁地将手掌往自己怀里稍稍用了用力。 一阵酥麻的电流袭来,上官茗茗的腰先是一震,随即柔软下来,很柔软。这是他俩第一次身体接触,二愣子的手仿佛被吸住,想挪都挪不开。 这一搂是大有效果的,上官茗茗笑了,第一次露出了整齐的贝齿。她马上恢复了常态,轻咳了一声,甩了一下秀发,抬眼望着显示屏上的路单,手放在了筹码堆上…… 上官茗茗确实赌得不错,比二愣子强多了,对牌路的判断让二愣子很佩服。她就是不下注,也预言一下这把牌的输赢,结果被她言中的时候多。她从不下散注,而是把手中的筹码分成三份,每一份都要求过三关。高峰时,这二十几万都变成七十多万了。 游戏就是让人轻松的,二愣子和上官茗茗玩得不亦乐乎,又说又笑的,还击掌握手。虽然击掌握手很自然,但是两人却在汗毛孔里感受着彼此肌肤相触的迷醉,每一次相握,眼神都在对方脸上罩得风雨不透…… 由于赢了钱,旁边档口的人也跟着热闹起来,因为他们给二愣子出的是普通泥码,二愣子赢,他们又洗码又抽*水儿的收益就多。 趁没人注意的当儿,上官茗茗假装低头摆弄筹码,用只有二愣子能听的见的声音说:“刚刚我都不知道咋办了。后来一想,大不了这二三十万我赔给他们就是了,才镇定下来。” 二愣子“噗”的一声笑了,看着她那纯美羞涩的样子,撇了一下嘴说:“我不搂你一下,到现在你还蒙圈呢!” 上官茗茗用手掩了一下嘴,憋住笑,没有作声。 赌啊,很神奇!总是有高峰有低谷。午夜三点,上官茗茗的赌技还是被难以琢磨的赌魔战败,手上只剩了十三万的筹码。 周围热烈的气氛开始低沉,档口的几个人都凝眉屏息,面带失落。但二愣子和上官茗茗却一点都不在意这点输赢,两人仍谈笑自如地解析着输牌的原因。 有钱人到啥时候底气都足,虽然手里的筹码山穷水尽,但上官茗茗依然精神抖擞,一丝不苟地研究着路单,而且还和二愣子说:“不要紧,只要连续猜对三把,一样反败为胜!”说着,坚定地把十三万放在闲上。 荷官刚要开牌,二愣子迅速伸手把下面那个十万的筹码拿了回来。只留下上面的三万,口里还说:“输赢可这三万来,这十万得留着压兜!”表情像个孩子似的顽皮。 三万赢了,上官茗茗嗔怪地看了二愣子一眼,怪他小家子气,如果不撤十万的话,现在可是变成二十六万了。她把六万继续押在闲上,结果输掉了。上官茗茗捂着嘴笑望二愣子,心想幸亏撤下十万,否则全输没了。之后她难为情地站了起来,扭捏得像个小姑娘。 二愣子仍坐着,掏出兜里的十万泥码,打散成两个五万的之后,又是庄闲对押,打算变成现金码。还好两把都是闲赢了,也没上水儿,变成了十万现金码。他叫过公关,拿码去账房换现金。 上官茗茗手把椅背,亭亭玉立地站在二愣子身边,似一位绿衣仙子。 公关把钱交给二愣子,二愣子顺手拽过上官茗茗拎在手中的名贵小包,把十万港币放在里面。然后,一行人边往门外走边谈论今晚的精彩片段。 二愣子虽然输了,但他一点都没有斗败的颓废。档口方面更是高兴,因为二愣子的来回拉锯,他们洗码和抽*水儿的收入早就超过了给二愣子出的三十万。这场赌局,真正受损的是娱乐场。再说了,在他们眼中,二愣子这种贵气十足的大老板,明天肯定会归还那区区三十万港币的,怎么能不高兴呢? 一行数人出了娱乐场大门,二愣子推了一把脸上带着一丝忧虑和一丝期待的上官茗茗,非常自然地说:“你打车先回去睡,我也回房间了!”说完眼睛亮亮地看着上官茗茗,里面的意思是:别担心,听话快走!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上官茗茗深望二愣子一眼听话地上了出租车。车子启动,她扭头透过车窗又热热地看了二愣子一眼。 三个盯仓的扒仔都跟二愣子回到永利皇宫酒店的房间,因为他们的宿舍太挤了,都想借这个机会在六星级酒店享受一晚。 二愣子进屋就开始洗澡,三个扒仔或坐或躺地在沙发上看电视、聊天。 二愣子还没洗完,一个扒仔拿着他的手机敲洗手间的门,告诉二愣子电话响三遍了,一直响,可能有急事。二愣子问是谁打来的,扒仔说是叫西施的。 西施是二愣子给上官茗茗起的雅号。当面叫她大美人儿,叫安晨晨小美人儿,也不知为什么这样排列,反正他就是喜欢这样叫,手机里则把上官茗茗存成“西施”。 二愣子对扒仔说你接一下,告诉她我洗澡呢,十分钟给她回过去。 扒仔按二愣子说的做了,可上官茗茗不信,语调深度怀疑:“我告诉你们,十分钟后我再打来,如果不是赵楞接电话,你们就死定了!我奉劝你们不要胡来!” 这是咋的了,这个女人怎么用这种口气说话呢?扒仔们糊涂了,没敢接茬,只说赵总稍后会打给你,便挂断了电话。 可是电话马上又响了起来,还是西施,扒仔无奈只得又接听。 “不要挂断我的电话,我就这样一直等着赵楞接听!”上官茗茗显然很焦急。 扒仔们感觉事态严重了,只能又喊二愣子,二愣子围着浴巾快步走出浴室。他心里琢磨,啥事啊?一个劲儿地打电话,难道她那边有事?他急忙停止擦头发,伸手接过电话:“喂,咋的了,你那边没事吧?”口气满是关心。 上官茗茗听见二愣子的声音长出了一口气,甜润地说:“很好,你没事就好!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放心了!” 二愣子心里一热:“我能有啥事儿,就真有事儿,这几条死狗也不能把老子如之奈何!你等一下!”他的口气十分嚣张霸道。 三个扒仔听二愣子这么一说,也都停止了交谈,一齐不解地望着二愣子。二愣子手持电话凛然地冲他们仨说:“哥儿几个,忘告诉你们了,老子是端码的!今天你们出的码太少了,不值得一端。给你们老板通报一声就滚吧!你们今天也没赔上!”说完又和电话那头的上官茗茗说:“你睡吧,我也困了!” 三个扒仔蒙头转向地互相对望,其中一个马上拿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上官茗茗在电话那头焦急地说:“不行!我不放心,你到我这里来!快点儿!现在就来!快点儿!我把地址发给你!” 二愣子很单纯地想了一下,知道她是关心则乱,心下有些感动,觉得不能辜负了她的好意。于是说道:“也行,我一会儿就到!不说了。”说完挂断电话。 这时,扒仔也给老板打完电话了。三个人都站了起来,那个打电话的扒仔说:“赵总,那就这样吧!我们大老板也是你们东北的!咱们来日方长,再见!”说完转身就要走。 但被二愣子叫住,很慷慨地说道:“等一下!这样吧,证件和欠条明天给我送来。你们要是没啥活动,房间可以给你们住一晚,但是别动冰箱里的东西。” “不用了赵总,明天再联系!我们走了,谢谢!”三人边说边开门离开。 二愣子刚穿好衣服,上官茗茗的电话又打来了,问二愣子收到她发的微信了吗?二愣子说一会儿看,然后挂断电话下楼。 电梯里二愣子翻出上官茗茗的短信:濠景酒店,210房间。 他还真不知道这家酒店在哪儿。上了出租车,司机说濠景很近的。坐在车里,二愣子心绪激荡。是个男人对女子的邀约都会非常敏感,因为它预示着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即将上演。但在二愣子心中,上官茗茗是位兰心慧质的知识女性,出身高贵又那么的美丽,是自己理想中的爱人。而且从她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中都暗示着她喜欢自己。 二愣子不敢想了,他认为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总觉得缺少了一种美妙的衔接,越想脑子越乱。 车窗外夜风吹过,二愣子恢复了神智,他意识到出身卑微的自己如果还像从前那么粗俗的话,很容易被人瞧不起。即使要爱,也要有尊严的去爱。这样想着,他觉得自己的形象一点也不猥琐,一点也没辱没尊严。从后视镜深深地望了自己一眼之后,他拿定了主意。 第八十七章 同床素眠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濠景酒店确实不远,转了半圈人工湖就到了。它建在主教山的半山腰上,是一家没有娱乐场的酒店,只有三层楼。柔和的灯光从窗子和门厅漫出来,守护着夜的宁静,树木花草的清香点缀着客人们的甜梦…… 二愣子无心欣赏酒店的豪华,快步上了二楼。他刻意调整几下呼吸,然后敲了两下210房间。 房门马上打开,上官茗茗穿着一件丝质的白色睡裙娟秀地站在门旁,眨着大眼睛,亮亮地看着二愣子。但是笑容刚在唇角绽开了一半儿,她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腾地红了,低头抱着胸转身上床,并且拉上了被子。 霎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尴尬瞬间弥漫了整间屋子,好像再浓的关切也不适宜在这个时候表达了,她只是静静地望着二愣子。 这是一间只有一张大床的房间,灯光柔和适中,空气里飘荡着淡淡的女人香气。 突兀地在门口站了几秒钟,二愣子把刚露头的魅惑和低俗彻底打灭,他不能让她小看了自己。片刻之后,二愣子一句话也没说,很自然地走到床头,看了一眼上官茗茗,掏出手机、摘下手表,跟夹包一起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他走到衣柜前,迅速脱下西装和衬衫。 上官茗茗在被子里紧张地“喂”了一声。二愣子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问:“怎么啦?” 上官茗茗圆睁着黑亮的大眼睛,严厉地说:“你在干嘛?”同时,双手向胸口上紧紧地拉着被子。 二愣子无辜地瞅了她一眼,理直气壮地说:“睡觉啊!” 此时,他浑身上下只剩了一条平角裤,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如。 可能再晚几秒,上官茗茗就得叫起来,或怒喝,或什么别的反抗动作。但二愣子没给那几秒,一出溜,直接钻进白色丝绒大被里,侧身背对着上官茗茗躺下,顺手拧灭台灯。 两分钟不到,这小子睡着了…… 上官茗茗这才听到了自己刚刚恢复正常规律的心跳声,她放下捂着嘴巴的双手,眼睛也睁得不那么大了,静静地看着旁边被子上凸显出的匀称矫健的轮廓,她轻轻地拍了拍胸口,房间里顿时涌动起强悍的、纯粹的、极具安全感的雄性味道…… 就在刚刚二愣子脱衣服的时候,上官茗茗的内心深处激烈地动荡着,既狂热又忐忑。她知道自己的心被这个真实坦荡的男子深深地吸引着,一切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可是,这种方式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呀!自己追求的是严肃的爱、执拗的爱、不可亵渎的爱,绝不是这种草率轻浮的爱。自己是因为关心才约他来房间的,他能懂得自己的期待和信任吗?他会残酷地撕碎这幅美妙的画卷吗?无论怎么说,这样做都超出了自己的道德界线,难道任它发生吗?不!不行!我不能这么做!这番激烈的挣扎一下搅乱了上官茗茗的心,可是,她除了喝问一声之外愣是没做出任何反应。这是为啥呢?她自己也弄不明白…… 大床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令人心神舒畅。二愣子没做梦,连身都没翻,睁开眼睛时,正好看见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他拿起一看,上午九点一刻。一扭脖子,他看见上官茗茗靠在床头,手中捧着一本深蓝色装帧的精美小说,静得像一朵水仙。 “唉呀我靠!这觉睡的,真他妈香!”二愣子放平身体,伸展着两只肌肉凸显的胳膊打着呵欠。 “醒了?我都洗漱完了,看你睡得那么香没忍心叫你。酒店的早餐可好了,十点钟结束,我带你去吃吧!”上官茗茗并未责怪他言语的粗俗,恬笑着,呵气如兰。 二愣子呼地一下坐起来,宽厚结实的胸背隆起赤条条的肌肉。他目测了一下与上官茗茗之间的距离,行,挺安全,得有两尺宽,估计她一直小心翼翼地只搭了个床边吧。 “行,洗完就去!” 二愣子说完穿着小裤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很整洁,还有一套崭新的洗漱用品,他估计这是上官茗茗早上特意收拾的。 二愣子一边洗漱一边想乐,孤男寡女同居一室不说,而且还同床而眠,竟然是素睡的,真可笑,嘿嘿…… 不知上官茗茗这一宿是怎么过的?也不知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看待这一切的?反正二愣子睡得挺好,也没把这当回事儿。他猜想,整不好上官茗茗一宿都没睡,掐把剪刀防了自己一夜呢!想到这儿,二愣子嘿嘿地乐出了声。 有些事情妙就妙在谁都不是存心的。 二愣子洗完澡出来,上官茗茗已经换完了衣服,今天她穿的是一套浅灰色阿玛尼束腰西装。二愣子眼睛一亮,其实他每天看到上官茗茗都是眼睛一亮。她天生就特别会打扮自己,甚至比苑宝兔和琥晶都会打扮自己,每套衣服的裁剪都不普通,都那么的简约,那么的合身,都非常漂亮。裙装不说了,比如今天这身西装,华贵典雅,端庄大方,高挑匀称的腰身自然而然地展现着魅力,每走一步都娇姿挺拔而柔美,女性躯体的轮廓都若隐若现…… 其实,他哪里知道,在自己爱慕的男人面前,任何女人都能轻易呈现出天然的美,甚至无需刻意描画。 昨晚从进屋到进被窝都太迅速了,生怕稍慢一点儿就会节外生枝,所以二愣子没来得及打量房间。现在一看,这哪里是客房,简直就是一间闺房,化妆品摆了大半面的梳妆台,凉台拐角镂空的纱帘后面还挂着一大片女人的内衣,花花绿绿,旌旗招展,他坏坏地浮想联翩…… 上官茗茗见二愣子盯着自己晾晒的内衣出神,脸红了,赶紧过去拉紧了纱帘。二愣子自知失态,立马挪开眼光,看见写字台上摆着一台高档笔记本电脑,小小的绿色信号灯一闪一闪的。 “我在这家酒店零零散散的住了将近两年,一直就是这房间。阿露在的时候,我俩睡一张床,很宽敞不是吗?”上官茗茗说完看着二愣子,想用话题盖住那片内衣。 二愣子边往身上套衣服边说:“是挺宽敞,再睡一个都不挤。嘿嘿……你咋愿意住这儿呢?” 上官茗茗扭头望向窗外,脸上的恬笑不只心情好那么简单,最重要的是她所顾虑的一切不适感都消失殆尽了。她抚弄了一下秀发惬意地说:“选择这儿是因为这风水好,风景更好。你看,对面就是观光塔,湖光山色,鸟语花香,凉台还可以晒太阳。这是澳门赌王家的住宅,现在改成酒店,多安静。很多重要人物视察也住这儿,我每天玩累了就在这写小说。”说着,她指了一下笔记本电脑。 二愣子点着头没有说话,回味这几天她口中的话语,确实有很多富有哲理的词句,倾慕之中又多了一分仰慕。 “昨晚你睡了之后,我帮你把手机充电了。”上官茗茗说着走到电视柜旁,拔下手机电源,将手机递给二愣子,然后从小手包里拿出一捆港币说:“给,这是昨晚的钱!”她一走近,二愣子面前立刻芬芳起来。 “见面劈一半儿,你也有份儿。”二愣子说着就要把捆钱的皮筋儿扯开。 “我不缺钱,你带给我的,钱买不到!”上官茗茗果断按住二愣子的手,眼里的光又清又亮。 二愣子愣了一下,他没明白上官茗茗这话啥意思,嘟哝着说:“我靠,我还值钱啦?” 上官茗茗掩嘴而笑,拉着二愣子出门去吃早餐。濠景的早餐确实不错,二愣子吃了一盘蒸饺、两个鸡蛋、三条培根、一碗瘦肉粥,还喝了一大杯牛奶。上官茗茗只吃了一个红苕、一截玉米、喝了半杯牛奶。见二愣子狼吞虎咽的吃相,她一边细细地嚼着,一边看着他若有若无地窃笑。 吃完早餐两人去了永利皇宫的万利厅。上官茗茗买了五万筹码,三千五千地小赌着。二愣子没离开,因为上官茗茗虽然没有开口,但是她的肢体语言和表情都在渴求二愣子的陪伴。 坐在上官茗茗身边,二愣子的心像是水中摇曳的小船。从昨夜开始,他就觉得自己离她很近,不单单是实际距离的近,而是另一种近,挺朦胧的。他在慢慢品味,慢慢享受这种近…… 中午十二点,二愣子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是个深沉浑厚的男中音:“喂,是赵总吗?”十足的东北味儿。 “你哪位?”二愣子问。 “呵呵,昨晚你端的档口是我开的。”声音很沉稳,很有底气。 “怎么个意思?”二愣子平静地说。 “半个小时后,金龙楼下牡丹江饭店,见一面吧!”男人发出了邀请。 “好哇,不见不散!”二愣子来者不拒。 “我有事先走了,你玩吧。”二愣子站起身对面带忧虑的上官茗茗说。 “我也去。”上官茗茗听二愣子打电话时就无心赌钱了,边说边收拾着桌上的筹码。 “不用,不用,你去不方便!”二愣子按住欲起身的上官茗茗。 “没危险吧?”上官茗茗担心地看着二愣子。 “请我吃饭,能有啥危险?”二愣子说着已经走出了两步。 “早点……回来。”上官茗茗扭身叮嘱,眼里的光又热了,像送丈夫出门的妻子。 二愣子笑了一下,快步离开。 “金龙”是家中型娱乐场,一楼是一片门市,牡丹江饭店就在其中。二愣子来过这里多次,生意很红火,规模与前几天和上官茗茗、阿露去的那家差不多,是几家东北餐厅之一。 二愣子推开饭店玻璃门,看到一张大圆桌围坐了七八个人。主位是一个中年男人,也是个大吨位的胖子,方面大脸,吊眉大眼,霸气十足,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 二愣子进门后站在门口平静地藐视着众人,眼里只有一个内容:根本就没拿你们当盘菜。 胖男人盯了二愣子差不多十秒钟,肥嘟嘟的嘴角泛起笑容:“是个玩意儿,带那架势,坐下吧老弟。”言语之中既有凌人的气势,又有尊长的威严。 二愣子坐在了对面,显然,这把正对着胖男人的椅子是特意为他准备的。这时饭店刚开门不久,除了他们,一桌食客都没有。 二愣子沉着冷静,一脸的漠然:“鸿门宴吗?”说完扫了一眼全桌人,拿起筷子夹了一粒炒花生扔进嘴里。 “哼!抢到自己家来了,还鸿门宴?我的档口从来没被抢过,我今天就是想看看你这枭雄是个啥样儿!早就听说有个哈尔滨的小子可哪儿端码。得了,都是家里人,是那样的,管我叫牤牛蛋就行!”胖男人豪爽至极。 “呵呵,那就不好意思了!幸亏昨晚只是把钱输了,没直接端走,要不然更不对了!”见胖男人挺上道儿,二愣子陪了个礼,顺便提出要还钱,抢到家里人头上,传出去被人笑话。 但牤牛蛋一摆手,豪爽地说:“凭你这胆量,三十万奉送!哈哈……没事!今天这顿饭你请就完了!大哥也没赔着钱。”牤牛蛋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让二愣子给他找个面子。 二愣子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挺舒服,笑着说:“行!我请,当给大哥赔罪。” 话一唠开,气氛彻底轻松了。牤牛蛋把在座的几位一一做了介绍。有几个人二愣子小时候就听说过人家,不过现在都是过了气的江湖中人。再加上都输的倾家荡产,自然就被社会淘汰了,但二愣子对他们仍恭敬有加。牤牛蛋还告诉二愣子,放贷他用南方人,是因为南方人不吓人,好做生意。 介绍完众人,牤牛蛋又介绍了了一下他自己。他是离哈尔滨不远一个县城的人,做过多年生意,在当地黑白两道声名显赫,曾因命案被判无期徒刑,出来后不甘落寞的他在县城也待不住,举全家之资到澳门来赚钱,其中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隐情和内幕就不说了,反正现在是十几亿的身价。不巧的是,五天后牤牛蛋就要去南非开矿了,否则非拉着二愣子好好大干一场不可。 第八十八章 火星来客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通过牤牛蛋自己介绍和二愣子的观察,可见这家伙非同小可。能发外财的人都心狠手辣,无论男女,犯罪造孽跟天分才华一样,都是特殊能量,不释放出来就会憋出毛病。估计这帮家伙到南非也是啥事儿都干,他们脸上的凶悍挡不住杀人放火的欲望。 一大桌子东北菜,一大桌子东北人,这顿饭吃得真是痛快,牤牛蛋一口大半杯烈性白酒就进肚儿,谈笑风声。也就是环境和穿着不合拍,否则都以为到了威虎山的聚义厅了呢。临了,他给二愣子留了固定的联系方式,说有朝一日二愣子亡命天涯时,可以去非洲找他。 午餐结束时二愣子买了单,同时拿回了自己的护照和欠条。他不想跟这群人接触,就是他们仍在澳门,他也不愿意扯他们,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的恶没有底线,他能看出来。 回到万利厅,上官茗茗仍在小赌,看到二愣子后,她马上站起来,欣喜地说:“可算回来了,总担心你,又怕你不方便!”说完抖动长长的睫毛,会心的笑了,高兴地拉二愣子一起坐下玩儿。 二愣子真想这样陪着她,但他哪里坐得住,家里的窟窿像嗷嗷待哺的秃鹫一样,每天大张着嘴要肉吃,自己得抓紧一切机会去弄钱啊。坐了一会儿,他就开始不安地转动身体。见他像心里长草了一样,上官茗茗平静地说:“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当下的事情,最重要的时间便是当下的时间,最重要的人便是当下的人,把握现在才有未来!” 二愣子问:“啥意思?” 上官茗茗笑笑说:“这是书中的一句话,我觉得特别适合现在的你!” 二愣子“切”了一声,无奈中带着些许不屑:“我不像你这么好命,来澳门是追求自由和快乐的,我是拼命来了!家里一屁股债等着我还呢!”说完又自嘲地笑了一下。 上官茗茗抿着嘴想了一下,恬静地说:“有你在我身边,我心里特别安宁。不慌张,也不孤单。如果有赚大钱的机会你就去,如果没有,我每天都可以为你多赢两万港币。只要你陪我吃饭,陪我赌钱,陪我逛街,最重要的是给我讲你的经历。我的小说都已经开头了,一场写作,总要有真实和真诚!”说得一本正经。 二愣子愣了一下,这话啥意思?难道要包养自己吗?想到这儿,他笑着说:“我靠!这事行啊!那我可掏上啦!一天两万,一年七百多万,要不你先付我一年薪水,咱俩成交咋样儿?”一脸的没正形。 上官茗茗好像没听出来这是句玩笑,凝神考虑着,手中的一个圆形筹码被她在指间翻过来,翻过去…… 二愣子见她认真了,不忍心再逗她,也怕她真答应。洒脱地笑着说:“求人如吞三尺剑,靠人如上九重天,铁关系也不如真本事。我开玩笑呢!”说完轻抚了一下上官茗茗的肩,起身便走。 上官茗茗连忙喊:“等等我,等等我,我也去!”她马上收拾桌上的筹码,也没去换钱,装进包里小跑着奔向二愣子。 追上二愣子之后她喘着气说:“不管你是不是开玩笑,我同意付你年薪!” 二愣子心里咯噔一下,脚步慢了半拍,看来这傻丫头还认真了!但他没有接话,揣着有点小波动的自尊心径直出了娱乐场大门。 他去金店取出一百万现金,然后到美高梅娱乐场换了筹码,开始在大厅溜达。他想抠个赌客洗洗码,能挣点就挣点。 可能上官茗茗感觉到提钱似乎伤到了二愣子的自尊心,她很知趣地远远跟着。 可是,一直到午夜十一点二愣子也没抠到客。他累了,回望一眼上官茗茗,她仍是眼睛亮亮地跟着自己,一脸的热情。二愣子有些心疼,向娱乐场门外走去。 上官茗茗快步跟上他,与他并肩时,上官茗茗温柔地说:“累了?我们回去吧!” 二愣子愣了一下,“回去”这个字眼虽然那么平常,但却让他很温暖,他没想到在刀光剑影、冷若冰霜的澳门,自己竟然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一个除了自己还有其他生命的地方。他的心一下柔软了,专注地看着表情自然的上官茗茗,点着头说:“吃点东西吧,逛饿了。” “走,今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上官茗茗说完拉起二愣子的手臂。 她说“回去”时那么自然,拉自己胳膊也是那么自然,二愣子不再多说,他喜欢她的自然。 上官茗茗说的好地方离濠景很近,就在主教山下面,是一间咖哩屋,位置在环湖公路边,靠着山脚下。濠景酒店就在咖哩屋上面的半山腰,它们之间有一段慢弯儿的小路。他俩坐车奔这个方向来的时候,二愣子还以为她说的好地方是在濠景酒店里的某一处呢。 咖喱屋的牛排很美味,是二愣子这个肉食动物喜欢的,但又是叉子又是刀的,让他真不习惯。 相比之下,上官茗茗就娴熟极了,她帮着二愣子切完牛排,然后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吃。 二愣子一边惬意地吃着,一边打量着上官茗茗,是那种自然平淡的打量,丝毫没有歹念。多日以来,除了苑宝兔之外,他总把上官茗茗和安晨晨放一起比较,两人的性情截然不同,一静一动;她们的美也是各有千秋,虽然都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公主,上官茗茗则更加贵气袭人。如果上官茗茗的贵气是皇室的,那安晨晨顶多是州官的。这样一比较,二愣子心里突然觉得有些愧对安晨晨。但没办法,事实面前谁又能说什么呢? 上官茗茗所追求的自由和所崇尚的真实二愣子已经有了一定的感触,他自己一天到晚电话无数,各色人等穿杂其中,男人女人都有。由于从小到大都在社会底层的生活环境下成长,再加上近段时间的逆境锤炼,他已经彻底习惯了肮脏,通常一不留神就撒谎。但多半是被逼的,也是没有原始恶意的,只是为了强度难关,解决燃眉之急罢了。当然,更多时候则是为了能使别人和自己都行个方便而已。他知道,人有些时候一旦说真话难免触及到别人或自己的痛处,难免让别人或自己把对方看得太透彻,最后还得枉费许多唇舌才能弄清是非曲直,很是麻烦。像他这样被自己的劣根性和蠢举逼到走投无路境地的人早已漠视一切,对是非与究竟早已不计较,对绝对的是与非更是失去信心。因而在是非上都马虎的人,说谎早已不存在动机,说谎对于他是自然而纯朴的,其实就是图个省时省力而已。 而上官茗茗则大为不同,她一天到晚只有几个电话,大多还是父母家人打来的,她几乎没有任何复杂的社会关系。从接触至今,虽然她眼里婴儿般的清澈作为不了性情真实的确据,但她所有的心思都是直接表达的,对自己的喜好与厌恶更是直言不讳。按常理,二十岁以上的中国人都可以不动声色地去防御,甚至进攻,或者不露痕迹地交换利益和勾当,只要不被捉,永远不算作弊。当然,大家更习惯了淡淡的无耻,我们都习惯地把这些当成正常的人味儿。但二愣子却万分笃定地发现,在上官茗茗身上丝毫看不到这些影子。 诚然,要看懂这些,需要透彻的人格成熟,别看二愣子年轻,但他有这本事。社会的复杂对经历更加复杂的二愣子来说,好似蜻蜓点水,相比之下,他和上官茗茗真是两个世界的人。 咖喱屋里用餐的人都小声地交谈着。二愣子嘴里咀嚼着牛排,思绪在跳转,上官茗茗已经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抬头了,二愣子方觉失态。他举目远眺湖面上的月影,月光是从夜空中倾泻下来的,轻轻柔柔地流淌着。而二愣子的内心却升起了惆怅,想到肩上千钧的重压,还有自己这个复杂的存在,他心里噼里啪啦地像着了火,与四周的一切水火不容。 上官茗茗的目光是清澈的,心里是明亮的,也更是聪慧的。她看着二愣子呆闷的表情,知道这个男人嘴里虽然咀嚼着牛肉,但他心里却咀嚼着艰难。她温柔地抓了一下他的手,轻轻地说:“别想了,一切都会好的。今天没赚到钱不要紧,一会儿回去好好休息,相信你的辉煌正在来的路上!” 二愣子温柔的望着她,觉得她脸上的温柔像湖面上的月光。 回濠景的路上,两个人走得不快。夜里的湖光山色和远处的璀璨华灯交相辉映,晚风习习,佳人相伴,这种闲宜的感觉对二愣子来说,真是久违了。 进房间二愣子就脱衣服先洗了澡。等他躺在床上后,上官茗茗才和衣进了洗涑间。 一个大男人自己有房间不住,一个美貌女子也自然大方地邀约男人与自己同床而眠,这事无法不叫二愣子觉得好笑。他感觉这种情调很古典,就像古代男女的爱情,眉目传情、两心相悦,就是不说,也不做,就让它在暗处涌动。现在来说,自己和她的这份情缘也算传奇了,估计也够资格载入史册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二愣子睁开眼睛,这才确定昨晚的的确确什么都没发生。他心里好笑,躺在一张大床的孤男寡女又他妈素睡了一夜,一如自己前段时间的探险经历,说出去谁信啊!他扭头一看,上官茗茗坐在梳妆台边对镜自赏,满眼干净的笑意。于此,他知道这第二夜的素眠比缠绵更妙不可言,她的笑说明了一切。 时间还早,吃完早餐他们又回到房间,二愣子懒懒地往大床上一躺,惬意地说:“哎,很久没那么早睡觉了,这会儿娱乐场还真没啥生意。”说完伸展四肢,呈大字形舒展着身体。 上官茗茗坐在电脑前翻看着东西,听二愣子这么一说,调转坐姿,轻声说道:“生活是看态度的,心若大了事儿就小了,心要小了什么事儿都大。我这些天的作息时间都和你保持一致了,这样下去,眼角很快就会有细纹的。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每天晚上十二点前回来睡觉,早上吃完早餐去娱乐场小赌,赢点钱后去逛街、看电影,去玩儿。累了就回来,你给我讲你的故事,我写小说,怎么样?”说话时上官茗茗眼睛里放着幸福的光芒。 听她如此一说,二愣子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一幅轻松幸福的美景,这何尝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啊!可一想到自己那一屁股债,他的心又沉了下去,茫然地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哼!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何尝不想过你这种神仙日子啊!可是在下目前肯定是无福消受,我如果近期不解决家那边的经济危机,不但我自己摊官司,而且还会连累别人,整不好都得判大刑,失去自由的痛苦还他妈不如一枪崩了我呢!” “昨天你提出的建议我考虑过了,我可以付你年薪,如果你觉得不妥,我付你月薪怎么样?” 听到这话,二愣子心里扑愣一下翻了个大跟头,这女子哪是凡人啊?怎么会如此单纯?简直比人们理想中所期待的都完美。幸好自己除了不说的之外啥都没向她隐瞒过,更幸好自己没把任何卑鄙的手段用在她身上,否则真是造孽啊!想到这儿,二愣子的良知里突然升起一丝隐忧,单纯的隐喻就是傻呀,这姑娘也太容易被伤害啦!他呼地一下坐起来,走到上官茗茗前面,一把扳过她的肩膀,瞪大眼睛看着她,盯了好几秒,才怜惜地说:“傻丫头,就你这样,出门在外父母也放心?你是不是火星来的?”说完,他依然盯着上官茗茗。 上官茗茗也睁大眼睛看着他,彼此在对方眼里探寻着…… 第八十九章 童年趣事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第八十九章 童年趣事 此刻,上官茗茗心里热热的,她觉得自己没有看错,虽然在娱乐场的浸淫下这个男人为了弄钱会不择手段,但他的心是明净而重情的,他本善良!片刻,上官茗茗正色说:“我是认真的,每月我可以支付你六十万港币,这样虽然解决不了你实质的问题,但最起码你能愿意陪我。哪个女人不渴望有个称心的男人做伴呢,最重要的是你让我信任,让我充满安全感。这样你不但能和我说说话,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同时也能让你多休息休息。否则,日积月累地熬下去,铁人都会垮的!我出这些钱虽然多了些,但只要我不大赌,还是可以支撑的。你不用多想,我很值的!” 看着这个善解人意的驯良女子,二愣子的手软了,他放开上官茗茗的香肩,缓缓地坐回了大床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去了支撑他的力量一样有些萎缩。呆了一会儿,他苦笑了一下,诚恳地说:“你不了解我的过去,输掉钱之后我才发现自己不是什么好鸟,底线很低,啥都干得出来,我这种卑贱的生命会给其他生命制造同样严酷的卑贱环境。像你这样干净的好人,也算是这肮脏世界的一朵奇葩了,说实在的,我真不忍心……” 上官茗茗深深地望着他,这个男人能如此坦荡地展露自己的内心,多难得呀!她霍然站起,飘动着蓝色套裙走到二愣子前面,凝着目光动情地说:“王阳明说过,知道脱衣服是羞耻的,那就是良知!女人的感觉是很敏锐的,对男人的认识和发现往往在刹那间完成。我对你这个人是有定义的,有两种解释,你是普遍意义上的坏人,更是特殊意义上的英雄!” “我靠!”二愣子仰天长叹的同时,仰倒在床上。这个刚刚接触时被自己当做白痴,险些没当做猎物的女人,竟然是最懂自己的人!他侧目呆望着让自己这个“恶人”都不忍伤害的女人,心里酸楚起来。谁青春年少时还没痴狂过?虽然那时不太懂爱情,但是,爱的心都是真的。包括邻居那个朝鲜姑娘金阿艳,两个人十八九岁黏在一起,田头地垄滚了多少次,最终也因为物质因素让哈尔滨市区的一个长得跟土豆似的有钱人给比下去了,这才导致二愣子执意去当兵,远离忧伤。现实是残酷的,正式分手时金阿艳说的那句话至今他都记得,“爱情当不了饭吃,我爱你是真的,但真过不了家里这一关啊!……” 可以想见,农村孩子,由于经济实力严重欠佳,差一点的他看不上,像样的又不理他,好多追求没开始就遭到了最直接的抛弃,冥冥之中毁掉的是他心灵的忠实与对爱的接受和给予能力,当年的伤他依然记得。情感的背叛,比死亡都可怕。在生命中唯一的那个女人出现之前,他可不想再轻易去爱。他怕那伤口开了又合,合了又开,继而糜烂。不论跟哪个对口味的女人上床,那都是肉体的,与心无关,难道上官茗茗是自己在等的那个女人…… 二愣子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眼前摆着一摞齐整整的港币,就放在他眼前二十厘米的床上,黄灿灿的。他这才知道,不知啥时候,自己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记得只翻了个身,姿势很原始,侧身蜷腿地卧在床边上,也没枕枕头,侧脸贴着床单,口水都流到上面了,身上盖了一条大红披肩,是上官茗茗的。 “我睡了多久?”二愣子坐起来揉着压麻了的胳膊问上官茗茗。 “一个多小时吧。”上官茗茗盯着电脑的眼睛转向二愣子。 “你电话响了好几次,想让你多睡会儿,都让我给摁了。我下楼到前台取了六十万现金,这是一个月的薪水!”上官茗茗说完会心一笑。 二愣子踌躇着抓过一沓钱,电光石火间在心里过滤了一下,觉得这个时候钱能创造的“契机”比那一点小自尊和小自私都重要。他在手里倒了几下,小声叨咕:“一些人挥霍的,正是另一些人渴求的。你们有钱人手里的花花纸,放在我们这些穷光蛋手里,就是救命符啊!一分钱憋到英雄汉,先解决燃眉之急吧。”然后,他难为情地大声说:“钱没有挣得这么轻松的,就当暂借,现在救急,等有了再还你!”说完把钱扔床头柜上。 “那倒不必,只是你要敬业哟!呵呵。”上官茗茗笑得天真烂漫。 二愣子坐过去,想从背后抱抱她,可是手却只按在了她的肩上。她的身体微抖了一下,是那种期盼的微抖。 有种气氛让人不忍心去破坏,虽然彼此都希望发生点什么。就像第三夜的“素睡”,他们都有意地把自己隔开,结果更加那啥。他们谁也不碰谁,但某种物质却一潮接一潮地猛涨。不过,也只是猛涨而已,永远也够不着岸。这种玄妙的感觉,轻乱的男女是无福享受的。处身现在这个滥交比吃大排档都易如反掌的时代,伪幸的男人和女人们其实错失了太多极棒的感觉,棒得没有文字可以表达,只有亲历它的人才能真切地体会到。 二愣子不知上官茗茗前两夜的情况,因为他沾床就睡着了。而今夜,两人都不时地轻转反侧,而且都刻意地压抑着声响,似乎都在掩饰着什么…… 第四天中午,两人才懒懒地起床。吃过饭,二愣子陪上官茗茗去赌钱。上官茗茗精神头不足,只是一千两千地押,大约赢了三万多一点时,“久违”的黑心阿肥叼金姐的电话来了。二愣子惊讶之余,咬了好几下后槽牙才接听,那种恨是埋在骨子里的。 “小土匪,忙啥呢?听说你最近挺疯狂?” “大姐,别说疯狂啊,就是疯了,也挣不着你身上一根汗毛啊!呵呵……啥时候回来的?” “才下飞机几个小时,来吧,大姐拔几根毛让你嘬一嘬,哈哈……” “哪儿?” “丽思卡尔顿!” 二愣子首先点了根烟,在烟雾缭绕中调整自己的心情。他知道,现在来说,恨是一点意思都没有,整钱是真格的。如果素恩姐和美京在天有灵,就降给自己一个机会,既弄到钱,又能收拾一下叼金姐,让这个老恶棍明白还有天道。不知怎么的,二愣子竟然允许上官茗茗跟自己一起去了丽思卡尔顿娱乐场。 原来,叼金姐是见过上官茗茗的,看到这两个人柔情蜜意地一齐出现,她似乎还流露出一丝丝的酸意,阴阳怪气地对二愣子说:“你小子有福气,上官这姑娘我总见到,旁边从来没有过男人,好好珍惜吧!你呢,最近别离开澳门,有几个重量级的客户要过来,你负责接待一下。”说完,叼金姐就拉下脸,跟几个大佬模样的客人进赌厅了。仿佛素恩姐和美京的事件根本就没发生过,二愣子这样的人就不配有悲伤和恨。或者连最起码的爱憎都不应该有,弄钱还债才是唯一要务。 从丽思卡尔顿出来之后,二愣子当啥事儿都没发生过,和上官茗茗又回到了万利厅小赌了一阵,直到凌晨一点,两人才回到濠景。 躺在床上,他俩都屏着呼吸怕打扰对方,最后还是上官茗茗打破了尴尬的沉默,扭亮了她这一侧的床头灯,向上靠了靠身子,温柔地说:“睡不着,我们聊聊天吧。” 二愣子心绪复杂,除了肉体的蠢动,还要考虑叼金姐下一个圈套的分量和路数。借这机会,他也想放松一下,于是也向上靠了靠身体,故作幽默地说:“那就聊会儿吧,我也不能光吃饭不干活呀,谁让我收钱来着。”说着在床头柜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 “你讲讲自己有意思的事呗,从小到大的都行。”上官茗茗说着从床头柜上的包里掏出录音笔。 “哎呀,从小到大的故事那可海了去了,从小我就特淘气,爸爸的朋友都说这小子可是好苗子,虎头虎脑的,学好的话前途无量,学坏的话,也是个坏蛋的头儿。”说完二愣子抽了口烟。 “捡小时候有趣的事说两件。”上官茗茗往身上围了围被子,兴趣盎然。 “嗯,四岁的时候,哥哥八岁,有一次,哥哥给了我一毛钱,让我去村子里的小卖店给他买桔子瓣糖。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桔子瓣糖是硬的桔子味水果糖,和桔子瓣的形状一样,上面有一层比小米粒还小的小包包儿,就像人冷了皮肤上起的鸡皮疙瘩那么小。一毛钱能买十一块,用黄纸包着。当时馋啊,也不敢偷吃,偷吃一块回家就得挨哥哥的揍。怎么办?那时,四岁的我就能想出既能吃到糖,数量又不会少的办法,你猜怎么着?” 上官茗茗想了一下说:“嗯,你一定把糖掰开了,吃一半留一半,对不对?” “哎!不对,还是我告诉你吧!我悄悄躲在墙角儿,把每一块糖都含了一遍,然后再装纸包里拿给哥哥。哥哥接过糖数了数,数目对,是十一块,但是怎么瞅怎么不对劲,感觉和以往的桔子瓣糖有点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哥哥就去找厨房做饭的妈妈,问妈妈,这糖怎么不对劲儿呢?妈妈一看,就哈哈笑了起来,接着把我叫了过,问我是不是把糖都含了?这才真相大白。你说有意思不?” 二愣子讲完,上官茗茗笑得前仰后合,推了一下他结实的脊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太可爱了,再讲一个!笑死我了!” “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比同龄孩子聪明,过年时,爸爸的同事,这个叔叔、那个伯伯的都到家里串门,我都给长辈磕头拜年,赚压岁钱。那年代磕个头给个十块八块的就不少了。记得有一次,一个叔叔在我磕完头之后,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十块的,又带出一张两块的。叔叔给完我十块的,刚要把那张两块的揣兜里的时候,你说我反应多块,我又站直了给他行了一个礼。叔叔被我的机智逗乐了,把那两块的也给了我,那时我才五岁。” “呵呵,太聪明了!接着说!” “也有傻透气的时候,有一次爸爸去镇子里赶集回来给了哥哥和我每人一个芒果。哥哥几口就把自己的芒果吃完了,看我小口地咬着舍不得吃,他来了坏招,哄我说:‘小弟,我的芒果不甜,让哥哥尝尝你的甜不甜呗?’我很慷慨,‘行!只尝一小口哟!’哥哥在我的芒果上咬了一小口,我傻呵呵的问哥哥甜不甜?哥哥狡黠地说这口咬得太小了,没尝出来,再咬一口才知道甜不甜。于是我又让他咬了一口,哥哥吃完第二口说‘挺甜的,可是被哥哥咬过的地方就脏了,哥哥把脏的地方再咬下去吧!’我一想也是,就让他把脏的地方再咬下去。结果他咬完的地方又脏了,还得接着咬。就这样咬来咬去一个芒果咬没了。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呵呵……” 上官茗茗都笑岔气了,捂着肚子说:“天呐!可爱死了,继续继续!呵呵……” 二愣子见自己给上官茗茗带来了快乐,受到了鼓励,接着说:“六七岁的时候,心眼儿就更多了,一帮小孩儿去偷东西,那时候偷东西都是偷自己家里的东西,在其中一个小朋友家的抽屉里偷出一沓一角的粉色纸币。是人家攒着玩的,一沓一百张,才十块钱。那时候我是头儿,钱由我拿着,往没人的地方跑,好分赃嘛!在跑的过程中,你说我多鬼道,趁人不注意,我偷偷抽出一些,塞进头上戴的大盖帽里。等孩子站成一圈,一人一张,一人一张地分完,我回家了才把藏起来的钱拿出来,你说有意思不?”二愣子讲这些时仿佛回到了童年,整个身心都沉浸在快乐之中。 第九十章 豪 姐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上官茗茗更快乐,掩嘴而笑的同时,漂亮的大眼睛一刻不离地看着二愣子,好像要从他现在的脸上找回童年的样子。见他不说了,上官茗茗摇着他的胳膊,意犹未尽地央求:“再讲一个,没听够,没听够!” 二愣子转了一下眼珠:“困了,睡吧,明天再讲,讲太多的话,以后讲完了上哪儿挣这么轻松的钱去!”说完,也不管上官茗茗的央求,侧身躺下。 上官茗茗见二愣子真要睡了,就讲条件:“今天讲这么少,明天就讲你当侦察兵时卧底的事儿,行不行,不行不让你睡!” “行!”二愣子咕噜一句,闭上了眼睛。 讲这一切时二愣子确实是快乐的,脑子里在睡前一直回忆着童年的乐事。记忆有时就是如此神奇,它能还原曾经的快乐,也能还原烦恼和痛苦。虽然童年基本不会有啥痛苦存在,但即便是苦的东西,胸怀广阔的人一样可以从中品咂出甜的味道。人都是这样,就是记不住过错和悲惨。虽然痛苦只要过去了,化做了滑稽荒唐的往事,就能让人记住。但人如果把所遭受的痛苦都记住的话,那他肯定是活不长的!人只有忘记自己怎样惨过、怎样丢过丑,他才能够真正有脸见自己。要么怎么说人有没有脸见人不要紧,重要的是有没有脸见自己。所以,最惨痛的人、受虐最多的人,最不记仇…… 酒店的被子真够大,二愣子和上官茗茗的中间一直都十分默契地用被子折一道半尺宽的“隔离带”,即便这样,被子仍能把两个人的身体盖得很严实。二愣子的呼吸已经达到了熟睡的均匀,上官茗茗轻轻地把手放在二愣子盖着被子的肩上,然后才带着满足的微笑进入梦乡。 ………… ………… 与上官茗茗同床而眠的第四天下午,二愣子又接到叼金姐的电话,让他去威尼斯娱乐场一楼的御匾汇赌厅见面。万利厅里,上官茗茗还在几千块、几千块地小赌,为她那每天拿五万赢三到四万的小目标奋进着。事实证明,她确实赌得很好,就算偶尔输一次,也是最多输掉五万就不赌了,基本第二天也能回本儿。二愣子知道她只喜欢在万利厅赌,就不陪她玩了。说自己有事先走,等她赢够了再来找自己。 穿行在威尼斯娱乐场大厅,沁人心脾的暗香迎面扑来,这个流光溢彩的所在既是天堂之门也是地狱的隘口,飘荡在这里的灵魂都会在迷惘中选错了方向…… 一进“御匾汇”赌厅,二愣子就看到叼金姐带着一伙人围在一张赌台前,其他人都站着,只有叼金姐和一个很贵气的漂亮女人坐着。女人大约三十几岁,唇红齿白,大眼睛,高鼻梁,五官搭配得很匀称,皮肤白皙,面容庄重,无论哪里都带着一股富贵气息。从面相上看,这个女人不坏,应该很善良,这是二愣子凭经验给出的预测。更为重要的是,女人的气质相当好,绝对受过良好的教育和熏陶,否则肯定不会连眼神带表情都深嵌着一股洁身自好的纯真。 果然,女人一抬眼的同时,二愣子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她那双眼睛是和善的,没有恶毒,只是掺杂了些许忧郁。 女人和叼金姐中间的赌台上摆着一摞筹码盒,都是满登登的,有七八个之多,那一盒可是一千万啊!二愣子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御匾汇在整个澳门是小赌厅里最大的,有五六十张赌台。但今天赌客并不多,以致叼金姐一伙特显眼。女子那一身白色阿玛尼套裙很是华贵,白皙的脖颈上那条铂金镶钻项链就更奢华了。二愣子不识货,但是名贵的东西你不用认识,只一搭眼,它自己就会告诉你什么叫价值连城。 看到二愣子,叼金姐穿着宽大紫衫的身躯扭了过来,态度较前一次有所缓和,估计跟二愣子身边没有女人有关。她拍了一下旁边六号座椅,亲切和蔼地对二愣子说:“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美女是大韩民国某位前任副总统的千金、釜山市xx银行社长金娜,我的好妹妹!” 介绍完金娜,叼金姐拍了一下金娜放在赌台上的手臂,继续开合着厚嘴唇说:“这是我们国家真正的东北爷们儿,赵总。”说完肉嘟嘟的肥手按了一下二愣子的肩膀。 二愣子和金娜相互微笑着致了一下意。金娜的微笑很浅,带着一种原始的高傲。其实这一丝浅笑都来之不易,现场这么多男人,叼金姐只让赵总一个人坐下,这可是说明问题的!金娜又看了二愣子一眼,同时又浅笑了一下,眼里的光有些温度。 叼金姐身后那十多个人二愣子是见过几个的,他用眼神向熟面孔打了一下招呼,泰然落座。然后,他微微咧了咧迷人的嘴巴,心想真是怪了?自己这段时间咋就跟韩国人拆不开、列不断了呢?难道老天爷都知道自己会说一口流利的朝鲜话? 还有,不知是不是大韩民国的有钱人都喜欢澳门的缘故,叼金姐也跟韩国人干上了,她的客户里韩裔玩家占了一定的比例。当然了,这个黑心阿肥也喝足了韩国思密达弥漫着泡菜味的鲜血。 此时,赌桌上一点声音没有,所有声响都是从别处传来的。金娜眯眼瞄着显示屏上的路单,手里把玩着一个图案古怪的翡翠牌子。是什么玩意儿二愣子看不出来,但应该是个宝贝。 除了那七八个满载的码盒,金娜面前还摆了五摞圆形筹码,都是十万的,每摞十个,共五百万。金娜飞了几把牌就推上去一摞,押的是庄。这张台的最高投注是一百万,最低是一万。荷官是个中年男人,吊丧着一张黄世仁的苦脸。发牌的速度很快,欻欻几下,两门牌就发完了。金娜在看牌之前用生硬的汉语先对荷官说:“开!” 荷官翻开了闲家的两张牌,是七点。 七点不小啊,压力很大。金娜双手先分别放在庄的两张牌上,绿色天鹅绒台面把她的手指衬得像葱白一样。几秒钟后,她闭上漂亮的眼睛,抽回双手,用力地合十,把翡翠牌夹在手掌中间,口中用韩语叨叨咕咕,念念有词…… 二愣子望了叼金姐一眼,叼金姐左侧嘴角迅速撇了一下,露出隐隐鄙视的嗤之以鼻。之后,她斜瞟了一下金娜,马上恢复庄重。 大约十几秒后,金娜睁开眼睛,紧闭嘴唇,咬着后槽牙,绷紧面部肌肉,皱眉眯眼,开始缓慢且有力地抠牌。第一张牌抠得挺快,抠了几下就使劲摔在一边,是张“2”。之后,金娜双手按着第二张扑克牌上三分之一的地方,两根大拇指的指肚一毫米一毫米地抠着牌边儿,脑袋低低地探着,尖润的下巴挨上了赌桌上的绒毛。这个姿势除她之外,谁也看不到牌花儿。她不但一毫米一毫米地这样慢慢抠,而且还不时地把扑克牌调一下个,这边抠几下,快速地调换另一边再抠几下,嘴里还不时噗噗地狠吹着气。 二愣子看她这神圣的样子,也面露不屑,赌徒啊赌徒,那牌都发出来了,还能变了不成?该死该活鸟朝上,翻过来得了!难道还真有天神相助是咋的? 当金娜把牌抠到能看出点来之后,她自己猛地大喊一声“三边!” 然后像不敢看了一样,两手松开,紧张地与叼金姐、二愣子,还有前后左右的人们对望了一圈,意思好像是在告诉众人,危险加剧了,难度提高了,要大家都给她力量或者为她鸣不平一样。她接着深呼吸了两大口,之后咬紧牙关,又低头哈腰地开始抠牌。每抠一下,都深呼一口气。其实抠的动作一丁点进展都没有,就好像工兵排地雷似的,一微米的误差都会生死攸关。 但世事往往都是不遂人愿,金娜无论怎么咬牙切齿、无论怎样诵经念咒,最终还是翻出了一张“8”,跟前面的那张“2”加起来是零点。她大骂一声:“靠…你…妈…的!” 瞧,这位韩国大美女不但会说简单的汉语,而且还会用中国话骂人。这句所有华人都会说的脏话平时听起来挺刺耳,但在这样的氛围中,在这样的美女嘴里,却显得那么的清脆自然,那么的恰如其分。 骂声刚落,叼金姐用胖乎乎的手抚了一下金娜的手腕,露出一副亲切的笑容,稳稳地说:“诶,别急,还补牌呢。”说完双手继续抱在胸前,收缩面部肌肉威严地看着荷官补牌。 这张牌金娜比上一张抠得还慢,甩了好几次连抠带按已经麻木的手指,咬牙切齿地将扑克牌蹂躏得面目全非,最终抠出了一张“3”,输了。 金娜颓废地靠坐在八号椅子上,拧着眉头看着一百万筹码被荷官收到筹码盒里。这是正常的,输了嘛,荷官自然要收走台上的筹码。可是下面的事情却让二愣子吃了一惊,叼金姐身后过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瘦子,哈腰示意了一下叼金姐之后,从金娜的筹码摞上搬出一盒筹码,放在了赌台旁边的一架移动餐车上。 这种车平常都是侍者送餐饮的,今天却用来装筹码,而且之前上面已经摆了一盒,那一盒可是一千万啊! 金娜调整了一下情绪,恨恨地盯着显示屏,似乎坚决不信佛祖和上帝都要灭她,一脸阴郁地用手中的翡翠牌敲了一下赌桌,带着怒气狠狠地冲荷官喊:“飞…牌!” 二愣子看着叼金姐毫无表情的眼睛,如果此时这双浑浊的眼睛再流下两滴泪的话,多像一条面对猎物的母鳄鱼呀!叼金姐连脸都没侧,瞟了一眼二愣子懵懂的样子,眨了一下厚眼皮,小声说:“一拖十。” “一拖十”的意思挺简单,就是台上押多少筹码台下就跟“台底公司”私赌台上所押筹码的十倍,这是娱乐场最狠的买卖,俗称“打拖”。它的由来是因为有些豪赌的大赌客嫌赌台的最高投注小,满足不了自己的胃口,所以就联系专门愿意和赌客对赌的台底公司在台下私赌。所谓台底公司,就是几家大档口联合起来,跟要打拖的赌客对赌。赌客赢,台底公司就输;赌客输,台底公司就赢。“一拖十”是较高的私赌,二愣子经常看到“一拖二”,“一拖五”等等,一拖二就是台下私赌的数额是台上赌客所押注码的二倍,一拖五就是五倍。娱乐场为了维护自身利益,要求打拖的赌客每把下注都要达到赌台的最高投注额。这样对于赌客和台底公司来说,共同的好处是双方都满足了下大注的胃口,又大幅度地减少了被娱乐场抽走的水子数额,减少了损失。台底公司单方面的好处那就更明显了,相当于没投入一分钱的资金开了娱乐场。 有句话说得好,“十赌九输,常赌无胜家。”能吃台底的组合或个人都必须具有雄厚的资金支持,二愣子听到、见到被台底公司吃的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名人大亨的例子多了。台底吃输的时候也有,但占着极少数。 二愣子的喉结蠕动了一下,看来移动餐车上摆着的两盒筹码都是金娜输给台底公司的了。怪不得金娜翻牌时战战兢兢的,根本不像在翻决定一百万输赢的两张扑克,倒是像翻赌生死的符咒。移动餐车下面摆的十盒筹码纹丝没动,不用说,那肯定是台底公司的筹码了。 那么,除了端坐于赌台的叼金姐之外,谁是台底公司的人呢?二愣子看了看后面站着的这几个人,虽然有几个是没见过的,但从气质、风度上看,都不像有决定权的老板。另几个见过的,二愣子知道不管他们曾经怎样辉煌过,但目前都已沦为叼金姐的马仔了,到底是谁在吃金娜的台底呢?二愣子揣度着…… 接下来的一把牌金娜赢了,她在定输赢的刹那一扫刚刚的阴霾,整个人都明媚起来,眉飞色舞地先用手狠拍了一下桌角,然后跳起来兴奋地跟叼金姐击掌,又隔着叼金姐和二愣子击掌,然后坐下高喊:“上…酒!” 后边的男人平静地把刚搬走的那盒筹码又摞回她前面,她连瞅都没瞅,赢钱的亢奋已经不只写在她脸上飞扬的肌肉里,更灌注在她盈动闪烁的目光中。 这时叼金姐乘着金娜的兴头儿,笑呵呵地对二愣子说:“我这金娜妹妹可是大腕儿,是女中豪杰,哪次都是来去匆匆。这么大个社长,家里忙啊!没办法,我只能帮她联系台底公司,这不……”说着用手从肩上指了一下背后的几个人,接着说:“都是他们老板派的代表,老板们都在拉斯维加斯玩儿呢!小土匪,你是福将,大姐找你来是给金娜妹妹压压阵脚!”说完特亲密地扳了一下金娜的肩,同时瞥了二愣子一眼,抛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第九十一章 蛊师做法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第九十一章 蛊师做法 二愣子明白叼金姐的意思,这位黑心阿肥又给自己派活呢!也不知这位韩国美女社长的命硬不硬,能不能抗住老色娘的折腾。但不管怎么说,凭眼前这座金山,自己混点金沫子应该没问题。于是,他马上用流利的朝鲜话恭维道:“金社长一身贵气,吉人自有天相,准赢!”声音特别有磁性。 一听二愣子的民族语,金娜先是一脸惊讶,而后高雅地笑了一下,妩媚地冲二愣子说:“借赵先生吉言,谢谢!您的韩语说得真好。”说完第三注推了上去…… 这把牌又赢了,金娜亢奋得整个人都离了坐,俯身趴在赌台上哈哈大笑,紧绷的下围让男人们有了热浪即将喷溅的错觉,违心的叫好中也掺杂了更多*邪的成分。 紧接着,金娜的第四注推了上去,她绿着一双眼睛,暴射精光盯着扑克牌,刚刚强装的矜持和优雅荡然无存,口中的呐喊声极具穿透力。 但是,牌一翻,输了。她用韩语咒骂一声,推上去第五注,又输了。第六注也输了。她死闭着眼睛向后仰去,摔靠在椅子里的时候,白色套裙撸了上去,白色的小裤露了出来,但在这一刻却一点也不吸引人。这位雍荣华贵的大美女此刻给女性所有的美都抹了黑。 看着这样一个女赌徒、女疯鬼,二愣子开始时对她的尊重和好感瞬间消失大半。他刻意不去看她,但金娜的丑态总会出现在他的余光中,怎么躲都躲不过。 好运像躲瘟疫一样躲着金娜,她哆哆嗦嗦不敢押的时候,那把牌反倒赢了。等她憋足勇气推上去一注的时候,反倒碰上了输的那一把。每输一把都是一千一百万啊!都像砍掉了金娜的一只胳膊、一条腿。这是够资格的豪赌,相信没有多少人经历过这种心惊肉跳的时刻,此时娱乐场的气氛如血腥的战场一样剑拔弩张。 二愣子看着披头散发的金娜,冷眼瞟了瞟雕塑一样死沉着脸的叼金姐,又看了看面若冰山的荷官,总感觉有些不对,空气中似乎飘荡着一丝诡异…… 这场拼杀持续了四个多小时。上官茗茗来了之后,看过一眼就刻意不往这张台边凑,她本能地躲着丑陋,坐在临台的椅子上喝着咖啡等二愣子。这种氛围下,本就美丽优雅的她更显光芒,静美的仙子坐在那里,男人们的眼睛不时地偷望,抢走了不少观赌的目光。 二愣子知道就算赌局结束了,肯定还得有些花絮,他不想让这种有形的惨景浊了上官茗茗婴儿般干净的眼睛。他走到上官茗茗身边,让她先回去睡,别等自己了。 上官茗茗很理解二愣子的用心,像妻子叮嘱丈夫一样温柔地说了句:“早点回来。”翩然飘去。 上官茗茗走了之后,金娜的最后一把牌也结束了,输得比她那张脸都干净。 在确定输掉的刹那,她突然脊背僵直,往起站了一下,猛一甩手臂,手中的翡翠牌子“啪”地一下摔在地毯上,没碎。身后的经理马上给捡了回来,恭敬地放在她面前。 “扑通”一声,金娜砸在椅子里,使劲儿向前一伏身子趴在赌台边沿,继而嚎啕大哭…… 面对这种生死存亡的大胜败,人是不需要去掩饰的,再好的风度和笃定的悲惨都是陌路的。再壮丽的山河,在破碎之时也是颓败的…… 片刻之后,二愣子起身离去,大家都以为他要去洗手间。可他却直接走到账房吧台前,向一位女经理要了一条红色薄毯。因为他在金娜绷直脊背的一瞬间,非常凑巧地瞥见她那条质地高端的白裙后面绽开了一片殷红。 他拿着薄毯快步走到金娜后面,先把薄毯围在她后腰上,俯身贴着金娜的耳朵用韩语小声说:“金社长,您后面红了,自己拉住毯子!“说完站直身体。 金娜的呜咽声戛然停止了,抬起被泪水冲花的脸,哽咽着用韩语嘟哝了一句:“提前了十多天。”然后,她爆出了一声不辨是非的傻笑。 此时的耻辱感被输掉半条命的挫败感挤得没有立足之地,金娜一只手艰难地支起了下垂的额头。 这时候,身后的那群男人跟着推餐车的经理去账房退码换钱了。刚刚发牌的荷官也很专业地摊了一下双手换班了,接替他的是另一部娴熟、冷面的杀钱机器。 叼金姐立起胖大的身躯,一言不发地面向金娜。那感觉像是告诉人们,安慰对于败局已定的将军是没用的。她的脸虽然冲着单手扶额、眼睛紧闭的金娜,但眼睛却瞄着账房窗口退码换钱的几个人。从始至终,直至现在,叼金姐的脸上除了金娜赢了时伴着笑意以外,一丝一毫都看不出任何表情。好像除了金娜妹妹赢钱她高兴之外,台底公司赢了金娜的钱和她毫无干系。再怎么细看,都会让人觉得,她做的一切都是为金娜好,她只重情义,再大的利益在她眼里都是粪土。 吃人不吐骨头的老鬼!二愣子在心里骂了一声,一切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其他人都走了,叼金姐和二愣子把极不舒服的金娜扶回了就在威尼斯人大酒店楼上的房间。 在电梯间里金娜一只手拉紧薄毯,另一只手扶着额头,在垂下头的前一秒,她看了二愣子一眼,是特别特别感激的一眼。 而二愣子却在这一秒里清楚地看见了金娜眼角泛白的眼屎,也清晰地嗅到了来自她口中只有胃溃疡极其严重才能发出的恶臭,初见时的美在此时早已悄然而去。 离开金娜的房间,叼金姐带二愣子回到了她的公寓。 大客厅里,曾经在赌厅站在叼金姐身后的男人们都在。那个来回搬筹码盒的中年瘦男人递给叼金姐几张单据。叼金姐看完单据,放在精美的小手包里,面露得意地对二愣子说:“我炖的排骨,一会儿咱姐俩喝点儿。”说完挥手示意众人离开。 二愣子也饿了,他不怕叼金姐下毒,因为自己不是她的绊脚石。 不得不说叼金姐炖的排骨味道还真不错,多日未见的蜜蜜小姐又露面了,虽然她一直不敢离二愣子太近,但她还是得干好“助理”工作。娴熟地从大盆里乘出一小盆早炖好了的排骨,放微波炉里一热,又开了一瓶白酒。把这一切料理完,她急忙“姗然而去”。 二愣子只喝了一两多的白酒,剩下的大半瓶全被叼金姐豪迈地灌下肚去。排骨基本啃光了,酒足饭饱,两人坐沙发上边喝凉茶边聊天儿。 二愣子脸色微红地问叼金姐:“今天这金娜是怎么个情况?” 叼金姐一边剔牙一边喷着酒气,眯着醉眼开了腔:“说起这金娜啊,那可是我的贵人。我现在的钱,有三分之一是从她那儿挣来的。她确实是大韩民国釜山市××银行的实权社长,比你大几岁。人家祖上清朝时就是高丽国的总理大臣,真正的贵族,纯纯的富八代。她丈夫是韩国军方高官,现在和她秘密离婚了。这败家娘们儿,没别的,就是好赌。你知道她这几年输多少钱了吗?折合人民币得十几个亿啊!要是换成韩元得用几辆前四后八大货车装。估计这些钱有一大部分是利用职务之便整来的,早晚是事儿!她现在是废了,每年都来个十趟八趟的。一开始我给她出码,就是为了挣个码粮。后来我看这败家娘们儿太好赌了,输赢都没有够哇!就开始跟别人合伙吃她台底。现在是我自己吃她,就是找几个人做个幌子。以前她输的少,还钱痛快。现在不行了,还欠我七千多万呢!因为每次来都让我挣不少,我也不能催她还钱,只要她不从我这借就行了。现在整个澳门的档口都知道大韩民国的金社长输折了,没人给她出码。她现在是来一次自己带一次钱,光给她刷卡赚提成,我手下这帮人都够花些日子了!” 二愣子吃惊地看着叼金姐开合时极有压迫感的厚嘴唇,他不知道顺着这两瓣厚唇沿路而下,将会到达一颗怎样颜色的心脏。他努力地收拢了一下有些飘散的眼神,皱起眉头问:“金娜这样下去不就是死路一条吗?” 叼金姐轻慢地撇了一下嘴:“你以为呢?你以为赌徒还会有别的下场吗?金娜这种人就像烂到心里的萝卜,烂成泥是迟早的事,比他妈吕素恩和美京都没救!” 二愣子心里无形地疼了一下,他这才知道,原来暂短相交的两个人也有同病相怜的情愫。面前这个女魔头心狠手辣,不知她要怎么“处理”这个金娜。二愣子试探着说:“大姐,金娜真的没救了吗?” “哼!救?拿啥救?可怜兔子没肉吃!她这种赌鬼就是养活我们的人!娱乐场需要廉价的同情吗?再者,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信不信?让金娜不来澳门,比他妈的浪尖上不让她叫唤都难!哼!”说话时叼金姐眼神里的冷漠都能让空气结成霜。 看来金娜这条大鱼现在已经被叼金姐啃成了骨头渣子了,今天这一局之后,杯碗叉勺都要撤桌子了。至此,二愣子明白了一个十分坚硬的大道理和一条无可更改的生存法则。那就是在金钱织成的圈子里,同情和善良必须靠边站,连说出来都叫人笑话。利欲场上只有更加精彩的“无间道”,绝对不会有雪中送炭的朋友情。叼金姐把口中的“好妹妹”推向深渊的同时,也把她自己推上了亿万富婆的位置。难道,这一切的形成只取决于金娜的嗜赌和背运吗? 二愣子不敢下结论,他试探着问:“大姐,吃金娜的台底就那么有把握吗?万一吃输了呢?” “哈哈……”叼金姐借着酒劲儿狂放地大笑起来,用看傻小子的眼光嘲笑着二愣子。 须臾,笑声渐低,她伸出肉鼓鼓的胳膊示意二愣子坐到她这面的沙发上来。 二愣子听话地挪过去,叼金姐凝聚着浑浊的目光盯住二愣子黑亮的眼睛,狎邪地笑着说:“老弟,今天大姐多喝了两口,高兴!就跟你亮亮买卖,呵呵!” 说罢,老肥婆站起身,从窗边的木柜里拎出一部笔记本电脑放回茶几上。打开页面,敲击几下键盘,一段清晰的视频传了过来…… 图像的背景是一间昏黑的小木屋,一个皮肤比树皮强不了多少的老女人头披彩带盘坐在地板上,口中念念有词,似哭似笑,是听不懂的语言。她的对面有一张两米见方的白纸画像,画像上的女子一袭白衣,仔细一瞅,面容与金娜很接近。画像的两边摆了几个透明的玻璃罐子,里面装的东西二愣子没看清,像小时候爸爸泡酒用的人参,只是这种东西比人参更奇形怪状了一些。 见二愣子眯眼盯着玻璃罐子里的东西看,叼金姐放大了画面,高深莫测地问:“知道这是啥玩意儿吗?” 二愣子摇摇头,继续盯着荧屏。 叼金姐把图像定格到了最大,二愣子看后惊得向后仰了一下头。因为他看到玻璃罐里用液体浸泡着的是一个三只胳膊、七条腿,小脸揪巴得像个蒜头一样的胎儿。胎儿死死地闭着毒怨的眼睛,那种邪僻恐怖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他手指着屏幕结结巴巴地问叼金姐:“我靠!这就是你说的什么蛊术?” 叼金姐嘿嘿地怪笑了一声:“对!这是泰国蛊师练蛊用的小鬼儿。” “活的死的啊?”二愣子惊奇地问。 “死是死的,但是它发出的咒怨之力非常强大,诅咒谁,谁就完了!” “这么个怪胎咋生出来的啊?” “这就叫残忍啊!女的怀孕两个月后,蛊师就偷偷给孕妇下毒药,胎儿在药物作用下越长越畸形。别看还没出生就死了,但是它也是有灵魂的,会凝结很深很深的毒怨。蛊师利用的就是这一点,会作法将它的毒怨调动起来,给别人下蛊!”叼金姐的脸也随她的话语阴毒起来。 “旁边那些罐子里都是这玩意啊?”二愣子的后脖梗嗖嗖直冒凉风。 “嗯!还有几罐毒蛇、赖蛤蟆啥的,配在一起怨气更重!”叼金姐说完点击屏幕,视频继续播放。 画面上的老女人瘪嘴皱眉地叨念着咒语,浑身颤抖,大汗淋漓。叨念一会儿之后,老女人突然双手合十,用力夹着一根半尺长的钢针,对准画像中女子的小腹猛刺过去。在洞穿画纸的瞬间,丑陋狰狞的老女人突然睁开眼睛。右眼昏黄,左眼是凸冒而出的白球…… 第九十二章 风浪越大,鱼越贵 - 骨灰级探秘 - 陌名惊人 第九十二章 风浪越大,鱼越贵 二愣子又吓了一跳,心脏刹时缩紧,头上渗出了汗珠。直到画面停止了,他才缓过神来,长舒了一口气,扭头看着叼金姐。 叼金姐带着捉弄人的笑容指了指图像上画纸的下端,二愣子清楚地看到了一行汉字:韩国釜山清原道,金娜,1990年5月8日,子时。 我靠!怪不得当时怎么赌厅里有股阴怨的诡异呢!看来金娜裙子上的血也是蛊师这一扎造成的了! 太歹毒、太阴险了!二愣子皱眉不语。此时此刻,他脑海中被回忆灌满,幽灵岛上的诡异怪物再次从他的神经深处闪飞出来…… “咋的?害怕啦?呵呵,想吃羊卵子就别管羊死活!这是我新请的一个蛊师,比先头让毒蛇咬死那个牛掰多了!做这一次法五十万,保准好使。”叼金姐见二愣子皱眉思索,狠着声音说。 听叼金姐说完,二愣子没吱声,心里重重地翻腾了好几下。回想金娜的样子很是可怜,纵然是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他也好像被悲惨传染了,心情在下坠…… 叼金姐站起身,脱掉身上的紫色长衫,只剩下一个比*罩大点儿、仅能遮住肚子的肚兜,也是紫色的,应该和长衫是一套。 再坐下时,叼金姐的身体和二愣子几乎挨上了。二愣子想挪一下,但没动。他抬眼看了一下叼金姐微红的肥脸,很巧妙地躲过了从她口鼻里喷出的酒气,平静问道:“那……大姐今天找我来啥指示啊?” 叼金姐打了个酒嗝,撇着嘴说:“给你个机会呗!金娜虽然折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稍动动脑筋就能从她那儿整点儿。另外,也帮大姐把欠款想办法收一收。收回多少,大姐都给你三成。那可不是小数目,总比你单枪匹马地抢码强吧!再者,大姐也担心你,现在是啥时候,现在是黑恶势力死而不僵的年代。老秦的事虽然过去了,但你也别太装叉,刀头舔血的日子是不会走长远的,呵呵……”她边说边把热乎乎的胖手拍在了二愣子的大腿上。 一股灼热顺着叼金姐的女式熊掌穿透纤维,间接传到了二愣子的肌肤上。时不我待,这股灼热还试探着游走了一下。 二愣子恶心得想吐,但他还是很适宜地推开叼金姐的胖手,若有所思地问:“具体咋办呢?” 叼金姐翻转着手掌丝毫不掩饰贪婪的馋相,涩眯眯地斜着二愣子:“现在金娜已经到了不管不顾只求有钱上桌的地步,我们详查了她的底细,车子、房产、加上她在韩国银行范围内可使的手段,还能弄出个几千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要想办法接近她,取得她的信任,赢得她的好感。这娘们贼骚,哪次来都玩东西找鸭子,凭你这形象拿下她不是问题。到时候你告诉她,兑换五千万人民币来澳门,就有档口给她配一个亿港币的筹码。但有个条件,让他签一份保险单,受益人是你!”叼金姐的鳄鱼眼死死盯着二愣子,看他的反应。 二愣子心里已经明白了叼金姐叵测的下一步是什么,但他佯做不知地问:“然后呢?” 叼金姐轻佻地飞了二愣子一眼:“你跟姐装傻呢吧?然后继续找蛊师作法,吃空她!之后再作法蛊惑她自杀,保险赔偿金绝不比借给她的少。到时候大姐亏不了你,呵呵……” 说完,叼金姐胖嘟嘟的骚手又“啪”地一下按在了二愣子大腿根上。 二愣子也“啪”地一下把手拍在叼金姐胖乎乎的手背上,像抓馒头一样把她的肥手拿开。顺势站起,软中带硬地冲叼金姐说:“妥了大姐!等我信儿吧!”说完直奔门口走去。 叼金姐怔了一下,马上缓过神儿来,毫不掩饰*浪地大声笑着说:“忙啥?我能吃了你呀!”说完豪爽地哈哈大笑,目送二愣子开门而去。 二愣子一边下楼,心里一边翻腾。他妈的!看来这老猪狗的钱都是用人命堆起来的啊!等着吧,金娜摊上自己算捡条命!但自己是不是心太软了?在娱乐城这个人吃人的角斗场里,所有赌客无非都是上帝做人类灵魂实验而准备的试验品,小白鼠而已。是一群被西装革履或名贵套裙包裹的行尸走肉,他们的结局只会在华丽的奢靡中纵身跃下欲望的深渊,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面对自己目前的困境,二愣子不知道被叼金姐啃得如残骨一般的金娜会有什么价值?但不管怎么说,自己不能看着她死,走一步看一步吧。 想到这儿,二愣子冷笑一声,觉得叼金姐算是瞎眼了,难道她看不透自己跟她不是一种人吗?难道自己很伪善吗?很像那种面善心恶的人吗? 二愣子觉得自己不是,绝不像有些人那样,非常像好人,像好人那样讲道理,像好人那样和善、那样亲切,然后,很讲道理、很和善、很亲切地作恶害人! 出了叼金姐的公寓二愣子没有回濠景酒店,他不想把这种被人性善恶撕扯的心境带给上官茗茗。那样他会有一种本能的歉疚,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绝对不能祸害好人,否则就不是人! 他步行不远就到了永利皇宫娱乐场,先在万利大堂总台刷了一下房卡,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怀着五味陈杂的心情砸倒在大床上。 这一觉他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十点钟,梦里情景记不清,很乱。 刚开机上官茗茗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她语气微冷地说自己现在就在万利厅赌钱,让二愣子去找她。 两人一见面,上官茗茗就像妻子面对有外遇嫌疑的丈夫似的,盯着二愣子审视起来。看了几秒钟,满脸忐忑地问:“昨晚怎么没回来?” 呵呵,看来她是多心了,这也说明她在意自己。二愣子毫不躲闪地回答:“太晚了,我怕把你弄醒,就在这儿楼上的房间睡了!” “走!”上官茗茗拉起二愣子就走。 二愣子问:“去哪儿?” 上官茗茗说:“去你房间!哪间房?” “3811。” 上官茗茗走在前面,二愣子一路跟着,他涩眯眯地从背后看着上官茗茗的腰、腿和臀部。他很自信自己对女人身段的欣赏,尤其是近距离接触过苑宝兔、琥晶、杨殊殊、还有拉拉公主之后,他觉得这方面自己是行家,自己品阅女人是能读出原汁原味儿的。看着上官茗茗穿着银色亮面儿西裤的腰身随步伐扭动,他不由得赞叹,真是曼妙婀娜啊! 二愣子正乐在其中地欣赏着,上官茗茗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回头,正撞上二愣子欣赏她身材的目光。她冷不丁一下停住,后面步步紧跟的二愣子没刹住脚步,险些没把上官茗茗拥倒。四目相对了三四秒,刹那间二人手足无措,全是欲说还羞…… 上官茗茗急忙低头抚弄了一下淡蓝色爱马仕丝巾,躲开几乎贴在一起的面颊。 此刻,她的身子似乎变得更加娇柔,而二愣子却更显伟岸挺拔,像一座钢塔。 进了房间,上官茗茗快步在房间里窜来窜去。二愣子看她毫不掩饰的样子,是有点要捉歼的意思,很像参与破案的警犬,不觉好笑。 此时服务员还没来得及打扫房间,屋里的一切都是二愣子起床后的样子。上官茗茗在洗手间逗留的时间较长,等她出来,二愣子正站在客厅大窗前看风景。 “你就这几件衣服呀?”上官茗茗问这话的意思,好像刚才警犬一样的动作是在找二愣子的行李。 二愣子险些乐出声,从表情上看,上官茗茗对搜查结果还挺满意,甚至还觉得她自己的表演挺过关呢!于是二愣子微笑回答:“这几件还是在这儿买的呢!” 上官茗茗麻利地从衣柜里找出一个纸兜,把二愣子的衣物全塞了进去,然后用妻子般的命令口吻道:“从今天开始,所有送你的房间我都负责卖掉,把钱给你存起来!”说完,她拎着纸兜拉二愣子下楼。 回了万利厅,她把衣兜存在了娱乐场入口的衣帽间,故作严肃地说:“你自己去旁边吃点东西,我得抓紧去赢钱,现在我每天的消费多出了两万。” 看她的样子,二愣子知道虽然没被她抓到什么把柄,但她还是对自己昨夜未归有些不快。于是,吃完饭二愣子乖乖陪她赌钱,直到中午十一点叼金姐打电话让他去一趟,他才像一个听话的孩子似的跟上官茗茗请了个假。 一进屋,叼金姐穿着睡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摞钱,方面大脸上全是友善、热心,微笑着说:“金娜下午回釜山,你代表我把这五十万给她。这样你就可以和她保持联系,明白吗?” 二愣子接过钱,下楼打车直奔威尼斯人大酒店。 门铃响了好几声,满身酒味儿的金娜才来开门。一见是二愣子,她勉强笑了一下,微肿的眼皮抬了抬,用韩语说:“噢,赵先生,请进。” “这是叼金姐让我给您送来的,几点飞机?我送你去机场!”二愣子没有进门,也说的韩语。 金娜揉了一下眼睛,“进来坐吧,昨晚输得太苦了,多喝了两杯。啊依勾,把眼睛喝肿了,不好意思。” 二愣子看她的样子,估计昨晚换完衣服除了喝酒就是哭来着,心里立马涌起一丝怜悯,安慰着说:“有输就有赢,别太为难自己。”二愣子边说边进了房间。 “我去洗把脸,你先坐一下,一会儿我们去机场。”金娜先把钱接过去,放在皮包旁边,去了洗手间。 等金娜收拾停当,二愣子叫车陪她去了机场。釜山离首尔没几个小时车程,为了减少曝光率,她是先飞首尔然后开停在机场的车子回釜山。周六来,周日走,周一上班,这就是她急的原因。这回她输了将近一个亿港币,太多了。她说必须马上把钱赢回来,顺利的话,下周就能卷土重来。二愣子和她互留了电话,金娜说下次来时会通知他。 就这样,一次挣钱的机会又在不远处恭候他了。 ………… ………… 送走金娜之后,二愣子回到永利皇宫的万利厅。此时,上官茗茗已经完成了当日的“生产任务”,拎着从衣帽间取回的纸兜,笑吟吟等在门口。 打车回濠景酒店的路上,二愣子的手机响了,是安晨晨打来的,她扬言这两天又要来“啄口食儿”。 二愣子接任何电话都从不背着上官茗茗,就算他在电话里和女人说话再稳重,作为女人的上官茗茗还是能嗅出点儿味道的,她犹疑着问二愣子:“是你家中的女朋友吗?” “不是。”二愣子的回答很简单。 “是你别的地方的女朋友吗?” “不是女朋友。”二愣子回答的毫不违心。 上官茗茗非常满意地望着二愣子。二愣子则一动不动地望着出租车的前风挡。这是他俩第一次涉及个人感情的话题,上官茗茗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甜笑了一下,说道:“不白问你,作为交换,我告诉你我的故事。我有两段感情,一段是偷偷爱恋一位邻居。人家比我大十九岁,名副其实的成熟型男。他看着我长大,把我当邻家小妹。我暗恋人家五年,也梦了五年,后来我去英国留学,结果终于见到时,人家携妻带子,人也成了半大老头儿,从此再没梦过。另一段相处了将近一年,虽然谈不上爱,但也谈婚论嫁了。结果差一个月就结婚时,他攀上了高枝儿,被一个大人物家的千金招赘了。我一点都没难受,反而解脱了。也许跟什么也没搭上有关系吧!从此以后,我自己孤家寡人的在澳门混了四年。呵呵。” 二愣子原以为一个女人向自己讲述她的爱情时会是个漫长而不乏传奇的故事,没想到她的情感故事竟然这么简短,而且她脸上好像也没有被往事掀起的忧伤。 但二愣子不免失落,连这么好的女人都能抛弃的男人得多优秀啊!自己和那个男人能比吗?虽然失落,但他嘴上却无所谓地说:“嗨!哪个女人不傻几回啊!呵呵……” “还会傻的。”上官茗茗含意颇深地看了他一眼。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