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弥漫 - 鬼偷香 - 子迹   你准备好了吗?让我们携手步入生活的多姿色彩……   冷然已经要走的心沉了下来,黯黑袭来,夹着一股神秘的非凡力量。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他终究要走,没有留宿的习惯。Www。。comWww。Www。。com。com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周启丽也还是送了,没忘最后的依依不舍的深情相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然后,他才出门,收了收衣领,故伎重演,像夜的精灵般消逝在茫茫的黑暗中。    第一章 同床异梦 - 鬼偷香 - 子迹   妻在酣睡,面如桃花,在昼夜交错时分半明半暗的光线底下赫然耸现……   不意尽在眼底,刚要起床离开的男人打了一个寒噤,女人似乎已经褪色很久的容颜乍见,怪怪的不是滋味。他有些机械式地缩了缩身,茫茫然又靠回床头,长长地嘘出一口气来,余悸犹存。   这不过是一个初秋的凌晨,天已微凉。才过而立之年的男人有经年的鼻炎,这时候也赶来掺合,忍不住喷嚏连连惊动妻。   “嗯?冷……然……”很低很沉的声音,妻呓语般叫得迷迷糊糊,后面的意思恐怕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要说些什么。   男人反而在不安中听得真切,是在喊他。这种声音实在也久违了太久,令他一时间打心底地软散了开去,禁不住搁手过去,不料却触电般地挨到了一件硬邦邦的东西。   手机!冷然的脸色骤然也变了,幸好妻没有真醒,换过一个姿势把后背完全留给了他。   但谁又能知道?   就好像几个小时前,半夜飞来的短信,马上另一个枕头就生出警觉:“怎么?这么迟……谁……谁呢?”也是很低很沉的声音,那时的冷然只好遮遮掩掩不耐烦地支吾:“是……是垃圾……信……”他却轻轻地由床头柜上捏到手机,小心翼翼地拖曳着直到一个贴切的安全的位置,护实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显然,他做这一连串的动作,丝毫没有破坏原来的姿势,当然也不会傻笨到去偷窥,去彻底清醒那一头。那一头,也就知趣地没了下文。   照说平常的冷然一贯谨慎,睡前必定关机。真是活见鬼了,昨晚怎么那么不小心?可不管怎么样,那该死的莫明其妙的短信实在揪了他一宿,但浑浑噩噩的,人突然完全清醒的时候,一下子又记不起这些事来,仿佛也是常情。   好了,天已露白,迅速恢复常态的冷然终于可以毫不顾忌放心踏实地起身离去。当然,他没有忘记习惯性地带走他自己的东西——那似乎已经惹了祸的手机。而到底有没有惹祸,这要是换作别人,恐怕还没有走出卧室便会立刻取出手机来看个究竟,毕竟担心了一整晚的事情。   但冷然没有。他理智地认为,面如桃花的妻随时都有可能从身后探出头来,何必去冒这个没有一点价值的风险?回报又有多大尚未可知。他天生俱有的优秀商人气质以至于心思缜密,甚至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分析到透彻如斯。   他是这么想的,凭良心说,手机本身不具备惹祸的功能,但假如一旦成为“专属”,即便是再亲密的人也不能随意察看的情况下,通常就会有秘密,而秘密一旦曝光,才会惹起祸端。   那么结婚快三年,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在这个始终良好保持着的两人世界里开始有了“专属”的词语,直至于波及具体物,到如今还在蔓延滋长,他似乎已经忘记,还是不愿意去想?   反正从主卧室出来便是长条形通透的客厅连着阳台,中间没有明显的分隔,视觉显得很开阔,冷然紧走几步轻轻地把暗红色的窗帘拉得更开些,又习惯性地揉了揉鼻子,便眼睁睁地看着殷红的鲜血顺着手指缝隙大颗大颗地滴落下去,很快血染了不算亮洁的地板。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也就只有三两秒钟的恐慌,早有经验的冷然扯过阳台茶几上的抽纸巾,很快止住了血,并捏了两小团堵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冒出一颗颗血珠的鼻孔里。   冷然塞得有点深,刻意不想让人发现。可这明摆是一种很糟糕的病,不管他愿不愿意去看医生,愿不愿意告诉身边的人。他鬼鬼祟祟地还在收拾着染血的地板,忽然蹲着了不动。   是妻,披头散发的妻,睡眼惺松的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悄悄地贴附到了冷然的身后。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你干嘛,大清早的?”妻打了一个很轻很散的呵欠,懒洋洋并没有要深究的意思,跟着就摇摇晃晃一路拖沓地转向客厅另一头的洗浴室。倒是冷然,又一个激灵来得似乎有些迟,最后彻底呆若木鸡。   随后远远的一阵稀里哗啦的冲水声音,才把冷然的魂魄又拖攥了回来。他有些恼怒地愤愤不平又找不到发泄的理由,只一味地愣在原地。   ……   “你傻了!傻站在那里干嘛?不用上班吗?一大早神神鬼鬼的犯病了?”一番劈头盖脸没有目的平常性的话语,在漱洗完毕妻的口里没有多少杀伤力,也不等冷然接口,她又径直朝着卧室的方向转悠回去。她依然我行我素,丝毫没有发觉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冷然却惊奇地蓦然发现,妻的面色已然恢复如初。他想,难道只有黎明时分她才会有面色嫣红的变化?而她却不自知?   医生总是能医不自医,想妻也不例外——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医生,精神科的主治医师。每个周一对她来说,总要比平时显得忙碌些,更何况擅于媚外的她至少还要十几分钟的自我修缮,虽然只是简单地汝扮。Www。。com   快三十岁的女人,始终是草,男人不过还在花蕾中。冷然老早不屑妻的美容程式,常常悠哉游哉地斜靠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拾掇着零碎,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早间的新闻,还不忘自得其乐地调侃起来。   “你就行行好吧,潘妙妍!别再折腾了……那可是你自己的肉……”   “迟早的事,你那副臭皮囊会被你自己越搞越坏……不要没过多少年,提前变成老太婆……”   “人得讲究自然,你看看我,原汁原味的天生丽姿……多好。”   ……   虽然心有余悸的这天,一如往常作派的冷然最终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那张臭嘴。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老实说,潘妙妍也的确羡慕过他的肤色,即使最冷的寒冬腊月也不需要大宝的滋润仍然是白晳而且光滑,夏天也晒不黑,但嘴上从不饶人,虽然声音不高不够尖锐,她立在阳台上的全身镜前审视效果的时候便会毫不客气地针锋相对过去:“就你那付德性?还是省省吧。知道为什么同事、同学聚会,我都没敢带你出去吗?你知道吗?那是因为怕你丢了我的脸……倒架子……”   冷然一向不自信,对长相却有深谢父母之意,尤其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似醉非醉令人有种朦胧而奇妙的感觉,所以他只作耳旁风,哼哼两句也就不再多说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潘妙妍见他终于不做声,不用拉长也稍显长了些的脸庞反而试探地嘀咕道:“当然……有些女人眼光差劲的很,当你是宝也指不定的……这天底下当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啊……”   冷然反手抽出靠垫,心中有股积聚已久的恶气始终盘旋不散,正正经经不去理她。心知肚明的事,她又何尝不是呢?大家彼此彼此哟。   “好了,不跟你嚼舌头,院里今天还要会诊,再说就要迟到了。那个……晚上去妈那里吃饭吧,都叫了有几次了。”潘妙妍全副武装,还拎了一袋生活备用品终于准备走。   她的医院离家有点远,再加上城市拥堵的交通,自驾也要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既使会做早点的话恐怕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折腾,或许也是不精于此道的缘故,这也是这个两人世界的又一特点。   “砰”的一声,潘妙妍毫不顾忌地摔门而去,反倒打开了冷然的一人世界。他终于可以毫不顾忌地去掏裤袋里的手机,一边不留神地脑海里又荡出了妻那古怪的面容——在那昼夜交错时分的面如桃花。   但很快,门铃声跟着急促地响起,马上又有仓促的拎锁声,冷然捏住手机的手只好半途作罢,想也不用想,必定是再次折返回来的潘妙妍。这样的事,她老做!生活自理上的小白,却又仿佛什么都在意似的,整一个人类的矛盾体。   “怎么?”话音未落,根本就没有意思要起来的冷然便已懊悔莫及,一直觉着两人之间这句话实在多余。   果然,潘妙妍一阵香风旁若无人地钻进卧室,胡乱地翻捡些什么,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又出来,只气喘吁吁却又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她再走,撂下不及关的门。   冷然无奈,只得徐徐起身掩门。这样擦屁股的事,他也不知道干了多少回。   他的不满与忿忿全都写在了脸上,刚巧被对门才回家的邻居赵普看到,很自然随口便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小家之丑岂可外扬?就连亲娘都扯不到一起去的话题,何况旁人?冷然唯有勉强地牵起那还没有泄气的嘴角,强扯出一丝笑靥,反问道:“怎么?又一晚?”    第二章 铁哥们 - 鬼偷香 - 子迹   半夜出去天明才回来,对于还是单身的赵普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的事。   现在他的职业是法医,可想而知这样的一种职业大多事关人命,所以只要有任务,他都必须随时赶赴现场,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推托。   好奇心驱使之下,冷然不由自主地让出了一个身位。   沾了雾气浑身有些潮湿的赵普,当然想也没想就溜了进来。他实在也太累,步子有些蹒跚,仿佛跋涉千里随意一个落脚点都能把他的所有贪婪以及本能表露无遗。   再看赵普的身材比冷然还略高些,一米八左右的个头,年轻时候绝对可以称得上帅哥,只是如今月亮晒得多了,皮肤也糙黑了不少,而立之年过后逼来的福气,衬上文绉绉的一副黑框眼镜,让人很难想象尸检时候能够镇定自若。Www。。com   可就是这么样一个渐渐普通迈向中年的男人,在冷然的记忆长河里,常常能够成就匪夷所思的事情。   冷然把门轻轻带上,莫明其妙地只觉得今个儿的上锁声音似乎显得特别尖锐。他的心怦然动了动,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紧随着赵普反而先行重重地跌坐在沙发上。   赵普忍不住关切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补了一句:“悠着点儿吧,身体始终是革命的本钱。”他到底是冷然小学还是初中的同班同学?记不清了,总之是那种分分合合又能凑到一块很铁的哥们。   除了小家之丑其他似乎没有不能说的话,冷然勉勉强强扯道:“你还不是?为阿公卖老命,点到为止吧,难不成还指望人家把劳模证书装裱在你的脸上?”   赵普唯有苦笑,轻轻挥了挥手,淡淡地说:“有烟没?”   “怎么……弹尽粮绝了?”   好像这是他们读大学时常用的一个词语,似乎每次见面都少不了,甚至于扯破嗓子,惊到路人:“救命呐……要死了,弹尽粮绝!”   有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嫌疑,但那时的他们的确也窘迫得很,和现在的大学生根本没法比,没有实际意义上的零花钱,所以属于奢侈的抽烟的开销都要从伙食里一点点儿抠,方便面那种速食品吃到要吐。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Www。。com好在他们的学校离得近,平常可以相互接济,总算是一段比较快乐的时光。   或许那时,他们抽烟多是为了酷,为的是吸引女孩子的注意。而现在,烟真成了一种过命伙伴,一吸一呼间酣畅淋漓地玩味。当然,条件必须是潘妙妍不在,两个男人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吞云吐雾,甚至还可以聊聊男人都比较感兴趣的一些话题。   “有些天没见,是不是又到哪里拈花惹草了?”赵普喷出一大团浓浓的烟雾,舒坦一阵后自然又问。   “哪有,只是回了趟生米,在湾里呆了几天。”冷然揉了揉有些堵塞的鼻子,随意说道。   “湾里?三沙湾么?”赵普一愣,若有所思道:“怎么?那个没人去的鬼地方会有你什么事?”   冷然没有顺着话题,反而埋怨道:“你是不是好久没回县里了?赵叔也不用去看看吗?你说你一个人的,不用拖家带口说走就可以走,不要搞得这么孤僻好不好?好像天底下最没情谊的人似的,和你在一起真是交友不慎。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赵普勉强笑笑,没有接话。   沉默片刻,冷然又说:“有空回去转转吧,县里变化还是挺大的,原来我们住的那条里弄基本上都被铲平了,建了一个很大的车站,乡镇里来的车子现在都扎堆在那里,看着比原来热闹多了……湾里也不像原来那样鬼都可以打得死,通了高速不说,还说要建机场,所以有些嗅觉的老板统统对那里感兴趣起来,大大小小的开发项目、乱七八糟的建筑工地随处可见……呃,还有几家海边小酒楼,口味真心不错……”   “哦,是么?你小子真是越来越享受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好事,你可要担心了,现在流行什么车震啊、野战的,可别被人**了丢人现眼……那鬼地方还真是邪得很……”赵普还是没有接下话题,像是刻意回避什么似的只是一味地调侃道,“别他妈的真以为自己还在享受未婚待遇,有空还是多陪陪人家小潘,那鬼地方……还是少去为妙。”   冷然不由啐道:“你这忘祖的败儿,生米也好,湾里也罢,怎么说也是养育了一方儿女,要不是那里的山山水水,能出得了我们这两朵不世奇葩?什么鬼鬼的,我看你是自己见了鬼。”   “小子,你不懂。也许……你只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赵普禁不住补了一句忠告。   “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冷然笑笑,明知他话里有话,却只是轻轻弹了弹烟灰,反问道:“真有那么乱?”   “你是真傻还是痴呆,混社会也这么久了,就算没有经历过,道听途说总该有吧?这么多年了,街头巷尾说的哪一出坏事不是老家那边搞出来的?龙蛇混杂的地方,什么鬼什么精神病都有,杀人抢劫贩毒嫖娼,还样样出名……全国都有名,你敢跟同事说你是生米县的?”赵普凝神,眉头微蹙,有些心思忧郁起来。Www。。com   赵普的这种淡淡不欢的神情何止一次在冷然面前表露过?老家生米那个人口不足十万的小县,甚至于三沙湾那个算是非常偏僻的沿海小镇,难道真有他埋藏深处的刻骨悲哀?   冷然故作不经意,嬉笑说道:“天不管地不管人不管,传说中的‘三不管’地带,是这么说的吗?你就吹吧――你。”   “不信?”赵普掐灭烟蒂,有些心血来潮似的倏然腾出双手挽起了右脚跟的裤管子,“我这腿,差点儿就在那里给废了。”   很醒目,他的膝盖骨正面下来一条很长很深的旧伤疤痕,让第一次见识到的冷然倒抽了一口气:“你……你……这是怎么回事?早怎么没听你说起过?难道是高三那年你辍学去了县里时候搞得名堂?到底搞了些什么东东,还要不要做兄弟了?”   “又不是什么光彩照人的事,娘的,你以为我想?”赵普苦笑说,“反正就那么回事,出去混总要有点代价……”   赵普到底不肯往下说。Www。。com   沉默了一会,冷然终究也不便勉强:“还好了,总算回过头来,浪子回头金不换。老实说高三那年,我还真他妈担心过你……不考大学以后怎么办?没想到,后来你这烂人一声不吭地又倒回学校补习,第二年居然考上了省城的医科大学,真他妈是牛也是逼……逼出来的么?”   “什么话,我本就是读书的料,什么居然,简直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不像你那么笨,一门心思不愁吃不愁穿只管念书不闻窗外事,换作我的话清华、北大都不成问题……早上了。”   “你就吹吧你,什么人呐……居然被我撞到……实在是交友不慎。”   “我?还不错了,你也不想想看,那个……高中的时候,要不是我罩着的那一次,你的头早被人打爆了。你说你,个头实在也不比别人低多少,打起架来怎么就老输的呢?”   “他奶奶的,没的事!打架我怕过谁,再怎么说我也是有功夫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冷然含蓄地正色说。   赵普咧咧嘴,笑道:“就你那两下――还马步冲拳,阿弥陀佛。不过实话说,小的时候偷偷摸摸看你家两兄弟练拳练得有模有样,还真以为是那么回事,害得我回家三天三夜没睡好觉,总想着是不是要?……要好好地?求你教教我。”   赵普扶了下顺势跌落的黑框眼镜,笑意更浓了:“可后来我才发现,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根本就不顶用,真要学,还是学学你怎么泡妞的好。那个……上回一起吃饭的小娴,又年轻又漂亮,是不是又上手了?还带回老家去,真有你的。”   “上你个大头鬼,没有!没的事……我一个人回的县里,还真就只是随便走走看看,顺便办点事……”   “办点事?那个鬼地方,采访?报道?忽悠,继续忽悠……我看,你是把人‘抱到’床上去了吧。怎么样?那妞儿还不错吧。”   “扯……你就继续扯。”冷然彻底闭上嘴。   赵普摇摇头,正儿八经的样子:“我说,你这臭小子可千万别弄出什么事来,搞出感情来,我看你怎么办?”   赵普欲言又止,欲止又言:“何况……你又给不了别人,何必去害人?”   “奶奶的,你就一张臭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我干什么了?”   “得……你这臭小子越来越爱摆谱了,得了便宜还卖乖……”赵普索性从茶几上又抽出一根香烟叼到嘴上,然后把眼闭上,再一轮地狠命抽吸,话里自然带有浓浓的味道。   即便不靠这个,他这个渐渐黝黑的男人最大的特征就是成熟,还有他的头脸因为岁月修来的福气显得又圆又大,不说话不看人的时候上身便仿佛支撑不住似的开始微微摇晃,由鼻孔朝外直冒的烟雾也就跟着摇曳起来。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一个没留神,赵普竟耷拉了脑袋。   烟雾仍在空中袅袅,偌大的客厅上忽然又只剩下一个人的意识,这个人要是敏感起来,很要命!冷不防,气流中竟有一股能引发共鸣的哀乐,那是在葬礼上才有的哀乐。   冷然忍不住回头张望,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现,象牙白色的背墙无疑在近距离地讥嘲着。他条件反射般速度站了起来,踌躇着伸手掐灭赵普手里余留的烟蒂,忐忑后又犹犹豫豫地取过茶几上的热得快。    第三章 不祥预兆 - 鬼偷香 - 子迹   冲一壶茶,把盏啜饮,一直以来也是这两个好哥们在一起的乐事。   茶香扑鼻,赵普没有理由不醒。他伸了个懒腰,扭了几下不算太短的脖子,估计是负荷太重了,这才端起面前还在冒着热气的香茶。   “还好吧?这么苦的差事,搞什么搞喔……”   “还好啦,又不是天天这样子。”   “是不是又有什么吓人的案子?说来听听……”   有故事的人――特别是别人的故事,不会有太多的顾虑,自然而然就会切入主题:“嗯……是昨天半夜的事,有人想不开……跳楼自杀。三十层高的楼就这样直挺挺地栽葱般摔下来,只‘砰’的一声,脑袋瓜就像个烂柿子,你说吓不吓人?还可能活命么?”   冷然皱了皱眉,半途停下喝茶的动作,只把墨绿色的小茶杯搁在嘴边嗅了嗅:“是……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女孩,年纪轻轻的。Www。。com”   “哦……多半是失恋了吧。”冷然惋惜,彻底放下小茶杯。   “你这臭小子,怎么说就是失恋了呢?你呀你老大不小的人了,还整天恋啊恋的,迟早――你也要出事。”   “什么话,咒我。”冷然故意板起脸,可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即便不笑,也会流露出扑朔迷离的得意之色。   赵普只得摇头苦笑,难怪那么多女人要栽在他的手里,但马上又轻呼了一声,整个人傻了一样。   “怎么?”轮到冷然关切地问。Www。。com   好一会儿赵普才回过神来,又抽过一根香烟,心不在焉地说:“没……没什么,只是有点耳鸣。”   “哦,不经常吧?我有时也会。”   “他娘的,要是经常,我岂不是要成耳聋了?就是刚才一下……也不是……”赵普眉头紧锁,目光却四散得很开,“哦……好像从案发现场回来,就一直……一直……呃,时不时来一下,刚才那一下特别的厉害……”   冷然狐疑起来,抛开对面发散的眼神,忍不住四下打量起来,好了,这天天居住的家园竟变得陌生起来。   “你……你说……我这个做解剖工作的,总算也是老手了吧,可……可这次……真没碰到过这么邪的事情,直到现在似乎还有那么一种声音……揪得人心里直毛毛。Www。。com”   “什么……声音?”冷然嚅嗫。   赵普还是没在意他的表情,继续喃喃自语:“难道……难道是……那边……文化大厦那边……真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有脏东西?”   “文化大厦?”冷然的眼皮不自觉剧烈地跳了几下,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虽然没有坐不稳,但声音明显有些抖颤,“哪个文化大厦?”   “那双瞳孔……”赵普仍旧自顾自地说,只是有意无意地抬高声调,“……张得好大好大,死者生前必定遭受过超人力的恐吓。”   冷然的脸色彻底变了,变得苍白起来,魍魉飘忽,只得明知故问:“什么……什么超人力?”   一切似乎都在预料中,赵普喝下最后一杯香茶,终于满意地笑了笑:“就是见鬼了。Www。。com”   冷然呆了呆,挤出一丝干巴巴的笑容:“不会吧……鬼?”   “你说呢?”赵普意犹未尽,却还是慢腾腾地站了起来笑骂说:“你这臭小子,这辈子就这点儿破胆。”   他也没有点明完全是捉弄冷然的想法,只轻描淡写地补充说:“也许只是遗漏了些什么吧,才会这样疑神疑鬼的喔。只是苦了兄弟我……又一份头痛的尸检报告,回去有的熬了。”   这是赵普不暇思索扔下的最后的话,没有客套惯用的分别语,说走就走。   冷然方才记起没有问到跳楼人的详细情况,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名字也好,于是那一丝一直萦绕、挥之不去的不祥念头此刻迅速膨胀开来,在刚刚闭合的一人世界里滋生蔓延,以至于他掏手机的手分明在抖。   冷然最终惊异地发现,手机居然还是关着的,那……那半夜惊魂的短信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他犹犹豫豫片刻,鼓足勇气还是打开了手机,彻底被吓倒,收件箱里赫然有一个熟悉的号码,往里摁却没有内容。   没有内容,熟悉号码发来的空白短信本来也没有什么。但冷然却深信,这个熟悉号码的所有者盛靖樱,断不会半夜三更这么做――她绝对不可能这么贸然或者暗藏心机,除非……   冷然不敢往下想,连忙去拨她的号,可反反复复几次都不在服务区。偏偏,他所居住的这个城市实在只有一座文化大厦――赵普讲述的半夜自杀案的发生地点,而盛靖樱恰巧也在那儿居住。   于是,他决定先不回报社,无论如何要过去一趟。   ……   盛靖樱,是冷然新近认识的一个小女生,二十岁左右,花一样的年华。她更有奶一般的皮肤,明显翘起的鼻尖,令人无须周折便可联想到置放在橱窗里的芭比公主,事实上要更诱人得多。   自从有过第一次后,冷然总是不放过任何见面的机会就想和她上床,而只要在床上的每一次缠绵,他都会控制不住地要去亲吻她,几乎是身体上的每一寸内容……   然后两人相拥而卧,意犹未尽的他还会贪得无厌地做着各种亲昵的动作,男人的柔情蜜语自然也少不了:“樱樱,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美……”   不仅如此,她还是一个非常乖巧的小女孩,大部分时间都是静静地任凭摆布,只在这时候她才瞟一眼过来,开始微微笑直至仰起头来格格不止。Www。。com   “呃……真是的,有什么好笑的……你……你再笑……笑……”他忍不住腾出手来挠她痒痒。   “你……你好……好肉麻……好猥琐……又邋遢……”她怕痒,左闪右躲地终于寻了一个间隙喷出心里话来。Www。。com   冷然略窘,动作放缓下来却还是郑重其事地说:“是……是真的,难道从没有人这么对你说过么?”   这话使得盛靖樱又安静了下来,却也没有接下他的话题,只是睫毛低垂,一副惹人无比怜爱的样子。   冷然除了亲然后吻似乎没有更多的自主选择,冷不防还会动情地呢喃:“樱……樱樱……好樱樱……真的好可爱……”   “还……会……哦……唔……唔唔……好……好了……”   她带着家乡口音含含糊糊的呻.吟,能够完败所有人。   冷然忍俊不禁终于离开她的嘴,却把她完全置在身下,然后不依不饶地俯视下去调皮地问:“你呀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   她仍旧一动不动,沉静片刻之后才有云中的莺啼缥缥缈缈:“善良啊,感性啊,嗯……嗯嗯……应该没有太多秘密,看顺眼的人就会掏心掏肺,看不顺眼的就滚一边去的啦。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呃,那我呢?”   “你?呵呵……刚才不是说了吗?”   “什么……”   “滚的呀……”   即使说滚,也让人心荡神怡,但想到时候已不早了的冷然还是会跳将起来,背对着她迅速套上牛仔裤,很干脆利落地把拉链拉上,假装生气理也不理她的样子:“那我滚了?”   “嗯……滚吧……”   “呃,能不能温柔点?”   “哦……那就奔跑吧……兄弟。”盛靖樱微笑地漫应着,根本就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宁静地只是端详满足后的男人完全穿好衣服,仿佛正在构思一幅曼妙的画稿。   “我真奔跑了?”冷然略略审视了一番随身该带以及不该带的东西,转身作势欲跑。   “嗯……好……等等……下回……下回你还去三沙湾的话……”   “怎么……”   “不准一个人偷偷地去……”女孩咬着上唇幽幽地说。   “好!”男人在城市里某一宾馆标间的进口通道处,终究还是回身似醉非醉地笑。笑完真的就走,走后也把缠绵抛到脑后。   如往常每次在一起的那样,他们没有太多年轻人的新意或者说是浪漫的东西。   当然,这也是冷然和盛靖樱昨天太阳渐落未落时的欢后离别,也是他们一贯的不带任何负担的交往,没有如胶似漆,没有海枯石烂,没有生死不渝。   ……   种种不祥预兆事关生死,毕竟不是冷血动物的冷然收回思绪后,很快就从家里头拎了一个平常用的包窜了出来。平常二十层的楼,电梯到地面再到地下车库去取车,这天没有了过多的磨蹭,所以时间足足比平时少了一半。   现在,他已坐在了车上,用力拧了一把车钥匙,随手就想摁下车窗的时候,却不想刚刚点着火的“普桑”竟然跟着就熄了。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闷在车里,一时惊弓之鸟的冷然像所有倒霉的人那样仓皇四顾,后视镜自然也没有放过。   他就像一只被人关在笼子里的野兽,恐慌急切中忍不住重重地捶打方向盘,嘴上也没闲着,不住口地喃喃咒骂道:“奶奶的,真撞邪了……真撞邪了……”恍惚间,竟有回声在空旷的地下车库里,不绝于耳。   真是樱樱出事了吗?   似乎另有一种回声也在冥冥之中冷冷凄凄地附和着,冷然惶恐地闭上眼睛,但马上又迅速地睁开,一吸一呼间,终于再次发动引擎,心里面更是涌出了马上要冲到她跟前的欲望。   可是不管车子如何加速,怎样抄近路,时间仍旧不紧不慢地滴答,它不可能有超越的念想,倒是人类的思想可以憧憬,可以倒退。    第四章 鬼使神差 - 鬼偷香 - 子迹   如果倒退几天前的话,冷然一个人低头在走,走一条细碎茫然无绪的沙路。那时是黄昏,海水潺潺,与天蔚蓝相映。   “喂……喂……?邋遢……邋遢鬼……是……是你么?”身后突然有个熟悉清脆却很不自信的声音。   人在独处时,这种声音很具杀伤力,要命得让当时的冷然整个人僵住,也觉不出是什么感觉了。   “真是……你哦?”后面清丽的声音继续壮胆。   “呃……小丫头,好樱樱,怎么会是你?”冷然再不迟疑,猛地一个转身,大幅度地就把她一把抱起,一天的疲惫与沮丧便全置于脑后了。这是由天而降天旋地转的喜悦。   “放下,放下,有人!好多人!” 盛靖樱讨饶地挣扎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少女暖暖的身体好轻盈。   “哪有?”宽阔茫茫的沙滩上,成群结伴大大小小陌生的游客,在本是孤独的冷然眼里根本不是一回事。   他甚至一下就把盛靖樱的小嘴堵住,旁若无人了好久好久,这才放脱嬉笑地说:“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好不好?好樱樱……你是怎么来的?”   轻巧落地的盛婧樱轻瞟一眼,没有理睬他,埋头就去自顾自地把滑落在手里的肩带拖回肩上。原来,她背着一个画夹、一个肩包。   “哦……是来写生的么?”冷然自然而然地抚住她的腰,纤柔。   “不是,是鬼使神差的,偷偷地跟着你来的……” 盛婧樱咬住下嘴唇,把眼望住碎沙,仿佛会流动。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是么?小丫头。”冷然心里一紧,抚腰的手也紧了紧,还是有点窘的样子,“是不是呀?”   “嗯嗯嗯……”许多别后重逢的话语就这样轻易被忽略,盛婧樱继续不理会他,心不在焉的面颊上有两点浅浅醉人的美人窝,然后随着三两个少年男女朝前散步。   地上的沙很细,软绵绵的脚感,让人有一直走下去的念头。   但冷然不敢想。他有些纠结地从手腕里缓缓褪下手提包,迟疑片刻后这才跟了过去。   “怎么了?”冷然牵过她白净净的手,仍旧绕不开那个鬼使神差的话题,“没想到湾里还是这么美,你……你是追着这边的晚霞来的吗?”   “哪有晚霞?那点淡淡的红晕也算吗?”盛婧樱另一只手指了指海天不着边际的相连处,终于泯嘴笑,“邋遢鬼,你真是……真是没话说了。Www。。com”   冷然唯有掩饰着傻笑,海风徐徐,似乎也在笑。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接下来的谈话气氛会变得很融洽呢?   盛婧樱旋即又问:“为什么,又有一阵子没有你的消息?难道都不想见我么?”   “我……”冷然一时无言以对。   “你这人就喜欢藏着掖着,猥琐的中年大叔哦,真是一点儿也不招人喜欢。”她又一个纯粹的瞟眼,把手轻轻抽脱。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那啥,我……我最近有点忙。”   “有点忙?忙?忙着陪太太吧?别装啦,我早应该知道的。”她头也不回,是不是有不愿意当面拆穿他的意思?   冷然无语。   “哦……有空带我见见嫂子吧……呵呵……”她轻快地继续朝前散步,前方,林林总总大小不一的楼宇散落在大自然巧夺天工的海岬上。偶然,海面上还有几只贪暮的海鸟。   “呃,你敢见么?”冷然笑了,“她就在附近,在车上呆着呢……”   “是不是哦……”盛靖樱愣了下回过身来望向他,年轻不自信的表情一览无遗,“还会……哦……”   冷然心有不忍,扯开话题问道:“呃……你有地方住没?”   “没……干嘛好好问这个……”   “嗨,你个小女生,这么迟也不找个地方住,难道想暴尸荒野?”   “这不有你么?你个老大叔……”   “那……好吧,我们现在去找点吃的,然后回县里……县里似乎才有好一点的宾馆……”   “哦……你这个坏人……坏蛋……坏东西,你骗人的哇……”盛婧樱反应过来,“不是说嫂子在车上的么?太坏了……我不跟你回县里……”   “难道你想……车上过夜或是露宿海边?呃……这个可以有……”   “美死你……”盛婧樱脸一红轻啐一声,转身指向前方的海岬边走边说道,“那边不是有好多楼房么?现在好多游玩的地方民宅都会出租的,好了,快点啦,我们……我们去那边看看……”   她一下子轻松地像个没事人一样,年轻真好,没有任何角色负担。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冷然心下一涩,到底哪里能让她注目?   她时常甜甜纯粹的笑,面颊上总有两点浅浅的美人窝,让他真不敢有深究青春思想的念头,所以也就没有怎么想过要改变如今的现状。情爱或者直接地说是**的故事,任谁也无法说得清道不明,就好像她创作的画一样,充斥抽象缠结着魔力。   ……   魔力,好一个有幻想的词语,可惜的是时光终究不能倒流,终究有它自己一往无前的轨迹。   显然,文化大厦再远也有它到达的时候。   因为是案发现场,一时半会儿仍旧没有解除保护,更有些许围观人群,冷然好费一番功夫才找到地面车位。   他匆匆跳下车,便有一股更浓更烈的不祥预兆迎面袭来。他犹疑半晌,魂不守舍地又把手提包扔回车里,转身,灌了铅的脚竟不知往哪里迈去。   但鬼使神差,几番折绕还是让他找对了盛婧樱住的地方。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确切地说,也不算鬼使神差吧,盛婧樱住在二十八层的白领公寓里,是她亲口告诉他的,而且不仅这个,在他们耳鬓厮磨的时候,小丫头几乎把这里生活上的一点一滴都毫无保留地与他分享。   倒是他常常故作玄虚,玄虚到如今,只能站在走廓的一头透过走走停停的人流缝隙,窥探到一个年长的“樱樱”正在哭天抢地。那不用说,一定是樱樱的母亲。   所有的侥幸,此刻都像肥皂泡一样轻轻巧巧地破裂。冷然晃了晃身子,想找一个可以支撑的地方,可是却连她的门边都挨不到。他从来也没有到过的地方,当然没有他的任何位置。   血,殷红的鲜血,大颗大颗地又从冷然的鼻孔里滴落下来,但这次他没有用手去捂,只任凭它就这样滴着。   他自己都不在意自己,忙碌的人们哪里会去关注这个本就不属于这里的陌生人?很快,他眼前一黑,跟着就栽倒下去。   “我……我看不见了。”倒在地上的冷然终于惶恐地挣扎起来。   他这一叫,自然惹来了众多救助。旁边有个租客甚至腾出了自己的房间,七手八脚之下,人们好不容易才把他安置到一张单人床上,便有人主动去拨开医院的抢救电话。   却不料,冷然其实并没有多大问题,一方折腾渐渐安静后,他的视力居然又恢复了正常,血也自然干了。Www。。com   这会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似乎已经接通了急救中心,冷然吓了一跳,急忙翻身坐了起来,面色苍白地说:“小伙子,不……不用了,我没事了,谢谢……谢谢……”   “喂……你……你们等等……”竟然是一个好秀气的青年警察转身探头过来,关切地问,“什么……没事了?你没事了?”   冷然一愣,心头微微颤了颤,只有不住地摆手。   “真没事?你确定?”青年警察一副略显稚嫩的严肃表情,一看就是刚毕业的菜鸟,所以又去招呼电话那头,“喂……喂喂……你们再等等……我问清楚情况来……”   他看到冷然又不住地点起头,甚至站起身来,有些着急了:“你……你不用点了……请你不用再点了……再点又流血……那么,好吧,不用了,病人好了些,你们不用来了。”   一场救助闹剧终以陌生人的坚持要走而告终。   临行,青年警察竟然还婆婆妈妈地拖着冷然的手不肯放,一边还不住口地百般交代。   “不是说救护车不来就不用去医院了,这样吧,还是叫救护车过来,反正你都是要去医院的……”   “好吧,你一定得上医院去看看……这鼻子的毛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   冷然心里暗忖,奶奶的,一个小伙子还是人民警察哪能有这么多的废话。   好在刚出门,便听到有人冲这边在叫,特响特响地明显是在喊着这个青年警察:“孙雷鸣!孙警官……孙雷鸣!孙警官……”   乖乖,敢情是唐僧改姓了,冷然也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他其实很想一个人静静,却不料因为流鼻血的毛病生出了太多的麻烦。   他低头紧走几步,根本没有兴趣理会那个特响的叫人声。   他终于走到楼层的卫生间里,稍作清理后,又信步回到盛婧樱的住处附近,还是没有任何理由去到那个原来安静现在却成为城市焦点的小屋。   所以,他也就只能站在无人留意的角落里,呆呆地用迷信的观点去想,难道竟是天妒红颜?是鬼使还是神差把她这么轻易地夺了去?她以超自然的能力深夜向他发出的空白短信是求救吗?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冷然想到深处,又似乎无力再想,终于支撑不住地懊悔地蹲下身的那一刻,有一个拳头捶到他的脸上,打得他隐隐作痛。    第五章 女刑警 - 鬼偷香 - 子迹   竟然是一位干练到底的女刑警,英姿飒爽。她没料到那一刻的冷然会这么凑巧地蹲下身来,所以原来要打的地方自然偏到了脸上,这时候只有站在一旁强忍着渐欲绽放的笑容。   实话说,现场的氛围真的很不适合女刑警往日爽朗的作派,冷然更是一脸颓废,低哑着嗓子:“怎么,这里你负责?”   女刑警收敛了最后一抹终究没能绽放的笑容,再次心生诧异,凭良心说往常的冷然绝对不可能这样——他温文尔雅,白晳里总能浮现出一抹醉人的颜色,还有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桃花眼。应该是职业使然,她看在眼里,却霸道地反问:“不行吗?谁让咱混这口饭吃。”   “我不……不是这个意思。”冷然心绞了一下,莫明其妙的一阵耳鸣,然后黯然神伤,“听说,只是一起普普通通的自杀案,不是么?”   “自杀案怎么了?我就不能来吗?有没点常识?协助勘查现场,本来就是我们处里份内的事。你不是搞经济栏目的吗?怎么现在也关心起这个了?”   “我……”   “我什么我,吃错药了?老是吞吞吐吐的,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可别落在我手里。嗨,那个小子哪去了?孙雷鸣……”   原来和那个婆婆妈妈的青年警察是同路的,难怪刚才听着就那么耳熟,可没等冷然回过神来,女刑警竟然不告而别。   这要是换作平常的冷然势必不肯罢休,必定会一路嘻嘻哈哈地尾随,慢条斯理地去干扰她的注意力。Www。。com   直到她返身,面对面地逼视他,然后略带磁性不耐烦的中音:“嗨,你这人,这么烦人,有完没有!”   反反复复几个无聊的来回甚至可以耗去半天的时间,彼此都索然无味有了生理需求的时候,她又会主动地推搡他一把,简单粗暴地交代一些跑腿的零碎事诸如矿泉水、盒饭等等。   然后,两人会在一起将就地凑合用餐,拿错喝过的矿泉水瓶都是常有的事。再然后,说走就走甚至于一不留神不告而别也都是小菜。   女刑警那高挑健美的身材,以及微微上翘的圆屁股,曾使多少高中同学想入非非,所以只要她有电话过来相邀,除了刀山火海,冷然焉有不往之理?   这样,几次孤男寡女呆在一起恰被老同学邂逅的时候,红了眼的男同学都会抽个空隙把冷然狠狠地捉到角落里绘声绘色地嘀嘀咕咕。   “咦,那不是黎婷吗?你这小子,真他妈的艳福不浅哦。”   “说说,怎么泡上班花的,靠,你这小子居然还有这一手,在学校里也没见你有这么厉害过……高……真是高。”   ……   女同学倒是矜持多了,不会明目张胆地争风吃醋,却也毫不顾忌地使着各种眼色外加各种含沙射影地调侃。   冷然唯有苦笑,这没吃到的葡萄硬让人给栽了,还真不是一个酸字能形容的。   每次他都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做黎婷的临时摆设。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可电话一来,他又管不住自己,就像许许多多年前一样,他在操场的球桌旁仿佛掉了魂似的发呆地望着翩翩而来的黎婷,几乎掉了手里的球拍,那时其实心里再清楚不过,知道一定会遭来同学们的嗤笑,可偏偏就是没能晃过神来。唉,能怪谁呢?到今天都还是一个轰动全班的笑料。   可是,如果这个笑料能够成就一场男欢女爱的话也算不枉人生了。任谁面对这样的一朵至始至终都不曾凋谢的班花不想把事做成?最好是那种机缘巧合地生米煮成熟饭,这样的机会冷然好多,偏偏事与愿违。   记得那年夏天,两人凑巧都在县里办事总能偶遇,在一起午餐显然是常事。俗话说温饱之后总要办点什么事吧?   有一次,没有酒精刺激的冷然居然色胆包天地随口说道:“呃,我们去开个房吧……”   男人含含糊糊地试探,眼见对面有些警觉地作势欲打,连忙补充道:“好困的啦,开个房休息下……”   这话说得算是合情合理,找不出任何有不良企图的地方。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黎婷本可以轻易拒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特别的热,精神状态特别的差,鬼使神差迷迷糊糊之下她竟然跟着冷然到了一家还算豪华的宾馆,居然能够无比坦然地面对前台小姐暖昧的目光。   可到了房内,冷然便后悔得不行。   真是精神病呐,他这作案动机倒是充足得很,可事前准备实在是有些菜鸟级别,开什么标准间呢?活生生地硬把两个男女分配得规规矩矩。Www。。com   黎婷倒向床上的那一刻,更是不客气恶狠狠地说:“你可千万别过来,任何不良企图想……你都别想,我可是张家堂气功师,外加跆拳道黑带四段,标准的内外兼修。”   就这样,她那高挑健美的身材以及微微上翘的圆屁股横陈了一大中午,冷然愣是没胆向前摸上一把,到最后实在憋得不行,还不得不自觉地冲到洗浴室里狠狠地洗了一把凉水澡。   事后,冷然还常常为自己的怯弱以及对黎婷的不礼貌行为后悔不已,她会不会深怪他的这种不作为?以至于产生她对自己魅力的一种误判?   反正在这虚度过的前半生里,冷然几乎天天都在为昨天的事情后悔不已,虽然没有说出口来,甚至还会和人打死不承认,但事实上呢?   曲终人散,不管盛靖樱也好黎婷也罢,都没有再次出现在冷然的面前,他再次深情望了一眼那个令人终生难忘的小女生居住过的地方,便轻轻叹了一口气,往安全通道的那一头缓步走去。Www。。com   二十八层的楼该有多少个台阶,会有人认真在意过吗?等在意的时候,又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风,冷飕飕的风,一阵一阵拾阶而上。   冷然迫不得已,把重心全给了生了锈的斑斑扶梯。虽然是大白天,这高楼里的楼道仍旧阴沉沉的不进一丝耀眼的阳光,冷不防煞有其事地还会感觉到有一道黑影直窜楼去。   会是樱樱吗?她留恋人间,不愿为宿命牵绊。听!那是不是三魂六魄折返回来的脚步?既近且远。   冷然不由地收紧脚跟,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那条黑影轻飘飘地浮到他的面前。他实在是很想再见她一面,哪怕只是最后一面。   脚步挪挪停停,令人窒息的那一刻终于过去。先是头影,然后一团黑,冷然明显地失望了,明摆着是一个男人。   “嘿……你谁?吓到我了。”这个男人原本弓着身,站稳后便开始婆婆妈妈起来:“怎么,是你!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在这里做什么?”   “孙雷鸣!你在这里干什么……”冷然一时实在也脱口不出一个比较妥当的解释,幸亏有人后来先至,抢了他的话语权。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没……没什么,黎姐。”这个三番五次被人叫做孙雷鸣的男人,正是刚才救助过冷然的青年警察。他着着实实地又吓了一跳,显得有些拘谨地垂下头来,手也不知道该摆在什么位置好。   冷然看在眼里,朝刚刚才露出头脸的黎婷会心一笑。他笑得虽然有些勉强,但意思还是到了,无非是说她越来越厉害了,连男人都能带得这么乖。   黎婷当然毫不客气地冲他努了努嘴,眨了眨眼睛,告诫他别乱说话,这才发现新大陆似的故作惊讶:“咦,老同学,你怎么也在这里?”   “哦,电梯有些闷,走一段楼梯,会好过一点。”要说演戏,冷然和她最是默契不过。   “呀,你什么时候变得跟小老头一样,是不是日子被人侍候得舒坦了,富贵病要用穷苦的办法折腾一下,才叫舒服?”黎婷忍不住挖苦道。   “哪有……”冷然谦卑地挪了挪有些僵硬的腿脚。他站得够久了,手也一直没离过扶梯。   “你……你还是上医院看看吧。”孙雷鸣终于鼓起勇气,嗓门由高到低有明显的转折,“黎姐,这人……您……您认识得吗?他刚才……流了好多好多鼻血,差点儿休克……”   “怎么?”黎婷接连下了两个台阶,稍稍收敛平常的明朗,正色说:“老同学,是真的吗?你那老毛病还没有好吗?你家潘妙妍也是医生,她就放心你这样下去?”   “又没什么事,只是小小的慢性鼻炎。”冷然连忙挤出一点笑容,赔着道:“可能这段时间熬多了夜,况且,这天……天干燥得很,吃两颗清火丸应该就会好。你……你可别……别到处给我广播啊。”   冷然努力做着解释,不想任何人探触到他的心灵深处。   恰在此时,手机响了,他也就顺势告辞,说迟一点再电话联系吧,然后这才匆匆地下楼忙忙地接通那头。   “喂……在哪了?赶紧回社里!”那头不太友善的语气,不由冷然分说就挂了。   什么人呐,这是!冷然涨红了脸。他终究没法心平气和地被人呼来唤去,尤其是手机那头这个人。   忿忿之下,他紧走几步拐出了安全通道,到底还是又打了回去。   “有什么事?”电梯还没有到,冷然顺势抽出一根香烟,旁若无人地吞云吐雾起来。   那头仍旧干脆利落,说是由他责编的那篇文章还是遭人起诉了,马上回去立即开会。   冷然有些抖索地丢掉大半截烟头,拨开接踵涌出的拥挤人群,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埋进电梯的最里头。   好吧,那些稍有名气的人儿总是愿意找麻烦,做了**还想立牌坊,是因为他们享受到了旁人没有的优越感吗?胸襟难道不能再开阔一些么?   冷然有些愤怒了。   他有些失控地推开杂乱的人群,仓皇地迈步走出文化大厦。   不料,就在那香消玉殒的地方,在他穿过的那一刻有一股似雾非雾的无形的东西,显得有些凄凉地向他张狂而来。   冷然禁不住停下脚步,愣了一会长神,又一声长长地叹息,樱樱呐樱樱,你生后假使也有谣言的话,又有谁能制止呢?    第六章 鹅姐生气了 - 鬼偷香 - 子迹   报社的会很短,由身为值班主编的周启丽召集并主持,无非是要借题发挥,强调一方有关文责的问题。   真是人要倒霉的时候什么也躲不过,会中所借之题偏偏还就是由冷然责编的那篇文章遭人起诉了。   事已至此,似乎什么都已枉然,该做的和不该做的,他通通一气呵成。   而此时,刚刚宣布完散会的周启丽终于飞快地摘掉紫红色边框的低度近视眼镜,来去分明的柳叶眉下,原本内敛的眼神明显潜藏责备。   冷然有些反常激烈的态度真令当时的她措手不及,由社领导一致通过的消除影响、赔礼道歉的决定又不是报社的首例,也不是要专门针对他个人,他老先生的,今天怎么就会有这么大的情绪?   周启丽绝对是一个称职的一心多用的职业经理人,思忖间已经把开会用的文件资料速度整理好,然后习惯性地扯了扯没有一丝不整洁的黑色职业套装,看也没有再看还在低头呕气的冷然一眼,便沉稳地谁也不招呼地先行离开会议室。Www。。com   但周启丽一路匆匆径直迈入自己那间独立办公室的时候,都还闹不清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状况。   所以,就连本栏目的实习生苏瑞在公用办公区域甜甜地喊了她多声的“鹅姐”也没有听到。她实在不是一个趾高气扬的女上司,虽然集美貌、智慧于一身。   没有弄明白的事情搁置一边迟早还会添乱,这样,稍稍回过神来的周启丽还是极尽其能地把心不甘情不愿的冷然逮了进来。   “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放下咖啡杯的周启丽明显就是电话那头干脆利落的声音,然后她又戴上那副紫红色眼镜试图和他隔开一点距离,却尽量放软了语气埋怨道,“这么迟过来,脾气还这么大?”   “什么怎么回事?邹华那篇文章写的……本来就是事实,一点儿假都没有掺,需要这么大动干戈吗?”冷然根本冷静不下来,就算是坐在软椅上也有一种呛人的气势。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启丽连忙摆摆手,为了不让这种氛围漫延下去,她刻意身姿优雅地站了起来,“要不要也来一杯?咖啡吧,我来给你冲。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不用,谢谢。”冷然生硬地拒绝,不满的表情全写在脸上。   周启丽实在愣了愣,干脆直截了当地说:“我的意思是……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所以会上才有那么蛮横的情绪来反驳我,差点儿让我下不了台。”   “没有……”冷然掩住黯然,淡淡地说。   “真没有?”周启丽忍不住多问一句。   冷然无奈,只得略微摇头,连话都不愿意说。   “嗯……既便有,也不应该把它带到工作上来,之前我们说好的不是吗?”周启丽缓缓点头缓缓坐下,平视冷然表情渐渐严肃,“那好,既然这样,咱们公事公办。小邹因为出差还要几天才回来,那……赔礼道歉的稿子你现在就去拟吧,弄好了我要看。”   冷然沉默,刚刚熄下的火苗又被点燃起来。   “怎么?这个也做不到?”   “嗯……”冷然索性不去看她,随口应道。   “你……你这什么态度,看着我……”周启丽拿起一支签字笔便往桌上敲了敲,十足了的上司口吻,“我不管你有多大情绪,反正上午……嗯,下班前我要看到你写的稿子。Www。。com”   “不可能,这种悔过书……还真对不起,我没心情写,也写不出来,你还是另请高明吧。”冷然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或许又触到了他的某个要害,他条件反射般毫不客气地针锋相对,又把烫手山芋抛回给对方。   “什么?因为你责编上犯得过失,凭什么要别人替你承担。你不要搞错了,实际上我也仔细拜读了那篇文章,的确有许多地方影射得太明显。你本不该犯这样的错误。”周启丽动了真气。   “哦……影射得太明显。既然他们都能对得上号,那就更能说明问题了。这班家伙,算什么东西呢,敢做还不敢当了!”冷然固执己见,寸土不让,语气也越来越重。   “你看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不就是做做表面文章的事吗?该明白的,自然有人明白,何必这么较真?”周启丽隐约觉得不妥,还是换了一种语调。   “瞧瞧,咱们的‘鹅’主编多练达,难怪四面逢缘,哪也不得罪。”可惜晚了,冷然冷哼一声,顺势搡了软椅挺身而起,“还是那句话,谁想赔礼道歉谁赔去,老子不奉陪。”   “你……你什么态度!这么跟我说话的?”周启丽真气了。她把手里的笔一丢,花枝轻颤地又站了起来。   冷然硬下心去转身,可是没法堵住她的嘴。   “还有……叫你去一趟广南市参加车展,你看你,交的是什么稿子,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叫你出去是公干的又不是休养,几天来一个电话也不打通,有事都联系不上,还讲不讲组织纪律性了?”   “我看呀,你最好还是申请调到工会去,那里好混……”   ……   唉,女人!记的事情可真多。   冷然羞恼地终于摔门出去,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恰巧苏瑞扭头过来,一本正经地说:“你……你糟糕了,又惹鹅姐生气,惨了……”   “不会,企鹅怎么会生气?”冷然面无表情地随手翻开手提电脑。   “什么……企鹅?说谁呢?”苏瑞明显有些吃惊的样子,暗自感觉不妙,似乎灾难即将降临。   “就是我们的主编大人呀,启丽启丽……企鹅的企,谐音。”冷然生怕她不懂,说得很仔细。他也是头一遭这么认真地跟她提及这个外号的起源。   “太冤了吧,这样就管人家叫做企鹅,真离谱……太不靠谱了……你们……”苏瑞满脸像被人掴了几掌巴似的,终于清醒过神经来,“嗨……你们太坏了!我说呢,大伙儿怎么一口一个的鹅……害我也跟着这么叫了。”她脸一红,缩了回去。   冷然还想再说点什么,周启丽办公室的门业已大开,还是干脆利落的声音:“小苏,你过来一下!”   “都怪你,连累我了吧。”苏瑞吐了一个舌头,压低嗓门,慌慌张张地赶忙跑了过去。   这样,除了电话预约好黎婷吃午餐外,残余的时间里冷然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就只顾自己埋在自己的世界里,昏昏沉沉地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期间,周启丽当然也有出来过,甚至还有意无意地用她那柳叶眉下的眼神横扫过来。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充其量只是一把温柔杀不死人的刀,冷然根本不理睬她。她想,只有中午抽空的时候再找他好好聊聊吧,可手头上繁杂的事情一旦处理起来,忙忙碌碌地,竟然把下班的时间给忘了,再找冷然,哪还有他的踪影?   冷然早就已经驱车到了和黎婷约好的地方――多瑙河音乐餐厅。   在等待女刑警的空儿,他特意要了一杯浓咖啡,这才发觉手机里的收件箱已经满得没法塞下最小单位,还有几个未接电话。   冷然啜了一口咖啡,苦苦的味道刚好适合,便开始一面翻阅短信一面轻易地删除。显然,有两个还是周启丽的,消息很短,只是询问他的所在。这要是换做平常,随手他可能就会做一个简略的汇报,可这次……   他始终没有回复,不管是短信还是通话形式,反而拨了一个信号给潘妙妍。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夫妻交流能少一句绝对不会多半句,所以,冷然和潘妙妍的通话简直就是两秒多点的事:“嗯……啊……知道了……”   幸亏这两秒多还算花得不冤,让他知道了今晚上她又要值班。那……是不是意味着就不用过丈母娘那边吃饭了?他放下手机,轻舒了一口气。   而此时,多瑙河音乐餐厅正用轻描淡写的音符抵御城市频乱的节奏,优游自适,让人领略到一个成熟女子淡淡悲秋的爱情。   天呐,莫明其妙地这会儿竟会想起她来?   凝神中,冷然挣扎着想要摆脱,却挥也挥不去,随手只好点上一支香烟。   可是不管做什么,烟雾袅袅,包裹着黑裙和薄纱的周启丽仍旧缥缥缈缈地步入他的心房,还在淡紫色的光影下细致顾盼:“这样穿还行吗?”   马上,光影又荡漾开去,只她那柳叶眉下的眼神有责备也有期望。   凭良心说,周启丽实在是一个讲究到极致的女人,既使生气,也有她那独特撩人的韵味。   可她那个从有没会过面传闻中的丈夫却经年累月地在外头拿批文,大肆圈地,从南到北建起无数温馨的爱巢,竟丝毫没有觉出自己的围城危机四伏,当然也有可能不愿意去体察,逍遥自得。   冷然轻轻地嘘了一口气,重重地掐灭半截香烟,也就这么想道,反倒是周启丽,她怎么可以容忍至今?    第七章 死有蹊跷 - 鬼偷香 - 子迹   “小老头,打盹了?”脱去警服一身休闲的黎婷笑盈盈地窜进门来,跟着劈头取笑,然后也不等冷然招呼,她随手就抄起棕红色大理石桌面上的一杯清水,一饮而尽。显然,她仍未尽兴,以至于半句话都要拖曳老长的音阶:“渴死我了……”   “怎么就脱了?”冷然正襟危坐,皱眉正色说,“你就这么喜欢脱?”   “脱……”黎婷放下水杯,诧异说:“脱什么?”   “警服啊……你这样不累吗?下午上班不得又要穿回去?”   “作死啊你……讲的是什么话,谁让咱们加入了全民‘深恶痛绝’的行业?时时处处都得注意形象嘛。”黎婷马上又飞扬起来,怎么说都是积极的态度。Www。。com   “得……你是要注意形象了,指不定已经有人在说你,天天和已婚男士冷某人鬼……混在一块。”   “停停停,打住,嗨……我说冷然同学,你的思想能不能稍微的健康一点点?成天就知道胡搅蛮缠的,我们……我们哪有天天鬼混?否则你怎么会不知道?除了开会学习执行任务以外,基本上我是不穿……”   “不穿就不穿,没人会把你怎么样,解释那么多干啥……”冷然抢着笑,突然作势欲起,一声哎哟,“……我得赶紧跑。”   “要死了……你。”黎婷蜻蜓点水地沾了一下软椅就跳了起来,还一个作势欲打,“你这死小老头,美的你,我是说不穿警服。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我也是说你不穿警服的啊……”冷然做贼心虚地还是一矮头,一副委屈的样子,“你看看你?这身材要什么有什么――惹火、诱惑、让人流鼻血。呆会儿,全世界的男人都往我这里起涌,挤也挤死了,我当然得赶紧跑。”   “胡扯,你就只管扯,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都想些什么哪……满脑子的臭虫。”黎婷这才留意到包厢里的灯光太浪漫,所以说到后来,几乎没了声音。   但马上,她又冷哼了一声,说:“你瞧瞧你……是不是越来越像歹徒、色鬼了?不怀好意地专约我来这种不伦不类的地方,不会是有所企图吧?嗨,你可……可千万别啊,想――你都别想,我可是……张家堂气功师,外加跆拳道黑带四段,标准的内外兼修。Www。。com”   黎婷终于笑了,满脸光滑的润红,这或许是未婚女子享受到的天帝的恩宠。   受她的感染,冷然也不禁展颜说:“哦……我倒是有个主意不错,这么子吧,怎么说你也有那么老了,反正嫁是嫁不出去的,索性就像武侠古装剧那样搞个什么比武招亲的吧?”   “比武招亲?亏你想得出,你平常不用工作的吗?成天的想入非非。”   “呃,我可是说真的,解决你的个人问题估计真得靠这个,来来来……咱们这就比划比划,不管谁输谁赢,看在老同学的份上,你就凑合招了我吧?”   “你?”黎婷表情丰富,露出一个巨大的惊叹,“拜托,拜托……你还是先去把你家的红本本换成蓝本本再说,扯什么没用的闲天。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冷然一怔,马上又嬉皮笑脸:“是不是真的呀?只要我离了婚就可以了么?那好……我明天就去办。”   但很快,他又愁眉苦脸起来:“算了,还是算了,那个……真的好麻烦。唉……你还是早点嫁吧,省得一天到晚诱惑像我这样的好同志。”   “去去去,呆一边去,小老头样的……谁稀罕了?就算你……现在还单身,我也不可能找你这种类型的,实在太不靠谱了……好了,不跟你扯了,快说,准备用什么来犒劳我?”黎婷终究还是喜欢明亮、宽敞,自顾自地快步走到窗前扯开暗帘。   她因为身高,微微上翘的臀部姿态至始至终都没能逃脱某人直勾勾的视线,一路招展过去,冷然几乎要醉倒,却居然还能轻描淡写地说:“叫了雪花牛排,剩下的……你自己点。”   “你嫌我还不胖啊?”黎婷急速转身,有点过了的惊恐万状。   冷然急忙藏好出火的眼神,仍旧慢条斯理地说:“你……胖不胖,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唉……反正,只能随便看看又摸不到。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他笑了笑,牙齿很白。   “你……你再说!”黎婷紧走几步又冲回冷然的对面,飞快地拿起桌面上的刀叉,在半空中狠狠地比划了两下,终于还是坐了下去。   这就是冷然与黎婷经常在一起的片花。说实话,既使不为生理上的贪欲,他也很喜欢跟她呆在一块,很欢愉,所以他不厌其烦地约她以及被她约。   而她,也很能承受他的口无遮拦,也许是自恃过高到如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寂寞当然也会撕咬她对生活枯燥单调的难忍。   食物很快击败了冷然有些糟糕的食欲,早就已经不再游移的黎婷却在慢条斯理地切着七成熟的牛排,静静地细细咀嚼。Www。。com她一动一静,彰显着大多数现代女子性格的两面性。   接下去的话题似乎有些残酷,气氛会变,所以冷然沉默着耐心等她吃完。   ……   “这么着急约我出来,是不是想听上午那个案子?”黎婷揉掉最后一张抹嘴的纸巾,随随便便地扯进话题。   冷然点点头,仍旧保持沉默,只拿眼睛探求似的目注黎婷。   “很简单,只是一个愚昧少女不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基本上能排除他杀。”黎婷淡淡地说。   冷然脱口而出:“不可能……她热爱生命。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他的这么肯定的回答,令黎婷倍生疑惑:“你认的?”   冷然把目光拉得有些长,虽然是秋天还是空调的室内有些气闷:“嗯……有过一面之缘,算是认识吧。”   他的余光扫到对面好奇的聆听状,连忙又收敛回来说:“好像是在……半年前,在一次画展上,在一片对大师作品啧啧赞美声中,只有她敢于非议,画家用色太挑剔太单一,几乎没有绿色。绿色象征生机,这应该是比较容易理解的道理吧?所以你想想看,一个对画都有如此领悟的人,怎么可能轻生?”   说着说着,冷然还是忍不住沉浸到后面发生的片段,他暗自欣赏,这女孩真可爱,然后追着她追出了展厅。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在外面,他色胆包天地叫住了她,然后……   呃,追女孩子嘛,男人都应该能够无师自通……无非是先要电话要名字,当然必须对方愿意,然后才能约出来吃饭,再后见机行事……这些步骤他显然早已谙熟,并且屡屡得逞。   ……   “你也喜欢艺术?”黎婷不屑地打断他,“原来怎么就没有发觉?”   冷然回过神来应道:“那是你一贯太武断,从不愿意细心去挖掘,对任何事物都只看到表面,就好像她的死一样……这里头,一定有蹊跷!”   黎婷吐了吐舌头,仿佛被这顶莫明其妙的帽子盖得奇冤无比,还好,她不计较,想了想又说:“可是……据死者生前合租的女同学称,昨晚八点钟由外头回来的她看上去面色不错,只是有些疲惫。Www。。com两人还一起看了会电视,平静地交谈,然后都去睡,一直没有外出过……直到半夜,女同学还隐约听到她的房间有动静,只是因为平常也会有这样的声响,所以也就没有多大注意,以至于后来大厦的一片慌乱都没有被惊醒。”   既然说到重点,冷然不再废话真接问道:“有没有可能合租的女同学在撒谎?”   黎婷自然知无不言:‘没有必要,两人一直很要好,这是周围人普遍的反映。而且,我们由大厦管理员领着进入她们的租屋时,女同学的确还没有完全清醒,茫茫然地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冷然又问:“有没有可能第三人的存在?或者说,有搏斗的痕迹?”   黎婷又答:“出事现场,我们很认真地勘察过,完全没有这些可能。尸检报告也排除了可能存在的药物中毒,虽然法医有提及死者生前可能遭遇到强烈的惊吓,但是不足以说明什么。”   冷然再问:“难道她有间歇性的精神病?”   黎婷再答:“征询过死者的家属,没有家族病史,潜伏的就不得而知。”她摊了摊手,表示再没有要说的。   看到冷然陷入了沉沉的思索,黎婷不由地补充说:“还有一个不知道算不算是线索,女同学背地里透露过,死者生前似乎有一位神秘的男友。”   “哦……”冷然心颤了颤,却假装若无其事漫不经心地问,“知道是谁吗?”   黎婷摇摇头说:“没有人见过,可能是一位已婚男子,所以交往得比较小心,暂时还不清楚。”   冷然暗暗轻嘘了一口气,然后故作平静地说:“呃……聊了这么久,都还不知道死者叫什么?”   “你不是认识的吗?”   “哦,其实也不是太熟,我只是知道有这么样一个人存在,却实在不知道她的名字。”   “是不是哟?连住的地方都知道,还不知道叫什么吗?”黎婷将信将疑,甚至有取笑的味道:“她叫盛婧樱,很好听的名字。”    第八章 深入调查 - 鬼偷香 - 子迹   盛婧樱忽然一下子也成了有些名气的人儿,至少在这座城市在这座文化大厦的周边,却没有丝毫的优越感。有些凄凉的堕落的地方,大厦还必须为此蒙上一层很阴郁的黑影,虽然看不见也摸不着,却深深地种在人们的心里。   还不到上班的时间,白领公寓的楼道静悄悄。管理员是一个年纪较长的老头,他很配合地打开盛婧樱生前居住的房间后,黎婷和冷然便依次走了进去。   但马上冷然又转过身来,同管理员客气地说了一声无比感激的话,同时还老练地敬上一根香烟,说:“等会儿出来……我们自己会把门关好,这里就不麻烦你了。”管理员当然乐得不奉陪,瞬间逃之夭夭。   这样,冷然才把房门关上,并随手试了试感觉还满牢靠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他的这种谨小慎微的习惯养了多年,几乎每到一个地方,只要是他落后,都会特别小心地把门关紧关好。然后,他才回头细致地打量这个房间的内容。   显然,这不是一个完整的标准住宅,至少里面没有齐备的厨房。除了入口处靠右手边的一个小卫生间和正对面两间并排的卧室外,其他都被当作了客厅,堆了些简单的家具。   沙发自然是最醒目的了,所以高挑的黎婷早就一屁股坐了下去。到了她这种年纪的女人,似乎这时候很容易犯困,眼睛微闭都可以打起盹来,既使是这样,也丝毫不影响她那诱人的曲线。   冷然微微发怔,口水暗流,也就只能随她,当然也不会问:“那个女同学呢?还有家属呢?怎么都不在这儿了?”这些个类似白痴的问题。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白领公寓本身就是拎一个小包就能够入住的地方,来得简单去也容易。发生了这种算是恐怖的事情,谁还会愿意留下来?必定是,女同学和死者家属在获得警方的同意后,很快就把那些认为有用的或是可以纪念的东西一扫而光,共同办了退房手续。   冷然这样理所当然地想后,便信步走进小卫生间,心不在焉地洗了把手。他其实不是一个特别讲究的人,只在洗手的这会儿,这个小空间的方方面面都已经被他观察到透彻。然后他才不动声色地退了出来。Www。。com   冷然实在适合做些侦探之类的工作,可惜人生轨迹有些偏差。他的记忆能力也超强,盛婧樱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还留在脑里,随时都可以从他的脑袋瓜里调度出来,所以不用别人介绍,他就能有选择性地推开左边虚掩的门。   不用说,这就是盛婧樱的卧房,不大,十个平米左右,一面柜子一面有窗。光线有些阴暗,冷然紧走几步完全拖开暗红色的帘子,不禁皱了皱眉。   樱樱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吗?两根孤伶伶的斑斑点点的晾衣杆,竟没有任何防护的措施。这下好了,出了这种大事,大厦估计要有一段时间生意不太好,会不会考虑安装防护网呢?   冷然无奈地摇了摇头,把目光收回房里,床上的被褥显然已经拆换过了,折叠地还算整齐,有点儿一尘不染的样子。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但新的东西肯定意味着是一种陌生,让人心生别样。   ……   就好像第一次邀约盛婧樱单独晚餐那样,去的是一家新开业的“猪肚鸡”,刚装修好的环境,食材又都是特定农场专供的,整个供餐链条还在逐步的磨合之中,所以等餐的时间有点长。   而刚才达成交往规则显然还不太熟悉的孤男寡女,话题自然融洽不到哪里去,气氛有些尴尬。   冷然只好尝试回忆,努力聊着像她这样花一样年龄的故事,无非是一些校园生活的柴米油盐。   “嗯,大三好……我不知道你们学艺术的是什么情况,反正那时候我们的学习任务会相对轻松些,课余时间多着呢……有些无聊。”   “哦,是这么回事呢……”   “那平常你都会做些什么呢?”   “哦……比如看书、听音乐啦……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嗯……偶尔还会出来参加社会上的一些礼仪活动……算不算……”   “什么……什么活动?”   “礼仪活动啊……就是有些公司开业什么的,需要礼仪小姐站在大门口迎宾之类的,懂?”   “呵呵……懂,那个……那个,好像还能挣点零花钱是么?”   “当然啦,否则谁去?有的时候要站几个小时,很辛苦的哦。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了不起,现在的学生真能干,社会上的机会也多,不像我们原来……出了校门就只知道去喝酒。”   “嗯嗯嗯……如果有心情的话我们也会出来喝酒的……”   “哦,和谁呢?男朋友吗?”   “我……我不谈恋爱的……没有男朋友,经常都是我们寝室里的好伙伴……生日的时候还会去唱歌……”   “呃……唱歌,这个可以有,待会儿……我们也去?”   盛靖樱眨了眨眼睛,明显翘起的鼻尖愣了愣,让人分不清后面的答案是真是假:“哦……不行,今晚上不行,嗯……我还约了别人有事呢……”   “好吧……”冷然笑笑不好深究,扫了一眼桌面便岔开话题说,“呃……好像可以吃了……”   说着,他伸手掀开桌面上煮具的盖子,一股热腾腾的蒸气便向外直窜了出来。Www。。com   也很快,他抢着帮她盛了一大碗猪肚和鸡块,做这个实在不是因为怕她烫着了,而是为了泡妞,他总是尽可能地表现出很会照顾人很绅士的样子,一边还会说:“快吃吧……小美女,一定饿坏了……”   然后,他自己才开始捞着食物悠悠地送到嘴里,咀嚼的时候又会聊起那个比较敏感的话题:“真的没有男朋友?不像……”   “没有就没有……什么像不像的……现在嘛……不太适合谈朋友的……”   “呃,好孩子哦……不像我,我呀……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   于是,他开始口若悬河起来,把自己的人生自然也包括情感历程以及些许体会和盘托出,当然这个多情的男人永远会对女人有所保留,甚至有些夸张地极尽其能地善用修饰,所以这里的真心话似乎很多水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食物会配合着堵住女人的嘴,盛婧樱当然也乐得只是时不时地插上两句对白,基本上算是忠实的听众,这样,两人渐渐投机拉进距离。   直等到吃得差不多了,话题也渐渐尾声,盛婧樱搁下碗筷,托起腮帮以及明显翘起的鼻尖,一副大人子模样“嗯”了一声:“不错,算是好男人……”   她像是回味了好久似的,悠悠地又问:“你说……初恋,真有那么刻骨铭心吗?”   冷然点点头,沉默片刻道:“你呢?有么?”   “呃,我当然也有啦,嗯……我的初恋啊……是……是一副画……”她面颊上两点浅浅醉人的美人窝,笑起来很容易醉人。   ……   沉醉在思绪里很久的冷然不禁黯然,从这以后开始便再也看不到樱樱的音容笑貌,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不自觉地坐到了她曾经睡过的床上,恍惚间美女似乎犹在。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他暗自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恋恋不舍地站了起来,然后敲了敲隔墙,以验证自己的估计。   果然,白灰裹着木板的建材,隔音效果肯定是相当差的。这么差的隔音效果,樱樱如果真如尸检报告提及的那样,生前遭遇过强烈的惊吓,女同学一定不可能只是听到平常的声响。   “怎么样,小老头……你发现了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冷然敲隔墙的声音大了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不再打盹的黎婷施施然地站在门口,略带磁性不耐烦的中音忍不住讥嘲道。   “那个女同学如果不是某种其他的原因话,一定在撒谎。”   “哦,什么某种其他原因?怎么听得这么别扭的……”   “就是吃了**,或者被人摄魂,或者有人胁迫……”   “呀……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神经病!不跟你扯了,还要上班……哦,会迟到了,快走吧。”   这样,冷然只好通过黎婷的电话牵线,与那个曾经和盛靖樱一起合租过的女同学联系上后,便再也不好意思继续霸占着人民的好警察,单独去了江南书画学院。   在路上,冷然一边走着,一边犹犹豫豫地终究还是和周启丽通了一个电话,说是家里头有点事,下午就不回报社了,如果真有什么要说的话,那就晚上一起用餐吧。那头却沉默了许久,才支支吾吾地说,今天不行。   然后,冷然便到了江南书画学院,也就是盛靖樱生前就读的学校。   这可真是久违了的校园,每踩一步都可以让人浮想联翩。榕树的浓荫更是由近及远无限地伸展,还不到叶黄的时候,却也抵挡不了秋的堕落,稀稀拉拉的,便有几十片从容不迫地飘荡在三三两两的人前。   约好会面的地点应该就是这里了,学院南楼前的榕林小径。恰在此时,冷然的眼前映入一个很娇很柔的身影。他想也不想,凭直觉地迎了上去。   等仔细看清来人后,冷然这才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怎么是你?夏颜?”然后他马上反应过来,樱樱在那家唱歌的地方‘天皇天后’用的名字是夏娴,夏颜当然也可以有另外一个名字叫杨枚。    第九章 天皇天后 - 鬼偷香 - 子迹   天皇天后是这座城市最大最豪华的娱乐会所,没有之一。   就好像天皇天后所有员工或短信或QQ反正各种形式自豪地声称:“天皇天后国际会所娱乐旗舰再次起航,佳丽一千,公主六百,少爷三百起,不一样的效果,最细致的服务,只有您想不到,没有我们做不到。”   消费这种事情,特别是娱乐性消费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高了就下不去,也不想下去。   冷然不算是一个特别铺张的人甚至很多时候显得特别低调,就好比他那辆破车从参加工作到现在差不多也有七八个年头了,始终没有列入更换的日程,所以每次只要是赵普搭顺风车,便会狠狠地挖苦他一番。   “嗨,臭小子,泡妞就这么舍得花钱,你这辆破车赶紧丢到垃圾堆里去吧……”   “你不觉得这样不够拉风,要有像花一样的小女孩……蹭上你这辆破车真是倒架子哦……”   ……   可是不管赵普如何讥嘲以及其他观众甚至鄙夷的目光,冷然始终有自己的想法,仍旧开着破车却经常出入那些纸醉金迷的地方。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像大多数男人那样,只要有招待任务,天皇天后肯定是他的首选。   记得两三月前的有一次很特别,刚应酬完准备回家的冷然接到一个莫明其妙的电话,是维扬汽车销售公司的市场部经理肖晓打来的,说已经在天皇天后等他了,一起来玩。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冷然默了会神,淡淡地笑了,知道有一份相当诱人的广告合同已经在向他欢快地招手,便欣然应约前往。   很快,冷然就见到了这个其貌不扬却流里流气的肖晓,乐呵呵地早在KTV包房门边有些热情过火地迎接,或许也只是碰巧他刚好在和佳人们打情骂俏,刻意昏暗的灯光,纸醉金迷的气派,年纪差不多的两个男人握手之间,暗自神交,便能读懂很多层意思。   所以也不等冷然找个地方坐下,肖晓一手拖着他,另一手豪气一挥,便有两名娇小的包房公主过来满满地倒了两大杯马爹利。这要是被外国人看了,指不定又要笑话。   可肖晓哪管这么多,生怕吃亏了似的,早已先干为尽,口齿便有些不清地呵呵道:“兄弟,叫个小姐来,自己玩,玩开心了……”说话间,他已经揉过一个俏丽的半裸佳人,歪歪斜斜地赶往自己的花丛中央坐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冷然哪有不明白的道理,春宵一刻值千金,还好自己的千金散尽还复来。   他终究还是苦笑地依葫芦画瓢一口把酒饮尽,这才把手提包交给漂亮的包房公主,理了理被拖拽地有些不舒服的白领衬衫安静地坐到角落上。   然后,他借着屏幕忽明忽暗的闪烁,大致地扫了一眼今晚五六位陌生的“歌友”,确定都有陪侍,也就不介意接下来的佳丽试房,于是灯光突然亮起,七八位一字排来的佳丽粉墨登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像冷然这种常在夜场厮混的好手,随便一眼过去都知道的选择,却不想被一个可爱悄悄似曾相识的声音打断:“左边第二个。”   他不由一愣,别过头来,竟是已经被别的男人拥在怀里的盛婧樱。她居然在这儿,好像突然从画里掉下来一样,他看着她明显翘起的鼻尖上捉狭的眼神,努起的小嘴儿,情绪不禁有些复杂起来。   这晚冷然终于认识了不需要预约不需要煞费苦心订餐不需要担心话题枯燥就能在别样场合里见到的叫做“夏娴”的盛婧樱,也认识了她推荐过来的另一位佳丽“夏颜”,而据她们一致的口供,都是偶尔出来做做兼职,一起好有个伴。Www。。com   曲终有人散时,冷然陆续送走了不曾谋面的以及谋过面的歌神与麦霸,然后刷卡埋单,轮到付小费的时候给的是现金,一晚卖劲陪侍的夏颜终于有些不高兴了,也嘟起嘴儿,指着她的伴儿叫嚷道:“为什么给她多一百,我也要……”   夏颜的眼睛真够尖,冷然笑笑,还是把钱包合上这才补了一句:“因为她漂亮……”   因为盛婧樱真的很漂亮,漂亮得让人无从抗拒,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冷然狂轰滥炸,只要有招待甚至没事也要找乐子和赵普相约出去鬼混,必定翻盛婧樱的牌子,搞得天皇天后那些旧相识愤愤不平,造谣生事,一时间他竟成了那里的名人。于是他干脆为了一朵花,放弃了整座森林。   冷然始终坚信采摘鲜花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在一次盛靖樱碰巧缺席的招待场合,有些喝多了的他精虫上身,开始调逗娇柔的夏颜,动作明显越过了不经意的蜻蜓点水,到了实质性的抚摸:“姐姐……出去吗?”   夏颜格格直笑:“你……你叫我什么?”   “姐姐啊……你不是比小娴大吗?我跟她叫,不行啊?”冷然伸出三个手指头,露出色眯眯的样子,“怎样?”   “你坏……我不出去的。”夏颜说后面的话斩钉截铁。Www。。com   “不出去干嘛?在家有什么好玩的?”冷然又伸出五个手指头。   “在家看书呢……我不是随便的人。”夏颜低下头去,声音降了两个分贝。   “看什么书呢?黄的么?”冷然抚摸的手已经伸到了她的胸内,右边原来的五个手指头变成了四个,“……不能再多了。”   “你坏死了……人家看的是正经书,特别喜欢看侦探之类的小说。”夏颜挣脱了他的魔爪,小声地说,“五千就去,但要先给钱……最好给现金。”   事后,冷然当然不忘提醒夏颜,不要把这事告诉她的伴儿,但鬼才知道呢?她能保守秘密多久。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   眼前站着的夏颜,哦……不,应该是杨玫,冷然惊奇过后,一瞬间只觉得哪里怪怪的。   或许因为同样是相当出彩的名字,让人惦念起初夏,惦念起那些含在口中化不掉的酸甜。而更确切地说,此情此景就杨玫本身这个人而言,似乎就应该是这么一种味道,与夜场的她显然判若两人。   “是你,怎么来这里呢?”很低很轻的声音,几乎就是蚊子在叫。   “嗯,是我。”冷然比了一个电话的手势,意思是说刚刚联系过的,“我……我想了解一些关于樱樱的事。”   “啊……你……她……”杨玫终于把事情连到一块,即使莫名其妙一种混杂的情绪也没有吊起她的声调。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你和她一直一起同住的,是吗?”冷然摇摇头,带入式发问。   “嗯……”她显得有些谨小慎微,又似乎有做作的成分。   冷然索性开门见山:“昨晚樱樱出事的那会,我听说你就在她的房间隔壁,是吗?”   “嗯……”   “出了那么大的事,你怎么可以睡得这么沉?”   “我……我……我忘了……不知道……睡了没……”即便不说这么沉重的话题,杨玫此时也不敢正视冷然,只能语无伦次地说,“就……就真的没想到,她会……她……”   “好吧,你……等会,先不急,你再好好地想想看,半夜里樱樱那边到底有什么样的动静?”冷然尽量放软语调,提示性地询问,“那是什么样的声音呢?”   “我……我说不好。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比如……就只是开灯?睡不着下床走走?上卫生间?”   “好像……都有……好吧……我那会儿真是实在太困了,没多想事,也没记着有什么……”   冷然傻了眼,漫不经心地换过话题:“樱樱有男朋友吗?”   “这个……”杨玫偷偷瞟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   “我不算……”   “那我……我……说不好。”   “说不好……是什么意思?你们天天在一起,不是吗?都不会聊聊这方面的话题吗?”   “聊……聊什么?”哪个少女不怀春?杨玫忸怩,东张西望后又把头埋在胸前,细细地说:“说这些……这些东西,在这里……不太好。”   这下,冷然算是彻头彻尾服了杨玫,想想就算樱樱有别的男朋友又能说明什么呢?于是他也想不出还能再问她些什么。   “你……你是警察?侦探?”杨玫等了很久,反而带着点兴奋带着点惴惴不安地挑起话题。   “嗯,像不像呢?”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像不像的?”杨玫终于轻笑起来,马上又发觉有些失态,又开始较小弧度地东张西望,估计一边还会想,对着这么一位帅气成熟又是差人的男子一定要被人误会的,多事的人甚至会发掘出一些她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那之后校园的风言风语该怎么办呀?   果然杨玫匆匆地和冷然分别后,很快就和几位同回南楼宿舍的女生会齐,几下绵绵细语,便传来一串串百灵鸟般捉趣的笑声。   看着杨玫的背影渐渐消失,冷然总觉得她有些怪,对,她似乎第一句话应该说,怎么这么久都没想她没来找她?还是什么的……   冷然一时也闹不明白究竟哪里有问题,无奈地摇摇头,满满的失落由心蔓延开去,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的线索,那么接下去又能为樱樱做些什么呢?   他毫无目的地伸出手去,意想不到地竟能被他捉住两片不是太枯黄的落叶。然后他淋漓尽致地把它们撕扯到细碎,抛向半空……    第十章 不见光也死 - 鬼偷香 - 子迹   瞬间,漫天叶花点点碎碎撒落,就撒在冷然缓缓前行的脸上。他不理也不睬只想大醉一场不省人事,可惜酒无知己。   人生到了一段很艰难的路口,冷然也在路口,一拐弯便又回到了盛靖樱居住过的文化大厦。他刚想着要去取车,不料半路杀来一辆不住鸣笛的消防车。   消防车呼啸而过,正好挡住冷然原本可以看得到的视线。倒是人群纷纷散开,又在更大的一个范围内形成合围。   真是无巧不成书,文化大厦外有一辆汽车发生自燃,竟是冷然那辆眼看就要报废的破普桑。幸亏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这样已经靠得很近的他反倒犹犹豫豫地,考虑着是不是要上前去处理一些善后的事情。   可明火噼里啪啦地燃烧,更加诱惑出冷然内心的焦躁与不安,明显有一股血浆正在脑壳下蠢蠢欲动,随时等待喷发。   血,又是鼻血,在冷然随后摊开的面巾纸中渐渐泛散,他终于无力地挥挥手搭上一辆蓝色的士,只想马上回家好好地睡上一觉。   可冷然到底想错了。   他最近一连串的糟?――工作不顺、家庭气氛紧张、更有令人几近窒息的樱樱的死,都足以让他辗转反侧到天明,何况午休已过时,夜色又还未降临,哪还会有一丝一毫的睡意?   这样,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联想到了赵普所说的脏东西是不是已经附上了他的身?   恍惚间,原本熟悉的家园竟变得陌生起来,既使还是白天,到处也有阴幽幽、空荡荡的感觉。Www。。com   而最要命的是,冷然总觉着有一双愁红惨绿的眼睛,悲戚戚地正从四面八方勾住他的后脑勺。大男人的他甚至用被褥蒙住了眼睛,可是不行,黑暗里更有剑拔弩张的凶险。   冷然索性狼狈地跳了起来,一路瞻前顾后地走向也当作书房使用的隔壁房间随手打开了专属电脑,这才发现原来每天必做的一些事情,竟然也能改变。就好像小时候特别爱看小说的他,总想着长大以后也这么天天迷恋的话,该怎么办?但后来,书瘾自然而然地就没了。   人总是有阶段性的。   是的,足足有将近一年的时光,冷然几乎每天都要和一个名叫“琪儿”的网友聊天,哦,可能远不止聊天这么简单的事情。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现在,网友琪儿的头像正在屏幕的右下角不断闪烁。   无法无动于衷,冷然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地去点开。显然,弹出的对话框里有不止一天的留言。   “在吗?冷然。”   “我要下了……唉!”   “人呢?怎么这么多天都没有一个消息的呀?”   “回去了没有?广南市之行还顺利吗?一切还好吧?”   “为什么不接电话?”   “这么久怎么没个消息?不上网了?”   “唉……在生我的气吧?”   “那天下午……我从葛镇回来,收到短信知道你还在,就打了车过去三沙湾找你。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可到了你说的那个地方,却一直没有看到你。我还在沙滩上找了你很久很久,直到天完全黑下来,唉……干嘛这么急就走了呢?”   ……   “骗人!”联想到在三沙湾的那天,幸亏偶遇到樱樱的那天,那天他的疲惫与沮丧还有更多的羞辱应该是这辈子从来没有碰到过的,经常捕鱼的人结果被鱼咬了手,他可以平心静气地去面对吗?显然不能,他急速地敲了两字过去。   “呀,在啊?”对面紧跟着发了一个跳跃的小图片,仿佛她至始至终从没有离开过,一直都在等着他的消息。   “骗子!”   “哦……冷然……真的对不起,既然约了和你见面,那天我就不该跟妈妈回老家的……也许是心理还有障碍,潜意识里没有做好和你见面的准备吧……可后来……我真去了三沙湾,还打了你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然后没办法又发了短信……你没收到吗?”   的确,那天他们通话无数,他说了太多恳求见面的话,却怎么也哄骗不到她的一个会面,结果反而把手机的最后一格电量耗尽。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琪儿的短信,冷然到了广南市后,背着樱樱倒是有收过,可谁还要相信她的话,那人一定是白痴。   偏偏冷然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白痴,还是非常花痴的那种,所以他没底气地又敲了两字过去:“是么?”   “嗯,是真去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可……可为什么老打不通你的电话呢?看来……注定我们没有缘份。”   “瞎说,那天我手机没电了。”   “哦,这样啊……怎么会这样呢?”   “嗯,我只带了一块电板呗,没电了自然关了机打不进来。可你……明明约了我那天上午见面的,为什么又要答应家人回乡下?”   “是早就说好了的,我……也没办法。”   “那你又为什么答应我见面?为什么不早说?早说了的话,我就不会去的,一定不会!哈……可怜我,以为等了这么久,你终于肯见我了。”   “我……”   “你知不知道?那天,一整个大白天,我……就我一个人,傻呆呆地在沙滩上走来走去吹着老北风,想死的心都有。Www。。com”   “我……真不想的,冷然,对不起。”对面发了一个哭泣的表情。   “对不起有个屁用,我……我好傻,以后再不会了,我们……后会无期了。”   “不要……冷然,不要这样说,我……我心好痛。”   “哈……是好笑吧?你……你太厉害了,骗走了别人的心,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嗯,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呜呜……冷然……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是不是一定要见面?你就不怕见光死吗?”   “见光死?”   “嗯,就是……我也是听别人说的,网友一旦见面就……就再也没有以后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是么?会么?”   “我也不知道,但我害怕……害怕见了面后就再也没有你的消息。我只想和你永远这样,永远都不要分开。”   “算了吧,连见一面都不肯,还说什么永远,可笑……扯蛋……”   “唉……你……那好,就见一次吧。”   “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嘿……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冷然……你不要这样,你以为我就不想见吗?其实……我比你还要想,天天都想,想到要哭。好好好,我答应你,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真的可以吗?”冷然怦然心动,放软了心,”你不会又在骗我吧?”   “我……唉,我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   “我不知道……我们真的能不能见面?一见面,我……怕管不住自己,会和你……做……做坏事。”   “不会,不会的,我们就只是见见面,什么都不做,好不好?”   “可……我……我不行,我一定会控制不住的……然后,我就会赖住你,要跟你结婚,你不怕吗?”   “不怕!”   “不怕?你会和你太太离婚吗?”   “……”   “唉……你老是不能给我确定的答案,会吗?”   “……”   “怎么?不说话了?”   “没,我在想……想办法嘛。或许说……见到你后,我会有勇气去面对现在的婚姻问题,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唉……怪只怪太迟遇到你,你要是单身的话,我……我早就飞到你的身边去,整天缠着你。可……可你不是,我又不能去拆散你的家庭……那样的话……你……你太太怎么办?”   “她一定会过得更好的,你难道不想试一下?就和我见一次,说不定,对大家都好……”   “唉……冷然,我真的好想好想,可是,我……我真的好怕,怕第……第一次给了你,你……你就不要我了,那以后……我怎么办呢?女孩子的第一次是很重要的。”   “什么?你还……还没有过吗?又骗人了,男……男朋友也不给的吗?”   “不给的,我说了,一定要等结婚的那一天。”   “汗……你几岁了?受得了啊?还有,他……他受得了吗?”   “嘻嘻……他很爱我,不会强迫我的……”   “亲……也没有亲吗?”冷然的心怦怦直跳。   “有,只浅浅的……嘴边,不算亲。”   既使这样,冷然也不禁酸酸地难过:“好了,我们还是永远不要见吧,就当没有认识过。”   “可我不爱他,真的,和他没有一点儿感觉。”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也许吧,唉……你又不要我。”   “我要的,只是你不想。”   “我想,好想好想……冷然,是真的。可……可我又怕见面,见了面后我们……如果我管不住自己……怎么办……到结婚时,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这么说,你还是决定要和他结婚?永远我们也不能见面?那……我们还聊什么呢?”冷然一狠心,“再见吧!”   “冷然……也不一定的,不是还没有结婚吗?随缘……好不好?”   “不必了,我会删了你,你……你就不要再加我了,再见!”   “唉……你要这样,我也没有办法,随你了。”   “还有,请不要再打我的电话了,我已经设了呼入限制。最后,祝你幸福吧!”   ……    第十一章 女儿红 - 鬼偷香 - 子迹   冷然越想越恼越想越不对劲,一口气竟把网友琪儿的两个常用号码通通删除。但很多他们在一起的网络痕迹却没法轻易抹去,比如一起种植过的农场要如何连根拔起,分享过的论坛如何寻踪觅迹,群里的聊天记录早已深入人心,即使不说什么大家都知道他们很要好。   要是有个网络分手器,该多好。   无奈中,冷然只得关了电脑,几乎就要发誓永远也不上网了。   可在家不上网又能干什么呢?可能吗?现代生活一系列的科技突破,渗透之深控制之牢,似乎已经远远超出了当初发明者的想象。   于是冷然就只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看电视看书平常都没有的习惯此时又哪能静得下心去?喝酒吧,但愿长醉不复醒。   酒,虽然酒柜里藏有许多诸如茅台、五粮液之类的名酒,红酒也不乏都是些进口高档的,但冷然最喜欢还是女儿红,陈年的女儿红。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几杯下去翻江倒海,又因为是空腹,醉意自然来得比较急,不一会儿他便已经仰面躺倒在客厅里的沙发上。   轻风微抚,迷迷糊糊间,冷然仿佛置身到了另外一个浪漫温柔的所在,只诧异中的诧异,对面竟然端坐着一动不动的盛婧樱,静谧还显安详,还有一副绚丽的大油画点缀其后。   此情此景,他满脑子的不可能,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幸好还有酒,也是女儿红,香气扑鼻的女儿红。冷然当然不做二想,豪情四溢地取酒过来,连喝了几大口后,便又望向她。   她仿佛早已醉了,仍旧不动,不出声,一副可怜可爱的模样。   “怎么啦?是你叫我出来喝酒的,为什么不说话呢?呃……如果只是因为钱需要急用的话,一万还是两万……都不是问题的……”冷然忍不住说,可说来说去,反反复复似乎就只有这些话。   这样也就罢了,更要命的是冷然竟换不来她的支言片语,她甚至缓缓地趴伏下来,把那张绝对漂亮写满青春的头脸支在手掌交会处,如奶一般的肤色早就泛滥了红晕。   冷然忍不住凑过一边来,悄无声息地挨近她坐下,试探着与她耳鬓厮磨。他的眼角自然也闲不住,有些忐忑地瞟过她那玲珑的鼻尖去斜睨渐欲朦胧的双眸。   他的心真要跳出口腔,因为没有抗拒的力量,他的手便没了管束,哪怕有些哆嗦有些不够完美的败笔,到底还是让他揽住了她那软软的腰肢。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他喘息着,几乎成了这个世界的主宰者,却绝不粗野,恰到好处地便把手中的娇躯肆意摆弄,然后啧啧不止的贪吻,从最柔软的地方弥漫开来……   四只眼睛,终于穿越了许多的岁月骤然相撞,冷然汗流浃背地完全震醒,天边已是一抹苍茫,让人分辩不清到底是凌晨还是傍晚。   可冷然却清楚得感受到,刚刚那一下,正是他一个月前第一次占有盛婧樱无比欢愉的那一刻。   那一刻令人至死难忘。很特别更纯粹的内容,竟无法用言语轻易描述。   可惜的是,到如今衣香人影,踪迹杳无,冷然轻轻地挪了挪有些僵硬的一只脚,叹了一口气,冷不防身边的专属手机嗡嗡直响。Www。。com   “喂……喂……是冷然吗?”   “嗯……是我。”   “方便出来吗?到哪里坐坐?”   冷然愣了愣,说:“你不是不行吗?今天。”   “哦,我……我推掉了,本来是有个应酬。”   “这样啊,那……到哪呢?”   “沈园吧,那里的花雕不错。而且……你不记得了?上次我们还有半瓶酒没喝完呢。”   又是女儿红,冷然沉默不语。   “怎么?”   那头的声音足以让冷然聆听到她那微微皱起的柳叶眉,他忙不迭地回应:“没……没什么,这就过去吗?”   “嗯,你是不是还在为上午那件事情生气呢?”   “没……没,哪有……要有的话……也是我气你才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喔……你能这么想就好。既然家里头有事,那……那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让小苏去弄……那就这样吧见面再聊,二十分钟后,我到。”   那头终究还是果断干脆地挂了线,夜色紧跟着也簌簌地拉下帷幔。   冷然却还在聆听,仿佛是自己的叹息声,又似乎是空荡荡的闭合空间里本来就有的连绵不绝辗转回旋的叹息声。   他的眼睛里现出莫名其妙的惊恐,被迫用眼角去倒追,形色仓皇地来来回回数十次。   几乎就要崩溃,所幸阳台那边刮来一阵阵似乎要变天的冷风,筋疲力尽的冷然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勇敢地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连忙去开灯。Www。。com   即使开了灯,心还都是慌乱的,总算有了光亮的家园,稍显镇静的他还是急匆匆地拐进主卧室挑了一件经常穿的深黑色中长外衣,然后准备逃之夭夭的时候,无意间瞅了一眼门边的衣架。   只这一眼,他不由怔住。   门边的衣架上,经常显摆似地挂满了潘妙妍五颜六色各种形式的包,不是因为其中有一个红色的手提包特别醒目招人喜欢,实在是这个包没能完全拉上链条,赫然露出一对酷似真人的棉布娃娃。   很明显,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各具神态,维妙维肖。   冷然惊醒,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取出来看了个究竟,又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放了回去。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整个过程,他的手虽然一直在抖颤,莫明其妙地甚至还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但他仍旧没有忘记把这个红色的手提包整理好,就跟之前的一模一样。   他实在不想落下私动妻子东西的口舌,打破如今这种各得其所的家庭平衡,一边暗忖,潘妙妍是不是也疯了?竟然学着电视剧里那些荒诞的剧情,莫非也在他的身上种下了某种巫术?   这样,他的眼角又开始了频频地倒追,头皮发悚地从家门口磨蹭到了小区外,然后速度地钻入了一辆蓝色的士。   可冷然,逃得了吗?   潘妙妍那凌晨时分才有的怪怪的面色与种种的诡秘,更添一双愁红惨绿的眼睛,不管他如何抵挡,止不住地总在晚风中频频交织。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幸亏,就在快要到沈园的路上,冷然又接到了一个电话,把他的注意力彻底分散开去。   “你……你到了吗?”   “快了,马上,你呢?”   “我……我……你能不能,能不能……”   “什么?你说!”记忆中的那头从来都不曾这样的拖泥带水过,难道出了什么大事?冷然的头上盘起了一个巨大的疑问。   “没……没什么,我……我突然有点不舒服,不想出去了。”   “什么?你还没有出来?”冷然先是一阵不快,好在他总是习惯坐在车子的后排,即使的士司机也看不到他此刻的面部表情,而他的语调始终如一,所以说着担心的话也跟前面没有多大区别:“怎么回事?要不要紧?要不要去医院?”   “应该没关系,不用去医院的,喔……吃点药就好。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电话那头的语气基本上恢复了往日的作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特别,樱樱莫名其妙地跳楼自杀令冷然对一切都产生了怀疑,他怀疑那个让人惦念起初夏的杨玫在撒谎,怀疑足足有将近一年时光网恋的琪儿不够真情,怀疑近在咫尺面如桃花的妻似乎做着荒诞的剧情故事。   他甚至怀疑熟悉的家园有一双愁红惨绿的眼睛,然后这双眼睛仿佛跟定了他,不管何时何刻身在何方,它始终执着地勾住他的后脑勺,始终不离不弃。   这下冷然又在怀疑周启丽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于是他冷不丁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在哪里?”   “什么……哦,我在山庄里……博德山庄。Www。。com”   “哦,那我过去。”   “不……不要吧,你还是去吃点东西,而且……现在……现在真的很迟了。”那头犹豫片刻,又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要喝酒了,你的酒量实在不好。”   冷然苦笑:“一个人哪有喝酒这个兴致?除非……你能陪我喝……我……我还是过去吧……”   “喔……真不要……不好……你要喝酒的话还是等……等过两天好不好?我一定,一定陪你一醉方休,可……你……你不能像第一回那样……”   手机里都能听得出风韵犹存的那头在羞涩在脸红,冷然一下子也没了所有情绪以及任何不安,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唯有窘迫得不行,知道她说的是他们第一回约会发生的事情。   那回也是在沈园,那里中西合璧提供最高档极奢华的服务,不管什么性质的男女幽会以及什么样的特殊要求都可以得到极大地满足,据说早已经成为了这座城市公开的秘密。   于是,眉目传情已久的已婚男女在一起进行着婚外私会,就差一层轻易就能被捅开的窗户纸。   且不论这层窗户纸到底有多薄,它终究是一种存在形式,哪怕密闭的空间不会再有任何人来干扰。   当然还有,对面作为上司的柳叶眉又是另外一种极度挑战的压迫,所以喝多也是再所难免,酒醉后方可能有比较大的胆子,甚至可以颠颠倒倒地不依平时作风为非作歹,毫无顾忌,一下子也可以触及对方最隐秘的私处。   这样,男的是此中老手,女的正值如狼似虎,一切持久的热烈、所有等候的饥渴全为成就男女结合的一霎那。   偏偏就这时候,他竟然怎么也办不出大事来,软绵绵的,害她难受得要死,唯有红了眼抵死地捶打他:“你……你这个骗子……你骗我……你骗了我……”   ……   一声冷不防的讥嘲的焦雷,肆无忌惮地穿透车窗炸醒冷然,手机那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声响,与此同时,前行的车子缓缓停了下来似乎预示着此行的目的地已然到达。   好了,女人的话通常真真假假,让他不要去或许只是一个浅浅的爱的试探,管她那么多了,冷然随手关掉手机后,便用一种男人特别的低沉的哑音恰逢时机地去吩咐前头的司机拐道博德山庄。   而实际上,全拜荷尔蒙所赐,他实在也已经憋得不行了,那场与盛婧樱朦朦胧胧的梦境就好比一场射箭前的预备。现在,箭在弦上,就等放射……    第十二章 博德山庄 - 鬼偷香 - 子迹   前面不到五十米有灯光的地方即使不是雷大雨小的天气,估计也不会有多少路人,应该就是博德山庄的正门。   过了正门,宛若进入一座浑然天成的城市森林,里头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一幢幢足以令普通老百姓羡慕到死也买不来的欧版别墅,此刻冷风吹走残云自也孤零零地渐入宁静。   冷然本有让出租车长驱直入的念头,考虑再三招惹不起这里的安保人员到底还是算了。   他如以往任何时候一样,原地下了车,然后把手提包褪到手腕处腾出双手收了收衣领,燃起一支烟,假装若无其事地慢慢踱步过去,再寻一个没人留意的空档,悄悄地踮足进去没有惊动山庄里的任何人。   直到周启丽无知无觉地打开大门的时候,习惯性地接过男人的手提包,都还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不管什么样的情绪来得都太突然,她一贯镇静的脸色迅速苍白并且复杂起来,神情恍惚,还有意无意地阻挡了冷然往里的去路:“你……你怎么来了?”   或许是今晚上最后一个闪电把四周照得更加森然,等雷声紧跟着下来的那一刻,她又连忙把他拖进了门里。   “真的不舒服啊?你看你……脸色这么差,还是去医院吧?”冷然等她关好门,不由关切地问。   “不……不是……喔……有些……”周启丽语无伦次。   冷然差不多是头一回见她这么的慌乱,也就下意识地问:“家里是不是有人,我……我冒失了?”   “没……没有……还没有……”周启丽终于把头垂下,说到了重点,“但他……他说……今晚回来……”   这下轮到冷然惊恐万状,脸色绝不会比她好过多少。Www。。com   他随口问的家人想当然应该是她的孩子什么的,丝毫不会去和“他”挂上任何边,作为偷.情者自然对这个“他”相当敏感却又习惯抵触,有事没事都不愿意提及甚至最好能够忘掉,否则怎么还可能“偷”得下去呢?   但事实上这是个问题,明摆着就要被“他”撞上了,那还了得?   也难怪,今天一天的她都与往常大不一样,一会说不行一会又说行,变幻多端。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这女人的心呐真是海底的针!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说出原因来呢?或许,她的忘“他”情绪做得更要到位些。   “也……也不一定的,人……人肯定是今晚要回来,却……却不一定会来这里……”眼见小情人乱了方寸,周启丽难免安慰说。   冷然彻底无语,速度要逃的心停了顿,说得也是,他们应该远不止这一幢别墅,恐怕只这座城市里七八个家都有吧。可万一呢?他到底还是不自觉地默默拿过自己的手提包,朝外挪了挪细碎的脚步。   “你……你还没吃晚饭吧?索性吃点东西再走。”这一会儿过去,周启丽反倒显得平静多了,恢复了惯有的雍容。   “不了,我还是走吧,不扰你……”冷然转身犹豫着就要走。Www。。com   “不要……”周启丽虽然有些着急,却没有很大的动作,只是拖着他的手提包不放,轻易就把他给俘虏了。   冷然不再多话,腾出双手捧起她那早已洗净的头脸,没有妆扮的感觉似乎更真实,好吧,他豁出去了,探头下去便牢牢地吻住她那柔软圆润的嘴唇。   周启丽始终闭着美眸回应着,啜吸着……这似乎远远不够,她的舌尖开始把持不住,禁不住伸向对面的檀口中,手里的任何东西也跟着跌落下来……   这一刻,便是有更加沉闷的声响恐怕也无法阻止这一对贪.欢男女更进一步的肆意妄为。   下一刻,男人就有如蜜蜂见了油菜花一样贪婪地开始摘采女人那半裸胜露、熟透了的胴体,几乎没有漏掉一处地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这天,又或许是因为“他”的要回来的强烈压迫感,一直也没有停过的小鹿乱撞,导致冷然的动作远要比平常粗鲁。   他不求章法,诱惑她一步一步地倒退,倒退到无路可退,只有一张宽大柔软的沙发将他们牢牢地收纳其中。   整个过程里,周启丽柔滑丰满的身子一直都在发颤着。   然后,她身上的披背终于被扯落,露出纷乱不整的细带睡裙,哺乳过的女人更加饱满地在里头若隐若现。   哦,还等什么,还需要顾及什么,他迫不及待地掀开她,动人心魄的雪白身子一览无遗,随后,一切便沉浸在无比欢愉的肉搏中……   冷然酣畅淋漓地终于释放,释放完梦境中所有的憋闷,忽然就停滞不动像一条死狗似地趴伏在周启丽的身上。   “完了?这……这么快?”她娇喘连连,意犹未尽,却又如梦方醒,渐露愠色,“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在这里?”   在沙发上都能完成爱,在这之前,她甚至连想都没敢想。所以,她羞恼得只能用尽软绵绵的气力,将他轻轻推开。   她的柳叶眉下的责备,冷然早已深深领教,也略懂默默地敷衍过去。   “你……你就不怕我来了?这么冒失地就来?”羞恼过了也就算,这也是周启丽的性格。Www。。com   “来……来什么?”冷然捕捉时机,故意挑逗她。   她不及白眼,又被他结结实实地摁在了下面。他很懂得事后调情,这次却唐突出了一句不该问的话:“你说……他到底会不会来?”   “他?他……”周启丽微怔,内敛的眼神更加内敛,“这时候不说他了,好不好?”   “我只是有些担心,万一……”冷然的语调富含忧国忧民的气息。   恰在此时,宽大柔软沙发的另一头矮柜上,猛然窜过一阵尖锐刺耳的电话铃声,把两个偷.欢的男女结结实实地给唬住了,面面相觑。   “嗯……嗯……”周启丽到底还是收拾了一下凌乱不堪的衣着,随后接起电话的同时也恢复了平静,就跟没事人一样,她的职业果然锻炼了她的胆识,甚至学会了更多的聆听,结束语也平淡得出奇,“嗯……那好……自己担心。”   “怎么?”冷然已经又被唬住的小心肝当然马上就想知道谈话的内容,所以等电话落实了也就紧跟着低声问。   “他说……天气不好,今晚……估计飞不回。”周启丽若有所思地回答。   好纠结的此刻心情,真是头一回经历如此勇敢人的游戏,到底要一波几折才能消停,冷然暗自叹息。   周启丽似乎还在思索,喃喃自语道:“他其实应该回来了,只是……估计可能……在别人那儿快活吧……”   “呃,你怎么知道的呢?”冷然几乎就要麻木了。Www。。com   “有人发了短信给我……”周启丽无限淡然地说,“叫我不用再等他了……”   “哦,那是什么人?”   “一个女人,很无聊的女人……”   冷然真正无语,隐约觉出一些不太融洽的东西,可对于女人的家事他从来也不太过问,显然超出了作为情人的本份,这时气氛也太压抑,他忽然站直起来,拦腰便把她抱了起来。   “你……你干嘛?”周启丽吓了一跳。   “抱你到床上去呀!不是不可以在这里吗?”冷然彻底抛开一直存在心里的阴影以及压迫,轻车熟路地便往二楼走。Www。。com   “你……你疯了,快……快放我下来。”说是这样说,周启丽却没有任何要反抗的意思。   “嗯……刚才是有些急了,你不是还没来吗?这次……这次,我一定要好好满足你……”   冷然咬着周启丽的耳根说话的时候,就到了她平常单独居住的房间,是她特别布置的,很温馨带着浪漫,说是闺房一点也不为过。   她的床,好大更柔软。   ……   终于安静,也各自满足归于平静,只有周启丽略微还能动弹。可她索性停止了多余的动作,垂落玉手,将同是裸露的冷然完全瘫痪在无边无际的柔软中。   很快,冷然便觉出她的不适,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地还是翻了一个身,滑了下来。   而这时候最需要点点爱抚的女人怎么可能离了男人?马上又像棉花糖似的粘了过去:“这次真累了……是吗?”   “嗯……”冷然实话说,这时候若还要去挑逗女人似乎很不明智,他唯有稍微地调整了一下不是很健硕的身子,让她伏在胸上舒服些,然后无限爱怜地轻抚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发丝。   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柳叶眉,此刻竟比绵羊还要柔顺,裸露的香肩还在轻颤着竟贴得更实了:“老觉得……最近你的状态不是太好,没有什么事吧?”   “是么?那……那再来过……”   “去你的……说正经的……”   “呃,没……没什么啦……”冷然调笑后随即变做苦笑,没精打采地又说,“就是有点儿撞了霉运……而且下午……好好的……在文化大厦……我的那辆破车……竟然自己会烧了起来。”   周启丽倏然一惊得抬起了头,神情慌张地问:“怎么了?烧着人没有?”她一面焦急地又去察看又去翻弄他那曾经交融在一起的身子,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没有,车子是莫明其妙发生地自燃,还好……当时我不在车上……”冷然似乎已经没有太多力气绕弯子,也由着她去摆弄,随口也很直接地宽慰她。   周启丽这才松下一口气,又棉花糖似的粘回他,一改往日端庄的神情幽幽地说:“下回可要当心了,自己照顾好自己。”   “你……你也是……”周启丽的话触动了冷然最脆弱的神经,不觉有些感慨,真是记不清了潘妙妍有多久没说过这样的话。   似乎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第十三章 腐尸 - 鬼偷香 - 子迹   夜色开始醉人,月牙弯弯,清辉一地。   本不该有的话题,被今晚上有些特别的周启丽率先撩起:“你先前说的文化大厦是不是火车北站那个?最近……没事最好别往那儿跑,听说昨晚……那儿死了一名画院的学生,还是一位美丽的少女。”   心里头一直搁着的这段悲伤轻易就这样席卷而来,冷然唯有暗自叹息,不愿有任何言语上的附和,只望着她无心却又一改往日此刻柔情似水的眼神,除了轻拂她那乌黑亮丽的发丝还能做什么?   周启丽当然不可能知道他此时的心思,继续传递她所想要表达的信息:“据说那少女死得不明不白,有人说是自杀,也有人说是被人所害,更有人说……一定是撞到鬼了。”   “撞鬼?”再次触及到冷然的阴霾,他的手也忍不住颤了颤。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嗯……”平日里擅长察言观色的周启丽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是不是这时候的女人特别呆?   她接着娓娓道来:“撞鬼的说法城里传得最多,而且绘声绘色,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说是……那个少女死前就已经发现自己的容颜被鬼偷了,惊恐万状之下这才不慎掉下大楼。然后又传她的尸体……医院的太平房里根本就没敢停,直接送到了殡仪馆去冷藏,即使这样,不到半天的功夫,她的尸体还是腐烂了。”   “腐烂?怎么可能?”为了尽量不去惹动心弦,冷然另一只手这时正在享受她裸露的香肩,即使手感特别的好,也不由地自然停顿。   “是的,腐烂,几乎是体无完肤……”   莫名其妙,冷然瞬息间竟觉着眼眶里有一点潮湿的东西,幸好没被她察觉,她似乎也很难发现。Www。。com   他的手终究还是缓缓地滑了下去,恢复了该有的神情:“不可能吧?这才多久的事,尸体怎么可能腐烂?”   “哦……”可能被触到敏感的地方,周启丽略微收缩了一下,好奇地抬起头来,“为什么不可能?”   “正常人死后,通常都要过二十四小时,内脏才会开始腐烂,更何况是皮肤?你刚刚说……体无完肤,这怎么可能?到现在,这一天都还没有过去,是不是传得太夸张了?”   “这些……”周启丽愣住,“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又不是学医的,哦,她……她……你太太告诉你的吗?”   冷然傻了眼,女人――真是联想力极其丰富的尤物!他只好默默地摇了摇头。   周启丽明媚地浅笑,不再深究:“所以说嘛……既然科学都无法解释的事,她只能是撞到了鬼,只有鬼……鬼才能偷走人的容颜。”   她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之色,眼睛里原本有如平静的湖水这一刻起了波澜,闪烁着奇异之光。   冷然叹了一口气。   “呀……说来说去,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到底有没有人看到过鬼?”周启丽忽然露出纯真的面容,却因此无意间触到了他的要害,她低头“喔”了一声,闪过一丝邪念,心跳也瞬间加速,终于壮了胆子尝试着把它悄悄握在手心。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缓缓地流淌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似乎是冷然现在最好的选择。   今晚上很不一样的周启丽再次看他的时候,眼神里分明有许多东西无法言表,就好像她随后说出来的话竟有了他平日里的一些火候:“呀……有鬼……我看到鬼了……”   然后她稍微用力地握了一下手心,他轻呼了一声。   “色鬼……”她白了他一眼轻啐道,却还是没有放脱他,反而开始在他的身上细致地吻着圈圈儿,一点一点地撩拨。   很受用,冷然不由地闭上眼睛,以至于她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他也没能及时地反应过来。   干活的人自然有些微嗔,由亲吻转为轻咬,含混着又补了一句:“你……你会怎么样啊?”   “嗯……你要是被鬼偷走了容颜……嘿,说什么呢,傻瓜!”   男人很真实的一声轻骂,便可以轻巧地打发女人,周启丽似乎也已经不再需要答案了,继续轻颤地往下咬,手里也没有一刻消停。   冷然却很想轻轻地把她埋到心尖,只是因为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久久不褪反而愈加浓郁,索性任凭她胡为。   周启丽终于咬到平时连想都不敢想的地方,只稍微停顿便又放胆下去,她雪白圆润的身子因为这时候的放肆忍不住哆嗦起来,又因为嘴里含住了一个很特别的东西呻.吟得含糊不清……   然后,她抬起头来,像一条美人鱼似地又游回到他的跟前,妩媚地望着同样有些呼吸急促的他,将他抵死地压在身下……   天地间蓦然间,又似乎仅有这两具光滑曼妙的躯身。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他们沉浸在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肢体语言的欢愉中,任时间老人从旁滴答地叹息……   他们又一次好长好长的缠绵,长到真正地没了所有的力气……   ……   “你的要害跟别人不一样,为什么这么特别?”   “妈生的,还能怪我咯?你不喜欢的话,来来来……把它摁下去。”   “不要,摁下去了……以后你就不厉害了……”   “呃……算是命根子了?”   “嗯……当然,别人家的肚脐眼都是往里凹,你偏偏向外凸,而且凸得这么多,像一根小棍子一样。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怎么形容的?好吧,我败给你了……”   ……   “是不是要回去了?你……”调皮过后,总要有人把缠绵拖回现实。   “嗯……”冷然的声音有些哑了,甚至于怠倦开口。   “你是怎么来的,怎么回呢?”周启丽这会儿留心到他的车子已经报销了,想当然地说,“开我的车吧?”   “那怎么好?”冷然摇摇头,婉言拒绝,终于支起还是裸露的身子,缓缓地爬起来又说,“你……你就不要出去了,我自己能走。”   说走就走。   眼看着他就要走,交织着丰富表情的周启丽冷不防又冒出了一句话,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我一个人……有点怕,你能不能不走?”   冷然已经要走的心沉了下来,黯黑袭来,夹着一股神秘的非凡力量。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他终究要走,没有留宿的习惯。   周启丽也还是送了,没忘最后的依依不舍的深情相拥。   然后,冷然这才出门,收了收衣领,故伎重演,像夜的精灵般消逝在茫茫的黑暗中……   晚上提及鬼,总让人起鸡皮浑身的疙瘩。等车的时间又有些长,冷然想着要做点什么便重启了关了几个小时的手机,呃,又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冷然思量着还是得找一个更加明亮的地方去,于是边走边拨打赵普的电话:“喂……烂人,找我什么事?”   “臭小子,你总关机干什么?又去泡妞了?你这不是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你……你难道就不怕的呀?”   “我说你这烂人,男人不泡妞干什么?谁像你?这边心里想得要死,那边又要假装斯文,整一个就是古董老学究,表面光鲜,其实心里烂的很。”   “你就尽管扯吧……哪天被老婆扫地出门,可别来找我。”赵普抬高声线,很快又压低嗓门渐渐严肃起来,“嗯……说正事吧,就是……上午跟你说的那个跳楼自杀案,真的很玄乎。那个……那个女尸,不到一天的功夫竟然完全糜烂,而且……还是由表皮到内脏……”   “什么?”冷然的脸色旋即变了,联想到周启丽本不该有的话题,声音也有些不自然起来,“真有这事?”   听得出赵普在那头苦笑:“我本来也不信的,可眼见为实……下午,我还特意又到看了一遍。Www。。com”   他都这样说了,冷然不得不信:“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还不清楚,所以这才打你电话,想问问你那存储量大的吓人的脑袋瓜里,有没有这方面的东西?会是什么样的东西?”   “哦……”冷然想了想说,“可不可以一起再去看看?”   “现在?”赵普叫了起来,“你疯了!”   冷然收敛情绪,强作欢颜,有些夸张地说:“老哥,你就帮帮忙吧,我都还没有吃饭呢。现在,又一辆鬼车也拦不到,沾了那么多血的你就当作是做善事,给你也积积德,顺便过来载我一回吧。”   沉默了一阵,估计是在与好奇心悄悄搏斗,这晚,赵普终究也难以入眠:“嗯……在哪?”   这话说得冷然彻底掉下一块石头,不管情况到底怎么样至少有了车夫。他说了一个具体的方位,知道赵普二十分钟准到。   这样,冷然算是有些庆幸地挂了这头,又去拨那头。   接通后,黎婷同样的责问同样的话题同样的不知究竟。他也就只好找一些轻松的话来调侃,希望打破这夜的深沉与诡秘。   “晚上睡不着,就想想我……”冷然的结束语毕,就看到了一脸黝黑、无可奈何的厚实车夫。   早就停好车,在一旁等候的赵普忍不住摇了摇自己的大头,又劝道:“你还是悠着点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他苦瓜脸似的,接着又说:“你这样混下去……到何时才是个头呢。”   “嗯,嗯,嗯……”冷然敷衍着跳上车,也为了轻松些,“先去宵夜吧,真是太感谢你了,哥哥。”   “我还妹妹呢,搭到你真是八辈子倒霉……”赵普没等他坐稳便把车开了出来,宵夜自然是平常去的最多的地方。   等冷然系上安全带后,赵普又冷不防丢了一句过去,“你那对姓夏的姐妹花……要不要叫她们一起出来?”   换作平常,冷然毫不犹豫地便会好好地奚落他一方,这时候唯有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凭空涌了出来,脸色也变得很不自然起来。   直等车子开出去很久以后,赵普始终没有再聊起姐妹花的话题,甚至都懒得理睬某人,想当然认为某人又在装模作样,然后哑了有阵子的某人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似惊涛骇浪。   “文化大厦自杀跳楼的那个女尸,就是夏娴,也是盛婧樱……”    第十四章 殡仪馆 - 鬼偷香 - 子迹   通往天堂的市郊路,失修已久显得颠簸难行,越近越有负重感,几乎就要打盹的冷然无意间想到不吉利,忙睁了眼睛问:“喂,快到了没……”   “差不多了,过了前面的天桥左拐,有灯光的就是。”   奶奶的,那哪里是灯光?简直就是鬼火。一直也没有行人、来往车辆,他们摇摇晃晃终于上了一个陡坡,再拐了一个弯便到了阴阳中转站。   冷然最先跳下车来,打了一个哈欠后,便在已经很寒冷的空气里呼出一团长长的暖气,烟瘾跟着犯了。   他从下摆口袋里速度搜出了两根香烟,带点技巧性地通过车窗甩一根过去给赵普,然后接替熄灭的车灯打着了火机,直至看清脚底前方的泥土地,这才吐出一口烟圈徐徐地朝前迈了一小步。Www。。com   “这边走……”赵普关好车门,因为嘴里一直叼着香烟说话显得含糊,他索性收拢了一下衣领,却没有腾出手去反而把它们全部塞进了裤袋里,然后转身朝前径直领路。   冷然皱了皱眉,只好随他改变方向,紧跟着说:“乌漆抹黑的,你走这边干嘛?”   “你头次来这里的?”   “没事……我跑这里来干嘛?你以为是你,全市大大小小的死人堆有事没事你都能堆着去。不过也好,以后可以熟门熟路。”   “你这什么话,臭小子,是人说的吗?那边……全是家属给刚过了的人设的灵堂,你喜欢走也行。”   “那这边……”冷然犹犹豫豫地跟上几层台阶,因为心里没底有些条件反射,所以打破砂锅问到底。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是悼念会场……里面有一条长长的通道,可以通到殡仪馆的任何地方包括临时存放死人的冷藏室。”   “冷藏室?是不是里面有一个大冰柜,上上下下能随便抽出好多奇形怪状尸体的那种?”   “你说的是什么年代的事了?现在,早就已经有了更先进的独立冷藏室,只要……每个房间配一个制冷防腐棺就行,服务行业嘛,总要为家属探视提供方便,与时俱进。”   悼念会场的门半掩半遮,赵普插入裤袋的双手始终舍不得腾出来让渐渐阴冷的空气吞噬,他把烟蒂吐到一边,用脚底板碾了两下,便缩了缩身子钻了进去。   突然,便有一个好宽敞却空荡荡又阴沉沉的大厅映入眼帘,即便是灯火通明没有一处角落被遗漏,也把冷然给唬了下。   他始终保持和赵普在一尺的范围内,这既使是盲人也能走到底的地方,他偏偏心里作用,怕跟丢了。   然后纯是为了壮胆,他扯高嗓门说:“你……就编吧你,每次看看死人还要叫人抬开棺材盖,这也叫方便?”   “你傻的?防腐棺正面都是用透明玻璃制做的,你想怎么看都行……就怕你不想看。”   这么常识性的东西,冷然此刻当然不会去想。他哑然无语的同时,却在聆听他们自己清脆的脚步声,呃……这要是换成一个人走,会是什么样的状态?他不敢往下想。Www。。com   赵普终于拐进了只有微弱灯光的通道里,仍旧把双手放在口袋里,头低低地只顾往前走。而刚进来的左边,明显有一个大屋子是敞开着的,他怎么就没有一点儿的好奇呢?   冷然忍不住探头过去,吓了一跳,地上白花花地躺着不下十具尸体,甚至还发出呼呼的响声。   也没容他更多时间去想,紧跟着仿佛是凭空跳出来的一位身穿浅蓝色工作服的年轻人神色仓惶地夺门而出,一溜烟地反而冲到了赵普的前面。   赵普因此停了顿,被迫看到前头右侧的一个小房间里这时钻出了一个小老头。   小老头自然有一头不长的白发,短小精瘦,有些夸大的黑色夹克使他行动稍显缓慢,以至于没能及时攥住仓促逃跑的年轻人。Www。。com   他皱了皱眉,很低沉的乡土音:“小廖……怎回事,你要上哪?”   “我……我……老乔头,冰冻车……坏……坏了……”那个被叫做小廖的年轻人终究没能刹得住车,他几乎是呜咽地把话支吾完,便没了踪影。   “您……您就是老乔头……哦不,乔老师父……”赵普似乎听到了什么对味的东西,紧走几步,那双一直捂在口袋里的手也顺势掏了出来,很恭敬地打起了招呼,甚至用了尊称。   但小老头估计是耳朵不太好使,毫无表情地只瞟了一眼冷不丁冒出来的赵普,便低头巍颤颤地往冷然这边走来,一直走到那间停着十来具尸体的大房间门口,往里瞅了瞅。Www。。com   大房间里的呼呼声,仿佛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冷然早就已经胆战心惊地斜过身去,哪敢正面再去瞧?   不仅如此,他和赵普的安全距离也已经毫无原则地被拉开,似乎有什么东西拖住了他,使他动弹不得,难道是尸变?   他冒着冷汗,小腿战栗着,这才听到小老头断断续续嘀咕的乡土音:“嘿……塞那么多纸钱干嘛……死人又带不走……却在这里吓活人……”   仿佛被解了魔咒似的,冷然恍过神来三步并做两步赶到赵普的身边,一面小声地埋怨起来:“奶奶的,你这烂人……真是带得好路……还……还走得这么快,赶死啊你……”   “还好意思说?谁让你东张西望了?跟个贼似的。Www。。com”赵普淡淡地说,转身大步又走没几步,“应该……应该就是这间了,我们进去吧。”   什么?竟是小老头刚才钻出来的那个小房间,里面居然停放着盛婧樱的尸体?似乎来得太快太真实,冷然一时竟挪不得半步,只觉着有某种与死亡有关的看不见的诡秘,正逐渐悄悄地爬满他的全身……   独立冷藏室,说穿了其实就是一个小房间,门是黑棕色调,瓷砖铺的地面,粉白色的墙面上还书有“陇上犹留芳迹,堂前共仰遗容”大字画,又有供桌、电子蜡烛香台等等。   “呃……”也不知道是谁先发出来的声音,反正冷然他们见到的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房内正中央摆放着格外阴森的防腐棺里,竟空空如也,哪还有什么尸体?而且死者的家属又都跑到哪里去了?   “脏东西,拿去烧了……”便在这时,从房外阴沉沉地就这样飘来一句足以吓死人的乡土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冷然惊魂未定,猛然转身却没有见到任何人,甚至连鬼影都没有。他狼狈不堪地还是窜了出去,这才看到稍显阴暗的通道里,刚刚走过去的小老头,因为走得很慢倒像是游魂在缓缓蠕行。   “拿去烧了……什么时候的事啊?”冷然硬起头皮,抖颤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嗷叫。   “跟我来吧……”很重的乡土音,游魂头也不回地仿佛在催人心魄。Www。。com   冷然到底不敢动了,不长的毛寸头简直要根根直立,通道的尽头是一片昏黑,鬼蜮魑魅,如果……假使……突然再窜出个什么玩意来,嘿嘿……他这条小命也就彻底报销了。   好在一会儿的功夫,赵普随后凑了过来,冷然才半天憋出一句:“他……他到底是谁?”   “乔老师父吗?”只是生理上受惊的赵普此时倒显得从容多了,他甚至没有停顿就一路跟了下去,边走边解释,“他是本市最有名的阴阳先生,大家都管他叫做老乔头,怎么了?臭小子,走啦……到火化车间看看……”   赵普虽然知道,通道尽头一拐弯不用几步便可以到达火化车间,但冷不防有几个人正在七手八脚地处理一具尸体的场面,还是把他给怔住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怎么了?”对殡仪馆以及火化车间显然一无所知的冷然慌忙跟了上来,只有小声地问。   “哦,他们在火化尸体,呃……不会就是那具腐尸吧?”赵普想到这种可能,连忙走过去交涉。   恰在此时,借着微弱的灯光,冷然倒是看清楚了这几个处理尸体的人里面,为首的正是那个本市最有名的阴阳先生――老乔头。   显然,在老乔头的面前,赵普十足就只是一个小学生,虽然与死人打交道他也在行,所以尽管说了有不少商量的话却似乎没有人听进去。   老乔头更是不屑地瞟了他一眼,还真就只是一眼,然后就扭头又去吩咐另外两个人把已经处理好了的尸体搬到传送机里去。   “等等……请等等……”冷然再也看不下去了,不管怎么样他似乎最有资格见上樱樱最后一面,他终于鼓起勇气,拦在了所有人的面前,然后近乎哀求的语气,“让我们……再看……一下……就一下。”   老乔头双肩耸了耸,不必正视,都让人觉出他眼睛里似乎有闪电一般地精光。   他其实很固执,这时候盯住拦驾的对面恚怒渐生似乎就要爆发,下一刻,目不转睛的他又似乎发现了什么,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最后终于还是忍住什么也没说,只摆了摆手,便和其他人一起悼丧似地默默让开。   赵普也就谨谨慎慎地凑近前去,不料凭空卷来了一股阴寒之气,马上恶臭的尸变味道,让早有心里准备的他还是不由地大吃一惊。   他深深地憋足一口气,终于轻轻地揭起覆在尸体上面的白色被单,下面还有裹尸布,却已经不必再扯,零零碎碎不成人形的肉团,白骨森森,还有悬散着的黑白珠子……   一直处于静态的冷然更是差点儿没把刚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全吐出来,他极力控制,想用早就已经设计好的视觉想法勾勒出有参考价值的解开樱樱之死的重要线索,可偏偏五脏六腑不听指挥,他到底还是“呃”了一声,扶着赵普几乎就要跪下去,然后,从胃里倒出了一滩滩相当浓稠的黄水,混着乱七八糟的已经或正在消化的食物。   冷然汗流满面地呕吐完,缓缓起身抬头的那一瞬,满目森然,风吹草动,竟有一双惨戚戚的黑白球体正茫然无神地瞅住他。呀!更要命的这时,视线能及的地方恰恰只有他和赵普两个人,其他的人呢?早早都已不见。    第十五章 与黑暗有关 - 鬼偷香 - 子迹   没见到盛婧樱的最后一面,倒有两只分崩离析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估计冷然到死难忘。   更晚一点的时候,他终于和赵普分手。而此时,因为楼道路灯坏了的缘故,作为同一楼层的邻居,黑暗自然同时眷顾了他们。分开后,他们便只能遵循着各自习惯,摸黑回巢。   可就在冷然打开自家大门的那一瞬间,他迟疑了一下,分明记得外出时拎过几圈的门锁竟然轻易地就打开。紧跟着他缩进屋里,差不多转身的同时,迎面又扑来一股只是高楼上才有的旋转的飙风,甚至还发出鬼哭狼嗥般的凄厉,只“砰”的一声,便把门重重地扣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屋子里肯定还是一团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远要比外头来得黑。冷然想都不想地屏住了呼吸,有点手脚忙乱地去摸平时一触即到的电源开关。他的心悬吊到了一线,原本熟悉的家园竟会变成此时最无助的地方,仿佛处处蕴藏着令人窒息的杀机。   灯终于亮了,黑暗悠悠逃走,但冷然却骤然色变,心跳似乎就在这一刻停止。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好在他还不是心脏病患者,否则猛然间看到自家的沙发上竟然搁着一张活脱脱的大白脸,不被生生吓死才怪。   毫无疑问,应该是正在做美容的妻。他复杂的表情使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红渐成赫色,随后不做二想地大声斥责道:“潘妙妍,你……你这个神经病呐!明明人在家里,干嘛不开灯!”   “怎么?”潘妙妍缓缓醒来,小睡过后的一脸茫然只是藏在面膜里似乎也不容易生气,她慢吞吞地支起了身子,再拿两个靠垫仔细地塞进后腰里,这才又说,“哦……我睡着了么?你……你这么迟才回?”   她惯于用茫然地轻描淡写,轻易地就把还在原地燃烧的火球太极掉。   冷然恶狠狠地瞪她两眼,除此之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他径直去到卧室里挑了两件内衣,便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关在洗浴室里。他早已谙熟把误会培植在心里,习惯了与妻作艰苦卓绝的长时期的冷战对抗。   他又确认了一遍是否已经完全地把洗浴室的门锁好,并把灯光打到最亮。这种谨慎地不容忽略一个细节的态度,全为了成全他在闭上眼睛享受冲水的舒畅时,脑海里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恐慌。   但是,水花细细点点地溅射开来,他坠入自己能够控制的黑暗之中,那双惨戚戚的貌似无神的黑白眼珠不防备地还是如约而至。Www。。com   是樱樱吗?似乎不像?在他的记忆深处,盛婧樱绝对是一个完美纯真的少女,尽管不久前才看到的体无完肤的尸首,但他却固执地坚持与她无关。她要,也只会含情脉脉地用她那细长睫毛下灵动的黑白分明凝视他……   冷然在洗浴室里整整跨越了一天,出来的时候,方才记起妻怎么回来了?她不是要值夜班的吗?   他终究没有追根究底的习惯,念头也就一闪而过,只匆匆扫了一眼客厅,便清楚妻已经做了战略转移,这才披着浴巾徐徐地步入又属于自己的空间。   每一次他要是生气起来,界限感就特别的分明。他再次确认了自己的专属空间,十分把握不会再有人侵占,便习惯性地抬头去望客厅上那口不知疲倦的硕大时钟,时针已经悄悄地偏离了零点。   而昨天这个时候,樱樱是不是还在与死亡作最后的搏斗?可笑他,却在滑稽地导演一连串拙劣的动作,还自以为聪明。Www。。com   冷然的心绞到了深处,有一种接近求死的饥渴要拼命地抽上两口香烟。他跌入潘妙妍刚才轻描淡写的位置,一手去摸索茶几上的香烟,一手却用手背轻抹了一把眼睑,以为有泪。   就这样他在沙发上习惯性地盘坐,默默地接连抽了两根香烟,昏昏沉沉地这才感觉到时候真是不早了,便缓缓起身,四处检查了门窗,最后熄灯。   黑暗瞬间又包容了他,恐惧随之而来。他在主卧室门口踌躇的那一刻,冷不防又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正面逼视过来……   “你……你没睡,干嘛也不开灯!”冷然尖锐的声音彻底划破了夜的宁静。   “你……你疯了……”清醒的潘妙妍显然被吓到了,条件反射似地弹起了后背深吸了两口气。   “你才疯了……”冷然毫不客气地回敬过去。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潘妙妍的身体条件一直不好,有先天性心脏病,直到缓缓地靠回床头,她才镇静地用平常说话的语调:“你三更半夜的,难道不怕吵到别人?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神经才会变得这么脆弱,这样子也能吓到?”   冷然冷哼一声,重重地直呼其名,然后气极了的一个短短的停顿这才说:“应该说是拜你所赐的吧……成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你……你整一个人就该天天呆在神经病医院里面,那样,至少我们家里还可能有一个正常的人。”   “你……你就算了吧,地地道道的毒蛇一条,就喜欢反咬一口。” 潘妙妍不用板脸,脸似乎已经很长了,她甚至马上反应过来淡淡地反将一军,“我还没说你呢……天天晚上这么迟,都到哪里鬼混了?”   “贼喊捉贼,说你自己吗?一下值班一下又不值,谁知道你天天在外头干了些啥?” 冷然借着窗外人工与自然造就的光线,终于走到床的另一头扯开自己的被子。   “你可以随时打电话给肖琳,问清楚来,是不是她今天临时才同我换的班?”潘妙妍不用抬高声调,也底气十足。   她的这种坦坦荡荡,对冷然来说,却一直存在着两种极端的理解,要么她真是所言非虚,要么她就是大奸大恶之徒,只是极善于伪装罢了。   因为至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证据,他坐到床上的时候便已经泄了气:“得……你知道我不会打的,何况我跟你的那班同事根本没有什么接触,这样贸然地半夜三更去打扰别人,别人还真当我是神经病了。”   “随你便,爱打不打。”潘妙妍回复了平静,应该说她从来都很理智,不喜欢爆粗口,特别是丈夫发怒的时候甚至还会主动放缓语气。她的眼睛这时仍旧明亮,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所以说……我到哪里鬼混,麻烦你不用管,我也不来管你,大家各得其所,相安无事的好,否则……天天都有念不完的经。”冷然似乎已经决定不再理她,所以一躺下来便闭上了眼睛。   “你以为谁想跟你念经了?算了吧,我还想多留点气给自己,多活几年。”   “那就好,睡了……”   这男人睡起觉来,真是说睡便睡,即使与黑暗有关的东西,都可以瞬息间置之脑后。潘妙妍却仍旧一动不动,竟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    第十六章 谁是梦中人 - 鬼偷香 - 子迹   这渐秋冬的夜里,渐渐长了,潘妙妍始终没有睡下去。   她靠在床头,目光依旧清澈,是不是因为她的眼睛里丝毫没有身旁熟睡男人的缘故?她就这样安静地斜靠着,仿佛与夜色浑然一体,又仿佛知道接下去还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果然,身旁熟睡的男人大叫一声,一个翻身有如僵尸般地坐了起来,已是冷汗淋漓。   “怎么?发噩梦了?”潘妙妍索性坐直身体,不动声色地说。   饶是这样,还是把突然清醒的冷然吓了一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可吓了也就吓了,又不是头一回,他抹了一把冷汗,身体后挪,也靠到了床头上:“是吧?你……你怎么还没有睡?”   “最近睡眠一直不太好,睡下去也是昏昏噩噩的,倒不如坐一会。”   “哦,怎么没听你说?”   “我说,你会听吗?”潘妙妍有些委屈,话里却没有半点呜咽,“到底有多久了,你关心过我吗?”   “……”   “假使你心里有我的话,也根本不用我说,凭感觉都能感觉到,甚至还可以主动地问。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潘妙妍明亮的眼睛竟在黑暗中闪烁,“可是,你没有……”   “那你呢?你是怎样对我的?你又关心过我吗?”这些几乎成了台词的话,冷然不暇思索地脱口而出,“咱们彼此彼此了。”   “我怎么没关心你了?你良心上哪去了?平常你穿的用的不都是我一手整的?而你呢?哪次上街会心平气和地同我多逛一会?要么就是一个人先跑掉,要么就是生闷气甚至吵架。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没完了你……不要睡觉了是不是?”   “是……今天我得把话好好说清楚。”   “那……你以为买一点什么东西回来,就是一个妻子对丈夫的关心吗?就只是这些吗?”冷然淡淡地说。   “哦,那你认为我还应该做些什么呢?”   有些话即使夫妻也不好明说,真是婚姻生活的最大悲哀,冷然唯有无语。   “怎么?又说不出话来了吗?好,那我问你,作为丈夫,你又该做些什么呢?难道天生就只是获取,不需要付出?可以对我不闻不问?更甚至……心里面还可以装有别的女人?”潘妙妍一口气说完,明亮的眼睛里全是鄙夷,所以更加直截了当地把事实摊开,“连……梦……梦里,都还在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冷然狂汗,有吗?他一下懊恼起来方才为什么惊醒得那么匆促,又被妻给吓了一跳,结果把梦全丢了,现在依稀有的只是一个模糊轮廓的女人在生与死之间垂死地挣扎。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竟喊出了樱樱的名字?不可能!想归想,到底他还是如实坦白了:“你胡扯些什么?不就是一个女人的名字么?何况……她……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潘妙妍非常意外,只是因为常年炼就了超强的综合素质所以表现得没那么明显。   “是……死了。你在医院难道没有听说?”   “什么?”   冷然认真看了她两眼,确认她真是一无所知,这才想着措辞犹犹豫豫地说:“嗯……昨晚的事……文化大厦那边……有个叫盛婧樱的女大学生跳楼自杀,死了也就死了,偏偏不到半天的功夫,尸体竟然就开始腐烂,都说是撞了鬼……谁信?然后……晚上老赵……”   老赵便是赵普,平常两人说起他时都这么称呼,潘妙妍习惯性地点点头。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冷然便又说:“想……想去再看看那具尸体,便喊了我一同去……结果……真是有些糟糕,差不多就剩下两颗眼珠子了……”   “三更半夜的,你说这些干嘛,真是有毛病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潘妙妍莫名其妙吓了一跳,随手打开灯。   “是你撂起的话题怪谁?何况,我也只是想说清楚……刚才发噩梦的原因,估计是想多了吧。”冷然苦笑。   “你还真是想多了……”很快平静下来的潘妙妍露出古怪的表情,淡淡地又说,“你刚才根本就不是叫这个名字。”   不会吧?冷然傻了眼,奶奶的,什么女人啊,成天就知道搞诱供的伎俩,或许……根本也没有梦话的说,全是她精心设下的圈套。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他索性牢牢地闭紧了嘴,一边却在想,不管梦里到底有没有喊出什么名字来,可分明有个模糊轮廓的女人残留在脑海里作垂死挣扎状,那么……这个女人……她到底是谁呢?   这样,冷然按捺不住想要启齿的这会儿,冷不防瞧见妻那阴沉沉的脸色以及不用拉长也很长的头脸,他满心地更加不爽,竟到了打死也要往肚子里咽的地步。   “还有……那个叫盛婧樱的女人,你一早就认得的,是吧?”潘妙妍终于替他打破沉默,挑起话头。   明明是少女到妻嘴里变成了女人显得特别刺耳,冷然凭空生出一种不妙的情绪,但不管怎么样,他不能不说了,似乎也胸有成竹:“嗯……是,是在一次画展上认识的,也不怎么熟,想想……这人怪没意思的,这么年纪轻轻就走了。”   “哦……听上去好像很惋惜……”潘妙妍很明显地讥讽,“是不是怪舍不得的?”   “人都已经死了……你说的是什么话,又想到什么了?”   潘妙妍极力控制,禁不住还是“嗤”了一声:“还用得着我想吗?我告诉你……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你……你神经病……”   “好吧,我索性告诉你,你……你和那个叫盛婧樱的女人进进出出酒店,经常在一起吃饭,我的同事都有看到过,还说不是很熟,不熟……半夜三更怎么还会给你发短信?”   她……居然知道这么多,掩饰得还那么的好?这心机……冷然怔住的同时恼羞成怒:“昨晚,你动了我的手机是不是?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   眼看一场内战即刻爆发,深夜的寒风也似乎嗅足了味道,凛冽地经由门窗捣入内室。   偏偏,潘妙妍却巧妙地躲过他那咄咄逼人的目光,起身径直走了出去。她谙熟夫妻生活的谋略,知道何时该进何时该退,否则,显然的这一段婚姻怎么可能维持到现在?   她只在声音能够传递的范围内,远远地抛来零零碎碎的话语:“谁要碰你的手机?是你自己做贼心虚……好不好?睡觉……都还要藏着掖着,也不关……我是怕它吵,所以才顺手帮你关的。”   动了就是动了,还需要找理由开脱吗?什么人呐!   冷然愤愤地想着,就要发作的气焰随着她的知趣离开也渐渐熄了,幸好也没有什么,只是一条没有内容的短信。他跟着更加释然,原本一直惊奇关着的手机怎么还能收到短信,现在看来一点都不希奇了。   他终于收了收心,双眼便不争气地赶来搅场。可就在他和衣躺下的那一会,外头电闪雷鸣,已无可避免的一场倾盆大雨来势汹汹,颗颗雨点竟如块块石粒打得阳台上的防护网声声作响。    第十七章 桃面依旧 - 鬼偷香 - 子迹   这雨来得急,潘妙妍逃得也快。   她飞快地从洗浴室里洗完手似乎来不及擦干更像是仓促间遗漏了,却莫明其妙地瞥了一眼客厅那口不知疲倦的钟时针刚好指到凌晨两点半,她随手熄了这头的灯,便钻入了主卧室。   她这么着急地赶忙抢回来,无非是想喊冷然要不要起来看看门窗什么的。她依赖思想指使惯了的陋习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可话到嘴边却又溜了回来。   她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状况,朝前再看清一点,再靠近一点,哦,床上的男人这时竟然四肢抽搐,两眼上视,口吐涎沫……   很明显的羊癫疯症状,潘妙妍不及细想,转身便去药箱里拿药。   作为医生的她,家庭用药自然备得齐全,但快速抗癫痫药物比较特殊,一般家庭里绝对不会有这种药物常备,只是因为冷然两年前曾经发作过一次,虽然事后有到医院里彻查始终没有确诊,含糊地归结为短暂性大脑功能失调性疾病。   医院可以含糊,作为家属的她却留了个心眼,真要庆幸这份心眼,现在有药就能临时应急。   可万万没料到,竟是白忙活了一场,等她快速地折返回屋时,手里的药似乎已经用不上了。   冷然这时已经翻身坐了起来,嘴角的唾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自己处理干净,除了呆若木瓜的神情其他的基本上与常人无异。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无视身边的女人。   身边的女人也很识趣地配合,什么都不做什么也不说似乎是最好的选择,她只默默地看着他,仿佛看到了一种濒临死亡的不祥预兆正如炫耀的日月之光在他的脑海里穿梭不止。   此情此景,像极了两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冷然无缘无故地发病然后莫明其妙地自愈,再然后就傻了般地呆坐在床头,一动不动足足有半个多小时。Www。。com   当时毫无准备的潘妙妍搞不清楚状况,四处找电话拨打专家,真是吓了个半死,以为他中了什么邪。   结果折腾了一宿,也没有什么很靠谱的结论,倒是没想到第二天,生米县葛镇矿区就传来噩耗,说是遭遇了百年难见的特大泥石流,瞬息间埋没了周围的很多地方,遇难人数难于估计。   偏偏,冷然的那个老父亲冷新生那时也在那里承包了一个矿场,身处其中的他自然没能幸免于难。   ……   这件事情回忆起来倒也简单,可潘妙妍到今天都还没有办法弄明白,为什么冷然的潜意识竟能够如此准确地先知先觉?   而这一次会不会同样也是一次死亡的预兆?难道就是他梦中叫喊的那个女人?潘妙妍原地站着想着,欲言又止。   好在冷然终于可以自我调节回过神来,周身无力地缓缓靠回床头。然后,他就像平时聊家常一样,淡淡无神地说:“你这两天有些奇怪,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奇怪?”潘妙妍另有心思,所以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你……你那包里头的棉布娃娃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棉布娃娃?什么怎么回事?”   “潘妙妍,你就实话说了吧。”冷然隐隐动气,更直接地将他之前对妻的怀疑倒了出来,“你无缘无故地弄一对男女娃娃在家里,是想当玩具找回童年的记忆?还是别有所图?”   “啊……那对棉布娃娃啊……”潘妙妍恍然大悟的表情十足,不像演戏,“嗯,我知道了……那是一个病友,因为掉了两个平常特别爱玩的棉布娃娃,最近病情似乎有些加重。Www。。com所以呢……在超市的时候也就随便帮他买了两个回来,只是一直不记得送了……”   她这才记起的事情说得有眼有板,滴水不漏,让一时失心的冷然忽然间也醒悟过来,她原来是在精神病医院里工作的呀,有这种事情发生本就不足为奇。   冷然哑然。   潘妙妍乘胜追击:“这……碍你什么事了?神经兮兮地……你怀疑什么?”   她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像是突然触到了她的某处要害,竟完全不再理会对面先前还是很糟糕的状态,无所顾忌地喊了起来,她喊得虽然轻,隐藏的火药味却十足:“你干什么!又动我的包!”   她对五颜六色各种款式包的钟爱简直就是一种神经过敏,无可救药。Www。。com   但冷然却有另外的一种理解,那就是她一直都在构建着属于她自己的专属空间。至于吗?在现代生活信息化的今天,又有多少个人隐私还能侥幸存留?她难道只是物极必反的又一例?还是她另有私情……   冷然反正已经不屑于绞尽脑汁了。   所以,他随口讪讪地回防:“谁爱动你的包……我……我只是以为你……电视剧……诸如《宫心计》之类的看得太多了,然后摹仿剧情也在我身上弄点什么歪门邪道的东西。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你……你神经病……真是病得不轻。”潘妙妍的脸不知道拉得有多长,对这个初愈的病人再也提不起一丝的怜悯,她迅速地裹进了自己的被筒里,三两下整理好后,便一字一顿地说,“你……你不要呆在我这,挨到了都会使人发噩梦。”   求之不得的事,正好有一股狠命地想要吸上两口香烟的欲望,憋了一肚子闷气灰头灰脸的冷然也就毫不迟疑地走出房门。   主卧室的灯始终就没有关,过完瘾后的冷然知道妻肯定悔了,在这样一个风声鹤唳大雨滂沱之夜,孤枕难眠的味道估计只会比死亡稍稍好过一些。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但他却又清楚妻是倔强的,怪只怪他一时忽略了她的职业。可追根溯源,又怎么能怪他呢?   冷然不禁又为自己开脱,如果婚后那年他的一次无意间的翻包事件,她能稍加克己不把她那近乎疯癫的神经质展露出来,何至于此?   也就从那以后,他就几乎不再干涉她的任何事,当然也不会去关心她的单位她的职业她的工作。既便这样,她还总是以为他多疑,他索性更加地不闻不问听之任之。   好了,冷然理所当然地扯过一条沙发上备用的毛毯,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在这儿小睡一会,不再去想这场不欢,偏偏却又陷入了那场恐慌。Www。。com   在他的身上究竟潜藏着什么样的危险?让他竟会有这么震撼的死亡威胁?难道……樱樱生前同样也有过这么强烈的死亡预兆?她的那条半夜发出的空白短信是求救,还是警醒?   这样,他仿佛与盛婧樱连为了一体,昏昏沉沉地感受着死亡前就要坠入无底深渊的恐惧,黑暗也一点点地撕咬过来,不想竟睡着了。   睡着了便没事了吗?噩梦却又悄悄地如期而至,仿佛连续剧一般,断断续续地又见那个模糊轮廓的女人徒自挣扎,凄婉呼告……   他不能无动于衷了,奋不顾身地抢进前去。   可……怎么啦?时空瞬变,他竟又跌回了妻的身旁,这……怎么可能呢?每一次他要是生气起来,界限感就特别的分明。他果断地认定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起身拔腿便要往外逃……   可就在这昼夜交错时分半明半暗的光线底下,他忍不住还是探头张望,妻在酣睡,面如桃花……   如此反复。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朝露已初凝,风雨过后死寂的客厅上,早就已经滑躺下去的冷然浑身开始抽搐,渐渐剧烈到惊醒。   他恍如隔世般地强行盘坐起来,一颗心却犹自颤个不停,甚至快到麻木。但马上,一边警惕身前身后的他又转念暗忖,怎么会在这儿睡着了呢?   他实在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讲究舒适。他的家园三室两厅,至少还有两个空着的卧房,怎么可能就躺在了这儿?   他犹犹疑疑着,同时觉出浑身上下的不舒服,骨头仿佛散了架一样,索性就站了起来,也不知道伸了多少个懒腰打了多少个呵欠,这才慢吞吞地走到阳台去享受新鲜的空气。   阳台与主卧室交接的地方到底只隔着一扇玻璃窗,他忽然悄无声息地踱步过去,不想惊动屋子里的人,然后亏他还能淡淡地笑得出,只是因为看到了通宵达旦的灯火。   呵,倔强的妻一定也怕,夜晚???――特别是风雨交加提及死尸的夜晚,总是使人起鸡皮,浑身的疙瘩。他忍不住偷窥,妻在酣睡,桃面依旧……    第十八章 隐龙居 - 鬼偷香 - 子迹   等妻醒来,面色如初,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竟完完全全没事人一样。   可苦了冷然,他其实很想把她这两天昭显的诡秘说出口来,可几次话到嘴边终于还是忍住。随后,他又无意间瞥见静如止水的秋日里灰蒙蒙的天空下,暗红色的落地帘居然无风簌簌,更把话悄悄埋了起来。   无疑,这两人世界的冷战又拉开了序幕。   潘妙妍始终拉长了脸将就自己偶尔心血来潮糊弄的早餐,一副天塌下来倒也视死如归的样子,然后仍旧不理不睬地仓促上班。   冷然也开始闷声闷气地着手准备回报社,平常一点一滴沉积下来的工作始终是他心头挥之不去的梦魇。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若不是遭遇死亡,估计这会他早就已经打开了电脑,边啃馒头、面包以及浅尝女人糊弄的果汁、豆浆之类的早点处理一些手头上急待处理的事情。在家也要也能办公,显然不是编辑这个职业所特有的。   可他终究还是聚不起神来,直等妻“砰”的一声走后,这才犹豫不决地启动主机。他连上网后,却并不急于工作上的事情,而是极尽其能地搜索了一系列有关桃面、桃花、尸体、尸腐的资料,结果却徒劳无功,一点有参考价值的东西都没有。   他意兴索然的时候,忍不住又想去找回那个聊了将近有一整年的网友“琪儿”,据说真实名字也叫琪儿,但到底是不是真的呢?鬼才知道!   冷然纠结起来,不断左右脑互搏,要死了,这个丫头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惹出了他的斩不断理还乱的丝丝缕缕。   他终于点开了她在一个群里的头像:“你这个人,真是太坏了,而且心狠……”他敲出这些字的时候,心里还在犹自挣扎,这样做算不算是妥协?   “哦,在呀……怎么了?”很平静的回复。   汗,她是真傻还是痴呆?上次那么绝情的断交言语,她竟没事人一样,这女人的心真是海底针真他奶奶的一点没错,冷然愤愤地又回敲了过去:“怎么了?亏你说得出……都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说分就分,你……竟一点儿也没有放在心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我……能怎么办呢?都是你决定的……”   “……”   “我只好一个人偷偷地想你啦,这……你就没有办法决定了。”   “唉……算,不扯这些,倒是……最近我碰到很糟糕的事了。”   “怎么啦?很要紧吗?”   “嗯……我怀疑家里不干净……”也就在这时,冷然的手指突然定格在键盘上,分明有种不属于正常时空里的声音,嗡的一声就把他的心颤到了喉管中。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好久好久,冷然都不敢回头瞥上一眼,而身后恰恰却是最致命的地方。他焦头烂额地弓身警惕,一面方才意识到对面发了信息:“不干净?她……难道不搞卫生的吗?”   “汗……不是,我是说家里有脏东西……”他终于还是抵御不住,仓皇地回头张望,却什么也没有。   “哦,鬼吗?”   “嗯……”   “瞎说,你一定想多了。”   “不是……真的不是,你是知道的……半年前我就跟你提起过,我现在住的地方叫隐龙居,原来是个坟场。”   “哦,都多少年的事了?解放前还是解放后哈……就算八十年代还是,也没有什么的。你想想看,家家户户下面哪里没有死过人?嘻嘻……几千年下来。”   “但……真的不一样,我这房子是市里最早的小高层,买得比别人便宜得很多,而且……连原来的房主都没有见到过。”   “哦,但你后来不是又说?那个中介公司的……屠美丹吧?绝对不会骗你。因为……我知道,她……也很喜欢你,是吧?”   “乱说……”   “你是那种任何女人见了都要喜欢的男人,所以……一开始我就没有把握,我……不确定你会不会真的喜欢我。”   “……”   对面的话太让人无言以对,还要时不时地担心大后方,冷然熬得太辛苦,索性没说再见就和琪儿断了线。他还是决定了不能再和她有任何瓜葛,否则越陷越深,悄悄地便会把自己赔进去。Www。。com   然后,他在自己一百多平米的空间里踱来踱去,疑神疑鬼,终于又做出了另外一个决定,那就是要约屠美丹出来好好地聊一聊。可是,他却一直没有打通她的电话,只得先回报社了。   偏偏就有这么巧,冷然在出门的时候,竟又撞到了昨晚送他去殡仪馆的车夫。刚好一块走,他也就顺便问:“你最近有没有和屠美丹联系过?”   “屠美丹?”赵普笑说,“就是那个房产中介公司的经纪人吗?”   没有理由没印象,所以冷然径直朝前走,一面竖了耳朵等他继续说。Www。。com   “没有,好好地联系她干嘛?”赵普歪过正经的大脑门,仍旧笑说,“房子的事吗?所有的手续都弄得很清楚,再麻烦人家就真的不好意思了。这要是回头跟你嚼起舌头,讲我婆婆妈妈的,那多不好。”   “你还真就是婆婆妈妈的……”冷然皱了皱眉说,“你那房子……大概也有住半年了,没怎么样吧?”   赵普怔了怔说:“什么怎么样?”   冷然苦笑:“就是有没有碰到不干净的东西?”   “你车子烧了,估计也把脑袋给烧坏了。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真要那样,我还敢去做法医?”   “奶奶的,我是一片好心好意……而且,这里原来是坟场,所以叫隐龙居,当初就劝你不要买不要凑过来,偏偏不听老人言,到时候有你苦头吃,可别怪做兄弟的没有事先提醒你。”   “什么话?人家英国人选住的地方都要挤到坟场周围去,说是最靠近天堂的地方……都供不应求的。还真亏了你在这里落了户,我才沾了光,感激你都来不及呢。”   冷然看着他就像一头怪兽,无奈地摇摇头说:“咱们家没有上帝保佑,指不定能不能上天堂?你还是多想想昨晚上那具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吧,不要真是撞鬼了?”   赵普叹息:“你一天到晚鬼呀鬼的,心惊肉跳,就跟那些无知无识的农夫村妇一个模样了。”   “农夫村妇咋嘀了?人家西藏,大字不识几个的牧民照样能说出几百万字的经书,这冥冥中要是不存在超人力的神鬼,你又能作何解释呢?”   赵普拍拍他的肩说:“得……那就反过来说,你是书读得太多,知道得越多,一碰上没头没脑的事你就越容易走极端,就像某些科学家一样,到了晚年不保,好了吧?”   “你讽刺我?唉……反正是最近有些霉吧。那个小娴……腐尸的事你再问问,看看有没有人知道。这边,我也再找找……”   这时,赵普打开车门钻了进去,骂道:“还找个屁,他娘的,全世界就数你最多情?你还是让你家那位带你到医院里去检查检查,看看你……你这脸色,真他妈的难看。”   “她?算了吧,你难道不清楚我们貌合神离……”冷然懒洋洋地也躺进来说漏了嘴,“不过这样也好,已婚也享受到了你的待遇。”   “什么话?人家小潘对你挺好,你小子,吃着碗里的还想锅里……当然整不好,还是多用点心搞好家庭生活吧。”赵普用力地推了他一把,发动引擎说,“对了,有空你把那个屠美丹约出来,大家吃个饭什么的,好好谢一下人家。要不是有她帮忙,咱哥俩什么时候才能又凑到一块?”   听这话?冷然忽然记起最早聊上屠美丹的时候,赵普笑得有些暧昧。他不禁揶揄道:“呀……终于开窍了?不想打光棍了?靠,你想约人家自己约,又不是没有人家电话,带上我这个电灯泡干嘛。哈哈……就怕……你这个烂人有贼心没贼胆。”   “你这臭小子就喜欢往歪处想,鬼扯。”赵普叹息说,“不过……话说回来,那个……那个屠美丹吧,没你在,我还真怕她……吃了我。”   “再说了……先送我……报社。”冷然想到什么突然暴笑起来,可笑到一半终于戛然而止,随即又绷紧了脸说,“还真不知道,是不是要谢她?说不准……咱俩都被她给坑了。”    第十九章 阴魂不散 - 鬼偷香 - 子迹   报社到得有点早,还没有几个人,冷然走到自己的位置时这才突然发现手机竟然还没有开,又或是自动关了机?“奶奶的,便宜真他妈的就没有什么好货……”   他咒骂了两句,马上惊诧起来,鹅姐……鹅姐怎么还没有来?显然还带有很深的担忧成分。   这也难怪了,任谁经历了那么样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噩梦连连,更有如此强烈的死亡预兆,怎么可能不由此及彼地胡思乱想呢?   他甚至开始嫌弃手机开得太慢,随手扯过桌边的电话,电话线又绞到一块也没多去理会便要拨打周启丽,可偏偏手抖得不行,一走神,更有那个样子模糊的女人阴魂不散过来……   “嘿,早上好!”苏瑞的声音就像大自然的小鸟一样清脆,但马上她机警地发觉冷然有些不对劲,至少神色仓皇,随口也就问,“怎么啦?小冷哥。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没……没什么。”冷然惊醒,有些糟糕地掉了话筒。   “哦……”苏瑞假装没看见,一扭头便坐上了自己的位子。九零后的她参加工作没多久,却也渐渐学会忽略别人的失态,不再刨根问底。   直等打开电脑后,她才漫不经心地又问:“鹅……错了,启……启丽姐还没有来吗?真好……”   她显然知道周启丽还没有来,这样问无非是想拖延一下时间好接着扭头说:“小冷哥,能帮我个忙吗?帮我看看,赔礼道歉的稿这样写可不可以?呀,我还是第一次写这种稿。”   年轻人真好,不懂得计较不会推诿,可这样的心态到底能维持多久呢?冷然边想边捡起话筒,淡淡地说:“鹅姐快来了,你还是让她看吧。Www。。com”他始终心存介蒂,偏偏这件事藕断丝连,竟连苏瑞也不放过他似的。   “嗯嗯……好吧。”小苏微涨了脸,像是有些明白过来。   冷然心里反倒过意不去,忙补了一句:“我没有什么意思的,小苏,你可别多想啊。”   “不会啦……”她调皮地吐了一个舌头,把冷然的心略略放下来,可放了这颗心,那颗心呢?   他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周启丽,平常这个时候她应该早就来的,甚至可以这么说,几乎每天她都是最早到的办公窒。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她是那么地热爱这份事业,当然也就不会以富太太的身份放纵自己。她,也许是喜欢独立自主地支配生活吧?   冷然不停地胡思乱想,又竭力地不往坏处想,呵……这分分秒秒似乎都在煎熬。   幸好就在将要窒息的下一分钟,他终于盼到了一身得体的周启丽。她挽了一个今年夏天很流行的韩式盘头,时尚里不失端正,既便是看到昨夜令她**焚身的情郎,也只是略略点头打了个招呼,甚至还刻意地把面部表情拉僵拉硬。Www。。com   人前人后判若两人的周启丽终于径自走进属于自己的空间,风姿绰约地还用脚尖想把门顶上,可随后便又拉开。她叫了一声:“冷然,来一下。”   很显然,松下一口气的冷然肯定不会一路地紧盯住她不放,然后做足卑躬屈膝地呼之即来。该瞧的,他实在已经瞧透了。即便不为这个,他也不是一个喜欢讨好奉承上司的人。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因为资格老,对所有主编的召唤,他通常都不会马上有反应,而是先自顾自的思路,比如打开电脑;然后慢慢吞吞手里拿点东西,比如手机、文件;悠悠地,可能还会站到前面位置上的苏瑞身边说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嘻哈两下……   “叫你来一下,你都好像难产似的,总是这样……”周启丽两句话似乎又要生气了。   “我这样子,不都是在配合你吗?”冷然微笑,随手把一份广南市出差前就已经整理好的资料递给了她,“省得给别人留下话柄,弄得到处风言风语的,是吧?”   “你……你没正经的,有正事。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周启丽端起早就已经冲好的咖啡,却说,“你吃了早饭没?我这里有点饼干,要不要?”   “不用了,在家吃了点,说正事吧。”   “那好,还……还是那件事,可能……解铃还需系铃人。”她说得有些谨慎,生怕又惹起冷然无端的抵触情绪,“你……能不能去见一个人?”   冷然皱了皱眉,仿佛百鬼缠身、阴魂不散。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他耐心地坐了下来,妥协地说:“什么人?”   “洪三斤……洪董事长……金歌集团的首席老板。”   “我见他干嘛?又不认识。”冷然巧妙地采取迂回战术,甚至有些夹缠不清,“哦,不是,是我认得他——鼎鼎有名的房地产开发商,对吧?可他,却肯定不认得我。”   “你是聪明人,知道我的意思,去啦,当面澄清一下那篇文章纯属无心之失。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他……他人不错,应该不会为难你。”   “哦,你怎么知道他人不错?很熟吗?对了,你老公也是搞房地产的,我还差点忘了,你们是一个圈子里的人。难怪了,要同仇敌忔了,是吗?”   “你胡扯些什么?哪有那么多话?你……你到底……去不去?”她那柳叶眉下的眼睛分明恼了。   冷然苦笑,想起就在昨晚她的好,只得万般无奈地说:“去去去,我去……可以了吧?但我得事先申明,未必能管什么用。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因为……毕竟我哪号人物都不算,如果只是当面赔礼道歉这么简单的事,你觉得,人家会认吗?”   他一脸的为难之色,周启丽的心也软了软,说:“你听我的……不会错,而且邹凡明天提早回来……也会去。”   “小邹……他也会去?”冷然有些惊讶,也就顺势说,“那不就可以了吗?本身也是他写的,你既然说服了他,他肯去,这样应该很有诚意了,为什么还要拉上我?”   “因为,洪……洪董点的名,不……不是,是想让你去见他一面。”周启丽尽量把话说得更加婉转些。   冷然却没多大留意,倒是素昧平生的洪三斤洪董事长居然要见他这样一个无名小卒,真让他跌足了眼镜,看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远没有周启丽说得那么轻巧。他疑虑重重的时候,竟没有听到苏瑞正在喊他接电话。   “好,那……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冷然实在也不是一个畏首畏尾的人,决定了的事就能够担当。   周启丽舒了口气,他既然答应就该没有问题了,于是也不着急,反倒提醒他要去接电话了。   冷然方才记起手机仍然没有打开,难怪电话要打到单位上来。   他速度站了起来,冷不防却听到周启丽在身后幽幽地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他……他……昨晚回来了……”   这样,他快步走出来的神情,估计谁也不会知道因为什么,除了她。他拿住电话的时候都还在庆幸,没有留宿的习惯。   但是,很短的一个电话接完后,冷然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仿佛浑身的色素都叫鬼给偷去了。   他尽力支撑,尽力不让自己倒下去。直等积蓄了足够多的力量,他才疯了一般地冲了出去,甚至连周启丽又在身后的呼声也没有听到。    第二十章 如此尤物 - 鬼偷香 - 子迹   冷然掉了魂似的飞快冲下楼,就在报社的门口拦到一辆蓝壳子车。   很显然他的关门声音有些重,直接导致了驾座上的老女人的极度不满。她仿佛掉了两斤肉一样跟着就尖锐地泼了起来:“你咋嘀?小模样的还毛手毛脚,投胎啊你!”   “沧海区!”冷然倒也没多大介意,只是悯惜话语多一个字都不肯说。   “沧海区那么大,你叫咱往哪儿送?”她估计是要杠上了,半天也没有发动起车子来。   冷然冷笑,半句不多:“……走不走?”   “嘿……老娘咋就能碰得上你这号人,吃了火药不成?”她斜眼瞅着冷然,仍旧没有妥协。   冷然不再说话了,速度扭开车门,又一声很重的关门。   这样,老女人的骂骂咧咧就只能由身后传来:“呸……啥玩意呐!嘛拉个逼,太不象话了……什么人呐……这年头……”   可惜的是冷然实在没有听见,几乎是连蹦带跳地拐过了另外一个路口。Www。。com那里正好有一个的士停靠点,他这会哪有心思和别人纠缠?   可偏偏麻烦却似乎愿意随着来,没等他闹清楚是怎么回事,又是一声咋呼:“嘛拉个逼……原来你在这呀!哈哈哈……”   然后,冷然就只有眼睁睁地望着一辆马自达挨着他的身体平平稳稳地停了下来,随后右门也主动打开,竟是那个赵普一直念叨着的中介美眉屠美丹。   她的眼睛明显动过手脚,又大又圆,辅以浓妆艳抹,还没有钻入车头冷然便已经拜领了她的香艳,随之她的声音里竟也含了某种花蜜似的浓郁袭人:“老早就瞧见你了,哈哈……冷哥,还真是你,差点认不出了。Www。。com”   “贵人嘛,健忘。”   “说什么呢?上车上车,哈哈……别和那种人生气了,刚好一路,我也要去那边。”   屠美丹终于敛住笑声笑状,冷然也坐稳了,边说:“这么巧?”   “嗯呐……最近还行吧?”车已在去沧海区的路上。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行吧,你呢?”冷然苦笑。   “嗯……也还行。”屠美丹侧过脸来,郑重其事地望他两眼又迅速去打方向盘,然后才轻吁了一口气,转眼又笑说,“偶,终于离了……”听她怪模怪样的口气竟是一种万般庆幸的解脱。   “嗯,好好……好……”奶奶的,人家离婚干冷然个屁事,他居然一连说出了几个好,哦,也许他只是一时想揪出个问题来问,却因为还在经历一场剧痛,竟然把事情轻轻巧巧给忘了,这会怎么搜索枯肠也枉然。Www。。com   “你呢……”屠美丹踩重油门,风便一股脑儿地往里头灌。离婚似乎不是一件好事吧?她却希望全世界的人都要跟她一样洒脱并庆幸似的。   冷然心不在此,只有支支吾吾地说:“还……还没,快了吧……”   “哦,是不是哦?”屠美丹含情脉脉地又往冷然周身瞄上两眼,右手便来事了,轻挑地拍打过来,啐道:“又骗人了,我看你呀……粘乎乎的,恐怕这辈子也离不了。Www。。com”   “离……迟早离,骗你干嘛!”冷然叹息着。忽然灵光闪现,仿佛不经意地重获了心灵大门的金钥匙,他终于偏过头来显示在意她,不想两颗眼珠子一不小心竟被她身上展露出来的两个白花花的东西牢牢吸住,只“你……”的一小声,便没了后文。   乖乖,这真他奶的也太大了吧,又圆又滚。她的淡紫色衣襟并且还是低开着的,朝冷然这一侧望去,简直就是活脱脱的人体艺术。Www。。com   冷然皱了皱眉,声音嘶哑地转过头去:“你……穿这点儿,不冷啊?”   “你坏死了,什么地方不看,尽往人家这边看,缺呀……那个德……”屠美丹格格直笑,索性更把胸脯挺起,那两个玩意儿也就呼之欲出了。   冷然轻咳了一声,说:“嗯……问你个事来?”   “什么?”她犹自不停地哧哧笑,还扭了扭也是又大又翘的圆屁股,终于讨饶似的说,“问……问……问啦……”   “我……我那套房子,你介绍的……”他又犹豫起来,不知道如何措辞,半天也没有接下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哈……才多久没有见人家?一下子变得这么见外,不来不来,我要好好想想,该怎么个罚……罚你哟。”说着,她又袭击了一下冷然,这回是拍到了他的大腿根部。   如此尤物,冷然只好无可奈何地说:“就是我……我那套房子原来的主,到底是什么人,过户的时候竟连面也不让见一次,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哟……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人家忙,全权委托了中介,怎么就不行了?”她不暇思索,脱口而出。   “那……那又是什么原因,好好的房子要转手呢?”他多余地补充了一句,“你……会不会清楚?”   “冷哥,你记忆怎么这么差啦?跟你说了不下十次了,人家要到美国去定居呗,国内的房子留着多麻烦,照顾不过来嘛。Www。。com”   “这个我记得,只是……我的意思是还有没有其他方面的原因?”   “你到底要问什么嘛?”   冷然索性吐了实话:“奶奶的……最近邪了门,处处不顺心,我怕是房子里有脏东西。”   “什么话!”屠美丹满脸委屈,怪声怪气地叫起来,“有脏东西的房子我能卖给你吗?而且,都快住了有两年了吧?真要有,你这条小命早也不知道被收到哪里去了,还会留到今天?绝对不可能,肯定没有。”她斩钉截铁地,比刚才说离婚还要郑重其事。   冷然无语,垂下头来一阵唏嘘。   树影勿勿,光影悠悠,这世间到底有多少让人意想不到的事?他终于淡淡地说:“可能,或许……我才触到了玄关……”   他的声音多少有点苍凉及悠远,就仿佛由地底汩汩而出,让屠美丹就在这一刻慌了神,方向盘便在发软的手里暂时失去了控制。恰好,又有一辆提速反超的小车,这样两车也就几乎贴身而过了。   屠美丹惊魂未定,好不容易控制住方向盘,小车却在恼怒地狂吼:“不要命呐!”随手更把半瓶矿泉水钉了过来……   钉过来的矿泉水瓶,谁也没有料到竟神奇地在挡风玻璃上拧了一圈,才一道弧线滑了去,瞬间,即逝的轧轧声令人心悸仿佛碾过了一个活命。   “哎呀呀……妈呀。”屠美丹猛然一个急刹车,淡紫色的衣襟下不住起伏,春光自然毕露。   她只拿左手稍稍撂了撂,顺势便抚住小鹿般的心跳,简直就跟挤奶似的嗔怨道:“你……你真的很邪,还是不要说了,让我专心开车吧。”   就这样,一路也无闲话,马自达自是不紧不慢匀速地朝前驶去。    第二十一章 南市街 - 鬼偷香 - 子迹   俗语说的好,送佛送西天,好人做到底。一个小时后,屠美丹自然不用说地便把冷然送到了该到的地方――沧海区的南市街。   她熄了火,城市的脚步仿佛也戛然而止,触目可及的九十年代中后期兴建的半洋半土的低矮楼房,竟与更久远的古老建筑相得益彰、此起彼伏。或许这里还是冬眠期。   “到了么?”冷然显然也稍稍打了一个盹,他揉了揉太阳穴,这会反而不急于奔命了。   “哦,不是这里吗?我记得是耶……”   “嗯……是到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冷然却又微微闭起了眼,说实话接连两天的骇痛,死神完美地上演人间惨剧,早把他的灵魂与躯身无情地抽剥开来,空荡荡地让他一时竟忘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言行举止。   屠美丹哪能洞悉到这些?反倒以为这充足的停车时间是他刻意为她预留的,小算盘也就打得飞快,格格地笑说:“怎么啦?是不是想好了?晚上红房子餐厅请我牛排,会不会太破费了?”   “什么?”冷然怔了怔,方想到要下车,“哦……今天不行。Www。。com”   屠美丹急了,欺身过去。她很知道过了这一村哪有这一店的道理,牢牢地也就把他捉了个实:“不行不行……哪有这么敷衍人的?冷哥,这回怎么说也得请客吃饭了……”说着,她全线压境,动过手脚的美瞳倒也诱人。   “改天吧,今天……真的不行……”冷然几乎要透不过气来,连哄带骗地推却怎么也推不掉,“真的……有事,下次一定……一定……”   “那冷哥……你得确定个时间来,否则不放你。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她的力气有点大,浓妆艳抹也就要挨到冷然的脸上。   具体的时间?冷然如何敢打保票?他满脸的难色,犹犹豫豫地倒给他想起了要向她索要一份那个去了美国定居原来房主的详细资料,也就脱口在她耳边说了。   “哎呀……恐怕……不行,现在公司管得严,客户资料呀什么的,那都是商业秘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只是看看,保证不做其他方面用,这样可以吧?”冷然只好目不转睛地哀求,“行吧?我知道你行的。”   “那……好吧。”说着,屠美丹突然腾出右手,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同时也因为没了力的支持索性就压到冷然的身上,鼻尖更是点了过去,自然而然地眉目传情起来。   聪明的冷然哪里会不知道她的意思呢?不就是两次的请客吃饭吗?需要这般做作地秀姿势?   这样,百鬼缠身的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又有了人间的纠缠,自然还得费一番力气把这个尤物给打发掉,然后他才得以清静下来,一个人万簌俱寂地走上了南市街的街面。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他走得实在很慢,似乎踏着节拍在数步子。   试想,假若一个人和一条街有了感情,只是因为某种无法挑明的原因或者简单归结于生活的匆促,一年半载无可避免地忽略了它,那么就在此时,所有往事所有记忆――少年也罢青年也好,会不会扑面而来历历在目呢?   可惜的是,就在他粘乎乎的时候,同方向有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把他挤到了路边去,跟着又一惊一咋地嚷叫起来:“哟……这不是何英家里的小儿子吗?又回来看老妈了,是吧?好好好……”   这南市街虽然不长也不宽,里头的小巷子也没有多少条,可就非得让冷然碰上这个白头妇吗?   他左右想不通,甚至联想到了小时候因为共用一条水沟,白头妇和他家简直就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大大小小的架吵了多着去呢!   然后幸好有一年,她得了一场重病居然命大不死,暴烈的性格也转了许多,才和冷然的母亲――何英化干戈为玉帛,也就有了平常的走动。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这样,既往不咎很大度的何英自然便会教儿子多少要懂点礼貌了,见面不管怎么样都得打声招呼什么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所以,这会的冷然也就只得抬起头来,又不得不点点头,勉勉强强地应:“是,王……王阿姨。”   这王阿姨竟也学会了善解人意,半天功夫就只顾笑眯眯地看着冷然:“……有段时间没回家了吧?”   “嗯……嗯……”   “难为你妈了……这要是换作我来,不念死才怪。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哦,干嘛不叫你妈索性搬到你那边去住,这样多少也有个照应。”说着,她扬了扬手里的花布袋,“你看看,我也是才从儿子那边回来的。”   “不习惯……合不来……和我老婆。”冷然无可奈何地解释,却不着边际,确切的说应该是他和白头妇实在扯不到一块去。   “也是,唉……怪只怪你爸先走了,那……就经常回来看看,啊……就一个妈也没多的,你说是不是?”   “嗯……”   “好好好……你就赶紧回吧,我这边再聊会。”她说话间,已拐去巷子口的杂货店,半途却又叮嘱过来,声音有些大显然刺耳,“还有,我说小冷……你妈年岁也大了,有时候说话不中听,可千万别介啊……母子哪有隔夜仇的?好好好……回……回吧……”   王阿姨的话本来也没有什么,说到最后,冷然不禁完完全全地怔住,是啊……这一两年来,自己都在做些什么哟!明知道失去老伴的母亲脾性多少会有些怪异,偏偏总爱与她闹别扭使性子,结果每次都闹得不欢而散,然后是不是很自然的?家也少回了,电话总是敷衍着打,甚至不打……   想到这,冷然终于甩开脚步朝前迈去,已无法逃避的事实他必须和母亲共同面对。   就在冷然走后不久,巷子口的杂货店炸开了锅,三个女人一台戏,真是一点儿也没有错。   “何英家里出事了!你不知道啊?”   “啊……出了什么事?我老才回的,说说……快说!”   “她那小女儿跳楼了……”   “真的?假的?这种事,你可别乱说!怎么样?人没事吧?”   “人?早就死翘翘了,这还能有假?不信你问她……”   “是……小丘说的是……昨晚下半夜的事,这何英……唉,一辈子都受罪,没过几天好日子,怪可怜的……”   “咦,刚才门口那个是不是她的小儿子?小伙子模样真俊,长得一点不像何英家里的人……”   “嗯……是有听人说……好像是抱来的?”   “乱讲,你听谁说的?小女儿才是抱来的……好不好?”   ……    第二十二章 小姐姐死了 - 鬼偷香 - 子迹   又是一起坠楼自杀案,死者还真就是何英家里的小女儿,也就是冷然的小姐姐――冷怡。   此时此刻,既便冷然站在五层楼的旧宅大门前――案发现场,他都还仍然不敢相信,文化大厦外的点点血迹以及警方习惯圈画的人形白线竟然又会出现在这里!   所以,神情相当异常的他三番五次地追着已到现场的黎婷问:“能确定吗?真能确定吗?冷怡是自杀的?她怎么可能自杀?”   拗不过他的执着,男子气十足的黎婷也不得不一次一次地给答案:“差不多,差不多是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因为现场没有发现任何他杀的痕迹,尸体解剖也没有发现疑点。不是跟你说了好多遍了吗?这种事哪能一棍子打死?谁也不敢打保票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她简直就怕了他,被迫由大门前转移到有一个大圆桌、四五张破旧凳子、很简单装修的客厅。   旧宅的客厅虽然又宽又长,冷然哪会放脱黎婷?一个不留神,她结结实实地又被他逮住。   随之而来的,便是他变本加厉地拉扯她:“我告诉你!你们肯定是哪里遗漏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像文化大厦那个案子一样,冷怡也绝对不是自杀的……她怎么可能自杀呢?她那么孝顺的一个人,难道会不知道天底下的悲哀莫过于白发送黑发?”   “冷然……你别这样,大家都不想的,我……我更不想。”黎婷竟也有女人柔顺的那一面。Www。。com   冷然呆了呆,终于惊醒过来自己有些放肆了,随后便微微窘了窘,仍旧低哑的声音:“怎么,这里还你负责?”   “不是,是芬姐一早打我电话,我才着急赶过来的,你……你和小潘怎么一直不开机的呢?”   “真是的……你们两个人搞什么鬼?手机为什么老是不开?住的地方老早叫你们装一个固定电话,偏偏都说忙没时间。好了,家里……这回有事了,人都找不到一个。”一脸泪渍显然是冷然的大姐恰巧由里头出来,也就凑过来埋怨,“你们真是的……要不是我打电话到你单位,恐怕……唉,来了就好……就好……”说到后面,这个叫冷芬的身材略矮的中年女子也自无语。   冷然过意不去,忙编了恰到好处的理由解释说:“潘妙妍的手机前两天跌坏了,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配好?我的手机也不太好用,经常会关机,改天……马上换一个。”   “小潘……什么时候过来呢?”黎婷冷不防插了一句,连她自己都纳闷,人家夫妻俩的事关她屁事!   不过呢?实实在在倒是提醒了冷然,这才想起忽略了妻,没有把家里发生的大事通知她。奶奶的,回头又要跟他急,说什么以后冷家的事她再也不用搭理了,这疯女人……   冷芬左右看不惯他的脸色,忍不住又多了一句嘴:“干嘛……又吵架了?你一个男子汉怎么就不能让让人家?”   她的语气明显夹着责备,一边马上掏出手机翻找潘妙妍单位的电话,然后便打了过去。Www。。com那头显然也很震惊,说马上赶来。   冷然落了个小小的轻闲,寻这个空隙给黎婷端来一杯水,然后两人便在客厅上的大圆桌旁悄悄地坐下。   等冷芬也过来找一张凳子坐下,冷然毫不客气地问:“什么时候发生的事?这么大的事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一家人昨晚都到哪去了?”   冷芬黯然,犹豫了好久才说:“事情怎么发生的……我……我也不太清楚,一直也没来得及问妈,唉……昨天就不该同你姐夫回乡下,可……偏偏他父亲过生日又没办法。否则,我在家里看着点,指不定也能拦一拦……阿怡,都怨我!”她把责任很快归咎自己。   黎婷也就从旁劝:“这种事谁也想不到的,可能就是……因为没人,冷怡……她才跳的,芬姐,千万别太自责了。”   冷然也察觉到自己的口气不善自然也不冷不热地劝,只是没想到冷芬还有话说,而且冷不防仓促地就说了:“后来呢……大概凌晨两点半左右,接到妈的电话,当时就傻蒙了。幸亏你姐夫帮忙找了车,我们三口连夜才赶回来。乡下的路……你是知道的,不太好走,又下着雨又是晚上,也不好紧催司机,所以走得很慢……到家估计有六点多吧。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她顿了顿,仍旧对着毫无表情的冷然说:“然后……就看到这里已经满满的全是人,警察也来了。那场面……唉,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本来马上就想叫你过来的,可……你们又联系不上。幸好,我想到了黎婷是干这行的,家里又缺人,索性把她找来,怎么说也能帮点什么忙吧?这……你还别说,我真是叫对人了。改天,你一定得好好谢谢黎婷,一大早跑上跑下的……没停……”   “你看你说的,芬姐,都是好朋友的,冷怡她出了事,我能不来吗?”黎婷说着又瞟了一眼门外,忽然便站了起来说,“好了,不早了,我也该走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我送你……”冷芬连忙也站起来,跟着拍了拍犹自出神的冷然,又说,“妈在楼上,你还是先去看看她……黎婷……你等等,我送你。”   两个女人一番客套,自是不用说。   而冷然其实老早就听到了母亲的哭泣,即便有时候还是无声的,但他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言语。   他慢慢地抬着脚步,一步一个脚印地穿过厨房上到楼梯。呵,他何尝不想立刻飞到她的身边?可是又有什么用?只会徒增悲痛。   果然,正如冷然所想,当坐在藤椅上年迈的何英看到小儿子时,哭声从无到有,然后越来越大:“阿……阿……怡呐,她……她……还是跟着你哥去了?”   冷然再也忍不住地抢前几步,蹲伏下身,拾起那双粗糙起茧还在微微发颤的双手。顷刻之间,这一两年来母子发生的磕磕碰碰旋即化无乌有,他的眼角更是彻底潮湿。   就这样冷然的手一直不愿意离开母亲,在支撑她的同时也在刺激她,直到返身回来的冷芬才把哀痛的僵局撕开一道狭窄的口。   “妈……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冷芬无意识地却巧妙地利用语言工具来分神,“阿怡……有回来吃饭吗?”   冷然醒悟过来,轻摇母亲的手,也用眼神配合。Www。。com   何英也就停了啜泣缓缓抬眼,那一刻却让冷然突然发现了这一夜的功夫皮肤巧夺天工,更添的许许多多细小的纹丝雕刻着一个母亲永无止境的慈爱。如果可能,她绝对愿意以命抵命去庇护她所有的儿女。   很久很久,不看问话的大女儿只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何英才哽咽:“阿……阿怡,昨晚是在外头吃得饭,早早就有电话过我,不用等她……所以吃完晚饭后,妈就去睡了。她回来……”   这人年纪大了记忆显然不太好,她用劲想了想,这才又说:“……好像是九点半吧,这样我安心了,这个孩子……一直是我最担心的了。”   她叹了一口气,明显在说,终究还是出事了。   冷然也在心里叹息,嘴里却下意识地问:“妈,你知不知道冷怡……昨晚……和谁吃的饭?”   何英怔了怔,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哦……这么大的女儿似乎不便再去过问太多的生活细节,这么大的女儿也不会把所有的事情说得这么细致。   冷然心下一片清明,却开始纠结昨晚和冷怡在一起吃饭的人到底是谁?而恰恰正是这个谁刺激了她么?从而使她有了轻生的念头?   他甩了甩头,这种事情靠想是想不出来的,他也就随口又问:“妈,有没有听到冷怡回来以后的动静?比如关门很重,摔东西什么的?”   何英继续努力搜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代替回答,却又补充说:“平时我很醒的,可……可不知道为什么?昨晚就是老想睡……糊里糊涂地睡得很沉。”   “后来呢,是……是怎么醒的?”冷然尽力却又不急不慢地引导她,想寻蛛丝马迹。   “阿怡从楼上摔下来,当时我就醒了。”何英这回倒是很肯定地说。   母子连心,母女也连心,冷然始终相信,所以就连当时的他远在三十公里以外也有那样强烈的不祥预感。   他终于放开母亲的手,掏出一根香烟想点,却被冷芬捉住了手。   冷芬摆手,示意他不要抽,却又问母亲:“然后呢?”   何英哆嗦着手,至始至终都没有用正眼瞧一下大女儿,反而仍对小儿子说:“我跌跌撞撞地爬到楼下,看到阿怡……好多的血,妈……妈那时好慌,就一直帮她擦,一直帮她擦……阿怡不行了,我拼着老命叫,想找人帮忙……”说到后来,她竟又老泪纵横。   冷然却仿佛看到了那时的情境,还是母亲……第一个冲到面前救护自己的女儿,却是手足无措的那种绝望。   他有些恼怒了,脸涨得通红,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留在母亲的身边!竟让她一个人独自去承受人世间最大的悲痛。   “唉……阿怡……咽气后,她的面色都还是娇艳如花……阿怡啊阿怡,下辈子还要你做我的女儿……”何英犹自喃喃。   冷然更是莫明其妙地猛然一阵心悸,联想到了妻的面如桃花。他终于缓缓起身,说:“妈……妈,不要哭不要再哭了,您老人家的身体要紧,要保重……我……我还是去看看冷怡吧……”    第二十三章 原来有爱 - 鬼偷香 - 子迹   人死后,灵魂会被允许在人世间逗留一天,好把今生所有的记忆重温一遍,然后才去喝下那孟婆所做的汤,传说这是阎王的恩典。   所以冷然说要去看看冷怡。他觉得,假使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够感应到她的灵魂的话,那实在是非他莫属。   但此刻,在五楼八年前粉饰一新的套房里,他却只能把无边无际的沉重释放给一排旧款的布艺沙发,淡紫色的靠垫很软,渐渐还可以嗅到阳光爆晒后残余的气息。   他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冷怡绝对不可能是自杀的,那……那这一切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他绞尽脑汁,浮想翩翩,却又只能抬起头来用臂弯圈起了新的一轮负重。   随后,他更是挪了挪有些发僵的右脚,再一次仔细地打量周围。   很显然,房子的主人到处收捡得很整洁,几乎做到了一尘不染,这样的空间也根本容不下什么秘密吧?他犹犹豫豫,终于缓缓地站了起来。   可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刻,眼前正好被什么东西冰蓝地闪耀了一下,异度空间也恰巧不期而至地传来了阴阴郁郁的召唤,是冷怡吗?   她来了?终于来了?   冷然入戏般地不用任何人提醒自然而然地便把眼睛缓缓闭合,让自己置身于茫茫的黑暗之中,以为这样反而能够看到冷怡那张不显肉感却也粉嫩的白里透红的长脸容。   呵,她是瘦了些,但发育很好隆起的胸脯和曲线优美的身姿,轻盈纤弱倒也使人联想到那亭亭玉立盛开的兰花。   她就这样静悄悄地步入他的心房,又静悄悄地不留一点痕迹地瞬间消逝。   哦,这空间哪,只是偏了稍许的尺度就太令人无可奈何,人鬼殊途,即使心神交合,她也不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终于徒劳,冷然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被他无意间发现原来全是沙发后面电脑桌下的主机惹的祸。这一晚到现在,冷怡的电脑居然都是开着的。   也许,是因为黑屏的原因吧?所以一直也没有人在意没有人去关,冷然这样想的同时,主意也就来了。   他三两步跨越似乎急切地就想跨进冷怡的空间,连他自己都为之心惊,莫明其妙地心慌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时至今日,他那颗早就经过数不清夜晚洗涤的拔凉拔凉的心,怎么可能还有解不开的心结?   他到底难以释怀的东西,冷怡的空间始终也找不到,而有关她的一切秘密也干干净净的仿佛超度过的亡灵至始至终就没有过。唉,他这时却心堵得要命,许多话到了不吐不快的境地。   而网上能聊的也就只有琪儿,她甚至就是为他存在的一样,勾起她的时候她也就闪烁起来,哦,不是……是较早遗留下来的信息。   “人呢……”   “又没人了,一声招呼也不打……”   “早知道了,你不是真的那么喜欢我。Www。。com”   “你只有欲望,没有爱……”   ……   “嗯,是的……奶奶的,从来我也不知道爱该怎么写,在我的字典里根本也容不下这个字,我有的只是欲望,征服的欲望。现在,你开心了吧?是不是庆幸地就要跳起来……还好没有来见我。”冷然痛痛快快地敲击键盘,对面成了他一时发泄的对象。   ……   “不是……我想见你,其实我更想见你,日日夜夜都在想,无时不刻……怨只怨人在风中,聚散全不由……我。Www。。com”琪儿竟真的就为他而存在,虽然有一段很小的时间等待。   “你……你这是何苦呢?明明就知道没可能,明明就知道……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爱……”   “其实……你有爱。”   “我有爱?哈哈,天大的笑话……”   “至少原来有爱,只是……给了别人。”   “……”   “好了,不管了……就算是这辈子我们错过了,我也会一直一直地想下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这样,也许老天就能可怜我,让我们下辈子在一起吧。”   “发疯了你,哪有什么下辈子的,人死了一切就玩完了,唉……就像……就像冷怡一样……她昨晚跳楼,死了……能留下什么呢?”   “什么?你说什么?冷怡……你那个……抱来的小姐姐吗?”   “是,她死了……呜呜……”   “怎么回事?这么突然,好吓人呀!你……你是不是好难过?别……别哭呀!”   “唉……我倒是没什么,怕就怕,妈太难过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他,他真的没有什么吗?他说反话习惯了吧?   “是,唉……老人家,就算不是亲生的,终究是白发送黑发,很惨的。你……你现在在哪?为什么不去陪陪她?”   “我在冷怡的房间……”   “哦,用她的电脑吗?”   “是,我想看看有什么线索,警察说是自杀,我……我不信……她为什么要自杀?凭什么要自杀?真要自杀,八年前……也就……没了。”   “你……你是说八年前……你哥发生车祸的时候吗?她……她其实已经够勇敢的了,为了爱的人敢不惜以死相逼。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换作我……就做不到……”   “是,我也想像不到,她……一贯娴静,基本上不太爱说话,唉……怎么会这样呢?她爱我哥,为什么早不说?偏偏要等到我哥结婚的那一天。疯了……真是疯了,她知道什么叫爱吗?简直就是一时冲动,头脑发热……唉,我不跟你说了,好乱……”   是的,那一天整个地球都是混乱的。   冷怡阻止不了任何事情的发生,也没有死掉,但却招来了索命鬼,把死亡毫不吝惜地恩赐给了迎亲路上的哥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随后,她也陷入了无边无际深深的自责中,成了她心头永远无法摆脱的阴影。邻里的七嘴八舌更是雪上加霜,大家纷说是她触了霉头,才会……因为,终身大事是人的一个很要命的玄关。   为此她整整花费八年的青春证明,既是母亲的女儿,也是母亲的儿媳妇。她呀她,和黎婷真的是绝佳的搭档,一个永远不嫁,一个嫁不出去。但不嫁不等于要去死,何况都这么多年的事了?   想到这,冷然终于关了电脑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向敞开着的阳台……越走越近,他的目光越模糊。   天呐!他真的看到了站在护栏上的冷怡,不加修饰就很温润的嘴唇在风雨中欲言又止,她要向他诉说些什么呢?   突然,她的略长脸容惨变,倏然坠落。他不及细想,连忙伸手去抓……好轻呀,她瘦,难道就只有这点重量吗?   他运劲提了上来,定睛一看,赫然一支血淋淋的手臂!   这一下,吓得冷然猛然撒手也就跌倒在地,他狠命地喘了几口气,完全才惊醒原来只是幻觉。   却不料就在这时,冷不防地斜斜地更是凭空窜出了一只猫,深遂发亮的淡黄眼珠似要夺人魂魄一般,也只一瞬,便又喵喵叫地逃入了冷怡的闺房。   冷怡的闺房,自然是她睡觉的地方,通过阳台也有一个敞开的门可以进入,这是老式套房通用的格局。   此刻,惊魂稍定的冷然终于又挨着她的床沿静静地坐了下去,被褥有些凌乱,显然现场保护得还算好。一时感慨万千,他忽然有好多原来根本就说不出口的话想对她说。   但他始终没有说出来,死者为大,临到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他只叫了一声:“冷怡……”,眼泪便滴落下来。   这时,潘妙妍轻轻地走了进来,很镇静地望着他淡淡地说:“昨晚,你在梦中喊的人是冷怡……”然后,她头也不回地下楼。    第二十四章 西服纽扣 - 鬼偷香 - 子迹   潘妙妍始终就再也没有理会过冷然,午餐沉闷的气氛使得一切的一切变得再自然不过。   只是何英一直没有下楼,说是什么也吃不下,把冷芬弄得心神不宁的。她胡乱地收拾了两下便要出去,理由是冷然的姐夫下午还有班,不能一直在医院守着冷怡的尸体。   知子莫若母,知母莫若子,何英对冷芬相当冷淡的态度,让冷然决定了趁着大姐出去的这时候再去陪陪母亲,说不准有什么意外的发现。于是他也就返身上楼。   他显然知道潘妙妍绝对不会跟着上来,她宁愿装模作样地扫点大姐残留下来的家务琐事或是带带大姐六岁多的独生儿子邝小宁,哦,如果说点小故事也算带的话。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但今天她的小故事似乎不灵光了,调皮尚不懂事的邝小宁大叫一声紧跟着冷然也窜上楼来。   临到门边,冷然只好赶忙拖住他,并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抬眼就看到了母亲,仍旧软绵绵地瘫坐在藤椅上,一动不动,竟似睡着了。   偏偏就在这时,冷然的手机响了。他一天神魂颠倒地都不知道手机是什么时候开的,也就慌慌张张地接了起来。   呼,是周启丽打来的,上来便是一通责备,说什么纵有天塌下来的事,也得把工作交代一下再走;然后又是老调重谈,为什么总不开机?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冷然只得仓促松开邝小宁,谨慎地快步穿过房间,走到阳台去,更是压低了嗓门,把自己的现状轻描淡写地叙述完毕后,那头马上给予实质性的安慰:“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你就先忙吧,工作上的事暂时放一放,天也塌不下来的,但……人死不能复生,也不要太难过了。”   他即要收线已经转身,周启丽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明天十点潘总主持的会,你还是抽空回来一趟。”   这时,何英早已睁开眼睛,抱着自己的外孙在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看到冷然终于在对面安静地坐下来,她才放下邝小宁说:“小宁乖,一边玩去。”   随后,她便从上衣口袋掏出了一枚黑色的有些精致的纽扣,显然是男子西服上的。   她极其郑重地递给冷然,然后微微发颤的声音也把这颗纽扣的来历叙述了一遍,最后甚至没有忘记提及冷怡最近生活似乎有了明显的起色,爱打扮,喜欢涂抹粉紫色的口红。   她说完话,脸色因为情绪上的起伏业已苍白,冷然唯有无语哽咽。   呵,他完全可以想象母亲当时的心情――她无意中发现咽了气的冷怡手里仍旧紧紧地攥着这枚西服纽扣,便心怀忐忑地悄悄收了起来,没让任何人包括警方知道。Www。。com   她实在是不愿意冷怡死后成为绯闻的谈资,又从生活中点点滴滴的印迹隐隐约约察觉到,这一切似乎都与一个人有关,那便是这五层楼住宅里唯一的一位成年男性邝小明,也就是邝小宁的父亲。   冷然一时间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人世间的啥滋味了。难道说,昨晚冷怡就是和邝小明一同出去吃的饭?而冷芬至始至终都在撒谎,她为什么要撒这个弥天大谎?   他瞥了一眼玩心很重的邝小宁,不禁揉了揉鼻子,寻量着要不要去哄哄他。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但……最终他还是决定放弃,他不能违心地去引诱一个孩子无忌的童言。更何况母亲还在身边,即便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实,他也不可能立刻去雪上加霜,在伤口上再撒上一层盐。   他安慰了母亲几句,最后说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冷怡不会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然后他就又揉了揉鼻子缓缓地走下楼。   坦爽说,冷然揉鼻子的习惯,并不是为酷,也不是学得某人。只是每到这个秋高气爽的时候,他的老毛病就会犯,而且特别的严重,甚至分不清从鼻子里流出的是血还是鼻水,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要及时去分辨。   这样,在和潘妙妍一同去医院的路上,冷然很自然地向她索要两张面巾纸。她起初是懒得给,终究还是不情愿地给了,然后避之若浼。   冷然也就当作啥事也没发生,脚下也没停,一路埋头就只顾理会他那已经病入膏肓的鼻子。为此,他差点错过了小时候的玩伴阿炳。   阿炳的全名估计没有多少人记得,仿佛生来就叫阿炳,以至于有点疯癫、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也在情理之中。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正是缘于这样的想法,平时的冷然还是会和他打招呼,递过一支香烟去拉拉家常什么的。   这一来二往下来,阿炳也就飘飘然了,深为有这样的一位打小玩到大的朋友而自豪。所以,他在东张西望的路途中,偶然看到抬起头的冷然,不禁眼前为之一亮。   冷然当然也不笨,知道他有话要说,再看他那双贼溜溜的黑眼睛时,更觉得接下来的谈话很有意义。   于是他二话不说撇下潘妙妍,跟着阿炳来到一颗榕树下,有点献殷勤的样子亲自为他点了一根香烟。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两道烟圈过后,阿炳自然就脱口而出:“我说兄弟啊,可别怪我没告你……昨晚,我可是见着了冷怡,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不会吧?”冷然心跳加速,“什……什么时候?”   “大概……晚上九点钟。”   “哦,在哪呢?”   “嘶……就在……这南市街与中山路的交岔口上。”阿炳边说边比了一个十字,很形象。   冷然又揉了揉鼻子问:“有没有看清楚是谁?我们认识的吗?”   阿炳想了想,挠了挠头这才说:“昨晚交岔口上,那个路灯好像坏了,这……这倒没看清楚。Www。。com而且……那个男嘀好像……也一直呆在车上,好像……等冷怡下车后,车子就开……开走了,嗯,是这样,就是这样。”   “奶奶的,那你怎么能肯定是个男的?”   阿炳虽然一直没有结婚,但男女那点事他还是清楚的。他有些诡秘地笑了笑,用两个拇指头比了比:“他俩……嗯……在车上很……那个。”   冷然心里一酸,知道阿炳嘴里所说的那个,是指分手的时候有亲昵的动作。他的脑海里马上幻出沉默寡言、相貌平平的邝小明,真的会是他吗?他马上又否定,绝对不可能。Www。。com   就在他凝神的这一会,阿炳似乎又组织好了思路,更加神秘地说:“兄弟,你……你可别介啊?我……我他妈的,怀疑冷怡不是自杀的?”   “怎么?”冷然心里的种种疑虑轻易就被挑开,他有些失态地抓住阿炳的手臂,几乎同时又说了一遍:“怎么?”   “嗯……不骗你,应该是昨晚上两点半左右,我……我还真听到你家有动静,你……信不信?好像……好像就是冷怡在叫,还和什么人……在打……”   “当真!”冷然骇然,但听着他半颠的语气,马上又套供似的说,“奶奶的,你简直就是胡扯!你家和我家中间,还隔着王阿姨家,她怎么没有听到,反而你听到了?”   阿炳又挠了挠头,傻傻地说:“靠,你不知道我是夜猫子啊……晚上经常不用睡,哪里……只要有一点声音,我的耳朵就会竖起来。嘿嘿……一定错不了,肯定是冷怡的声音。我他妈的还怀疑,可能……可能是有人要强迫她……那个……那个事情。”他嘿嘿地还干笑了两声,意犹未尽。   冷然脸色微变,喝道:“这种话就不要乱说了,绝对不可能!”   可他在一边阻碍着阿炳的思路,自己却不能抑制地往那方面去想。难道……在自家阳台上的幻觉全是真的?冷怡……是要向他诉说她的冤屈?这……这完完全全就是典型的因为强迫未遂而杀人灭口?   他几乎就要相信了阿炳的话,那个时间那个地点掐得都是那么的准确,无一不是事实。   可是他还是假装漫不经心地拍了拍阿炳,郑重其事地告诫他不要胡乱传话,事实没有根据之前,什么都不好胡乱猜测,搞得满城风雨的也不太好,而且这种事情警察会处理妥善的。   果然,这一拍的功力很高强,阿炳顺顺贴贴地也就和冷然握手告别。   但他转身并没有走出多远,竟又拧了一个圈转了回来,顺势再拖了一把冷然的手,傻兮兮地甚至有点厚颜无耻地说,无论如何改天一定要请他吃饭。估计,他是想死了这餐饭,同时不用说也为了向别人炫耀他真有冷然这么一个好朋友吧。    第二十五章 毒瘤 - 鬼偷香 - 子迹   在医院的解剖室外一排固定蓝椅的前面,徘徊已久心神始终不得安宁的冷芬才收好手机,就看到了双双而至的冷然夫妇。   身材略矮还有了中年福态的冷芬也就慌忙迎了上去,一把抓起冷然的手埋怨说:“干嘛这么快就挂了?也……不等我说完话?”   “这不……已经到了,什么事呢,这么急?”冷然不暇思索脱口而出,心里面却在想着刚才在医院门口,有辆呼啸而来的警车上面似乎坐着赵普,靠……这个烂人扯高气扬地竟不拿眼睛瞅路,看都不看他一眼!   冷芬哪里晓得这么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入主题:“警察……突然要……要再次解剖冷怡的尸体,你……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案情有了新的发现……”冷然飞快地扭回了思路,却轻轻松脱她的手,目光如炬,却也淡淡不露丝毫痕迹地说,“让他们吧,有问题当然要查,能把事情弄清楚就好,你说呢?”   他拿捏着分寸,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冷芬。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无疑,她也是这场事件的受害者,可是为什么呢?要牺牲这么多年的姐妹之情去包庇凶手。   平日里一向要强要面子的冷芬似乎也听出了冷然的弦外之音,她像呜咽似的嘘出了一声叹息,瘫坐下来说:“你的意思……难道冷怡不是自杀?”   “嗯……”冷然对着她,却把目光投向远方,那里似乎没有诗,然后,他随随便便地就把一直捏在裤兜里的那枚西服纽扣给了冷芬,似乎忘了母亲的重托。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冷芬再也控制不住了,霍然站起。她的神色更加慌乱,匆促地瞥了一眼潘妙妍,却又扯了扯冷然终于果断地朝外走。Www。。com   潘妙妍再一次被遗忘。但她极善伪装,既便拉长了脸给人的感觉也似乎不愠不火,场面功夫算是修炼到了家。然后她徐徐地走到一楼的楼道口下徘徊,竟似足了一个旁观者。   当然,她也会驻足凝望,就在不远处的一块空旷的草坪上,毕竟有她的丈夫。   但冷然,坦白地说,真的没有任何心思去留意妻的这些小动作。他现在只关注冷芬,仿佛想从她的一举一动中去洞彻她的心扉。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他实在也只能这么做。因为冷芬一直就低垂着头,似乎不知道话从何处说起,突然也就泪如泉涌:“哇……是……是我害死了冷怡。”   不吝是一声惊雷,却也让人莫明其妙地不知首尾,冷然沉住气,淡淡地说:“是么?究竟是怎么回事?”   冷芬稍稍控制住情绪后,也就断断续续地说了起来:“唉……这事……怪只怪我心里面有一颗毒瘤。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那……还……还得从冷怡爱打扮说起……也不知道为什么?最……最近她总喜欢涂抹……原来就喜欢的那种粉紫色……口红。可……可我却一直……没有听她说起谈朋友的事,平常呀……也撞不到有这么样一个人……这样,我当然会纳闷了……结果,竟被我无意间发现了我家那口……也……也就是你姐夫,小……小明,看冷怡的脸色怪怪的,很别扭。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于是……我就暗暗地留了心。”   她沉思了一会,显露出对丈夫强烈的占有欲望,又接着说:“但……我始终还是不信,你……你姐夫竟敢有这样的狗胆。可偏偏……就在昨天,大概下午四点钟,回到乡下的……小……小明突然接到一个电话,鬼知道是不是厂里出了事故,必须马上回?我……眼见他行色匆匆,疑心病……也就又犯了。Www。。com这样,我胡乱编了个理由……就把小宁放下,然后一路跟踪他……”   听到这里,冷然倒有些明白了,原来冷芬也不在撒谎,只是忽略了又回来的情节。   任谁都好想知道后来发生的事了,于是他仍旧不动声色地由着她继续说:“乡……乡下到城里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路程,可……我却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思前想后,越想越气。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他……他小明怎么敢对不起我?我打年轻时就跟了他,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也就在我的脑袋几乎要爆炸的时候,司机突然停了车,问……接下去该怎么办?原来前面的车已经不走了。而……那时,天色已经很暗,我只好把头悄悄地凑出窗外,发现居然到了小明工作的化工厂门口……”   冷然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不禁“哦”了一声。   冷芬看了他一眼,也就越说越流利了:“我当时也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似乎打翻了五味瓶,呆呆地也不知道想什么,竟出了一会儿神。然后,如释重负的我这才招呼已经催促不停的司机掉头走人……我也就在外头随便吃了点东西,悄悄地回了家。当时……我怕惊动妈,也没有走正门,是……是从厨房那个小门进去的。也许……可能太累了吧,我昏昏沉沉地爬到三楼后,倒头便睡。”   这下,倒是惊到冷然了,他万万没有料到冷芬昨晚居然回了家,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却听冷芬继续说:“所以……冷怡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真的也不清楚。但……夜里,具体几点?唉……也……不记得了……我猛然地一下惊醒。现在想起来……估计是……是我心里面的那些可怕的疑忌在作祟,它……它就像一颗毒瘤……种下了,便开始无止境地生根发芽……这样,我估计冷怡肯定是回来了,一个谬想天开的念头悄悄地也就冒了出来……”   冷然胆颤心惊地听几乎就要窒息。不想偏偏鼻子也赶来凑热闹,他揉了几下,并哼了几回,试图把堵住鼻孔的气强行地冲开。   冷芬看在眼里,不由投来关切之意,忍不住抛掉话题:“你……你要去看看医生,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会不会有鼻血流出来呢?”   她一直以为是很多年前自己的一个过失打了当时很淘气的冷然一巴掌,这才导致现在的结果。为此,她也曾不下十数次地去找偏方,希望能弥补自己的罪过。但显然,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无可挽回。    第二十六章 大错特错 - 鬼偷香 - 子迹   这一次,冷芬的错同样也无可挽回,简直就是大错特错。那么接下来的叙说,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搓了搓手,手心已满是冷汗。   “我……我那谬想天开的念头来了,自然跟着就行动。想都没有多想,我便……很快换上了小明平常装的西服,唉……你瞧瞧,当时的我有多蠢,甚至还觉得要找一顶破帽子,一双脏手套,以为机关算尽的我终于鬼使神差地摸到了五楼……   “然后,我轻轻地潜入冷怡的房间……是的,没错……那时我还真听到了她在心跳地喘息……只有在情人面前才有的呻.吟……这样,更加坚持了我的念想,我毫不犹豫地便扑了上去……   “可……可还没碰到冷怡,她竟仿佛提前发现了一样,浑身抖颤地避……逃……唉……我都形容不出她的那种状态,最后……她一面退步一面大声说:‘不……不……你不能这样……’   “可……可笑我……还以为只是一时地惊到她,甚至还以为装扮地不够像,于是我便捏住嗓音学着小明的声音,连说了几个‘是我……是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万万没料到……冷怡却抖得更厉害,忽然……那时间真是太短,一眨眼她便踩过一把矮凳一下就跳到了阳台的护栏上,并且威胁说:‘你……你再这样,我就跳下去!’   “事情发展到如此局面,我……我真真地是没有想到的哇……我慌了,赶紧就去抓她……可……可就在我们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她一个踏空……噢,天呐!她……她就掉……掉了下去……没了……冷怡没了……哇………”   她说到这里,也仿佛跟着冷怡一同坠入了无底深渊,深深地,更把自己的双手扯进了还未干透的草地里。Www。。com   而冷然早就已经完完全全地进入了状态,似乎身临其境地跟着她们看着她们感同她们,然后,随着最后无可挽回的坠落,一颗心猛然地也就跌入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同样也是深渊。   很久很久,冷然才回过神来,也不知道究竟能说什么,只眼睁睁地望着仍在稀烂的草地里追悔莫及的冷芬。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坦白说,从小他也不是不喜欢面前的这位比他要大五岁多的大姐,而是有些疏落。是不是年纪上的原因呢?他实在也不清楚。无论怎么样,他和冷怡反而是结成了统一联盟,能够同仇敌忾。   但如今,就在现在,他看到冷芬瘫坐如泥、悔之莫及。他忽然又心内无限怜悯,忍不住就去搀扶她却怎么也扶不起,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在这以后的岁月噢,她又将如何去煎熬自己的良心呢?   冷然终于无力地松开搀扶的手,交叉了双臂,来回踱了两步,最后饱含了一颗泪缓缓走开。   但走开了,就能抹去记忆止得住悲伤吗?天地无情似有情,这一刻也有了悲伤,有意集结乌云,从南到北,浪涛翻涌。而一切风沙冷酷地极速飞驰,又仿佛在漠视人类的存在。   四处,倏然也没了白天的喧杂,冷然越伤心越难过地游荡,不想竟一头撞到了赵普的怀里。Www。。com   面色凝重的赵普早就抛掉了平常的穷酸劲,一口气直截了当不带任何修饰地道来,竟使得冷然的情感瞬息间又发生了改变。   他只感觉有一股比死亡还更可怕的恐怖正由脚底油然生起,似乎这两天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与自己有关。   可这天底下到底还有什么能比死亡更恐惧的呢?有吗?   有。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是什么呢?   是一点一滴鲜血淋淋地抽丝剥茧,它……它不会一下子就来,来得时候猝不及防!   就好像不锈钢的解剖台,不管你从任何角度望去,它都会闪着金属耀眼的寒光。但最亮最寒最刺的那一道,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突然折射过来,等扎进心里面最弱的神经时,你可能就轰然倒地了。   而现在,就在离解剖台不及一尺的地方,一直不敢睁眼的冷然等直面的时候,会不会也轰然倒地呢?   他狠狠地抓紧拳头,默默地鼓励自己,不……不会的,自己应该是足够坚强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这也的确,按照他的想法,这要是换作他人连续遭遇至亲至爱的死亡早就该发狂进了潘妙妍的医院。   但事实呢?说实话,就在赵普提及要他也来看看的时候,他竟连一丝一毫去的勇气也没有,甚至于小腿都还没有迈出便已打颤疲软。Www。。com   可赵普又说,你难道不想弄清楚冷怡死亡的真相吗?他忽然就记起了母亲的重托。   冷然终于微开了双目……冷怡大致的轮廓似乎还在,身上却几乎找不着一块完整的皮肤。她本来就偏瘦的躯身经过两度残酷地解剖折腾后,显然已失去了应有的人形。   哪里还能有什么心灵感应?一股凉意悄无声息地早就已经开始酝酿,直至钻入冷然的心尖,更由心尖仿佛渗血一般地扩散,扩散到了全身的经络里。   蓦然间,还有一道强光,强光里竟还有一双惨惨幽幽的双瞳,直欲把他整个人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封杀掉。   这样,他突然也就歇斯底里地厉吼:“出来!出来!出来……”   ……   冷然好不容易才被赵普半扶半架了出去,他的胸膛却仍是起伏不止,茫茫然地直顾前方,任谁也不知道此刻的他正在想些什么?   一直留在外头的潘妙妍倒是终于碍不住场面,才把手悄悄地伸向冷然。但明显地,他禁不住地还是抖颤地挣扎,她也就只好无可奈何地向着赵普点头示意求助。她始终是局外人。   聪明的赵普当然也不好涉足人家夫妻间的事情,就光站着也觉别扭,自然而然便想到要走,不想终究还是被神志不清的冷然给兜住了。   很久很久才清醒的冷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瞅着赵普,口里有一句没一句的:“错了……你错了……都错了……错了……”   “是……错了,可惜……文化大厦的那具尸体烧得太早。否则,这两具腐败地如此之快的尸体相互比较一下,或许还能找到一些联系来……”   他们两人这时候竟然不谋而合。   冷然到底还是恢复了平静,忽然想起了一个耿耿于怀的事情,可偏偏妻就在身边,实在难于启齿。所以,后来的谈话无关痛痒。   说话间,赵普终究还是要走,冷然这才得以走前几步小小声地问:“冷怡那个……那个……就……就是没有被人怎样吧?”   这话始终是那么的别扭,他也始终耿耿于怀。    第二十七章 细节 - 鬼偷香 - 子迹   外面终于毫不留情地下起了米粒般大的雨点,冷然望着赵普无可奈何地摇头别去,更迅速地钻上警车,连他自己也深恶自己了。奶奶的,冷怡是不是处女?光他屁事,不过这样子也好,就让她干干净净地与哥……在地下白头偕老吧。   他理所当然地这样想,不想天公不作美,这雨竟是越下越大,飞豆四溅……   “噢,冷芬……”冷然一下子慌了神,竟招呼也不打撇下潘妙妍一个人就冲了出去。   他仍在那个草坪处找到了似是无知无觉的冷芬,她竟与泥土地结下了不解之缘,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冷然只好大声地扯着她的名字,好费一方功夫才把她连拖带拽地拉到潘妙妍这边,全身已是湿漉漉的,恰巧雨也小了。   这场暴雨真是说来便来,眨眼间又要走,竟让人一点儿都纠结不起来。这样潘妙妍说要回家了,一起回,明天还要上班。   “冷芬这个样子……我……我放心不下,或者你先回,晚一点……我……再说吧。”   一身泥污面目呆滞的冷芬还真让人担心,偏偏潘妙妍似乎就是看不见,仍旧淡淡地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看……再呆下去,指不定你也要疯……”   “让你先回你就回,平常也没见有这么关心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冷然不耐烦了,甚至带了点冷嘲。   潘妙妍耸耸肩,她那时常容易拉长的面容本该有的气焰,仿佛也在这一耸间化为乌有,稍加收敛反显自然,她也就扭头转身走了,甚至都不跟他们同路回去取车。   “你……你干嘛不拦她?”没料到一直不言不语的冷芬半天突兀出了这么一句话来。Www。。com   “拦她干什么?又不是小孩子,有脚有车,难道还回不了家?”说这话,冷然业已暗暗放下担忧大姐的心,“何况,她要是仍呆在这里,我还真没法落得耳根清净。”   “真是冤家……何苦呢?就不能好好地过吗?”   冷然笑,冷冷地,忍不住要转移话题去,说:“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冷怡这边,警方会循例处理的。”   冷芬这才发现自己的一身简直就是惨不忍睹,似乎这也是最好的选择,当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自然跟出了脚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在回返旧宅的路上,因为边走边聊毕竟不会把伤痛会聚到一块来,冷然也就想到了要问几个有关冷怡事发时的细节,这一次他不敢再贸然,事先征得了冷芬的同意。   “好……那我问了?你想清楚来再说……不急。”他终于小心翼翼起来,生怕她又有什么三长两短,所以不管问题如何的简单,倒活脱脱地像是在难产了,“那……那昨晚,从你进入冷怡的房间……开始……一……一直到她掉下楼去的这段时间,你……你有没有感觉到,还有第三个……人?”   冷芬不辨泪水还是雨水的脸上,似乎也只能等待风干,倒是听了冷然断断续续的话,更添了一丝迷茫的景致,她只好回忆般地说:“应该……没有,我想想……那时,我是一直摸黑上楼的,如果……真要有人的话,肯定会动,当时的视线……应该能够分辩出来。”   “那后来呢?就是冷怡掉下去以后……”冷芬绝对的反应超出了冷然的意料,他也就继续问。他在意细节。   “后来……看着冷怡就那样摔下去了,我的心绞一般地痛,随即更是由脚到头的一阵恐慌……我匆匆地下楼,匆匆地换好衣服,飞快地也就又从厨房那个后门悄悄地溜走……”   “等……等等……”冷然打断她,仿佛在理思路,接着一边放慢脚步一边又做了一个手势让她继续。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我……我低着头几乎是小跑到了路口,随手也就拦了一辆的士赶回乡下,这也是为什么我今天凌晨才回的家,唉,全是……全是因为走了一个来回。妈的电话,自然也是车上接的,接完后我就……马上也通知了小明,并且和他统一了说辞,假使……真要有人问起,就都说一直在乡下吧,唉……说那么多,主要……真是不想节外生枝。”   “那……这么说,姐夫就一直在厂里了?”冷然等了一会,确定了没有下文,也就又问。   “是的,厂里出了事故,氨气泄漏这么大的事,他绝对不敢擅离职守的。”她怕冷然不信,又补充,“而且,都还是我回城后把他从厂里接回来的……事故,我也有问过门卫,当真也是一点不假的。”   “哦,那你从冷怡房间出来之前,有没有做一些拖地之类的事呢?”冷然不再绕弯,很干脆地说。   “没……没有,当时我那么的害怕,怎么可能会去做这些事情呢?”   “你能肯定从后门走后,就没有再折回来过吗?”   冷芬终于不懂了,摇摇头,停下脚步呆望他。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冷然只好说:“很简单,这么说吧……你半夜进入冷怡的房间,肯定会留下脚印什么的,那……那为什么警方勘察时没有发现?难道……竟会有人帮你清理了现场?”   “你是说……当时还有人在吗?在黑暗中……暗暗窥视着我和冷怡?”冷芬不由地一阵激灵,马上转为焦急,“那……怎么办?他……他会不会告发呢?那姐……姐是不是有事?”   冷然叹了一口气,不置可否地走了出去。Www。。com   他边走边想,会不会是妈呢?可飞快地又反驳掉,妈怎么可能懂得这些?她即便是要有心回护,也断然不会去做清理现场这么高难度的事情。   他又停住,自言自语起来:“妈……妈提及冷怡晚饭是在外头吃的,那么和她一起吃饭的人是谁?阿炳提及的那个车上的男人,和她有亲热动作……又会是谁?他们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   为此,快到南市街的时候,冷然让冷芬先回,自己则去了一趟冷怡的学校,却一无所获。   众口一致的,平常的冷怡总是愿意独来独往,与女同事尚少有在一起聊天,更别说是男同事了。   他仍不放心,也去了一趟邝小明的化工厂。   刚好他的记者证临时派到了用场,厂领导特别关照了安排他四处走走。于是,在昨天事故的现场,他便有意无意地提及厂里的技术骨干邝小明是否始终坚守岗位,恰恰也证实了冷芬的所言非虚。   这样,从化工厂出来后,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冷然随手招来一辆蓝色的士,却很快地跳了上去也很快地进入了状态。随后,他便试着如下推测。   嗯……最近喜欢打扮的冷怡与始终热衷艺术的盛婧樱会不会同时认识了一个男子?哦,就管他叫做神秘男子吧。   那么,这个神秘男子肯定是有敌意的,所以在她们身上做了某种尚不知名的手脚。   显然,对盛婧樱的图谋,他很顺利地便得逞了。而对冷怡呢?中间冷不防插入了冷芬的片段,丝毫也没有打乱他的步骤,同样算是非常成功的了。   唉……这个神秘男子谙熟作案技巧,在黑暗中频频地制造杰作,似乎还专挑他的至亲至爱动手,那么接下去,又会轮到谁呢?   ……    第二十八章 影子 - 鬼偷香 - 子迹   黄昏,沉默的车寂静的人,一任朝前急驶。   冷然到底不敢再想了,偏偏那个神秘男子如影随形,既便把左右车窗都摇满了也丝毫不顶用。   他无计可施,有想过要给周启丽打上一个电话,提醒她近期要格外小心,不要和陌生男人接触,可既然“他”都已经回来了,怎么好这时候去打扰她的家庭生活?   他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给潘妙妍拨了一个电话。那头却没好气地直犯嘀咕,也只是简简单单的到家了的意思。   他一直悬吊的心这才稍微放下,随口便说晚上不回了,想陪陪老人家,毕竟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紧跟着他又皱了皱眉,因为那头飞快传来了一声“随便”。于是,他只能是热脸贴上冷屁股地叮嘱务必要留心家里的门窗,或者……干脆就回娘家住上一个晚吧。   潘妙妍在这么浓郁的气氛下终于沉默,选择了后者。   冷然暗自叹息,实在也不是要故意吓她,这两天她的怪异的容颜,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头疼的问题,盛靖樱生前那两天是不是也有类似这样的反应?他没留意到,冷怡呢?他没办法留意到。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还有,他们正居住的那个家,会不会原来就是凶宅也言之尚早。哦,既使不存在那么一个神秘男子的话,过去的这些种种诡异,都足以令人心生胆颤,莫非还真有什么鬼来偷香?   ……   冷然想这些的时候,已经下了车走在了南市街较窄的路面上,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直到逼近旧宅的大门,虽然只是昏黄的灯火,他才略略觉出踏实。毕竟,周围的一切了如指掌,他握着旧款三星的手似乎也有了生气。   很快,他打通黎婷的电话,就像告密者似的把那个所谓的神秘男子向她和盘托出,希望她能够给予最大的人力去帮忙查一下。   呵,这一刻他完全丧尽了平日里的嬉笑,压抑着一个深沉男子倦惫不堪的声音。显然,让另一头倍感不适:“赶赶的……你得让你家太太把把脉了,成天这么的神经质,不行哦。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恰在这时,一股浓烈的香烛气味在冷然最不留神地这会还是呛了过来,他差点儿跌落手机,接连地狠打了几个喷嚏。   这样,他只好慌忙告别慌忙去搜纸巾,包捂住鼻孔,然后有意识地摊开,便见一条暗红色的血浆牢牢地吸附在洁白的纸巾上。   他一阵的头晕目眩后,就看到了客厅上冷怡庄严的遗像。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她应该不会孤单的,有父兄的庇护,他这样想着,终于走了进去。   不用说,这天的晚餐显然有些迟,仍旧在旧宅客厅的那张大圆桌上进行的,注定了气氛凝重,只有稀稀落落的咀嚼,间或汤匙磕碰汤碗的脆响,串起来竟如旧时的更夫打着梆子。   这时候如果邝小宁闹腾起来,想必会招至鬼泣吧?   不想邝小宁还真的就闹将起来,要平日里最疼爱他的小姨喂饭。没办法,筋疲力尽的冷芬只好连哄带骗地把他弄下桌来。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何英皱了皱眉,什么话也没说,也停筷离席,眨眼的功夫仿佛也一直就只有冷然和邝小明两个人。   冷然便开始搭话,把今天到工厂里的领悟现学现卖,以为能投其所好,轻松一下沉闷的氛围。   可是闷葫芦终究是闷葫芦,邝小明仍旧平常那副面孔,一味的闪烁其辞。他的手竟然哆嗦起来,莫非听到了孤魂的泣声?   席终人散。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何英又倒回来烧了一把香,巍颤颤地挑亮烛芯,对着冷然叹息连连:“唉……阿怡从小怕黑……这怎么是好……怎么是好……”   冷然赶紧凑上前去,抚住她的双肩说:“不怕,哥……会照顾她的。妈……你累了,还是早点去休息吧。”   而在厨房与客厅之间来回忙碌的冷芬收拾好一切后,也想上前安慰几句终于还是忍住。她犹犹豫豫地,索性转身去关大门。   可就在这时,一阵黑风把漆黑刮了进来。她有些不争气地反退几小步,抚住了心窝,只拿双眼直勾勾地盯住外面。   好一会,她才蹑手蹑脚地闭着眼睛去关门,却不料一直没有碰上门板,倒是触到了一个软绵绵的物体。   她赶忙撒手以为是错觉,定睛一看,冷不防门上赫然地爬来了一只手。她终于惨叫,跌倒在地。   全家人也被冷芬的这一声震住。   还是冷然首先反应过来,猛然返身,就要来扶起冷芬。他边走边皱了眉问:“怎么回事?”   还在地上浑身颤动的冷芬看到了护心丸,很快抓住冷然的手,呜咽地说:“手……”可她再仔细一瞧,却什么也没有,慌得连忙又闭上了眼。   磨磨蹭蹭的邝小明终于撇下正在玩闹的儿子也赶了下来,看着这样惊慌的场面,竟有些裹足不前。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最终出人意料的是他居然一个踉跄,面无血色地幸好扶住大圆桌。   原来,就在这时门外跳入了一条影子。这条影子嬉笑着:“我……我好像看见有一条人影钻进你们家,有……有没有?”   听这声,冷然就已经知道是谁。   他扶好冷芬,猛然一转身就把这条影子狠狠地拎了起来,然后拖到门外远远地推掷了出去:“这种事也好玩,阿炳……你的脑子真是跌坏了……有多远滚多远!”   摔在地上浑身一团黑的阿炳惊诧地发觉面前的好友似乎变了。他赶紧爬起身来,近乎献媚地跟前说:“我也是好心呐,怕你们家又出什么事。”却结结实实地吃了一个重重的闭门羹。   好了,不过是一场闹剧而已,何英却看着惊魂未定的夫妻俩生气:“你们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怕什么!”   她甚至于都不想再看到他们,转身也就径直走了,但边走边留下了话:“阿然,晚上你住我隔壁吧,我这就去铺床。”   “妈,不用……不用了,我到冷怡的房间凑合一下……行,都是现成的……而且只一晚,就不要那么麻烦了。”冷然忙说。   “不行,那样不好。”何英回过头来,语气坚定不容人拒绝。她再也没有说什么,知道这个儿子一定会听话,也就转身上楼。   冷然暗自叹息,又何尝不明白母亲的心思呢?知道母亲多少还是忌讳的,毕竟那是死人呆过的地方。   这样他只好对着手足无措的夫妻俩说:“都去休息吧……累了一天的,而且……明天还有事……”   邝小明夫妻俩自然诺诺地连声,更主要的是,这时他们的儿子邝小宁已在三楼哭了。   冷然也就再等了一会,等他们完全上楼,这才把所有的灯熄灭。楼下,顿时一片忽明忽暗的昏黄,唯有烛火摇曳。    第二十九章 耿耿于怀 - 鬼偷香 - 子迹   何英的隔壁其实是一个类似小客厅的房间,没有床,只是把一款可以折叠的沙发拖出来些然后摊开来平放。   干这样的粗重活,冷然自然也守在身边,顺便搭把手什么的,也就随便拉了不少家事。何英始终还是担心儿子吃亏,怕他被那个没几句话的儿媳妇终年累月地欺负。   “妈,你就甭操心了,是好是坏那全是儿子的命,咱认……啊……”亏他还能笑得出。   “胡扯,你那都是自己谈的,跟命有什么关系?”   冷然无语,一直隐隐约约觉得他的这场自由婚姻有点问题,成熟得有点勉强,却又总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似乎他的老父亲冷新生在里头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于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便成了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   “瞧瞧,不说话就是过得不好,是吧?你……你也别瞒了,你那大姐都有和我提起过。”何英悉悉索索地终于把棉被平摊了,像完成一件很大的工程似的歇了下来。   冷然终于叹了一口气,说:“妈,你……你知道什么?这现代人啊……先恋爱然后结婚其实也都那么回事,很容易那个啥算是审美疲劳吧,哪有什么好和坏的,都凑合着过,能过一天是一天呗。”   何英摇了摇头,也叹了一口气,显然不赞同儿子的话:“你自己谈的总归要能合得来,哪像我和你爸就只见过一次面,结果……你也是知道的,你爸那臭脾气,动不动就打人……你妈……妈命苦啊……”   冷然怔了怔,怎么牵扯到了这些个左邻右舍众人皆知的旧事惹人伤心,他连忙挑好的安慰说:“爸的臭脾气总归不好,大家也都说他不好,很可恶……是旧社会的劣习,但……但你们始终能过一块,始终如一,比那些动不动就要离的夫妻会好很多,不是么?”   “嗯……这个倒是,你爸总归算是顾家的了,不会抛下一家老小……”何英抹了一把眼睑,默默满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冷然也跟着沉默下来,想自己或也是因袭了老父亲这唯一的优点吧,否则,显然的这一段婚姻怎么可能维持到现在?但一生何其漫长是否真能始终如一呢?连他自己都没有太多的信心。   何英满足后,看着始终不说话的儿子似乎正在思量着终身大事,不由得再次叹了一口气劝道:“能过就过吧……都是自己挑的,你……你可千万别瞎想……离婚……终归不是好事情……”   “没……不……不是……”冷然睁着眼睛扯谎道。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你呀……唉……你那时要是听了我的话,和阿怡……唉,毕竟知根知底的,怎么说也比现在好。真能那样,指不定阿怡也不会……唉……”知子莫若母,他的谎言怎么逃得过何英的火眼金睛?她絮叨着最初的期望,每叹一口气,眼圈就潮湿一圈。   但冷然似乎没有留心到,反而有些气堵地说:“妈,你怎么又说了?冷怡喜欢的是我哥,干我什么事?”   “瞎说,她怎么能和你哥……哦,不是,其实……你爸当初要带阿怡的时候,早早就说了,将来是要……指给你做媳妇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冷然心里其实一直还有一个结,耿耿于怀,但每次试探性地挑出来,结果都闹个不欢而散的结局,所以现在他也就只能咬住母亲的话头,随口带了一句出来:“干嘛……冷怡就不能和我哥?他们可是真心……爱的。”   “乱讲,你哥可没有……都是阿怡一厢情愿的。”她脸上的皱纹潮湿过后,纹路显得更加清晰。Www。。com   “你怎么知道我哥就没有?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说啊……那年,要是你们同意了,说不定我哥也不会……”   “什么……唉,不说了不说了,反正都是孽……造孽,只是我命苦……好不容易带大他们俩,俩都走了……还有你爸……”说话间,她的眼泪更是不值钱,早早地都可以用箩筐来装。   冷然这才发觉自己过份得有些离谱了,连忙站了起来,抚住母亲的双肩轻轻捏揉:“好好……好,不说,妈,你还是早些休息了。”   “嗯……是要睡了,你……你也早点吧。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等何英蹒跚地走后,冷然也就躺下来看了一会儿电视,这才微微地闭了眼。他虽是闭了眼,脑海里却有多少事纠缠过来,也不知道该想哪件了。   他索性关了灯,也不管睡得着睡不着,一任自己翻来覆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朦胧中,冷然竟瞧见了一身大红仿古装的冷怡,突显柔美曲线地正朝他款款而来。   “怎么?还是要嫁?”冷然一时恐慌地忘乎所以,想也不想冷不丁直白白地就突兀出了这些个话来。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是……”她笑盈盈地使人联想到那亭亭玉立盛开的兰花。   “和谁?”冷然一阵心绞般地痛。   “你呀……”她偏瘦,但发育很好的隆起的胸脯几乎就要触及他的脸,“你……你不记得吗?今天我们……”   汗,冷然要死了,这怎么可能呢?这一切是真的吗?   冷怡仿佛轻易看穿他的心思,仍旧笑靥如花:“怎么不可能?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呀……”   是呀,是呀……这两个打小都在一起的同龄人,有太多的共同回忆,他开心的时候她开心,他伤心的时候她自然也伤心;他安静的时候她安静,他闹腾的时候她自然也跟着闹腾。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从小,他做得哪样事她没做过?简直就是形影不离……所以别说是街坊邻里了,就连过路的路人都要说,这两崽长大以后一定是一对过命的鸳鸯……天造地设。   可冷然终究还是倒退了:“无猜?怎么个无猜了?你还记得吗?那段时间……也就是我们在大学的那段时间,每次同学聚会,我都要和你发气、闹别扭,那……那时……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她一愣:“知道……你……你在试探,我心里有没有你?对么?”   “对对……对……你都知道,可……可为什么始终不给我答案呢?哦,天!那段时间……魔,我简直着魔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你……你的一个动作……支言片语,我……我都要挖空心思……一点一滴地去挖,呵……直弄到每个晚上……夜黑人静,我都担心自己能不能睡着……呵呵……”冷然笑得有些傻。   她无语。   “可……后来,终于不用了。那一天……也就是你为哥疯狂的那一天,我……我终于找到答案了……呵呵……找到了答案。”冷然庆幸地笑,笑到苦了心尖。   “对……对不起……对不起,冷然……”瞬间,冷怡那粉嫩粉嫩的长脸容上竟也毫无光泽。   “什么?对不起?你……你哪有对不起我?那……该我说才对。那一天……你那么重要的一天……要死要活的一天,全家人都在留意你……保护你。而我?只有我……悄悄地舍你而去……偷偷地一个人……躲起来流泪,流到如今没有什么可以流……呵,甚至于大冬天的,一个人跑到广南市流浪了一个月,结果连……连哥出殡的时候,我都没有回来……是……该我对不起你们所有人……才对……”   “冷然……别说了……别说了,好不好……”她长脸容上的白里透红业已褪尽,“是……是我错了……我错了……我们从头再来,行吗?”   “不……不行,我………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潘妙妍,我现在的太太……你知道吗?很像你……我……我既便找一个替身也好,也……也绝对不能和你在一起……不能!”   “不要……冷然,不要……”   “晚了……太晚……你喜欢的,是……是比你还要木讷的哥……”冷然终于把头甩过去,却不料,猛然间竟又看到冷怡……   她站在护栏上,粉紫色的嘴唇在风雨中傲然盛放。随后,她的花容惨变,倏然坠落。   冷然奋然去追,如果说追也是一种幸福的话,那它闪得太快,嘎然就从指尖溜走……   ……    第三十章 欲图不轨 - 鬼偷香 - 子迹   地地道道的南柯一梦后,浑身直冒冷汗的冷然挣扎着翻身坐起,便眼见窗外仍是暗黝黝的,仿佛盼不到黎明。   呵――他少年时代有关男女的美梦或者说是臆想,女主角几乎全是冷怡。   可如今,他已经不记得何时又如何地把它们一个个残忍地全部勒死。但今天母亲的一席话,他虽然一直拼命地抵死不认,紧咬自己的唇舌,梦中还是让他遭遇到了她。这以后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吗?   唉……人死如灯灭。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冷然终于缓缓地站了起来,也不开灯。他始终相信那个传说,灵魂会被允许在人世间逗留一天。于是他悄悄走了出去,梦游般地又去感受另外一个存在的空间。   在冷怡的遗像前,冷然静静伫足了很久。他那惨白黯然的脸上,任由烛火跳跃香烟萦绕,也就把他的视线逐渐放散开去。   恍惚间……那条曲线优美的身影跃然而下,粉嫩的白里透红的长脸容也就漫不经意地凝望过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冷然一时无语哽咽只是默默地捉起她的手,然后从容地穿越客厅到厨房,像一个盲者的引路人,最后拾阶而上。   他们数着阶梯,一点一滴从前的回忆也在此时渐渐萌发,哦,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回到了少年。他跳,她笑;他喘息,她拍手;他不动了,她返身回来掏出手帕……   可是,终究还是到了,冷然只好用几乎听不到的温柔告诉冷怡,去休息吧。Www。。com她也柔声说,你也去睡……一转身便已虚幻进了虚掩的门。   但此刻,冷然分明听到了房里的动静,心内一喜。他怎么可能舍得错过她的一笑一颦呢?   于是,他慢慢地又毫不犹豫地推开门,昏暗中,一条扭曲过的身影倏然地钻入了床底下。   这样,样式陈旧古板的床身,也就开始很不争气地抖抖瑟瑟。Www。。com   冷然忽然无限失落,仿佛从万籁俱静深处透出了一口怅怅的叹息,怪只怪他分辨得出,是人,不是魂。   随即,他心内突然又涌出一阵潮汐般的狂热,难道……这就是那个黑暗中频频制造杰作的神秘男子吗?   他迅速地拍亮灯,急速地猛跨几步,又陡然地停顿。   这两天来的遭遇远要比前半生来得长,就像恶魔般地缠结着他,使他的内心恰巧就在这时有了微妙的变化。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就让谜底揭开呢?   终于,他看到了一根合金制的晾衣杆,也就走前几步麻木不仁地抄到手上,然后拖来一把小矮凳,一点一点地沉稳地寻找适合的地方落坐。   晾衣杆此刻就在冷然的手里,眨眼间魔幻般地变成了一根马鞭。   冷然的眼角更是迅速地掠过了一抹凶残的念头,说时迟那时快,就像驱逐牲口一样他拿捏足够的力道狠命地抽了出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床底下一阵剧痛,却仍然不吭一声,闷葫芦终究是闷葫芦。   冷然也就毫不留情地抽……却不料,他显然有些失控了,一个准头一偏竟打到了床沿上,晾衣杆也就毫无预见地同时折断。   “出来吧!你出来……”冷然终于冷哼了一声,顺势也把半截子杆抛到了一边。这么一个忍耐的动物,他越来越觉得真相似乎马上就要浮出水面。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床身继续在抖颤,半天,那条扭曲过的身影这才缓缓地屁股朝外有些艰难地爬挪了出来,冷然愕然,完全怔住。   他万万没料到,爬出来的动物竟然是那沉默寡言的邝小明,也就是他和冷怡共同的亲姐夫。   一时间心思万端变化,起伏不止,冷然负重般地站了起来,走向阳台。Www。。com   他就像一个孤独的流浪者,走走停停,不想竟碰到了一个更加可怜的可怜虫,谁还能说谁的不是呢?   他朝黑暗中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浑浊不堪的秽气,终究还是转身,目光如电,盯住那个做贼后又来忏悔的垂头者却又淡淡地说:“不是怕吗?半夜三更的……你不在冷芬房里,跑到这里干什么?”   冷然的话就像一把锥子似的深深扎透了邝小明的心房,心怀鬼胎的他不由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我……我该死……该死……”   此情此景,冷然还能说些什么呢?   他在半分钟不到的时间里,都能栩栩如生地描绘出,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丧失心志的邝小明偷偷地潜入了冷怡的房间,欲图不轨……结果,肯定是遭到了冷怡的断然拒绝,甚至以死相抗……   唉……怪只怪冷然的心脑太过发达,臆想过于逼真,他触景生情,忍不住还是大声道:“你……你要偷腥偷荦,去外面……外面,大把大把的,随处都有。Www。。comWww。。com何苦……何苦如此的丧尽天良,连自家的人都不放过……”   他说到要点过于激动,重重地也就捶了一下墙裙上的灰土,灰土飞扬,一口气竟没能及时跟得上来。   他只得稍稍放缓,思绪也就连绵,连绵得似乎化身正义滔滔不绝起来。   “你……你知道吗?你这样……带给她的伤害有多深?”   “因为善良,她不忍告诉妈;因为……不忍看到你们夫妻不和,也不能告诉大姐。她孤立无援,只好独自咽下这颗受辱的苦果。”   “而……每到夜深人静,惴惴不安的她又会陷入无底的恐慌,生怕一个不小心……你又伸来魔爪。”   “你还知不知道?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态这样的……她度日如年地煎熬自己。所以,当冷芬扮作你的样子又一次袭扰她的时候,她才会爆发出如此强烈的抵抗,宁愿从这里跳下去……”   冷然说“跳”的时候,用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扶栏外,语调至少提高了八度。他几乎要窒息,长长地喘了几口气,最后才仿佛从坟墓里吐出一丝悠悠的鬼气:“你……是不折不扣的凶手!”   一席话说得邝小明瘫软如泥,半天,他才冒出一句话来:“我……我会不会……有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向要强要面子的冷芬也已默默地站在身后。   冷然叹了一口气,不想再看到他们,便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口气:“你们……你们走吧……”    第三十一章 近霉者衰 - 鬼偷香 - 子迹   次日,后来一夜无眠的冷然很早就告别了母亲,搭乘一辆也很早的公交车返回了他所居住的桑田区。   桑田区的历史其实很短暂,还没有形成自己的口音,也没有自己独到的阅历,更拿不出什么值得炫耀的文明古迹,也就不那么任性。   正因为不那么任性,才使得她能够更快更少麻烦地接纳新鲜事物,随之而来的便是大批大批的人才与资金。   现在,高楼林立,市容井然有序,生活的节奏显然也跟紧了那些所谓的国际大都市。   还在公交车上的冷然,忽然记起了昨天委托屠美丹要找的东西,因为他恰巧听到两个似乎相熟的人正在聊着买卖房子的事。   这年头,即使不着急住,都要预置好房产来,用处多了去。Www。。com但作为投资用途的话,前几年还好,现在显然也已过时。   冷然一方感慨后,抬手也就看了看表,九点差一刻,还有一些时间,然后他便开始拨打电话却一直听到已关机的提示声。   他终于放弃,估量了一个差不多最近的路线,决定还是亲自过去一趟。   而这时的屠美丹,会不会还没有到公司?她那糜烂的夜生活,是人都知道她怎么还能上得了朝九晚五的班?   果然,冷然扑了个空。既然来了,多少等一下了,这样他便在公司的接待区里找了一个空位,刚准备落坐,便见屠美丹挎了一个时尚大包神情有些慵懒地拖曳着进来。Www。。com   “哎呀……冷哥,怎么是你?要来,怎么也不打一声招呼……哈……”她仍旧浓装艳抹,见是冷然自然堆起了一团笑容,根本不用准备,也就抢过来挽他,“走走走,到里头坐……”   “好好……好……”她周身花蜜般的香气令冷然浑身不自在,连忙趁势放下方才前台接待很有礼貌敬献的纸杯,却仍旧逃脱不了她的热情来袭。   既使没有什么可以笑的东西,她都可以笑到弯腰,但是既使她这样的夸张,在旁人看来却绝对不会有令人讨厌的地方,上天,实实在在给了她一副圆润的好身材,脸也圆润。   所以冷然只好由着她一路挽住,嘻嘻哈哈,仿佛熟得不能再熟的熟人,由宽敞有些喧闹的公共办公场所拐弯进了较为安静的独立办公区,竟也没有太惹周围人的注意。   “怎么?升职啦,恭喜恭喜……”冷然其实憋了好久,只是怕在外头多少会令她尴尬。   “看……看你说笑了,喜什么喜,我马上就不做了。”门都还没有完全关上,屠美丹便冒出了职场上本不该随口说的话,然后噗哧一声,随手也就把手里的大包扔掉。   “好好地,干嘛不做了?”冷然狂汗。   “嘻嘻……卖卖房子也就算了,这……这什么……什么狗屁经理……嘻嘻,我哪做得来?哈哈……”   “习惯了,应该就可以的,又没有规定哪个人生来就是做经理的料。”   “格格……冷哥,你就饶了我吧,这……这鬼地方……坐着都有些别扭……还闷……憋得慌……”说话间,屠美丹已坐到了一张接近有三米宽的老板桌后面,顺势也就蹬掉了六七寸的高跟鞋。   “那……那不做了,以后做什么?”冷然摇摇头,也在她对面坐下。   “嘻嘻……最近房市也不好,我打算改行去卖车吧……终归卖车要简单些,也松轻,至少……可以不用爬楼了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屠美丹仍笑。   生活越来越好,工作可以随便乱跳,难怪她越来越胖,浑身上下到处都是圆溜溜的,圆眼睛圆脸蛋浑圆大腿和屁股,幸好她不算矮,穿起高跟鞋来怎么也离一米七的个头不远了吧?   “嗯……还好还好,现在车行,怎么的也算是国内的朝阳产业,有前途,嗯……改天还找你买车。”   “哟……冷哥说话就是好听,我这……这都还没有来得及入行,就开始恭喜发财……还带业务……瞧瞧,想不做都不成了。”她屁股仿佛坐不住似的,裹着肉袜的双脚竟然不穿鞋子地站了起来,幸亏铺了一层深蓝色暗花格的地毯。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冷然微微欠身,估摸着时间也不多了,也就撂下二郎腿切入正题:“怎么样?那……那个,我要的东西,整好了没?”   屠美丹却是不急不忙,交叉了双臂,深情款款地挨近他,然后又换了个姿势单手支起下巴逼视过来,嗲声道:“冷哥……这回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可不许赖喔,要怎么谢我呢?”   冷然苦笑:“一起吃饭?晚上?”   屠美丹真没料到来得这么容易这么爽快的晚餐,不由哧哧地笑,又做了一个优美的姿势把手臂搁下,顺势旋身也就揉住了他的后肩:“嗯……这还差不多,那……晚上你电话我……不见不散……”她犹自笑,哧哧不停。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冷然讪讪地说:“一顿饭的事情,哦不,两顿,至于这样吗?想得我倒似一只铁公鸡了。”   他话声方落,后头忽然自己便没了动静。可惜他看不到她的丰富表情,她的随性胡为,后背却被她结结实实地拍了一下:“都怪你,冷哥……你说,我是不是碰上你,也撞邪了?”   冷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随即又做出一副中规中矩的聆听状:“怎么?”   “也没什么啦,就是昨晚我……我遭了贼,什么……手机啦戒指啦项链啦,还有几张卡,幸亏身份证没有拿,否则真就衰透了。Www。。com”她游移着转到他的面前,斜斜地极度诱惑地靠着桌沿。   “在哪丢的?”冷然皱了皱眉,不单是事还有她的人。   “家啊,睡觉的时候……”   “怎么会,当时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冷然是真的惊讶了。   “对呀,我也一直在纳闷,怎么就……”屠美丹有些夸张。   “应该不会吧……是不是被人做了手脚?吃了迷.幻药什么的?”冷然还是不信。   “不会吧……昨晚……很早我就回了家。”屠美丹茫然,跟着却又眉飞色舞,“你还别说……亏了我睡得沉,连对门的张阿姨都说,这是菩萨保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你想想看……这要是当时,我突然惊醒了,哪还有命在?”   她说得倒也在理,碰到这种事情越是浑然无知越能逢凶化吉,俗话说得好,丢财免灾。   随后,她便双手合十,嬉皮笑脸地拜了几下。什么世道啊,这也要阿弥陀佛……   冷然忍不住提醒:“最近,你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不可能吧……你的意思……这可能是一种警告?”屠美丹的笑脸明显有些慌了,跟着复杂多变,要么一个仇人也没有,要么就是结怨太多。   冷然凭感觉应该是后者。他的感觉一向比较灵验,只好又叹了一口气,说:“报案了没有?”   “报了……”屠美丹说着摆摆手,状若两人地走开,似乎不愿意继续这个不愉快的话题。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所以很快地她便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文件袋,看起来对冷然这个人以及事还是满上心的。   “是咯……你要的东西,我也就只能找到一张身份证复印件。唉……现在的客户啊,都不太喜欢留下过多的隐私,所以登记资料什么的……实话说也没有多大用……”   “而且……你是知道的……那……那个客户赵文君又很特别,几乎不想管什么事,连过户的手续都全权委托了公司……”   “嗯,记起来了,后来你……你那个房款好像很迟才打到她的折子上。她好像不着急用钱,也算是一个有钱人吧。”   “哦……我再想想,她说是要到美国定居……和她丈夫……国内的房子不好打理所以才卖的……”   “哟,她丈夫好像还是一个画家,特有名气的……在国内,怎么能说走就走呢,太对不起养育他的祖国了哈……我……我这一下又记不起他人叫什么了……”   ……   这单身的又不甘寂寞的离异女人只要有合适的听众,便是莫大的享受,说话也就可以说个没停。   可是,冷然终究陪不了她太久,十点钟还有一个重要的会。他尽量不急不慢地起身告辞,一边很巧妙地接过那个文件袋还了一个措手不及给她。   当然,临出门,他还不忘关心地把半个脑袋探进来说:“下回……可要把门窗看牢了,一个人住……当心点。”   很快,冷然也不管屠美丹在后头似乎还叫了些什么,便速度出了她的公司,心里暗忖可能要迟到了。   他拼命挥手,却招不来一辆的士,想想没有交通工具终究也不是办法,无论如何近期一定得考虑弄一辆车来。   最后他终于还是招到了半辆的士,也就是顺路搭乘的那种。   车过立交桥,接近报社的时候,冷然不禁有些纳闷了,几乎就在纳闷的同时,他的右眼皮恰巧骤然地迸跳起来。   呀!周启丽……鹅姐为什么一直没有打电话来?按理说无论如何这个工作上的保姆都会催他一下的。他只好试着拨出电话,出乎意料地,那头居然还关机。他大惊失色之下,不敢往深处去想。    第三十二章 免职 - 鬼偷香 - 子迹   好不容易慌慌张张地赶回报社,气喘吁吁的时候,眼睛里透着灵活灵气的苏瑞向冷然悄悄打了一个手势,显然意思是说会议已经开始,似乎里面的人――报社总编潘其飞在发火了……所有的人都在等。   他一下子也马上反应过来,周启丽一定也还没有到,否则有她横刀立马顶着,自己一个无名小卒算什么?甚至完全可以不列席。   他忍不住还是多问了一句:“鹅……鹅姐还没有来吗?”   “嗯……”苏瑞小心谨慎地回,却迅速地又埋头去忙自己的活儿,仿佛生怕粘了他,一个没留神被会议室里恰巧出来的人,当然肯定也是报社总编潘其飞撞见的话,她岂不是要连同了一起遭殃?   没办法,冷然只好随便捡了一支也不知道能不能写的签字笔与一本皱巴巴的笔记本,硬着头皮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一个相当讲究的老男人,显然就是报社总编潘其飞已经在念稿子了,脸色自然很难看。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潘其飞的这种难看的脸色,即便是在平时的家里,冷然也是经常可以遭遇到的。   他一直都在奇怪,婚前婚后两人相处的截然变化。   婚前,每次他到潘妙妍的家里,作为叔叔的潘其飞总是端茶递水,和蔼可亲地,甚至吃饭的时候还会紧叫他多吃些菜。   可后来,他与妻结合后,作为岳父的潘其飞的目光竟然变了,变得咄咄逼人,而且每天还要有一大箩筐的大道理侍候。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这样翁婿之间肯定要红脸,红过几次脸后,冷然索性不去为妙,半年也难上妻的娘家几趟。   然后呢?倒是原来凶神恶煞的丈母娘萧芳华居然也变了,变得经常有电话来,说无论如何要来家里吃顿饭什么的。   ……   冷然就这样不着边际地想着,几乎没有听清楚潘其飞说了些什么,只在事先准备好的笔记本上一通心不在焉地糊涂乱画,怎么说,也俨然是一幅抽象派的艺术极品吧。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呃,这真是开大会的好处。   后来,一阵阵的鼓掌声终于响起,冷然只得也跟着违心地形式了一下,就是只拍不响的那种,再怎么说,于公于私这样做都是非常有必要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周启丽始终没有到。   散会后,仍旧一丝不乱的发型保持住了飞不进一只苍蝇的潘其飞沉声叫住了冷然。   很突然,在单位里翁婿两人单独会面的机会根本就好像没有过似的,所以极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冷然犹疑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手里装模作样的笔记本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搁下。   “你们栏目的小周怎么没有来?会不会知道怎么回事?”面色早就已经恢复如常的潘其飞慢腾腾地搁下笔,抬头皱了皱眉说。Www。。com   奶奶的,他好像知道冷然和周启丽有一腿似的,就这样随随便便地问,居心叵测地试探吗?   “我……我也不知道。”冷然只好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事实上,他的确也不知道,也许还更想知道。   “哦,那有件事,小周跟你说了没?”潘其飞那狭长的脸上总是洗刮得很干净,还会涂抹一些大宝之类的护肤品。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什么……”冷然呆呆地望着他的脸嗫嚅道,心里面却转得飞快,很快明白过来他所要谈及的事情,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不过问?只是正常情况下不会越级便宜行事而已。   冷然同时也庆幸,任何事,周启丽从来也不会用他岳父的名义来压他一头,甚至还可能尽量地帮他敷衍过去。   “你该知道哪件事,小周应该也跟你提起过,下回!做事得多用用脑子啊……年轻人!那金歌集团的洪三斤,你知道后台有多硬吗?随便就能得罪的?别说是你了,就连我这根老骨头分分钟钟要下班,你就还真得下……”   他的话有些夸大其词,冷然听不下去了,忍不住脱口而出:“没……没那么严重吧?”   “你怎么就长不大的呢?你的脑袋简直就是浆糊做的,迟早,我会被你害死。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你这样吧,自己去跟小周说,让她挑个人替下你的岗,你呢?还倒回去暂时做做打杂什么的事,实在不行,就到广告部去。”   冷然越听越冷,暗暗咬牙切齿。奶奶的,为了一己之私,明哲保身,他竟一杯酒都没有就释了他的副主编职务,狠……真他妈的够狠!老子不干了,反正……混了这么多年了,也还只是外聘的。   潘其飞察言观色,哪能不清楚他的鬼心思?叹了一口气,也就说:“实话告诉你吧……你这事,市领导都惊动了,昨晚还特别做了指示,务必要严肃处理。并且史无前例地传达了这样一个精神,说是有必要的话,还要对‘歪曲事实’的报社和记者进行起诉。刚才整一个会里,也都是说的这个意思,你难道没有听到?”   冷然狂汗,说实话整一个会里他还真没听进去一个字,也没想到自已一夜间成了举足轻重的人物,竟连市领导都关爱到了。他也就破罐子破摔般,打死了也不说一个字。   潘其飞还真恨他这副模样,却又无可奈何:“金歌集团洪三斤那边,你该赔礼道歉的,就主动去人家那里一次,显出点诚意来。说不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被别人狠狠掴了一巴掌还得倒回去赔礼道歉,什么玩意呀?冷然一口气差点没冲上来,几乎就要拂袖而去,转念又一想,何苦跟这老家伙一般见识呢?左右自己都不想干了,真要弄得一家人都做不下去才好吗?   他思量再三,深深地吞下这口气,也就面无表情地手捧着那个装模作样的笔记本,犟住了。奶奶的,俺不说话,不打屁总可以了吧?   但他,忍不住还是朝外张望去,事实上,担忧鹅姐的心早就已经提到嗓门上来了。   潘其飞自然也不傻,知道点到为止,便以家务事准备草草收尾:“哦,还有……听说你家出了事,替我跟亲家母说声,人死不能复生,要节哀,更要多注意休息。好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冷然求之不得,仿佛接到大赦,刚要挪步,偏偏偌大的会议室里也就在这时,两个人的手机几乎同时响起,周围瞬息间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第三十三章 分身乏术 - 鬼偷香 - 子迹   这两个人的手机突然同时响起来,本来也没什么,只是冷然因为心里头有鬼面色变得太快太仓皇,让潘其飞也不由得吓了一跳。   马上,潘其飞那狭长的总是洗刮得很干净的脸上显露出的表情,无疑是在说年轻人啊年轻人,怎么老是毛手毛脚的!   然后,他更是摇着头也不说话,慢腾腾地抬手接通了自己的电话,一边却还是老练地留意着冷然的一举一动。   说来奇怪,潘其飞的耳朵到老都还那么灵,也就给他分明听到了冷然的手机里有人说了一个他非常熟悉的名字――潘妙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难道是妍妍出了事?他结合还在电话中的冷然更为惊乱的神情,冒出了可怕的念头。   “怎么回事?”潘其飞匆匆回完自己的电话,也就连忙问。   “是……是潘妙妍出事了,在……在医院……有个神经病,把她胁持到……住院部的顶楼……”刚好冷然也放下手机。   “现在怎么样了?”潘其飞大惊,腾身站起。   “还在僵持中……”说话间,冷然已到了会议室门口,竟理所当然地不辞而别。Www。。com   潘其飞本来还想多问两句,也只得由他,忽然又记起什么似的,连忙抓起手机拨了一个号出去。   这样冷然才下楼,就看到了潘其飞的专车已由停车场开来,刚好停在了大门口中央。   看来一家人毕竟是一家人,能用到的地方还是有的。他也就和司机客气了两句,慌忙上路,恰在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   原来是刚收到消息的丈母娘萧芳华打来的,冷然只得把大致的情况又重复了一遍。那头已是心惊胆颤,忙说也要赶来。他只好安慰地说,来了也没用,还是安下心来在家里等消息吧,也就收了线。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偏偏,手机再响。   冷然嘀咕了两声,这潘老头烦不烦?干嘛这么早就把坏消息传给老伴,这会是不是又有什么话要交代?所以看也没有看号码,就接了起来聆听,不想听到的竟是周启丽的声音。   这一下,上午紧绷绷的另一颗心顿时就这样轻巧巧地松了下来,但忍不住他还是埋怨了过去:“怎么老关机?”   “咦……学你的啊……你不是也爱老关机……”那头用嘶哑的声音说着调皮话,以为能够回避些什么。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可什么样的人终究还是什么样的人,冷然怎会听不出弦外之音?他略略思索也就换了一种语气:“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贪睡……迟了。”那头顿了顿,把话题扯开说,“刚才……和潘总……也请过假了,今天我……我就不来了。”   她无法完整的一句话过来,声音明显更低哑,她本身又是女人,很容易使人联想到哭,而且睡过头?这简直是她从没有过的事,冷然也就放大了声调追问下去:“到底怎么啦?没有什么事吧?”   跟着,他也明显紧张了一下,连忙把手机移到远一些的地方,试着确信前排的司机不可能听到周启丽的哽咽:“没……没什么,只是家里……有些不愉快的事……”   “哦……”冷然这才又松下一口气,家事能有多大?他再把手机又搁回耳边,开始警觉地压低声音,也尝试着漫不经心的语气,“哦,这样啊……没什么大事吧?”   “没,只是和他……吵了一架。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哦……”冷然心里很清楚,她不是一个喜欢吵架的人,即便在家里。   “他……他太过分了,在外头乱搞女人……也就算,偏偏惹了一个什么鬼女人,竟把他们的淫秽图片发到我的手机上来……”   “这样啊……”冷然有些吃惊,好可怕的一个鬼女人。   沉默了一会,周启丽似乎根本就没有要挂掉手机的意思,竟变得有些絮絮叨叨:“昨晚吵完架后,我……我一个人也就跑了出来,东逛西逛,竟……莫明其妙地感到害怕,似乎……似乎身后总有一个人跟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然后呢?本来还想打你的电话,却又害怕扰了你。唉……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现在,我……我都觉得……好像……好像还有个人在窥视我。”   “啊……是么?男的?女的?”冷然吓了一跳,心沉了下去。   “应该是……男……男的吧?”   “哦,你确定?还是看到了真有这么一个人?”   “没……没有看到人,但……女人的直觉很灵。”   “那……你现在在哪?”   “我在水岸华亭,原来的一栋……不住好久的老别墅里,你……你要过来吗?”   冷然突然感觉声音似乎有些大了,连忙调低了音调,缓缓说:“哦,不……不是,我的意思……你要马上离开那里,回家去了……人多些安全。”   他听得出那头一阵失落的沉默,忙又跟着说:“潘妙妍出事了,正被人胁持……”   “啊……”周启丽自然有些吃惊,“那……那你还不快去?不……不用管我了,我小心点应该就没事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冷然欲言又止,本还想给她再多一点的提醒,终究还是觉得不妥,只好淡淡地说了声告别的话,然后收了线坐正身体,这才能够坦然地面对前排不太熟也算是同事的司机偶然刺探性地回顾。   不想手机却又响,这回是屠美丹,说是新买了一款手机试着打过来,顺便来讨要赊欠了好几回的烛光晚餐。   真是一拨接连又一拨,没停了,可惜的是冷然分身乏术,现在都焦头烂额的,哪还有心思去想晚上有没有空?哪里又是猎艳的好地方?   他烦躁地提前中止了明知是一个非常艳的艳遇,知道那头肯定心有不甘。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唉……能怎么办呢?他实在也不是一个擅长拒绝女人的男人,索性就把手机关了。但关了机,他想想始终不妥,便又开。   侥幸的是,后来一路下来居然没有电话进来。可冷然实在也不轻松,那个神秘男子又像影子一般地纠缠过来,一会儿贴着匆匆的树影,一会儿赫然仿佛就在脑后。   潘妙妍的医院离报社要近些,小车大概三十分钟的路程,他却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丈母娘萧芳华估计是等得心焦,更是接连地打了两个电话过来,让冷然不由得浑身震荡了两次,以为是医院方面打来的。   说实话,他其实也很想去问问现在的状况到底如何了,不管平时和潘妙妍到底有多大的恩怨,毕竟还没有到要置对方生死于不顾的境地。   但医院方面既然没有电话来,证明她还是安全的,所以他宁愿一直不要有电话。   直到经过门卫,与保安说明情况,驱车直入后,冷然这才想起去翻查潘妙妍的同事肖琳的手机号码,却猛然地发现居然没有。   他与她的圈子竟是如此的陌生。他只好拨回医院刚才打来的那个电话,那头却已不再是肖琳了,而答复竟然是一无所知。   冷然叹了一口气,要怪就只能怪潘妙妍工作的医院太大了,光光住院部就开设了五个病区,她不巧又偏偏在E区。好在,婚前他毕竟有来接过她几次,所以既便有些生疏,却还是能认得路。   眼看就要到了,冷然的心也从来没有这样地蹦跳过,他的右眼皮似乎也在预示着什么。所以,连车都还没有停稳,他就急速地扭开车门,窜了下去,直奔电梯而去。   可不想刚到电梯门口,楼后就突然的一片惊呼,冷然的心倏然地也就停顿了一会,仿佛也跟着沉了沉。这样,他再也不敢想,拔腿就往楼道口下的小后门冲了过去。    第三十四章 有惊无险 - 鬼偷香 - 子迹   楼后又一片的哗然,哗变了天色,浓云滚滚而来此起彼伏。   冷然刚刚钻出安全楼梯下的小后门也顾不得天色突变,就看到了两张银亮亮的大网。   大网此时似乎捕获了两条鲜活的鱼儿,服色混杂的捕手们正在激动地吆喝也在做着最后的收网工作,他们的目光兴奋里透着欣喜。   等冷然赶到近前的时候,面色惨白的潘妙妍已在同事们的帮助下脱了大网。他连忙替下身子骨有些单薄的肖琳,默默安抚妻那似乎还没有完全复苏的软绵绵的身体。他理所当然应该照顾妻。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另一张网里,一位年近古稀的“野兽”仍在挣扎着负隅顽抗。他的力量居然大得惊人,十几个强壮的男子居然被他搅得团团直转。   不管怎么样潘妙妍总算是有惊无险,冷然也长长地透出了两口气,然后静静地伫足,刻苦地保持着始终如一的姿势,任她在亲人的臂弯里安神定魄。   他忽然觉出,两人似乎好长时间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贴近。他也就一阵伤感般地抬眼眺望,六层的住院大楼顶端有些模糊……似乎有条摇曳变形的黑影,化作两缕青烟袅袅而去。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张惶失措的冷然差点没喊出声来,便见那位老伯――精神病人已在一支强力镇静剂的麻痹下变得相当驯顺,也就略略恍过神来。   可谁也没有料到,这位老伯被一副担架绑着从潘妙妍的身旁经过时,竟奇迹般地又恢复了挣扎。   他仿佛见鬼似的抽搐,一下子又两眼翻白,茫茫然地只是叨念:“鬼……鬼……鬼……”   一种更加不祥的念头倏地就窜上了冷然的心尖,他要赶紧把潘妙妍带离这里。Www。。com这样他与院内妻的几位同事简单交流后,几乎是一路抱着她返回到了潘其飞的专车里。   却在这时,那个身子骨有些单薄的肖琳远远地跑来,口里直喊:“小潘,包……包包……你的包……”没办法,冷然只得又跳下车来,迎前几步。   当肖琳终于把潘妙妍的手提包交到冷然的手里时,已是气喘吁吁,却不忘叮嘱他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妻子。   冷然自然诺声连连,临别的时候,肖琳夹杂不清的话里竟带出了一条重要的线索,直令他心寒地大吃一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所以在回返青山大道越秀西区的路上,等潘妙妍渐渐恢复气色有了聊天的资本时,冷然便开始试探地问:“好一点了没?是不是最近一段时间都这样,工作不在状态,压力太大了吗?”   “谁说的?我天天还不是这样上班,今天的事……只是个意外了。”潘妙妍忍不住还是翻了一个白眼过去,虽然眼力稍显不足。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还是请假多休息几天,恢复恢复……而且,人家小肖也说了,你的记忆力真是……越来越差了……”   “你听她胡扯,小心眼……不就是有一天忘了替她值班吗?”   “上个礼拜……就是我去广南市出差的那天?”冷然心虚得不行,却没办法硬着头皮也要问。   “是……”潘妙妍瞟了他一眼。这一眼,极致的缥缈。   “你……你是不是临时去了哪?这……这才忘了?”冷然心里的小九九其实老早就已经盘算开了,他自是害怕潘妙妍那天一路跟踪,在三沙湾的那一夜他疯狂地和盛婧樱种下了不知道有多少的爱。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没……那天,我……好像生病了,睡了整整一天。”   “不会吧,你能睡一天?”不管怎么样,冷然稍稍松了一口气,那……真要是潘妙妍多留了一个心眼,一路跟将下去的话,他岂不是要被捉奸在床……真是好险呐!   “是,一天怎么啦?刚好你又不在家,左右没事,睡到第二天中午能有什么好奇怪的?”   “中……中间没有醒过吗?”   “没吧……好像是没有……”   “你是不是吃了安眠药?”   “没有……”   “怎么可能!你……你那叫昏死,连昏睡都不够格。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冷然终于叫了起来,冷不防也吓了前排的司机一跳。   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他只好冲着扭头过来的司机抱歉了一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这样,泄下一口气来的他转头又对潘妙妍说:“那……有没有去看看?检查一下,到底哪里出了状况?”   “没有。”潘妙妍似乎懒得理他了,有气无力地别过脸去。   冷然无可奈何,只有让她先缓过神来,然后才转移话题,随口也就问问上午的事,究竟怎么一回事?   休息了一阵子的潘妙妍显然又有了力气,却仍旧断断续续地说:“我也不太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来得突然,似乎……似乎我身上……潜藏了能使他发病的诱因。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知不知道他患病的原因呢?”冷然皱了皱眉。   “好像……听说是……他老婆害的,也有的说……是沾到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总之有好几种说法,不是太清楚。”   “有没有可能……你长得酷似他的老婆?”冷然心里一凛,仔细打量过去,一本正经地说。   “这……我哪知道?又没见过他的老婆……”潘妙妍有些反应迟钝,却还是啐道,“你……你神经了,说这个。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她顿了顿,很快熄下火苗又说:“不过呢?说真的……真的有些奇怪,他是我分管的病人,我们其实很熟……一直以来,他也愿意配合治疗,从……从没有见过这么暴力的……”   冷然却在暗暗寻思,难道家里真的有什么脏东西在作祟吗?潘妙妍这两天来的异常变化究竟隐藏着什么?会不会就是这个原因,牵动了原来就被鬼怪惊疯的病人?   他心乱如麻,不禁又问:“你……你了不了解病人大致的基本情况?比如……叫什么?多大了?家住哪里?有没有什么亲人?”   “他?叫……舒东,今年五十八岁……”   “才五十八岁?”冷然忍不住惊疑起来,那负隅顽抗的“野兽”也太显苍老了吧。   潘妙妍白了他一眼,又回忆般地说:“他……是个老病号,差不多有三十年的病史。家?咦……一下子倒记不起来,要……要回去查一查。但是可以肯定,从我分管后,一直……一直就没有见过他有什么家属。”   “就……这些吗?”冷然等了等,还不见妻有下文也就失望地说。   “你问这么清楚干嘛?不就是一次意外吗?人家……其实很可怜的。”潘妙妍似乎不耐烦了,也累了,说完后便闭上了眼睛。   “那……你自己注意了,下回……就不要靠他太近,工作……也可以轮换的嘛,医院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医生。”冷然只好用这句话结束了他对潘妙妍单位的刺探。   平常,他们当真也是极少有聊各自的工作,但冷然知道潘妙妍认真的做事态度有她父亲的遗传,所以特别提醒了她。   然后眼见她似乎很快就要入睡,这困意竟然也会传染,一个呵欠忍不住袭来,颠簸更像是连绵不绝的摇篮曲,冷不防他也松散了手脚倒进梦乡。    第三十五章 疑神疑鬼 - 鬼偷香 - 子迹   回到越秀雅苑的家里,电话沟通过的二老显然早就已经在了。   一脸福气多多的丈母娘萧芳华自是准备了一顿平时不可能有的丰盛午餐,并且收拾停当只等大家就座入席。   不想,潘妙妍轻易就拒绝了这方丰盛的好意,睡不够似的懒洋洋地又爬去她的床自己的被窝。   潘其飞只得苦口婆心地给女儿量体温,别看他地地道道的正县级干部,伺候起女儿来倒也像模像样。   最终确认是低热,没办法萧芳华只好又去熬粥。   冷然则完完全全成了看客,捱过午饭后更是得闲下来,喂完鱼,他也就一个人懒洋洋地打坐在阳台的贵妃榻上。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否则,凑在客厅里难免要遭遇潘其飞,可他实实在在也没有什么好心情去搭理他。   此时的天空仍旧是此起彼伏、茫茫无际的浓云,将下未下的雨,让人感受到沉闷无孔不入。   突然,冷然一跃而起。   这回他看得真切,客厅里那暗红色的落地长帘真的无风簌簌。他很快地抖起长帘,又掀开白色的窗纱,还是什么也没有捞到。   他终于惊魂不定地死心地把那一络白色细碎结结实实地抛掉,紧跟着又像是预谋了很久似的,防盗网上突如其来一阵有如骤雨般地声响。Www。。com   终于下雨了吗?   他探头四处张望,一股舒畅的滋味还没来得及享受,换之而来的却是更大的惊惧。   “下雨了?”坐在客厅沙发上专注看报的潘其飞也在这时发话了。   “没……没有……”冷然心里清楚自己失态得很,脸也就一阵白一阵红,返身过来游魂般地说。   “那是什么声音?”潘其飞终究有些诧异。   “可能……是猫吧。”冷然苦笑。   “哦……”潘其飞摘下老花镜,折起小报随手放入手包里,“时间差不多了,一起走吧。妍妍这里……有你妈照看,应该可以了。”他磨擦着手背终于站了起来。   冷然“嗯”了一声,却丝毫没有要动的样子。   他的神情奇异,竟被面前的立式鱼缸牢牢地吸住,两眼发直。   也巧萧芳华正好走了过来,便连忙按了按他的前额,也就问:“你不会也病了吧?”   “没……没有……”冷然潜意识里拼命地晃晃头,睁了睁眼睛,收敛住心神。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他方待要起步,突然还是有些抖颤地俯下身来,惊疑地自言自语道:“不……是有九条鱼的吗?”他不放心,接连着又仔细地清点了两遍,还是差一条。   萧芳华忍不住也凑过头来关切:“嗯……有什么问题呢?”   这样冷然仿佛悬崖峭壁上抓住了一颗救命的青藤,急忙也就问:“是不是死了一条,你们捞掉了?”   这话里的你们自然包括了二老,萧芳华很肯定地回复说没有,哪有这份闲功夫?潘其飞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于是在车上,一条鱼儿的匿迹潜形变成了巨大的问号,充斥着冷然的满脑子。   他浑浑噩噩地端坐在潘其飞的身旁,本来就无话可说,这会儿的沉闷就更使他仿佛鱼刺梗棘般地一路默默无声。   而秋雨,竟有如旧时的闺阁淑女,始终不肯抛下真面目。到新建路的办公大楼,更是云也散了天也开了。   这样,习惯留后几步的冷然,也就拨通了黎婷的电话。他先是胡乱地扯了两句,便问有没有消息?   做了那么多年刑警的黎婷敏感得很,当然清楚他所指为何,略略思索,便说排查了一些人,自然都是男性,似乎嫌疑也都不大,至少没有盛靖樱与冷怡共同的认识者。Www。。com   冷然好一阵失落,难道是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神秘男子。   他忽然也就记起了越秀雅苑的原房主赵文君,又说还有一件事要帮忙,等会儿上Q再聊。   那头二话没说,自是答应。   于是冷然匆匆上楼,楼梯蹬得有些响。   回到位置上后,他又匆匆打开笔记本电脑,匆匆把上午放进抽屉里的那个文件袋取了出来,再匆匆登录Q名输入安全密码。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反正,原来一切可以慢条斯理的事,现在全变了节奏。   “赵文君,女,高山族,1983年9月9日出生,住址华闽省沧桑市桑田区越秀雅苑9栋2004室……”   冷然越敲越心惊,敲到后来竟完完全全怔住,除了名字和性别外,这个身份证基本上就和他一模一样。   他胆颤心惊地便把身份证复印件凑近前来,瞧了个仔细,竟不去理会黎婷在那头拼命敲着:“女人……这女人怎么了……什么情况?有问题吗……咦……人呢……”   身份证上的赵文君由于复印效果不是挺好,显得模糊,倒也可以分辨出是个美人儿。Www。。com   冷然也就告诉黎婷:“她……绝对不是一个平凡的女人……而且和我一定有什么关系。”   “哦?”   “你说这世上怎么可能这么巧,她和我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还是高山族的……”   “同年同月同日生,嗯……这个巧,但……我跟你一样,也是高山族的,那能说明什么?”   “你……看看吧,能不能找到有关她的一切资料,比如……什么家庭背景?近况如何?嗯,好像已经结过婚,那她的老公又是谁?据说是个画家,他的近况又如何?”   “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我怀疑……她可能已经死掉了,她的老公估计……也差不多……”   “那……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现在住的房子,越秀雅苑那套,恰巧是她卖给我的,如果……她要是死得不明不白的话……”   ……   “那好吧,不说了,每次说话都跟老太婆一样没完没了……明天给你,有事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黎婷说走就走,一下子她的图像也暗成了灰色。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冷然不及感谢,也就整个人瘫软下来。   按理说周启丽没有来,他完完全全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工作,可一想到就要不做了,哪还有心思去理会那些没有头绪的事情?   他几乎呆坐了一个下午,只是断断续续地打了一份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辞职信。   直到下班,他才发现苏瑞似乎一个下午都没有来,办公室里更是人影廖廖,他索性也就拎起手包趁早走人。   在回家的路上,他既没有搭公交,也没有打的士,多少年过去了,他头一次尝尽失魂落魄的滋味。   倒是快到地一大道的时候,没事的周启丽打了一个电话来问候,多少回了点阳,他也就把潘妙妍后来大致的情况叙述了一遍。   “好好好……人没事就好。”周启丽很自然善意地说,“你……你现在……是不是要回去陪她了?”   “嗯……你呢?回家了没?”   “没,还在水岸华亭,看了一天的光盘,原来刻的,挺有意思的。”   “你……你不要命了,马上回家!”冷然大惊,抑制不住地喝斥过去。   他软绵绵的前半生里极少有用这样的语气,这段时间真是变得太多,连他自己都能觉得出。   当然,他也十分肯定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接下去,一定百分之百的还有更多的凶险在黑暗中伺机而来。   偏偏就在这当口,他看到前方涌动的人群中似乎有个背影极熟极像苏瑞,唇齿蠕动之间,便待喊出她的全名。   他之所以这时要喊出她的全名,是因为她身旁还有一位男性同胞。   但他终于还是哑住了,只瞧背影,他都能很肯定地确认,这位男性同胞正是相当讲究的老男人潘其飞。   一手夹着手包的冷然另一只手此刻还悬着手机,一时呆若木鸡,任由人来人往地穿梭,甚至也不知道是何时又是如何地与周启丽说了再见。   ……    第三十六章 未完的画作 - 鬼偷香 - 子迹   这晚,冷然当然也就一直没有再见到潘其飞。   他终究没有再来探望他的宝贝女儿,也没有想到要来接走自己的糟糠之妻,这一切似乎都可以归责于他的繁忙的交际应酬。   呵,他对家庭的照顾远远不及他的爱人,以至于他的家庭地位不太牢固,明显地似乎要稍逊他的妻子。   吃过晚饭,仍旧收拾停当,临走时的萧芳华向着冷然指了指进门拐角处的那间原本是打算做书房用的现在却显然成了储藏室的房间,皱了皱眉说:“这间屋子要打扫整理一下,实在看不下去了乱糟糟的,卫生……卫生……一定要注意卫生。”   她语重心长耐人寻味的话,令冷然羞愧难当。Www。。com   但关上门后,他又觉得家庭卫生始终是两个人的事情,为什么单单就冲着他来说?   潘妙妍呢?她就知道看住客厅和卧室的电视,泡着肉麻死人的有点像爱情神话的韩剧,家务事始终排第三!第二是睡觉!   他隐隐生出对丈母娘的强烈不满,自然也包括她对自己女儿的纵容。   可不满归不满,冷然去过一趟卫生间后,终究还是决定彻底清理一下那个卫生死角,这当然不排除他对近来的种种惊疑。   这样,冷然看了看客厅那口硕大的时钟,觉得时间还比较合适。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如果再迟一点的话,一个人呆在里头估计多半会毛发耸然的吧。   心虽是这么想,但匿藏很深惊悸的冷然还是把整套房子所有的灯都打亮了。灯虽然明亮了,但心内全是惧意。   坦白说,丈母娘说的这间屋子真的很杂很乱。   婚后,临时租房过渡用的一些旧家具旧用品也都还在,除了一张空床勉强能够睡觉以外其他的全都打散了毫无章法地堆砌一地。   这套二手房原来好像主要用途不在家居,难免要废一方功夫仔细装修,那么有些有点价值的装修余料自然也留了下来,倒放得井然有序。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然后便是书,两个人两种不同专业的书,当然还包括娱乐、法制、经济等杂志类的刊物,整整有十几口纸箱的样子堆到完全够不着。   最后,比较突出的是门边的空地上最容易拿到的地方,显摆似的排列着几大箱启了封以及尚未启封的水果。   ……   这么杂乱,说实话,冷然也一直有想抽空捡拾捡拾的。可生活的节奏太匆匆,家庭的烦琐让人烦,常常记得东头,便丢了西头。时间也过得飞快,一晃便是两年。   冷然终于开始心惊胆颤地拾捡废墟,一边也打扫着,慢腾腾地熬过最艰难的那段时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这期间,混乱中最害怕的就是猛然间探出一件不知名的物什。   幸好没有,冷然略略宽心,继续分类整理到一块,然后重叠置放,再扫扫灰尘之类的……   要不是心虚的很,俨然就是一位高超的空间设计师。   灯下,显然有些初具规划的样子了,冷然也就更加从容,放开了胆子去拿一打散落在纸箱外的杂志,准备搁到书架上。   突然,就眼见半条人影冷不丁地窜来,他心魂俱裂撒了一地的零碎,这才听到潘妙妍不冷不热的声音:“我的书……我自己来捡,你最好不要动。Www。。com”随后,便嘎然而止,踪影也无。   当真是一场要人命的人吓人,冷然好半天才喘回气来,脸色也苍白到几乎没有支撑身体的力量。一时间,他就好像被人巧施了定身术,只有一颗心空荡荡地悬挂在半空。   冷然终于抚住心窝想把它摁回去,稍一低头,一幅对折过的画稿显山露水地从跌落的那打杂志里跃然而出。   他好奇地摊开它,画稿里是潺潺的海水,蔚蓝的天空,高耸的海岬,感觉有海风的沙滩上,有一个安静伫足的模特儿……   这个安静伫足的模特儿竟然还只是素描,哦,是一幅未完的画作。Www。。com   冷然心里盘旋了一阵,确认从没有看到过这幅未完画作,却总感觉那么的熟悉,在哪里见过?   他多了一个心眼,运足目力仔细端详那个尚未着色的模特儿。   他看到了眼睛,仿佛渐渐活过来的眼睛。   这渐渐活过来的眼睛意味着有双会动的眼珠,是的,正是那双惨戚戚的貌似无神的黑眼珠……   冷然一阵痉挛,任画稿跌落下去,不敢再做多余的动作,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一溜烟钻出了房外,却再见大白脸。   “你……你干什么?鬼里鬼气的!神经病!”大白脸显然也被他的仓皇吓了一跳,肯定也是毫无表情地叫了起来。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一个人在遭遇数度惊吓后,也许真的会疲软到没有太多力气,冷然也就轻轻闭上眼睛,后背挨实了客厅的墙角任由自己滑了下去。   由头至尾舞台上似乎就只有一个演员演着独角戏,他还能怨谁呢?   气流似乎僵了,没有一丝风的夜晚沉寂得可怕。   好一会,仿佛才从很远的地方走出窒息的冷然淡淡地说:“那……那屋里有张画稿,是谁的?”   “画稿?”覆盖着雪白面膜的潘妙妍始终有强大的心理承受力,被吓了一跳也就那么回事,依旧躺着不动,懒洋洋地似乎也不愿意说话。   冷然知道这样问,肯定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似乎也从来没能达成任何默契,也就只好费力地爬起身,相当狼狈地慢腾腾地几乎是一步一个脚印地返回了那间显然秒秒钟都有可能夺走他魂魄的储藏室。   灯,幸好还没有关。   他凑合着把那打杂志一并抓起,转身就跑,背后分明地又有一双惨戚戚的双瞳甚至夹带着阴风向他脑后袭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他急忙“砰”地一声速度带上门。   随后,冷然也不等潘妙妍有任何反应,狠狠地也就把那打杂志像烫手的芋头那样丢掉了都嫌太迟地掷到了沙发上。   潘妙妍仍然不动神色,随手去抽。   她似乎有着雷打下来漠然不动的性格,抽到什么是什么,这样那张画稿又跌落了出来,恰恰就掉在了她的身上。   不防备地,一双惨戚戚的貌似无神的黑眼珠又毕现在冷然面前,似曾相识,诡异得足以使人哆嗦。   这画稿显然是一幅未完成的油画,在行人看来应该算是精品,只是人物部分的色彩尚未完成。Www。。com   潘妙妍也在看,也边说:“哦……可能是原来住在这里的人不小心落下的,我最早收拾这套房子的时候,看着喜欢便随手夹了起来,怎么了……这有问题吗?”   “为什么要留别人的东西?你不会丢掉吗?家里都成垃圾堆了。”冷然想也没想,自然而然提高了声调。   “这么好的画稿干嘛丢掉,不可惜吗?亏你还说懂得艺术……而且,说不准人家记起来了,又来要,那……怎么办?”潘妙妍透过两个黑洞诧异地望将过来,稀里哗啦地说了一通。   冷然唯有苦笑,悄悄地再也没说一句话地走到了卫生间里头,然后很艰难地把门照旧反锁掉,似乎这样,这里才是他的世界,完完全全属于他的空间。   然后水花四溅,他本想好好地理一理这三天来的所见所闻,那双更加真实的瞳孔却贴得他无法呼吸。黑暗中,更有无穷无尽的凶邪一环一环地似乎马上就要将他死死缠绕。   他再也无法闭上眼睛,索性擦干了眼圈周围的水珠,再把淋浴打到最大,任由密密麻麻的水点去冲刷自己那已经邪气充盈的身体,这才觉得有些舒适,然后也就忘了时间。   等冷然从卫生间钻出来的时候,夜幕更沉,客厅那口大钟上的时针恰恰偏过了一天。   而那张透着无穷魔力的未完画作却仿佛被人偷偷着了色彩,变得更加鲜艳夺目,偏偏此刻就摊在了茶几上。   潘妙妍这会竟又已不见。   冷然再也无法忍受,随手抓起了一个垃圾袋,毫不犹豫地也就把画稿塞了进去,然后紧走几步,飞快地打开大门。   没有风的暗夜。   冷然凛然地面对门外一片厚实的漆黑,心里却一直默念:“滚吧!滚吧!滚吧……滚到越远越好……”   念到后来,他竟有些哀求的拖音。他实在也没了抵抗的力量,只好深深地吸进一口气,仿佛手里有千斤重物,终于使尽吃奶的力气掷了出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门竟然大开,看到冷然差点失去重心的那一掷,法医赵普自然露出了愕然的神情。    第三十七章 显然都有关 - 鬼偷香 - 子迹   赵普惊愕,结结实实地被冷然相当失常的动作吓了一跳,半睁半闭迷糊的眼睛速度瞪圆了骂道:“他妈的,你搞什么屁啊,三更半夜地横在大门口,鬼都会被你吓死……”   还没穿好外衣的他骂骂咧咧地,随手这才把另一支胳膊套入袖筒,顺势转身自顾自地去关门。   冷然自然窘住,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咦,你这臭小子,还呆在这干嘛,还不滚回去!”赵普再骂。   “奶奶的,谁招你惹你了,狗嘴里全是牛粪……光你什么事……”冷然不由还口道。   “你没看我,现在这个时候还要出去……如果你跟我调调,就知道啥滋味了。”赵普叹道。   “怎么?又有事了?”冷然随口问。Www。。com   赵普似乎懒得搭理他了,径直走到电梯口慢腾腾地摁了两下按钮,这才转过头来意懒心慵地说:“这年头似乎人人都不要活了……水岸华亭,他妈的,又是一起高坠案件。”   冷然刚要后退的一只脚悬在空中,一道惊雷般的噩耗就这样轻描淡写地传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前兆。   他有些吃力地扶住了门框,别说是手,两只脚更是不住地打颤,也着急,忍不住拔高了调门:“王八蛋的东西!走走走……走什么走,赶死啊!你……你把话说清楚来!”   “什么?你扯什么扯,就不怕吵了隔壁邻居?”电梯门恰巧也开了,赵普要走的心却停了停,似乎听出了冷然满嘴里的火药味,只好任由电梯门又再次合上,随后侧目斜望他。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你……你刚说的水岸华亭,当真是……那边出事了?”   赵普只得缓缓点头,一下子也看出了好朋友那近乎绝望的神情。于是他又无可奈何地倒回来试探性地问:“有什么问题?他妈的,你小子可千万别跟我说,这事……也跟你有关?”   冷然用左手再次扶住门框,有一种不小心就能猛扎下去的感觉。他又用右手去寻找支撑,顺势也就攀住了赵普的肩膀,缓下几口气后才又苦笑:“**不离十,想知道的话……你就等会儿,我同……同你一块去。”   “不要吧?你……真是……”赵普语带双关,话虽是这样说,却也无可奈何地没有表示出任何反对的动作。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但冷然此刻心乱如麻,一时没了早先的默契,只好重重地又捶了他两下,意思是让他千万别走开,否则……奶奶的!兄弟都没得做!   可他倒退两步回去,猛地又刹住了车,呆了半会,欲言又止地说:“你……你着不着急?我还得叫上潘妙妍,也一起走……车上……你可千千万万别给我乱说话。”   赵普只得仍旧无奈地摇摇头,抬手看了看表,也就脱口而出:“他妈的……你磨磨蹭蹭什么,赶快。”   “好……”冷然却不退反进,说话间已越过赵普,一手就把刚才丢掉的画稿又抓了回来。   显然没有风的暗夜,一个装有画稿的垃圾袋不可能被扔到多远,也不可能凭空生出翅膀悄悄遛走。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现在这张画稿仿佛又成了他的救命稻草,依仗它,可以肆无忌惮地窜回家去,也不管妻睡了没有,就打开主卧室的吊灯大声说:“ 这屋子不能呆了,潘妙妍,你赶紧……赶紧回你爸妈家去住吧。”   潘妙妍着实被吓了一跳,翻身坐起,两眼都还没来得及睁开,就已勃然大怒,虽然语气不重地说:“你……你胡闹什么!说什么鬼话!这么迟了也还不睡,想死了……是不是?”   冷然决定速战速决,一面把那张有些折皱的画稿摊平了正面丢向她,一面飞快地换上自己的外套说:“谁让你鬼迷了心窍,非要留下这张鬼女人的画,嘿嘿……现在……它找来了……”   “你……你胡扯什么!”潘妙妍因为常年累月都在和神经病打交道胆子自然大些,虽然晚上提及鬼多少有些心慌,却仍旧没有动。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不信?”冷然恶狠狠地失去了常态地说,“你……你再仔细瞧瞧……上面,就是这双眼睛,要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奶奶的,这……这真是一个鬼女人……”   晚上提及鬼,任你有多大胆尤其是女同志,都不得不心怯三分。潘妙妍这时又顺着他的指示看下去,也就又心怯了七八分。   她再抬头,留意到冷然的眼睛里似乎也闪起了奇异的光芒还四处探头张望,忍不住便跳了起来,一边轻骂道:“疯子,疯子,你真是……疯了。”   也亏了潘妙妍这一声轻骂,仿佛当头棒喝,把冷然给喝醒了。   他稍稍收敛,也为掩饰地便把架子上的衣服抛向潘妙妍,完全平静下来说:“你就信一次吧,我的预感一贯很灵,而且这些天,老觉得有什么脏东西左左右右地纠缠过来。还有,你别忘了,我们这一片……原来是通向天堂最近的地方――坟场。一定……一定不会错的,快点了。如果再捱下去的话,我们……我们可能都会惹上……”他终究没有说到底。   潘妙妍一阵哆嗦,竟起了一身鸡皮。她这才开始换衣服,嘴里却仍不饶人,也许不伤人:“我呸……鬼才要相信你,胡说八道,你……不会也有神经了吧?或者……亏心事做得多了?”   冷然耸耸肩,无可奈何地却又不得不说:“等会,我和赵普……先送你去……”   “赵普?”潘妙妍明显不习惯这种称呼。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他……他要去水岸华亭,听说,那边也有见鬼的事……他现在就在门口,让我也跟他一起去看看现场……”   这样,潘妙妍自是一路无语,平日里这三人在一起本来话也不多,他们也就仿佛逃难般地逃出了平常赖以生活的家园。   偏偏上车的时候,无风无雨的深遂暗空突如其来几个惊雷,滑稽地倒像是欢送会后鸣放的礼炮。   潘妙妍的娘家与水岸华亭恰巧都在沧江岸边,只是南北遥对,中间隔了沧江大桥。   好不容易把惊魂未定的潘妙妍送神般地送到目的地后,车子又不得不倒回来,但至少剩下的两个人轻松了许多,特别是冷然。   但轻松了这头,那头呢?   冷然不由地摇下车窗,也不管车上有没有开空调,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唉……这人命关天的事,有些话真到了不得不说的境地。   “盛婧樱和冷怡的尸体,你……研究得怎样了?”冷然终于还是打破了沉默。   “除了双瞳张得很大以及迅速腐败外,与一般的高坠案件相差不大,似乎……都能排除他杀。”   “那……这样的案子,警方最终会如何处理?”   “今天下午……不对,应该说是昨天下午已经开过案情讨论会了,还是作为自杀案处理,先搁到积案组去。”   “怎么?就这样了?是不是太草率!”   赵普无语,只偏过头来瞅了他一眼。   “那至少那个杨玫,也就是夏颜,提供了一条线索说是盛婧樱生前有位神秘的男友,你们怎么不去查一下?”   “黎警官查过,但这个人没有作案时间。案发当时,他一直就在家里老老实实地呆着,除非他有分身术,小潘又看花了眼。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赵普淡淡地说。   “你们居然背地里调查我,特别是那个该死的黎婷,她……她不会出卖我吧?啊……她是怎么和潘妙妍说得这事?”冷然讪讪地抢过话来。   “他妈的,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问她好了……而且,冷怡出事的那个晚上,你也一直同我在一起,记不记得了?我们刚好一起去看的尸体。更何况,冷怡还是你的小姐姐……你没那么变态吧?”赵普自顾自地把事情分析完,踩了一脚油门,提高了车速。   “这个……恐怕你们都错了。我……虽然不在现场,但她们的死的的确确都与我有关……我的直觉拼了命似的这样告诉我,不由你不信。而且,还有……我上次跟你提及的脏东西,似乎有了些眉目。你看看,这个鬼女人……就是这个女人,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它……它可能一直就藏在我现在住的地方。”冷然说着,又随手掏出了画稿。   这张揉皱了的画稿似乎很能说明问题,作为一种有效的说服工具,他自是时刻不忘地带在身上。   “这……这只不过是一幅很普通的画稿,我看也没有什么特别,应该是你的心里作用。”赵普因为要开夜车,尽管有大灯在前探路,但为了谨慎起见,他也就随便扫了一眼便说。   “唉……有时候真搞不懂你,眼光这么差,感觉这么不灵光,怎么做得了法医?还破案?这么样的一个鬼女人……能简单吗?不信咱们走着瞧,我已经让黎婷去查了,等知道详细情况后,你……你……”冷然竟说不下去了,只好又叹了一口气。   “你……真能这么肯定?”赵普有些将信将疑了。   冷然无奈地点点头说:“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这两天潘妙妍的面色相当怪异,每到天明未明的那一刻就会变得鲜红鲜红的,让人觉得心惊肉跳。唉……我怕……她也会有事。”   赵普皱了皱眉:“怎么会这样!会不会只是生理现象?你……有没有说给她听?或许,她能自己解释得清楚也不定?”   冷然苦笑:“在我的记忆里,好像没有这样的一种生理现象。所以,我也一直没敢告诉她,是怕……吓到她了。”   赵普彻底无语。   眼看水岸华亭就要到了,冷然紧接着却又淡淡地说:“我甚至,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就是……马上你要见到的死者和我也有关系,她的尸体……将会和盛婧樱和冷怡的一模一样……”他忽然没了所有的情感,难道是痛彻心腑过后的麻木?   越来越一头雾水的赵普忍不住一个激灵,寒颤颤的。也为了安全,他只有把车速一降再降。    第三十八章 疑点重重 - 鬼偷香 - 子迹   案发的具体地点是水岸华亭最北面临江的一栋别墅,周围的环境不错,可如今警察各就各位,正在有条不紊地勘察现场,使得原本是个极好的修身养性的场所一下子变得有些肃杀起来。   才跳下车的冷然自然一眼就看到了黎婷,她实在太闪太夺人眼球,走在三两个男同志的中间,既使全副武装,也掩盖不住她那高挑健美惹火的曲线。   可惜,就是太男子气了,发生家庭暴力时打架可能打不过,否则还真是一个理想的生活伴侣。   这边,还在和同事一路交流的黎婷当然也注意到了现场来人。   面色凝重的她只是略为一愣,稍稍点头,直等把嘴里头的话一口气和同事交代完,这才步履稳健地一路走来。   在经过冷然身边的时候,她特别压低了中性大嗓门,讥嘲道:“不会又是你的情人吧?你这个纯种的花心大萝卜。”说完丢了他一个冷眼,头也不回地迎向赵普。   “小黎,怎么?这么快就赶来了?不是说自杀的吗?”赵普和黎婷自然挺熟,交道打得多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哦,这样……距现在大概一小时前,也就是十一点四十五分左右,110接到报案,说是有人跳楼自杀,直接掉到了别墅后面的护江堤上。可等片警先行赶来后,却发现疑点很多,这才马上通知了刑侦处。刚巧……我就在附近,所以也就过来了。”黎婷先看了看时间,然后一股脑儿地便说了经过。   赵普皱了皱眉,显然遇到棘手的事了。   是的,他最怕的就是这种现场很多疑点的高坠,要做出他杀与自杀的结论没有中间地带可以选择,简直就是要他的命。而如果一旦判断失误,无疑将误导接下来的刑侦工作。   本来有黎婷在场的话,冷然没有道理一句话不说,此时却反而更加沉默下去,有一种骇痛已经真实地钻进肌肤,一点一点地蚕食鲸吞直到后来仿佛全身都已麻木。   已无法回避的事实,他咳了一声,似乎老毛病又犯了,他不由得揉了揉鼻子,幸好只是鼻水没有血。Www。。com   然后他这才抬头皱眉,知道这次好朋友难搞了,这高处坠落与水中浮尸死亡方式的判断,还真是现代法医的两大难题。   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只有多问多听多看了,于是他缓缓接过赵普递来的香烟,马上就听到他问:“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也很快,黎婷就开始不带任何感**彩地叙述案情:“嗯……初步勘察,现场有男人的指纹与脚印……”   “哦……”只要是听众都会想到可能是凶手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还有,大厅里的镜子被烟灰缸砸碎了……”   “哦……”赵普仍旧礼貌性地示意在聆听,他显然也不会跟小白似的说出来,可能是受害者在反抗。   “并且……死者的左眼青紫,衣衫不整,双脚没穿鞋,但脚底板却很干净……”   黎婷的措辞更加的简明扼要,句句直指要害,让人不暇思索地就能构想出一幅惊心动魄的凶杀场景,即在遭遇了受害者的拼死抵抗后,凶手恼羞成怒之下痛下杀手,并在扭打过程中,受害者不慎掉落了鞋子,然后没有防备地就被凶手抛下了阳台。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嗯……还有吗?”赵普凝神一会也就又问。   “暂时,只这些吧,其他的还要继续勘察……”黎婷似乎意犹未尽,却一时半会也组织不起语言来,只好作罢。   这样,赵普若有所思地看了冷然一眼,却问的仍是黎婷:“有没有调查到死者的身份?”   黎婷也不由地做了一个与他同样的动作,然后才面对赵普说:“死者周启丽,女,汉族,35岁,生米县人,目前是我市晚报社经济栏目的主编,而她的丈夫洪三斤……”   “什么……你说什么!”冷然大惊,左右没了想法。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你……你不会同事这么久,连人家的老公是谁都还不知道吧?”黎婷几乎要无语。   “是不是那个?口号叫得特别响亮的房产开发商,说是什么房地产也要走向全国的那个……”赵普唯有摇头,刚好赶上黎婷点头也就又问,“他……他来了没有?”   “没有!”   “怎么?他还没有来吗?”冷然再惊,惊后便有些恼意,然后怪怪的什么情绪也没有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没有,但好像他的兄弟――洪十斤赶过来了,估计这会儿应该在护江堤上吧。”黎婷想到了自然又说,“死者的尸体也还在那里,老赵,是不是现在就过去看看?”   这时他们已在一楼的大厅里,要到后面的护江堤上,显然得绕过这栋三层楼的别墅。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不想,赵普却出乎意料地径直往装饰得还好的圆木扶梯走去,随口也就问:“第一现场在哪?”   “在三楼的阳台上。”黎婷说着忙赶到了前头,自然成了引路人。   “能肯定吗?小黎。”她的话太果断,赵普忍不住再一次确认。   “能,别墅区的管理员在巡视的时候亲眼所见……应该不会有问题……”黎婷边走边补充,“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头脑还灵活,反应也灵敏,就是有些表述不清。Www。。com”   “他当时的位置在哪?阳台上有灯?”   “据他所说,当时……他沿着围墙跑,差不多离这栋别墅有二十米左右的地方,抬头刚好能够完全看到三楼上的阳台。阳台上当时虽然没有灯,但周围的光线足够可以分辨得清……绝对错不了……是楼上的人自己抬脚往下跳。所以,他马上报了案。”   “他为什么要跑?”   “说是在此之前,这边已有很大的动静,很响很响……刚好今天又是他值班,换谁也不愿意在这种节骨眼的情况下,错过了好好表现的机会。别的不说,至少,事后总不能一问三不知的吧?”   “哦,很响很响……是玻璃碎裂的声音吗?”   “是。”   “然后呢?他报完案后……”   “报完案后,他马上也通知了其他的管理员,帮忙去到护江堤上看看,还特别提醒只看手不动,自己则迅速地赶到这栋别墅的正门外,一直等到民警来,都没有离开过半步,也没有贸然进入现场。所以,他很肯定,这期间……绝对没有其他人出入过这栋别墅。”   赵普一口气问了许多,听完黎婷的不断解释,这才松下一口气,同时也庆幸现场没有被破坏。   因为很多时候,对现场破坏最大的不是别的,恰恰就是那些第一目击者,看来,这个管理员多多少少接受过这方面的培训。   也就这一会儿功夫过去,他们已到了三楼的阳台上。显然,他们是小心翼翼地踩过来的,因为满地都是碎玻璃。   这就可想而知了,受害者当时砸镜子的力道有多大,是愤怒?还是恐惧?这个谜团,也只有等待他们来破解。    第三十九章 释疑 - 鬼偷香 - 子迹   要破解谜团自然得留心观察,这是所有大师唯一善用的伎俩,所以,一路踩踏着细碎才到三楼阳台的这三人几乎同时都把目光朝下望去。   借助周围的路灯以及这栋别墅外漏的光线,可以清楚地看到楼下有堵四米多高的围墙,只是正下方中间部分恰好有一段被二楼的阳台挡住了,即使垫高了脚趾头也唯有望洋兴叹的份。   这样,他们一致得出的结论是围墙贴得太紧,因此算上围墙外的一段八十度左右的陡坡,那么,这里到坠落地点总有二十米左右的高度。   二十米左右的高度,整个堕落过程差不多三秒钟,三秒钟就能吞噬一个活生生的生命。Www。。com   冷然轻嘘了一口气,隐隐约约觉察眼角似乎有些模糊,是护江堤上的那两个应急的灯光太亮朦胧了双眼吗?   他不想去仔细分辨,只从裤袋里揪出一张纸巾,假装揉了揉鼻子,却紧接着低下头去拭了拭眼角,就听到赵普说:“小黎,能不能在围墙上再装两盏灯,直接投照下去?”   黎婷稍稍思索片刻,便说:“行,我马上安排。”她绝对是相当尊重面前的这位法医,说着已经挪动脚步要走。   “等等……”赵普没想到她这么快的反应,连忙喊住说,“装好灯后,可不可以顺便叫个人去搜一下陡坡,看看能不能找到受害者的一双鞋?”   黎婷怔了怔,倒也没说什么就走到一边去联系同事孙雷鸣,很快吩咐了赵普交待的事。   她之所以要知趣地走开,全是拜她那强悍的大嗓门所赐。   而这边的赵普却仿佛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似的,目光深邃地仍旧望着护江堤上,淡淡地问冷然:“还有那种感觉吗?”   一直默不作声的冷然也没有马上接口,而是缓缓地掏出了一包香烟,随手递一支过去。   只在打火的空隙,他才凑前了去,把声音压得极低自然阴阴郁郁:“别做声……那个东西似乎还在,我……差不多要闻到它的味道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游魂也有味道?可他分明地感受着,并把这种气氛浓浓烈烈地感染给了赵普。   赵普手中的烟叶也就爆发似的“哧”了一声,仿佛在炫耀那双沾染了太多鲜血的手。   哦,不!这双顽强的手竟然也会不争气地抖颤,抖颤到他没了办法,猛地就一个回头,一片散乱的室内却什么也没有。   可他那扭曲变形的面孔,结结实实惊到了刚好健步过来的黎婷。Www。。com这要是换作冷然,她必定会极度夸张地蹦跳起来,然后毫不客气地一个拳头过去:“你要死啊!这副表情……”   偏偏这回,甚至还没等她回过神来,突然就一片碎裂的巨响震耳欲聋地砸了下来,她虽说是以稳健著称的女强人,毕竟多了一个女字,脚底下一软一滑,身体摇摇欲坠地眼见就要摔上一个重重的跟头。   幸亏冷然就在跟前,虽然这时的情绪极度低落,实在是太熟的人了关心之情油然而来,也就眼明手快地探手出去,一手将她拦腰抱了过来。   烈性女子的体香忽然就这样钻入了他的鼻子里,他的鼻子纵使没了嗅觉,此刻多半也会通窍,以至于颠颠倒倒地令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的嘴唇也差点儿就要挨到她的脸上。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拳头已经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那也相当粉嫩的脸颊上,直痛得他差点儿叫出声来,而本来就已经潮湿的眼眶这会儿自然而然地也跟着挤出了几滴眼水。   “你……你干嘛!”剧痛后的冷然肯定要叫,却留了后面平常要说的话,好心没好报。   似乎也没有反应过来的黎婷不光是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就是胸也在起伏不止,她一跺脚竟撇下冷然,径直跟随就要拐进隔壁的赵普而去。Www。。com   冷然这才讪讪地感觉到手犹留香,仿佛还有软绵绵的触觉。   奶奶的……平时打情骂俏,这么多年过来也没见过这次这么狠的,就算是真是有意的一把咸猪手,也犯不着这样的吧,就算友情赠送也未尝不可吧?他劣性难移终于嘟嚷着跟了过去。   而此时的赵普自然没有功夫去理会他们两个小冤家的小动作,这会就只顾瞪着卧室梳妆台上一面相当大的镜子莫明其妙地自行崩裂后的情状,一时也摸不着头脑。   无疑,眼前的一片狼藉更把周围的虚虚幻幻提升了一级。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小黎,你们刚才……有没有检查过所有的镜子?”看到黎婷大踏步过来,赵普定了定神问。   “好像没有……”魂不守舍的黎婷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坦白说,她对男人真的很过敏。   平常倒也没什么,一旦动起真格来,她甚至控制不住自己。难道她天生就有厌恶男人的心,所以总也嫁不出去?   还在门外的冷然心里面一通发泄后,便宜与吃亏两相抵消也就没事人一样,自然不会计较到心里去。这时听到赵普的问,他不进反退,一转身便已向洗浴室那头走去。Www。。com   洗浴室里的灯竟然一直亮着。   很明显,方方正正的镜子也被人砸过,有两团极不规则的裂纹。它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掉下来,可能是镜框的缘故,也可能要抛给力学专家去研究了。   冷然触景伤情,忍不住去摸了摸还能照到人影的镜面,仿佛周启丽犹在镜中,一个不小心反被裂纹中的碎片扎破了手指。   鲜血,涌泉般地便冒了出来,但他似乎感觉不到那是自己的血,只微微闭上眼睛,宁愿去体会当时的鹅姐一定很恐怖,看到了人世间最可怕的东西。   “是什么原因呢?致使受害者要疯狂地砸碎所有的镜子。Www。。com”已在冷然身后的赵普终于平心静气地说,“恐怕,这世上已经没有人知道。”   “有……还有一个。”冷然忽然睁开了眼睛,却淡淡地说,“只是……但愿他没事才好。”   “你的意思是……”赵普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光芒,“那个……留下指纹与脚印的男人?”   冷然点点头,没有接下话来,却把眼睛瞟向处在远一点位置的黎婷,显然是要她也明白这一点。   可偏偏刚好对视过来的黎婷眼见他粉嫩的脸颊上青肿了一大块,一时竟窘得不行。Www。。com   这样,她即便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只有这边耳朵进去,那边耳朵出来的份。好在,她的手机恰到好处地响了,她解了围似的朝后逃去。   赵普至始至终没有留意黎婷,却用心地关注她之前提出的诸多疑点:“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我们似乎可以排除前两个疑点。”   “嗯……”冷然收回心来,略略思索马上附和了他的想法,“是的,那个留下指纹与脚印的男人不一定就是凶手,他也许只是一个不巧的过客。而受害者周……周启丽应该说,更没有可能每一次反抗都那么巧地……把东西砸到镜子上。”很显然,他说到了要害。   赵普显然认同,他那颗又圆又大的脑袋点起头来倒像是在画圈圈,可不管怎么样,他终究还是把意思说了出来:“这样看来,她反抗的应该是镜子,似乎更能解释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一切。”   他顿了顿,又说:“当然,这些都是推断,最好还是能够找到那个似乎是真正的第一目击者,也许,在他身上……有我们意想不到的东西也说不定?毕竟,一个女性的反抗不容忽视。”   他的话不无道理,指甲和牙齿往往是女性最好的武器,一个拼命抵抗**的女性甚至可以咬掉罪犯的舌头。   玻璃终于还是“咣啷”了下来,没有惊到冷然和赵普,却稍稍打断了黎婷与另一头的交流。   但她马上更是提高了嗓门:“去查呀!”   然后她毫不客气地挂掉手机,匆匆地朝他们走来,一面说:“我同事小孙……在陡坡上找到了一双女式拖鞋,十有**应该是死者的。而另外,又有一个管理员过来反映,似乎白天有一辆黑色小轿车一直就停在这栋别墅的大门外,现在却不见了……哦,他还记得车牌号。”   听完黎婷报来的新消息,冷然与赵普不由地对视了一眼,心里面显然又透明了一层,看来她之前提的第三个疑点似乎又可以轻易地砍掉一半。   但他们终究没有说出口来,而不一会赵普也就先行告辞。很明显的,接下去他将面临着一场更为艰巨、诡异莫测的尸体解剖任务。    第四十章 都是两码事 - 鬼偷香 - 子迹   尸体解剖工作,冷然和黎婷自然挨不到边帮不上任何忙,可由阳台上望去,护江堤上赵普的助手唐建生显然已经把一切的准备工作布置停当,似乎就等待开膛破肚那么简单的事。   冷然索性闭了眼,任由银白的月光洒将下来,仿佛揉入了凄切的**。即使不靠视觉,都可以觉察到每一个夜晚自有它模糊空幻的色彩,而每一处蓦然回首的景致也隐藏了它的细致保留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缥缈不定的感觉。   也不知道神游了多久,冷然终于蓦然回首,竟发现黎婷居然还守在身后。他讪讪地便说:“怎么?是不是要问我的话呢?黎警官。”他把后面三字的语气拖得老长老高。   黎婷一怔,光滑润红的脸颊上顿时爬满了丰富微妙的表情变化。她其实一直乱七八糟地什么也没想,当然也就没有设计好的预期对白,所以只能诧异出:“什么话?”   “你不是也怀疑?是我杀死了盛婧樱和冷怡。”   “嗨嗨嗨……说什么呢?烧坏了脑子是不是?就你?借十个胆子……你都不敢。”黎婷终于迅速走出了刚才结结实实地被他虎抓了一把的窘境,随手也就好兄弟般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一拍之下尽释前嫌。   “可……可你还是问了潘妙妍,那晚我是不是在家,是么?”   “两回事的嘛,信你归信你,但公事还是得公办,例行个手续而已。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怎么?很介意?很介意,你就不要一天到晚……到处偷鸡摸狗的。你们……男人呀男人,真是真恶心!”   冷然自然张口结舌,仿佛自己透明了在她的眼里没有太多秘密。但吞吞吐吐地,他又不得不问:“你……是怎么问得潘妙妍?”   “哦,你觉得呢?我能怎么问?”黎婷故意卖起关子来。   冷然无语。   “除非……你能老老实实地坦白,这个……周启丽又是怎么一回事?和你是不是也……”黎婷用两个拇指头有些夸张地做了一个相好的手势,然后眼里藏住了讥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但她实在抬举冷然了,这种事情只能意会,怎么说得了口?他也就再不理她,扭头要走。有些事情还真是这样,多问了也是白搭,痛痛快快地反而会冷不丁地冒出来。   “哎……你这人,还真是小气……不就是那些个鬼事?”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黎婷很明显的意思。   “我只是不想……再跟你说这些无聊的话,你难道没看到吗?护江堤上还有一具尸体,死得不明不白。你……你能不能用点心……在这上头?”冷然冷冷地回敬。   “什么话!做事情我可是一点都不马虎的。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这不又发现一辆黑轿车,嗯……如果能找到它的话,估计就能找到凶手。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黎婷凭经验相当自信地说。   冷然摇摇头,终于走了出去:“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凶手,你的那些所谓的疑点根本不是一回事。”   黎婷急了,一把扯住他:“你乱说!这么多的疑点,没有凶手,难道都是鬼做的?”   奶奶的,就许她频繁动手,老子稍稍碰她那么一下,就……   冷然叹息着世态炎凉,一边却切中要害地反问:“你知道吗?老赵为什么要让你去找护江堤上的那双鞋?”   黎婷一愣小白似的摇摇头,嘴上却仍旧要强:“还没说你呢!刚才……鬼里鬼气地望着老赵,每次看到你的这副样子,我就来气。Www。。com赶紧说!是不是还有什么关键的东西我没有想到?”   “嗯……你再仔细想想,那双鞋……现在既然已经在护江堤上找到了,那是不是很能说明……死者生前其实并没有和别人扭打,所以摔下楼去的时候脚上的两只鞋也都还在,只是在空中坠落的时候,自然跌落到了陡坡上。”   “这……”毕竟有过多年办案经验,黎婷想了想似乎有些道理,也就讪讪说,“哦,那不是白忙乎了一场,又是一起自杀案了?”   “那也未必,凶手……一定另有凶手。”   “哦,会是谁呢?”   “……”   “真是鬼……鬼吗?”   “也许……也许真是……我吧。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我……我是不折不扣的凶手……她们,都是我害的……”冷然无从解释,完完全全便把责任归于自己,忽然挣脱了黎婷的手,仿佛灵魂出窍般无限萧索地离去。   此刻,纵使身后有千千万万的阴魂索命而来,他似乎都已经毫不为意了。   黎婷分明有些呆了。但马上,她望着冷然似乎永不回头的背影,反正有股不服气的劲头追了下去。   她在圆木梯上便讨好似的展开了灵巧地进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嗨,你你你……你就放心吧,老同学一场的,潘妙妍那边我肯定不会明目张胆地问的。”   “再怎么说,本人也是警察学校训练有素出来的,问话这活儿……多多少少还是会讲究技巧的,绝对……不会把你的坏事给抖露出来的啦……”   “还有,你停在文化大厦的那辆破车,我也帮你处理掉了……哎,你还没有谢过我哟……”   ……   任她脱口而出的一通好话说尽,冷然仿佛散了架似的仍旧一刻不停地蹬梯,似乎还明显有了节奏。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竟像是在赛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经常受训的黎婷当然不在话下,甚至还可以气不喘地扯开她那独有的大嗓门:“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等等……等等我……”她一路忘乎所以,忘了周围忘了还有她的同事们。   直等冷然踏实了大厅里的大理石,这才稍稍地放缓了脚步,似乎在等待又似乎在思索。   他没有回头,但确确实实是跟身后的人说:“那……那个赵文君的情况弄清楚了没有?不是说了,今天能给我的吗?”   “今天?现在老才几点?你……你真当我神仙!何况,我好像没有义务要给你做牛做马!”黎婷擦肩而过,终于气极了抛下两句话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她那高挑的身材,以及微微上翘的圆屁股,曾使绝大多数高三同学想入非非,冷然既使有再多的心事,此刻也还是不能不动心?   他叹息着也就变成了尾随,尾随过了前院,尾随到了楼后。   杂草凌乱,有些荒凉的楼后,只有几个人工木架却挂满了更加杂乱无章的枯藤。显然,这不是一个开花的季节。   冷然自然不会太过在意,走得倒有些急了,忍不住追着说:“我的大小姐,真不是闹着玩的事。你也看到了,现在……我身边的人要么亲人要么同事要么……相熟,她们一个个地都这样凄惨地死掉,我……我真怀疑和她有关……或者间接有关。Www。。com”   “哎……光我屁事!我只管我的案子,其他的……都是你自己惹出来的祸事。”黎婷倏然转身,上下起伏着胸膛,劈头盖脸而来,随后更是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忽然间,便有了夜的香气,迅速地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似乎蕴藏了无穷力量的大网,仿佛要把所有的景致都笼罩其中。   一时间,再刚再强的女警官竟也有了软绵绵的情致,所以忍不住也就软下来说:“你呀你,就不能安份一点点吗?家有娇妻……怎么说你们也曾经相爱过……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处一块儿呢?”   冷然唯有苦笑,揉了揉鼻子,又抚了抚刚才被她重击过的脸。他的动作过多过细,无意间竟把黎婷深埋在内心深处无比微妙的情绪牵扯出来。   这么大的一个大龄女青年哪有不怀春不思春的道理?   她一个人独处寂寞难耐的时候,也曾在自己光滑健美的身体上种下一些令人后怕的动作,并且还在滋生漫长。   此刻,尽管她心神荡漾,嘴上却又说:“拜托,别摸了好不好?娘娘的……就算从此毁了容,我也是为你好,省得你到处沾花惹草。还有,你……你千千万万不要告诉我,这会你不爱她了……我可是最讨厌这种人了,骗了别人上床后就……就不爱了……”   “我是不爱她,从来也没有过,我娶她……只为了想有个家。”冷然哪管她怎么想,淡淡地说。   “哦,一个男人放弃自由,能够结婚成家,难道都不能证明爱对方吗?至少,曾经也爱过的吧。”   “我告诉你了,笨蛋,爱与婚姻根本就是两码事。”冷然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怪物。   “胡说八道,没有爱的基础,哪还有婚姻这回事?”黎婷坚持。   “你是哪世纪的人了!”冷然实在想掴她一个巴掌,什么思想啊,难怪迟迟地嫁不出去。   “那……那照你这么歪理下去,爱和欲……欲望也是两码事了?所以,你才不厌其烦地给自己找机会寻借口,不断地寻花问柳?你……你简直就是在给自己开脱,真是厚颜无耻的极品呐。”   “嗯……有问题吗?”冷然把目光眺开,不耐烦地甚至不想再看她一眼,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可一瞬间他的目光竟然变了,变得有一点点欣喜又有一点点淡淡的忧郁。    第四十一章 两口气 - 鬼偷香 - 子迹   也不知道是谁何时在墙角里播下了昙花的种子,此刻一束巍颤颤的花筒因这软夜的覆盖不再羞涩而微微翘起,随即绛紫色的外衣也渐渐拨开。   冷然终于咳了一声,又揉了揉鼻子,然后就只觉得心里面呀那个酸劲,简直就可以顶一缸的醋来用。   奶奶的,真他妈的不是东西,和黎婷尽说这些没用的玩意儿搞屁啊,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的爱情观,不管阳光大道也好独木小桥也好,各取其道,发乎自然,也许……才正是人生的真谛吧。   这样,冷然捱不过一刻似的,也就速度地夹起尾巴悄悄溜了先。   也就在他离去的身后,二十多片花瓣组成的洁白如雪的大花朵终于盛大开放,颤动着美艳绝伦似乎醉倒了黎婷。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她神色迷蒙,天底下又有谁能够知道她在想什么呢?   反正,这打情骂俏惯了的两个人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说过话,也因为昙花一现,距离拉得反而更远。   ……   但不管怎么样,护江堤上两盏应急灯下,为了尽量地保持通风,闲杂人等都已经散去,只剩下赵普和他的助手唐建生也已经开始了尸体解剖。   像其他人那样也是一路攀爬下来的冷然自然很留意那边的动静,真觉得这会儿的赵普一定不轻松。   作为法医,本来就要经常面对**迸裂、残肢断臂等等一系列惨不忍睹的尸体,而现在呢?他所遭遇的可能是被鬼偷去容颜后的躯体,那么,始作俑者会不会还在周围随时随处地虎视眈眈过来?   冷然不由地打了一个激灵,暗暗为好朋友捏了一把冷汗,也就双腿疲软地走到了傻呆呆始终坐在草地上的一个四十岁左右男人的面前。Www。。com   似乎不用介绍也能认识,他应该就是洪三斤的弟弟洪十斤。   十斤十斤,难道生下来的时候就有十斤?绝对的巨大儿,所以到如今他厚实的就像内地的某个歌星,也有几乎看不见的脖子,只好用一根很粗很粗的金链条作为分隔标志,自然多了些土气,倒也人模人样。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男人自有男人结识的办法,或许只是一根香烟的故事,冷然很快地挨着他也坐了下来。   草地上自然有些湿凉,堤岸边有飕飕的冷风也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死者的丈夫得到消息后却没有来,只委托了一个还算是近亲的家属过来看顾。   所以,一路不争气地还是跟着来了的黎婷和洪十斤搭过讪后,便问了一个冷然同样很想知道的问题:“怎么?你哥哥洪三斤为什么还没有来?好像……有通知过的了。”   “哦,我那三哥呀,他……他实在太忙了。”   “忙?”黎婷几乎要跳起来,“那……他知不知道?这是他自己的老婆死了,不是别人的,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叫人顶替的。Www。。com”   冷然不由地在心里暗骂,奶奶的,忙个屁!现在都几点了?要忙也是忙睡觉,嘿嘿,多半又是和哪个极品女人在哪里鬼混了吧。   但他马上用目光与黎婷达成一致意见后,嘴里的话倒是客气得很:“你看看……是不是能叫他马上过来一趟呢?”   “嗯,是的,我们想向他了解一些情况。”黎婷附和。   “唉,他……他真是没空,并且这会……好像都还不在市里,说是……最快也要等……等明天上午……才能到。Www。。com”洪十斤支吾其辞,一个粗人自然分不清早就过了零点后的现在已是“今天”了。   冷然没办法和他计较,只好无奈地摇摇头:“那……那你最近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又是在什么地点见过的周……启丽呢?”   “哦,昨晚……不对不对,应该是前天晚上吧,我们在一起吃的饭……一大伙儿的……都在我家里。怎么?有问题吗?”洪十斤回忆般地说。   “那当时,死者是不是有什么异于平常的言行举止呢?”黎婷插进话来,显然她才是最恰当的提问者。   “这个……好像……好像没有……”洪十斤呆了呆,又想了想,再摇了摇头,最后模棱两可地说。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是吗?比如和爱……人吵点架什么的……都没有吗?”冷然忍不住提醒他,但说到“爱人”却怎么也串不到一块去,这个词真太难为他了。   “这……这夫妻吵嘴――两口气而已,哪家会没有的?这……这难道也算吗?”洪十斤自然分辨,不小心却默认了冷然的假设。   黎婷忍不住瞟了冷然一眼,心想这小老头凭什么就知道人家夫妻吵架了呢?嘿嘿,这里头文章大了去。   当然,她肯定不会立马拷问他,随口便又问洪十斤:“因为什么事呢?非要当着一家人的面吵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没……没什么,就……一点点的……私事。”肥胖的人有丰富的面部表情而擅长表演,肢体动作也很可爱,全是深厚的脂肪给予的极大支撑。   “私事也是事,事关人命,你――必须说。”黎婷的大嗓门拔高了几分。   “唉……不就是……那些男男女女攀扯不清的事,全……全怪我那三哥不好,老大不小了还……还有……还有现在的小丫头也真是……真是太大胆了……”   “哦,怎么个大胆法?”黎婷好奇。   “这……这……就是做得……真他妈的……有些出格了。”洪十斤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冷然却知道,这种事对着一个女警官亲口说出来难免会很尴尬,不像热极一时的“艳照门”那样,捅破了天窗成了普及时尚的谈资后也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他解围似的扯了扯黎婷,恰好这时她的手机也响了,她也就习惯性地甩开几步。   趁着黎婷和人说话的这会,冷然自然存了一个心眼问:“能告诉我……那个小丫头是谁吗?做什么的?居然这么大胆!”   “好像是……”洪十斤斜歪过脑袋,想了想说,“我听他们吵嘴的时候,好像是有个名字来着,咦……叫什么来着,哦,对……叫屠……美……丹,嗯……这名字好听好记。Www。。com”   “呃……”冷然乍听之下自然傻了眼,回过神来,却觉得一切似乎都可以解释得过去了,奶奶的,一定是……一定是屠美丹因此得罪了有钱有势的洪三斤,所以他才派人半夜去抄她的家,怎么说也算是一种警告吧。   冷然想到这豁然开朗,随口也就又问:“那周启丽是不是经常因为这种事与你三哥吵架,夫妻关系一直不好?”   “也不是,他俩是……是老少配,我三哥最喜欢她也最迁就她了……又漂亮又有文化,当时我三哥是离了婚才和她好上的……”   “哦……”冷然第一次听到周启丽的婚姻故事,倒也不十分吃惊,心里反而有种庆幸的感觉。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又一个活生生的实例证明,这世间的爱也好喜欢也罢,还真就只如同昙花,短暂地盛放可能轰轰烈烈,终究会很快地凋零。   冷然陶醉在自己的爱情观之中,便又听洪十斤叹息说:“你应该听说过我三哥吧……”   他无比钦佩的目光在得到冷然的默许后,这才一箩筐地悉数倒了出来。   “我那三哥……可是顶呱呱的成功男人,到底现在有多少钱估计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哦……不说这个了,省得你说我寒碜人……唉,这人比人真是比不了呀……现在又搞了一个全国政协委员的帽子,说是公安都抓不了他……嘿嘿……”   “呃……扯远了扯远了……还说他们俩,嗯,我三哥在她之前就已经有了五个老婆,都是离婚不离家的那种,而外面那些没名份的女人更是数都数不过来……这些……她,哦,也就是我那小嫂子都清楚,应该结婚前也知道。”   “或许他们结婚前应该有个约定什么的,就是我三哥以后不能再乱来了……但你想想看,男人特别是成功的男人,你不去惹人家,人家也会来惹你,这……这根本就是一时兴起的屁话,哪能禁得了?何况,还有前面那么多老婆争风吃醋的。”   “唉……刚开始,因为这些个男女的事情,我那小嫂子还会和他争争吵吵,后来索性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慢慢想开了看开了,家里除了偶尔管管小孩,基本上……也不问其他的事……”   “这次……这次那个叫屠什么丹的女人也真他妈的……做得有些出格了……为了争我三哥,可能也想要一个名份吧……经常去骚扰我那小嫂子……唉……女人真是搞不懂……就喜欢无事生非……三个女人都一台戏,你算算这得多少台?”   “这世道是这样……也是命,我那小嫂子估计也是一时糊涂,她……她这次怎么就想不通了呢?”   ……   “你也觉得她是自杀的吗?”冷然问这话的时候,余光里留意到缓步走来的赵普,他的步子有些蹒跚,有些踉跄,有些心不在焉……他哪里是在走,简直就是逃。    第四十二章 活见鬼 - 鬼偷香 - 子迹   月色悠悠,无穷无尽的光影泽被大地,宁静安谧。   突然,仿佛地缝之间裂开了狱门,随之一阵铿铿锵锵似乎混杂了十万魂魄的哀音也随即掩面袭来,令人措手不及地震耳欲聋,片刻间更把周围渲染得有如十面埋伏的气势,倏然又悄无声息。   感同身受的冷然不由怜悯地望着还在缓步而来的赵普,知道他的心里已经种下了挥之不去的魔魇,一面却听到洪十斤有些做作地惊讶:“难……难道不是吗?可……可这里的保安都……都这么说,甚至还有人亲眼看见……看到她自己跳下来……”   “跳下来……她自己跳下来……她为什么要自己跳下来……活见鬼了吗?”冷然不置可否地自言自语,目光更加散了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怎么?你们怀疑……这……这会是一起……谋杀案?”还是穿两件衣服的时候,没有人关注下的洪十斤居然冒汗了。   胖的人似乎汗腺特别发达,所有的喜怒哀怨诚恐诚惶都可以借此挥发出来,让人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表情。   但无论是何种表情,他终究算是局外人,估计即使有内情所知的应该也不会太多。   冷然终于无限萧瑟地站了起来,下意识地拍拍手,一言不发地走出了这个似乎永远也辩论不清的话题。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而冷然之所以要站起来,事实上主要还是为了有礼貌地迎接黎婷的消息,他似乎听到些什么。   果然,就在近处的黎婷没几步便兴冲冲地说:“那辆黑色轿车找到了……”   “哦,在哪?”   “在市郊的象山路,可惜……可惜与一辆大货车迎面对撞,小车上的人当场死亡。”   “交通意外吗?”冷然心里一凛,再次证实了自己的预感。   “暂时还不能确定,因为那个大货车司机偏偏又给逃掉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这样啊……那死者的身份呢?确定了没有?”   说实话,冷然也只是随口这样问,不想一下就吊足了黎婷的大嗓门。   她虽然没有直接面对洪十斤,却分明是冲他说的:“死者――洪土根,男,二十四岁,其他的……可能就要问问眼前这位洪老板,或者是那位还不知道在哪的洪三斤洪大老板了。”说完,她才把目光紧紧地盯住洪十斤。   “什么?土根也出事了?”洪十斤大惊,显然坐不住了,连忙站起来着急地摆摆手:“不……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也根本不光我那三哥的事情。土根他……他只是我叫来看着我那小嫂子的,一家人的……怎么说也得互相看顾吧,唉……哪想?偏偏还就出了事。”   “是么?”黎婷仍旧板着脸,冷冷地说,“我也没想什么,是你多心了吧……那洪土根是你什么人呢?”   “土根吗?哦……是我老家的……一个远亲侄子辈的,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洪十斤虽然口齿不清,倒也不见有特别异常之处,黎婷问不出有价值的线索,左右也不好过分地没事找荏。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恰巧这时,赵普聚拢了过来,她自然没能管住自己的大嗓门,显然也不懂得察颜观色一股脑儿地便问了个没停。   ……   “是颅底骨折……”一直沉默不语的赵普很久很久才吐出了这五个字出来,然后就像一团泥似的瘫到冷然的面前,他似乎也在冒汗。   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法医这样的狼狈,黎婷一时间好不自在,张口结舌地只有转向冷然悄悄吐了一个舌头,知趣地闭上了嘴。   冷然的眉头瞬间扭作了一团,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鼻子:“这么看来,黎婷……之前所说的第三个疑点的另一半也排除了,死者的左眼青紫,似乎……似乎也并不是被人重击所致的了。”   “什么……我都说了什么了?嘿,我都被你们搞糊了,到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冷然,你好好……好好地同我说一说。”黎婷还真是有些晕了,一记拳头又飞向冷然。   冷然无奈,只好重新开始分析案情:“你……刚才说的第一个疑点――案发现场有男人的指纹与脚印,现在基本上能够确定应该就是那个被车撞死的洪土根的。不信,你可以去比对一下……”   “怎么?那辆黑车找到了?那个现场第一目击者也死了?真他妈的……活见鬼了。”瘫坐在草地上的赵普歇了一把后,自然也在关注他们的话题。   “是的……”黎婷接过话来,犹豫一会后便向冷然提出疑问,“那洪土根……显然嫌疑最大,为什么你一点不怀疑他呢?”   洪十斤急了,真恨黎婷死扭着这个事来说事,刚想辩解,却听冷然已经在说了:“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一定不可能是凶手。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而且,你的第二疑点――案发现场有镜子被烟灰缸砸碎,它恰恰也在说明受害者不是在反抗凶手,世上的事虽巧,但不可能这么巧地每次都砸碎镜子。”   “我的第三疑点是说……死者左眼青紫,衣衫不整,双脚没穿鞋,脚底板很干净,是吧?后面的……我倒是想通了,受害者跳楼前还穿着鞋,是这个意思吧?那为什么左眼会青紫呢?”黎婷终于老老实实下来。   “因为人的眼球与大脑只有一层很薄的骨骼相隔,而高空坠落通常会造成严重的颅脑损伤,也就是赵普说的颅底骨折。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这样,淤血就会顺着骨折线沁入眼眶,然后也就出现了你所看到的情况――死者的左眼青紫。”   “这样啊……”黎婷恍然大悟,同时看到赵普赞许的目光望着冷然,不由地也瞟了他一眼说:“看来你也不是很呆,只是为什么那洪土根……这么巧竟然出了车祸?”   冷然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好一番挣扎终于还是忍住了要说的话。   也是,说那些无谓的话有什么用呢?只会吓了自己又吓别人,但目击者到底是不是因为见了鬼,所以才惊恐失措地逃,最终死于车祸呢?   这巨大的疑问笼罩在冷然的心里,显然这一起高坠案件又成了一团迷雾。Www。。com   他望了望更加缥缈的夜空,终究忍不住求救似乎还在思索着的赵普。   ……   看着大家都沉默下来,望向自己,赵普有些勉强的理了理思路说道:“刚才我们一直讨论的那三个疑点,按照常理来分析都是正确的,有差也不会差太远。只是……现在有一个关键……”   他不知道说出来的话会不会吓到大家,也或许还在思索,停顿了一下才凝重地说:“关键是……死者根本就不可能是周启丽……”   这就好比,一个死去多年的好友突然又在某个地方偶遇时表露出来的表情,冷然以及洪十斤现在都是这样,这未免也太离经背道,活见鬼了。   黎婷一阵恍惚后,抢道:“不可能……不可能吧。”   “这是事实……我在尸体外表检查的过程中,就觉得不对,很不对劲……死者的身材、年龄、眼睛以及头发都与你们说的周启丽,完全两码事,然后……幸亏是,我在死者的衣袋里找到一个小钱包,里面有张签过名的信用卡……”   “到底是谁?”冷然终于忍不住地问。   “杨玫!”   黎婷把嘴张成了O型:“盛婧樱的同室女同学?怎么可能?”   “我现在倒是越来越相信这臭小子的直觉,真是活见鬼了。”赵普深沉地望了一眼冷然,继续沉思道,“盛婧樱……冷怡……杨玫……所以我信了……她们死时的双瞳都张得很开,在场的那种诡异感觉也相同,那种声音,似乎……又回来了……真他娘的,邪!就好像是同一种东西做的。”   无法解释的东西,也只能被称做“东西”,他忍不住回头,神色仓皇地又转回来苦笑着又说:“我想……他娘的,也许……过不了多久,真会像臭小子说的那样,尸体……就会开始腐烂……”   “不会吧?”听出了一点头绪的黎婷有些吃惊地看着两个根本没想要走的男人,讨饶说:“你们……你们想一直呆下去?不……不要吧……”   也就在这时,护江堤上法医的助手唐建生高声叫了起来:“老师,快……快来!快……”    第四十三章 重合的空间 - 鬼偷香 - 子迹   一切都应验了冷然的预言。   护江堤上还在僵直一动不动的尸体骤然涌起强烈的催化反应,有如鳞片剥落般的焦卷的死肤仿佛浸染了异形的唾沫。   然后,反应堆仍在继续,片刻功夫不到,那早已褪尽的容颜就已经只剩下两个分明的窟窿,悬吊着怵然的双瞳。   冷然背过脸去,不忍再看。他敛息心神,感受的却是极有可能在某一空间里同样遭遇不测的周启丽。   人类就是这种理所当然的动物,明明已经得到了证实,这具尸体真正的身份,他也曾经与“这具尸体”的活体冰火交融过,却还在惯性使然。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他似乎听到了周启丽正用一种神秘的语言,哀婉地倾诉凄惨地呼号。他不曾许诺过的那颗眼泪,此刻不禁簌簌而流。   鹅姐啊鹅姐……为什么呢?为什么你要这么的傻呢?你呀你,不要命地都不愿意回家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为何……却要徒守着这段华而不实的婚姻?难道这也是一种无奈?一种适于现状的悲哀?   冷然就这样独自悲伤地想着,自然察觉不到早已披上幽灵的晦色的江岸已是人影蠕动,每一次的风吹草动似乎都在扣人心弦。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冷不防,黎婷更是一声尖叫,毫不犹豫地俯冲到他的身上,彻底地打破了沉默的黑暗。   这身边还真少不了黎婷这样的冒失鬼,也亏她的这一叫,把几乎丢了魂掉了魄的赵普倏然给惊醒。   随即赵普渗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他的左脚不知不觉中已经挪到了护江堤岸的边沿。他连忙收紧上身,可晃了几下,还是失去了重心。眼见就要栽倒下去,同样是人高马大的助手唐建生及时攥住了他。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扶正黎婷不可能再有胡乱想法的冷然反而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我……我们走吧。”   他到底还是安慰了也赶来凑热闹的洪十斤几句,说既然不是周启丽说明事情尚有转机,只能算是对周启丽以及家属的尊重,然后才头也不回地走了。   偏偏在攀爬陡坡的时候,一心只想快快逃走的冷然无意间或者说宁愿去想洪家兄弟。   这见过的洪十斤已是如此,那洪三斤估计也好不到哪去,智商顶多也就中庸了,让人很难想象他们竟能拥有亿万家产,并且过着奢华的生活靠得是什么呢?多半这个问题,经济学家也难于剖析。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可现在,冷然却必须准确地判断接下去该干什么。   盛婧樱、冷怡、杨玫、周启丽……   这些曾经的名字不断盘旋出来,周启丽虽然现在只是失踪,可他一点也不这么认为她能侥幸地存活下来,那么接下来将会轮到潘妙妍吗?   似乎又不像,那个诡异的女人――有着一双惨戚戚的双瞳,分明就是在帮衬着妻竟要夺走他所有的情人,并偷去她们活生生的容颜……   而嗲声嗲气一直管他叫做冷哥的屠美丹,算不算他的情人呢?   真是色胆包了天,在这要命的节骨眼上,冷然由此及彼竟还能想到两年前,也就是屠美丹带他去扫房看房的那段时间,他喜欢管她叫做屠美胴,很暧昧,实际上不算矮的浑圆的她也有非常炽热的胴体……   冷然终于翻身下了别墅区的外围墙,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几声很远的地方传来的鸡鸣。Www。。com   能睡的时间真也是不多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这样,他和黎婷简简单单的几句告别,竟提也不提搜寻失踪的周启丽的事情,就跳到了赵普的车上,主动把起了方向盘。显然,随后跟来的赵普已经精疲力竭了。   但似乎都掉了半条命的两人车到越秀雅苑时,却没有直接回家,就近在平日里泡得最多的乐活酒吧里灌下好几桶“马尿”后,这才一路相互搀扶、颠颠倒倒地爬进电梯里去。   直到家门口两人再次分手的时候,天还是暗的。   可当冷然打开门,跌坐进客厅里的沙发时,第一缕蓝幽幽的晨曦便迎面搂抱过来。他头一歪,也就陷入了似睡非睡的样子……   海水潺潺,与天蔚蓝相映。   大自然巧夺天工的海岬上,不管历久不变的攀岩巨石也好,四季交替的花草林木也好,还是错落有致的新楼旧舍也好,仿佛羞于见人般抹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又仿佛蒙着一层天地作合的神秘面纱,让贪暮的海鸟盘旋不止。   冷然呆呆地望着踩着沙滩继续朝前漫步的盛婧樱,人生最美妙的一刻,她似乎忘了要去海岬上的楼房找一处民宅住下来,然后吃一点东西。   一时江山如画。   她忽然又一个转身,体态婀娜就像拍摄外景写真的模特儿,不是那时,而是这时,他总觉得是不是忘了做点什么,比如摄影,画画……   “记得么?我的初恋是一副画……就是这幅画。”她面颊上两点浅浅醉人的美人窝,不笑的时候会显忧郁。   笑与不笑时提及的初恋,让冷然隐隐觉出了酸味,没由来地心堵得慌,他只有讪讪地说:“那你是因为这幅画迷恋上一个人,还是因为一个人迷恋上这幅画?”   这种咬文嚼字的事情,显然不是她所擅长,眼珠一转便露出了时常甜甜纯粹的笑:“那你呢?是因为想和小姐姐在一起所以爱上她,还是因为爱上她所以想和她在一起?”   爱,需要在一起吗?   爱,也可以不在一起?   冷然忍不住再次抚过纤柔的腰,堵住樱桃般柔软的嘴,然后他得寸进尺,精虫上身似的就想乘势速战速决,甚至于就地解决……   天边最后一抹暮色终于羞答答地藏进云朵里,云中有莺啼缥缥缈缈而来:“下回……叫夏颜一起来陪你,好不好?”   下半身的动物终于有了停顿,他诧异她这时候为什么突兀出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来。Www。。com   他不由捧起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眼睛眨了眨,里面有双会动的眼珠,是的,分明就是那一双惨戚戚的貌似无神的黑白眼珠……   眼睛会说话,它似乎要诉说什么……   ……   冷然狂吼了一声,毫无抵抗地也就跌入了无底的漫漫深渊。一下子,他又彻底地惊醒过来,已是日上三竿了。   偏偏这秋日里的薄阳,竟也见了鬼似的,把四周裹了个水泄不通掉不进一滴的声响,陡然,又惊涛骇浪般地袭来阵阵异响。   梦留余悸的冷然自然跳了起来,极其狼狈地窜入了卫生间。他几乎是鬼画符,只用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洗漱完毕,潜意识里只想着要快快地逃出这个是非之地。   但平常也比较讲究的冷然还是去到卧室换下了皱巴巴的外套,不想竟被他无意间掏到了昨晚那张揉弄了好久的未完画作。   这未完画作里当然还有尚未着色的模特儿,还有那双惨戚戚的貌似无神的黑眼珠……   冷然一阵痉挛。即便这样,考虑再三,他还是决定要把它带在身上比较妥当些。   他踱着步,一边走一边沉思,忽然灵光闪现,拿着未完画作的手竟有些颤抖起来。他慢慢坐回沙发里习惯了的位置,开始一点一点地把揉皱了的未完画作摊平。   他的手始终在抖,没有停止过。   然后他调整了坐势,把下半身稳稳地扎进沙发里,终于对着秋日里薄阳的光把未完画作用双手举了起来,似乎有千斤重。   未完的画作就这样在空间里移来移去,一直到一个点停住,他的记忆、他的梦境也终于重合到了这个点上。   ……    第四十四章 不速之客 - 鬼偷香 - 子迹   冷然空落落地在沙发上呆坐了好一阵子,这才想起手机还没有打开。   这样,仿佛被这个空间世界遗落的他很快接通了信号,然后才松下一口气,便见到有无数个未接来电。   这无数个未接来电之中当然有妻、有单位、有几个朋友……哦,还有几个屠美丹、有黎婷……   有黎婷吗?嘿,眼花了。   “在你爸妈家还好吧?”冷然潜意识里觉得要给潘妙妍一个不愠不火的问候,所以也就拨通对方的手机。   “还好,你呢?昨晚没怎么样吧?那边……”那头显然没有睡好觉的样子,打了一个呵欠,懒洋洋地说。   “什么?”冷然一愣三言两语似乎说什么都没那么简单,也就习惯性地反问,“你……你今天不要上班吗?”   “不用……”潘妙妍用渐渐苏醒的声音回答,然后自然继续追问,“不是说水岸华亭那边……是吧?也有见鬼的事情?”   “嗯,是……是……又有人跳……跳楼。Www。。com”冷然只好拿捏着措辞。   “什么!跳楼,又有人跳楼?谁呢?”潘妙妍似乎有震惊的成分在那头,估计也已经皱起眉头。   “不认识的,也是一个画院的女生,她……她叫杨玫,应该……我们都不认识的……”冷然连自己都觉得是如实相告,还能有什么问题?   “我不认识是真的。但你会不认识?”潘妙妍震惊过后较真起来,轻易便挑起了火花,“我看画院里的女生你应该都认识才对。”   对方想干嘛,冷然揣测着不禁一时语塞,只好打死不承认:“真不认识,信不信由你……”   “你觉得我……能信你么?还能信你么?”潘妙妍两个相同意思的疑问过后,终于回复平日里的语调又似乎带着无尽的嘲讽,“你怎么老碰得到这种碜事!你老实说吧,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哪有……没有……”冷然支支吾吾,“而且……你说的什么……什么话,什么叫我老碰得到……昨天根本是老赵叫我去的……”   “那你怕什么?慌什么?不做亏心事还怕鬼敲门?”   “不是跟你说了,我们的房子有问题……有……脏东西……”。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狗屁!大白天说鬼话啊你……你你……你还连累我……有家不能回……”潘妙妍气往上涌,终于说到重点,“我看,你是自己有问题,不仅惹了脏东西连带自己都是脏的,背着我做了多少坏事啊你……整一个的花痴……”   从未有过的如此不善的口气,一顶桂冠更是劈头盖脸过来,冷然羞恼地几乎就要挂掉,忍不住地还是强辞夺理说:“你说什么了!就跟一个疯子似的乱咬人,我懒得理你!”   “求之不得,你爱咋嘀就咋嘀!反正家也不能回了……这日子没法过。”   “那好……这段时间你也不要回来了,就住你爸妈家里。我呢?是死是活……都不光你事!”   “你……”   没等潘妙妍说完,冷然终于恶狠狠地摁掉了手机。   不想,潘妙妍还是不依不饶地又拨了过来。   冷然无可奈何地接了起来,随口便是气势汹汹的一句:“你有完没完……”   潘妙妍沉默片刻,终于郑重其事地说:“我们……就这样吧。”   ……   太明显不过的中文表达方式,冷然本就空洞的内心猛地塌陷下去。   离婚这话她从来没有说出口,现在也没有。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倒是他有时憋得实在难过,作为双方孰强孰弱气势的筹码每每脱口。   他知道,有些东西覆水难收。   刹那间,同样有一个很贴切的中文词语“不速之客”浮到他的脑海面上,纠纠结结地飘来飘去。   相对而言,潘妙妍本来就是不速之客,不请自来地闯进他的生活。   时光要倒退到四年前的一个中午,在沧海区南市街那个温暖的家里,正要举办家庭生日宴会。   不错,刚满二十六周岁的冷然参加工作也有几年了,因为和异地相恋的大学女友常常闹别扭,所以腾出了许多业余时间,每每就巧借各种名义要全家能够经常团聚一下。   那会,他在等要从县里回家的父亲冷新生,有敲门声,他便去开。打开门看,却是一个女孩,说是要找冷叔。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冷然暗自笑道,自己有这么老么?便见父亲冷新生后来先至,笑着把女孩迎进了门里。   然后他才知道,原来两人认识了很久,算是那种忘年交吧。   席间,他更是把这个不速之客与冷怡偷偷比较了一方,对她渐生好感。   ……   后来,他们确立男女朋友关系,有一次邂逅赵普的时候,才发觉这个世界竟然是这么的小,原来她也是赵普在省城医科大学时的同学。   ……   再后来,有天冷然和赵普相约在一起喝酒,酒过三巡后,有人就随口扯道:“臭小子,你……你终于追到潘妙妍了……”   确认不是醉话,冷然自然追根究底了。   “你不记得了……呵呵……我们在大学的时候,你经常来我学校……”   “那一次……你应该是大三……反正是最后一年,好像我们也在一起喝的酒,喝得要比现在多的多……”   “然后……你陪我回教室拿书……有一个留短发、面容略长的女同学还在教室里……她……她就是潘妙妍……”   “呵呵……她只侧着脸,你就惊为天人,悄悄拉着我的手说着胡话……你……你要追她……”   那也不是醉话,冷然自然分辨得出来。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于是,那天酒足饭饱和赵普分别后,冷然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思绪便悄悄地翻涌起来。   许多年前,他不认识她,不知道她的名字,甚至真正意义的一面都没有见过,却说了那么样动人的一句话。   许多年后,他们不期而遇。   也许,这就是缘分。   ……   时间真是一把杀猪刀,可以把许多美好美妙的事情砍得支离破碎。   很长时间的双方沉默,冷然以为潘妙妍挂了。   但没有,那就索性听吧。   “先是盛婧樱跳楼,冷怡跳楼,然后说什么画院的女生杨玫也跳楼,不对吧?那水岸华亭住的应该是你的主编周启丽……她居然失踪了?”   “你做了这么多好事,其实我早就察觉到了,只是懒得去管而已。怪只怪你太出格,惹火烧身……”   “当真以为我是聋的瞎的?你信不信?就你那点破事,只要我肯花点时间,分分钟也可以了解得清清楚楚。”   或许冷然出差广南市的那天,她说是睡过头的话全是谎言,她一直都在暗中调查他,她知道得这么多,居然掩饰得这么好,这心机……   冷然无语。Www。。com   “我最初想有个爱人,似乎太天真了,后来退而求其次想有个家,对付大家,可如今这样提心吊胆的家倒不如不要也罢,手续我会去了解会去办……你到时签字就好……”   “好……”冷然不想再说什么,意懒心灰地放下手机。   忽然又一阵铃声响起。   冷然有点幻想应该还是潘妙妍反悔了打过来,仔细一听才确认是门铃,不是非常失望,只是一阵唏嘘。   而这时候又有谁会来找呢?   赵普吗?   肯定不是,他没有这么斯文,从来也不会去按他家的门铃,那么是谁……   一番心里挣扎,冷然终究抵挡不住催魂似的“午间凶铃”,终于慢腾腾地站了起来,一步一个脚印地缓缓挪出,好半天才做出了准备开门的决心。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显然,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冷然肯定不会笨到直接去开门,而是用他那与生俱来的桃花眼悄悄地贴近防盗门上的猫眼由里往外瞄。   只可惜洞口太小,视线所及的地方偏偏就只能判断是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时尚女人,隔着门似乎都能嗅到外头浓郁的香。   冷然虽是犹犹豫豫地裂开一条门缝,但基本上已经能够确定应该就是那个肉感浑圆的屠美丹了。   他心里到底还是一阵纳闷,所以连带表露给她的表情也愕然,毕竟这么贸贸然然不打一声招呼地就闯进他的家里来,说实话她还是头一回。   “不欢迎呐?冷哥……半天都舍不得开门喔,我家嫂……嫂子是不是在呀?”屠美丹就势斜靠到门边,醉意朦胧的美瞳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屋里。   “没……没在……”冷然回过神来,半天才挤出话来,“怎么?今天这么有空……”   “嘻嘻……刚好在这一带附近应酬,被一个色鬼老板灌了好多好多的酒,娘的……红的白的什么都来,简直就是乡巴佬……晕……晕死了我……嘿,瞧我这记性,差点儿还找不着你这了……还有……你是不是没钱交电话费了?手机老是打不通。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她那浑厚的红唇稀哩哗啦地闲扯一通,几乎就是要让人听不懂,甚至还埋怨。   然后也不管主人同不同意,“咚――咚――” 两下,屠美丹更是把那粉红色的高跟鞋肆意地踢脱掉,很自然地也就换上了女主人的拖鞋。   这还没完,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她一个不留神,脚底一溜顺势也就勾搭了男主人一把,又抽回手去捋了捋拎包,这才风情万种自顾自地步入内室,俨然就是一副女主人回家的模样,抛下了不知所措的男人。   冷然苦笑着只得把房门关好,转身没两步,便见屠美丹已经把肩上的拎包撂到沙发上,随手还抓扯掉边缘带有散穗的黑色披肩,跟着一屁股放肆地坐下来说:“你们家的沙发呀,就是舒服……没想到,你还真会挑东西哟。”   冷然这才留意她,也是黑色的吊带短裙质地相当柔滑,不必用手触摸都能轻轻巧巧地看出来。   这也真是她的一贯风格,讲究放荡地舒适,所以应该露出来的地方绝不会遮遮掩掩。   还有,她的身材其实不高,与她的圆润丰满却非常相配,倒也找不出什么不相称的地方。   也许是太过豪放了吧,屠美丹居然也会被瞧得不好意思,包裹着肉袜的小腿也就换过一个姿势。   但随即,她那有些纷纷迷乱的眼睛自然而然地笑,性感的红厚唇更在一处恰巧的地方故意了一个弧形:“哎……呀,讨厌,又不是没见过的?还……还这么瞧着盯着人家,嘻嘻……真是……真讨厌……”   “给……给水……你吧。”瞬间反倒不自在的冷然只好转身逃走掩饰自己的失态。   这也难怪他,任谁――只要是男人或是雄性动物在这么个情况下面对如此浑润的尤物,还能说出话来就已经是阿弥陀佛的了。   当局者却迷,显然没有十分把握的屠美丹仍旧放电,顾盼间意乱情迷,眼波流动,甚至连男人的一个后背都不肯轻易放过。   直到返身回来的冷然有些拘谨地递过水后,她才微微正经,说了一些感谢之类的词语。   在离屠美丹远一点的位置,冷然终于讪讪地坐下,知道她必有挖苦过来的话语,毕竟欠了她很多的人情了。   不想,屠美丹似乎把前头的事情忘了,她甩人与被人甩似乎家常便饭,浑不当一回事了?   只见她有些做作地喝下一小口水后,便用另一只手背贴了贴脑门说:“不行了……不行了,好晕喔……我……我要躺一会了。”她说着,晃晃悠悠地就把水杯搁下,然后极具曲线的浑圆的躯体也就软软地横放下来……    第四十五章 出轨不容易 - 鬼偷香 - 子迹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时光兀自倒流。两年前的情形宛然在目。不同的只是那时披上了一层朦胧的月色。   朦胧月色下的夜。始终会是欲.念的帮凶。所以不需要有过多的诱惑。当时的冷然轻佻的三言两语后。很快心跳加速地也就挨近了秀色。轻抚她的秀发。   呀。。任谁都能想像得到。瀑布般的时尚秀发下如果又有裸露的浑圆双肩。既使是毫无技巧地迎合、颤动。都足以使人疯狂。使人有更为深入的邪念。即使在简简单单沒有任何点缀的沙发上。   可偏偏不巧。就在那最要命的时刻。男人终于强压下急促的心跳准备越过女人似醉非醉的头脸。试探那若隐若现的地方。屠美丹的电话不期而來。   冷然只好尴尬地任由她固执地挣扎起身。然后上身泄气下身气堵地懊丧到了一旁。可以想像得到。这以后似乎沒有他什么事。   “喂……喂喂……小屠吗。”男人浑厚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又试图表现得更加温柔一些。“你……你在哪。”   “哟……吕……吕总啊……”才坐好的屠美丹捋起滑落的一根黑色吊带。便要去抚平有些打皱的裙摆明显有了停顿。她慢慢放下手去。在身体上一个很微妙的地方似乎有些不适也就做了停留。她深深地抵住。跟着妩媚说:“我……我还以为是谁呢……人……人家都被你灌晕了。怎么啦。嘻嘻……还不肯放过我呀。”   因为挨得近。她的电话声音又大。冷然不可能去堵上耳朵。只有垂头丧气地听。Www。。com听到关键点时也会悄悄地瞅。顺便也瞅到她那被抵住的微妙的地方便自呆了。一时间什么滋味都涌了上來。   “哪有……哈哈……你的酒量那么好。不……不会醉的咯……哈哈哈……”被尊称为吕总的男人估计也是酒精的原因放声笑了起來。笑完又问:“不……不是说好了晚上还有节目。打一转身怎么不见人了。”   “哦……有个客户就在附近嘛。好久沒见过來打声招呼。嗯……刚刚才到。老才坐下不久喔……”屠美丹抽空瞟了一眼兀自发呆的冷然。沒留心继续浪费表情也就又送了一个鬼脸过來。这才说。“我……我……我就不去了。你……你们玩……玩得尽兴咯……”   “沒……沒你在有什么好玩的。來來來……來……我等你……”   “哟……吕总。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不是吧。你身边那么多美女的喔。少……少我一个也不少。快呀……快……快去吧。人家美女可等急了……可不好呀……”   “不行。绝对不行。今天……今天你可不能再放我鸽子了喔。我也是你的客户哦。你……你不记得了。嗯……上回介绍的那套房子我还是比较满意的。可以马上签咯……”   “哟……吕总。你呀你就是个工作狂啦。下班时间都还想着抓……抓别人……别人公司员工的差呀……格格格……你以为我家老板会发奖金你哈。”   “來不來……签了。明天我就打订金……”   “吕总呀吕总……真是我的好吕总。最会关照咱了。那就先谢谢啦……嗯……合同的事也不急喔。下班时间咱不谈工作的事咯。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好嘛好嘛……赶明……赶明我一早拿你公司去……只要你大笔一挥了。其他事我会帮你办得妥妥的……”   “哦。明天呀……我可沒空哦……还是现在吧。好吧。就这样了。在哪。我來接你……”   “真……真不了……吕总。你……你看看……我醉了都不太会说话咯。格格格……而……而且啦。就一会儿我还得回去。老……老公在家等着哩……嘻嘻……”   “呃……老公?老公管他做什么嘛。说不定……人家也在外头喝花酒喔。來……來吧……我……我在开车了……   “乱讲喔……嘻嘻……咱家那口老实得很呢 。哪像吕总……贵人心花哈……我……我真就不去了哈……挂了挂了哈……哈哈……改天改天……咱们改天來……”   说到最后。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屠美丹基本上也不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了。也就毫不犹豫地真挂了。   该看的地方看了。不该看的地方也看了。冷然就这样一直傻呆呆地望着她。这会似乎很恰到好处地如梦初醒。沒有太过失态。   屠美丹也就报以一个勉勉强强的笑容。又一个鬼脸。耸了耸裸肩说:“冷哥呀……做我们这行的是这样咯。见怪不怪哟……总能碰到死缠烂打的……哧哧……又短又丑……还色眯眯的……鬼才会愿意陪他去唱歌呢……呃。你……你家的卫生间在哪?”   这应该和行业沒有多大关系吧。怪只怪她一笑一颦太惹火。是男人都想……呃。红的白的什么都來。难怪要找地方……   冷然如是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定了定神便朝右指了指进门拐弯处。卫生间沒有关门一眼能够看到。所以他也沒有要起來陪她去的意思。   也许是太急了。也许是习惯了喧宾夺主。屠美丹撑起身子。套上女主人的拖鞋也就一路扭捏过去。显然仍旧沒有关门。   真要命。随后不算远的地方传來了异响。根本沒有关的那处春色任谁都会想入非非……   于是等粗心大意的女人施施然出來。某人已是硬邦邦地憋得不行。却故作镇静还要理所当然地说:“是不是要走了。”   “谁说要走?”她马上抛回一个媚眼。一屁股明晃晃地又懒了下來。极具曲线的浑圆的躯体再次软软地横放下來。   她一气呵成。索性闭上了眼。捂住仍旧似醉非醉的头脸说:“不行了……不行了。还是好晕喔……我……我还要躺一会。”   好吧。她家里头有如意的老公。很擅长拒绝有钱人的诱惑。既使忘了关门。可以毫不顾忌地睡在沙发上。甚至接受朋友式的秀发轻抚。但终究还是沒有他什么事。   冷然烦燥地如是想。反倒觉得她这时的存在是一种罪过。否则怎么样他也能看看三级片什么的。轻易就能把迫在眉睫的生理问題解决。   他默默地又扫了一眼过去。咽下一口水。不该看的地方似乎只隔了一层吊带短裙。哦不。里面还有内容。   他想。如果就像先前那样悄悄地去试探。因为本身就已若隐若现沒有什么东西能够完全包裹住。Www。。com似乎一下就能有相当好的手感。碰巧又是她的需要部位的话。那么她会不会很满足地配合一下。哪怕放任一时……   当然也有可能会一个巴掌过來。   任何女人都需要的部位。明显难度过大。首先他要坐到另一头去。马上就会引起她的警觉。然后还要一点一点地……才能有相当好的手感。很直接的刺激……   呃。这个巴掌绝对会更重更狠。   还有就是激烈地肉搏。也就是**。汗……体弱如斯的他连想都不敢往下想。   这样。无数个臆想的画面本身就是一次次爱的前骤。冷然感觉自己有点湿。难道这样也能流。   他深吸了一口气。深恨自己的有贼心沒贼胆。也就磨磨蹭蹭地离开了这具甚至使人产生犯罪念头的浑润胴体。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进卫生间后。他不放心地关了两下门。生怕在检查自己的时候被她无意撞见。确认问題不大。他把头脸淋了一下冷水。多少熄一点内火下來。否则他的鼻子又将受不了了。   他又去厨房倒了两杯白开水。其中一杯喝了又满上。然后原路返回时发觉客厅的灯太亮了。也就用手背关了其余的只留下一盏。看着有些孤伶。   “水……水……喝点水吧……”因为要给水的原故。两只手还拿着白开水的他顺理成章地坐了这头。漫不经心地似乎不想再去点爆心中的欲.火。所以他沒有别过脸去。只左手递进了一点。   “嗯……”一直捂着头脸的胴体略微颤动了下。似乎在回应。Www。。com   他自己又喝了一口。似乎等回应的时间有些长了。他终于别过头去。左手也顺势再进一寸。不想她这时应该是到了要换一个大姿势的时候。全身的动作自然有点大。雪白大腿轻易便撂到了來不及回撤的水杯。   白开水也就撒拨了出來。幸好也不烫只是一些。只弄湿了她的一处肉袜。   “哦。不……不好意思……弄……弄湿了你……”冷然真心过意不去。赶忙放下水杯接连扯过茶几上的几张纸巾。   他想也不想地这样做。等要到实质性的擦拭时。又沒了方寸。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要不是冷然的反应有些过大。还好晕的屠美丹说不定会兀自躺着终究懒得动。因为湿得毕竟不多。她略睁一直微闭着的美眸。迷迷糊糊地说:“嗯……冷……冷哥……沒……沒事咯……”   “真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见冷然仍旧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索性撑起后臀。双手摸索着伸到后腰。沒给对面太多欣赏的时间。一下子就把肉袜整条地脱了下來。随手便搁到了雪白大腿边上的某处。   “说了沒事……嗯……嗯……”她真要睡。修饰的很好的头脸挪了挪再次调整了大姿势也就侧过浑润的身子。夹紧了双腿之间。   唉。这粗心大意的女人就是这样。怎么能把自身的防御解除呢。似乎忘了挨着她很近的地方有一只虎视眈眈随时可能暴起的色狼。   “喝……喝点水吧……”冷然仿佛更加口渴也不知道咽了多少口水。雪白大腿太诱人。他借着这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话。心跳加速却必须装作很不经意的样子轻触了一下。然后放到实处。   这一下之后便再也舍不得移开。也因为这一下可以堂而皇之地一直等到胴体起反应。   “应……应该口渴了……喝了那么多酒……”冷然继续关心体贴她。连他自己都觉得今天太他妈婆妈了。   他另一只手忍不住却去端起自己的水杯。他是真渴了。   一直抚着雪白大腿的这只手始终沒有等來动静。他禁不住“噫”了一声。虎抓了一把。手感真好。   她也真睡了吗。冷然内心无比地纠结起來。既想又不想。犹犹豫豫地终于还是试探性地问。   “怎么。睡了。”   “真睡了……还是回家睡吧……”   “你……你老公……噢……还在等……”   “嗯……你……你老公。哦……他……他是做什么的。”   ……   他每问一句。手便往深处一寸。慢慢地……   第四十六章 报复 - 鬼偷香 - 子迹   就在双腿之间靠上的位置,似醉非醉的头脸仿佛被惊醒,呢喃地反抗了一声,模糊不清的……   那只不老实渐变成放肆的手却在这时哆嗦了一下,乘着她翻身抵挡也就松开的那一瞬,它恰逢时机地摸到了最后一道防线。   触手是不一样的感觉,哦,原来彼此彼此……都在煎熬。   冷然反而没有松下一口气,心跳地更快。   这是他第一次婚后出轨,没有思想准备,没有太多经验,所有的臆想当过渡到真实的肉.欲时全不是那么回事,完全没有套路而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他慌不迭地欺身上前,几乎调动了全身的神经以及力量,除了那只放肆的手还在死死地抵住要害,仿佛稍有偏差,便将前功尽弃一般。   好了,他现在已经死死地揉住了早先轻抚过的裸肩,并且无师自通地堵住了那似乎还在反抗的浑厚嘴唇……   ……   眼看就要渐入佳境,两年前的冷然忽然变得不自在很窘迫,仿佛霜打的茄子――软不拉耷,也许激情过了头。Www。。com   事实上,更有电光石火间,他脑袋发胀似的突然感觉妻似乎就在面前,冷冷的长面容呵斥着,这是……这是他们的家啊!刚刚粉饰一新的爱巢哟!   他心底旋即一阵莫名其妙的恐慌,甚至到了深渊,如果……如果真做下去,这……这以后也就在这里,他会不会背负着终生的忐忑不安?   他的心尖骤然颤动,终于离了所有的**,什么情绪也荡然无存,自然也就残忍地抛下还在犹自挣扎的不速之客……   ……   为此,冷然必须准备一个善意的谎言,说妻马上就要回来了。   屠美丹幽怨地唯有恚怒他两眼,仿佛带着血光,然后埋头理了理狼狈的衣裳,知道游戏已经结束必须选择仓皇地逃去。   这到底是不是她第一次向除了丈夫的男人敞露内心更富有激情的一面?   所以显然的她也毫无经验,一切都是徐徐地铺开,水到渠成一般,没有所谓的一拍即合、心灵相通以及柔情似水的默契。   冷然始终不知情,好长一段时间也不敢再与她交往。她竟也好像失踪了般度过了貌似人生中最难堪的一段日子。   再见面,自然是为了对门赵普的那套房子,一下子两人好像没事人一样,仿佛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但是,又有谁能知道?   ……   现在,两年过后更加丰盈的肉体软软地又在身边,两腿若有若无地摆弄,变幻着撩人心弦的万千媚态,仿佛一朵含苞欲绽的昙花,吸食了天地间所有的朝露,就等待轻轻一拨刹那盛放。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冷然可以吗?   可以去补偿他所亏欠的一切吗?   他叹息着仍旧缓缓地挨近她,轻轻地抚住她的秀发。   她的秀发依旧时尚,触手仍是瀑布般的感觉,并且透着更为起伏的黑亮。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他却平静如水,没有任何情绪地说:“你……你变了……”   此时此刻,他的镇静就如一片薄薄的寒冰,轻易地也就刺痛到女人最敏感的地带。   “什么?冷哥……你……你说什么?”她蓦然睁眼,诧异的眼神竟使醉意全消。   也就在今天,貌似憨厚的洪十斤无意间脱口而出她的名字的时候,冷然是震惊的,震惊的同时,他甚至有马上要去诘问她的念头。   可突然遭遇的面对,心里面那层埋藏已久的愧疚感又使得他不愿意抵挡似的保持了缄默。   他再次叹息,微微闭上了眼睛,偏偏周启丽那凄凄惨惨的声声呼号又有如万箭穿心,齐齐扎堆到了他的心底最深处。   冷然再也无法忍耐,侧面俯视她,却还保留了绅士般的淡然:“我……我说你……你变了,变得太残酷,不近人情。Www。。com为什么……为什么要有报复呢?你……你难道不知道吗?你的那些所作所为,会深深地扎伤另一个同样是女人的心。”   “女人?什么女人喔……”屠美丹的头脸明显起了变化,支支吾吾地终究嘎然。   她――她是浑然不知呢?还是故作的秀?   “洪三斤,你……你应该认识的吧。他的爱……爱人周启丽,昨晚死了。”冷然黯然,仍旧淡淡地似乎在自言自语。   “死了?怎么会?”屠美丹翻起身来,浑身颤抖地面对冷然。   随后,她显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恶作剧已经暴露无遗,脸上迅速地铺张一片红一片白的微妙景致,不暇思索地也就理直气壮地说:“对,是我咯……我是做了一些事情,伤害了别人。但……但能全怪我吗?嘿……要不是你们男人贱,会吗?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吗?”   她平时甜滋滋地媚态,是男人见了都要动心,这一下子变得凶悍起来,冷然也只有暗自摇头,欲言又止,欲止又言。   “是……是我吗……我伤害了你?这才……激起你……你的仇恨?要……要报复……报复所有的男人?”   “你……就你?凭你……”屠美丹格格格地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花枝乱颤地挨近他一些,然后深深地藏起潜意识里好深的哀怨,这才附着他的耳边撕心裂肺地说。   “唉……”再明显不过的答案,一时间冷然惶恐地无言以对。   他的又一声叹息,随随便便地刺激到了屠美丹的泪腺。   霎时间,再也支撑不住似的,她攥紧他的脖子,便在他的后背大雨滂沱,呜呜咽咽起来。   “是你……是你,就是你!两年前,也就是在这里……在这张舒适的沙发上……你……你一点一滴地撩拨,说着缠绵醉人的话……你……你爱情人,不爱妻……”   “可是,瞬间的情欲,昙花一现般的怜爱……冷哥呀冷哥,你……你转眼间成了恶魔,猛地……就将我抛到无底的深渊……”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难道我不够好吗……”   “我不够好……是的,我不够好咯……呵呵,那……那能说明什么……好吧,我……我作贱自己……也要……要个证明……”   ……   在今天,天壤间似乎再也没有比“爱”这个小小字眼更充满着险恶与欺诈。   “你爱情人,不爱妻……”,他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他即便扶正她浑润的身体用眼神当面对质,似乎也无济于事。他毫不避忌地玩笑似的游戏人间,伤过多少女人的心,他同样也是浑然不觉。   此刻,她哭的样子,倒也楚楚动人……   追悔莫及的冷然忍不住了,动情地捧起了她那张修饰的很好的洁白无瑕的面颊,细致地用手拇指轻轻地抹去泪痕,就像收拾一件昂贵的工艺品。    第四十七章 决口 - 鬼偷香 - 子迹   也许悲伤过后也是一道情.欲的决口。   在这刹那间,欲.火丛生的女人其至可以完完全全地把平日里的羞涩与顾忌通通给抛去。   很直接地一点不含糊,屠美丹一下就拉开了男人牛仔裤上的拉链,想也不想顺势把手捉了进去。   她反客为主放肆地一番露骨地抚弄,然后娴熟圆润的红唇自是少不了饥渴地**:“冷……冷哥……哥哥…吻……吻我……”   她这上下两处要命的诱惑形成合围之势,当真是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   一番热烈的唇舌激战过后,已经裸露上身的冷然自然驾轻就熟,他已经有了太多关于这方面的经验,三两下几乎是完美的连贯动作,分分钟地也就把她那全身的炽热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Www。。com   呵――真是一具美轮美奂、曼妙无比的身躯,纵使见多识广的冷然也不由地要叹息,要深深地倒抽一口气,以为在梦里。   只是好景不长,偏偏就在这时,冷然的后脑勺像是突然被某种东西给吸附住了,由远及近,模糊渐清……   哦,奶奶的,又是那双见了鬼的惨戚戚的黑白眼珠……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凭空窜了出来,一时间如潮水般的四面八方齐齐涌了过来。Www。。com   再也控制不住了,拼死抵御后方的冷然终于“啊”了一声惊叫,瞬间也就震醒,全身战栗地烫手似的便把手中的尤物再次给抛掉。   然后他才面无血色地瘫软下来,上下起伏着胸膛。   他的这一番莫明其妙异样的举动,在光溜溜的屠美丹的眼里自然显得怪异。   但她显然也学会了保护自己,欲.念来得急,消失得也飞快,甚至眨眼间就能降到冰点,以至于说出来的话绝对可以用冷冰冰的字眼来形容:“你……你浑蛋呀!”   但这毕竟是秋天了,懒洋洋的日照稀薄如纱,偶尔还有丝丝凉风尽往敞开的窗边上溜进来,泛滥的情.欲可以即时速冻,可肉身都他妈的是娘养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于是,**的女人理所当然会扯过一边被拨落的吊带短裙,随手也就若隐若现地挡了一挡。   实话说,她的光滑雪白的身子真的很棒,如果要有旁人的话,肯定也不会疑心她这是为了遮羞。   她没有什么丑好遮的。   可她对自己到底自信吗?   左右也分辨不清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她这时的一切外表动作远要比两年前被抛弃后来得从容、老道,显得漫不经心。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但实实在在呢?   糟糕的内心,此起彼落之间,又瞅到一旁的男人至始至终还保留了原来的姿势,根本也没有要去留意她一眼。   她终于气不打一处来,猛地跳将起来,分分钟地抓起他的臂膀狠狠地也就咬了下去。   这一口混杂了口红与丝血的齿印,可真够冷然受得了。毫不准备地,他再次“啊”了一声惊叫,顺势也把她实实地给逮住。   可女人气在当头,自然会生出无限的大力挣扎,不肯轻易就范。Www。。com   就这样来来回回几下捣腾,冷然终于还是把屠美丹搂按在了沙发上,使她不得动弹。   一口鲜红的齿印?――擦,终究是擦不掉的了,他恼丧地这样想着,一边显然还怕身下的尤物再来一口,那真是要命了!   所以他只好气喘吁吁地解释:“美……美胴,你……你疯了,不要这样了,刚才……唉……你记不记得了?老早就有跟你提过的,这房子……真他妈的……有脏东西……”   “脏?娘的,我是脏……脏,你……你把我放开!”   “不是不是……我是说脏东西……不对不对……我是说有鬼……这里……还在这里……”   冷然口无伦次了,惶恐中也把气力减了些许以使下头的她好过些,然后这才接着说,“是……是真的,美胴,奶奶的,我这幻觉……见鬼了,一次比一次清楚……可能,它现在就悬在我头上,设想着如何撕碎我;也可能,就挨在你身边……”   “噢,死鬼……你吓我?娘的……姑奶奶我从小吓大的……”被压在下面的屠美丹终于挣扎地透出气来,无限嘲弄道,“那你觉得,这鬼是男的还是女的?男鬼嘛……我铁定是不怕的;可这要是女鬼来着……就有点儿糟了……说不准,这时,它会妒忌我……”   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下就触到了冷然的阴霾。   他索性也松脱了按住她的力气,却仍旧滞留在女人那浑圆熟透了的躯身上,阴郁地面对面过去,很近很近地说:“不是忌妒这么简单的事,它还会偷,偷走女人的容颜,然后……你全身的肌肤都会烂掉,不成人形。”   没有经历过的局外人,当然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连篇,更何况屠美丹还心存芥蒂,听着甚至都还来气。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她差点就想把身上的男人抖下沙发去,幸好只是有心无力,说到底,刚才那一番纠缠,早就已经把她整成了一只软绵绵的湿绵羊。   所以她仍旧只有讥讽地说:“少来了……成天故弄玄虚的,你们男人啊――撒谎,根本就不用打草稿的。”   要怎么说,她才会相信呢?   冷然犹犹豫豫,随后也就转成了问:“那……前几天,文化大厦……那个女孩――叫盛婧樱的,跳楼的事,你……知不知道?听过传闻了吗?”   “哦,被鬼偷走了容颜的那个小女孩吗?”屠美丹居然知道,只皱了皱眉反而嗤笑开来:“怎么?冷哥……忽然想到说起这个来,是不是呢?那个小女孩,跟你也有一腿?嘻嘻……你还真是老牛吃嫩草哟……”   冷然哑口无言。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呀!这回,这回你可糟了,那条鬼,会不会跑到你家里来了呢?嘻嘻……要偷……你老婆的容颜……糟了……”她一惊一乍,却一直嘻笑着倒也一副肆无忌惮的样子。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冷然自是没功夫去理会她的讥笑,而是像模像样,深思熟虑片刻说:“鬼……鬼知道是不是这样,但我肯定……只要和我有关系的女人,它……它都会去偷……偷……”他说最后一个字眼的时候,显然有些愤怒了。   屠美丹愣了愣,忽然伸出雪白的四肢紧紧地将他圈住,然后抖抖瑟瑟的表情说变就变:“拜托……你……冷哥,不要吓我了,好不好?”   但马上,她又泄了气似的格格格大笑起来:“算了,你还不如再骗我一次,你那老婆……马上就要回来了,或许,那样……要简单些……”   说完,她狠狠地丢掉他,然后紧紧地盯住仍在上方的男人,要多冷就有多冷。   冷然唯有苦笑,这才清楚地意识到那一阵子她失踪的究竟原因。   那晚,她或许已经彻头彻尾地明白了自己只是被男人无情地捉弄,但她又是如何知道潘妙妍根本就不会回来呢?显然,再提这样的疑问,肯定是多余的了。   而且近在咫尺,就在身下赤.裸裸的她,只要他能动起来……   似乎一切的误会一切忧怨都能冰释前嫌。   可他能吗?   那个要命的孤魂野鬼呢?   此刻又在哪了?   是不是已经出离地愤怒了,张牙舞爪地瞬息间就能撕碎他们这一对狗男女呢?   也许惶惶恐恐焦虑之中,同样也会崩裂开情.欲的决口。   冷然忽然间也就凭地涌出了一股残忍的欲望,随之他的眼睛里更是闪烁出奇异的光芒,仿佛预示着已经做好了反戈一击的决定。   喔――这欲望一旦撕开了裂口,似乎更有令人无法控制的爆发力,一切也水到渠成,所以毫不费力地也不给对方任何思想的余地,他一下就探到了女人光溜溜的身体里面……   ……   此时此刻,他至少以为他是自由的,可以无拘无束,从此变成快乐的单身汉,其实在没有结束这一段显然不成功的婚姻之前终究也还是偷,偷.情,偷.欢……    第四十八章 听天由命 - 鬼偷香 - 子迹   窗边的风一直凉飕飕的一意孤行顺着缝隙不住地往里溜,却怎么也熄灭不了屋子里的欲.火。   而那个专偷女人容颜的“偷香鬼”还在吗?   还有那赫然恶毒的眼神是不是糅杂了炼狱的冥火?   冷不防它还会伸展双臂夹带着凌厉的阴风抓攫过来?   显然,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已经不太重要了,人间正在上演媾合。   四处复古般的早就变作了角斗场,原始的欲.望在赤.裸地搏斗,仿佛置身一望无垠的荒漠对贪婪已久的甘露的拼夺。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明知道这样不行,将会后患无穷的冷然似乎完全丧失了心志,动作一浪比一浪凌乱粗野。   他甚至把身下的尤物当作了“偷香鬼”,猛烈地就要把这几天来所有的怨怒大汗淋漓地发泄出去……   ……   终于完事后,趴伏下来的冷然便听到屠美丹娇滴滴的声音:“娘的……你……你好坏……弄疼我了。”   一时间气氛前所未有的极致,有欢愉,有畅快,有悠扬,有恐慌,还有一点点缠绕心头似乎永远也挥之不去的死亡气息。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显然,这一切只有冷然能够领略。   荡漾过后,他又不禁哑然,奶奶的,生米既然已经熟饭了,管它呗,要死要活听天由命吧。   可想归想,这场刺激的勇敢人游戏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左右没有主意,疲惫不堪的冷然休息一阵后,觉出家里毕竟不是长久之地,胡乱编了个一起外出去车市的理由,到底还是硬生生地先行把屠美丹送出门去,似乎眼不见心不烦。Www。。com   但她不依不饶,粘粘乎乎纠缠着要一起走。   冷然犹犹豫豫好久还是觉得不妥,毕竟两个人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越秀雅苑的众目睽睽之下,难免招来长舌妇。   半个多小时后,在青山大道上,两个人又如同偶遇般地凑到了车上。   屠美丹先是埋怨等得太久,随后望了望垂头丧气的冷然,有些担心地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没什么,家里有点东西要整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冷然回过神,却还是漫不经心地说,“可能……可能今天去不了车市,单位突然有急事,必须马上回,你送送我了。”说着又走了神,连屠美丹有些着恼的回应都没有听清楚。   因为习惯出门前关上所有的窗子,这种习惯让他无意中发现鱼缸里的生物竟然全部毙了命,就如海上浮尸般的凄惨。   这又是一个警告吗?   他舒展开了身体,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一闭上眼睛,他又忍不住奇怪黎婷怎么还没有电话来?   忽然,他瞪大了眼睛,又瞅瞅身边人,也就迅速地掏出那张揉皱了的未完画作说:“认得么?你……这个女人。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车子在匀速地行驶,撂了一下时尚的发丝,单手把着方向盘的屠美丹有样学样,也就漫不经心地瞄上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不认得,这是谁家的姑娘?看上去挺美的,是不是又盯上人家了?迟早要下手咯……”   冷然无语,便没再去理会她,心里面却好一阵子的失望与失落,这种心情一直延续到新建路上。   终于,在离办公大楼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刚刚甜蜜过后的两个骚人自然少不了一方难分难舍地爱抚吻别,就差没有车震了。   然后冷然下车。   他礼貌性地站着直等屠美丹缓缓把车开走,刚要转身,手机响了是黎婷打来的。   她从来没有令他失望过。   下面是他们的通话记录。   “嘿……跟你说,你猜得果然没错,洪土根的指纹经过比对与现场留下来的一模一样。Www。。com哎呀呀……你怎么不去做侦探?现在可是流行私家侦探的喔……”   “大小姐,男人婆,你能不能废话少说点,说要紧的事。”   “哦,你要不要听了!江南书画学院那边,也已证实杨玫失踪,等化验结果出来,就能确定死者到底是谁?”   “那如果确定死者是杨玫的话,那周……启丽呢?就这样人间蒸发不管了?不用去找吗?”   “找?哪有这么多警力?没办法,失踪人口多了去,只有等……”   “好笑吧……人命关天的事,你们这些人民公仆却只能听天由命?”   ……   “好吧,还有什么……一股脑儿全说出来吧……”   “嗯……你说的那个赵文君,很有钱,家庭出身也好,还嫁了一个好老公,很出名的一个画家叫乔楚。”   “哦……”   “他们现居美国,在什么洛杉矶的皇后大道上……生活很好很幸福。Www。。com我还特意找到赵文君的电话,通了国际长途,她说越秀雅苑原来是他老公临时布置的画室,主要是因为要定居美国,所以便处理了。”   “真是这样么?”   “你这人就是这样子不好,成天疑神疑鬼的,不相信人。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有任务。”   ……   冷然挂掉黎婷的电话后,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还放在他办公桌里的那个文件袋。   当他把身份证复印件和未完画作里的两个人做了一个细致的比较后,哪怕是忽略年龄上的差距,也还是一阵失望,赵文君和画里的模特儿真是两回事,脸型都不同,一个圆型没有标准的脸,一个标准的瓜子脸。   他叹了一口气,冷不防凑得很近的地方,露出了一张单纯的头脸。他心一抖颤,也就任由手里的东西跌落下去。   “啊……”这张纯粹的头脸没料到冷然会有这样的反应,脸一红,反倒神神秘秘地说,“你知道不知道,鹅……鹅姐出事了?”   她又叫回了鹅姐,冷然无奈地随口应道:“出什么事?”   “跳楼自杀,死了……”她把后面两字拖长了音,郑重其事。   “谁说的?”冷然皱了皱眉,把所有情绪重新掩饰好,“公安局通知了吗?还是医院方面出具了死亡鉴定书呢?”   “没……这倒没有……”   “那不就是了?全是谣传。小苏,以后事情没有到最后,都不要乱说,知道吗?”   “反正是出事了。”苏瑞撇撇嘴,煞有其事地说,“信不信,由你?”   她一副较真的样子,倒不像有太多心思,反而脱口而出另外一个话题。显然,也是这个办公室都应该关心的话题,主编出事了,谁来代替?   “你说……会不会调其他栏目的人过来主持工作?”   “嗯……或许吧?”   “我们栏目嘛……邹凡倒是能力不错,家庭背景又好,啊……我看好他,肯定是他咯,你觉得呢?”   “嗯……是……”   “这都是命,机遇来了想挡都挡不住。咦,人事部的人过来了,我不跟你说了。”   “……”   聊这些话的时候,苏瑞完完全全无视了冷然,在她的眼里,他的确什么也不是。    第四十九章 辞职 - 鬼偷香 - 子迹   冷然想着人事部同事只是随口说了说,潘总编要见他,苏瑞脸上便露出些许怪异的表情,摇了摇头,径自走到了报社总编的那间宽敞仿佛渊博似海的办公室门口。   在他的记忆深处,这间象征着报社最高权力的屋子,似乎永远不对外开放也不太喜欢外界干扰。   他扣了扣门,竟然虚掩的,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他轻轻走了进去,返身仍旧把门掩好,这才随意挑了一个黑色的真皮沙发坐下来。   报社总编的办公室宽敞有内涵自是不必说,所有装饰也很讲究,“有容乃大”名家题书彰示主人的尊贵身份,即便一个人也没有,都能给平常人一种压抑不痛快的感觉。   谨小慎微不敢轻举妄动的冷然终于想起身离去的时候,接到冷芬打来的一个电话,说是冷怡明天出殡,无论如何得回来一趟。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交代好这事,沉默了许久,冷芬以为他应该没有太多的话要说也就悄悄地收了线。   她其实不知道,冷然早已默默地唏嘘不已,呵……连这事都差点儿给忘了,更何谈帮衬家里张罗此事?   他左右没了任何情绪,这才听到门外一阵不是很响的嘈杂声,显然潘总编回来了。   一手轻轻地推开办公室的门,潘其飞都还在微笑地和同行的人说着客气的话,然后和蔼的眼神频频闪动直到看不见对方,这才把目光拖回自己的世界。   他进门一愣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看到坐立不安的冷然,也就轻轻带上门,很平常的一句话:“嗯,来啦……过来坐。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随即,他神情严肃不拘言笑地走几步,坐回他那张深褐色的宝座仿佛更镀上了一层显赫的光华,劈面而来一堆的诘问。   “为什么手机老打不通?”   “你去哪了?”   “班也不用上了?”   “你们栏目的周主编出事了,你知不知道……”   ……   他对自己人的批评,从来都是这样的毫不保留。   冷然能说什么?沉默是金,也就一声不吭垂头丧气地坐到潘其飞办公桌前的一张靠背椅上。   这是对面无法容忍的态度。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但这次,潘其飞自行压制了渐起的火苗,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说:“这样吧……你们栏目现在缺了主编,我……可以提议你上,毕竟也有这么多年的资历。这事你觉得怎样?”   冷然有些愕然,一直觉得他的高深莫测在于不让你知道在想什么,随时有一句话过来都是属于跳跃性的。这么直截了当的对白,记忆中还是头一回。   他忍不住抬头茫然地望着对面显然有些苍老的面孔,知道他在克已,努力地压抑自己。   他嗫嚅道:“不是……我的事……还没完?您……您不是说了……让我去打杂什么的?”   “此一时彼一时,你知道什么!说了你也不懂,我只问你,这个位置你要还是不要?做还是不做?有没有信心?”   呵,这么一付重担毫无准备地压将过来,一贯散懒无组织无纪律的冷然能承受的了吗?   他只有唯唯诺诺:“我怕……怕……不太适合……”   潘其飞怒了霍然而起,有些零落有些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飘散。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他呵斥道:“你……你!像你这样不在编的外聘人员,这样的机会很难再有,你……你知不知道!亏了我,还特意地找了一位老朋友……”   冷然黯然。   周启丽到底情况如何?即便是死了也是尸骨未寒,他却意想不到成了渔翁得利的主。   他索性把心一横,抛出了老丈人早就深深领教过的固执己见:“我……我真的不适合,何况这么敏感的事情肯定有人闲言碎语,这也是您……最不愿意听到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而且……我最近……没心思……”   “你!……”潘其飞一口气没赶上来,颓然地跌回到一直没有人敢顶撞的位子上,没有目的地拿起一支笔又狠狠地抛掉说:“你……你真是扶不起的阿斗。要不是……为了妍妍,还有你父亲的交代,我……我懒同你说。”   冷然何尝不明白他的这一片苦心?但主意已定的他,似乎谁也改变不了:“我……我想辞职……”   “什么?”潘其飞还没恨完,又一个劈呖过来,言语也就变得毫无章法:“那……妍妍,知道么?你……你辞职……做什么?我女儿吃什么?”   辞职后打算做什么?也许这是一个正常人的思路,但冷然不是。   有没有明天都未必可知,他还要考虑那么多吗?他还怕什么呢?   而且死去的人已经太多了,只要微微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阴樱、冷怡、杨玫、周启丽的娇容,凄惨的挣扎状,他又如何能置之度外?   他默默地告诉自己必须要有所为,虽然力所不逮,真相……真相总应该知道吧。   还有,他女儿……也就是潘妙妍现在光他什么事呢?已经谈好的婚姻结局无可挽回。   潘妙妍自然也不会大张旗鼓地宣扬自己失败的婚姻,甚至父母也可能是最后才知道,这点他深信不疑。Www。。com   他甚至想到马上就要去办好离婚手续来,将潘妙妍彻头彻尾地从他肮脏的生活里清除出去,不是为了那口气,与婚姻生活的对错完全无关,他只是……只是不想再连累她。   ……   非正常人的思想,潘其飞纵使老谋深算,阅世无数,此时也终究没有办法想得到。   他唯有理了理有些稀疏的头发,叹了一口气接着交代了一些事。   “我……我老了,这回……就当是我拜托你了,不要胡思乱想,把……把这位子……接去吧。”   “还有,你家冷怡的葬礼,我和你妈就不去了,叫亲家母也不要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终归不太好……妍妍,你……也就随她,她想去就去……”   “另外,明天……周主编家里,你也代表单位……去一下,多少传达一点领导还是很关心她的意思……希望能及早联系到她,早日重回工作岗位……”   冷然知道他显然有了退下来的恐慌,即使是一个老党员,不管你做了多大的贡献,最终的归宿也将和普通人相差无异,无非就是退休而已。   但他自己却不想一错再错,一味地受迫于无形的生活压迫。   他终于无法沉默,涨红了脸像一个知错的孩子半天才憋出话来:“嗯……好,这些……我知道了,但……我……我恐怕不行,爸……”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直珍藏早有准备的辞职信,然后拖带下椅子仓皇地逃了出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他知道,如果再有一秒钟的耽搁,就会无从招架地妥协下来。   而他又是那种答应了就必须做到的人,可哪里有那些精力与时间?说不准晚上屠美丹就会有危险,也说不定明天妻将遭遇不测。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凭着自己的直觉去尽点人事。   他更加讶然地怎么脱口而出叫了一声“爸”,好像自从上次翁婿争吵过后,他就已经暗暗发誓不会再次委曲求全,一直坚持着自己的坚持。   无疑,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   无疑,潘其飞也有他自己的底线,再也没有传唤这个终究扶不起的阿斗。   就这样,冷然思绪万千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位置上,也就一直呆着。   苏瑞显然不在的办公周围清静了许多。   没有人愿意说话,一瞬间闪动的目光也只是探出对冷然的某种关注,然后又陷入或许是谣传的悲伤。   一个讲究到极致的女人,从来都会照顾到别人的情绪,获得这样一种形式的悼念是很自然的事情。   冷然想周启丽的这会功夫,抛掉了所有的杂念,沉下心来捡起了手中必须要打移交的那些活儿,靠的是冥冥之中她赋予的神奇力量吗?   当冷然再次抬头的时候,猛然间发觉昼夜更替的变化突现出来。   现在是仲秋,早没有了日薄西山的红霞,大片大片的云朵间隔得好开,只影孤形,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四下还是静悄悄的,原来早已人去楼空。   冷然想了想,防备般地跳离了座位,把所有能打开的灯全都打亮,然后换过一副心情似的又回到了原地。   差不多要到吃晚饭的时间,估计这会妻应该还在路上。于是他习惯性地要拨一个电话过去,突然发现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然后他又去拨屠美丹,却一直占线。   好不容易接通后,那头却是嗲声嗲气地说:“是马老板吗?呀……晚上去哪哟?”   冷然愣了愣,哑口无言。   马上那头似乎嗅出了味道,连忙却又平静地说:“哦,是冷哥呀……刚才以为是一个客户――马老板,跟他约好了一起吃饭,怎么?你有时间吗?约我?”她拖曳着一段欣喜的尾音,更加让人觉得真诚。   冷然忍不住想提醒她,不要再玩那些危险的游戏了,很容易玩火自焚,却又不由自主地喟然,自己何尝不是在玩火自焚?   他随后淡淡地说:“那你先忙,迟一点再联系,记得一定要开机。”   “好的。”那头一个娇声,一下就被暮色吞噬。   暮色却来引诱冷然,趁着没人的这会,刚好可以到周启丽的独立办公室坐坐。但是满满的想法很快落空,她的门始终没有开过。   他握着圆状的金属把手,不禁自我解嘲起来,如今的他和她似乎是已经人鬼殊途,相思无期了。这样想着,刚要转身,就直觉有条影子正向他慢慢地靠拢过来……    第五十章 日有所思 - 鬼偷香 - 子迹   换作平常,身后突然出现这么样一条影子,无论在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冷然都会怵然。   但如今经过大风大浪的他很快就察觉到了是谁,眼角随即露出一抹好难分辨似哭非哭的神情,任由她做着相当老套的动作。   等温软的手覆上脸庞,冷然面前一片漆黑,却能闻到略带芳香的体味,也能想象阳光般神采飞扬的样子,这又该是何种的享受?   她跟着毫不介意地贴近了些,胸部随着呼吸的节奏起伏,曼妙绝伦,一股股悄悄的柔情蜜意便在不知死活的冷然心尖荡漾。   “鬼……鬼……鬼……”她压低嗓门,很快又撒开了手,笑到弯腰。Www。。com   “还小呢,这也有的玩?”冷然轻轻转身,心里唯有一片苦笑。   还未换下警服另有一方滋味的黎婷稍稍站直,就已经是挺拔的身姿。   她白了冷然一眼说:“干嘛,不行吗?有点生活情趣好不好?不要成天一副小老头儿样的,你看你……愁得说话的味道都是苦的。”   冷然一时笨嘴拙舌,只想了一句经典的中国人见面台词:“吃了没?”说着便慢慢地走向自己的位置。   黎婷跟着过来,挑了挑眉说:“吃了,还来你这儿干嘛?我不懂得回家睡觉啊?”   明显地是要来蹭饭的,冷然也就不再和她绕舌头,本来就已经收拾的差不多的工作台,这下把挑出来的私人物品一股脑地装进一个原来就放在办公室里的手提包里。   幸亏这个手提包容量很大,所以不费吹灰之力。   他还是想了想,禁不住好奇地问:“下班了?这么早?怎么今天有空光临敝社?”   “难道无事就不能登登你这座三宝殿了?”黎婷似乎不太在意他拿出了这么大的一个手提包,背着手来回踱着步子,一副老成十足地说,“刚好在附近,顺便就过来了。Www。。com怎么?不行吗?”   冷然无语,只好再次确认了一遍手提包里的东西,一直都没上锁的抽屉自然也没太留意,便又拎起平常用的小包一手一个地站了起来说:“好吧……那上哪?”   黎婷却没有理睬他,只把警帽别在肩上自顾自地先行开路,然后便听到她在秋冬之际早早便暗下来的天色里悄悄地吟唱:“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这请客吃饭的事还真就是难,恰巧又碰到的是女人,还是当警察的女人,那就相当没有法子的了。Www。。com   冷然只有苦苦地捱,捱到前胸差不多贴到后背,这才看到坚持要回局子换便装的黎婷慢悠悠地从里头灯光处走了出来。   她的便装稍显男性,牛仔裤白衬衫,外搭一件拖长了的深咖啡色马夹,呃,背后还跟了个尾巴,竟然是法医赵普。   他清晨才和冷然分的手,似乎就一直保持着昏昏沉沉的状态,见了面也不打招呼地坐到了后排座去。   这样,三人又凑到一块,显然开黎婷的车。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很多事情男人总喜欢随便,女人终究是不行的了。   好在,方向盘始终牢牢地控制在女人的手中,便宜行事,也就不再跟随便的男人客套些什么,一路绝尘而去。   十几分钟后,便到了一家潮汕口味的“黄记”餐馆,订了一间灯光稍亮一点的二楼小包厢,自然还是黎婷去看菜点菜。   性格使然,她不会像盛婧樱那样到处走走看看,既使看不出门道的东西也要指点一方;也不会像冷怡那般悠然闲适,品一杯淡茶也可以有滋有味;也不可能像周启丽,静静地只是端坐注目,稳如泰山;更不可能像杨玫,羞答答地只拿手机自顾自地低头聊天;屠美丹属于异类,也就另当别论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好了,一路无话的男人坐下,各自用热茶烫好碗筷后,总要有些话题。于是,赵普便轻描淡写地说了死者确定是杨玫的化验结果。   而刚刚上楼的时候,因为不了解真相,大厅里的食客们纷纷都在议论着有关晚报社女主编跳楼自杀的事情。   好吧,是新闻没有及时把事实报道出来。   但任何一个学院的女生莫明其妙地死在别人家的别墅里,别人家又莫明其妙地失踪,在事情没有完全水落石出前,这样的新闻如何敢报道,哪个领导敢审批出来?   冷然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也不会太在意社会上有关周启丽的这些或那些的谣传。Www。。com   而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谣传早已成真,周启丽必定已是凶多吉少,假使活,也只是活受罪。   他的直觉见了鬼的灵验,经常能够先知先觉,呃,人世间的很多事情本就单靠人力是无法理解或者说难以想象的。   他又是一阵沉默。Www。。com   直到驾轻就熟的黎婷折返回来,他才不抱任何希望地随口聊回话题:“有没有人看到杨玫是什么时候进入别墅的?”   黎婷显然知道化验结果,明白他们在说有关冷然的案情,也就不加隐瞒地说:“天网监控系统显示,她大概傍晚时分进入,然后就一直在周启丽的别墅周围转悠。但究竟什么时候怎么样进入周启丽的家里,就不得而知。”   不知道的事情,多的去,就好像后来冷然又随口聊的问题。   “她为什么要到周启丽的家?”   “她和周启丽早就认识的么?有仇?”   “她恐吓周启丽,想杀死她,反而自己不慎掉下楼去?”   “事后,周启丽和赶来的远侄洪土根仓皇地驾车逃离现场?”   “作为被害人,他们为什么要匆匆地逃离现场,而不选择报警?”   “然后……遇上车祸,车上却只有洪土根死亡,而周启丽离奇失踪?”   “害人的死了,被害人却失踪,逻辑是不是很不通?完全没有什么道理吧?”   “还是……另有第三者?难道是那个神秘男子?但他怎么可能做到天衣无缝,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呢?”   当服务员把第一道菜肴端上来后,黎婷终于不耐烦地用筷子敲了敲冷然的茶杯说:“吃饭了,呆子。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等等……臭小子,你把整件事情再问一遍看看?”一直沉默的赵普突然开口道。   冷然愣了愣,马上便想起了重合的空间,那双惨戚戚的无神的黑眼球。他理了理思路,把害人者事先就拟定成一个神秘的东西,重新问了一遍。   “嗯……盛婧樱、冷怡、杨玫、还有周启丽我都认识,为什么神秘东西专挑我认识的人下手?难道我身上有神秘东西需要的什么?”   “它杀死盛婧樱后,为什么不直接杀死杨玫?是不是还需要借助杨玫杀死冷怡?杀死其他人?”   “那这么说周启丽也是被杀对象,为什么反而死的是杨枚呢?这似乎行不通……”   “噢……重来,我们理一下先后顺序。应该是这样……它借助杨玫杀死盛婧樱,借助冷怡杀死杨玫……借助周启丽杀死杨玫,似乎更通一点,但为什么冷怡反被杨玫杀死?难道还是顺序上的问题?”   “那么失踪的周启丽现在哪里?接下来她又会被谁杀死?”   “它是不是总在试图寻找后一个工具杀死前一个工具,然后,它最终要干什么?”   ……   冷然问着问着发觉嗓子有点哑,鼻子也有点堵。   他刚想去扯过几张纸巾来,猛然地察觉自己忘了时间在流逝,他急忙抬手看了看表,幸亏还不到七点。   他稍稍稳住心神,也不管黎婷到点的菜肴是否已经上齐了,自顾自地也就站起身走到外头。   他特意走到小包厢的外头,只是为了给屠美丹打一个电话问她在哪里?还平安吗?   不想那头竟然关了机,她这时候为什么要关机呢?他有些着急起来,因此六神无主。    第五十一章 鬼说 - 鬼偷香 - 子迹   事实上黄记的第一道菜上好后,陆陆续续的一席酒菜不一会儿功夫便已全齐了,先后顺序分得拎清,酒店自然不会顾此失彼。   等六神无主的冷然从外头返回来,公安战线的同志自然不会等人,已经早早地吃上了。   赵普这时夹了一块三杯鸡到嘴里,含糊着说:“要不要整点儿白的?”   冷然想了想,犹犹豫豫地低声说:“还是算了吧……没心情……”   黎婷耸了耸肩,放下筷子爽快说:“你们随便,反正我开车……噢,饭……饭呢……”说着,便转身朗朗地吆喝服务员上饭。   两厢比较,赵普摇摇头,看着失魂落魄的冷然已经坐到位置上这才说:“你呀你,真是惹上了脏东西,见鬼了。”   “你……你不是不信?”冷然没好气地反将了一句。   “有些东西似乎真的没法解释,你刚才问了那么多问题,你说……除了鬼,还能有什么神秘东西?”赵普无奈地说。   “真有鬼吗?”黎婷冷不丁来一句。   “或许有吧,为了这个案子,我今天还特意去请教了阴阳先生乔老师父,哦,臭小子你也见过的,就是那次在殡仪馆里……”   冷然不由记起了那个白发苍苍、精瘦样子的小老头,他到底有多大,估计谁也说不好。   “是不是那个专门与死人打交道的老乔头?嘿……这老头厉害的哩,我也认得的,他……你是我们气功学校的名誉校长呢。”黎婷不甘寂寞。   “见面后,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冷然看都不看黎婷,抓住正主儿说到点子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当然说了鬼……按照乔老师父的说法,鬼也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鬼就是灵魂,每个人身上都有。”赵普说到这,有意无意瞟了冷然一眼又说,“更准确的说,它是附在人身体上作为主宰的一种东西,一旦离开身体后归于未知地,人即死亡,也就化为真正的狭义上的鬼。”   灵魂说,这是一般宗教的普遍说法,倒也没什么,冷然略懂。他也就示意赵普继续。   “鬼……通常都归于未知地,人是看不到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但有些鬼,因为某种原因,比如冤死、惨死、暴毙等不正常死亡的鬼,它们极有可能会短时间地停留在我们这个时空,所以有人就会看得到这些鬼。反正我是没有见过,你们呢?”   “我也没……俗话说的好,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就算见了我也不会怕。”黎婷冒冒失失地抢一句,扒了两口饭。   冷然摇摇头,说:“然后呢?这些看得到的鬼?”   赵普又夹了一筷子青菜叶,咀嚼后还停顿了一会,说:“这些看得到的鬼……觉得完成了未完成的人间事后,自然也会归于未知地,消失地无影无踪。所以,就像小黎说的,根本就不要怕鬼。换句话说,鬼害死你后你也是鬼,大家到底谁怕谁呢……”   不在局中说得都轻巧,尤其后面那句话似乎还有些逗,黎婷喷出一口饭来,附和道:“就是……”   她一点儿都不在乎自家女孩子身份,惹得冷然此时想笑又满心的苦实在笑不出来,便又听赵普凝重地朝他这边说:“可要命的是,你估计碰上了那些会修行的鬼,它们有超人力,能长时间地存在我们这个时空。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修行?会修行的鬼?”黎婷忍不住问,想了想又说,“是不是?好像我们气功锻炼一样,通过后天的呼吸等方法来接通先天意识或者说先天功能,就会有大神通?”   赵普一怔,老实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冷然倒是点点头,觉得平常大大咧咧的假小子还是有点悟性,也不知道她气功炼得怎么样了,内外双修,什么人呐,哦,应该是什么鬼才对,难怪一直就嫁不出去。Www。。com   好在赵普像是另有要事要问冷然,话题才不至于跑偏,于是他继续说:“我记得前几天……你好像说……去了一趟湾里……就是生米县的三沙湾。”   他照顾了黎婷,生怕她不知道他所说的湾里,其实也是慎重,这个地方始终有他挥之不去的阴霾,然后忧忧郁郁又说:“在那里,你到底碰到了什么?”   冷然心里有鬼,自然不好意思提及盛婧樱,只把当时看到了重合的空间说了,随手自然也拿出了未完的画作。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显然,画稿里的模特儿这时成了重点,它会不会就是他们所说的会修行的鬼?   而它生前的身份又是谁?   可以找到这幅画稿的原作者吗?   ……   那天也就是周启丽出事的那个晚上,在去水岸华亭的路上,赵普因为要开车也就随便扫了一眼,觉得是一张很普通的画稿。   这会他抓在手上,没有“咦”的一声叫出来,只是凝神再凝神,眉头蹙了再蹙。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冷然因为在思索着事情,也就没有留意这么多,而且他要说话的对象显然是黎婷:“你不是有赵文君的国际长途?你拍一下这幅画作,想办法让她看看,或许……她能知道些……”   他犹豫了一下,又说:“等等……最好还是直接联系她丈夫乔楚吧,他……他应该更能知道些什么。”   他实在是自己心里有鬼,好像全天下的男人都一样似的,但不得不说出发点却是好的,生怕打扰了别人家的幸福生活。Www。。com   他当然也没有忘记麻烦赵普,再看他时似乎和平常也没有多大区别,也就说:“这幅画稿既然是在三沙湾画的,那么总该有人见过这个模特儿吧。说不定,这个模特儿还是那边的人也指不定。”   大家都是朋友的,有话说话,他当然不会顾虑太多,又说:“赵叔在生米县人脉那么广,你这个烂人,过两天抽个时间还是回去看看他,让他也瞧瞧,帮帮忙,估计会有线索的。”   赵普却表现地没有平常那么爽快,只敷衍似的拿出手机随意拍了下未完画作,默默地嗯了一声。   于是,冷然这才又读懂了他的那种淡淡不欢的神情,仿佛每次提及县里提及老家,他都会莫明生出这种情绪,这也是他心中的鬼吗?   终于酒未足饭已饱,鬼也说得差不多了,可冷然心里面的鬼呢?   他也就着急要走。偏偏公安战线的同志仿佛赖着不走似的,还叫了服务员又泡了壶新茶。   冷然只好无奈地对黎婷说:“那个大的手提包丢你车上,我先走。”他说走便走,当然不会忘了到吧台前结账。   他在结账的时候,自然又去拨屠美丹,却还是拨不通。   他这下真着急了,掏小钱包的这会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惹得风韵犹存的老板娘笑笑说:“赶着去约会啊,小伙子。”   他只好随口打趣说:“和你约吗?就怕老板不答应。”接过找过来的零钱,也就走了。   在人来人往的人行道上,冷然一边走着一边仍是不停地拨着屠美丹。   后来,随便看到一家街边书店,他也就进去。他自是心不在焉地翻着书架,随手取了一本最新的《商界》,然后埋了单又出来,他的手机却始终还是悬在耳朵边上。   冷不防一阵冷风吹来,差点就把手机吹掉,冷然连忙腾出一只手护住了,本想借着明亮的街灯随便翻翻书的念头被一道长长的闪电划破。   紧跟着是响亮的雷声,暴烈地要把整个大地震碎。    第五十二章 多年不见 - 鬼偷香 - 子迹   路上的行人明显乱了,有的在叫喊,有的在哗笑,没有预示的暴风雨也没有给人们太多喘息的时间,淋了几颗雨的冷然只好收了手机,又退了回去。   冷然在书店的屋檐下这才站稳,和了旋风的大颗雨点竟如拧在一起的鞭子,从天空中凶猛地抽打下来,不一会儿他的皮鞋以及平时喜欢穿的牛仔裤角都已经湿漉漉了。   然后,仓皇的落汤鸡一个接着一个地跌入进来,一下子就堆满了可以避雨的地方,本来位置最好的冷然反而被逼到了边角落。   因为有过买书的经历,冷然想想,还是进去书店躲躲雨吧。他望了望涌动的人群,根本没有任何间隙能够挤得进去,刚想放弃。   就在这时,屋檐下旋入了几串水花,给烦躁的人们水火之中又添了一层油。有人已经发作了,呵责声音气势汹汹。   “这是我的店,你们让一让。”伞下显然被冰水浸透过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一时间,反显得堵路的人们理所当然地理屈,只好心甘情愿地又被淋了一头水珠,让出了一条路来。   冷然也趁机拐了一个大弯收了一些雨水,在人群的间隙还没有被收拢的这会跟着窜了进去。   一进门,他便把外衣褪下,搭在手上有书的那只胳膊上,露出了暗红色的T恤。   随即,他没忘朝着柜台上的女服务员无奈地笑了笑,似乎相熟已久,这才去打量正在收伞的那个显然是店主的人。   一袭长黑裙,苍白的面色,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她依然美丽依旧冰冷,甚至于目中无人。   冷然差点儿没喊出来,竟是沈冰兰,也是那个和他异地相恋多年的大学女友,已多年不见。   他惶惑地不知道究竟要不要打一声招呼,不想沈冰兰恰巧迎合过来了目光,即使再冷淡的人这时候也不由地怔了怔。   但是也只是这一秒钟停留的时间,常年都是面色苍白的她淡淡地不着痕迹地说:“冷然,是你。”   算是招呼打过了,她优雅地转过身去,放下伞。   冷然讪讪地不知道是过去面对她,还是留在当地,好不容易才明知故问道:“这是你的店吗?”   “嗯……”沈冰兰显然没有转身的意思,仍是淡淡地应。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也不耽搁什么似的,她很自然地便和柜台上的女服务员交代了一些事情。   完全被无视的冷然只好一旁呆着。   多年不见,仿佛他和她似乎只是曾经拥过,蜻蜓点水地亲吻过,仅此而已,然后一段显然的错误,现在变得连陌生人都不如。   应该会有好多话题,比如各自的婚姻,各自的工作,不应该是这样的吧。他曾经也想过,再见面的场景,以及说话应注意的技巧,不想这会儿便茫茫然地全忘了。Www。。com   他犹犹豫豫地只好等,等她交代完事情,沉默了片刻才拘谨地问:“生意还好吧?”   沈冰兰这才转过身,面无表情地说:“还好,我捡一会儿书,你……就随便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冷然还想要说的话,硬生生地吞了回来,望着她有些忙碌或者说是乐此不疲的背影,一时心情起伏。   他没有再去看书哪怕真有喜欢的,若有所思地牵来一把小椅子,还没有坐下就拨了屠美丹,仍是没有开机。Www。。com   他烦躁地几乎要把手机土豪似的抛掉,只好无奈地坐下来翻翻刚才买来的杂志《商界》。   他一页一页地快速浏览,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看进去,只是中间有些间隔的停顿,渐渐地也分不清身上到底是雨水的湿,还是汗湿。   显然是小本经营的书店,肯定不可能有空调。   现在又把玻璃门关了,自然留下秋后最后一点的燥热,去阻挡外面的喧哗。总而言之,没有阅读的环境。   终于,冷然颓然地放下书,微微闭上眼睛想靠一会儿。Www。。com   说实话,这些天来,有太多的人生悲情,早已把他的身心摧残得没有太多感觉。   这时候,即便有一个多年没听到的声音再次响起:“在看什么书?”他的反应也不可能快到哪里去。   “什么?”冷然慢了几拍子,有些尴尬地抬头,却见沈冰兰又和女服务员搭起了话。她仍旧这么珍惜生命,不喜欢为任何人停留。   他禁不住站起来,门外的路人竟然不见了。   原来是一场白雨,来得急去得也快,但雨并没有完全停住,只是稀了很多,小了很多。   冷然走前几步,想要和沈冰兰告别,忽然礼貌性地直觉出应该问点什么,于是才有了下面他们分别时远不够深入的谈话。   “嗯……什么时候搬来这边的?”   “哦,快两年了。”   “啊……怎么也不打一个电话来?”   “……”   “你……你现在定居这里了?”   “嗯,也不算……两边都有吧。”   “哦,应该说是生意做大了……两边都跑,是吧?恭恭喜喜。”   “有什么呀,家里的小本生意,也喜欢干这个,多开几个店而已,混口饭吃。你呢?还在报社……”   “嗯……哦不,我……我刚辞了。”   “什么,辞了?那可是铁饭碗,多可惜。”   “也……也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才叫混口饭吃,嗯……终究……没有多大前途。”   “哦,那出来准备做点什么?”   “还……还没想好,再看看……”   “平常,会炒股吗?”   “嗯……以前有丢一点进去,平常也不太看,反正也没多少……”   “哦,也是,行情不好,整来整去也都还是亏的,倒不如做长线。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看……看来……平常你喜欢理财咯?”   “嗯,你不理财,财不理你,是这样的……好了,我有事了,改天再聊。”   “好……”   ……   从沈冰兰的书店出来后,深秋的雨彻底停了,只有凉爽的风,但在冷然感觉却是初冬的寒。   他把湿衣服仍旧搭在手臂上,手里拿着书,却在懊恼自己没有在沈冰兰面前表现地更加自然些,脚步都有些凌乱。   他终于停下脚步,整理了一方情绪,又拿出了手机去拨屠美丹,仍然是电信话务员亲切地提示声。   然后,又一阵冷风吹来,吹得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马上又用心志把它强行按了回去。   他猛然地又觉出了那个诡异的画中模特儿,仿佛就一直跟在身后,从没有间断过。他在十字路口处稍稍放缓了脚步,冷不丁返身回去,杳无踪迹。   人行道上显然有些滑,转身过猛的冷然差点儿摔倒。   他开始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就像根本没有所谓的神秘男子那样,也根本没有一厢情愿自以为的诡异模特儿。由头到尾,都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吓了自己不说,还去吓倒别人。   但是,可能吗?   天空紧跟着似乎又蒙上了一层黑幕,又要下雨了吗?还是阴暗里有些作祟的脏东西?   冷然憋足了一口气,长长地吐出来。他的眼睛仿佛在黑暗中也有了燃烧的光芒。   也就在这时,城市的钟声隐隐约约传来,冷然可以肯定现在是夜晚十点了。   这才闪出的光芒倏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又觉出了自己的无计可施,也觉出了平凡人的悲哀。他暗暗地恐慌,要是屠美丹就一直不开机怎么办呢?    第五十三章 有人尾随 - 鬼偷香 - 子迹   俗话说得好: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就在冷然几乎绝望将要崩溃,随手招来一辆出租车的时候,他的手机居然响了,正是一晚上无法联系到的屠美丹。   她有气无力地嗲声嗲气道:“在哪呀?人家好想你了。”   冷然的心跟着就沉了下去,闷了一肚子的秽气趁着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撒了出来,有些咄咄逼人:“不是说好了,不要关机,迟一点再联系的,你……”   他一屁股坐上还是凉竹的车垫,气也就泄漏光了似的,含糊地对着司机说了句:“先开吧……”便把车门顺势带上。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怎么啦……生气啦?冷哥……真不是我关的机,是新换的手机估计有问题呀,明天要去找他们算账喔。明明开着的机器怎么就关了?我……我现在才发现哦。”屠美丹一口气说完,顿了顿,又接着说,“不要生气了,是我的错啦……是我不小心咯……”   她说的话倒也不像假,沉默了一会的冷然涌起了同病相怜的感触,运气不好挑到了坏机子,通常是会这样的。Www。。com   他管不了是真是假了,马上便问:“你现在在哪?”   “哦……你真是要来陪我呀,那敢情好。你……你不怕吗?晚上不要回家咯?”屠美丹在笑,揶揄地笑完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经在说,“我早就在家咯,那……那就过来嘛,我这边是山阴路锦绣花园2栋909室。我等着……给你开门啊,要快哦。”   冷然皱了皱眉,哪来的那么多废话?他略略估计一下路程,一边跟前头司机说了具体的位置,一边回复她二十分钟后到,就挂了机。   随后,稍稍宽了心的他又陷入了沉沉的思索。   难道真的不存在所谓的诡异的画中模特儿吗?   可是未完画作是真实的,这几天的遭遇也是真实的,如果换做其他任何人,早早地也就崩溃了,指不定已经住到了妻……哦,不对,是……是潘妙妍的精神病医院。Www。。com   窗外树影憧憧,冷然的脑袋也变得乱糟糟了,似乎就要爆裂开来。他忍不住摇下一点玻璃窗,把脸凑前去,透了透气,随即才又跟着想。   现在唯一能揭开个中原委的只有作为当事人的模特儿,还有画家,可他们又身居何处呢?   想这些的时候,他的眼角一直在瞄着急速行驶的车后,感觉似乎有辆黑色的车子不慌不忙地一路在尾随。   他不由地朝前说:“司机师父,麻烦你留意一下,后头那辆车子是不是在跟着我们?”   司机诧异地回头望了冷然一眼,没有表露他的任何意见,车子照旧急速地行驶。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很快,前头便把后头安全地送达了目的地,直等乘客一下车,车子便一溜烟地跑了。   还在原地没有跨步的冷然摇了摇头,估计是被人当作神经病了。他无奈地掏出一支烟,就着夜色点着了火。   不幸的是,他的眼角还是波及到了那辆悄悄停下来的一路尾随而来并且熄了火的黑色小轿车。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这样,冷然索性不走了,决定把抽烟的时间无偿奉献给不远处的尾随者。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要跟踪他?   他吐了一长串的烟圈,耐心地等了起来。   但是,车上的人似乎清楚了冷然的用心,就是不下车。   偏偏,他的视线只能够看到有个人的轮廓,连男女都分辨不清。而他又不能一直瞄准它,也要做些漫不经心的动作,间隔地旁顾其他。Www。。com   就这样,没有打亮车灯的车子斜斜地停在大路边,和站在人行道上一支接着一支抽烟的冷然,车和人竟然相峙住了。   突然,他的头皮明显有些发麻,车上的人似乎不见了,或者说根本就一直没有存在过。   在他可以想象的极短的时间里,一个人竟能从他的眼皮底下消失地无影无踪,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是幻觉吗?   他猛地扔掉烟蒂,用脚重重地踩了踩,跟着扯过外衣包起了书,只用一只手抓住,再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也就在这时,正前方两束车灯骤亮,呼啸般地驶来了一辆警车。   还没到位的冷然跟着灵光闪现,难道这是一辆失窃的黑车?   他倏然就停止,刚好看清车里果真没了人,也就飞快地闪到一边去。   果然,很快停下来的警车的确是为了这辆黑色小轿车而来,冷然甚至听清了一名警察对着步话机说话的内容。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他暗自惊出了一身冷汗,幸亏自己足够机警,否则岂不是要被人误作了偷车贼?终究会没事,但何苦惹麻烦呢?   他想着想着,突然涌起一个不祥的念头,这一耽搁至少去了三十分钟,会不会中了别人的缓兵之计?   他暗呼一声:“不好!”掏出手机,想跑又觉得不妥,只好径自往锦绣花园那边快步急走。   屠美丹这个时候,冷然就算不打电话,她也应该来催的,当真是出事了吗?电话还没接通,他就这样理所当然地想,不由地更加紧了紧身体的去势。   可是,偏偏不巧的是锦绣花园的正门竟有一段很长的陡坡。好不容易爬到一半的冷然仍是没有拨通屠美丹。   用十万火急来形容接下来的情形,再也贴切不过,他接连地猛跨几步,到后来干脆四步并作一步,一着急最后竟然跃了上去。   急急忙忙地搜到2栋楼后,他索性把手机丢到袋里,刚好有人上楼,也就不暇思索地跟了进去。   幸好,楼不算太高,在电梯里稍作休整的冷然很快便到了第九层。   电梯门还没有完全打开,他就旁若无人地窜了出去,一个拐弯便到了907室,想也不想地摁了门铃,跟着就如雨点一般又急又快地拍打起来。   门却是纹丝不动,任他如何地努力。   心乱如麻的他开始叫了,而防盗门恰恰相反,平静地似乎一潭死水。   反而因此惊动了对门,探出一个男人睡眼迷茫的脑袋:“怎么回事?三更半夜的,不要人睡了啊。”说完后,他不需要结果似的重重地又把门关上。   冷然被抢白地无言以对,也不需要应对,这本来就是一种冷漠的邻里关系,这也是现代人明哲保身的处世原则,谁也不愿意多管闲事,只要在不妨碍自己的前提下。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拨了110,跟着又去拨里头,摁门铃。   冷然几近绝望的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懊恼,平凡人的懊恼,为什么自己不是超人?或者有古代侠士那般的内功,就算是007也不错,这样的防盗门根本就是小菜。   他的情绪糟糕到了极点。    第五十四章 莫明其妙 - 鬼偷香 - 子迹   忽然,毫无征兆地门就轻易地被打开,没有给人太多反应的时间,一脸疑惧的屠美丹衣裳凌乱地映入眼帘。   喜极而泣的冷然顾不得手里的所有东西,没等撒落一地,就已经紧紧地拥住了她。   好长好长的一个深情相拥,所有劫后余生的爱怜都在这雨夜后淡淡的泥土芬芳之中一点一点地弥漫开来。   冷然一时感慨万千,甚至觉得手中饱满浑圆的生命似乎只差一秒钟就会被恶魔所吞噬。   他忍不住圈得更紧了,忘情地说:“没事……没事了……”   “嗯……哦……”悄悄换了一口气的屠美丹像蛇一般又蜷缩进他的怀里,几乎要把所有的重量交给他,随即身体有了明显的反应,一种在获得真爱后的渴求式的颤抖。Www。。com她似乎涌出了一股剧烈的后怕,仿佛人间的激情将永不再有。   自从两年前被冷然无情的捉弄,被迫防御式地打开心灵的枷锁,她的一生仿佛就全为性.爱而活。   她凭借自己的容貌与风骚,身边从来不缺男人。Www。。com   而与一个男人厌烦后,她便会把这种事情暴露给对方的妻子,有时甚至周旋在几个男人之间,从中寻求最大的刺激。   她是在证明什么?   也是在满足什么?   她会不会对始作俑者施以更为残酷的报复呢?   ……   很快,她就在冷然的怀里做着娴熟的小动作,用柔软去撩拨,让哆嗦去引诱……   可是,这一阵过去已然完全清醒的冷然哪还有这样的情致,急切地就想知道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一面抱紧她,尽量柔和地劝阻接下来惹人的动作:“怎么了?”一面目光不住地朝里游动,无奈的是他只能看到一切如常的起居室。Www。。com   她却有强烈的引导欲.望,那双柔滑无骨的手很自然地去牵引,牵起他的膨胀。她的呼吸更是那种不由自主的亢.奋,竟忘了置身何处。   可就在这时,她听得真切。   冷然的背后“咳”了一声,随即传来了一个浑厚男子的高音:“907是这儿吗?”   这一声在冷然的耳里,不吝是沉沉的闷雷,让他猛地记起了报警的事,连忙松脱了炽热,尴尬地转身,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只见迎面还在行进中的民警,故意低下头,跟着又问:“怎么回事?”   冷然基本上看清来人的轮廓,是一个中年人,警帽下面应该有一张相当严肃的脸。他一下慌了神,竟不知道如何接下话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这边屠美丹却是纳闷,三更半夜的,没有招呼怎么来了警察?   她哪里知道刚才冷然的心急火燎,就跟天塌下来一般,但却分明知道来人搅了她的兴致,也就没好气地说:“这不明摆着,警察这事也管吗?”   冷然急忙去扯她,有些支吾地说:“是我……报的警,方才一直叫不开你的门,以为你有事……哦,是真怕你出事,心里一着急也就……”话没说完,便把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希望能够释疑解惑。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已经走得很近的民警,当然也把目光盯住了屠美丹,手里却没有停,他缓缓地摊开了记录本。   谁也没有料到,屠美丹只是一句简单潦草不着边际的话:“不好意思喔,刚才睡着了。”   有些春光外露却表情相当丰富的她,也有她的矜持似的转身匆匆离去,留下一脸愕然的冷然和怒气渐渐上脸的记录员。   冷然又是一阵的头皮发麻,想说抱歉的话,又想深度地解释自己心中的疑虑,却一时哪里能够说得清楚。Www。。com   他形色仓皇地只听到民警的呵斥声:“莫名其妙……”,只得卑躬屈节地一路奉送,直到公差埋进电梯里,这才返身回来。   事情真的就像屠美丹说得这么简单轻巧吗?   还是她浑然不觉,纵有杀身之祸也始终蒙在鼓里?   坚信自己想法的冷然默默拾起先前抛落一地的东西,随手把门轻轻地带上后,就一头扎进属于她的世界。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她的世界并不十分复杂,两室两厅,客厅连着餐厅,但四面全是一款带有抽象花纹的淡黄色墙纸,稍稍不加收拾,便显得有些凌乱。   现在,靠在紫色沙发上没事人一样的屠美丹正在享用一杯估计是咖啡吧。当然也有给冷然准备,只等他近身坐下,她便放下自己的杯子,双手奉上。   冷然浅尝了一口,很苦,就轻轻地放下说:“喝这么浓的咖啡……晚上不用睡了?”   屠美丹马上又恢复紧张的神情,有些别扭地贴近他说:“还怎么睡呀?刚才吓死我了,现在都还是心惊肉跳的。”   冷然被她的善变弄得一头雾水,只好苦笑说:“那干嘛……刚才你不说实话……”   屠美丹流露厌恶的表情,打断他说:“我只是讨厌警察咯,不想跟他们说话喔……”   她跟着轻轻拧了他一下,埋怨说:“你……你干嘛这么迟才来呀,不知道那会儿有多吓人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这次来真的吗?   冷然默不做声,屏声静气听她继续说。   “当时……噢,我正在厨房煮咖啡,四下静悄悄的……忽然,卫生间的门响了一下,那声音怪异的很哟,我马上就转过头去……”   “然后,你猜我看到了什么?鬼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张牙舞爪地向我扑来,吓得我一下便晕了过去,不省人事咯……”   说完,她的目光才恐惧地瞟了一眼卫生间那头,干脆叉开双腿重重地坐到他的身上。   冷然顺势搂住她的腰,将信将疑地说:“你看仔细了?那女鬼长得什么模样?”   她就势圈起他的颈脖,跟着伏下圆润的头脸,附着他的耳朵阴阳怪气地说:“她呀……长长的头发盖住了一只眼睛,露出来的另一只眼睛全是眼白……嗯,似乎没有鼻子咯,但长长的血红舌头伸出来……”说着,她也用舌头舔了舔他的面颊。   却不料冷然一点动静都没有,纹丝不动地反而舒展了深锁的眉头。   她索然无味地微微抬起上身,仍旧绕着他的脖子,瞪大眼珠,幽幽怨怨地说:“干嘛?你不信呀?”   冷然牵动嘴角,轻抚她的后腰,淡淡地说:“假如是我碰到鬼的话,直接就倒了,哪还有功夫去留心它的模样,还头发眼睛舌头……你呀你……你的胆子可真够大得喔。”   说是这样说,他的眼睛还是忍不住地瞟了瞟卫生间那头。   屠美丹眼珠转得飞快,随即正色道:“跟你实话说了呗……到底有没有鬼我不清楚,也没看见……但……但千真万确的事,刚才那会儿,我……我的的确确莫明其妙地晕倒在厨房里了。”    第五十五章 袒露 - 鬼偷香 - 子迹   难道屠美丹又被人下了迷.药,三唑仑之类的东西?   冷然忍不住又犹疑起来,便见她嗔怨道:“这下……这下我惨咯,都……都是你说的那条鬼跟过来了,我……我不管喔,你……你可要对人家负责到底……嘻嘻……就……就一直……一直这样陪着我啦,哪也不许去……”说着便去吻他,口齿不清地更是嗲道,“好嘛……好嘛……”   女人似乎也不着急答案,只拼死地堵着男人的嘴,似乎只要有舌尖上的回应便已足够。   冷然当然不是柳下惠,一个热烈荡人心魂的长吻后,便有了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哪怕他们今天中午的时候还激烈地裸战过,难道也是论语所谓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但是,他却轻轻咬住她的耳朵,有些不自在很不适地说:“嗯……我………我还没有洗澡呢……”   她愣了愣,撑直了上身,马上反应过来似的又开始重重地捶他,却又软绵绵地说:“脏死了……”   随后,她有些恋恋不舍地挪了挪浑圆屁股,**的单足轻点着地离了他才问:“你要淋浴?还是盆浴?”   既然有盆浴,冷然不暇思索地选择了盆浴,好久没有泡澡了,他这体弱如斯的身子是也需要好好地放松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就见她二话没说,双足套了拖鞋,穿过没有隔断的餐厅,径自走向还是漆黑一团的厨房,旁边也就是洗浴室。   她难道忘了害怕?   他忍不住站了起来,就要紧跟过去。   不料,一声微微的异响,斜斜地凭空刺来一股冷风,他想也没想就打住了去势。随后,他下意识地认为,有人在打开这套居室的唯一入口。Www。。com   跟着,洗浴室的灯这才亮了,传来屠美丹嗲声嗲气的声音:“怎么了呀?是不是你咯,门没有关好喔?”   冷然刚好经过门边,听了这话便很自然地开始回忆刚才关门的情形,同时没几步也就走过去想看个究竟。   许多事情就是这样,一旦记不清楚就会显得怪异。   门到底还是关着的,而且死死的根本不可能会有异响。   冷然沉思半响,索性打开门静静地袒露出去,然后壮着胆子朝通道两头暗黝黝的地方深深地望了两眼,这才重重地又关上了门,却没忘记狠狠地反推出去,重复两次方才罢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这时,屠美丹一应事务俱已准备就绪,只等他宽衣就浴。可是当他只剩下一条短裤衩时,却有些难为情地望着她。   她妩媚一笑,装饰得很好的头脸自然也看不出有脸红的模样,她迅速地也把自己袒露了,袒露得很彻底,光溜溜的。   水花四溅,美不胜收……   终究还是先冲洗了一番,然后两人才坐到浴缸里泡,真心不大,所以无论如何都是冷然在下面。Www。。com   浴缸里的水温恰好合适,没有水雾,也不需要朦胧,对于有过一次裸战的男女又都是个中老手完全可以坦然面对。   屠美丹坐了下去,甚至不需要这时显得那么多余的前骤,她还可以腾出手来抚摸男人袒露的任何地方,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   “噢……冷哥……我……我怕……”   “怕……怕什么?”   “怕……怕鬼呀,你……你中午……说得吓人……喔……”   “……”   “晚……就晚上……真……真不走咯,陪……陪我……”   “好……”   “真的么?你……你……不怕……不怕老婆……哦……”   “唔……要离了……不怕……”   ……   现在,夜色清冷,虽然没有当头的月光,没有点点的繁星,却是明朗的,似乎预示着将会有一个特大的晴天。Www。。com   而他们呢,会不会拥有更为美好的明天?   从洗浴室一直就耳鬓厮磨的这两人,已经躺到屠美丹那张宽敞舒适的大红床上,灯已被关了几次都无法入眠的这两人,似乎要通宵彻夜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果然,灯又被打亮。   开灯的也总是屠美丹。   本想关灯强迫自己睡眠的冷然知道她又要了。   不是因为自己的要害又被她拿住,她根本不会像周启丽那样一点一点羞羞涩地来,想拿就拿很随便也很直接。   只与她喜欢袒露着的感觉有关,她喜欢看着来。   冷然唯有默默。   当她又一次大汗淋漓地完事后,很满足地瘫到床头没忘喘息着说:“我……我好了……”   她天生是为爱而存在。Www。。com   冷然如是想。   夜反正很深了,冷然这一次没有再去关灯,也不需要调整大姿势。   他和她都靠着床头。   他要吸烟,她也吸。   烟雾缭绕之中,肆意妄为过后的女人通常都会问:“冷哥……你说……我这么要……是不是个坏女人咯?”   “什么话?傻瓜!”冷然当然不会得了便宜还卖乖,也就如实说,“生理需要哪有什么好坏的……”   “可……可我还会骗人,好会好会哦……”   “哦……”   “其实……其实听到你要来,因为中午没休息我便去睡咯。Www。。com直到……你最后一个电话闹醒我,这才去开的门,害你等久了,喔……对不起喔。但是你知不知道呢?女人最要睡的嘛,那样对皮肤好些。”屠美丹有些忘乎所以起来。   冷然皱了皱眉,说:“你……你不是晕过去了吗?又是……骗人……唉……也根本没有什么鬼了?”   答案似乎很明显。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屠美丹只是笑了笑就把烟蒂轻巧熄灭,回过头来却已换了一副苦瓜脸,一下就贴到他的胸上,终究有些不安地说:“鬼当然也是有的咯,还不是你哦……中午说了那么多的鬼,特别是那个洪三斤的爱人……还说是被我害死的噢……多少还是会怕的呀……”   “你那是恶作剧,自己又没得什么好处,而且……她的死应该另有原因?”冷然吸了最后一口烟,多少安慰两句,便又回到自己整宿未眠的纠结之中。   屠美丹忍不住抬头,望了望面色凝重已经神游的他,仿佛更为不安地说:“她……终究还是死了呀……变成鬼……你……你说她……她会不会顺便来找我算账喔?”   “不会的,她很善良,相当善良的一个女人。”冷然即使在沉思也马上给予了否认,悠悠地说,“她呀……现在估计是到天堂了吧,有时种种花,有时弹弹琴,她还喜欢看书,哦……那应该是天书了。”   屠美丹缓缓闭上眼去,放心般地又靠回他的怀里,晚上提及死人也就是鬼终究会没完没了,她甚至不用抬头便幽幽地又说:“还有……你那家里的那条鬼呢,像你说得那样会跟,如果……如果它一直跟着我们咯,那该怎么办?”   一句话说到冷然的心底深处,他叹了一口气,轻轻抚过她的头脸,无限内疚地说:“对不起……美胴,不管……不管是两年前,还是现在,我……我都对不起你……我实在不应该去惹你,更不应该把你卷进来。喔……是的,那条鬼……哦偷香鬼……唉,也许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明知道会有不好的结局,却……却还是自私地利用你……”   屠美丹显然听不惯他难过的声音,或者说还是听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更或者她根本就是随性糊诌了下鬼也不是十分在意,所以一边在他的身上画着圈儿,一边呢喃地说着催眠曲:“怎么了?你怎么利用我咯?”    第五十六章 有缘人 - 鬼偷香 - 子迹   已经到了最要睡的时候,离昼夜交错时分还有一段时间。   但女人是一种说睡就睡的动物,冷然决定不再隐瞒任何事情,不管屠美丹信与不信,这样似乎对她公平些。   “因为……因为我想得到真相。”   “真相?什么真相?”   “你记不记得文化大厦那个女大学生――叫盛婧樱的……跳楼的事?”   “哦……”   提得多了反而容易疲劳,更别说是兴趣。   屠美丹一直也没有睁开眼,就这样躺在他的怀里,于是接下来的话,反倒更像是他自己在对整个事件的一种深刻剖析,他实在也想得太多了。Www。。com   “然后,不到一天的功夫她的尸体竟然完全糜烂,而且还是由表皮到内脏……”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的话也没什么,事情远远没有结束,接下来……我的小姐姐冷怡也跳楼了,尸体同样的糜烂……”   “然后,又有一个画院的女大学生杨枚,再就是如今生死未卜的周启丽,也就是洪三斤的爱人……”   “而且……我也坦白地跟你说了,她们要么是我的新欢要么就是我的旧爱,除了冷怡外都和我发生了关系……”   如果换作清醒的时候,屠美丹估计会甜甜地说:“呀……冷哥,你……你可真是多情的种咯,难怪呀……我要栽在你的手上……不能自拔喔。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可现在始终保持睡姿的她对冷然到底有多少个情人似乎不感兴趣,仿佛理所当然,确切地说她仿佛是在听一个故事,甚至不在乎它是一个鬼故事。   “嗯……然后呢……”   “然后……她们表面上虽然都是跳楼自杀,但……但我……我敢肯定这些都不是事实,而是那个偷香鬼的杰作……似乎只要是我的女人,它便会去偷,偷走她们的容颜……而接下来……估计就要轮到你。Www。。com”   故事说到最精彩的部分,也或许是因为提及了她,她自然也会回光返照似的像天真的小女孩那样问:“哦……乱讲咯……你老婆呢?她……她不是你的女人吗?”   “那……那个偷香鬼似乎有了人类的思想,能辨所谓的是非吧……反而……反而像是在帮着我家那口,专偷情人的容颜。也许……它也有过往,它生前应该有许多相当憎恨的情敌吧,所以……所以死后才有这样的仿人类行为……”   “这样啊……那……那怎么办咯……”   本来是一句追问的话,屠美丹至少应该抬抬眼什么的,她却反其道而行悄悄地从他的身上滑了下来,估计是靠着久了累了,然后自己寻了一个最好的姿势,仍旧挨紧他。Www。。com   她的大调整,丝毫没有打断冷然的思绪,反而把目光眺向窗外依旧明朗的夜空,感觉瞬间暗淡下去,似乎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这才悠悠地说:“这个偷香鬼……它……它必定是有什么生前未了的事情,所以死不瞑目,无法安息,或许……或许它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只是在等着有缘人……”   ……   沉默了很久,一阵夜风袭来,蓦然回神的冷然这才发现身上没了枕边人,喔,真要睡了……   会传染似的,他打了一个呵欠,于是睡意便纷至沓来。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但他却不想放过她,似乎要赶在睡前把话说清楚,便倦意绵绵地俯下身来缓缓地撂开她的一撂发丝,有些含含迷糊说:“美胴,现在……你明白了……这一切的一切……会不会怪我呢?”   他都说了要怪,当然要怪,还未睡死的屠美丹顺势也就勾过他的臂膀,喃喃说:“怪,当然怪……”   朦胧间,会睡觉的女人哪有不美的道理?冷然唯有叹了一口气,也就跟着躺了下去,顺便也把她的头脸置于自己的臂弯里。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这一切的动作快慢恰到好处,显得那么的协调,真不像是才睡在一起的男女,冷然潜意识里再叹一口气,似乎捏住了她的鼻子断断续续地说:“其实……要怪……只能怪……你太诱人了……”   “哦……嗯……睡了……”屠美丹的头脸更进一寸,深深地埋入他的臂弯。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这最要睡的时候,说睡就睡,不管女人还是男人。   冷然还想再说点什么,眼皮却仿佛灌了铅,瞌睡虫更是钻进了他的睡眠中枢,也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但倏然变暗的灯光下,他的脑袋似乎还有一根神经在运转,眼缝里恰好瞅见原本耷拉着头的她竟然渐渐地抬了起来。   难道她醒了?不想睡了吗?   可是,屠美丹分明没有闭上眼睛,神情呆滞,张望着冷然背后的那片天花板?还是稍微偏下一点的位置?那也只是一扇普通的甚至不常关的门呀,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睡眠。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紧跟着,暗淡的灯火开始摇曳,它怎么会凌乱呢?   冷然睡着了吗?   入梦了吗?   不,那根残留的神经分明提示着所有的这一切都与以往的经历很不相同,甚至不同于鬼压床。   他努力地做着分辨,仿佛一眼万年过去却始终徒劳无功,更像是深深地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泥沼,想要挣扎却越陷越深,怎么也逃不去这个令人无可奈何、无能为力的绝望境地。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   突然,红色的被褥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映现出一条抖动、扭曲的影子。   他渐渐地也只能是睁大眼珠,越来越大,感觉快要瞪裂了一般,想呼号,想蹦跳起来,可是只有一根神经的状况下,这些显然是难以办到的。   他飞快地跳了跳眼皮,求救式地望向屠美丹,却发现她的瞳孔瞪得更大更圆,而她那似乎也已不受控制的身体竟然开始剧烈的颤动……   她看到了什么?   影子渐渐缩短,倏然不见,难道有什么东西已经站到身后了吗?   冷然想闭上眼睛,却仍然无法办不到。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早就经过轮番恐吓的他也就只能这样了,有一点点知觉地感受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再看屠美丹,明显地全身抽搐,一双眼白越露越多,跟着便嘎然不动了。   她失去知觉了吗?   很快,冷然模模糊糊的余光里撒入了一片瀑布式的黑头发,然后一团血一样的身影蠕蠕而动。   天呐,这是什么东西?他的青筋暴起,全身生理反应似的跳了跳,弹了弹,几乎掉入了无底的深渊。   现在,那个东西已经到了屠美丹那头的床边。   一切清晰地呈现在面前。   冷然和它的眼睛,只被一丝丝密集混杂的乌发阻隔,渐渐的,视线更加迷糊……   他惶恐地觉出是水状的朦胧,哦,是他的眼泪肯定还带着血水,睡着的人竟然会撕心裂肺地迸发着一道道喷泉般的血水。   如果这时候不省人事也就好了,甚至死了更好……大家都是鬼,谁怕谁呢?   但他偏偏懦弱地成了现在这种要死不活的状态,只能无助仓惶地望着对面透着万般诡密的乌发丛中,探出了长长的血红舌头,和着整团血红的身影扑向屠美丹。   它这是要做什么?血淋淋地撕剥人间的容颜吗?还是不择手段地偷走洁白如玉的肌肤?   冷然潜意识里大叫了一声,扯散了七窍,暴躁的血水更像是找到了倾泄的决口,齐齐地便寻他的七窍汩汩地朝外喷溅出来。   他仿佛自己腾空而起,事实上却只是闷哼了一声,身体蛮横地就如诈尸一般坐了起来。   然后,他清醒过来,看到床边另有佳人,紫红色边框的眼镜,来去分明的柳叶眉。   没有责备,没有怜惜,没有柔情,她静静地立着。   ……    第五十七章 真见鬼 - 鬼偷香 - 子迹   “你不是周启丽。”   “你是冷然。”   床上床下男女分别说了一句对方都听得懂的话。然后不是周启丽的人漠然转身,背过脸去。   冷然苟延残喘地望着身上喷溅出来的血水,甚至沾染了身下的床单,没有想到做任何动作,又说:“我要死了么?”   不是周启丽的人说:“不是,是我要死了。”她的声音虚虚渺渺仿佛从另外一个世界隔空过来,又似乎只有冷然才能听到。   冷然也就问:“你为什么要死?”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的话,我也死给你看,到时候,大家都是鬼,看看谁怕谁。”   “有意思……”   背过身的人沉默了很久,没有再说话,冷然稍稍喘了一口大气,明白过来。Www。。com   他有些吃力地单手支起床沿,抖抖颤颤地拿过床头柜上的一盒湿纸巾,胡乱地擦试一通身上的血水,然后同样艰难地套上牛仔裤,暗红色的T恤衫。   做完这些动作,他再也撑不住似的,又缓缓地靠回了床头。   背过身的人这才转身,悠悠地打量他,就如初次见面一般:“因为……这付身体,我不想要了,这样的解释可以吗?”   冷然失血过多,无力地抬抬手,指了指早已昏迷不醒的屠美丹说:“然后……你死后,灵魂出窍,又钻进她的身体里吗?”   “嗯……可以这么说,我又会变成千娇百媚的屠美丹,当然,现在你可以把我当作心如止水的周启丽。”   “当作?怎么当?你窃取了……或者说吞噬了她们的灵魂她们的后天思维,还霸占了她们的身体,然后说不要就不要,害得她们个个死后都不得超生,你……你是恶魔!”   “我发觉你越来越有意思了,跟你说话一点儿都不累。”   冷然费力地凝了一会儿神,情绪有些激动地说:“为什么……为什么要挑中我?”   “因为你帅?别臭美了,怪只怪你太色,没事找事要跑到观音岬来勾引女孩子,还饥不择食……”   冷然不由地想起了重合的空间,风景如画的海滩边上恰巧有一座大自然巧夺天工的海岬,那就是观音岬。Www。。com   当天边最后一抹暮色终于羞答答地藏进云朵里,云中有莺啼缥缥缈缈而来:“下回……叫夏颜一起来陪你,好不好?”   那时,下半身的动物没有停顿,反而把盛婧樱抱得更紧揉得更密……   或许就是那时,在男女交合忘我之际,它悄悄地溜了过来…   ……   冷然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说话的人似乎站着不累,永远都可以站下去:“我修行的阴阳术讲究三数,也就是说要经过三次夺体后,才能达到通玄境界,从而结出内丹,变成你们所谓的神。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所以,夺了那个小女生的身体以及后天思维之后,凭借她的后天思维,我自然而然地找到了她的室友。”   “那为什么是杨玫?别的人就不可以了吗?”   “我只知道你的身体很特别,阳气异于常人,也就是说阳气过重,你经常会流鼻血始终无法治愈估计就是这个原因,那么,和你交合过的身体自然也就特别协调,也就是所谓的阴阳平衡,夺体成功的机会你说能不大吗?至于为什么是杨玫,我想……不用多说了吧?”   “但……冷怡,我……我没有……”   “所以那次我失败了。我凭借盛婧樱的后天意识,用的却是杨玫的思维推理,哪里会想到你这臭小子居然也有不沾荤的时候?要不是我损伤元神,强行夺体,又钻回杨玫的身体里去,差点儿就要万劫不复,魂飞魄散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杨玫的思维推理?她侦探小说看得多了,所以……你顺便还清理了当时的现场?”   “是这个意思,还有周启丽心如止水,幻觉对她根本不起作用……”   “所以……你一次一次地站到她的身后,让她看到只在镜子里的杨玫,然后她才开始愤怒地砸镜子。这样,你一边弃体一边夺体成功后,尚不知情的洪土根当然会驾车带着周启丽逃离现场,结果在半路上却被你解决了。然后,你……你就一直跟踪我。”   冷然一口气说完,胸脯起伏不止。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直到现在,他才完完全全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然也就没多大在意未完画作里的模特儿是谁?她是谁似乎已经不太重要了。   此时此刻,就在他的对面,这个占据着周启丽身体的人,噢……确切的说应该是鬼,她才是这一连串自杀案中的凶手,不折不扣的凶手。   他“咳”了一声,情绪无比纠结地由心呐喊:“人杀便杀了,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偷走她们的容颜?你难道不知道吗?女人最介意的就是容颜。”   对面一呆,耸了耸肩说:“她们都是没有灵魂的身体,或者说和常人死得不一样,也就只能是这样的自然反应,我也没有办法。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那……那潘妙妍呢?她这段时间面如桃花,难道也是你的杰作?”   “什么潘妙妍?你的那个太太?”   “她…她只是……只是一个石女,和我从来也没有洞过房,你……你也要去偷她的容颜吗?”   “我当然知道她是石女,否则……哦,大概因为你的阳气过重,如果用气功方面的概念来说,你可能是走火入魔了,出现一些幻觉也说不定。”   冷然无语。   ……   “好了,时候差不多了,我要死了。”   不是周启丽的人走得轻飘飘,一下就飘出了卧室。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冷然挣扎地起了床,拖沓脚步追了出去,只在门边费劲搀扶的时候,余光里似乎瞄到了床底下有一条深色的身影。   他念头微动,难道屠美丹藏了一个男人一直都在?他无瑕思索,又追了出去。   没有防盗网的阳台上,不是周启丽的人已经准备跳楼自杀了,繁星点点,夜色诡异,她忽然转过头来,回眸一笑。   “我说了这么多,只是因为你……有点意思,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我怕你死,我从来都不认为,男人会因为女人而死。”   冷然奋力地赶上前去,大叫了一声:“死有很多种方法,你为什么每次都选择跳楼?”   “我高兴!”她终于无比自信地跳了下去。   然后,冷然也滚了下去。   ……   山阴路锦绣花园小区里,平常黑乎乎的一块空地上,忽然灯火一片,甚至还有急促的红蓝暴闪灯。   两辆并排的吉普车旁,赵普、黎婷以及几位同事一言不发,表情严肃地盯着刚被一片灯火照得没有任何死角的一个巨型气垫。   布置这么大的一个巨型气垫,周围当然还有一些工作人员,然而此时,所有人都停下了多余的动作,屏息以待。   然后,没有任何悬念的,扑通一声,周启丽也就掉了下来。   于是人群迅速地围拢过来,有人冲到最前面,试图救死扶伤;有人稍微落后,禁不住回顾了下高空堕落的观感,心有余悸;还有人始终一动不动,沉默地等待,深沉地思索。   反正什么人都有,看似乱杂成团。   但谁也没有看到,周启丽只是惯性地挣扎了两下,便有一团虚幻的影子从她的身体表面上慢慢呈现,无比自信地渐成人形。   渐成人形的它显得那么的高大上,漠然一切,所以刚好俯冲下来的冷然,似乎就掉在它的怀里一般。   它冷漠地看着堕落姿势很糟的冷然,似乎还微微抬头,蹙了下眉,然后挥了挥手。   ……   赵普分开乱杂成团的人群,稍稍停留,问了句:“我记得刚才有人喊,又一个,人呢?”   黎婷自然也不会落下,凑上前来:“是呀,应该是冷然,咦,他人呢?”   或许是眼花?   灯花?   茫茫然的人群不由齐刷刷地望向高楼,却哪里还有又一个?   赵普摇了摇头,径自蹲下身去。   下一刻,他只说了两个字。   “死了。”   ……   九楼的阳台上,一条深色的身影一直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动作,似乎在海底捞月。很明显是个男人,白发苍苍、精瘦样子的小老头。他平常不太喜欢说话,只会做事。   他终于收回奇怪的姿势,依旧孤独,仍然一声不吭,把手背到身后,然后望向星空,若有所思。   ……   冷然俯冲下来的势头很快很急,两耳呼呼作响。   他看到了那个海底捞月的小老头,看到了赵普、黎婷以及乱杂成团的许许多多人。   他还看到了死神,甚至于看到了许许多多原来没有看到的东西,却也没能看到高大上的虚影,只感觉急速堕落的轨迹似乎扭了扭。   一个潜意识里的激灵过来,他感到莫名其妙的有些寒冷,是不是因为又看到了那一眼的回眸?   他曾经无比真实地看到了重合的空间,却哪里想得到空间也可以轻易撕开,像纸一样“哧”的一声?   他只在急旋变幻的空间里不停地堕落,仿佛看到了一片汪.洋,一块沙滩,一座大自然巧夺天工的海岬。   那,就是观音岬吗?   ……    第五十八章 人面桃花 - 鬼偷香 - 子迹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好吧。冷然还在屠美丹那张宽敞舒适的大红床上。   一切都很正常。沒有血水。沒有昏死过去的女人。更沒有所谓的床底下深色的身影。寻常得就如芸芸大千世界中再普通不过的两口之家。   要怪只能怪冷然。不光白天只要是清醒的时候都在想。想得实在也太多了。所以就连做梦都要比别人多得太多。甚至可以说是梦中梦。逼真地令人感叹似梦非梦。   而如果这个世界有人会造梦的话。恐怕也非一人之手。   也正因为这个不同寻常的梦。让他看到了许许多多原來沒有看到的东西。他因此更加平静。就好像一个死去太久这才渐渐获得重生的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还有什么东西能令他害怕呢。   所以。他沒有因为高空堕落想当然地大叫一声惊醒。仿佛是睡到自然醒一般。就这样清彻地睁开了眼。   他醒得似乎有点早了。正是昼夜交错时分半明半暗的光线透着沒有拉上窗帘的地方悠悠地放进屋里的那时。   枕边人也还在。裸睡的姿势恬静却又那么的撩人。仿佛被千百朵桃花别致地簇拥着浑身艳映上了一层泛光的桃红色。哦。她似乎害羞了。更有一层娇嫣的玫瑰色在脸上。   这应该只有那种明媚少女才配得上的颜色。在沒有经过任何修饰的她的身上悄然绽放。不是不好看。总觉得心灵空虚了些什么。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哦。那个偷香鬼到底还是在她身上做了些什么。   他如是想。   就是想想而已。甚至沒有一声叹息。   然后。他又有一个条件反射般的想法。难道自己真是走火入魔了。   他暗自摇头。   鼻子只是有点儿痒而已。   这还是一个初秋的凌晨。显然有些凉。有经年鼻炎的男人因为也是裸睡的原故。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喷嚏连连。也就惊动了枕边人。   “嗯。冷……哥……”很轻很柔伴着嗲声嗲气的声音。   随后。女人的一条粉白大腿跟着也就无尽妩媚地翘了过來。不愿睁开眼睛的头脸慵懒地略微抬起。是男人都会懂得也会毫不悯惜地把手臂交出去。让她枕到软软的臂弯里來。   郎情妾意。这显然是不二的选择。更甭提这时候会有一丝一毫起床离开的念头。   也正因为这时候的这种不是很热烈只在心尖渐渐弥漫开來的感觉。冷然心头略动。莫明其妙地扫了一眼平常守护得很好的专属用品。呃。手机始终毫无顾虑地搁置在床头柜上。甚至一晚上都不用关。   这样真好。一切似乎变得再美妙不过了。尽管还有风还有雨还有生活数也数不清的前路漫漫。且先搁到一边吧。   他想这些的时候。Www。。com女人已经很随便地就拿住了男人的擎天一柱。仍旧闭着眼呢喃着:“哦……我……我还要……”   晨运据说是有很多好处的。   当然女人是最要睡的动物。也就放手让男人酣畅淋漓地一搏。直至她头脸的玫瑰色达到极致全身似乎要痉挛起來。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事后。冷然不由地怀想起这首诗來。同时也蓦然地发现。女人那一身桃红以及头脸上的玫瑰色竟然神不知鬼不觉随着裸战的结束而完全地消褪了。   好吧。这就是晨运的好处。   ……   不仅满足而且睡足的女人通常都会沒事找事。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沒话找话。   屠美丹仍旧枕着男人的臂弯也就说:“嗯……冷哥……哥。昨晚……你是不是有说对不起我呢。哦……哦哦。那……那你该如何补偿我哟……”   “什么……”   “呃。就是以身相许……一直……一直这样陪着我咯……反正……你……你也要离了……”   先前是沒留心。此时面色不变。心却乱了的冷然连忙跑开对面试探过來的目光。默默地终究沒有说什么。   男人似乎天生就是这付德性。不愿多想也不愿多说。仿佛天塌下來也不过如此。事后更是如此。   显然。沒有哺乳过的女人便会随性地挺起身來。Www。。com很自信地和着明媚的声音喋喋不休起來。   “好吧。败给你咯……当我沒说啊……”   “我呀。还不知道你们男人喔……个个喜新厌旧。要不了多久都会把人给忘了……哪里会有一直……一直的……”   “呀……若是不巧碰到一个不识趣的女人。纠缠过來咯。你们呐……心里那个恨劲……哎。这女人怎么这样。要多讨厌就有多讨厌喔……”   “唉……要是多几个……像你说的那个……呃。偷香鬼咯……那该有多好呀……嘻嘻……往死里地偷掉你们的情人。看……看你们以后还敢使坏哟……”   ……   这时候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装聋作哑。Www。。com不管做什么就是不要接话。默默地忽略过去。   直等女人筋疲力尽、孤声难鸣。带哄的话还是要有的。冷然也就轻轻地拖她回到自己的身子上说:“嗯……那个……我答应你……只要这件事沒完。我……我都会陪着你的……放心。我始终有一种直觉。只要我在……那个偷香鬼。它……它似乎还沒有要对你下手的意思……”   装扮英雄的男人多了去。最是不要听。屠美丹一巴掌轻巧地打到他的胸口上也就顺势爬了起來说:“去你的……你说的偷香鬼呀。那……那都是些沒谱儿的事。而且……而且你不觉得……我很坏很凶吗。记得有人这样说咯……一物降一物。说不定呢。我能降服它哈……哈哈哈……”   “你真以为闹着玩的吗。”冷然见她这副模样。似乎浑然不当作一回事。不由地抓住她的手正色说。“你知不知道被鬼偷香后的模样。开始时……哦。你的肤色可能会变得红嫣嫣。跟着就会滴出來。一点一点地滴光你的血。然后……嗯。爆裂开來。像鱼鳞一般一片一片地被活生生地揭起。最后迅速地腐烂掉……”   “好怕……怕……怕怕哦……”屠美丹面色略变。也就忍了一会儿的功夫随即又笑了。笑得很妩媚。哧哧地说:“哦……听上去感觉不错咯……呃。那……那就來吧……让偷香鬼來……來得更猛烈些哟……”   说话间。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她轻巧地脱开他的手。竟赤.裸着扬长而去。估计也是一种生理需要吧。   冷然也就只能暗自摇头。无计可施。她终究不信。要怎样才信。   他纠结地翻來覆去。生理需要似乎也会传染了一样。他终于有些感觉地翻身坐起的那会。脑海里凭平出现了那个堕落仿佛已经到底的画面。   一片汪.洋。一块沙滩。一座大自然巧夺天工的海岬……   是的。那就是观音岬。   于是。等屠美丹毫无顾忌地再次赤.裸返回。都在穿衣服为新一天做准备的时候。冷然忍了忍三急。终于说了一个对于这才厮混在一起似乎难舍难分的男女都会觉得很不错的提议。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有时间么。我……我最迟明天想去趟观音岬几天。一起去好不好。”   “观音岬。什么地方喔……怎么沒听说过。”   “你傻。就是生米县的一个小镇上……也不是很远……差不多高速最慢三个小时能到……”   “哦。生米县啊……听说那里乱得很……你去干嘛。”   “不干什么。随便走走。当是散心吧……”   “好吧……观音岬……听上去好像不错似的。应该靠着海咯。喔……这个可以有。好久也沒有出去放放风了。那就……嗯……要几天呢。”   “大概……大概要几天吧。具体也说不准。”   “你这人……真是。这都说不准。我想想……好吧。等会儿我打个电话來。看看哟……众和那边能不能索性下个月再过去……嘻嘻……要是天天不用上班……那该多好哟……你……你养我吧……”   “怎么。你换工作了。”   “是呀……上次不是跟你说咯。不卖房了……改行去卖车……呃。你……你这人真是对人家呀。很不上心喔……”   “哦。这样子啊。刚好……好吧。等回來再说。我……我要买车……”   “呀。我记得……你有车的啊。准备换车。发财了。不像……真不像……呃。哄我的吧。哪有这么巧喔……”   “那辆前几天报废了。呃。跟你说了好像……”冷然忍不住想了想。好吧。好像真沒提过。甚至就连潘妙妍都不知道吧。   “沒有。你什么时候说了。真沒……”   “哦……那我忘了。这几天见鬼了。什么都忘。”   “呵呵……管你忘了什么。只要是真的要买车就好……嘻嘻……你……你可真是我的上帝哦……哈哈……买房找我买车也找我……好吧。上帝。我的上帝。这样子吧。反正我这段时间都不用上班。就免费……做你的专职司机咯……”   “……”   “好吧。我们去外头吃早餐……然后。你要不要回家。呃。不用的话。就送你去报社……然后再接……再去商场……电影院……”   屠美丹说的都是出双入对的事情。越说越來劲。   等她尽性了。冷然也不隐瞒。随口也把辞职的事跟她说了。呵……这两个老才鬼混在一起的狗男女居然无话不说。   第五十九章 葬礼(上) - 鬼偷香 - 子迹   女人来劲说的出双入对的事情,能满足的一定要尽量满足,毕竟不能满足的事情太多了。   这样,两人达成一致行动,一起步行到最近的一家挺有名气的小吃店用过早餐后,也就大摇大摆甚至手挽着手就像正在热恋的男女,哦不……应该更像是小两口,显得无比潇洒自如地返回山阴路锦绣花园小区去取车,真是毫无顾忌地出双成对。   但等专职司机开出地下车库,询问去处的时候,万万没料到冷然要到的地方竟然是殡仪馆。   “去那里干嘛哟?很秽气的啊……”屠美丹不暇思索叫道。   “哦,我……我小姐姐……冷怡今天出殡……当然得去……”虽然有点不连贯,冷然的话同样不容置疑。   “是不是哦……真的么?噢……对不起……呃,我还真以为你在开玩笑咯,姐姐就姐姐,干嘛还叫小姐姐?”屠美丹还有理由怀疑。   “嗯……她只比我大一天……”冷然想着这一天的差距,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悄然泛起。Www。。com   “就是咯,相差一天应该不是双胞胎吧?那……那就不是亲的喔……”   “虽然不是亲的,但也差不多了,我们打小一块儿长大,几乎是形影不离……你想想看……十多年如一日只要你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也想看到的这个人,会不亲么?”   “等等……你……你……真有这回事啊……还有……另外几个也是真的咯……”   ……   冷然也就想到了周启丽,想到了潘其飞切切的嘱托,这会儿要不要也去她家一趟?不管怎么样作为同事起码的关心可以有,必须有,那……那到底要去她的哪个家里呢?   其实他只要打个电话问下报社人事部的同事,估计就能解决的问题,偏偏也没往那处去想。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他反过来留神当下,这时正在抓着方向盘神情渐渐变得有些沉默的妩媚女人。   好吧,说那些寻常的话本来也没有什么,哪家到了时候都会有人死,但屠美丹此时看着一辆辆拼命往前赶死的车,总觉得哪里不对,也就越来越不对劲,这么说咯……他昨晚睡前说的那些话竟然有模有样,还真不是瞎编的故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让她信她就是不信,只是一个念头、一次拐弯的巧合,她也就狐疑起来,终于再次沉默地看他两眼,然后自顾自地继续把好前行的方向盘。   这样,一路上也就尽扯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来调味,一任车子悠悠地朝着市郊的殡仪馆缓缓驶去。   只在快到阴阳中转站的那个陡坡上,屠美丹还没来得及拐弯,就被后头斜斜右刺过来的一辆大奔轻微地来了一下。   估计开车的都是新手,不同档次的车也都是纸糊的壳子,也就毫无道理地僵持在了那里,因此堵了后头的许多车,刺耳的喇叭声也就此起彼伏。   但也顾不了那许多了,车况总得看看吧,几分钟强辞夺理的时间也还是要有的。   这样,屠美丹的车倒也没什么,车头右面被擦出了几条刮痕,大概有三个面要整,反倒是那辆大奔损伤的程度要大得多,估计至少上万的维修费了。   于是,理所当然抢道的大奔负起全责,自去打电话叫保险,同时也把车子暂且开到了一旁。   冷然还等了一会儿,终究等不及了,也就和屠美丹打了声招呼,径自步行往里赶。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反正即使没有这一档事情发生,他也不好带着屠美丹公然参加冷怡的葬礼,显然超出了出双入对的范畴。   冷然丢掉最后一口烟到达悼念会场的门口,刚好八点半,作为亲人的他来说肯定是迟的了。   好在这时候没有人说他,即使有人说他也不是这时候。   白头的何英终究还是来了,老脸悲戚戚地站在家属位置的最前头,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只要是前来吊唁的客人都会同她默默地握一下手,然后从旁而过。   冷然也就上前抚住她的肩,往怀里深深地靠了靠,无比小心地轻捶她的背,自始至终也是一言不发地这才站到家属的队伍里。   冷芬也就帮他别上了一朵小白花,袖子上更是系了一根红绳子,说是避邪用的,至于披麻带孝不合时宜,肯定是不需要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显然,整个葬礼冷芬在里头起了相当重要的作用,属于冷然这一份子的花圈,她自然也不会遗漏。   “你……你老婆什么时候来?”冷芬自然也会问。   “她……她应该不会来……”这叫什么话,所以冷然生怕其他任何人听到似的把声音压得极低。   “又吵架了?”冷芬配合着也就只能使眼色了。   潘妙妍是本应该来,没有道理可以不来。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她不像冷芬的儿子邝小宁因为是六岁大的小男孩,可以被家人怜惜或者说是特别爱护,也可以凭借葬礼这时事多人杂顾不过来为理由而暂时寄放在朋友的家里。   当然,完全无视婚姻关系可以不来,要离婚了也可以不来。   但任何人这时候估计都不会把它挂在嘴边。   冷然也就默默地忽略过去,然后就看到了有一个人可来可不来,他实在也帮不上太多忙,只在家属的最后头也不帮衬任何琐事也不理会任何来宾,就那样一直傻呆呆地站着的邝小明。   闷葫芦终究只能是闷葫芦。   冷然又把目光往里再眺,又看到了穿梭在会场人流中帮忙照顾来宾的黎婷,她那高挑健美的身材以及微微上翘的圆屁股,既使不穿警服,也还是那么的英姿飒爽。   她似乎到得也没多久,边和来宾比划着什么,这才把那朵小白花别到身上去,然后她也看到了冷然。   四目蓦然相遇,没有了平日里的情调,却心灵相通似的明白各自有话要说,于是来去之间两人便很自然地走到了一块。   “老赵……临时有事来不了了,他让我……跟你说声……抱歉……节衷……”   尽管很小的声音尽量压低嗓门,黎婷也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倏然发现原来身在其间的地方一直就不太适合有人声,要有也只是用着最原始最简单的唇语,她索性示意冷然朝会场外头走去。   而此时的会场安静得异乎寻常,虽然扫一眼过去几十号男女老少各色人等,放在任何一种场合都不可能会有这种效果。   也不需要经过任何培训,与会人们显然清楚,这时候是决定死者下辈子最最重要的时刻,不能让她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影响灵魂的超拔。所以不是特殊需要的情况下,也不需要做任何的提示也就保持了绝对的肃静。    第六十章 葬礼(下) - 鬼偷香 - 子迹   悼念会场,冷怡这时的存在形式只能是火化后的骨灰以及一张音容宛在的上半身寻常照,全被重叠又重叠披着黑底白字挽联的花圈簇拥着。   这便是她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幕,不需要有任何表演。   似乎,最有存在感。   又似乎,最没有存在感。   冷然黯然地扫了最后一眼也就随着率性直为的黎婷到了外头。   “那个……赵文君的国际长途……我打了几次,居然一直都关机……联系不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黎婷耸耸肩,满脸光滑的润红必定享受到了天帝的恩宠。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那也没办法,就……就先放放吧。”冷然显得过于平静如水。   黎婷显然不习惯这么轻描淡写,忍不住挖苦过来说:“你……你不怕了么?那条鬼……”   “……”   “呃,不怕就好,可别好了伤疤忘了痛……”   她显有所指地揶揄,难道她也潜伏在刺耳的喇叭声之中?自然能够发现所谓的事故当事人。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冷然刚想圆过一些话去,偏偏说什么是什么屠美丹的电话不期而来,他略窘,抱歉地跑开几步的那会儿已在深深地懊恼中,早知道提前同她说好,事故处理完毕后想去哪就去哪,不用管他先。   依照屠美丹的性格怎么可能在某处等某人太久?果然也正是这个事。   冷然很快收线回过身来,却哪里还有黎婷一丝的倩影?   迎面而来的只是一个浑厚的中年男人,操着同样是浑厚的乡土音毫无顾忌地招呼外头的人。Www。。com   “哦……都进来了……都进来了……”   他自然是临时聘请过来负责整场葬礼指挥调度的所谓的阴阳先生,这会算好了吉利的时点,悼念会马上开始。   为什么不请那个应该更有名的老乔头?   冷然同冷芬最后走进去的时候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马上推翻,这种人在这个行业里都到了骨灰级别,怎么还可能会来主持一场普通人的葬礼?   冷怡的悼念会时间并不长,本身在这个世界停留得也相对较短。Www。。com   冷芬代表家属伤心欲绝地哭诉完悼词后,学校派来的分管领导也沉痛地依样画了一下葫芦,也就那么回事,人死如灯灭,这些形式上的东西都是做给活人看的。   就在所有人响应主持人号召静默三分钟的时候,冷然终于忍不住了。   他总觉得后背被人一直看着,哦不……已经不是那双惨戚戚的貌似无神的黑白眼珠,它显然抽象了,现在有更为具象的身影。   那个不是周启丽的人,也就是鬼。   一条漠然的鬼。   这样,他就是想看看而已。   可冷然到底失望了,身后只有一片黑压压的全是垂落下来肃穆的头脸。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三分钟其实很短,这才抬头的黎婷也就把冷然逮了个正着,所有的念头便只能是,呃……这时候居然还念念不忘落在后头的狐狸精,什么人呐?畜生,哦不……畜生不如。   幸好悼念会的程序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该走的客人总有各种理由先行走掉,一时间忙着应付场面的这两个人也就各顾各的,左右无话。   不走的客人显然就会留下,鱼目混珠地参加送葬的车队。Www。。com   公墓区还有几公里的路程,何英也终于被众人劝下不去。   这样,冷怡的骨灰盒就由冷然捧在手里,也还有一些葬礼需要注意的琐碎细节由阴阳先生一一交代后,送葬车队终于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地催促下,浩浩荡荡地向目的地进发。   送葬车队走后,何英在平常时有来往的姐妹们艰难地搀扶下,便在悼念会场边上的一个家属休息室里缓缓地坐了下来,显然是要等到冷然他们平安归来,然后方才一同回家。Www。。com   休息室不算小,但每天都有死人,悼念会更是一场接着一场没有排空的时间,络绎不绝的家属自然也多。   这边哭罢,那边起啕,坐在里头真不是一个休息的好地方。   便在这时,门口有个白发苍苍、精瘦样子的小老头走了过去。他走得显然很慢,像极了游魂正在缓缓蠕行。   因此惊动了屋里人,以为号啕出了无常鬼。Www。。com   何英更是轻飘飘地离了坐椅,一路跌跌撞撞地似乎就要被无常鬼的铁链索了命去,吓得身边姐妹们个个傻了般一时没了任何主意,直等清醒过来,这才在休息室的门边及时地截住了她。   再看幽长白天还要点灯的通道上,早就没了那无常鬼的影子。   但这时候谁也没有何英自己的心里清楚,她模糊的眼睛又仿佛比沉寂多年的心灵还要亮。   可是,她终究还是巍颤颤地暗自摇头,又在姐妹们地搀扶下坐了回去,一辈子谨小慎微的她终究还是怕大家麻烦,怕大家担心,也怕稳固的座位被人给占了去。   只在一念间,她或许就能和青年时期的老乡也好更近一层关系的人也罢异地重逢,那么或许可能会改变一下自己儿子的命运。   命运这个东西就是这么奇妙,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也就像冷怡的骨灰盒终于被安置在一座早就已经浇制好了的墓碑下,仅此而已,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冷怡这个人什么事。   那么,如果她生前投胎堕落的那一刻稍微挣扎一下,会怎么样?如果她年轻的时候深爱的人是冷然,会怎么样?如果她能够勇敢地走出曾经的阴影只是一念间的事,又会怎么样?   也许,这就是人生。   鞭炮声再次嘹亮地响起,一方面是依依不舍地最后送别,另一方面自然便是……迎来,好吧,更早离世的父兄也都在这里了,或许他们又会有一个全新的人生。   众目睽睽之下,冷然饱含一颗热泪背过身去,一呼一吸之间已然极目远眺,即使秋意已经来临的青山也不改初衷,绿水自然能够长流低处,所到之处终将是绿意盎然。   也不知道为什么山脚下这时空无一人,冷然就这样沉默地站着,身前身后陆陆续续已经有人下山,他却总觉得不必等到那时,目所能及之处似乎马上就会凭空出现什么。   可是等了好久,什么也没有。   潘妙妍始终没有来。   不是周启丽的人也始终没有出现。   ……    第六十一章 临行切切 - 鬼偷香 - 子迹   和家人就在悼念会场门口分别,甚至没有想过要去凑合令人食之无味的午饭,冷然已经准备好义无反顾地踏上去观音岬的征途。   为此,他留了一个信封给何英,里面有一把大钥匙和一张小纸片,这便是他婚姻生活之外的所有财产。   他想,此行若真要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母亲的后半辈子饮食起居应该不成问题。   他随后边走也给潘妙妍打了一个电话,没有责备,也没有恳求,平淡地就好像和一个多年没见却又始终知道近况的朋友聊天。   所以话语不多,大概的意思是他会抽空回家把属于他个人的衣物带走,不言而喻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净身出户,仅此而已。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他还给赵普打了个电话,不痛不痒,没话找话,搞得对方忙里偷闲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味道憋在心头,刚想开骂也就结束了对话。   另有几个朋友若干同事,他也临时起意也就一一打了,也只是交代了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情。   他本来还想打电话给黎婷,却发现似乎没有什么由头了,想想终究还是算了,刚才见得面,也就这样吧。Www。。com   他之所以生出这么多浓烈的情绪也可以说是一种赴死的决心,无非是拜那个梦中梦所赐。   那个梦中梦,逼真地令人感叹似梦非梦。   那个梦中梦,把这些天发生在他周围跟他有关的所有事情基本上连成了一片,显得那样的合情合理,最后不管是什么样的力量撕开了堕落空间终究还是让他看到了观音岬。   也正是这个观音岬,是他和盛靖樱上周偶遇的地方,然后仿佛蜜月般地归来才有了这一切的一切发生,说它揭开了这一连串跳楼自杀案的序幕似乎一点也不为过。   还有……就是前天在家里发现的那张埋藏已久的让他无比真实地看到了重合的空间的未完画作,里头尚未着色的模特儿身后所在的地方岂不也正是观音岬吗?   等等……   就在阴阳中转站的那个陡坡上,他走着走着忽然手心脚底凭空渗入一股股令人窒息的凉意,很快蔓延全身,哦,琪儿……琪儿……那个将近有一年的网友,他们几乎无话不说无事不聊,他差点儿忘了。Www。。com   他感到一阵阵前所未有地恶心被迫弯下了腰,归根结底,都是这个据说真名也叫琪儿的她……是她,将他哄骗到了这个已经成为序幕的观音岬。   那么这一年来,他在网上都是跟鬼聊的天了?如果……她,她就是那个不是周启丽的人的话。   他抚着心窝慢慢地站了起来,悄悄从口袋里又搜出了一根香烟,就着冷怡坟墓的方向毫不犹豫地点燃它,不管事实到底怎么样,反正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十分明显地指向那个没能成功的约会却成就了一次浪漫偶遇的观音岬。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那里到底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死结?   好吧,他现在就必须去那里,不能不去。   即使不为死去的那许多人,眼前的燃眉之急也就是屠美丹的生死问题似乎必须马上解决。   而他本身这个人,会不会就是那个冥冥之中注定的所谓的有缘人呢?   他因此又有幻想,是不是能够把偷香鬼从周启丽的身体里面驱逐出去,哦……劝诫出去……哄骗出去……恳求出去……呃,总之只要能够解救她,任何方式在他这里都应该没有问题。Www。。com   他实在想太多了,现实从不由他想。   他以为那个千娇百媚的屠美丹会无比热情地飞车来接,偏偏这时候她已经在红房子餐厅一边就着手机看电影,一边美滋滋地切割着牛排。   她如今的生活似乎一片阳光,偶然的阴影以及那些小小的不愉快不可能长期霸占她,也就成不了主题。   等两人终于在一起的时候,她那如玉般的西餐盘子里只有西兰花一枚。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帮你叫了雪花牛排了,嗯呐,只有这个好喔……不够的话,其他的自己点咯……”屠美丹展颜笑了笑,又埋下头。   呃,这个当然好,绝对进口的精选食材,外焦里嫩火候要恰到好外,更关键的是四百多块钱一份呐,冷然蛋疼,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趁她还没有埋下头的那一会报以浅浅一笑,也就不再添加其他什么的了。   红房子餐厅应该属于比较奢侈的消费场所,除了送餐以及需要服务的时间基本上没有人来打扰,两个人没事也可以在这里呆上半天而不会觉得有哪里不适的地方,好吧,就是布置得比较温馨浪漫,好像家一般的感觉。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所以屠美丹看着手机电影,对面而坐的冷然可以看看电视以及杂志什么的,不会有丝毫被冷落的感觉。   而且,热欲男女在一起真不是非得分分秒秒都黏一块,呃,尤其是对于纵欲过度的人来说。   “哦……打了电话咯,众和那边没问题,可以下个月再去喔,那……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呀?”屠美丹终于抽空关心起他们共同的行程,也就妩媚一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没什么事,就下午吧。”   “什么……下午呀,哎哟……你,你早不说啊,我……我都答应人家晚上吃饭咯。”   冷然应该想到,即使不用上班,她的生活特别是夜生活必定是丰富多彩,他僵了脸部表情沉默下来,不知道说什么好。   然后,雪花牛排便不请自来。   本来这个也是他的最爱,可切了几小块试着咀嚼了两下,感觉总有些不对味,应该归结为心情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冷然这样想着,也就释怀,随口一句:“那就明早吧……”   “什么?”因为送餐的小插曲又陷入电影世界不能自拔的屠美丹显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明白过来自觉抱歉,热欲中的男女终究要揣摩对方:“生气咯?冷哥,好吧……晚饭我推掉去,就下午啦。”   “嗯……”冷然没想到屠美丹的念头比书翻得还快,又塞了一小块牛排,索性放下刀叉含糊说:“你定……随你……”   “哦……听人说出去散散心,可以把所有的霉运赶跑,是不是真的咯……”她有样学样也终于放下手机,分分钟又一个勾人心魄的笑容过来。   “嗯……”会笑的女人运气该不坏,冷然这样想着这样应着,却始终没法摆脱自己内心的阴影也就说:“出去会有几天的时间,你……你有没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别人做的?应该不会耽搁什么事吧?就是很要紧的事,比如家事,朋友的事……”   他说来说去其实一个意思,就是有没有后事要交代,可这叫他又如何说得出口呢?一怕吓到她,二怕触了她的霉头不吉利。   “又不是生离死别喔,哪有那么多要紧的事?何况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嘻嘻……基本上是没事找事哦……嘻嘻……倒是,我车被刮花了……好吧,回来再修咯。”   这个粗心大意的女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冷然默会神只得无奈地说:“先拿去修吧,我们坐班车……嗯,等回来了也就可以用了,不是么?”   “呃,班车?好久没坐了喔,会不会很麻烦的呀?不方便咯?”   “不会,少带一点东西就是了,而且自己开车很辛苦的,又不安全,怎么说也要几个小时的高速……”   ……   (呀,全免费的章节,看书的亲们投点花花什么的,鼓励一下文文好不?呃,就是你了……)    第六十二章 最后一班车(上) - 鬼偷香 - 子迹   冷然似乎忘了就在上周,领略祖国大好河山,他一路风驰电掣估计至少三张超速行驶的罚单,那时候怎么不说辛苦,要注意安全?   全是色胆包天惹得祸,还不是因为火烧火燎地就想见到一年来一面未谋的网友琪儿,此一时彼一时,人生潮起潮落,谁又能说得清楚?   但冷然临行前切切的话语,屠美丹终究还是听进去了,一切事情不管后事也好前事也罢收拾妥当,各挎一个小包的饮食男女拖了一个半人高拉杆箱也就轻装上路。   到了西客站,美丽动人的售票员说是开往生米县的最后一班车大概十分钟就检票上车,冷然也就不暇思索地要了两张,然后径直由前引路,通畅无阻地上了车。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车上居然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个位子也是第一排连着的靠车门的这一头,那就是先来后到的问题了?   放好行李,看看手表,似乎不像还有足够的时间,马上就三点半也就是发车时间,冷然缓缓地挨着屠美丹靠外头也坐了下来,犹疑间便见一位体格硕大的中年妇女拎着一个泡了茶的水杯一声不响地爬了上来。Www。。com   他以为是乘务员,不想人家大咧咧自顾自地坐到了驾驶座,闭着眼睛随手一搁也就把水杯撂进了旁边的一个篓子里。   看来是位老练的女司机了,冷然很想搭话,却嫌生嫌丑了半天。   倒是屠美丹一路没停,估计也是好久没有坐班车了,新鲜着呢。   买票那会哦,她见人家手里抱着一个小女孩白白嫩嫩的很可爱,也不管别人乐不乐意,脸蛋捏一下小腿摸一把,不住地使劲逗人笑,结果却以“哇”的一声无奈告终。   检票的时候吧,同方向的另一趟车有一个旅客半天找不到票,她也在一旁凑热闹,指指点点,好像她就知道人家把票落在身上哪里一样。   这会儿哟,车还算新不费什么力气就打开窗子的她仿佛走了一万里路一样,长长地松下一口气也就说:“好咯,这座位还不错,总算可以休息会了……呃,冷哥,好像就咱俩呀……呵呵……坐专车喔……啊,司机大姐,你这车,你这车可会走喔?这点人……人不够哦……”   然后,冷然也犹豫着还想补充说点什么,没想到看似闷葫芦的女司机头也没回地也就哼了一声说:“甭操那个心,就算是你一个人,咱也会把你快活地带过去,雷打不动的规矩,说什么也坏不了的。Www。。com”   “那赶情好咯,呃,司机大姐……你说……你这车大概要多久才能开到生米县啊?”   私家车和班车还真有很大区别,前者一路急驶中途根本不停显然要快得多,所以屠美丹这样问也很有道理,并不是那种车盲尽说些白痴得惹人生厌的话题,可女司机愣是好长时间没有接话,这肯定不是耳朵的问题。   “呵呵……当我没说咯,您,您继续哈……”屠美丹以为她要开车了,也就哈哈一笑自圆其说。   能开车当然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空调车,反正这时候没开,虽然没有被明媚的阳光直接普照,屠美丹只坐这一会儿似乎就已经坐不住了。   你急别人不急那就是真着急,又一会儿过去,大骨架女司机似乎姓赖了,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有如泰山,显然也没有要去发动车子的意思。   屠美丹只好用软绵绵的手掌扇风,扇了几下倒是香风扑鼻却还是不管用,她索性脱了纯白色外搭露出一身花色的连衣裙,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总不能再脱吧,她想了想,干脆从随身带的小包里拿出了手机。   冷然也终于看不下去了,拍了拍身前的铁扶拦,忍不住问:“大姐,你,你这车什么时候开,好像到点了?”   也许是男同志更有威慑力也容易犯傻事,泥菩萨般的女司机动了动,也只是动了动似乎这才回过神来,她随手又摸了摸方向盘,习惯性地抓了一把手刹,这才回过头来瞟了冷然一眼,也就有气无力地说:“哦……那,那啥,不忙不忙再等等,反正是最后一班车了,等等看……”   好吧,她在等客。   也正因为是最后一班车,没有抢别人生意的嫌疑自然可以无限制地多捡点乘客,然后估计是老油条了,也不怕乘客投诉,即使投诉了,车站工作人员那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相信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Www。。com   她仿佛吃定了冷然,索性侧过身来目不转睛地打量他,看他的神情分明有些放肆了。   冷然最不靠谱这种对视也就只能以气势上悬殊的差距而告终,暗自咽下一口气后反而有些不自然起来。   异性似乎永远相吸,不管男女老少显然大同,见冷然不作声,不管是不是出于这个居心的女司机更加得瑟了,马上咧了咧大嘴,同时又瞄了一眼屠美丹也就饶有兴趣地拉起家常来:“小伙子,不错不错,长得真俊呐,好福气的哦,老婆也讨得如花似玉……呃……男才女貌,真是没得说……”   已经在手机世界里的屠美丹显然听到了后半句话,便用手臂轻轻碰了碰旁边坐着的男人,随便也就来了一个明媚的眼神好不得意,明摆着的意思是没给他丢脸吧。   当然,得意归得意的她自然不会忘记先前被人冷落的滋味,也就没有要去凑会热闹的意思,仍旧拿着似乎能够轻易驱除闷热的手机,又沉浸到自己的电影世界里了。   冷然耸耸肩,左右两个逢缘的微笑过后,也不说什么,又把目光礼貌性地还给了骨架子大他一圈的女司机。   占尽上风的女司机也就接着扯:“怎么?看你俩口子不像生米人,去那边做什么呢?”   “哦,去……去看一位老朋友……”   “这样啊,还好还好,那边有熟人就好。”   “怎么?”   “生米人眼尖,见着外地人就会欺负的呐,嗯嗯……乱得很咯。”   说来说去,就跟赵普说的一样,生米县那地方龙蛇混杂,什么鬼什么精神病都有,杀人抢劫贩毒嫖娼,还样样出名……   但也就在上周,冷然一个人走了一天的属于生米县的海滩直至偶遇到盛靖樱,两人甚至还就地解决了一下生理需要,干柴烈火最疏于防备的那时,都没有被人一丝打扰,再正常不过的了,难道还会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   好吧,只是他没有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当时他是一路驱车直奔观音岬,走的终究是两点一线的距离,期间基本上没有在什么地方停留过,也就没有和太多人接触。   人始终是罪恶的根源。   (码字很辛苦啊,从来没有这么辛苦咯,呃,看着给点花花吧……)    第六十三章 最后一班车(下) - 鬼偷香 - 子迹   就好像女司机见冷然长时间的一脸闪烁,完全出于好心又问:“等会儿到站了,你们下车的时候,朋友会来接么?”   这就能证明她是好人么?   冷然缓缓摇摇头,随手一个的士就能解决的事情,还需要人来接?   “哦,那你们要担心了,那边好多小偷的,特别是车站周围,稍不留神东西就会给摸了去。”经常跑江湖的人说话就是这么的传神。   “这样啊,没人管么?”冷然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就一个过了时不能上网的手机而已。Www。。com   “谁管?弄不好被人打死都不知道哪里去讨冤。”她嗓门也就放大了一倍,好像受了莫大的冤屈。   冷然不由皱皱眉,更具体地说:“警察也不管吗?”   “管,当然得管,可一般半个小时才到,人鬼都跑了,轮得到他们?”   冷然无语。   “小偷小摸还没什么,万一碰到那些还会打打杀杀的混混,那就是明抢了,如果你敢反抗,得……就往死里打呗,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呐,小伙子,大姐忠告你一句,别看你个头也不矮,碰到这种事情最好还是算了,俗话说得好,去财消灾嘛。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嗯……”冷然纠结,还是忍不住说,“既然知道这么乱,像一些重要的地方,警察难道不会去蹲守?”   “哪有那么多警察?也不可能天天没事专门干守着,其他的活儿不要干了?”   “哦,治安问题无小事,这活儿都干不好,那能干什么?”   “管赌博、抓贩毒、禁嫖娼啊……呵呵,这世道事情多了去……”女司机似乎也满不简单的,仿佛精于世故般的诡秘笑了笑,也就又说,“嗯呐,这些个都是有油水的活儿,而且大家只管求财,一般都不会闹出什么人命,又安全又得钱的事情哪个会不愿意一门心思往里头钻?呃,小地方是这样子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冷然再次无语。   “说来说去,还是那边的民风不好,也相对来说穷,没有多少正经事可做,就只能成天整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又比如说吧,小姐那边多了去,要多少有多少,呃,这个……这个你们男人最喜欢了……”女司机无比自得地总结完毕,顺便又瞄了一眼始终埋头苦干没有说话的屠美丹,也不知道暗藏了什么心思。   “那政府呢?他们……他们总要负点责任吧?”冷然终究不服气,把思路扩宽把格局放大。   却没想到他的一句简单的置疑话,豪气如汉子见识盖专家的女司机居然可以回顶个四五句。   “负责,肯定要负责,县委书记都撸了好几个,但没办法喔,民风坏,刁民成把成群的,你总不能全抓了吧?”   “而且,你这边严打,他收到风声避一避风头,隔一阵子又出来混……避久了的还饿得慌,闹得更凶……呵呵,都是些打不死的小强呐。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据说还有一些警匪勾结的,不然怎么可能漏风声,那……那啥,不是新闻里常播的什么……什么保护伞的?噢,黑社会的保护伞,对!就是这玩意儿。”   “还有,听说那边的农民凶悍得很,现在家家户户都在违规翻盖私房,连这都管不了,哦……也不是管不了啦,是太多人了有样学样,靠几个本地的城管根本应付不过来,也不敢死心踏地往里头应付喔。Www。。com”   “你说……大家都是拖家带口的,万一……哪天半夜三更被人敲一闷锤还不得做烈士去?你说大伙都不给力,政府能有啥作为?”   ……   冷然被完败得一塌糊涂,半天也插不上一句话来。   唾沫横飞的女汉子这会似乎反应过来,好像时候也差不多了,便转身随手发动了车子,这才又恋恋不舍地返回原来的坐姿,意犹未尽。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不管男女老少,生活中是有许多这样的人,一旦扯开了话题便仿佛刹不住车一样,似乎还有些事情不得不扯,不扯就显得太过孤陋寡闻了。   厮混江湖的女专家也就侃侃而来:“哦……还有,也是那边,去年有个神经病拖着一把大砍刀,去学校里乱砍人的事你听过没?”   这件事,跳楼自杀案同它比较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新闻也都报道出来了,弄得举国皆知,连带着这座城市也为此蒙羞,搞得外地人都不敢过来玩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冷然也就点点头,还是安份守己地做好听众。   “好吧,小伙子,你应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听说啊,只是因为要报复一个黑社会的老大,结果老大的宝贝儿子没砍到,反倒砍了十几个无辜老百姓的小孩。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   看着冷然中规中矩倒更像是有事相求的样子,女司机终于发觉了今天的发车时间明显过了头,她也就把脖子先扭回去,嘴里却仍旧说个没完:“还有一个事更惨,公交车上放炸药,据说整车的人没几个活下来,呵呵……这些鬼事还真管不来,你想想看,这神经病你能算得准他哪天发作?怎么管?哈哈……”   她笑完,也端坐好位子,闭着眼睛也知道哪里按一下就能响一声喇叭。   仿佛暗号一般,匆匆地又跑来了一位中年妇女,瘦瘦小小的明显营养不良,却挎了一个很大的黑包,她手里拿着一摞票状的纸片好像在核对什么,一边气喘吁吁地叫嚷:“今天……三个……赖姐……”   “三个?”还真是姓赖的女司机愣了愣,皱皱眉说,“小韩,你甭给我瞎报,明明才两个嘛。”   “怎么?”显然这才是本趟班车的韩姓乘务员说着,轻飘飘地已然跳上车。她很快瞟了一眼车内,嘴里不知道嘟囔些什么,但能听得见有一句分明是:“人呢……见鬼了……”   她跟着又迅速地跃下车去。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当然看不到迎面而来的任何人,一时间连撞没撞到都搞不拎清,只是用职业的惯性连忙去扶。   这时候,冷然恰巧也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放下手来顺势看过去,不由地倒抽了一口滚烫的热气,心窝仿佛被烧红的角铁狠狠地烙了一下。   ……………………………………………………………   (还要花花,啊,一朵都没要来!呃,败给你咯……)    第六十四章 鬼脸大妈 - 鬼偷香 - 子迹   应该不是有风,明媚的阳光底下就算有灼人的热气仿佛也凝固了一般,那就只能是人心作祟,冷然的心尖也就凭空火花四溅般地钻取出了一股股仿佛地狱里淬炼恶煞的鬼火。   他恶心地感觉到另外有一股股暗红色的血水正在七窍里汩汩奔腾,下意识地揉住了还算坚挺的鼻子,好吧,只是一些清淡如水。   他随后再有的一个念想便是,天底下居然有这么一副恐怖的使人看不出年纪以及性别,只能凭借领口绣花的针织衫去判断,显然已经超出了人类可以想像的面容。Www。。com   毫不夸张地说,它好像是被鬼,哦不,应该是厉鬼活活地揭剥了一层人皮,所以无神的眼白居多的一双小眼睛反而显得有些突兀。   而它本应该突起的鼻子却像平三角似的只有两个洞,下面又很暴露着两排残缺不全焦黄的牙齿。   那么它的嘴唇呢?难道只是那些稍稍有些卷起的暗紫色的脸皮?   这一切,要是有一头乌发覆盖住了也就罢,偏偏仅有的几根长发稀疏地仿佛没有力气一般往后倒去,收拾得倒也干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   冷然心里面仓皇地这样大致描绘后,终究没敢扶到乘客的韩姓乘务员抖抖颤颤地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车票,心全不在上头地扯掉边角,又递回去的时候只说了一句断断续续的话:“鬼……哦不……大大……大妈……您……您担心……赶快找个位置坐……坐好……车一下就……就开……”   她脱口而出的“鬼”是通常人的潜意识,面对这张不管是被鬼还是厉鬼揭剥的面容,它本身似乎也是鬼,更确切地说是活生生的一张鬼脸。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既便是见多识广的赖司机别看她体格超大,一身虎胆,也不由地眼前暗自一黑,游荡开去。   但她却没有忘记就在身后站着的冷然,仿佛已经把他当作了自己的亲弟弟,熟络得很地再次忠告说:“可要听大姐的话啊,小兄弟……往后没什么要紧的事,还是少去那个鬼地方的好,免得沾到一身晦气。”   冷然唯有沉默地点点头,刚想坐回屠美丹的身边去握住她那柔若无骨的手,顺便再悄悄地提醒她一下,只不过是怕就要上车的鬼脸大妈吓倒了她。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那个鬼脸大妈磨磨蹭蹭地终究还是上了车,跟着仿佛意识到了有什么的屠美丹也就有如皮球一般弹了起来,差点儿也把手机一并抛出车外。Www。。com   冷然顺势捉住她的另一只手给予安慰,她却反过来使劲地掐了他一把,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傻呆呆地却也无能为力再坐回去。   直等鬼脸大妈知趣地朝后头移去,有些蹒跚地挨着司机这头稍后几排不靠车窗的位子坐下,班车似乎才松下一口气,发动机的声音也明显跟着嘹亮起来。   于是,大家各自归位,却无法安稳坐好,即使这时候空调的凉意徐徐袭来,一时倒也无法平复各自受惊的小心脏。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这极为普通的班车就这样仿佛埋下了一颗恐惧的种子,终于归于平静,闷声不响地也就开出了西客站。   而车上似乎没有人在意它往哪个方向开去,也没有人愿意打破惯性的沉默,仿佛命中注定了任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这就是一次毫无欢愉可言显然也很不吉利的旅程。   ……   又沉又闷自然容易招来睡眠,打了几个呵欠的屠美丹手一松,似乎有些清醒过来,便用最后一点残留的意识把手机撂进包里,跟着歪歪斜斜地反身一把抱住冷然。Www。。com   但也只停留了些许,她手再松,整个上半身也就随着冷然及时伸出来的手窝滑了下来,一寸一寸地,最后索性埋进了他的两腿之间。   原本一直低头耷脑也想睡的冷然这时候两手空空,也就只能无奈地看着身上的睡美人,终于还是轻轻地把双手搁下。   至于不管放在她身上的哪个地方,他一副似睡非睡熬得极苦的样子,任谁看了也不是在享受。Www。。com   而身后,似乎有他此行要找的东西吗?   念头一闪而过,想法跟着作祟,反正也睡不着,仍旧眯着眼睛的他自然也就时不时地总拿眼角去瞄那个鬼脸大妈。   说实话,这样过于惹火的小动作对于平常的他来说简直想也不敢想,显然这是在看热闹瞧乐子吗?   鬼脸大妈那双浑浊不堪的小眼睛似乎生气了,她其实身材娇好,淡蓝色针织衫搭配一条松软黑裤也很得体,如果不看脸的话绝对可以称得上风韵犹存,也就时常回瞪他两眼。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正是在这种很微妙的气氛下,冷然不由自主地想。   可不可能鬼脸大妈的容颜也正是被那个自己一直魂牵梦萦的“偷香鬼”偷去的呢?所以才会这般的狰狞可怖。   可是被“偷香鬼”偷去的容颜还有可能劫后余生吗?那么说,身上的睡美人似乎也可以逃过此劫了?   他念想之间,心潮起起伏伏,甚至又浮现出了那个不是周启丽的人。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她这时会不会也在某处窥视他,又或许正在欣赏自己曾经的佳作。   他几乎就要腾身而起奔跑到身后,然后无比恳切地请求对方解开自己心中所有的疑惑,哦不,哪怕只是别人的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也好。   可是念想归念想,他终究不是一个敢想敢做爽性直为的人,犹犹豫豫地也就有了诸般借口。   好吧,连鬼脸大妈到底是不是观音岬附近居住的人都还不清楚,也许根本就只是一场人为的意外也说不定。   再说了,眼下频频偷.窥的小动作已经惹得人家十分不愉快,又去贸然搭讪,在别人的伤口上撒满一层盐,显然是一件相当唐突的事情。   冷然思量再三,终究没个结果,不想也就毫无防备地垂下了头,原本一直抚着睡美人的双手也跟着松散地耷拉下来。   这时候车子也仿佛有了与人的默契一般开始自觉地颠簸起来,无疑是极好的睡眠曲。   谁还会管它行驶到了哪里?即使是地狱,只要悄然地潜伏进去就行,不想,一个突然的紧急刹车却把所有人的身体整个地抛了起来。   幸亏有前面的铁护栏,还没有完全清醒的冷然条件反射的第一个动作便是两手并用,他一手把重心狠狠地撑到了前头,一手牢牢地揉紧了屠美丹。   然后,第二个感觉就是出事了。   …………………………………………………………………………………   (锲而不舍,要你花花!呃,只要注册个号,像QQ样就能有花!靠!)    第六十五章 半路上车人(上) - 鬼偷香 - 子迹   果然,还没有等车上其余人等把几乎蹦跳出来的心窝安放好,满嘴骂咧咧也亏得平常穿惯了长裤的赖司机气势汹汹地爬跳了下去,大块头的她居然也有这种速度。   难道撞到了人?   冷然揉着似乎还没有怎么被吓醒的屠美丹终于坐回原来的姿势,这个对睡眠有一套完整理论的睡美人,仿佛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全权交给了他,昏沉沉地又荡回了美妙的梦乡。   安稳了这一头,偷窥成瘾的冷然忍不住抽空另一头关心起鬼脸大妈来,不想她已是稳如泰山地也仿佛瞧尽了自己的狼狈样。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然后一股相当江湖豪气的声音径由车底下暴跳地传来:“你这不长眼的死东西,草泥马,这么大的路硬要塞我车底下,妈逼的,压不死你啊。”   冷然暗暗松下一口气,能够这样骂人又有人来骂,估计是化险为夷了。不过实话说,光他屁事。   倒是他的烟瘾这时候发作了,也就把手中的睡美人轻轻地搁到座位的另一头斜靠着,随手摸出了一根过滤嘴香烟,掏出打火机,就在车门口点着了这才徐步下车。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大概下午四点半这样子,很随意走到车头的冷然突然感觉不对劲,不是因为车内外温差,本身有一口烟在手耐热性较强的男人通常会忽略这个问题。   那么,是什么呢?   一个非常普通的道理,现在应该在高速上行驶的班车怎么可能会撞到路人?他却像灵光闪现般地凭空冒了出来。   他恍如隔世般地抬头留意寥无人迹只有两只瞌睡狗耷拉着脑袋非常写意的周围,应该还是在市郊没有几户人家的村落上,呃,这应该是在国道上,而高速出口东南西北他都很熟悉,绝对没有一个出口需要经过类似这样的地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好吧,怪只怪他自己没问清楚,上了一趟不走高速虽然还算满新的老爷车,却也是最后一班车,看来一切都已经是命里注定了。   他随手丢掉还有半截子的烟蒂,认命似的望着已经把他当作亲弟弟的女汉子也就是赖司机正由无比自信的表情渐渐过渡到耐人寻味的捉摸不定。   当局者迷,表情下面车轮前面,当然还有一个路人,正一动不动地俯卧在地,所以无法判断目前发生的状况,竟让有着丰富经验的老驾驶员一时间不知所措,难道还真是出事了?   那么身在局外的冷然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也就投桃报李地俯身下去,伸手就要去翻转地上此时不知道究竟什么状况的路人。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也就在他的手指马上要触及结果的那时,纹丝不动的路人忽然就像一只癞蛤蟆那样惊惶失措地向后弹了去,这极快却又笨拙的动作显得相当滑稽,不仅如此,更可恶的是不需要转身随后直起身子的他居然嬉皮笑脸地对着局内局外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冷然先是被嚇了一跳,然后实在有些哭笑不得,最后只有傻了般地呆望他,怎么可能会是那个疯疯颠颠的小时候玩伴阿炳呢?   异地相逢也就罢了,可这相逢也真特么的别出心裁!   他不由地晃了晃脑袋,眨了眨眼睛,确信了自己还算是清醒的,随口也就问:“怎么是你?”   灰头土脸的阿炳一怔,深度模仿了他的表情也说了句:“怎么是你?”   “好吧……只能是你。Www。。com”   “好吧……只能是你。”   就在这后天的双胞胎表演真假秀时,这才反应过来的女汉子暴跳如雷的声音就像导火索燃到了黑火药那样瞬间也就炸开:“你这死东西有病啊你,妈逼的,没事装什么死,草泥马,神经病!”   表情丰富的阿炳扭过头来也就“咦”了一声说:“你怎么知道的?老早就有人说我是神经病了……”   他边说边抢前几步,一副不问清楚不罢休的痴模样。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弄得下一刻已是张口结舌的赖司机只有无奈地摇头,生怕被眼前的这个瘟神挨到似的连忙又倒退了几步,直至有了安全距离,她才跺了跺脚,嘴里再骂几句过干瘾似的也就返身向车上爬去。   冷然也不想和阿炳纠缠不清,反正这时候他针对的始终是局中人,也就跟着走上了车。   两个上车人只是前后脚的差异,都还没有坐好位子,车门自然也没来得及关上,阿炳也就有样学样,再后一脚也跟着窜了上来。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既然是认识的熟人,屁股都还有沾到座位的冷然皱了皱眉又站了起来,当仁不让地说:“不闹了,阿炳,车马上要开,你还是赶紧下去吧。”   前头的女司机更是怒发冲冠,她那一头短发真要竖起来了,也就大嘴一咧便又骂开:“嘿!你妈逼的,上我车干球,草泥马的,赶紧滚下去!”   “怎么?班车不让人坐了?”阿炳学着多嘿了两声,一屁股也就挨着冷然边上的位子坐了去,歪歪斜斜地拿头脸杠上了,“我还偏不信了……”   冷然只好抚着他的肩头,耐住性子劝:“这是去生米县的车,你又不去那里,坐上来干什么呢?等下真的开了车,这一路也就不停了。到时候,你不是还得跑冤枉路再转回来,何苦呢?”   “谁说我不去生米县了?”阿炳吹胡子瞪眼睛挪开被抚的肩头,蛮横地说,“我还偏去了,阿然,不说这个了,这趟车我是坐定了,开车!开车……”   碰到这种人,谁还能怎么样?   坐在车头的韩姓乘务员略为尴尬地望了望表情有些僵硬却实已是火冒三丈的赖老板,好吧,闹到这种程度,她也没有理由不站起来,接着便用上车买票这个天经地义的理由说话。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阿炳愣了一会儿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便在众人齐刷刷的目光下摸索了半天,这才从他那条邋遢得不能再邋遢的裤子口袋里,欲露还羞地掏出了一张皱得不能再皱的票面为二十元的钞票,胡乱地也就给了。   这趟班车这时到生米县的票价其实是二十八元,韩姓乘务员不敢擅自作主,这便又拿眼睛瞅向赖老板。   在经过众人齐刷刷对阿炳的一番羞辱后,赖老板的心灵多少得到了些许安慰,时间也真的可以改变许多情绪,她终于把无名火强压下去也就懒得再与他计较,什么也不说地扭过头去,稍微坐稳身子后,也就自顾自地发动引擎。   班车这才又朝前加速驶去。   这一个司机一个乘务员以及一位老板一位雇员便组成的团队,默契度自然很高,韩姓乘务员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麻利地收好阿炳凑合过来的钞票,也就又回到原来的位子上。   也不见两人有所交流。   倒是冷然毕竟遇见了熟人,重新坐回去后再也不好揉过屠美丹放到自己的两腿之间,只好让她仍旧靠着做美梦。   冷不防便见旁边有只虎视眈眈的眼睛一直瞅向自己,反正经过这一番胡闹,彻底驱走睡眠的冷然索性大大方方地转过头来。   颠而不傻的阿炳顺势也就开始胡言乱语了:“阿然,我说你们家的人呐……怎么个个都是风流的种?”   他说着翘起了大拇指,眼里闪过羡慕的光芒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跟着激动地把头脸凑过来就像做贼似的压低声音说:“哦……阿然,你……你一次……一次能多少个?”   这话问得?冷然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自然也接不上话去。    第六十六章 半路上车人(下) - 鬼偷香 - 子迹   仿佛是阿炳带得好头,开了好彩,国道上接连几处有些甚至是最意想不到的地方都有人招手拦车。   班车也仿佛早有先见之明一般,即使开得稍快一些,也会刚好地停在每一拨半路上车人的跟前。   这趟班车就好像长途的士一样招手即停,一拨接连一拨,原来靠的是这样子赚钱,各行各业果然都有各自的生财门道,说得一点没错。   那个被第一拨半路上车人就已经打断的窃窃私语,虽然当时冷然没有接上来,但由阿炳主导的显然也是男人最热衷的私密话题,任谁也不会罢休。   每次阿炳朝着冷然这头瞅过来,他那张又斜又歪的大嘴巴甚至都已经洞开,正想凑近些聊回刚才那个令人激动的话题时,不是生怕没位子仓皇的乘客拖家带口地拥堵上车,就是营养不良的韩姓乘务员有气无力地拦在过道中间卖票,始终没法继续下去。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阿炳为此憋了许多大气一直在烟瘾犯了无以为继般地深透长喘,也就使得他的黑黄暴牙更为突出,他的精神状态也就昭然若揭。   半路上车竟没有一个人胆敢垂诞他旁边那本是极好最安全的位子,就在本趟班车司机的后面,即使发生了车祸都不大可能出事的座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当然,这期间也有毫无阻碍相当通畅的时间,冷然甚至也朝阿炳这头留意过,只是气鼓鼓的他总在那时候短路。   就好像现在,该卖的票都已经收好了钱,韩姓乘务员又点了一遍人头,不多也不少刚好三十个。   这应该是本趟班车能够满意的平均数,换句话说,就是班车上上下下始终能保持有男女老少三十人左右,应该就能够赚钱。   即使这样,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还是瞥了瞥紧靠着两大瘟神始终空着的座位摇了摇头。   不过也该庆幸的是正因为有他们俩的存在,车上虽然没有满员,人也不少的狭窄空间一直保持了比较肃静的氛围只偶有几下不懂事小孩的哭声以及大人们的呵护声。   这人当真是看脸过活的,她薄薄的嘴唇似乎很想颇有深度地自言自语一番,终究还是轻飘飘地坐回了属于自己的位子。   面前没有晃来晃去哪怕只是单薄的身影,感觉当然还是好的,冷然也就收回留在车窗外的目光,收敛的西阳以及挟持跃跃欲来之势的晚霞到底还是在他的眼圈里留下了些许光影。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他眯了会眼,这才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已然自己调整了更好睡姿的屠美丹以及这时候已经没有多少大气来透的阿炳,也不知道垂头丧气地在想些什么,甚至于那个至始至终保持着娴静姿态的鬼脸大妈也都抽空瞄了一眼。   看样子已经过了上阳县,下一站应该是元阴县,然后才是尤县,再过去就是此行的终点生米县。   按目前的进度总该还要三个小时左右吧,那就得晚上八点钟才能到,那时应该天很黑了,也就意味着只能留在生米县过夜。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冷然依稀记得那里好像有个桃园大酒店环境不错,准五星标准,即使是最普通的大床房都有一个相当舒适的大浴缸,他也就轻瞟了一眼身旁尚无知觉的睡美人,咽下一道道口水。   可能是又有一段时间长了,男人的精虫又随便都可以上脑也食不厌精,但他这时却不敢去碰眼前这个触手可及甚至于可以任由摆布的尤物,生怕万一等下有事需要站起来的时候身体反应过于明显,那就糗大了。   他只好缓缓别过头脸去分神,也就不经意地看到暴牙歪嘴正好又张又合的阿炳。   阿炳终究还是记不起先前要问他什么来着,这下眼尖的他以为对面记着了要回答,也就兴奋地冲口说:“什么?阿然……你……你说你说!”   “啊……阿炳,你……你是生米县那边的人,对不?”冷然怔了怔,终于恍然大悟说。他跟着比平常要小得多的动作拍了拍脑门,沮丧地喃喃道:“这个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怎么就给忘了呢?”   呃,这个……这个……阿然是怎么知道的?阿炳两眼骨碌碌地乱转,也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埋了这档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他露了底似的彻底泄了气,先前残留的一丝精神气也仿佛一下子全被抽空,唯有蔫头耷脑地附和说:“嗯……我老家是生米县那边的,怎么就给你记起来了?”   说实话,还真不是冷然的记忆力差,这两个根本就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有关各自的琐碎小事谁也不屑于去深究,即使原来有的模糊印记,也会随着岁月悄然流逝而统统付之脑后。   但现在有关生米县再小的事对冷然来说都是终身大事,他本身记忆力超强,搜索枯肠地也就越捡越多,随口便能问:“听说那里只有你一个祖父在,还不是亲的?”   “胡扯个啥……阿然,谁说不是亲的,咱……咱都跟他姓阳……”阿炳无比胸闷,浑不管周围还有好多人,瞬间红了眼地大声叫嚷说,“这边家里的这个姓许,是我阿爸的后爹……才不是亲的。你们晓得球,尽瞎扯。”   阿炳原来姓阳,他愤愤地把正宗的家底翻箱倒柜出来,就像上知天文下晓地理那样牟足了劲儿。   周围许多人左右也都知道他是个神经病,却也当作一个满动人的故事肃然起敬地听。Www。。com   阳姓其实比较少见,据说这座八百多万人口的广义大城市只有三沙湾这个小镇上才有一个阳姓的聚居地。   冷然也就试探性地大声问:“哦……这样啊,那……那你亲祖父的家在生米县哪?是不是在三沙湾镇上?”   他问这话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侧过身来,目光也就扫过阿炳直至更后一点的地方。   他很快发现鬼脸大妈的神情变了,变得温和以至于有些亲切,让他一时间竟觉得她也不是那么的可怖,难道是因为提及了她的故土?   “你怎么知道有个三沙湾的?你到过?”阿炳的脑袋还真不算笨,时常也会有清晰的思路、丰富的联想。Www。。com   他或许只是人太懒,懒得没了生计以至于看似疯疯颠颠,而他如今会不会也正是去投靠他那亲生的祖父呢?   基本上已能肯定的冷然没有接下阿炳的话题,只把目光还回来终究不放心地多问了一句:“这么说,你是回湾里了,去那里干嘛呢?”   阿炳的表情丰富多属于夸张的那种情态,转眼间已是讪讪地说:“咱……咱那……还有几亩地,是要去帮忙喔……”   他的潦倒失意以及家贫落魄终于彻头彻尾地暴露出来,终究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垂下头去,也不知道会想些什么。   倒是冷然妥妥地终于松下一口气,也就没有太留意地神游开去。   好吧,本来茫茫的观音岬之旅,人生地不熟或许就等于是白跑一趟,仓促出来的当时他根本也没有往这方面多想。   现在,至少有了熟人作向导还可以把观音岬作为话题刨根究底,呃,就算阿炳不行,不是还有他的亲祖父吗?   冥冥中,仿佛注定了冷然就是他自己心里所想的那个所谓的有缘人。   渐渐适应了不动声色暗自庆幸的他忍不住给自己打气,就在身边无知无畏的睡美人一定会没事的!   他跟着又瞄了一眼身后谜一般没人敢去搭理的鬼脸大妈,她会不会也是三沙湾的人呢?嗯……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去问下,不就知道了。   这一切显得理所当然,冷然脸上满是惬意的神态,心情也平静了很多很多,他甚至已经找到了一个最舒适的坐姿,轻轻地闭了眼,然后才对阿炳那个方向漫无边际地说了声:“睡会吧……”   可就在这时,车子明显慢了许多临界停下来的状态,冷然并没有因此而睁开眼睛,只是随意地想到,难道又有半路上车人?   ………………………………………………………………………………………………   (操!码字是苦逼,虽然也有欢娱,呃,明天更新会很迟……花花就满扔过来吧!)    第六十七章 路遇查车 - 鬼偷香 - 子迹   可能是开了空调,封闭的车内也不知道多远的地方断断续续地传来一阵阵嘶哑的喇叭声:“往边上靠……往边上靠……临时查车……”   车上几乎所有人都咯噔了一下,完了……又要好一会儿功夫了,没带孩子的想着家里头始终放不下的牵挂,公务出差的想着工作上的事情又要被耽搁了,本来一直很沉默的班车一时间蠢蠢欲动起来。   已经有人扒窗欲穿了。   这时或许只有车上的带头司机才能够稳如泰山,不紧不慢,反正又没有违反什么交规心里踏实得很,她甚至因为体格硕大的原因没能遛下车去看看前面的路况,只缓缓地跟着前头的小货车亦步亦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她终究还是皱了眉,性格使然,看到另一头过来的车明显要快些,一辆接连一辆有条不紊地从旁擦肩而过。   她终于直起雄壮的身子往更远的地方望去,超然的地理条件优势,自然要比车里任何人看得远。   更远一点的地方似乎有一大块空坪,四五辆警车早已熄了火虎视眈眈地趴着,里头应该没有人,十几个交警这会正在井然有序地检查对面开过来的车。   各种类型的车都有,哦……不对,为什么没有这头开过去的车呢?难怪这么慢?   赖司机手里从容地变换着档位,禁不住把目光收敛到国道上来。   也只有另一头设了红白相间的路障以及路标指引车辆必须前往空坪处检查,换句话说,只是检查另一头开过来的车。   那么,通常都会有一些调皮的小车试图规避检查,强行占道巧施车技仿佛老子天下第一般地硬要往这头冲,不想陆续赶来增援的几个交警也都不是喝稀饭长大的自然不会让它们轻易得逞,于是乖乖地这时在变道,因此堵了这头开过去的车。   却也没能完全堵死,所以班车始终都在一点一滴地匍匐前行,那些扒窗欲穿的乘客也就渐渐明白过来,心满意足地坐回原来的位子显然也会广而告之,大家这才妥下心来。   碰到这档鬼事情,冷然自然也不会始终闭着眼睛,也就在他间或睁开眼睛的这会儿,班车正在徐徐地通过设有路障的这段国道。Www。。com   冷然不知道为什么透了一口大气,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正在查车的那一大块空坪,呃,他警醒了些,似乎觉得有辆警车特别的眼熟。   好吧,不是警车,是正在往里头钻的飒爽身姿很熟,应该说烧成灰都认得,那不就是黎婷吗?   她还是上午初见时的装扮,一套深黑色的时尚秋装,搭一件纯白的T恤在里头,也不知道热的时候有没有脱,嘿,为什么每次见到她时总想着脱?   冷然想入非非,另有一丝念头也同时涌来,她中午估计都还在和自己的家人用餐,这半天的功夫怎么跑这里来了?中间该有多少的事情发生呀。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念想之间,他当然没有留意到有个菜鸟模样的小伙子也紧随其后钻进了警车,黎婷似乎还和后来者有一番不算激烈的争执。   也就只是两分钟的事情,黎婷开着的警车后发先至,也已来到了设有路障的国道上,自然有优先权,闲杂车辆纷纷避让。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这样,等班车过一会儿功夫终于通过本来就不存在的路障,加速向前奔去的时候,前方早就没了黎婷的影儿。   冷然的心倒也没有随她远去,总觉得似乎有可能在前路的某一处还会碰上似的,他再次松懈下来,也不管旁边的阿炳似乎还有许多话要说。   果然,班车又开了二十公里左右,由于前头十几辆大小货车的减速慢行,被迫停了下来。   赖司机也不知道嘴里低哑着嘟嚷了些什么,大概也就是草泥马之类的实在憋不住,左右也开不惯慢车,又因为后头的小车鸣了几下催促的喇叭声,她不得不又重重地踩了一脚离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韩姓乘务员这时候伸手去拿篓子里的水杯就要递过前去,似乎想讨好老板,不料却被专注开慢车的老板直接无视了好久,只靠默契终究不行,迟迟也不肯说话的她讪讪地递也不是,不递也不是地终究还是搁了回去。   就在这一段缓慢的行进途中,所有人无不一致地认为,查车的命运在劫难逃。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既然先前设了路障查车,没有理由只查一边的道理。   有个就要在元阴县下车的青年男子一直在悄悄地煲着电话粥,甚至都已经跟手机那头的不是女朋友就是情人的女人汇报了马上就要到的消息,心跳地都有些脸红了,可万万没想到又出了这一档碜事,因此聊天的语气明显有些烦躁,也就草草挂了。   当然,就要下车的绝不止他一个,莫名的情绪都在油然生起。   好在,只是命运又给大伙儿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不过是一辆宝马740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横尸路旁,车头基本上报废了,像一只张开大嘴却已不能合回去的鳄鱼。   只有几名交警以及似乎是便衣警察的男女正在现场善后处理,因而稍微影响了通车。   那似乎是便衣警察的男女,冷然当然知道其中有一位便是黎婷,还有一位也好面熟,哦,就是在文化大厦始终不肯放他走的那个婆婆妈妈的青年警察,对,他叫孙雷鸣,敢情是唐僧改姓了的孙警官。Www。。com   冷然一门心思都在车外,没留意已然睡饱了的屠美丹这时候精神抖擞地睁开了眼睛,第一眼自然是望向身旁的情郎。   情郎没有反应显然有些奇怪,她便顺着他的目光正要朝外看时,班车似乎碾到了一块大石头,一个大的颠簸随之而来。   出神的男人显然没指望了,屠美丹也就自顾自地伸手抓住前头的铁护栏,跟着便听到车里头一阵阵惊呼声接连响起。   好可恶的这一下震荡,把车内所有人几乎都吓了个半死,有的还或多或少受了点轻伤。   而冷然似乎最惨,毫无防备的那时,他身体彻底失去重心,“砰”的一声一头撞到了铁护栏上,幸亏后来及时抓住支撑才不至于被弹到座位底下。   等美女扶英雄艰难地坐回来,一个大红包已然高高地悬在头上。   随身又没带跌打损伤药,屠美丹一时间无计可施,也只有把冷然按在座位上,对着大红包,一会儿摸它两下然后轻呵几口气,如此反复。   倒是阿炳先前似乎有意识地站了起来,愣头愣脑地朝外头专注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一直扶着座位,所以就连惊吓都没有享受到似的,也就在大家呵护砰砰直跳的小心脏那时,他大摇大摆地又坐了回去。   好奇怪一直蔫头耷脑的他,重新坐回位子后竟变得有些得意洋洋起来,似乎那会儿功夫人家受惊,他却在激荡的空气里尝到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般。   阿炳这时候把两只拳头攥得紧紧地,似乎还留了一些灵丹妙药要给冷然这个兄弟也尝尝什么滋味。   好吧,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了那辆横尸路旁的宝马740,反正他现在终于记起了,他曾经无比激动地把头脸凑过冷然这头来,就像做贼似的压低声音说:“哦……阿然,你……你一次……一次能多少个?”   (好吧,我还是弄出来了,没影响按时更新,花呢?)    第六十八章 白天不能说人(上) - 鬼偷香 - 子迹   一颗大石头的颠簸实在改变不了什么,也不需要有人站出来做任何解释以及道歉,班车一直都在漠然地朝前继续行驶,自然还有半路上车人,也有半路下车人。   先前要聊的男人最热衷的私密话题,阿炳左右已经狠狠地攥在了手心尖上,也不着急似的,他有时还会乐呵得像个捡到宝的孩子也就一直这样愣乎乎地瞅着屠美丹在冷然身上做着各种亲昵的小动作。   甚至还可以等屠美丹这时候稍重一点揉了两下大红包,悄悄地嗔怪:“你……你看什么咯,这么出神?”   “没……没什么?”冷然吃痛,叫得声音有些大也急,自然引来无数双异样的目光。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人家……人家也没见你……有瞧得这么仔细哟……”屠美丹反正也瞧不见仍不罢休,更重一些又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如果是在床第之间这种感觉很好也很妙,冷然或许会一把逮过她来,用男人征服女人的方式,直到她娇喘连连充分满足后以至于痉挛地讨饶。   可惜了不是。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终究也不习惯一直被女人明目张胆地按着,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有虎视眈眈的熟人,他也就轻轻捉住似乎还要作势欲打的那只葇荑,顺势坐正身子说:“嗯……看到一个熟人,哦,好像……是在处理交通事故。”   “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就是不可能咯,你,你哪会有什么开宝马740的朋友哟?还真当自己是贵圈里的人,真是的,呵呵……真要有,改天介绍我也认识下哦。Www。。com”屠美丹毫无顾忌地哧哧笑。   “不……不是……”男人再大度也不会和别人哪怕是朋友分享自己的女人,虽然对方只是一句不痛不痒的玩笑话,冷然终究酸溜溜地赶紧解释说,“我朋友是……是警察……”   “哦,又是条子……”屠美丹学着港片中对警察的称呼,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无比轻蔑地说。   “人家那可是真警察,你,你别看她还是个女的,一身功夫五六个汉子也未必是她的对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冷然难免要为黎婷打抱不平,印象中似乎也没有见过她的身手,却也忍不住吹嘘一番。   “我说呢……看什么这么出神咯,呵呵……原来是……碰上老相好呃……”屠美丹毫不客气地冷嘲热讽。   冷然无语。   他们俩只管说着闲话,感受热欲中男女的情调,全然不知道就是这么随聊式的谈话都会被隔壁的阿炳听得清清楚楚,几乎一字不漏。Www。。com   他也就再也忍不住,失控似的张牙舞爪地拍了一下已经坐得比较规矩的冷然,又马上慌里慌张地收回手掌,仍旧握牢了说:“阿然,阿然,那……那辆车咱见过,是咱朋友开的……”   冷然这才留意到似乎忽略了那一头,也就礼貌性地别过头脸来,随口也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   “真……真的,你不相信!”阿炳有些着急,最怕别人不信也就爆了青筋说,“他……他那车牌都还是咱给装上去的……”   屠美丹先前一直在睡,头一次见他又是这么奇葩的一个怪才,也希奇“阿然”这个称呼,但莫名其妙地有个人突然插话进来毕竟还是会怔,怔后也就妩媚一笑当作打过招呼了。   没想到这一笑给得恰逢时机,也很有作用力。   阿炳愣了愣,脸都有些红了似的讪讪地收回了一些爆筋,却仍旧语不惊人死不休,像是突然遭遇到了红颜知己无比感恩报德地说:“真……真的,没……没骗你们,骗你们死全家,咱,咱那朋友也是生米人,敢开宝马,那,那是……人家是老大哦,手底下好多兄弟呢……兄弟们都管他叫刁大,服贴着哩。”   怎么扯到黑社会了?   听话的这两个人面面相觑,也没有留意到前头的赖司机似乎也听到了一般,即使开着车,也不忘深情款款地回头瞟了阿炳一眼。Www。。com   终究是没有人看到或许能呕出一些酸水来的这一幕,就连离得最近的韩姓乘务员也都没有在意地只是一味地朝前看,马上就到元阴县,那么生米县也就不远了?   而坦白说这一头,冷然还真不是怕黑社会,就像赵普说得那样根本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八辈子也不可能凑到一块去,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他之所以别过头脸来看屠美丹,或者说屠美丹看他也同样,都只是觉得阿炳扯得也太离谱了,为了有的没的地炫耀自己居然连黑社会老大都搬了出来,呃,还是朋友喔?   他知道阿炳终归放不过他,也就无奈地和对面再勉强地笑了笑,心照不宣后也就又转过头来敷衍说:“嗯,阿炳,你朋友刁大真了不起。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哎哟,那当然,刁大,他……他是这个!”一时有些情况不明的阿炳冷不防听到如此高水平的称赞,转眼间已是得意忘形地竖起了大拇指,仿佛他自己也是这个一般,然后又不禁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似的也就摸了摸后脑勺吃惊说,“啊……你,你怎么知道?你也认得他?”   冷然彻底无语,只好轻轻地摇了摇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就是就是,娘的,你,你怎么可能会认得刁大?那……那可是咱们生米县响当当的大哥啊!”阿炳总算松下一口气,却仍旧不放心地说,“靠……那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一样。”   “什么……知道什么?”冷然皱皱眉。   “就是……就是那个……”阿炳忍不住别扭地看了看同样也在悄悄打量他的屠美丹,有些不好意思地吞吞吐吐起来,“那个……那个……”   冷然看他“那个”了半天,屁话也蹦不出半句来,眼见他跟着又使起怪怪的眼色,虽然他的身上好像有一股味道很难闻,看在小时候玩伴的情份上,终究还是斜了身子靠了过去。   阿炳显然识趣得很,谄媚地凑前去仿佛这只耳朵忽然间有了无穷的吸引力,有心当作宝贝生怕搞坏了似的压低嗓门说,“就是刚才咱问你的那个……一次能多少个?靠,你不肯说……就是说了也肯定比不了刁大……人家一次能十个,你行么?”   他一口气含糊不清地胡言乱语,根本就不想给冷然反驳甚至是说话的机会,好吧,他先前那个私密问题就只是想挑起个话头,重点还是在后面。   冷然到底没听太明白,什么一次能十个……一次能十下吧,嗯……这个牛!不是一般的牛,是超级牛!   这些个心理活动通常人想想也就算了,即使不在公众场合,除非是一起扛过枪的铁哥们谁敢好意思随口说出来,可在阿炳看来,显然他是被唬住了。   阿炳仿佛也上了瘾似的,再次附着那只非常有吸引力的耳朵绘声绘色地也就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通通胡扯了出来。    第六十九章 白天不能说人(中) - 鬼偷香 - 子迹   “你不信啊,那还是咱亲自给安排滴……娘的,都忘记什么时候的事了这记性,反正那天刁大才给放出来就是,估计也有憋了好几年了吧……呵呵……弹药猛得狠哟……”   “本来是打算去宾馆开房的,操……人家两眼一翻,愣是没给去喔,嫌弃呐……说是不用脑子都知道那儿的小姐少,条件不好,不够劲……”   “结果怎么子,你猜看看哦?呵呵……去了咱生米最大的一个按摩院,挑了一间最大的房间,里头那圆圆的床也是最大的……啧啧……七八个人扎堆在上头真是一点都莫问题,没得说,没得说……”   “还有那按摩床全自动进口的,想搞什么花样就能搞什么花样……哦对,里头还有个戏水池,呵呵……说是用的水都是从五百山上引过来的温泉,泡了可以长命百岁,呃,这个咱就不太懂哦……反正,你想得到的东西,那里都有,真是要什么有什么……”   “好吧,咱也不说那些虚的,呵呵……也说不大来,左右那晚……哦,先是叫了两个进去,不对不对……是,是三个,呃,你猜又怎么子……不到一个小时,真他妈的就搞得人家受不了,有一个竟然当场晕过去……另两个看看形势不对,直接不要钱跑了出来……”   “什么人呐……领班没办法,又叫了三个厉害老练的上……嘿嘿,还不是又给败下阵来……说是腿脚都走不动了,愣是叫人给抬出来的……妈逼的,这还是人么?”   “那里的姐妹也就拢一块合计了下,都说不挣这个钱,明摆着哦,都不肯再去了……妈的,这不是砸招牌的事么?”   “领头的想了想……嗯,不对劲,再想一想……靠,他妈的坑爹的货,居然给他想出了一个局来……说是五个一起上,但客人得付双份的钱,当然……如果又给败下来,那这钱自然得由他来出。Www。。com”   “那些姐妹也就又合计了一番,左右也不吃亏,都能得双份的钱,而且五对一,磨也能磨死他,操,大家齐了心也壮了胆,还真不信这个邪了,也就乐呵呵地一拥而上。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最后怎么子了?你猜猜看……嘻嘻……保准你,你猜不出……呵呵……”阿炳到底还是想卖下关子,留出一段距离来,神气活现地做足了姿态。   冷然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精彩的故事,将信将疑之间,惹得身旁的女人反倒坐立不安了。   她本身就是脱了鞋整个身子踩在座位上,稍微前倾也就找到他的另一只耳朵好奇地问:“呃,你们都说了些啥?”   “没……没啥……”冷然哪好意思这时候明说,这个男人最热衷的私密话题,即使换个场合能说终究也不能全照着说,否则要是女人犯了傻劲,因为有个这么模范的神枪手作比较,总要个没停,呃,那怎么办?   好吧,这便没了下文也不管女人再多好奇的冷然真心觉得这个还没有完的这种故事也太长了些吧,不过,还真亏得颠而不傻的阿炳能够口若悬河,让他长了见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这世上还真有这么凶的男人么?   那该要具备多么雄壮的凶器啊?   阿炳终究还是沉不住气,心里有话也到了那种不吐不快的境地,也就不得不再次臣服于那只非常有吸引力的耳朵。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呵呵……阿然,算了算了,呵呵……你肯定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终归是猜不来这事的……呵呵……那领头的坑爹的货啊……到最后,只差一点儿含一口血就给吐出来了。”   “没办法,这鬼主意是他老人家自己想的,自然得乖乖地出了小姐双份的钱,真是遇到比牛还牛的强人,活该了要倒霉!”   ……   阿炳说得那么有模有样,条条入理,丝丝入扣,由不得人不信,在他所描绘的刁大面前,是男人估计都会有十分的挫折感。   冷然心里面暗自钦佩的同时,不禁神思那个刁大究竟长成什么样,自然也就放任仍在身旁不依不饶的探秘者始终做着各种各样撩拨的小动作。   探秘者总会有挖到金矿的时候,下一个动作略感难受作痒的冷然侧身抵挡的那时,天边有几朵絮状的乌云把夕阳遮了一半起来,令他身心莫名地涌出一阵阵不舒服的感觉,然后模模糊糊地也就看到还在行驶的车头靠门这一边似乎有人斜斜地冲撞了过来。   不清楚几个人。   班车嘎然而止。   跟着有人恶狠狠地踹了一脚还没有完全打开的车门。   紧接着,蹦跳上了一个又矮又瘦的成年男子,由于动作的幅度比较大,显得相当浮躁的一个人,所以看不出到底有多大,总在二十八岁以上。   也还没有站稳,也不看其他任何人,成年男子乘势便已经一手叉腰,一手气势汹汹地指着正主儿的后背,用一口耐人寻味的家乡口音却细声细气地说:“娘,娘……希匹,你,你怎么开车的!”   操!恶人先告状。   这脏话那个赖司机居然没有骂咧出来,但韩姓乘务员显然知道她已经是出离的愤怒了。   果然,赖司机头也没回地就从座位上横挪了出来,返身略显迟缓地还是直挺挺地竖到了恶人的跟前,闷声不响地也就一把虎抓了过去。Www。。com   只这一下便把全车人的眼睛给瞧直了,空气瞬间凝固,几乎没有人敢透出大气来。   好吧,元阴县似乎就在眼前,这趟班车还真是诸事不顺啊。   迷信的人不禁后悔出门的时候没有揩指算算日子,哪怕烧一柱高香也好。   更多的人虽然啧啧倒霉,却是一致地看好赖司机,瞧那明显矮人一头甚至都比韩姓乘务员更要单薄的明显是恶人的成年男子,不要刚刚没被班车撞死,这会反而被打死了,可就真够呛的了。Www。。com   可现实生活中大多数人的想法通常都不太靠谱,就连赖司机也觉得十拿九稳的事,她这时候也的确已经触及到了对方的胸口,再抓实一点领口,虎躯一挺也就可以轻易地把恶人扔出车外去。   偏偏恶人后面还有恶人。   一只似乎也是野兽的大手也就在这时恰到好处地抓住了赖司机的虎爪,然后一个精壮汉子这才从成年男子身后探出头来,因为个头都差不多的原因,他也就只能以这种方式悄然出场。   同样也不是说他的大手多么的刚劲有力,能够轻易拿得住比他高去一头的赖司机,只是他的大手以及露在T恤外面只要能够看得见的身体部位全是黑乎乎的长毛,一处不落,真特么的与众不同。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首先看到了这只与众不同全是长毛的大手,赖司机的心结结实实地跳了一下。   随着精壮汉子彻底地露出他那其貌不扬的头脸来,她那雄壮的虎躯居然止不住地一阵哆嗦,刚才还对着那个成年男子的汹汹气势顿时也化为乌有,也就有气无力地说:“要命哦,怎么……怎么是你这冤家!”   精壮汉子愣了愣,换作平时抓住任何一个女人的手,他可能都会有一些反应,可今天似乎不行完全没了生理方面的兴致,他顺势也就把她的手随随便便地撂了回去粗声说:“谁?你谁?”   赖司机虎躯再颤,连带着声音也发颤了似的:“刁……刁大,你,你敢不记得我?人家是小莲啊……”   精壮汉子皱了皱眉,还真记不起来,要知道他玩过的女人没有一万,至少得有几千,他顺便也扫了一眼满车各种各样的目光,也就阴沉下了脸。   而那个刚刚被老娘们虎抓了一把的成年男子显然得势不饶人,他稍微理了理揪作一团的领口,也就挺起他那薄得不能再薄的胸膛,开始为人代言,他很想也像刁大那样粗着嗓子,却终究是只被阉割了的鸭公左右雄不起来。   “你,你谁啊……俺们刁大谁啊,操,什么玩意,想让俺们刁大记得人多了去,也不看看自己是哪种货色,要屁股没……呃不对不对……大是满大的,可他妈的也太大了吧,靠,死一边去……”   他的家乡口音实在太不靠谱,刁大喊成了某种器官大,若不是这时候的气氛似乎不太好,估计会满车哄笑。   终究没有人敢笑出来。   但刁大脸再沉也就凶相毕露:“阿水,想死啊你,妈逼的,废话少说,把人赶了,我们坐前头……”   说这话的时候,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冷然这边,到屠美丹那里的时候目光不禁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停留,却终归还是转过头来,对着仍旧傻愣当地的赖司机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你,你去开车……哦,也不急,还有人。”   (好吧,刁大这货应该真有其人其事哦,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认识的不算是朋友的这厮喔,呵呵……呃,纪念他!)    第七十章 白天不能说人(再中) - 鬼偷香 - 子迹   自从刁大被赖司机一眼认出来的那一刻起,阿炳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躲躲闪闪的头脸真恨不得有个地缝儿直接就给钻了去。   冷然也就觉得没他啥事了,估计有关刁大的故事全是道听途说,就像赖司机那样刻骨铭心地记着人家,可人家不认得她有个屁用。   既然这么倒霉今天真给碰上了黑社会,也不等黑社会再次发话,省得到时候难堪的他撸了撸早就已经放下双脚来规矩了不少的屠美丹。   她毕竟还算是良家妇女,虽然会抽烟,偶尔还会爆粗口,甚至搞些损人不利己的恶作剧,却也不可能像阿炳那样神经病,哦不对……确切地应该说是另类的精神分裂以至于凭白无故地招惹是非。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冷然到底不放心地又朝她使了使眼色,也就站起来伸手去拿行李架上的箱包。   他知趣地准备后撤,在等屠美丹最后一个穿鞋动作的那时,禁不住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刚才还神思不已的刁大,除了一身黑乎乎的长毛惹人触目外,其貌不扬,五短身材,那就应该是凶了?可假使都不要命的话,谁不会凶哦?   他难道真能有如传说中的那般厉害?   冷然到底还是暗自叹了口气,服气地认为似乎也只有这么样的一个精壮汉子才可能配称得上神枪手吧,据说有个万人斩的拳王也不过如此。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看到冷然这么肯给面子,虽然还站在那里探头探脑地,那个被刁大喊作阿水的成年男子也就不再为难他,却仗着身旁的凶势变本加厉地指着车上其余人等尖声尖气地叫了起来。Www。。com   “还有的人,也都给俺听到来,这趟车……俺们包去生米了,如果有中途下车的现在就赶紧给俺下……这一路以后都不停了。”   他这一叫明显犯了众怒。   大家可以怕神经病,也可以怕鬼脸大妈,但这些非常人只是存在那里,不去招惹他们通常都会没事,显然也不会引起同仇敌忾。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而现在,车上绝大多数人还并不知道后来的这两个恶人便是传说中的黑社会,在三三两两的异议声出来后,肯定会有更大一点胆子的人跳将出来。   比如马上就要在元阴县下车的那个又煲起电话粥的青年男子。   他闻声也就匆匆挂了手机跟着挺身而起,似乎也没有太留意刚才就要火拼的事,又似乎根本就当刁大他们俩不存在一样,只朝着就要落座的赖司机以及不知所措这才站起来的韩姓乘务员叫嚷:“怎么可以这样!这里到县城至少还有五六公里路,难不成都叫我们走过去?”   因为被刁大伤透了心又紧接着被阿水呛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赖司机也就是赖小莲,失魂落魄或者说是各种心思都有地还是一屁股照旧坐了下去,她只管充耳不闻,其实是人在边缘的时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Www。。com   也就只好韩姓乘务员势单力薄地勉强登场,可一边是上帝,一边仿佛还是赖老板的老相好,左右为难之间,她也就只能左看看,右瞅瞅,明摆着是要人自己商量着办。   这当下,只能速战速决,杀鸡儆猴,有些娘的阿水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两下,也就二话不说地小跑几步上前,狠狠地照着青年男子的脸上一巴掌抽了去。   被打的青年男子到底是个文弱书生样,捂住头脸的时候都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愤愤地君子动口不动手地朝着阿水怒吼了几声:“你……你怎么打人!你,你竟敢打人!”   只这一会儿功夫发生的巨变没有影响到已经搬迁到后头正在上行李的冷然以及自寻空座位施施然坐下的屠美丹。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阿炳今天也出奇地安静,竟然不疯不颠地也跟着他们坐到了后面的位子上,他似乎成了他们的小跟班。   反正又没有什么牵绊,他后发先至反而更早地稳定下来,也就刚好看到更多人似乎只是听到的耳光响亮。   他又不禁出格了,手掌拍拍也就欢声叫了起来:“好耶好耶,打架咯,嘻嘻……好看好看,真好看!”   惹得众人只管怒目而视,也不过是在寻找另一个出气筒而已。   左右恶人太彪悍,车上又没有敢于硬碰硬的英雄人物,陆续有人选择下车。仿佛任何事情也都是这样,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先做了,许多人都会前赴后继地跟着来。   那个被打的青年男子在阿水随后的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语声中,也选择了仓皇逃窜,但在临下车的时候他终究还是无比挑衅地正告说:“你,你等着!我,我会去告你,告你打人……你,你竟敢打人!”   阿水流里流气地索性坐到一个空位子上,细声细气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操……打的就是你这种人,娘希匹的,不识抬举!死一边去!”   ……   车上绝大多数都是半路上车人,目的地显然都不是生米县,看情形这两个恶人又似乎说到做到,于是还在犹豫的其他人等也就只好自认倒霉,下定决心后也都通通下了车。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仿佛只是一眨眼之间发生的事,一时间班车原有的乘客就只剩下了冷然仨,自然会傻了眼。   冷然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万万没料到的是那个鬼脸大妈居然也随着最后一拨人流下了车。   他因此没有留意到大伙儿拥堵下车的那时,有一位中年男子领着一位青年男子反而不显山露水地上了车,正往他原来坐过的那排位子上坐去。   车上还有一个目瞪口呆的人自然是韩姓乘务员,转瞬间,空荡荡的车以及空落落的人。   百感交集的她始终只能是猜到了开头,没想到结局竟会成了这样子,以至于面对新来的一伙半路上车人,那个上车买票天经地义的理由这会儿竟然说不出口来,只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地总拿眼睛瞅向此时人在边缘的赖老板,也只有等她拿主意的份。   韩姓乘务员终归想错了。   这一伙半路上车人明显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班车的指挥权显然早就被那个一脸凶煞的刁大牢牢地控在手上。   他事实上也已经发号过施令,一切也进行地相当顺利。   他比较满意地看着后来的那两位男子轻松地落座后,似乎上了瘾般地当仁不让说:“可以了,开车!”    第七十一章 白天不能说人(下) - 鬼偷香 - 子迹   “操。凭什么。”一个蓄势已久的惊雷随着一道放慢镜头的闪电划破天际。赖小莲翻脸还真比她爬挪横行出來的要快得许多。哪怕这一次她实在也已经够快得了。   她分分钟直挺挺地又竖到了一直就站在通道口处还沒有反应过來一副老大作派的刁大面前。似乎还沒有理由一把虎抓过去。也就无比咄咄地冷嘲热讽说。“你说开车就开车。妈逼的。当你自己谁啊。操。还真以为车是你的。”   她三言两语轻易就收回了刁大对班车的控制权。这个打击对他來说实在太大。也从來沒有人胆敢这么不给面子。何况今天的情形比较特殊。   刁大恼羞成怒。想也沒想地也不需要杀鸡儆猴地干净利落地也就由下往上地掴了她一记响亮的。   哪里知道这女人怎么能打的。   五个手指印赫然上脸的赖小莲吃痛地捂住了的那一刻。还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她咬咬牙便已抖擞着整个雄壮的虎躯往刁大这头冲撞了过來。   靠。你敢打人。你竟敢打人。   不叫的动物永远比会叫的凶得多。可这刁大到底混了这许多年社会。什么架势沒见过什么场面沒经过。又哪里能那么容易被人撞上。真要那样的话。他这条狗命还不得死上好几回。   他眼瞅着汹汹的來势。在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身体略微向左一偏也就把赖小莲轻巧地一带而过。   气急败坏的赖小莲显然沒有提防到眼前的这个生死冤家居然來阴的这一手。Www。。com一个收势不住。也就重重地摔向头排的座椅上。   所幸她当时买的座椅现成地就配有一层较厚的仿真皮套。不至于头破血流。但所有的身体接触面难免一阵刀绞的剧痛。她那雄壮的虎躯也跟着扎扎实实地吃了一个爆胸损脸的狗扒屎。   接连吃了巨亏的女汉子哪肯善罢甘休。   鼻青脸肿的她到底还是巍颤颤地爬将起來。往冷然这头望去实已是面目狰狞。   可惜刁大看不到。以为这后面的一摔一跌对于一个普通人來说已经是足够的教训了。   他脸上这时有些阴晴不定起來。猛然省悟过來他们这一伙是要赶回生米县的而且越快越好。即使到了现下这个明显对他有利的局面又如何。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本应该急驶起來的班车现在还停在当地。   他今天其实已经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有着多年驾龄的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干多了。还是因为听到一个噩耗一时心惊胆颤地打多了方向盘以至于手里的宝马740不听使唤。径直往路边的树上撞去。   他不由地偷偷瞄了一眼那个后來上车靠着窗边坐着的中年男子似乎正在闭目养神。又似乎马上要暴怒睁开的样子。他的豹子胆不禁寒了三分。连忙缩过头來。   只这一缩。也就瞄到了就在跟前的青年男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啥事也不管地只顾望着车窗外。他心中的气也就不打一处來。操。凭什么干活的都是我们。你这毛小子天天啥事也沒有就知道享乐。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但他突然却“咦”了一声。随后不由自主地便把目光眺向冷然那头。似乎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也因此忘了要如何收拾由他一手泡制出的破败场面。   直到侧身缓缓扶住座椅的赖小莲朝着车底重重地吐了一口浓痰。刁大这才有所惊醒。随即也暗自后悔。早知道便认下这个雄壮的女汉子。也不至于闹到如今难以收拾的局面。   他寻思间似乎看到赖小莲作痛地就要弯腰下去。胡乱地赶紧來扶想借机劝她坐回驾驶员的位子去。   那么。一切问題也都可以迎刃而解。   哪想终究不肯善罢甘休的赖小莲一直都在等他这个靠前的机会。完全还有偷袭能力的她不用返身也就一把虎抓了过去。就像最开始对付阿水那样。甚至已经更结实地揪住了他的领口。   刁大一惊。感觉身体就要不听使唤地悬空而起。仓促间他只能又忘了自己肩负的重大任务。连忙用两手按住那只显然比他还要大也更粗的手臂。顺势也就一膝头狠狠地顶了过去。   他个头到底矮了。一膝头只能顶到人家的大腿上。   饶是这样。江湖厮混的蛮劲还是让赖小莲痛得全身打抖。她终于吼出一声。另一只手也顺势牢牢抓住对方。也就歇斯底里地压了上去。   刁大见她疯了似的。早就心存准备。也就在两人将要倒地的那一刹。他勾住她一个侧身反而把她死死地按在了地上。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随后喘了粗气也就说:“妈逼的。信不信我弄死你。”   倒在地上一时脱力的赖小莲仍旧不服地挣扎了两下。左右也弄不赢这个生死冤家。她既然能姓赖。耍泼还不会。也就只能靠一张嘴皮子尖酸地斗狠了:“操。我……我就不信了。妈逼的。你。你真能打死我。”   刁大又是什么人。   他急怒之下。心再起煞。一股杀气便已拧到了眉目之间。左手本來就已经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这会儿挤压大胸的右手猛地一丢开也就一起赶來帮忙。似乎就要往死里弄去。   这场由阿水最先起头的阵仗。不断酝酿。徐徐铺开。然后电光火石间已然紧迫到眼前这般不死不休的局面。谁能想得到。   便在这时。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有人淡淡地说了一句:“够了。阿扁……”   刁大居然也叫阿扁。能叫或者说敢叫阿扁的人自然很有分量。   所以这时候刁大就算是很想拿刀子狠狠地捅到身下这个三八婆的心窝里头。也不得不乖乖地松了松手。   敢叫阿扁的人显然是后來上车的那个中年男子。   他这时已经沒有了闭目养神的心情。左右很糟糕。他想了想还是站了起來。不忘拎起随身带的一个包。   又因为要从旁边的青年男子身前跨出去。他也就朝对方无奈地摇摇头勉强地笑了笑。   等他走出來。那个早已经吓傻的韩姓乘务员眼看刁大的手还留在面红耳赤似乎就要断气的赖老板的脖子上。Www。。com以为就要出人命了。   也只在身前不到一米的地方。她慌里慌张地还是壮了胆子赶來拉扯刁大。根本也沒有什么招势可讲。全凭一股临阵磨枪的泼劲。   被人及时止住也就沒了杀气的刁大顺势收了一只杀手。随便一个拳头过去还沒打到也就唬住了泼妇。再用眼神最后警告了一下终于缓过气來的赖小莲。直至确认放开她后不会再次耍泼。他才缓缓地站了起來。   站起來后两个面对面的男人沒有说什么。只用眼神交流就已足够。处得久的人就有这个好处。不用废话也知道该干些什么。刁大也就乖乖地往后头走。便在阿炳原來坐的地方闷声不响地垂头丧气。   中年男子这才咳了一声。抢前两步连忙去扶人。Www。。com他本可不必这样做。因为韩姓乘务员已经扶起了仍在喘大气的赖小莲。所以他只是做了一个姿态。   死里逃生的赖小莲走南闯北也有几十年了。哪里会不明白今天遇到了江湖上的大人物。能够站稳身体后也就慢慢让自己冷静下來。然后渐渐平心静气的她这才开始打量起这个中年男子來。   圆脸平头。八字须。一脸和气生财的样子。   对着这么样一个人即使再有脾气的人仿佛也发不起火來。赖小莲到底还是愣了愣。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一样却又始终记不起。   见她这么放肆地打量自己。中年男子也不生气。反而笑呵呵地说:“不好意思了……不好意思……”   他吐字极快。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连说了几个不好意思。让赖小莲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司机……师父。还是大姐……呵呵……真的不好意思。我那兄弟他妈的就是个瘪三。整天就知道动粗。王八蛋的东西。又沒什么大不了的事。呵呵……看在我的面上。你。你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啊……呵呵……沒事了沒事了……”   他都这么说了。而且还连带地教训了刁大。赖小莲再不给面子那就真该死了。何况刚才还深刻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她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嗯”了两声。再吐一口浓痰也就这么过去了。   那么也就可以说正事了。   中年男子虽然很沉得住气。也因为像刁大所想的那样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他索性也就开门见山地说:“那个……那个……我们的车坏了。一时半会也搞不好。你。你就麻烦下。送我们回生米。可以吧。”   “老板呐……”赖小莲终于开声说话却已是呜呜咽咽的。忍不住还瞟了一眼那个生死冤家。这才又说。“太欺负人了……我。我一个开车的。本來就是干这个的。大家好好说话怎么子都成。可……可……”   她竟再也说不下去了。中年男子只好哄着说:“好了好了……都过去。沒事了不是。呃……那个那个……钱。钱不是问題。只要好好开车。嗯……差不多时间了……好了好了……”   中年男子到底有些沉不住气了。呜呜咽咽的赖小莲先是听到钱亮了一下眼睛。又偷偷地察言观色一番。这才和韩姓乘务员使了使脸色。   韩姓乘务员也就再次壮了胆毫不客气地说:“哦……钱……那。那也得先说个数才行。我们……都是上车先买票的……”   中年男子笑笑。也不等她狮子开大口。手里的包一拉开这便掏出一叠钞票。沒有一万。总归要有好几千吧。   也就这样。再次坐回位子上的赖小莲莫明其妙地傻笑了下。然后调匀呼吸端坐好。闭着眼睛也知道哪里按一下就能关上车门。   而现在。车上只有九人。有司机、乘务员、神经病、热欲中的男女以及若干黑社会似乎可以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如果换作以前任何时候。冷然估计早已坐立不安。或许也会跟着其他人一起仓皇地逃下车去。   他这时候只是感觉有哪里不舒服甚至恶心。也就随便看了一眼同样如此的屠美丹以及瞧热闹似乎傻了般的阿炳。   他想。如果黎婷在这里就好了。便在这时。又有人恶狠狠地踹了一脚还沒有完全关闭的上车门。   (有点犯病。明天可能无更。)   第七十二章 敲山震虎(上) - 鬼偷香 - 子迹   一道矫健的身影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已然飞扑上了车。   可想来人的速度到底有多快,那个垂头丧气显然老板已经落座了都还不太习惯坐下的刁大倒是有些警觉地向前两步,却没料到刚好撞上人家迎面射过来的一脚。   还是速度太快的问题,即使时刻不忘心存准备的刁大终究也没能及时躲过,刚劲有力的这一脚也就丝毫不差地踢在了他的小肚上。   照理说他天天在江湖上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这些个能算得了什么,简直就是小KS。   哪想到这一脚过后小肚里火辣辣地一阵痉挛,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跌到了车窗边也就被迫弯腰跪了下去,还不止这些,转瞬间更是浑身冷汗淋漓,哼也没哼地跟着便晕死过去。   反而是那个吊儿郎当的青年男子也不见他如何腾身而起,只这一会儿功夫过去仿佛便已轻轻松松地接连抵挡了来人的几个连环踢,他那一身古铜色的肌肤,难道就能证明他实在能打能抗么?   可惜了现在不是冷兵器时代,明知孤身犯险的来人显然早有准备,速战速决拿不下的情况下,枪显然是最好的帮手。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说时迟,那时快,还在半空中旋身下落的来人便已从后腰闪电般地拔出了一把大口径转轮手枪,明显已经上了膛。   双拳难敌会飞的子弹,是人都明白这个浅显不过的道理。   那么,也就意味着一切已成定局了?   始终也没有放手一搏的青年男子只这三两下便已暗赞来人的身手了得,也只一秒钟惜惜的念头便已错过了赤手夺枪的绝好机会。   他这时已经退到始终坐着的阿水身边,能够感觉出身边人紧张地就要去掏些什么出来。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他嘴角撇了撇,没有拿目光炯炯地对着枪口,脑海里也没有闪出多少个紧急应对的办法,只是洒脱地冲来人笑了笑,索性撤去一身的劲道垂下手来,哦不对,应该要学电影世界里的镜头,他又笑了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然后慢慢地举起手来。   他这一连串仿佛与生俱来的动作,很明显只有常在江湖的混混才可能有的金字招牌。   也亏得这金字招牌,否则直到现在才看清对方的来人肯定会惊得掉了下巴,甚至跌落哪怕是握得很紧几乎是纹丝不动的手枪。   幸好什么事也没发生,饶是这样来人也不禁心头一阵后怕,不自觉地冒出一身冷汗,也就更加谨小慎微起来。   左右已经控住了局面,来人这才扫了一眼车上大致的情况。   已经撂倒一个狠的。   左后边伸手可及靠车窗位子的那个明显不是会家子,案卷里也没有这方面的记录,何况他始终还坐着动也没动,显然不要紧。   还有两个都在枪口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哦……后面还有吗?   来人心里一紧,也就望向后头又过了一把还是真人警匪片瘾头的冷然仨。   啊,怎么会是小老头儿?   呀,幸亏他也在这里!   来人要不是刚刚存了那么一个谨慎的小心眼,估计这会儿交织着反差这么大的两种情绪肯定又要冒出一身冷汗来,那就真要全身湿透了。   好在这回冷然没有想她脱衣的画面,此时只穿着一件纯白色T恤的她如果脱的话,好吧,光只想想,都让人流鼻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这会的冷然显然早已看清来人正是黎婷,也还真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狠辣的女刑警形象,完全背离了他平日里该有的所有想像力,仿佛不认识了一般,也就只好再次地目瞪口呆。   可在黎婷的眼里,却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她心里暗骂了一句,死老头,什么地方都碰得到,还不分场合地色迷迷地乱看些什么!   她随即想也不想地又从后腰卸下两付手铐,随手一丢也就抛向此刻已在枪下受降的看上去应该比较识趣的青年男子,冷冷地说:“自已铐了吧,哦,随便把你旁边的也铐了。”   明显有些过分了,所以青年男子“呃”了一声说:“你谁呢?冒昧地问下?”   黎婷横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地便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本证件,恰好这时候坐久了的中年男子也犹犹豫豫地准备站起来,她也就随手一抛算到了他刚好能够接住的位置。   她之所这么做,首先这个中年男子显然是她此次行动的核心,他也正是生米县最大的黑社会头子张志强,那么只要他看了,其他人废话便不会那么多。   其次,她也是在警告张志强,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意味很明显,她时时刻刻都在留意他的动静。   而她之所以一上来照面也不打地,雷厉风行地便催毁对方可能有的一切反抗力,无疑也是在震慑张志强。   “好吧,就算你是警察,好像也没有道理一上来……呃,那啥?不问青红皂白地就打人,还打得人家像条死狗一样。”还没等张志强认认真真地看完证件,青年男子指了指地上趴着的已经不省人事的刁大也就说。   “打他?这种人拿去枪毙一千次也不为过,我到现在都还闹不明白他是怎么出来的?”黎婷鄙夷地朝后做了一个假动作,无比深恶痛绝地反驳说,如果换作此刻只管瞧热闹的赖小莲估计一口浓痰这便吐了过去。   “呵呵……就算他有罪,有些那个过了,也不是你说杀就能杀的,而且你这一脚也太狠了吧,要是再往下一点点,呃……”青年男子坏笑了两声,见她不为所动,也就正色说,“得……扯远了,还是说回来,嗯……在下……呃,还是我吧,到底犯了啥事情?你,你要来铐我?”   他乱七八糟地胡扯一通,惹得黎婷只有气上加气,没头没脑地也就冒了一句:“你……你是帮凶……”   “哦,亏你说得出,我是谁的帮凶?你倒说说看……呃,这车上我一个人也不认识,哈……我看,倒更像是你的帮凶喔。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他这弥天大谎撒得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车上除了他的同伙其余的人自然没有谁会相信,冷然甚至都已经站了起来,刚想喊,却被屠美丹及时地拖回来死死地捂住了嘴巴。   可惜黎婷没有看到。   她全身心应付现下这个场面一个人实是力有不逮,心里头暗暗骂了无数遍孙雷鸣,那个小王八蛋死得怎么还不赶过来,车摆在路边只要两分钟的事,还有什么会比抓这帮歹徒更重要的事呢?   她骂了也就骂了,脑海里跟着又像幻灯片那样不断地闪出张志强身边歹徒的一张张相片,还真没有面前这个像是凭空从地球上冒出来的青年男子。   她又不禁想到冷然,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发生,随后又可惜了,这死老头文弱弱地显然帮不上一点儿忙,喊都懒得喊。   万般念想只在一瞬间。   她也就胡乱地用枪指了指看过证件后又走了神的张志强,没有忘记及时地又把枪指向显然是厉害角色的青年男子跟着说:“怎么?你不认识他?那,那你站起来干什么?”   “什么话?你那边搞得热热闹闹的,我站起来透透气光你鸟事。”青年男子终于不客气地说。   “不是,你刚才动了……”   “动了?动什么?”   “就动了……”   ……   呃,吵架了,怎么越来越像两口子在吵架。   青年男子说不过她,索性也就走前两步说:“来来来……我们都回到刚才的位置,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我还真弄不明白了……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被你折腾了这许多下?”   说归说,面前这个会家子还真是会家子,正所谓高手过招,一招也清楚对方有没有是个什么情况,黎婷紧了紧手枪,不敢丝毫大意地正告说:“你别动,敢动试试!”   (好吧,我们继续,花呢?)    第七十三章 敲山震虎(中) - 鬼偷香 - 子迹   “好好好……我不动,不动,你也别鸡冻啊……呃,这子弹可不长眼睛的哟。”青年男子到底还是动了,只是又朝后头退了两步。   黎婷也没有试试枪,眼里却藏起一丝使人轻易察觉不到的恐慌,也只有她才知道面前这个看似吊儿郎当没点正经的青年男子到底有多可怕,甚至可以说,这座副省级城市本不应该有这号人物的存在。   “原来是市局刑侦处的小黎同志啊……失敬失敬,呵呵……我看,应该都是误会了,一场误会哦……呵呵……”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似乎已经差不多了,张志强始终也很沉得住气,手下刁大差得儿被打成白痴,他居然还能转过身来平心静气地把她的证件递前去,笑呵呵地又说,“上午,我都还和李南星书记通过电话,老同学了……呵呵……也没什么……”   原来他有所依仗,依仗的对象不过是生米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李南星,他或许还用了一语双关,他们的关系只是老同学,如果有事显然是作奸犯科的事,上午老同学一定会事先关照他一声,最起码也会暗示一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黎婷当然知道他嘴里的这个李南星,这座副省级城市虽然下辖两区十六个县市,可都是一个系统的,还身居一县要职,哪有不知道的道理?   而且据说,这个李南星极擅经营官场,不仅同市里的领导走得相当紧密,经常有事没事都会找些各种理由单独汇报工作,就连省里也有领导关爱有加。Www。。com   “呵呵……不是误会,没有误会哦,你――生米县大名鼎鼎的头号人物张志强,我怎么会走眼呢?”黎婷退后两步方便说话,一边也老练地收回证件。   她像变了一个人样,不会跟某人说话那么直来直去总是脱口而出,也就还学着对方又打了一个呵呵三思之后这才又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有件小案子要请你回处里协助调查。Www。。com”   “呵呵……我只是一个做小本生意的老板,怎么会和你们的案子有什么牵连,小黎同志你,你一定搞错了,弄错了……呵呵……哦,到底是个什么案子呢?”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老狐狸怎么可能不问上一句?   问归问,老谋深算的张志强哪会没一点儿谱?心里多少有些底了。   老实说,也就在他的宝马740报废前一小时,已经有人通过匿名电话告诉他,市局正在高速路上撒下大网准备抓捕他的消息,劝他赶紧跑路暂避风头。   而他正想追问究竟什么事情惹毛了政府以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对方却仓促地挂了电话,估计多半也不太清楚,否则一定会说,他有这个自信。   他做的坏事实在也太多了,仓促间,只能随便拣几件最近发生的大事来比对,几个电话询问之下,刁大的一个猪头手下廖长远失踪了两天,他心里咯噔了下,暗叫不好,果然是这件他最不想出任何问题的大事。Www。。com   而这件大事他足足筹谋了将近有两年的时间,无非是想逼迫一个人,一个自始至终神龙见首不见尾传说中**上绝对的老大“老伯”露面。   也正因为做下了这件大事,他此行四人终于有机会能到市里与老伯见上一面,何况还是对方发出的热情邀请,他怎么可能错过,焉有不往之理?   于是他改走国道。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同时一路上他也一直在权衡轻重,甚至通过手机不断找人以及下达着各种各样的命令,他知道电话随时可能有人监听,因此说话基本上也都很含蓄很简短,甚至用上了事先约定的暗号,即使身边人都未必能够听得懂。   他既然敢做也已经做了,又计划了这么久,就不可能没有任何准备。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偏偏手下阿扁不争气,他只是随口说了廖长远这头蠢驴出事了,让他快点开,结果这毛点用的东西手一抖便把车一头撞向了路边的大树。   他看看时间,估摸着国道也有可能闯不过去了,警方既然能在高速上撒网,没有道理不会想到国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只好临时改变主意,索性丢了宝马选择过路车,还是暂时返回生米县去找找老同学李南星,当面商量一些最妥的应急对策也好。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可人倒霉喝水都会被呛到,还真是有点道理,好像也不能全怪阿扁耽误事,总之坐班车都会被警察给拦下真是没有道理的事,操,还是个娘们。   他先前坐在位子上动也没动便是现在把随口的一问抛给黎婷之后,都还在犹豫不决。   他忍不住瞄了一眼手里的手机,一点动静甚至一条短信都没有,也就意味着他发出去的指令到此刻都还没有得到任何反馈,那么任何一个决定都会显得很轻爽。Www。。com   这不是他一贯的风格,这也关系到他以及一大帮兄弟今后的出路,如何能不慎重?   所以他没有干脆地大手一挥,让青年男子也就是他新近通过秘密渠道雇佣过来的顶级杀手小陈击倒面前这个娘们。   他也绝对相信小陈有这个能力。   但明目张胆地袭警更是一个天大的大事,没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绝对不能这么做,否则的话估计谁也罩不住,真就只能跑路甚至这辈子都要在外头老老实实地避风头。   那么,他在生米县苦心经营的事业正值如日中天,岂非前功尽弃,白白拱手送与他人?   黎婷见他一脸的闪烁,好吧,是小眼睛的原故,索性等他想清楚了这才说:“呵呵……张总,张老板,跟我到了处里不就知道了?”   张志强轻易就能抛出一个较重的能够唬人一时的依仗,难道就没有其他的依仗了?   取舍之间,他也就说:“呵呵……如果只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怎么还敢劳驾小黎同志亲自跑一趟?呵呵……一个电话的事,我,我张某人肯定到,哎哟……我跟你们市局的几个领导也熟,好久都没在一起吃饭了,呵呵……也好,正好,走走走……我这便跟你走一趟,随便跟你们领导打个招呼也还是要的……呵呵……”   “呃,那最好咯,请吧!”黎婷干脆利落,做了一个十分虚情假意的手势。便在这时,车上车下有两个人几乎同时叫了出来:“等等……”    第七十四章 敲山震虎(再中) - 鬼偷香 - 子迹   一个自然是青年男子也就是小陈——张志强高薪聘请来自秘密渠道的顶级杀手陈遇贤,他也十分擅长控制局面,怎么可能轻易地就让黎婷把人带走?那以后道上也就不要混了。   另一个则是气喘吁吁这才一路跑将过来的孙雷鸣,年轻警官倒也不犯傻,只在车门口探头探脑跟着使劲打起眼色愣是要让黎婷下来说话。   这一出没由头的尴尬场面,可把黎婷气出烟来,可偏偏这会儿又在外头不便同室发飙,尤其是在这一伙杀人不眨眼的歹徒面前。   她只得正告了几句,又交代车上时不时回头看热闹的司机同志务必配合执行公务,也就是不得擅自开车什么的,终究还是不耐烦地跟着下车。   看看离车有些距离了,孙雷鸣也就手舞足蹈地说:“刚刚罗处又打电话过来,我看黎姐你……你在车上动静比较大……”   “你也知道动静比较大啊,那就赶紧过来帮忙,靠,还聊个屁电话,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黎婷枪不离手,始终也瞄着车上的动静,却还是忍不住没好气地打断他。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不是不是……黎姐,你,你听我说,我说了车上可能有嫌犯,可罗处还是没让我们行动啊,嗯,他还说了你手机怎么老也打不通,让我告诉你千万要听指挥,不要擅自行动。”孙雷鸣说了一大堆其实一个意思。Www。。com   “什么?人我都抓了,还能放得回去?何况命令也是罗处一早下的,大部队都出来了,难道还有空手回去的道理?”黎婷显然一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姿态,先前一身冷汗更显肉感的身姿迎着晚风一阵招展。   “好吧,黎姐,刚才在那边都说了不要来,都怪你了,罗处一直也说了只让我们按兵不动的,等他回去后新的命令,你偏不听,现在好了,惹麻烦了不是?”孙雷鸣说的还是一个意思,仿佛根本没有留意面前这个丰姿绰约的大美人一般,这身边的人呐,通常都容易睁眼瞎。Www。。com   “那是跟你说的,我又没听到,除非罗处亲自打电话我……”黎婷随手掏出手机,也不管多少个未接来电直接按了关机。   “你……黎姐,不行,不行这样,真不行……”   “这事跟你没关系了,有什么我一个人扛,别再给我磨磨叽叽的,赶紧去把车开过来,调头!”黎婷明显脸色变了,发誓般地说,“我他妈今天不把这姓张的王八蛋给逮进去,靠,我就不姓黎!”   ……   就在两个警察意见相左的同时,隔着车窗看不到最后一抹的夕阳到底藏哪去了,天空只是蒙蒙的一层乌亮。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就要暗下来了,却可以看到两个警察鬼鬼祟祟地一般只有自己这伙人才干得出的勾当,尤其是后来的那个青年警察一副畏首畏尾的样子,车上的张志强也就更加深信自己随口而出的决定是正确的,也就暗暗松下一口气来。Www。。com   何况他除了依仗,还有多少张王牌在手连他自己都数不过来,也都是万不得已情况下才会想到的,也正因为如此这才令他能在生米县为恶这么多年而不倒,成功绝不是偶然,长年累月的苦心经营才是正道。   张志强不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手机也就在这时候清亮地响了一声,一条匿名短信也就两个字母“OK”。Www。。com   他喜形却绝不露于色,收回目光后也就朝着已经走到近前的陈遇贤淡淡地说:“小陈,没关系,我跟他们走一趟了,估计也就几个小时的事,呵呵……放心吧,弄不好,还能叫那娘们吃不了兜着走,呵呵……”   陈遇贤手里悬吊着两付手铐,想了想,也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好吧,算我一个咯,我同你一块去,多少有个商量。Www。。com”   张志强点点头,心里头暗自感叹这要是自家兄弟那该有多好喔,这才叫作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但他也只是想想,并没有说出口来,反而摸了摸有些光的平头,似乎要把这一刻情绪轻易抹掉,这才朝着阿水招了招手。   阿水始终也还是坐着的,看到绝对的老大这一招手屁颠屁颠地也就一路小跑过去,全然没了刚才的紧张劲。   他的动作幅度显然很大,引得车上其余的大部分人还是忍不住地溜了一眼,到底是黑社会正在密谋着些什么,大家既便是存了一万个好奇也始终不敢太好奇。Www。。com   只有赖小莲胆子够大,也或者是今天那个生死冤家跩样的刁大实在惹毛了她,亦或有其他某种特殊的情绪在里头悄然使怪,反正闲坐着的这一大段时间里,她不时回头留意更多的反而是他。   刁大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这会儿好像又有点动静了,而车内明显要比外头更暗的原因,她禁不住探头多看了几眼幸灾乐祸。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陈遇贤也因为阿水靠近了的原故,也就挪了两步把后背完全暴露给了车门,他丝毫不介意远一点的地方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始终对着这头,又哪里会在意车内其余人等此刻正在做些什么,也就拿着两付手铐自个儿地在一旁拨弄着玩。   面对面了,阿水这才感觉到他的存在一般。   反应终究比较迟钝的阿水总觉得怪怪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以至于他把耳朵拘谨地贴向张志强,明显就是恐惧老大的意思。   张志强也就笑笑,八字须撇到一边极快地低声说:“哦,你跟,跟阿扁,等会儿就不要跟着我了,噢……等,等阿扁醒了,赶紧回生米,你们两个找条利落一点的船有多远给我跑多远,没有我的口信,到死也不要回来,嗯……记住了没?”   “嗯……是,是是,张,张总……”阿水还没有完全听明白就抢着回了话,如捣蒜般地不住点头后又不禁傻傻地说,“什,什么……”   “蠢货!”张志强不由暗自骂了句,却还是老练地拉开了手提包,又掏出了四五叠钞票,也就用小眼睛朝跟前这个蠢货撸了撸眼色,这才一把递了过去仍旧轻声说,“不够的话,以后再说……反正有我,就不会少了你们……”   “呃,明……明白明白,清……楚清楚了……”仿佛钞票到手,再迟钝的思路都会豁然开朗,阿水也就笑眯眯地只差一点儿就要手舞足蹈了。   ……    第七十五章 敲山震虎(下) - 鬼偷香 - 子迹   市公安局长办公室的门始终敞开着,由外头一眼可以望到底,全是单位标准的办公配置没有一样多余的装饰,陈青山也一直坐在多年也不曾换过的老腾椅上,表情严肃地思索着什么。   便在这时,桌上的电话以及手机同时响了起来,他娴熟地提起电话搁到耳边,又拿眼睛望向本来就在手里始终拨弄的一款不太新的手机。   他几十年显然养成了某种习惯,每逢想事情的时候手里都要拿点什么来拨弄着,否则空落落地心里头终究没有底。   “是,我会准点到!”电话那头听完后,他也就简短充满力量地说。这才又去回拨了手机上的未接来电,还是简短充满力量的声音:“嗯,你说!”   便在这时,他看到全副武装的刑侦处长罗瑞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也就点了点头,然后什么也没说地跟着挂了手机,他垂下的手明显很沉重,表情也更加沉默下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陈局,怎么了?抓捕张志强的命令为什么临时要撤,是谁的决定?总要给大伙儿一个交代啊!”不大留意细节的东北汉子以为老领导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一切事,这便一屁股撒气般地坐到了办公桌前面的一张靠背坐椅上,也就粗着嗓门又说,“到底是谁的意思?我找他评理去!”   “是我……”似乎还有一点儿事情没有弄明白或者说是情绪上出了点问题,陈青山拧了下眉头也就随口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不可能,陈局,怎么可能是您?”   “是我。”   “为什么?俺们抓获的嫌犯廖长远已经供认不讳,‘9.18’赵志刚被杀案的主使就是张志强,难道凭这都不能抓他么?”罗瑞的声音明显超过了正常的分贝,让人不得不正视。   “哦,小罗,别急别急。”陈青山放下手机,打了一个冷静轻声的手势,显然熟悉这个老部下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急性子,他看了看表,估摸着还有一些时间也就又说,“我们来打个假设,如果这个廖长远出了问题怎么办?”   “您的意思是……廖长远会翻供?”罗瑞顺着他的意思,马上降低嗓门给予否定,“不可能,他认罪态度相当好。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对面不置可否。   罗瑞显然也清楚老领导的做事风格,估计就在他们积极地展开行动的同时,他也一刻没闲着,如果没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他会一直留在办公室里分析案情以及运筹帷幄,也就胸有成竹地说:“更重要的是,他儿子廖晓晖去年在学校里被神经病无辜砍死,现在终于知道了事情的根本起因,人家也不过是为了报复他们的老大张志强。说到底,张志强才是这起惨案的罪魁祸首。为了惨死的儿子,他已经发誓以后再也不跟黑社会有任何瓜葛,同时也会积极配合俺们,将以张志强为首的这伙黑帮组织绳之以法。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有道理,嫌犯廖长远本人的意愿可以说是非常肯定的,但是你有没有想到,如果张志强采用各种非常手段甚至胁迫到他现有的家人会怎么样?我先前也只是这样想想,却没料到这帮丧心病狂的歹徒居然无所不用其极。”陈青山愤怒地拍了拍办公桌,仿佛要把刚才的情绪很直接地发泄出来,他冷冷地又说,“竟敢杀人灭口!”   “什么?”罗瑞显然没有心理准备,屁股坐不稳似的叫了出来。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一巴掌下去多少还是有点作用,陈青山也就拿起刚才放下的手机晃了晃,意味很明显就在罗瑞进来时的那会,然后这才嘘出一口气无比镇静地又说,“嫌犯廖长远在看守所被一名重刑犯杀了。Www。。com”   “这绝对是以张志强为首的这伙黑帮组织干的,杀人灭口,真是狗胆包了天,居然敢在俺们的眼皮底下,光天化日地行凶作恶!”有了铺垫会好些,罗瑞当即便做出非常肯定的判断。   “嗯。”陈青山点点头,已经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神情,随口也就说,“我最初的意思也只是想摸摸这帮黑老虎的尾巴,看来还是低估了他们的能量,猜猜看,这半天时间里,我接到了多少个来说情的电话?嘿嘿,市里有,省里也有。Www。。com”   “哦,又有人说情?陈局,不对不对……应该也不是这个原因,这也不是您一贯的风格,老实说,和您一起这些年端掉的黑帮势力还会少?数都数不过来,哪一次不是顶着压力干的?”罗瑞憋了半天的气,还在纠结着任务被临时取消的事,“像这次,大伙儿拧了一团干劲,不管怎么说既然行动了,怎么子也得把人带回来吧,哪怕弄不死他,总得灭一灭这帮黑社会的嚣张气焰!”   “不在一时。”老谋深算的陈青山一会儿功夫又陷入了沉思,仍旧拨弄手机,也就随口问,“我听你电话里及时汇报,张志强极有迹象可能改走国道到市里来,所以要着急地抽调小黎同志带队去国道上,这能说明什么呢?”   “一般情况下,没有理由改走国道,我也是通过前方的收费站反馈过来的信息做出的紧急判断。刚刚也和小孙通过电话,基本上能证实张志强是改走了国道,也就是说,我们这边才下命令,他那边就已经闻风而动,甚至还极有可能知道嫌犯廖长远招供了的事情,所以这才采取措施,干脆利落地杀人灭口。这……这些只能说明……俺们内部出了问题,有内奸!”罗瑞知道老领导又在分析案情,也就侃侃而谈。   “这是毋庸置疑的。”陈青山叹了口气,却没有接下这个令人深恶痛绝的话题,甚至一句今后的工作更要留神的提醒都没有,绝对的信任让他把思路强行地扭到了自己的这一头,也就说,“但另一方面可不可以这么理解,张志强改走国道始终有势无恐地要直奔市里来,除了有所依仗以及众多王牌在手外,还说明了,他要到市里来一定有极其重要的事情着急处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什么重要的事情?”这靠猜的东西,罗瑞终究不擅长地也就问。   “现在可以告诉你了,就在你们行动后不久,我收到一条匿名短信,说是张志强今天会去见一个人,一个我们一直在猜测到底存不存在的老伯,并恳请我们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为了别人的安全,陈青山不习惯压着嗓门说话,到底还是这么做了,他复述完也就又说,“这种短信我每天都会收到,还是传闻中的事情怎么敢轻信?”   罗瑞终于渐渐明白过来,老领导临时撤消已经下达的命令那需要多大的勇气以及决心,他不由得暗暗为刚才的冒失感到十分过意不去,左右没有好的意见,他也就肃然起敬地静静聆听。   “这样,我想到‘9.18’案件被杀的赵志刚,据说这个赵志刚几十年来为人一直很低调,是黑社会当仁不让的常青树,也正因为如此,诸如帮派火拼的事,他基本上都不会直接介入,那么为什么张志强要死心塌地地对付他?张志强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既得利益?既便如此,依赵志刚一贯的作派以及性格,完全可以和气生财,大家坐下来谈,为什么非到生死不相容的地步?”   “那么再回到匿名短信上来,如果老伯确有其人,而这个赵志刚恰恰是其在生米县的代言人,那么,这些年渐渐壮大已经不受控制的张志强团伙杀死赵志刚,还真有可能只是为了逼迫老伯见上一面,然后成为老伯的又一个代言人,甚至于平起平坐,争夺更大的利益份额。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凭良心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一直很想见见这个传说中的老伯,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三头六臂。”   “就像你刚才说的,我们一起这些年端掉的黑帮势力还会少?换句话也可以这么说,为什么生米县就有黑社会的土壤?一拨又一拨的生生不息,还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我想,应该就是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伯不断地施给这块土地黑色的肥料,从而使一批又一批的黑色种子得以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既然这个老伯极有可能出现,那我们为什么不索性等上一等,让他们先斗上一斗呢?”   陈青山终于一口气把临时撤消行动的真实理由和盘托出,也为了时间上的安排,他随手开始收拾台面,显然有不分白天黑夜的事准备走。   “嗯,陈局,我明白了。”罗瑞大声说,也就挺身而立,激动地很想敬个礼却想起什么来似的怔了怔,也就讪讪地说,“陈局,我……我自作主张让大伙儿按兵不动,早该坚决服从命令一早就给撤了,这……这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陈青山看他憨厚地不禁用大手去捋后脑勺,也就站了起来轻松地说:“哦,那就当是敲山震虎吧,小罗,你放心,黑老虎绝不会像水蛇那样轻易地缩回去的,就让他作垂死的困兽犹斗吧。”   “可……可小黎那丫头什么事都做得出,如果真把人带回来了,怎么办?”罗瑞目送着陈青山先行离开的背影,又想起什么来似的赶紧追问。   “那就随便拿个事情做份笔录,然后礼貌地请人家出去吧。”陈青山往门边靠了靠回头交代了下,脸上露出一丝让人不易觉察的笑容,更像是自言自语地边走边说,“呵呵,还是敲山震虎咯。”    第七十六章 饭是最大的问题 - 鬼偷香 - 子迹   班车仍旧还在开往终点生米县的国道上,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车头大灯摇摇晃晃的微光不足以照亮车里所有人的脸。   但可以看到反应有些迟钝的阿水已经把渐渐赖活过来的刁大扶到了头排座位上,哥俩般紧密地挨着也不觉得国道上能有多少颠簸。   终究还是不太习惯,只一会儿功夫雄性激素超强的刁大便呲牙咧嘴地让阿水死一边去。   阿水也就乖乖地歪歪斜斜挪往冷然白天坐过的位子,或许是因为黑暗降临始终有些诡秘,他终于记起来原来有个那种模样的男人曾经坐在这里。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他护住重心,禁不住探头往后张望,仿佛就要东倒西歪的冷然仨也还在车尾,他轻呼了一声:“啊……”,连忙又爬跌着倒回了刁大跟前,再次讨打似的凑近他说:“老,老大,我发现一个事,有,有些古怪。”   “死一边去,妈逼的!皮痒了是不是,草泥马!”刁大还在晃悠悠地消化黎婷那一脚带来的严重后遗症,也就不耐烦地接二连三骂。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不,不是,真有古怪……”阿水手足无措,不计后果地也就赶忙说,“是,是那个小陈,怎么跟后头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好吧,这个事刁大也不可能忘记,就好像他最初发现时也认为是一个天大的秘密,两个人或许气质、肤色、年龄上有很大的差异,但头脸绝对是一个模子里浇注出来的。   可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冷然和陈遇贤是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吗?   不可能,陈遇贤明显要更年轻至少小上五岁左右,难道双胞胎能够间隔多年以后再出来的么?   显然没有这种答案。Www。。com   那么只能是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好多头脸一模一样的人了,只是浩瀚的时空差距把这个影响人类生存的事实上存在的问题弱化掉了而已。   所以两个当事人自己都没有关心这个事,哦不,也不是说不关心,自始至终两个人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照过面。   至于车上除了刁大以及阿水,其余人就算现在回想起来,陈遇贤也不过是一个相当低调的年轻人,他随着张志强不显山露水地上了车,只在关键时刻抵挡了黎婷横挡过来的连环踢而展现出他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基本上也没有和谁对过脸。   真正意义上对过脸的黎婷甚至一声招呼都没有打,押着两名嫌犯也就急匆匆地走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冷然当然不会怪她,终究是太熟悉的原故一直也是如此,而车上今天遭遇到的这一切不管是动作片也好警匪片也罢,实话说跟他到底莫有半点关系。   倒是肆无忌惮始终依偎在男人怀里的屠美丹直到现在,急驶的暗黑也终究无法抹去她眼底下残留的一丝惊羡的情绪。   这会儿完全没有睡意的她更是忍不住透过摇晃的微光死死地瞅着男人已经合上双眼的头脸,仿佛想看出花来到底有哪里特别吸引女人的地方,以至于那么个俏丽的警花吧,也都成了他的相好。Www。。com   她想当然了,一直就这么认为。   管它了吧,刚才悄悄的各种小动作也套不来有关他和那个警花的半点货来,反正这个男人已经在手,警花又能怎么样,呵呵……警花嘛,呃,还真有些了不起!   这世上什么人都有,何时何刻各怀什么样的心思还真不奇怪了。   就好像阿水神神叼叼地和刁大撩起那个事,其实一眼也可以洞穿的秘密,到底还是说了也就说了,左右又不能当饭吃,也不能拿着要胁什么,自然轮不到他们瞎操个啥门子心。   他们要操的心恐怕还是肚子已经骨碌碌地叫个不停了。   这样,狗胆大到一时忘了要谦卑地请示刁大,一大包钞票塞在裤子口袋里鼓鼓囊囊的阿水也就细声细气地叫了起来:“那个那个,司,司机找个地方停下了,吃饭吃饭,靠,不吃饭,不会死人啊……”   虽然藏了意外之财的腰包还悬挂在韩姓乘务员身上,但终归还是车主赖小莲的。Www。。com   一个月下来也就万把块收入的赖小莲一路上乐呵呵地只管仔细开车了,先前和刁大爷结下的梁子早就已经烟消云散,自然也不会再去理睬那些拼了命招手的半路上车人,反而是生怕颠了车上有钱的大爷们,如果翻起脸来又给讨要了回去,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百般滋味都有的赖小莲从来也没有这么精神过地开车,这时候听到水大爷吆喝,想也不想地也就换了一个慢档下来,真心实意地听候大爷们吩咐。Www。。com   最终还是也只能是刁大拍板,就到前头临近尤县的路口有个不错的农家店,吃完后也就不在国道上继续磨叽了,直接从那儿拐道驶上高速,那样终点生米县大概也就半个来小时的事。Www。。com   果然是常跑江湖的,哪里有好吃好玩的总会惦在心中,等冷然仨只有跟着前头的他们一起下了车,来到这个说是口味极好的路边农家店,呃,十来张可以容得下六七人坐的圆桌也就只剩下了靠门边的最后一张。   前头四人很自然而然地已经以刁大为首,那就一起坐下了呗,赶紧填下饭菜才是正经。   这样,又是阿水老才坐下便已尖声尖气地叫了起来:“点菜点菜,老板!要死人了……快点快点!”   看到冷然仨没了魂似的傻堆在一块,已经恢复如常不需要别人照顾的刁大这时候反而不安好心地要拉拢美女一起坐下将就着一块用餐。   “不用不用,呵呵……你,你们先……”慌得屠美丹连忙把冷然挎得更紧些,一边花枝乱颤不住地摆着另一只手说。   刁大眼尖,明白美女这是以冷然马首是瞻的节奏,也就放下身段来请冷然一块。   “不用不用,呵呵……你,你太客气了。”吓得冷然更是撸了撸身边美人,赶紧一起便往里头钻,还真不信了找不到。   左右阿炳是个小跟班,疯疯颠颠地也只管跟在他们的后头,终于还是找到了一张已经埋了单只等收捡碗筷的圆桌。   虽然还没有收拾好,阿炳还是毫不嫌弃地一屁股坐了下去,没钱终是没底气,他便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仍旧不肯落座的冷然俩招呼着服务员一边点菜,心里却在想,这餐饭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吃到了,阿然果然没有不算话过,真是好哥们!   他始终不认为,这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第七十七章 温饱思淫欲(上) - 鬼偷香 - 子迹   这趟班车没完没了地又上路了,早就已经固定下来的位子以及氛围也没变,只唯一不同的是改走了高速更快更稳。   那条偷香的鬼影仿佛就要从冷然的心底淡忘去,千娇百媚的美人酒足饭饱后,赤了脚仍旧偎依在怀里,感觉更沉更重。   应景应情,冷然也就怀想起那个本来应该到的环境不错的桃园大酒店以及相当舒适的大浴缸。   乘着夜色,夜色也正当好,更暗的车窗内又在有五个座位连着的最后一排的他不由自主地手里便没了分寸。   虽然埋着头,扭了两下娇躯的屠美丹到底还是吟语低喃起来。   坏了,不好!这毕竟还是公共场合,要是再大一点声音的话如何是好?   冷然偷腥的贼胆结结实实地又给吓了回去,一瓶啤酒的醉意清醒了许多,也就不敢再次轻举妄动,只有心里头那个恨呐,只恨不得早早地飞到这时候本来就应该呆的地方。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为了分散身体里的正常反应,冷然只好抬头,把目光艰难地挪开,只这一挪便已轻易地看到前头的阿炳竟然松散了手脚,有些放肆地像团泥似的倒在了两个连着的座位上,不仅如此,他昂起的头脸更是开始有节奏地打起了呼噜。   刚才一心小动作根本没有留意阿炳以及其余的任何人,冷然这会忍不住望向前头,也不知道阿炳这样放肆会不会打扰了虽然只有为数不多的乘客。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呵呵,黑社会的老大们也不是铁打的,要吃饭同样也会犯困。   前头暂时没动静,不等于一直就这样沉默下去。   下一刻,韩姓乘务员居然摇摇晃晃打着饱嗝爬跌了出来,难道这是要去吐的前奏?   本来应该关心下属的赖小莲即使聚精会神地开夜车,到底还是要问上一句的吧?   可惜了,她一直都在偷乐着吃饭的那会儿色眯眯的刁大终究还是伸到桌子底下捏了好几下她的大腿内侧,呃,到底捏了多少下?这么仔细的事情要想起来,哪里还会顾着手底下人的死活?   就在头排座位边上,韩姓乘务员腿脚一软也就跌到了同样半死不活的阿水身上,因此惊醒了旁边闭眼的刁大。   “娟子,阿水又不行,你死野他做什么?”刁大伸了一个懒腰,索性拍了拍圆滚滚的大腿也就说,“呵呵……还不如坐我这头。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去你的,刁大,你行,嘻嘻……就是太行了,我哪敢野你?左右也弄不过你,还不如……嘻嘻……水哥比较适合,而且咯……”被刁大叫作娟子的韩姓乘务员有意无意瞟了眼前头,也就把话挑明,“我要是缠着你,那……那赖姐还不把我往死里整,嘿嘿……”   “韩娟,你这骚货,少贫了,人家说瘦的人更要好不好,哪次有好的,你会留给我?”事关自己,哪里还管到底多少下,赖小莲也少有地直呼其名,忍不住也就挖苦过来说,“你还是不惦着人家水哥身上的票子?”   说到钱,被压着装死的阿水挣扎了两下,不由心惊地摸了摸两边的裤子口袋,再捏了捏也就放下心来胡扯说:“困……醉了……你们说什么……”   “水哥,你就这点酒量呀,呵呵……在外头怎么混哦。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坐在阿水大腿上的韩娟明显感觉到了他的一系列小动作,圆了一下场面后,也就无比热情地更往他的怀里钻去。   “你……你压死我了!”再单薄的身体拼了命地往里钻,何况阿水也不厚实,他吃痛地也就叫了起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我哪压得死你哟,大男人的,说这话也不害臊?”左右撩不起阿水怜香惜玉的心,韩娟索性顺势往里头跌,同时也不忘借机拍了拍他的大腿根部,也就又说,“嘻嘻……试试,要不试试,看我压得死你不?”   “到哪试去?就这块?”身上一轻松,双腿之间明显也有感觉的阿水也就傻呵呵地说。Www。。com   “去你的,你没看人家刁大色眯眯地东张西望,难道想现场直播给他看呀?美死他好吧!”   这话刚说完,自然阵阵哄笑之中也带起了左右人的声声挑唆,好吧,也就一餐饭的功夫,男男女女便可以娴熟到如此肆无忌惮。   谈笑的高潮终要落下。   阿水因为提及到了刁大,终于也反应过来和他似乎有要事相商,终是迟钝地没有配合着现场直播。   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阿水扭过头来看刁大的时候,侧过身来的老大却已不再那么起劲地哄笑以及挑唆,贼头贼脑地就只顾着往后头瞅。   他顺着目光也忍不住望后头张望,已经东倒西歪的冷然仨还是那些个球样,有什么好看的,操!   黑乎乎的车子里头要比流动的黑暗来得更黑,阿水只看到模模糊糊三人的影子,显然看不到真实的情况。   而由于屠美丹早些时候没了一点反应甚至沉沉地睡了过去,四处留心的冷然终于心惊惊地觉出了一丝异样,也就假装歪歪斜斜地也倒过一旁,不动声色地开始留意前头的动静。   阿水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也就拍了拍刁大说:“老,老大,张总说了,哦,临走时说了,叫我们找条船,有多远跑多远,你,你看是什么意思?”   刁大一惊,知道阿水不会说假话,却还是皱了皱反问:“张总真这么说?靠,那不是就得跑路了?”   “跑,跑路……什么叫跑路,怎么跑?”阿水傻乎乎地接话。   “你傻啊,就是……我们出事了,生米不能呆了,要,要偷渡出境。”刁大显然不避讳旁边就要煮成熟饭的两个女人,甚至已经把她们也当作了手下,也就大声指示说,“小莲,你看是不是快到生米了?”   “嗯,刁大,你说,什么事?”赖小莲听到刁大爷使唤,眼睛都不眨地也就爽快说。   “不要停,继续往前开,我们到观音岬去。”   “观音岬?”   “就是湾里,三沙湾镇上,靠海边的地方,高速能通。”   “噢,晓得了,那里好像要建机场的!”    第七十八章 温饱思淫欲(下) - 鬼偷香 - 子迹   交代完领头司机,刁大也就转头跟阿水说:“到了观音岬,你知道的,去老水哥那边整一条像样的船,叫他安排个老练一点的师父给我们,要走还是得走的,张总的话靠谱,他说了就是,肯定不会坑我们。”   “就这么走了啊……”阿水不敢有异议只得喃喃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出了这伙狗男女心声似的。   能依偎男人的韩娟也就紧了紧手劲,索性这便握住了他那丁点的命根子,由于所有欲.火引发的干涸嗓门只有低哑着说:“水,水哥,不,不要……俺不跟他走,操!让他一个人死去……”   不能依偎男人的赖小莲刚刚神经病了应答得太快,这才反应过来似的,明显车子跟着跑斜了一边,也就骂咧咧说:“狗日的刁大,草泥马,你,你这是演得哪出鸡毛,先头在桌子底下捏个球捏捏,操,弄得老娘水都流了一地,你要不给我松松,我跟你没玩,还观音岬,妈逼的,我给你送老阎王那里报到去。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刁大到底还是沉得住气,总要有点老大的样子,也就高深莫测地一边逗留着也不知道想些什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倒是直接被套弄得欲仙.欲死自己手底下又不敢有任何活儿的憋得实在太苦的阿水喘着细气,只拿眼睛求饶般地呆萌着身边这个虽然瘦不拉几却够骚估计水也满多的女人,生怕一个不小心泄了身那才叫糗。   他不敢多动,也想对方能不能温柔点弄轻些,又不好意思也万万不能张嘴,矛盾之中终是一个冷不丁的激灵过来,好吧,到底还是湿身了,呃,脸只管涨红去。   意料之外的女人低“喔”了一声,自己好事办砸成坏事显然不敢声张,也就只能忍气吞声地自去摸张废纸悄悄地拾缀手上的污物。   这个发生在两人之间龌龊的私密,刁大纵是孙悟空投胎转世有那个火眼金睛显是也没辄,反倒透过闪闪烁烁流动的光影看到阿水已经在享受接近现场直播的爽劲,气就不打一处来,终于爆发般地说:“操!今晚当然不走!”   见阿水竟然没有跟着欢悦地蹦跳起来,他又气上加气暴了筋般地指使:“但……阿水,你给我听到来,操!你得把该干的活全部弄得清清楚楚的,妈逼的,有哪个环节错漏了,我他妈的剁了你家的命根子,看你以后拿什么东西来得瑟!”   他到底还是不放心,又补了一句:“就是,一有风吹草动,我要马上可以走,听到没?傻逼蛋!”   阿水下面蔫了,上面可没敢报废,听到老大郑重其事地交代事情,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终归还是慢了两拍想好了所有要做的事,也就应承说:“那,那当然,这个,大事不敢耽搁,老大,你,你放心,一定办好咯。”   这时候司机以及乘务员因为身下泛滥的流水把车上该服务的乘客通通抛到九霄云外,全然不记得还有正经的使命没有履行。   偏偏这个缺心眼的阿水此时不敢念想自己身上的糗,多管闲事一样地也就记起说:“老,老大,不对,后头还有仨,俺,俺们是不是要马上撵他们下车?这,这就要到生米了,难不成还要惹上一堆累赘?”   “操!说你傻你还真就是傻,娘希匹的,你有见过那么个水灵灵的妞么?这样的洋货咱们几回能碰得到?如果放她不管她,天都不容咱们,那可真就是有罪了……”仿佛预谋了太久没有机会与人分享,也憋得十分苦的刁大终于阴沉沉地荡笑了起来。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听他笑得真心出格了,车上能动的两女人心头百般不是滋味,却也实话说,真不能跟人家比,有什么东西可比的?大的太大,小的没谱,呵呵,反正到时候大家一起上,左右刺激又生花妙不可言,再退一万步说了,灯一关,还不是得靠真功夫。   这样想想,两个身旁的女人也就懒得再去编排刁大的不是。Www。。com   还是阿水,偷偷瞄了瞄身边还在自个儿只管蠕动的韩娟,又想想后头的那个天生丽姿,呵呵……还真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根本没法比!   可要如何弄,最终抱得美人归?他终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也就傻乎乎地望着刁大。   刁大狠厉的眼神透着万端莫测的意淫,顺手拍了拍兄弟的胳膊,也就让他顺着自己的目光肆无忌惮地瞅向后头说:“跟哥学着点吧,傻逼蛋!你看看,他们现在个个死猪一条,嘿嘿……全是哥的本事,刚才就在他们吃饭的那会儿,我给他们的汤里和饭里都加了点儿料……”   “尿?”   左右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一个音,否则的话,刁大想也不想一定会一个巴掌煽过去,所以他浑然不在意地说:“汤里下了迷.药,饭里下了幻药,两种药合着一起服了,那……啧啧……就真个的成了神仙,呵呵……你看着现在倒也没什么,再昏睡一个小时后,你再瞅瞅那小妞,任你有多贞节的操都会变成淫.娃荡.妇……嘿嘿……”   “那男的呢?”没事做了,操,赖小莲没头没脑地挤进一句话来。Www。。com   “还不是一样,你要是给吃了药的男的弄了,随随便便明早上爬不起来。”个中专家很爽快地剖析。   “坏死了,刁大,呵呵……你,你可不能这么子整人家喔……”韩娟阴阳怪气地说,水却止不住地只管由里朝外流。   “操,你本来就是荡.妇,用在你身上,那……那……哈哈……阿水,你猜怎么子哈……”刁大推了一把阿水,也不叫他回话,自个儿只管**说,“那,那还真是浪费哈……”   这个笑话不好笑,却引得这伙男男女女神经质般地一阵东倒西歪也就笑作一团,哪怕当事人都没法幸免。   冷然显然也听到了,却只觉得车上暖暖的气流瞬间凝固了般,也就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因此多少有了点动静。   有事没事习惯了时常留意后头的阿水也跟着爬跌着起身,这回真心说他反应地有些过了头,马上冻僵了笑容也就有些慌张地说:“老,老大,俺,俺们是不是惊着了后头的人?”    第七十九章 温饱之后(再下) - 鬼偷香 - 子迹   (今天很燥写不出,明天请假的宿命,还是昨天那章,好吧,“再下”,呃,念书的念出“花”没?)   阿水摸黑着歪歪扭扭地赶往后头,这种下等之事显然习惯了由他去做,也不需要老大哼上一声。   由刁大撩起的笑料本不应该如此一反常态地声色俱彩,可他愣是这么做了,谁人拿他怎么样?   他终于缓过气来,敛了笑容,很满意地在黑暗中反而闪烁着自然流露的凶光,这种目光做作不来,终究还是天性使然,就好像他的种种渔色之作俱是无师自通信手捻来。Www。。com   不战而屈人之兵,肯定是要更好的。   这么一句文皱皱只有大戏台上才会念叼的话,没文化的他肯定引用不来,但过惯了刀尖舔血的日子,如果连天生喜好操这一口还需要打打杀杀的话,岂不是太无趣了么?   说实话,许许多多他经手过的女人,起初看他既便是有着一身长毛的外表显然也无一可取,大多数明摆着不乐意有的甚至抵死不从,可一旦生米煮成熟饭,尝到了他的个中好处,或许嘴上不说,心里头还真有如那个久旱适逢甘露,也就食髓知味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更有些女人白活了大半辈子这才如梦方醒,原来平常不屑言表的那啥啥竟能如此持久花样百出,以至于万般瘾头悄悄起了个开端似的,终究是要了还想要,成就了他那招蜂引蝶的浪名在外,也就毫不担心难眠的夜晚无事可做,好多时候他真的记不起谁是谁,就好比如说赖小莲。Www。。com   男人到底还是喜欢新鲜货色,刁大终究还是不放心,跟着也就站了起来,朝着领头司机大声说:“小莲,靠边,双闪!”   “好勒!”赖小莲答应得很爽极快。   一则今晚上怎么样放浪形骸似乎都行铁板钉钉的事跑也跑不掉,她心花怒放地边开车甚至边在想上次那样够刺激,这次怎么子也得整个更令人亢奋的新鲜玩意出来,那么要依个什么样的顺序比如先如何后干嘛的,好吧,诸如此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二则那个一见如故已被她当作兄弟般的正当年美男子要是果真如那刁大所说,吃下了不该吃的眯幻药,呵呵,自己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让他发泄个痛快,光是想想心里头已是如沐春风。可到底能否如愿,呃,先丢下手中的活儿看看不就知道了?   在这秋意渐浓的夜色之中,哪里还会有一丝寒意的赖小莲也就打了一下靠右的转向灯跟着减下速来,把车子缓缓地停在了应急车道上。   刚才那个话题女主角韩娟同学倒是没想太多,看着大家伙一股脑儿地全往后头赶,恋恋不舍地悄悄结束了一切小动作终是收敛了许多,然后夹紧了两腿只等着心目中无比高大上的赖姐把车上的夜灯全打亮了,雄纠纠气昂昂地紧随刁大擦身而过,她这才拖曳着小步前行,也只是凑份热闹的事。Www。。com   这样,刚才不小心自己弄出一点动静的冷然也只有假装睡去,以便伺机逃脱。谁叫他有这么倒霉,面对无恶不作的黑社会,他似乎也只能用这种最笨最原始的办法了。   他起初显然有这份自信,可以瞒过已经摸黑过来狐假虎威的阿水,甚至于凑合着糊弄随后跟来的已经明了眼的任何一个人,不管是骨子里透着凶残也长于算计的刁大,还是粗壮如虎似乎也有柔情一面的赖小莲以及单薄如柴却如饥似渴的十分能要的韩娟。   因为如今的他显然连死都不怕也就足够镇静,眼皮微闭绝对可以保证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颤动,呼吸也只管均匀,哪怕手脚将就着一身的鸡皮疙瘩索性便让它们僵了去。   但等到四大金刚仿佛光天化日之下齐齐涌至,分别代表着人世间最丑陋的一类人,当然不是说冷然就不丑陋,他到底还能沉得住气么?   好在车上的通道明显只能容得下一个半赖小莲,刚好也就是相对胖瘦的两个男人。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早就已经偷偷地摸了过来的阿水始终站在冷然面前按兵不动。   做惯贼的人通常会有一种对危险信号的准确预判,东倒西歪的这三人之中他也就看中了冷然。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偏偏这个冷然给他的情绪最复杂,如果他要是也像小陈那样能打能杀,老大动的这番脑筋并且已经造成的事实后果,恐怕连他都得一起遭殃。   处在黑暗那时的他一直也提心吊胆地只敢拿双贼眼不动声色地去窥视,现在灯亮了,后援也来了,他终于壮着胆子仿佛阉割了的公鸡叫:“喂,小子,起来了,生米县到了。”   “你傻的,这样叫怎么可能会醒?死边去,我来!”刁大后发先至,生怕别人动了他的奶酪似的随便一挤也就震开了阿水,跟着就把大手老练地探向仍旧趴在冷然身上那个如花似玉的美女。Www。。com   也幸亏屠美丹习惯了这个样子趴,那件纯白色外搭因为毕竟是晚上了再次上车的时候也没有脱,那么最惹火的毫无疑问是可以轻易掀起的花色连衣裙下面明显翘起的地方。   刁大到底没有去掀连衣裙,而是很直接地伸手进去怜香惜玉似的掐了一把油,哦,不错,有弹性,手感真好,若不是此刻不方便,也不带地利人和,他恐怕早就已经猴急地上下其手。   阿水“哧”笑了一声,感觉他也摸到了似的,也正因为这声笑,把他惊醒过来,呵,这种下等之事如何敢让老大亲自动手。   他放大了胆子想干就干,随便一拍也就拍到了冷然的脸上,甚至变本加厉地去扯眼皮、挖鼻孔、挤脸蛋。   浑身解数使了个遍,终究是没有任何反应。   那就只能证明老大的眯幻药相当地厉害。   他也就傻乎乎地裂嘴朝就在身边也放下一颗心的刁大翘起了大拇指。   看着两个男人各施手段,那份如愿以偿的心渐渐踏实落地,赖小莲激动地虎躯乱颤,也就呵呵地大笑起来说:“刁,刁大,高,高就是高,厉害厉害,呵呵……等会,你松了后,我让这个兄弟也帮着松松,左右今晚上会毁在你们的手上,呵呵……呃,好像是一箭双雕喔……”   到底还是单薄的女人眼最尖,几乎就在赖小莲最骚的那会,韩娟尖声叫道:“你们看,快看,那,那男的眼皮,眼皮在动!”    第八十章 晚上不能说鬼(一) - 鬼偷香 - 子迹   (还是搞出来了,还有“一”显然预示着高潮,好吧,还要花花!)   ………………………………………………………………………………   冷然不怕死,也曾经无限接近了死亡。   就好像更早一些时候听到刁大交代赖小莲把车直接开到观音岬去,他没有心潮翻涌,哪怕一丝都没有,所以没有惹出什么动静。   紧接着噩耗传来,原来自己仨已被人家下了药,在一片神经质般地的浪.笑声中,他到底还是恶心地动了。   随后他想都没想为什么只有他能动不会昏睡过去这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也就两眼一闭装死,还能有什么办法,接下去伺机能逃最好,不能逃再说了,走一步算一步,这也是他的性格使然。   好吧,这一切统归为宿命。   可好死不死,赖小莲冒出一句也帮着松松,这么一句粗俗的话任何男人都懂,算是恶心到了家了。   冷然瞬间也就联想到了那一堆活脱脱的肥肉不管是闭着眼睛强压上去,还是被压在下面,只这一幕恐怕抵死都无法接受,更别提接下去显然还会有更为深入的肌肤之亲。   应了那句话“士可杀不可辱”,他绝然地跳了跳眼皮,还不止这个,他也就索性张开了眼睛。   好在有了同伴韩娟言语上的事先提示,这伙狗男女没有被他吓得太厉害。   动静最大的也只能是阿水,两腿抽筋般地抖了抖,也只差一点儿没叫出来:“哎哟嘞,我的妈呀!”   毕竟有刁大在旁会好点,阿水终究还是反应过来对方也只是眼睛睁开了而已,犹犹疑疑用手指也就戳了戳面前这张渐渐活过来的死人脸尖声说:“你……你怎么回事?”   恶人通常都喜欢如此,明明自家老大把人家怎么子了,居然还厚颜无耻地反问过来,冷然到底也算是一个血气方刚的文艺小青年,也就还以牙齿:“你……你们怎么回事!”   他涨红了脸,似乎下一刻便要蹦跳起来一雪被人百般揉捏的前耻,始作俑者自然一惊二怕三也就缩到了老大的后头去。   男人对男人,也就只能是刁大出面了。   早就敛了笑容的他不怒自凶,这要是换作平常的话,他二话不说肯定会一个巴掌掀过去,然后嫌弃地拍拍手掌,无比蔑视地丢出一句话来:“就这么回事,娘希匹的,你傻啊,爷要干的事这么明白,还怎么回事?操!二逼货。”   可今天不同,他最早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快要忘记的时候又被阿水撩了起来。   假如面前这个头脸跟小陈一模一样的人,也像小陈那么能打能杀,那他这点江湖技俩怎么可能轻易就能把人给放倒了,事实上还真没有倒。   呃,没这么倒霉吧!   还是退一步来说,就算不像小陈那么能打能杀,只要他两人之间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关联,因此惹下了小陈这个杀神,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他显然也跟黎婷一样地清楚,这个小陈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   这事得从长计议,他目光闪烁了两下,也就不动声色地用行话说:“兄弟,混哪的?”   “混?混什么混,我不懂你们的鬼话!生米县到了……”冷然真的很愤怒了,死都不怕的人索性豁了出去,正想扶起身上的美女同时也就挺身而起。   他这下一刻的动作。   不光是他,其他的人就连刁大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很明显,站起来说话底气要足得太多,就算打不过人家,高人家一头也是一个气势上的威胁,于是他也是这么做的。   可随后的半天,却没有一个人看到他站起来了。   明明就要站起来的人收不住后来要说的话语,也就只能是扭曲着头脸犹自在那儿仓皇地叫嚷:“我……我们要下车!下车……”   呵,全身一直到脖子都已经僵了,只有一张头脸还能思考以及说话,不是活死人脸还能是什么?   看着真让人揪心呐!   刚才也被忽然睁眼的冷然着实吓了一跳的赖小莲这会儿已经重拾了心情,如果身上随时随刻带有糖果的话,她一定会毫不吝惜地把它们全部掏出来,然后满满地塞到这个一见如故的兄弟手上,随便揩一把手上的油说:“乖乖,听话,姐,姐一定包你满意,让你一次爽个够。”   可惜没如果。   既便有如果,刁大像木桩一样钉在那里,虽说是短了一些,可人家终究够粗,那么只要是他站的地方就没有人胆敢来硬挤。   刁大这时也渐渐反应过来,对方明显已经着了他的道,那就意味着先前的第一个假如已经不成立了,也就是说对方不可能像小陈那样能打能杀。   他瞬间放下大半的心来,只要不是现成能打的,终归是要好得多。   他随即也就露出了难能可贵的一丝笑容,逗乐着说:“左右也没绑着你们,要下就下呗,谁还拦着你们了?”   看着刁大一脸的幸灾乐祸,急怒攻心的冷然一时间气血翻涌,哪里还会顾着他的冷嘲热讽,也就只差没把一口鲜血恶狠狠地喷到他的脸上去。   他到现在都还搞不清楚自己的身子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可笑那时,也就是阿水摸黑过来他假装睡去眼皮微闭的那时,他还自以为足够镇静以至于能够让手脚全部僵了去。   他试着用脑神经再次地挣扎了全身,仍旧是纹丝不动。   如此反复。   ……   既然一点效果都没有,他索性撤去了所有的嗔念,也知道就算是叫破了嗓门这里也不会有一个人同情,哪怕是藏在心里头。   好吧,那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只这一念,他也就冷静下来。   刚刚没有想为什么只有他能动不会昏睡过去这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不等于他一直就不想。   只这一静,他的记忆便已闪电般地倒退回去,当然也只是重点。   是了,刁大说了汤里下了眯药,饭里下了幻药,哦对了,自己喝酒不喝汤已经多年的习惯,这就意味着没有服下眯药,所以也就没有屠美丹他们那么能睡,是吗?   可自己到底还是吃了饭,也就意味着服下了幻药,那么刚刚还能伸缩的手脚现在不能动弹了,是不是药效这才起了反应?   接下去又会怎么样呢?   他最后的自问,不仅指身体上的反应,也还有宿命的成份。   ……   他当然也很想把自己的推断和刁大一一验证,可是就算问了,人家会说吗?   他没有了这份信心。   这才过了多长的时间,他便没了信心。   但他潜意识里却能够感觉得出,留给自己的时间恐怕已经不多了。   在这不多的时间里,为了避免自己以及身上的可人儿不受到任何的侮辱,能有什么办法呢?   ……   冷然出神了。   屠美丹却还在梦里。    第八十一章 晚上不能说鬼(二) - 鬼偷香 - 子迹   等的时间有些久了,其他的人还好,刁大不行。   也还没有要到彻底摊牌的时候,他更不会去拍面前这堆男人的死肉,就好像非常恼火阿水那么粘乎乎地紧挨他,反正雄性激素富足的他沉下嗓门说话没有惊不醒人的道理,他也就问:“兄弟,你是不是姓陈,耳东陈的陈?”   冷然还真被惊醒了,确切地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也就稍微地摇了摇头,他是在回答刁大的提问,还是另有所指?   刁大哪里会管那么多,明显已经得到答案的他有些满意地还是多问了一句:“呃,刚才车上的那个年轻人,很能打的那个,他叫……叫陈遇贤的,你认识的吧?”   冷然终于恍过神来,也都人不人鬼不鬼样子了,就算是黑社会还能怎么子了?也就没好气地回顶了一句:“我认不认识人家,关你什么事!”   “妈逼的,他欠我十万块,你说光不光我的事,操!你要是认识的话,马上替他还了,我也可以马上放你们走。”刁大耐不住性子,终于恶狠狠地说。   似乎只要对面的最后一个回答,他就能判断先前所有的假如到底成不成立,他想当然这么认为。   十万块钱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如果冷然不认识陈遇贤的话,肯定会说光他什么事,他又不认识陈遇贤。   而如果冷然认识陈遇贤的话,又愿意当场拿出钱来替他还了债务,那他们之间肯定是非常铁的关系了。   当然也有可能,冷然为了脱身还非得还上这个钱不可的话,嘿嘿,只要钱能到手,那就不是一个妞的事情了,放到按摩院里头成把成把的美女都会像苍蝇一样叮过来,那就算是痛痛快快地把他们给放了,左右也不吃什么亏。   反正有没有道理他不管,他就是这么设计问题来试探冷然的。   可他万万没料到冷然随后的回答更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冷然是这么说的:“这样子吧,你这个还真是小事一件,还是先听我说说,嗯……算是真人真事了,其实也就是我的故事。我会尽量简单点说,你放心,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等听完了,你要是还不肯放了我们的话,那就只能说是命,命里注定了你……你们也要和我们一起倒霉,哦不,不是倒霉这么简单的事情,是死后不得超生,永远都得呆在地狱里……十八层地狱里……”   他说着说着,不再特指刁大,而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包含了进去,似乎想引起共鸣。   而且,他还说得极其郑重,这个故事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显然与危言耸听毫不关联。   他更是有模有样地牵扯到了乡下人以及文化程度不高的人时常信奉的命,在场能听得到说话的人恰恰也正是属于这个范畴。   总之,在刁大最初看来更没道理的回答,现在反而显得太有道理了,也就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   哪怕是刁大,也只是皱了皱眉头,阴沉下了脸而已。   但又得把话说回来,他虽然也是农村出生,也时常听到家人或朋友说起命,却是不太信,要是信的话,他怎么可能会在刀尖上讨生活?他之所以没哼一句地默认了冷然的请求,无非只是想看看跑不出如来佛手掌心的这只孙猴子还能整出些什么玩意来。   可阿水就不同,他信命,也天生胆小,他在江湖上的角色也就是一个小混混,成不了大事,只能帮衬着摇旗呐喊的那种。   所以自从逃到刁大的身后,他哪怕是站也没有站相,也就一直歪歪斜斜地倚在座椅的靠背处仔细留意老大的动静,仿佛只要老大这一动手,他那边立马便要尖叫一声以壮气势。   可惜了,他充分的准备没有派上用场,却等来了冷然的故事,呃,这闹得是哪出?鬼故事么?他到底还是慌了下神,也忘了这时候可以说不,也就是不听冷然的鬼话,他习惯性地只是朝前更贴了贴座椅,把整个重心交给了依靠,他其实心里更想靠在刁大的身上,那想当然是最为稳妥的,可他终是没这个胆。   而先前于心不忍的赖小莲以及韩娟索性默默地坐到了最近的位子上,这两位常跑江湖的女性放在平时也喜欢道听途说,也就摆出一副饶有兴趣的姿势准备洗耳恭听了。   这样,在场的每个人冷然都巡视了一遍。   估计时间也不多的他尽量说重点,也就把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与偷香鬼有关的诡异之事通通倒了出来。   至于盛靖樱、冷怡、杨玫以及周启丽为表对死者的尊敬他也都说的是代称,比如画院的学生,学校的老师,报社的编辑等等,他说得极快,仿佛到了不吐不快的境地。   末了,他还刻意地强调了下自己和身上的这个可人儿也就是屠美丹都是不干净的人,也就是农村里常说的沾到了鬼的人,言下之意昭然若揭,如果有人胆敢想入非非的话,也将会和他们一样被鬼沾到,那么都有可能被那偷香鬼毁尽容颜,最终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说到最后,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本来一直都在说故事的他这会儿倒更像是在交代遗言,直等最后一个字勉勉强强地吐完,他也就寿终正寝了。   他的意识彻底地与这个世界断绝了联系。   会不会就此失联呢?   在场的听众似乎只有刁大更清楚些。   可始终默不作声的他同样也犯了阿水那个时常不灵光的坏毛病,人都已经歇菜了,他这才醒悟过来,也顾不得男男授受不亲的好习惯,他下一刻也就随手过去狠狠地摇晃着冷然,一边急声说:“那个,醒醒,兄弟,你到底认不认识小陈……陈遇贤?操!”   终究是徒劳无功。   刁大暗自跺脚。   只这一跺,便把冷然的连篇鬼话通通地抛到了九霄云外。   对神鬼殊无半点尊敬的他到底还是凶相毕露,也就发泄般地又狠狠地摸了一把屠美丹,这才讪讪地转身就走。   “老大,就这样完了?没戏了?”如梦方醒的阿水看到老大贴面过来,路肯定是要让的,他慌张地连忙把整个身子缩到了座椅里头,然后一脸奉承样,只等着听候老大的最高指示了。    第八十二章 晚上不能说鬼(三) - 鬼偷香 - 子迹   (下章要开V了,感谢订阅支持!明天无更!)   刁大不哼声,迎着车外耀眼的远光一路阴沉沉地走回原位,他看了看手机,时间竟然八点多了,居然没有一个电话进来,好像那些个老相好都成了算命先生,也就个个都晓得他不在县城里了?   那晚上还真得指望车上这个白嫩嫩的小妞来侍候了,顺便也就成全一下那个满有货水的赖小莲,怎么说人家也是惦记着他的好,就为了这个好,他总得费点力气吧。   哦对了,还有那个瘦不拉几的干瘪货色,看先前弄得阿水也满起劲的喔,嘿嘿……索性就搞它个四P咯。   还真是有些时间没有这么搞过了,这以后要是在海上长年累月地讨生活,一次性能凑到这么多的妞来耍恐怕比较不容易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现在是秋季,怎么子也抵得上个百金吧,他正要发话,没想到一直傻愣愣不明情况的后头那三人径直唱起戏来。   “还能有什么戏,操!这明摆着跟刁大说的反应不一样嘛,还服药后昏睡一小时?睡个屁,靠!我看是不服这种药直接死了呗,这人都跟鬼一样了,难不成你还真想干干奸尸这一出?那能有什么味道喔!”这男的倒是可以,女的怎么弄?赖小莲左右想不明白,也就冷嘲热讽说。   “谁,谁……谁说要奸尸了?”阿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赖小莲要冤枉他,明明自己没有这么说的嘛,再顺着话题眼睛微闭也就切了下画面,哎呀俺的妈呀!全身也就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   “就你这驴样,放着活人都硬不起来,还,还奸尸……奸你妹,操!人家只是打个比如,比如知道是啥子么?又听不懂了啊?傻逼蛋的,赶紧倒回去念小学,早早干嘛去了?你妈怎么就不叫你好好念书呢!”想想先前他那个糗事,韩娟发自肺腑之言实在也尖酸地不得了了。   反正有人帮着骂了阿水,赖小莲也就懒得再理这个呆货。   她终究图得是一种痛快,如果直挺挺的一具僵尸还真带不起劲来。   她也就懊丧地爬了起来,一边却还在回味冷然刚才的鬼故事其实还带着满香艳的趣闻,冷不防又冒出一句惊乍的话来:“哎哟嘞……这,这城里人还真会玩喔!”   “可不是?我早听说了,这城里人呐,可都骚得很,别看外表男的斯斯文文,女的一本正经,做起那事来还真是花样百出,什么招势也都用得尽。”韩娟见那赖姐显然是要回到前头的座位上,也就跟着站起来附和说。   “俺,俺老大都还没有来发话,你们瞎嚷嚷个球,操!通通回到位子上去,等候俺老大把话说明白了。”阿水见各人都走了,也就顺势这样做这样说,同时仍旧念念不忘回护自家的老大。   “不对,你家老大刚才说了这便要去观音岬……”已经走到前头去的韩娟猛得回过头来瞪了一眼阿水,只这一眼又连忙扭了回去,她那单薄的身子就好像要飘了起来一般,急急忙忙地又去追那赖姐,嘴里也没停地叫,“赖姐,赖姐……你记得那小伙子说的吗?观音岬,那……那可是鬼地方哟,我,我们还是不去了吧……”   “我看也是,我家这个兄弟呐,看上去不像会说假话的人,乖乖,这都几点了,怎么撩起鬼故事来了?早知道不听就好咯,嘿嘿……还真是有点怕怕喔。”赖小莲连带着把阿水刚才忘了要反对的意思说了出来,跟着虎躯抖瑟了下,一屁股种回了她的宝座里,想了想还是扭过头来对着包车的主商量着说:“刁大,你看呢?我,我们还是到生米县城去呗,嗯……找家像样的宾馆开个房也就是,痛痛快快干完那事后你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我,我绝不拦你。”   本来这种男欢女爱之事通常人都会心照不宣,赖小莲这会儿居然侃侃而谈,好像只是家常便饭一般聊了也就聊了。   这样,三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说着,刁大他们要去观音岬跑路的正经事,似乎要难以成行了。   刚才还美滋滋暗自打算了一番的刁大此时的脸更阴更沉了,似乎下一秒钟便将暴怒发作,这种逼人的气焰瞬间也就感染到了周围,不说别人,光说面对面的赖小莲一时间只觉得有股自讨没趣的气流没由头地径直往上冲,然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如何自觉了。   车外耀眼的远光伴随着隐隐作响的车轮声一扎又一扎地刺到刁大的心里头,四下只听得到他的粗气声。   难耐的沉默终将过去,没有爆发一切便会沉淀下去,刁大终究还是按捺住了性子,寻思着如果再像前次那样把这个赖小莲给惹毛了,操,还四P恐怕一P都有困难,还是忍忍先换个方式好,他也就慢慢地冷静下来。   然后,他也不针对赖小莲而是来回扫视着大家,跟着一阵摇头,这才说:“你们呐,说你们什么好嘞……这世上要真的像那小子说的有鬼的话,那老子混社会也有大半辈子了,怎么连个鬼影也没见着过?嘿嘿……赶情这个鬼会认人,还会老躲着我?呃……不说我,就算是你们,以前有哪个真正见过了鬼,这下倒是说说看,让我也见识见识。”   他顿了顿,见没一个敢作声的也就点名道姓了:“阿水,你说说看,到底见过没?”   “呃,没,没……老大,这鬼有什么好见的,俺可没见过,鬼才见过鬼。”被氛围感染一直屏息静立不敢动弹的阿水毕竟跟惯了老大,这么明显的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没有的话也就不要再混了,他也就趁势推了一把还要悄悄坐回他身旁的那个韩娟,壮着胆子深吸了两口气这才学着老大的样恶狠狠地说,“嗯,老大说的对,这世上哪有鬼?那小子尽瞎扯,扯鸡毛,如果真要有鬼的话,那也是俺这个十恶不赦的恶鬼。”   接连被刺激的韩娟颠颠倒倒一个站立不稳也就一屁股跌了下来,这才抚着她那比飞机场还平的胸脯一惊一乍地说:“哎哟嘞,我的妈呀!你这哪是什么恶鬼,活脱脱就像个吊死鬼哟……”   “这会儿跟娘们还闹个球,说正经事要紧,狗日的东西!”刁大本来心里就极不爽,憋着一肚子火自然往阿水身上撒,随便一下也就把他直接弄到了位子上去,这才粗着嗓门说,“你老家不是观音岬那边的么?你倒是跟她们说说,从小到大可有见着或是听到有什么鬼来着。”   阿水没提防阿大来这么一手恶的,一个重心把持不住也就重重地撞到了韩娟的身上,然后两个人推推搡搡起来,无非是怪来怪去的问题。   “老大,没……没有。”好在阿水心里头到底留了老大的位置,一会儿功夫也就不再和女人一般见识,赶忙扭头过来巴结老大,可看到黑乎乎的车窗外不时有黑影呼啸而过,这晚上提及鬼不管见没见过总是令人心惊胆寒,他终究没了底气说,“呃,这……这个,俺,俺不晓得。”   这两个耽误事的贱货,刁大气极了也就索性不鸟他们,任由他们胡闹去,也隐隐感觉方向错了的他开始专注说服赖小莲,显然这才是关键。   于是,他也就朝着还在等候指示的赖小莲带了点激将的口吻说:“小莲喔,你妹的,这会儿怎么只有这点儿胆了?操!刚才还和我要死要活的,现在哪去了?被狗啃了么?”   “呵呵……刁大,话可不能怎么子说喔,我这……这不是在和你商量着呗,又,又还没来定的事。”毕竟是东主,腰包里还攥着人家厚厚的一叠钞票,也就没有平日里的泼性,本来就已经很窘的赖小莲也就只能腼腆地捋了下后脑勺。   刁大这才正色说:“我老实跟你说,观音岬这会指定是要去的,张总说的话谁也变不了,而且,我们要在一起干那事,不就是图一个刺激么?那边真要是有鬼的话,我们还偏偏要去见识一方,呵呵……让鬼看着我们干那事,那才叫真刺激,没准还会爽歪歪!哦,小莲,你说对不对?”   “那是,那是,呵呵……能和刁大在一起干那事,当然爽!如果还有鬼在一边看的话,呃,我的妈呀,想都不敢想。”   “还有,小莲,我明白你的鬼心思,不就是想美美地一箭双雕么?嘿嘿,到底是年轻好看的小伙子更入你们这些大妈的心咯,呃,我只有甘当绿叶咯,呵呵……今晚上一定陪你们好好地耍一回,好吧,只要你乖乖地把车开到观音岬去,现在就走,那,那什么都不是问题,呃,听懂了没?”   “哦,刁大,我那兄弟……他,他都鬼一样了,动也动不了了,恐怕都已经是个死人了,这,这个你就甭提了,提了也不起劲。”   “嘿嘿,小莲,这你就不知道了,还是先跟你说说我那些药的药性吧。其实呢,那眯药的作用只是让人昏睡过去,幻药的作用才是真正地让人没命地想干那种事。而这两种药通常都得一起服用,这么子说吧,只因为那幻药实在是太烈了,所以一定要那个眯药来中和,也就是说用眯药先把人迷睡过去后,再让幻药慢慢地刺激人的大脑,然后,嘿嘿……你叫他干啥他就能干啥,特别是干那种事哈。呵呵……光是想想就带劲!”   “……”   “而那小子为什么会是先前的这种反应,也就是没被迷睡就直接昏死过去了,我起初也不太明白,后来想了想,嗯,我估计呐……那小子一定是没喝汤直接服下了幻药。”   “哦,那会怎样?”   “呵呵……这幻药没有经过中和就直接服用下去,那肯定是要更兴奋的才对,你用脑子稍微想想也知道的哈!嘿嘿……我估计啊,恐怕十倍都不止,就是特别想要的那种哦。呃……你不信啊,那我们就走着瞧,等会他醒来后,我保准他会把你当作他心目中最美的妞来待伺着,哈哈哈……”   ……   长于算计的刁大算是算到了冷然没有喝汤,也就是没有服下起中和作用的眯药。   可实话说,刁大还真没有碰到过直接服下有剧烈药性的幻药的例子,他后面所说的话其实全是敷衍赖小莲的,为的只是想让她快点开车以便他们能够及时地赶到那观音岬,从而成就他的一切美事。   赖小莲熄了夜灯也就欢快地再次重拾心情,乖乖就范。    第八十三章 晚上不能说鬼(四) - 鬼偷香 - 子迹   冷然悠悠醒來。下意识地单手握住方向盘。明显抓了个空。哦不。他根本动也沒动全是意识上的问題又何谈去抓。仓促间只在黑暗之中倏然一惊。呃。自己不是开车來的么。   明明从“逍遥居”出來上车的那会儿。从沒有一次性吃下这么多各样式海鲜的盛靖樱嘟起樱桃般柔软的嘴儿。翘起公主样诱人的鼻尖。深怪地瞟來一眼后也就把车门轻轻带上。这便又來抓住他的一只手臂头脸也不依不饶地顺势贴靠过來。   因为另一只手要开车。哪怕也已经十分心动的冷然沒有像平常那样习惯性地又揉又抱怜爱她。然后便听到她难得打着饱嗝说:“好吧。猥琐的中年大叔。我们继续往里走。呃。这儿太美了。呃。太饱了。呜呜……会发胖的。呃。要是成了小胖子。你。你可要对人家负责哟……呃……”   ……   刚才还万般柔情满心要他负责也使人心悦地足可以荡漾很久笑意的小女生。现在已经软软地趴伏在他的两腿之间。温饱之后本不应该如此嗜睡与自己这么的充盈好似坚硬如铁有着鲜明的对比。   这与潜意识反差也太大了吧。   冷然顾不得身在何处飞快地又把记忆画面般地倒退回去。   嗯。更早一些的时候。他们沿着堤坝外一条陈旧昏黄的柏油路一路直往海岬上寻來。为的只是想找一处民宅居住下來。然后吃点东西。   大自然巧夺天工的海岬上显然沒有任何路标。只有一处灯光如昼的地方。迎风招展着一条大红幅标识着“观音岬上美味海鲜”。   哦。这在黄昏时候看上去是那么美丽令人留连忘返的海岬。就叫作观音岬吗。果然岬如其名。   单手开车的冷然忍不住逗留片刻。也只为的是望一眼此刻正目不转睛只顾着留恋岬上夜景的盛靖樱。这似乎也是她的一种习惯。只为了要把大自然美好风光记在心里头以便能够在画稿上充分地挥洒自如么。   她一本正经静谧的样子。虽然还沒有任何食物以及水份的补充。但青春少女散发着天然自有的明媚与饱满。哦不。似乎还有另外的一些什么使得她这时竟是如此的珠圆玉润。   害怕下一刻情不自禁的冷然索性把另一只手放肆地搁到她的两腿之间。似乎有了她的温度以及柔软。他才有可能在这显有秋意的漫漫夜色之中继续前行。   他也显然了解她会安静地不带任何反抗地接受他的一切小动作。所以沒有事前的过渡。径直就这么地胡作非为。就好像他决定夜行的方向。她不会有任何的意见一样。   好吧。多情的男人也需要感觉。仅此而已。   冷然这才把刚刚撤去的油门轻轻地带了下。一边在想。这观音岬上既然有吃的。不可能沒有住的吧。   于是。在这醉人的夜色之中。一辆毫不起眼的小轿车就这样轻快地穿过有些间隔的一栋栋打着各种体面招牌的酒楼。只想找一处兼营餐饮以及住宿的地方哪怕只是农家小本经营的那种都行。那样显然要方便些。可以速度驱逐疲劳。更好地休息下來。   冷然似乎真的很累到了筋疲力尽的边缘。所以一看见有“逍遥居”字眼的招牌。想也不想地也就驱车直入。   沒想到这取名的老板是一个神经病或者说是有知识沒文化吧。地地道道的还是一家专门经营海鲜的酒楼。   而所谓的酒楼实在也只有一层楼。却相当的宽敞。放眼过去至少有三十多张能容五六人一起共同用餐的浅色圆桌。哦不。还不止。随着稀疏的人流目光能及的室外。依着历久不变的攀岩巨石错落有致地还摆放了一些。   显然这会儿用餐的高峰期已经过去。所以食客不多以至于服务员也不知道一下子都凑到哪里去偷懒了。竟然沒有一个人过來打招呼。   风尘仆仆的男女相互搀扶只好往里走。在一处收银台模样的地方。也就见到了那个神经病或者说是有知识沒文化的酒楼老板。一个中年男人。如果配有一副墨镜外加一些行业特殊的道具。他俨然就是一个算命先生。   所以等盛靖樱饶有兴致地随同一位美女服务员去现点活鲜的时候。算命先生也就一惊一乍地指着冷然说:“哎哟嘞。这。这可不得了了。小伙子呀。你。你印堂发黑。恐怕是鬼上身咯……”   真是无比的扫兴。   冷然也就以不和陌生人说话的高姿态悄然走开。直到和点完菜肴的盛靖樱会合。两人寻一处最偏僻涛声仿佛就在脚下的位子。他都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挑错了地方。   不错。“晚餐是要吃得少些”这句话虽然有那么几分道理。却也不能太将就了吧。   他如是想。   好在沒有太长时间便上來了一桌丰盛的佳肴。哪怕还沒有试筷。小女生津津有味地大快朵颐也已略知一二。   再看朦朦胧胧无比壮观的潮起潮落。呼吸着城市里绝对不可能有的海水盐湿的新鲜气息。   冷然因此改变了对“逍遥居” 最初的忐忑。也因此忘了那个胡说八道令人生厌的算命先生。   ……   但此时。“因此”沒有了所有的前提以及背景。   还不知道身在何处的冷然自然而然地断了思绪。嘎然而止的这一瞬间他想到的还是算命先生一惊一乍鬼上身的话语。   噢。这便应验了吗。   他刚刚回忆的时候在黑暗之中眼睛依然可以清彻明亮。这一下头脑发麻条件反射般地也就紧闭了去。   他封死了自己也无济于事。感觉身上的可人儿以及支撑她的这个身体始终都在漠然地前行。   很确信。他们还是在车上。只不过不是他的那辆老爷车。   难道这是一辆开往地狱的末班车吗。   他忽然间很想流泪。泪便顺着眼角不停地往下流。   人鬼殊途。这以后再也见不到最亲最爱的人了。   比如年迈的母亲。养育之恩都还沒有來得及报答。怎么可能让她白发送黑发啊……   比如大姐以及姐夫。不懂尊敬他们的自己想过多少次了要赔礼道歉。始终鼓足不起勇气來。现在似乎可以了。又如何去表达……   还有冷怡。那段刻骨铭心的情感要不要向她坦露。坦露了又会怎么样呢……   还有潘妙妍。对她到底有沒有爱过。有吗。不管怎么样共同生活了这许久。临终的交代总要说的吧。可又能说些什么呢。   还有黎婷、赵普、周启丽……   纹丝不动的人一时间交织着无数的情感。流出來的便不是泪。是血么。   好吧。赤红了双目的他准备用尽全身的力量抱紧身上的可人儿。然后向命运做最后的抗争。   便在这时。似乎感受到了他这最后一搏的力量是那么的惊人。一切静止了下來的。   是的。末班车停了。   第八十四章 晚上不能说鬼(五) - 鬼偷香 - 子迹   鬼火紧跟着亮了。车窗外更有飘忽的鬼影憧憧。相互映照。也都在这秋意渐浓袭人的晚风之中摇曳着。   很怪异不同寻常任何时候的四处。耐人寻味。也就诡秘莫测。   这便到了阴曹地府司管的地狱吗。   那么最后的一搏还能有什么意义呢。   冷然颓然地想归想。但用尽全身的力量想向命运做最后的抗争。念头已起。一个普通人又哪里能够做到收放自如。   下一刻。仍然纹丝不动的他更震惊地发现全身居然一点力气都调动不起來。就好像一个全身瘫痪的人似乎只有头脸能动。   因为震惊。他明显地叫出声來。眼睛也倏然地瞪圆了。   他哪里还会管这里是地狱还是什么。可事实上。情况远比他想像的还要糟糕得多。   他的那声撕心裂肺的恐叫根本也就沒有传到自己的耳朵里。   目光所及。在这绝无人迹的末班车上显然有阴曹地府的鬼差。哦不。应该是恶煞。   他分明已经看清了。正有一个体格硕大的女煞哪怕只是从驾驶座里缓缓地爬挪出來。都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   那么几乎同一时间里。离他更近的地方又有一个精壮粗短的男煞慵懒地站了起來。仿佛这才睡醒般地伸了一个老长老长的懒腰。   尽管如此。看上去平静如水的这一刻。谁知道下一刻又会怎样呢。   反正在冷然仍旧还存在的意识里。他们即使不会用伸缩自如的腥红大手掐住他的咽喉。至少也得飞一般过來随便赏两个大耳光以教训他的不敬以及如此的放肆。   他似乎做足了充分准备。   却沒有等來下一刻的任何动作。   这样。他更加沉默下去。   这只能说明他现在已经是又聋又哑了。   难道以往的任何人到了地狱都要经历这样一段活不活死不死的过程吗。   然后灵魂才能出窍。直至真正地进入地狱接受另一个世界的所有安排。   好吧。所有的努力都只能是徒劳。他此刻也只有纠结着万般情绪。等着男女双煞的到來。或者说是真正意义的死亡的到來。   他终究还是怕的。脑袋发麻地索性也就闭了眼。以至于后來他身上的可人儿被恶煞野恋地夺走。自己也被恶煞蛮横地驮起一路去到什么地方。他昏昏噩噩地竟不能自觉。   从一个世界到另外一个世界。那该是多么的无助以及恐慌。谁也沒有经历过。经历过的便不是谁。   更何况。还真是一觉醒來的事。如此的仓促沒有任何的思想准备。显然不能怪他。   他又有如垃圾般地被抛下。反正已经掏空了的身体根本也不会有任何疼痛的感觉。那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等死的时间显然有些长。   他这时哪里还有人间的泪能流。只恨不得传说中的那个孟婆婆赶紧端來一碗汤。喝了它可以把今生的事通通忘掉倒也干脆。   既然不能忘。他也就只能在黑暗中抵挡不住地想。   想那个最令人歇斯底里的一觉醒來。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使得他一觉醒來便到了末班车上。   先前有过一段的回忆似乎也沒什么。   有什么吗。难道只是算命先生的一句话。那也只是一句醒儿。   那就沒什么了。   他确定以及肯定。索性也就把回忆拉到一天的长度。画面跳跃地更快些。   好吧。他今天出差去广南市参加车展。因为处心积虑想见到一年來一面未谋的网友琪儿。所以提早了一天拐到了生米县的三沙湾镇上。   不想琪儿沒有见到。却在观音岬附近的海滩上邂逅了新近认识已经有过床上经验的盛靖樱。   哦。盛靖樱吗。   这个完全沒有任何心机的小女生能有什么古怪。   要有。也只是他的荒唐。   是的。就在他们随口谈爱的那会儿。他忍不住再次抚过这纤柔的腰。堵住那樱桃般柔软的嘴。   因为深度地接吻。小女生又习惯了闭上双眼。也就任由他牵引方向挪着碎步。渐渐地便向沙滩上一块突起的礁石靠去。   即使这时候有人。他也憋不住了管不了那许多。四下静悄悄地绝无人迹。他到底还是抽空扫了一眼。然后轻轻地一带。她的画夹也就跌落下去。   沒了画夹的她更加轻盈了。他几乎能够抱起她。顺势也就把她轻轻地堵在了礁石上。   她的肩包始终都还在。背靠着显然不会有任何地不适。也就沒有惊动还在孜孜不倦的她。   她的手脚反而因为情绪上的些许失控松散了开去。也就只有让抖颤的身子几乎完全地倚在肩包上。   她最需要抚摸的时候。男人沒有任何迟疑。早就已经腾空的双手恰到好处地寻找最需要的部位。   哦。明显有东西防碍了他的进一步放肆。他索性不动声色老练地褪了大半下來。一边做着自己的准备。   他们自始至终沒有离开对方的嘴唇。   等需要离开的时候。他也就控制不住了。深深地几乎是拼尽全身的力气往里贴靠她的身体。然后浑然一体。   ……   只这。算不算荒唐呢。   反正精虫上身不管不问的冷然当时肯定不会去想那么多。他们这么做会不会有伤风化。   海风徐徐。搏斗了一阵的他们更是索性躺到沙滩上去。有情甚至不用饮水也能饱。也不需要有太多的言语交流。情人相拥着便拥有了一切。   即使沒有星星來数。时间也过得飞快。   当天边最后一抹的暮色终于羞答答地藏进云朵里。有过经验的小女生明显感觉到中年大叔又要了。她也就略显羞涩地迎合着。一边低语吟喃:“哦。哦……你。你这个坏人……坏蛋……坏东西。老想……欺负人……”   “谁让你这么快。一下就沒了。呃。我。我都还沒來。会憋坏的。知道吗。小东西……”   她更把头脸低下。声音已如细蚊:“下回……叫夏颜一起來陪你。好不好。”   冷然一呆。想到夏颜到底还是告诉她了。也就如此而已。丝毫沒有影响到他那行云流水酣畅无比的动作。反而把她抱得更紧揉得更密。狠狠地直欲穿透过去……   这一次。他淋漓尽致地这才把身上憋着的鬼东西通通地挥洒了干净。   ……   第八十五章 晚上不能说鬼(六) - 鬼偷香 - 子迹   难道就是因为冷然的荒唐。这才导致他随时随刻都有可能面对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哦不。他现在远比痛痛快快的死亡更糟糕得多。   想到了那么许多。之前转瞬间感觉到的充盈似乎已经坚硬如铁了。这时候又撇下临死前的万般情绪有如惊涛骇浪般拍打过來。   可全身不能动弹的他又能怎么样。一时间只觉得有千千万万的非洲凶蚁穿心蚀骨而來。   追根溯源。正在忍受非人折磨的冷然也就因为迫切的需要想起了盛靖樱。嗜睡的她还在睡吗。他猛地也就睁开了眼。   乖乖。这是一幕怎样的活色生香!   三个**裸的男女此刻就在冷然的眼皮底下做着各种令人脸红耳赤的动作,呵呵。真是一部活生生的爱情动作片。   动作片的男女主角恰恰正是刚才在末班车上的男女双煞。还有一个也绝非善类的排骨精正围着中间频动的男女主角不停地打着千儿。好吧。他们一定是寻着办差的逗留时间。偷食着人间的禁果。   见怪不怪。仍在冰火两重天的冷然也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打量一番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明显是一间主要由红木家具装缀的比较古朴的卧房。似曾相熟。特别是窗前面海的一张红木茶几。如果两人坐在那里。一边品着香茗。一边看潮起潮落听海的声音。人生实在不过如此。   呃。这都什么时候了。冷然居然还能想到这些。   他这时就像一条死狗一样直挺挺地躺在红木大床上。因为头枕着厚厚的一层被褥。所以不用抬头也能看得见整间卧房的一切动静。   下一刻。他用余光也就瞄见了就在身旁侧过身去的仍旧一动不动的盛靖樱。   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情此景之下。他怦然心动。总觉得她不应该就这么躺着。而是应该做些什么。   她是那么地热爱大自然无限的风光。哦对。她应该神情专注地俏立在窗前。悄然地支起她随身携带的画夹。把海面上一切属于夜的波澜通通地收纳到她的妙笔之下。   电光石火间。冷然猛地省悟过來。这个地方他们本就应该一直在的。一瞬间他的记忆仿佛又通通回來了一般。他也就再次合上双眼。细细地回想这一路过來发生的事情。   又好像沒有多大的事情发生。只记得他的那辆老爷车又往里开了一段。大大小小参差不齐的楼房渐渐少了。灯光也稀疏了些。   幸好有明月繁星。   之下的岬上夜景更加朦胧仿佛不在人间。仍然留连不已的盛靖樱自然而然地停了饱嗝。相当安静地坐在身旁。仅此而已。   然后。就在一处岔路口上。“海角花园国际大酒店”的一个蓝底白字的灯箱招牌很醒目地伫立在路旁。显然正在欢迎他们的到來。   可好事多磨。这个“海角花园国际大酒店” 终究还是一个在建工程。望着面前算是高楼一栋的钢筋混凝土失望之余。细心的盛靖樱到底还是“咦”了一声。也就发现了框架结构的后面似乎还有灯光闪烁。   有灯光自然有人家。好吧。他们开车绕了过去。   果然。一栋老式的别墅模模糊糊地只在眼前。又在天边。   之所以会产生这种视觉误差。只因为他们此时身处的位置应该是观音岬的最高处。夜雾缭绕。又有两个人那般高的红砖围墙阻挡了他们的视线。里面究竟什么个模样要想一眼看清显然是痴人说梦。   反正已经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红木大门。各自叫了两声主人家。等会儿一起进去观赏一番不就都能知道了么。   既便做完这些事。冷然到底还是忐忑地牵着盛靖樱。借着灯光看了看手表。竟然十点钟了。   等待无论如何都是一件难熬的事。也很明显这里是一处民宅。又不对外经营什么的。人家凭什么要开门。也都这么迟了。   就在他们渐渐想通这个道理。又要泄气的那会儿。最料想不到的时间里。红木大门就这样缓缓地打开。伴随着一个冷冰冰的白衣少妇也就赫然地出现了。   一时间惊喜交加。他们哪里还会顾念在这清冷的夜晚在这陌生的环境里平空冒出的这么一个毫无表情的白衣少妇到底会不会有什么问題。冷然也就开口借宿。盛靖樱自然跟着附和。   随后。他们又不得不正视另外一个问題。也就是面前的这个貌似女主人居然又聋又哑。于是只能依着各自习惯比划了半天。   半天却是一点反应都沒有。女主人两眼无神地只是直挺挺地站着。仿佛目中无人。难道她还是一个盲人吗。   好吧。沒有反应也就是默认了。   冷然再不客气地也就牵着盛靖樱径直往女主人的身边挤了进去。既然是红木大门。就沒有道理挤不进去的。   他们因此沒有看到女主人又聋又哑还盲是怎么关上这个大门的。只觉得一阵风起。偌大的红木大门瞬间也就闭上了。   难道这是只进不出的节奏。   左右不管怎么样。他们终究还是欣赏到了在外头绝对看不清的这栋老式别墅。   大概有三层楼青水墙的样子。每层的房间应该也不多。所以灯光稀疏地不足以照亮红砖围墙内的绝大部分占地。   这绝大部分占地也都留给了奇花异草以及高矮不齐不同别处的古树珍木。当然还有几处别致的茶舍凉亭以及幽幽绕绕的青砖小径。   于是。他们沿着青砖小径。在仿佛不食人间烟火飘飘欲仙的女主人的引领下。一路无语却很默契地由外到内。由下到上。也就來到了这栋别墅三楼的一间面海的卧房里。   然后。他们迫不及待地放下附身携带的物什。兴致浓浓地自然要到卧房的各处仔细地打量一番。尤其是就在门边的一处洗浴小间。   一切都还不错。感觉很满意。   等他们终于记起來要以任何一种形式都行。表达对女主人谢意的时候。冷然甚至已经掏出了几张老人头。可再看外面的走廊实在已经空无一人。哪里还有白衣少妇的半点踪迹。   ……   第八十六章 晚上不能说鬼(七) - 鬼偷香 - 子迹   现在想來一座偌大的老式别墅。只有一个又聋又哑还盲的女主人。这本生就是一件非常蹊跷的事情。   除非是艺高人胆大以及那些常年亡命江湖之徒。正常人恐怕就在那扇红木大门缓缓开启一个冷冰冰的白衣少妇赫然出现的那会儿。直接也就倒了。哪里还敢一路跟着进來。   好吧。怪只怪冷然他们色胆包天。就连光天化日之下都敢明目张胆地行那苟且之事。与那些常年亡命江湖之徒又有何异。   还在红木大床上无法动弹的冷然这时候后悔莫及又有何用。   早知道听那算命先生之言。既然已经鬼上身了。时时刻刻这便多留个心眼也不至于要到如今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而且还连累了身边的可人儿。更为可笑的是好心人家的忠言他即便是逆耳也不需要当时表现得那么地不屑一顾。   好了。不管怎么样了。这座老式别墅肯定有古怪。会是鬼宅么。还是那种陈年老旧的鬼宅么。   而那个女主人之所以又聋又哑还盲。难道就因为她根本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么。那么也就是女鬼了。   等等……女鬼……恶煞……沒这么倒霉吧……   总有一样不是真的了。   到底还算思路清晰。就在这个节骨眼中。冷然居然还能想得到这个关键点。   那么。也就是说根本沒有那辆见鬼的末班车。也就沒有什么男女双煞以至于作为配角出现的排骨精了。这一切难道都是幻觉吗。   他蓦然地也就再次睁开眼。   果然。卧房里这时空荡荡的。连个鬼影也沒有。就好像电影院里的爱情动作片哪怕再是销魂都不可能一直连播下去。总要谢幕也就曲终人散。   原來。明白了真相便会还原事实。   他总是这么的自以为是。   哪里会想到。   他终究是因为直接服下了刁大使坏用的幻药的原故。一时间将已经过去的这些天里发生在他周围的惊骇之事通通地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的记忆完全倒退到他有计划地出差去广南市参加车展却和盛靖樱在三沙湾海滩上邂逅的那一天。   他自认为的幻觉实实在在才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可笑的是他把赖小莲当成了女煞。把刁大当作为男煞。更把韩娟比作了排骨精。   事实上。就在冷然完全不省人事之后。那辆班车机缘巧合地沿着他和盛靖樱曾经走过的路线。无独有偶地闯进了这栋他们曾经到过的老式别墅。同样也是一位白衣少妇开门引路无比默契地來到了这间他们曾经睡过的卧房。   然后。刁大一行三人更是色胆包天。哪里还会去理会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白衣少妇。甚至巴不得这个碍眼的又聋又哑还盲的女主人这便莫再出现才好。也就更甭提会有任何感激之情。   显然。一路上赖小莲驮上冷然。刁大扛着屠美丹。这会儿见两人仍旧一副死样动也动不得半分。反正良辰美景也不在一时。也就二话不说将他们通通地丢到红木大床上去。   这头才把人儿给丢下。一转身的功夫都还在喘着粗气的赖小莲就已经自行麻利地解开了裤腰带。这哪里还需要什么眼神以及言语上的暗示或是挑逗。都知道那么回事。   于是。早就已经如饥似渴的这三个狗男女也就飞快地解除了身上的武装。个个脱了个精光。   还是赖小莲够粗够浪。只叫了一声死鬼。波涛汹涌地也就一把抓过精壮粗短的刁大。两人跟着摇摇晃晃地一阵厮磨不一会儿功夫就已经跌到了红木铺就的地板上。   明显在地板上动作施展得要更开些。男上女下。很快地也就进入主題。   而身边的那个韩娟恐怕也绝非头一次跟这赖小莲一起出來玩男人。很有经验地也就不停地给这男女主角分别刺激着。   一时间。啧啧声、喘息声、**声充斥着满间卧房。   可惜的是冷然那时候听不到。只是见怪不怪地去打量自己身在何处。然后又由此及彼去回忆了一番。他和盛靖樱到底是如何一路到得这间卧房的。   他始终把一直就在身旁的屠美丹误认为了盛靖樱。这人呐。终究是向往美好事物。哪怕着了人家的道也不例外。   他只管搜索枯肠地回忆。卧房里的三个赤条条的男女也始终在沒命地干活。总归有忙里偷闲的时候。那个韩娟直到现在估计也忒难受了。也就忍不住掐了一把重的刁大。然后嗲声说:“你这死鬼。存心使坏。好好的。你。你让人家水哥去干啥活。我看是故意。故意要把人家支开去。好自个儿独享受。哦。真不够兄弟呐。不地道……”   “呃。娟妹子。你。你娘们的……晓个球。操。这跑腿的活他不干。难道还要老子去……”刁大说着说着。一直也就喘着粗气又回过头來骂咧赖小莲。“哦。哦。妈逼的。小莲。小莲。你这堆肥肉松垮垮的。还真费老子的劲。”   他眼见赖小莲这会儿有气出沒气进。知道她就要有个小高潮。也就沒命地往里多撸了几下。这才又对韩娟说:“好了。好了。不会丢了你的阿水哥。一会……噢。一会……他。他就來了。刚……刚才。电。电话………里说好的。啊……他。他知道这。这地方。娟。娟……妹子。你。你放心……哦……”   “哎哟嘞。刁。刁大。刁大大。你这……就是再厉害。也不过只有一把枪。哦。老。老娘这会也痒了。乍办。乍办。操!你。你倒是有个说法哟。靠。”眼见那赖姐似乎舒爽过了头。韩娟忍不住抱怨说。可说归说。她手里终究沒停。还是给两人做足了服务。   刁大忙乎了一阵。又轻松自如下來。也就准备好了要把一只手借给韩娟当枪使。   哪想韩娟根本不希罕。娇嗲了两句。也就稍稍偏过身來。一双贼眼又已经瞅上了床上的男人。   呵呵。那里可还有一把随时可以上膛的枪。   “小。小韩。你。你别给我乱打心思。我那兄弟跟你不对路。噢。想你都别想咯。还是专心伺候好刁大來。哦。赶紧帮他推推。喔……來來……”已经有过一阵子舒坦的赖小莲一直惦记着的东西。哪能这么容易就被人抢了去。就算是她有心作美手下。那也得等她上完后这才轮得到的事啊。   韩娟这下可不乐意了。凭什么好货都叫你给先霸了去。她嘴上明着不说心里头的气儿早就径直往上窜。手上的活儿也就明显跟不上节奏。   她自然成了可有可无的配角。又要兴起一番风浪的男女主角也就懒得再去搭理她。   她得闲下來的这会儿功夫。左右也沒事。瞅了瞅四处。也就看到了一直都还沒有來得及关闭的房门。呃。好像有风吹來晃了晃。哦不。是有条黑影闪瞎了她的眼睛。   那不是阿水么。   这么快就办好事了。   韩娟念想着也就慢腾腾地往门外爬去。直止感觉已经不会影响到别人家的高潮。她也就一骨碌挺了起來。就这样赤条条地一路小跑出了这间卧房。   第八十七章 晚上不能说鬼(八) - 鬼偷香 - 子迹   韩娟追出房门。怔了怔。心里深恨这个死沒用的东西。跑什么跑。难道老大在里头就不敢一起搞了么。不都这么说的。是兄弟的才要一起扛枪么。   她又不敢大声叫嚷阿水。生怕惊了别人家的好事儿。毕竟里头的那个赖姐怎么说也算是她的衣食父母了。若真要扫了别人家的兴致。这往后不要混了。   她也就抬眼望了望走廊外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映照着红木色系的一应装饰。显得格外幽森诡秘别样的压抑。而这时候又沒了阿水的身影。岂止是他的身影就连一条鬼影也沒有。空荡荡的本应该使她心慌慌才对。   可一想到阿水裤子口袋里还兜着鼓鼓囊囊的一大把钞票。韩娟倒吸了一口气。不甘心地还是追了下去。   对于自己赤条条的一身。她也绝对不是忘了。秋意渐浓的海边晚风即使是徐徐吹來也能够感觉到丝丝凉意的她。主要还是心急地就想逮住阿水然后把他强扭回來便是。应该也不用太长时间。   她甚至更为深入地想。如果那个阿水不肯轻易就范。那么轻松上阵打打野战也未尝不可。反正人鬼都沒有还需要顾忌些什么。   念想间。她不再每下一层楼梯便停下來跺跺脚。仅只一跺。心里头便已骂了无数遍那个沒用的死东西。跑那么快。赶死呐……   她的脚步更加轻快。沒有了停顿自然要飘起來一般。   可是她快。阿水看似动作幅度很大应该沒有速度的。偏偏一时半会还就追不上。只一溜烟地又往一楼的后头钻去。   一楼的后头应该是厨房、卫生间什么的。阿水去哪里干什么。   韩娟不及细想也就跟了过去。原來还有一个后门。仍然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因为仓促间遛出去的阿水沒能把门关死。此时“吱呀”的一声。毕竟让人心惊胆颤。   她干瘪的身子骨到底受不得风吹草动。脚底一打软差点儿也就扑跌了下去。   幸好边上有张老式的腾椅叫她及时给撑住了。她下意识里便用另一只手赶忙去抚住那比飞机场还要平的胸。亏得还有两块微微突起的肉。否则一颗心指不定也要蹦跳了出來。   就这样。韩娟望定那吱呀吱呀的门许久。好像也沒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只是有风而已怕个鸟。   她咬了咬牙迈步出去。终究是心性使然。心里头再把那个阿水骂了个半死。转念又想这个沒用的死东西居然还新鲜搞时髦。执意要与她寻一处宽敞的地方整那个热火朝天的野战。不觉又有笑意浮在脸上。   她的手已经平静地触到了门把上。在这惨淡的光线下。还有风。如果门外赫然是冷然已经认定为女鬼的白衣少妇双目渗着鲜血。披头散发地张牙舞爪过來。她又会做何反应。   下一刻。门外只是星月之下朦胧荡漾的夜景。多种一时半会喊不出名头的夜虫不住地厮鸣。仿佛是有预见性地昭告今晚上将会有不同寻常的景致。那么此间的一切生灵不妨通通出來吧。一起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且不提一切生灵如何去欢悦。只说推门出來的韩娟这一刻置身何处。   那如果一进大门可以看得见的那些地方叫作这栋老式别墅的前院的话。这里便是后院。   前院有的布置。后院自然也有。只是更多了一些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比如嶙峋的地势以及那些历久不变的攀岩巨石。   但韩娟司空见惯了。这个海边长大的女人这时候最想干的事。便是把自己一身的排骨淫乱无比地送到阿水的嘴里去。然后堂而皇之地腾出双手來不停地去扒他身上的钞票。能扒多少算多少。   所以眼尖的她一下子也就发现了阿水的踪影。那个动作幅度很大的黑影这时候正在一处凉亭边上。背对着她指手划脚地好像在自言自语什么。   也只有阿水做得出这样类神经病的举动。韩娟再不怀疑也就像一只长臂猿猴那般飞奔了过去。   哦。还真是阿水!   虽然视角的原因她甚至看不到人家的半边脸。但裤子口袋鼓鼓囊囊的标志显然是错不了的。她也就揉身扑了上去。   她本想小鸟依人那样。由后头紧紧地贴近阿水。可触手分明不是秋意的凉爽。她冰冷得哆嗦了下。却还是义无反顾地猛然地也就一把抱紧了他。似乎就要用自己无比的热情迅速地感染对方。以便接下來的以色.诱财。   付出了都应该有所回报才对。而只要是一个正常男人即使先前湿过一次身。当被一个赤条条的女人抱得几乎不能动弹的时候。自然会有所反应。   阿水任何时候的反应似乎都要比正常人大得许多。又仿佛是在挣扎是在抽搐。最后索性一挺也就笔直地向后倒去。   韩娟到底单簿了些。也就跌跌撞撞地顺势往后急退。一个沒留神终是和这沒骨头的阿水一起摔了下去。   她结结实实极其狼狈地倒在地上。弄了个标准的四脚朝天。   更为可恶的是。阿水的那两条狗腿居然还非常不幸地压在她的身上。她那干瘪的皮肤因此蹭出了好几处血丝。当下也就浑沒了以色.诱财的兴致。她又急又气地顾不得起身便已是一通乱打。   偏偏这沒用的狗东西不管怎么打如何拍。就是不肯动一下。好像突然断了气一般。   韩娟好费一番功夫推搡着死人一样的阿水。这才翻身坐起。   只在她起身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睛便已直了。原來触手可及的阿水的口袋里不用掏这便已经有几张老人头乖乖地翻了出來。也就毫不客气地拿手去抽。   这钞票的力量果然是大的。似乎断了气的阿水居然动了。猛地也就往后缩了缩。只这一缩配合着韩娟的那一抽。便又有几张老人头显摆似的露了出來。   就这样。韩娟每抽一下。阿水便往后缩一下。她另一只手上的钞票越來越多几乎便要拿不稳了。   因为阿水一直在往后缩。相对韩娟來说。他的位置明显向前挪出了一段距离。渐渐地也要够不着了。   这样。韩娟索性把一堆钞票置在胸前趴了下來。也就连带着断续匍匐前进。不断地去抽取阿水口袋里那些似乎永远都翻不尽的钞票。   ……   第八十八章 晚上不能说鬼(九) - 鬼偷香 - 子迹   赖小莲刚刚又过了一个小高潮。冷不防沒瞅见实也是沒觉察一直就在身边不住挑逗的韩娟同学。再猛地偏头看那红木大床。空荡荡的哪还有冷然他们半点影子。她惊怒之余。大力推了一把仍在身上埋头苦干的精壮汉子。   刁大居然沒有被弄脱。略一凝神也就随着赖小莲的目光紧张望去。床上那白嫩嫩的小妞竟然不见了。操。瞎折腾。白费了一晚上的功夫。   更主要的是他到现在都还沒有出來过。满心是要留给那白嫩嫩小妞的。好了。如今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了。那晚上岂不是要自个儿憋死。   他又慌又急还怒。略一提气也就立了起來。哪里还顾及赖小莲的片刻感受。三步并作两步已然扑到床前。这里打打那里拍拍。仿佛床上的人根本只是涂抹了一种变色的粉剂。他这便能赶出來一般。   “刁大。应该是那个贱货有问題。难不成她把他们放跑了。乘我们沒留神。”赖小莲自然跟着气势汹汹地爬挪了过來。见刁大半天舞不出什么名堂來。忍不住沒由头地提醒说。   刁大当然清楚赖小莲嘴里的那个贱货是谁。稍一定神也就说:“不可能。娟妹子凭白无故放他们走。**了。你的人你还不清楚。操。绝对不可能。我看……倒是有可能娟妹子发现了什么。來不及支句话也就一路追着去了。还是……到处找找看先。”   “嗯呐……也对。那。那小韩只怕比我还骚还浪。怎么可能会坏我们的好事。对对对……走走走……”赖小莲一时昏了头。到底还是明白事理。   说走就走。两人干脆利落地一路下得楼來。都是赤条条的一身也根本不当作一回事。   既然韩娟也是赤条条的一身眨眼间沒了影儿。那就不可能走到哪里去。绝对会是大门以内的地方。此时前院一眼望去显然沒有多大动静。刁大再一沉吟也就带上赖小莲直往一楼的后头赶去。   穿过偌大的厅堂。他们也和韩娟那样。一眼也就望见了明显要更大声地吱呀吱呀叫着的后门。应该是韩娟出去的那会儿根本沒有带上一把。所以两人不需要推门径直到了后院。   这恶人向來都是连鬼也怕的。一男一女放眼望去幽幽暗暗的花草林木自然藏不进半条鬼影。更别提那几处星月辉映之下的茶舍凉亭。   刁大不甘心。甩开了大步朝前走去。不一会儿功夫就已经來到了先前韩娟与阿水厮闹胡弄的地方。此时实已是人去楼空。   刚刚这里一定发生了一些诡异之事。只是刁大不清楚。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能阻住他全然无畏冒进的脚步。   他甚至已经踏进了最险的凉亭也就是这栋别墅的制高点。   只溜一眼。他便已清楚凉亭临海的那一面全是陡峭的攀岩巨石根本藏不了人。何况撞击海岸的浪涛声声明显更加清晰地传來。如果有人妄想从这儿逃出生天的话。不被摔死。至少也得喂鱼去了。   他是这么满满地认为。也就回过头來转身走了几步。准备再一次全方位地仔细搜索來时的这一片地方。   好吧。踏破铁鞋无觅处。得來全不费工夫。就在凉亭下不到两米的草堆中明摆地横卧着一副白花花鲜活的肉体。不是那个白嫩嫩的小妞还能是谁。   刁大甚至听到了她在露骨地呻.吟。   色胆之下可包天。他毕竟只是一个黑社会里的混混。充其量比别人更能打更能杀。也潜移默化。学了一点他的老大张志强的皮毛会算计。却实在不应该有这么一个足以致命的弱点。   他此时也在想。刚刚走过來的时候怎么就沒瞧见。这一会儿功夫凭空冒了出來。肯定有古怪这里头。呃。管它三七二十一了。纵使你是白骨精转世会那万般变幻。老子今晚上也非得把你翻个底朝天不可。   终究是艺高人胆大。他再不犹豫地也就大步地走出了凉亭。向那草堆之中盛放着的妖艳之花伸手探去。   他哪怕是动作再夸大一点。或者是扯开嗓门喊一声莫明其妙消失在视野之中的赖小莲。或许。也不至于这么的不明不白。   ……   赖小莲其实一直跟在刁大的身后。只在他进入凉亭的那一刻。她被一个男人低沉沉的声音悠悠地唤住了。可停下脚步。茫然地环顾周围四处哪里有半条人影。   回头再看刁大时。竟然也沒了他那精壮粗短的身影。   她咧开大嘴刚想呼喊刁大。冷不防一阵海风卷着细沙扑面而來。她忙着低头躲闪的那会儿。也就记起了叫她的声音分明就是那个一见如故已被她当作兄弟般的正当年美男子。   她念头一起。也就把嚷叫刁大的虎啸略一调整变成了不敢十分确定的弱弱窃喜之声:“是……是小兄弟么。”   等她再次抬头的时候。凉亭上仿佛由天降下一位风度翩翩的青年男子恰恰偏头过來。她沒由头的一阵恐慌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般。到底还是自觉了此时的自己赤条条的一身无比的丑陋不堪么。   她再难把持。双腿一软。也就瘫到了草堆里去。   她犹自喘着大气。有些时候不敢再望凉亭一眼。却终究是心性使然。故作姿态地又去扒开双眼。这便有双桃花眼似乎从來沒有见过人间女子一般炽热地也就迎上了她那明显混着惊惊喜喜不断交织的虎目。   四目对望。何曾有过如此的艳遇。赖小莲终究还是不堪地败下阵來。扭捏着径直捉狂。也就偷偷摸摸地又去蒙上自己的双眼。   只这一蒙。她的心里头反而清亮地打起了小九九。呃。真是小兄弟。绝……绝对错不了。他。他应该是服了刁大的幻药。这会儿起了反应。难不成真把自己当作了他心目中最美丽的妞。   只这一想。她那开了缝的大嘴角禁不住地也就漏出了许多的涎水來。无名的欲.火更是滔滔不绝挟势而來。一时间独自“哦。喔……”莫名。   自我陶醉以及放纵。终究只能解得一时的饥渴。当那正当年的美男子走近几步。向这草堆之中盛放的妖艳之花探來的时候。赖小莲再难把持。也就寻了一股莫名的力气挺起了虎躯。   她一路歪歪扭扭地迎合过去。甚至已经捉住了他的嫩手。却不想下一刻脚下一空。整个人儿便沒了重心。   ……   不是每场雨后都有彩虹 - 鬼偷香 - 子迹   女人总希望在结合的那一刻男人可以给出个理由,告诉她想一起相守到老,一起度过生命中的每一次喜怒悲欢。   呃,即使只是在那一刻……   好吧,移情别恋终究不是传说。    第八十九章 晚上不能说鬼(十) - 鬼偷香 - 子迹   (子迹终于有了完卷作品。也就意味着已经成书了。哈哈哈……无比痛快地高喊三声。呃。休息几天。继续努力。)   ……   自以为明白真相的冷然自始至终都像一个全身瘫痪的人似乎只有头脸能动。当然跑不到哪里去。先前刁大又慌又急还怒地扑到床前一通乱打。却不知为何沒有拍到他以及侧身而卧的屠美丹身上。   幸好那时的冷然正在闭目回想自己和盛婧樱到底是如何一路找着这间比较古朴的卧房作为临时的寄居之所。显然已经神游物外。否则仓促间见到就在跟前的男煞做着这么莫名其妙的动作。他又会如何作想。   反正他这时候已经认定了这座老式别墅肯定有古怪。而那个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主人必定就是女鬼了。   可还在红木大床上不能动弹的他即使知道还有活的可能生的机会。又能怎么样。   这人一旦沉默下來。万般的情绪又有如惊涛骇浪般齐齐涌至。而一直也沒有消散的充盈似乎更加坚硬如铁。比作千千万万的非洲凶蚁正在穿心蚀骨丝毫不带夸张。甚至还有过之。   通常人都会轻巧地说。人生自古谁无死。   冷然此刻的感受却是。千难万难唯死而已。   虽然不能喊不能动。他的意识形态实在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只要稍有点微弱的星火。便可将他付之一炬。   他苟延残喘地似乎在望最后一眼空荡荡的卧房。刚才还上演激情的爱情动作大片一幕幕热火朝天的景象。现在冷清清的连个鬼影也沒有。视觉上明显反应过大。渐渐迷离的冷然难免会有些物是人非的感慨。不禁在狂乱至极的心尖叹了一口气。   这是一个潜意识里的动作。也是他彻底失去理智前对现实状况做的最后一个反应。然后他的思维也随着身子那般不受控制。   那么。既便这时候的冷然能够听到自己的叹息声。明显不聋不哑甚至可以动了。他也想不到哪里去。   他只能依着此时火山爆发般的状态。靠着本能有的嗅觉。甚至比阿水更夸大的动作扑向身边的可人儿。   跟着卧房里的灯这便熄了。仿佛有人刻意所为。不愿意见到下一刻最原始的野兽媾合。而如果不幸看到了。便将不能相容一般。就好像刁大他们。也就以各种形式地予以驱离。   果然下一刻。一直被冷然当作盛靖樱的屠美丹也如僵尸般地复活了。她当然等不及身上的野兽还在胡乱地厮咬。直接拿住他的要害也就直奔主題。   换作正常情况下的冷然肯定会吓那么一大跳。这哪里还是他心目中最纯情的少女。   他甚至还会联想到。此时的她应该神情专注地俏立在窗前。悄然地支起她那随身携带的画夹。把海面上一切属于夜的波澜通通地收纳到她的妙笔之下。   到底是缘于药性的发作。男人什么也沒有想只是不停地劳作。配合着同样是疯狂的女人一次又一次地肉搏。一度又一度地倾泄以及受纳。直至虚脱到沒有一点力气也就一同沉沉地昏睡过去。   好在这个过度的纵.欲只在神志不清之时暴风骤雨般地进行。如果换作清醒时的他亦或是她。会不会感觉到做这啥也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   但。就算此刻冷然比任何时候都要警醒。甚至于警惕。也都无法洞悉他的身边正要发生一件闻所未闻令人无比恐惧的事情。   他更是无从知道。就在他借宿过两晚的这栋老式别墅之下。大约三千米左右的深度。有个方圆不足一里凝滞不动的黑水潭。所以与外面湿盐的海水毫无关联。只源于地底千年万载只为灭绝一切生灵的黑水。   这显然是一方无比浓稠的死水。容不下半点生机。有的只是悬浮其上的各种动植物的遗骇以及人类老旧程度不同的也都露着森森白骨的尸体。然后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消融。最终成为黑水潭其中不可分离的一个分子。   有白骨的地方。自然磷光闪闪。也就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黑水潭的四面全是光秃秃的陡峭山崖。向上无限延伸。单靠人类的眼力那是怎么也望不到尽头。所以根本也就漏不进一丝半点的光线。   阳光以及任何星月普照不到的地方。自然固若金汤。   可这看似恒久不变的黑水潭。今晚上似乎多了几具人类的尸体。   这些尸体不同以往。明显有些新鲜。   却必然都是恐怖的。竟沒有一具是完整的要么缺胳膊要么少了条腿。仿佛历尽沧桑这才魂过十八层地狱到得此间。也都是体无完肤的了。   不仅如此。因为造就的原因不同。死状多少有些差异甚至于透着丝丝诡异。有的眼珠里直到如今都还带着无尽的贪婪。有的僵死的面部居然有谄媚的表情。更有两具尸体绞缠着。全身上下明显有亢奋的痕迹。   ……   今晚上到底是有些不一样的了。   便在这时。黑水潭的上空仿若深遂的黑洞里不知多少距离的地方。缓缓地出现了一个灰点。渐渐地变成一片冬日里的絮雪。很慢很慢地飘啊飞扬。不觉间已是秋临的落叶。似乎在静思。又与周遭的一方小天地遥呼相应便有一种极致的宁静油然生起。   等终于看清不过是一副紫红色边框眼镜时。又有一个体量大得多的自由落体后发而先至。既便是凝滞不动的黑水潭。也无法避免地激起一片四溅的水花。   同样。安静下來后的它也只能是悬浮在死寂的黑水面上。   令人震惊的是。这居然是一个平静的女人。一个完好无缺双目微闭的女人。甚至身穿着一套纯白色的衣服一尘不染。   显然集美貌、智慧于一身。   那不然。她是如何丝毫无损不远千里地堕落此间。还是她本來就属于这儿。否则。那漫无边际的陡峭山崖如刀似剑。怎么可能不割伤她的肌肤。毁坏她的肢体。   她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黑水潭之中。有些间隔的周围七零八落地飘浮着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因此显得那样的不同凡响。好似鹤立鸡群。   下一刻。那副紫红色边框眼镜这才历经了千难万险一般。不期然地也就跌落到了她的头脸上。   仿佛就是一种催化剂。一动不动的女人骤然间涌起了一阵阵强烈的催化反应。她全身的肌肤瞬时间也就有如鳞片剥落般地焦卷了开去。   绝不仅如此。反应堆始终在持续地进行着。   毫无悬念的。黑水潭里的这副早就已经褪尽的容颜也就只剩下了两个分明的窟窿。悬吊着怵然的双瞳。   然后。也不知道从哪里飘來了一片像是柳叶眉的小物什。   怵然的双瞳分明无比清彻地亮了下。   ……   ……   (卷一香消玉殒 终)   第一章 物是人非 - 鬼偷香 - 子迹   应该是习了惯吧。即使被人偷偷下了幻药疯狂了一晚上。还是昼夜交错时分半明半暗的光线随着清新的海风徐徐地撒进屋里那时。冷然无比仓皇地睁开了眼。   他惯性使然地以为还在那辆漠然的班车之上。三四个穷凶极恶的男女虎视眈眈之下。这一眼。想当然是要投给一路结伴而行同來的屠美丹。   然而。很明显全身赤.裸着正在糟糕的床上。搭了一层浅黄色的蚕丝被。自然也就沒有了身上的可人儿。   难道终究还是沒能幸免。车上的那伙男女到底听不懂自己的故事也就沒能采信忠言。还是把他以及她蛮横地拖了來霸王硬上弓。已经做下了人神共愤的事情。   好吧。他的记忆又卡在了说鬼故事的那会儿倒更像是在交代遗言的那时。或许也是药性的原因。一直到此时清醒过來的那一段荒唐的所见所想就好像曝了光的胶卷。即使曾经在上面拍下过再美妙的景致。也只能是雁过无痕。   冷然在震惊、懊恼以及徘彷无助多种情绪交织下的那一瞬间。明显已经感觉到下盘的虚脱以及浑身散了架似的。再想到那一堆肥肉更是羞愤地咬紧了牙根。耸了耸一直也是堵塞着的鼻孔。还是挣扎着翻身坐了起來。   他往床头扫出去的第一眼。自然还是凭感觉地去搜寻女人。   便在窗前面海的那张红木茶几边上。他轻易地也就看到了一身花色连衣裙的女人。只是沒有了纯白色的外搭。反而更显身姿优美地斜坐着。   她还能够支起头脸來朝外似乎望着茫茫无际的大海。如此安静地呆在那儿。虽然还不清楚她现在的表情。情况应该沒有自己想像得那么糟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刻意变得小心翼翼起來。仿佛生怕惊着了窗边人一般。既便是在寻找乱七八糟散落在各处的衣袜。他也都沒敢喘出一口大气來。   然后。等他不紧不慢地收捡完一身。突然由心地感到了一阵阵的恐慌。他瞬时间满心狐疑起來。莫明其妙地也就觉得此时身处的这间红木家具装缀的比较古朴的卧房。似乎到处都透着幽幽的古怪。   他不自觉地又烦乱了起來。差点儿也就把正要往手里戴去的那块名表径直给摔到红木地板上。   他好不容易抚住了心跳。到底还是让他清晰地回想起了也就在几天前。他和盛靖樱在海边偶遇的那个晚上。似乎也正是借宿在这个地方。   这种古朴风格的卧房。即使可以找來同样的师父装修。取材也可以非常的接近。但能够如此近距离地贴近大海听海的声音以及呼吸海的气息的房子毕竟不多见。   这样。他不用走下楼去或者走到窗前获取曾经见过的某个特定的参照物。便可以毫不犹豫地断定。这个地方必定还是海角花园国际大酒店后面的那栋老式别墅。   他惊魂未定。凭借超然的记忆以及绝好的眼力。跟着马上也就扫了一眼茶几下方的红木地板上。分明还有一圈被烫坏了的新鲜痕迹。哦哦。那就一定错不了了。   真是这儿。绝对是这间卧房了。   在这里。前几天的那个晚上。洗浴后的男女毕竟已经疯狂地野战了两个回合。自然不会沒事找事又往那处去想。即使冷然还要。也要照顾到还是少女的盛靖樱有时也会來的莫名情绪。   那么就睡显然又太早了些。那就泡茶吧。   随后。两人也就盘腿闲坐在茶几边上。一边品着香茗。一边看潮起潮落听海的声音。都觉得人生实在不过如此。   可感慨归感慨。突然间察觉到肚子一阵阵不舒服的冷然终究还是忍不住地要起身去卫生间。   哪想到他这一离开。等他再回來的时候。盛靖樱已经在原來坐着的地方支起了随身携带的画夹。神情专注地俏立着似乎已经神游物外。仿佛非要把海面上一切属于夜的波澜悉数收纳到她的妙笔之下。这才罢休一般。   明显遭遇到冷落的冷然只有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这一摇头。这才发现烧水的热得快干烧了已有一会儿。逼近烧红的节奏。   他惊慌之下连忙去按开关。又不想打扰了少女的兴致。这仓促间兴起的纠结心思难免影响了下一秒的手势。轻飘飘沒有多大容量的热得快也就被他轻易地打翻到了地上。   红木地板因此有了一圈被烫坏了的新鲜痕迹。   他自己也因此被烫了一下不说。反正造就了事实。干扰了最不想干扰的美丽少女。这世事无常。全不由心走。便是这么说的吧。   幸好。专注的盛靖樱绝非装模作样。对身边的一应事物早就已经置若罔闻了。那么谁惹得祸事自然由谁去收拾。   这样。收拾好一切的冷然唯有讪讪地躺到床上去。谁想这一躺。他便像一头猪似的一觉到了天亮。也因此错过了少女可能会有的午夜私密话以及熟睡后甜美的景致。   ……   他之所以直到此刻才记起这回事。而不是在睁眼的那时。实在是那个晚上过于平常对于一个正常的男人來说甚至有些窝囊。沒有一点涟漪。更别提那些令人血脉贲张的午夜激情。   就是现在回想起來。也还是沒有一丝一毫特别的事情发生。   可是如今物是人非。这也未免太巧了吧。   本就已经是惊弓之鸟的冷然因此联想到了此行的终点观音岬。也因此联想到了这许多日來不断上演的生死别离以及那个令他几乎就要崩溃的偷香鬼。   幸好他的那段荒唐的所见所想因为药性的原故断了路。否则他之前已经认定了这座老式别墅肯定有古怪。而那个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主人必定就是女鬼了。这会儿鬼上加鬼。那又该如何是好。   反正都应该是心惊胆寒的吧。冷然再看窗边人的眼神明显变了。   如果此时的她要是已经被那个偷香鬼做了些什么。那么随时都有可能再次酿成令人痛心疾首的人间惨剧。而沒有防护网始终敞开着的窗子。会不会成为下一秒投奔怒海的起源地方。   冷然倒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生怕惊动了她。也就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只在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他缓缓地立住了。   似乎一夜未熄的灯光混着清柔的晨光此时正照在女人憩息的脸上。沒有面如桃花。也沒有娇嫣的玫瑰色。只有倦意绵绵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也就显得有些苍白不堪。   冷然反而放下了一颗心。却又不得不悬上另一颗心。   下一刻。她也就睁开了眼。   侧面望去。她那修饰得极好的美眸不管真假。只在睁开的那一刹竟是如此的动人。可惜了明显有些惊恐像是要躲避些什么。也就自然而然地偏过头來面对冷然。   “噢。我。我吓到你了么。”冷然暗自叹息。柔声说着也就无比怜惜地挨近了她。   “沒。沒有。光……刺眼……”她的语调分明沒了嗲声。对于冷然來说是一种陌生。何尝不能说她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也出现了一种陌生。   即使面对曾经痴缠在一块的心肝宝贝似的男人。头是转过來了。她下意识的另一个动作却是曾经无比自信的丰满身子竟有些发颤似的往里缩了缩。   冷然也就自觉地停住了就要去触摸她的双手。举目远眺那一轮红日。静静地还躺在海天之间。要也是满天红霞。哪里有耀眼的光芒。   第二章 只为能在阳光下(上) - 鬼偷香 - 子迹   冷然到底还是明白过來了。刚刚觉察到的无处不透着幽幽的古怪。不仅是卧房。还有卧房里的人。   这就在身前的可儿人原來那么喜欢裸.露着的感觉。迷恋粘缠着他的身体。可这一夜过去以后她竟然穿好了衣服神情委顿地竟能在窗边睡着。而且清醒过來惊恐万状的表情我见犹怜。他本应该早有心理准备的。   现在她的声调也变了。甚至有意无意地躲闪他。   那么之后呢。还会不会有更多的变化。   她的心底深处终究还是种下了那帮歹徒毫无人性不顾廉耻的暴虐行径恐怕此生都无法抹去的阴影。   女人到底还是比不了男人。   男人可以灯关了都一样何况还是在幻觉的情况下。可以震惊以及羞愤过后当作什么事也沒有发生。   女人却要求得比较多。感情细腻胜于纯粹的**以至于过份了敏感。或许知道的真相也会更多一些。这么地说吧。至少要比男人起得更早了。   他起床前的疑雾重重。通过对女人这番细致地观察以及两相比较分析后。这一刻仿佛得到了证实。   好吧。冷然又在自以为是了。   他也就只能这么的自以为是。   即使刚刚还在感叹着物是人非。可这光怪陆离早令人无可奈何的世界。叫他如何能够想得到喔。既便是屠美丹也已经不是原來的屠美丹了。   她如今只是空有一副诱人的胴体还存在于世。意识形态显然早就已经被那个偷香鬼所占。成为了偷香鬼万般神通的元神的一分子也可以说是牺牲品。自然也就沒有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与死何异。   她现在确切地说。也可以称作为不是屠美丹的人。就好像冷然在那个梦中梦所见到的不是周启丽的人。   那么。既然近在咫尺的冷然对此都沒有一丝一毫地察觉。这世上也该不会有什么人能够洞悉玄机了。还真是一次完美无瑕的借尸还魂。那么不是屠美丹的人也就还是屠美丹了。   看到冷然规规矩矩地收了脏手。然后自顾自地眼望窗外沉思不语。到底还是不太习惯角色转变的屠美丹自然也不会再像原來那样。死缠烂打地要他关心或者关注他。   她随后也就漠然地低了头。为了再次抬头去望海天之间渐要直立起來的那轮红日。然后真实地感受它的温度。她竟然需要做足十分的心理准备。甚至还要更大的勇气。   也正因为如此。她早早地离开了那张红木大床也就守在了能够一眼望到海天之间的窗边。实在也只为坐等这一刻的到來。   不想因为这一夜她的元神力消耗得实在过大也就止不住的倦意绵绵。她看似静静地憩息实已是沉沉地睡去。   现在。她已经结成的神奇内丹经过有一阵子地调息以及身心融合。终于拥有并充盈着前所未有的元神力。自然能够无所畏惧地直面那轮已经喷薄欲出的红日。   她不禁感慨万千。   到底有多少年了沒有见过阳光。更别提能在阳光下。   总该有二三十年了吧。   这期间。一直以元神虚体存在的她当然也有尝试过要借尸还魂。却沒有一次成功的。   而每次失败后。她都不得不又沉到那个灭绝一切生灵的黑水潭里躲上几年。忍受着近乎魂飞魄散的各种磨难。   直到冷然和盛靖樱两人携手好死不死地主动送上门來。也就是冷然觉得过于平常的那个晚上。她乘着盛靖樱专注于画。神游物外之机。偷偷地也就侵入了少女经过两回合野战已经非常协调的身体里。然后一点一点地吞噬少女的意识。用以充实自己万般神通的元神。   当她最终得以侵占也就是完全获得了盛靖樱的身体控制权后。又因为到底见不得阳光的原故。不得不选择抛弃这个身体。也就模仿了平常堕落黑水潭那般飞身跳下了高楼。   然后她的元神自然出窍。再次故伎重演地躲进了另一个也和冷然有染的少女也就是杨玫的身体里。所以冷然那时和杨玫对话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实在是她已经用同样的方法正一点一点地吞噬少女的意识。多少干扰了杨玫当时的意识形态。自然也就沒有多少可以提供参考并有价值的信息反馈。   也正是从这个侧面说明了。她吞噬杨玫的意识远要比盛靖樱快得多。对于盗心偷香的伎俩。她显然已经轻车熟路似乎就要一鼓作气了。   于是。她自然而然地又瞄向了冷然情窦初开的至爱也就是冷怡。   偏偏好事多磨。正像她在冷然那个梦中梦所说的那样。因为冷怡不曾与冷然交合过。不够协调甚至可以说是相当阴冷的身体不仅沒能助益反倒耗损了她好不容易积聚而來的大量元神力。差点儿就令她万劫不复。魂飞魄散。   也就在那个刻不容缓的一瞬间。她不得不放弃冷怡的身体。迅速地又藏回了杨玫那快要冰冷显然也已损坏的身体里。这其中的凶险谁又能知道。   好在也沒有人看到。否则那绝对是鬼的人影恐怕比那个鬼脸大妈有过之而无不及。岂不是会吓倒一大片人。   也亏得后來的她一直躲躲藏藏地避着阳光。终于又给她找到机会把魔爪伸向了冷然的绝对情人也就是周启丽。   结果。终于还是让她险之又险地侥幸得逞了。真是大难不予寂灭。自是必有后福。   而这期间的许许多多细节以及万般艰险的一个个盗心偷香的过程。基本上等同于冷然那个梦中梦。他们之间所进行的那场精彩的对话。   那场对话貌似显现了冷然超群的想像力以及超强的分析判断能力。让她觉得有意思也就很满意。   但绝不等于说她会就此罢手。放过冷然以及近在跟前的她的下一个目标屠美丹。   她之所以不在当时侵占屠美丹的身体然后去吞噬以使元神大成的人类意识。反而帮助冷然共同造就了那个梦中梦。逼真地令他感叹似梦非梦。   究其根本。无非是想把冷然吸引到观音岬他和另一个小情人也就是盛靖樱曾经借宿过一晚的这栋老式别墅里來。   可她万万沒有料到。前來观音岬的冷然和屠美丹竟然会在班车上遇到歹徒。甚至还非常不幸地栽在歹徒之手。完全不省人事。   第三章 只为能在阳光下(下) - 鬼偷香 - 子迹   好在白天她或许丝毫沒有一点办法。一入夜这便能够施展大神通來去无踪的她到处搜寻了一番。到底还是让她发现了冷然他们的行踪。   那时似乎阿水已经不在车上了。也就几个意念的事情她便让掌着方向盘的赖小莲乖乖地也就把车子开到了那栋老式别墅外。   然后。自然还得由她把这一行几个人通通地领到了也就是冷然和盛靖樱曾经借宿过的那个卧房。   再往后。也就是时候也差不多的那会儿。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施展阴阳术里的幻术把刚好前來寻找同伙的阿水先行控制了起來。自然是叫他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那种。   这样。失了心智的阿水便用口袋里的钞票利诱。一步一步地反而将沒有尚失心智的韩娟诱骗到了那处最险的凉亭边上。   那处最险的凉亭边上显然有一个她事先设计好的黑水潭入口。于是在旁边厮闹胡弄的这两个男女毫无防备地也就掉了下去。   仿佛是要作为一种补偿。她让立了头等功同时也深陷幻觉之中的阿水误以为是赤.裸的刁大抱住了他。而阿水恰恰又是一个两性人。所以临死的时候他僵死的面部居然有谄媚的表情。实在是巴不得这一辈子就一直这样和刁大始终抱在一块。   这样看來。原來在阳光下的她。倒也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   那么。本來就色胆包天欲壑难填的刁大和赖小莲绞缠着一起跌入了黑水潭。显然是他们最好的归宿。就好像战士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那么纵情声色之人也就该死在欲壑之中咯。   好了。做完这些事情后。她携带周启丽那具还不能见阳光的身体也就义无反顾地纵身跳入了黑水潭。   因为黑水潭本來就是她经常要呆的地方。也可以说是她这二三十年里唯一的归宿。她自然能够不远千里地避开那些如刀似剑的陡峭山崖。毫发无损地堕落其间。   然后。随着早就已经死亡了的周启丽的双瞳分明无比清彻地亮了下。她也就飞离了那个只是一方死水的黑水潭。   很自然地这便又回到了冷然所在的那间卧房。因为不愿意看到就要还魂的身体做着无比龌龊的事情,她也就随手熄了灯。   药性已然如火如荼发作的屠美丹还真是不明不白地。到死也不知道那疯狂的一次又一次的受纳。竟会是人间的最后一场欢愉以及痛快。   也正因为如此。省却了她不少功夫。使她能够更加专注地运用阴阳术里至高无上的还魂术开始钻入这具无比协调的身体。自然也沒费多大力气轻易地也就吞噬掉了这具身体里原有的意识。   但之后。实在有一个至关重要却又千难万险的玄关需要她不断地调动现有的元神力去冲击。突破了也就能够通玄结丹。   而稍有差池同样地也有可能功亏一篑甚至于飞灰湮灭。所以。她选择了这栋老式别墅而不是在外面世界里随便找一个地方将就了事。都只为了不受外界的任何干扰。   就这样。她一次一次地尝试。不断地身心融合。也不知道逾越过了多少前人沒能逾越过的生死关口。这才结成了她那梦寐以求的神奇内丹。   然而。极富有讽刺意味的是。她费尽心思甘冒奇险地做了这许多事情努力了这么多年。初衷竟是只为了能在阳光下。   她实在介意只能在沒有阳光的地方生存着。因此被人当作了鬼。   那么她现在就是人类传说中的神咯。   那倒未必。即使她如今可以在阳光下施展大神通。但阳光下始终有需要敬畏的天地法则。   她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还魂者。   她似乎还忘了有人曾经用神鬼的概念來对还魂者做了一番相当精辟的解释:“还魂者向善即为神。从恶即为鬼。”   好吧。不管怎么样。她的初衷毕竟得以实现。到底还是成功了。即使清晨的阳光还沒有直接照在她的身上。她也觉得暖烘烘的一阵燥热。脸色终于变得好看了许多。   冷然却感觉到清晨的海风实在有些凉。可惜了昨晚在空调车上还能行动自如的那时。他沒有随手搭上一件外套。   不过也好。这阵阵的凉风到底还是把他吹醒了许多。转念已经在想那伙歹徒此刻不知道去了哪。也同在这栋老式别墅的不同卧房么。   冷然这会儿显见屠美丹的面色要比之前好了许多。也就开口提议还是尽快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再世为人显然对这个世界还比较陌生的屠美丹自然沒有太多的意见。或许跟他这时同样的想法。就是迫切地想到阳光下去暴晒。能在阳光下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两人乘着天色蒙蒙亮的那会儿。也就悄然地离开了这栋老式别墅。   本來冷然应该留个心眼的。就好像前几天他和盛靖樱似乎也是这么仓促地说走就走。倒不是因为烫坏了人家的红木地板害怕赔偿。只是不想太过尴尬而已。那如果一路下得楼來能够碰得到主人家的话。他那时其实已经准备好了一些现钞多付一些房费也就是了。   然而这次显然是身无分文。他本來还有些忐忑不安的。却不想两次都是这么的轻车熟路。这偌大的一栋别墅里人丁居然这么稀薄。连个鬼影都沒有。   或许沒有去刻意地找。都还在熟睡吧。冷然如是想。   可那扇夜晚紧闭的红木大门却总在清晨时分欣然地敞开着。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好吧。总有一些事情打断了他继续思索的节奏。他也就摇了摇头。这便看到了那辆漠然的班车。   ……   冷然走后大约一小时左右。天已经完全放亮。海面上明媚的阳光自然毫无阻挡地照射了过來。这栋老式别墅终于也有了动静。   就在一楼客厅的右侧。直接对着厨房的那里。有一间比较狭小阳光终年无法直接眷顾的卧房。呃。应该也叫储藏室吧。有一对看不出具体年纪反正已经很老的夫妇悠悠醒來。   “老头子啊。天大亮了。你。你怎么还不起來哟。”   “哦。真是哦。天亮了么。哎哟嘞。你看我这老糊涂的。还真是。怎么就睡得这么死哟。哎呀呀。老太婆呀。你。你怎么也不喊我一声。”   “噢。我也是刚刚才醒的……呀呀呀。什么话。老头子。凭什么我要喊你。你可有说过要我喊你。平常也都是你先起的。也沒见你有喊过我。”   “哦哦。说错话了。老太婆。呵呵……当我沒说。”   “说了就说了。还不承认。哪能说出的话当屁放。懒得理你……哟。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头。头重得慌。沒道理啊……老头子。昨晚……我们是不是睡迟了。”   “沒的事。哪天我们不是天暗了就睡。嘿嘿。老太婆。你还别说。我这也是一阵阵地发紧。你说是不是变天了。受了凉。”   “恐怕不是。怎么感觉也不像是伤风感冒。不一样。真不一样。唉……老头子。管它了。反正都七老八十这么老了。人也都要死的。这多一天少一天的还不是差不多。”   “乱讲话。老太婆。说什么胡话呢。有一句话怎么说來着。好……死不如怎么活着。”   “嘿嘿。你才胡话呢。老头子。一句像样的话都沒整齐。亏了也有你这么子人。呵呵……那叫好死不如赖活。好不。”   “呵呵……对对对……是这个意思……老太婆啊老太婆。我。我们还要至少一百岁才可以喔……可不能老是胡思乱想呀。”   “嘿嘿。不说这个。说了也沒劲……还是说你那啥。呵呵……老说自己是有文化的人。这辈子也就这点出息。唉。死老头子的。要说还真怪你了。年轻时那会你要不这么骗我。我才不会上你这条贼床呢。”   “哎哟嘞。都一大把年纪的了。还说这个有啥用。好吧好吧。都怪我怪我行了不。呃。怪有个屁用。难不成我们还能倒回去。再重新做一遍人。”   “你呀你。这辈子就喜欢这么个胡搅蛮缠。真是怕了你……噢。哎呀呀。起來了。赶紧起來。等会儿要是有人來。还以为我们那个啥。老沒正经呢。”   “嘿嘿。说的也是。哪有老家伙这么贪睡的喔。呃。你倒说说看。我们有多久沒那个啥了。”   “去去去……说你老沒正经的还真是老沒正经了。也不看看自个儿多大年岁了。还动得了么。”   “嘿。谁说我动不了了。來來來……我们这就试试。我还不信了。小小的雄风再起。怎么子也能把你整趴下。呃……”   “得了吧。我。我不跟你扯闲的了……我。我出去弄饭了。懒得理你。哦。沒事你也來。帮忙打个下手。”   “别……别别……老太婆。你知道我不喜欢弄这个。还是别……”   “那。那你一会干嘛去。”   “去晒会太阳啊。你又不是不晓得的事。”   “好吧……别跑远了……”   “嗯。是。遵命……唉。老太婆。忙你的吧。都这把年纪了。还念叼个啥。难不成太阳底下还能晒出个大姑娘來。叫你不放心。嘿嘿……”   ……   第四章 如此生疏(上) - 鬼偷香 - 子迹   这时候的冷然他们已经晒足了太阳。凡事都不能过。过犹不及。   那条陈旧现在已经变成一片金黄的径直通往海角花园国际大酒店的柏油路开车的时候不觉得远。走起路來真要命。   冷然满辛苦地拖着半人高拉杆箱。手里还兜着一个小包。差不多要把一年的路通通走完。他毕竟亏得太多。实在已是又热又累还饿。可看看完全沒了平日里娇嗲嗲模样的屠美丹始终在身前保持着一步距离。竟是越走越起劲。   沒想到她的底子竟然这么好。到底还是跟她不熟的原故。不像黎婷那样多少知道是个工人家庭出身。那她该是乡村里的蛮妞子了。   反正一起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而且光天化日之下。不知道现在何处的刁大他们即使强追了上來估计也不能再怎么样了。   冷然几次想说歇会儿的话。只到嘴边又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到底是昨晚上那个永远打不开的死结。把原來如胶似漆的男女变得如此生疏。   为此。他沒有和她交换任何意见。好吧。一路上过來两人根本也沒有多少话來说。他要打的电话早早地也就打了。   那些经营中晚餐的路边酒楼竟是沒有一家开门的。否则悠悠地停下來吃个早饭又未尝不可。   冷然念想间终于支撑不住地沒來说停这便停了。一时间只觉得浑身虚汗直冒。本就十分空虚的下盘。腿再打软也就径直跌坐到了拉杆箱上。   “怎么。”屠美丹适时转身。无比冷淡地说。   “好吧。我走不动了……”冷然心里面这样想。却哪里好意思就这样厚颜无耻地说出來。完全是男女角色置换的节奏。他只好随口胡诌八扯。“两。两分钟。有辆车……就到了。”   “哦。去哪。”屠美丹竟然相信他的鬼话。也不想想看这一路过來要是真有车的话。他们还至于走这么长的路。或许她的思维还停留在原有的世界里。亦或者冷然的任何一个小动作竟逃不过她那只在神话故事里才可能有的千里眼以及顺风耳。   “先到县城里去吧。听说那里的早点三鲜粉特别好吃。嗯……然后。开个房洗洗咯。”男人死要面子。既然开了头无论如何都得圆下去。冷然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也尽量轻松地调侃想拉近两人的距离。   只这一轻松。虽然下盘还不稳。他转眼间又惦念起了那个环境不错的桃园大酒店。准五星标准。即使是最普通的大床房都有一个相当舒适的大浴缸。   本來昨晚上就应该在那里过夜的。和屠美丹也有过浴缸体验的他不禁暗自咬牙。深恨那帮胡作非为的歹徒。不仅在他们的身上种下了今生今世都难以磨灭的耻辱。还把本是一体的他们变得如此生分。距离拉得如此之大。   还能不能挽回呢。重温……呃。不对不对。应该是继续那食不厌精的鱼水之欢。   冷然忍不住再瞟一眼跟前这个看似冷冰冰心里头实在全是欲.火的女人。反而因为一夜醒來后的种种陌生更吊足了男人此刻的占有欲.望。   这下半身动物就是这样。哪怕亏得再多。小火苗随时都可以窜上小腹间。   便在冷然用无耻换來片刻休息却仍旧还不忘**熏心的这时。他的手机恰巧也就响了。死要面子的男人顿时喜形于色。却又想故作神秘地显摆一方。   就这样。一分钟过去了。   然后下一分钟。与其见男人鬼鬼祟祟地偏过脸去。压低嗓门对着手机窃窃私语。屠美丹索性成全他。也就徐徐转身。神情漠然地负手站到了一边。   她本來有个时尚小包可以挎的。多少能够彰显女人优雅的气质。到底因为不习惯。早早地也就让男人胡乱地塞进那个半人高的拉杆箱里。她这时候两手空空。反而突显了她怎么样都无法掩盖住的王者贵气。   她就这样仍旧穿着那身花色连衣裙仿佛君临天下般地伫立着。即使耳朵不想多管闲事也能听到男人那有些猥琐的声音:“喂……嗯。我是。什么……澳顺海鲜。我看看。对对对……是这边。我就在路边。提一个箱子。哦。一男一女……好的。谢谢你了……”   因为顺其自然地听到了男人还刻意压低嗓门对着手机的一通对话。屠美丹也就多望了两眼路旁的酒楼。还真有一家澳顺海鲜。   然后下一刻。视线能及的地平面就好像凭空窜出了一辆急速飞驶的大奔。眨眼间也就到了跟前。   來得快停得自然也快。似乎还刚刚好两分钟。原來和大神通在一起也会变得神通起來。虽然如释重负反倒站了起來的冷然还蒙在鼓里。   随后。一个圆滑世故却不失英俊的年轻人跳了下來。只听他叫了一声“冷总”。再看他还沒來得及自我介绍便已抢前几步过來硬是夺下了冷然手里的箱子。便已知道他一定颇得老板赏识。   能干也得勤快。再加上一点点小运气。说不定就能成功。呵呵。冷然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也就随他。随口叫上屠美丹这才一同走上车。   ……   三十分钟后。大奔停在了生米县一个专卖三鲜粉的老店门前。显然已经向贵客自我介绍过的年轻司机小梅老练地取下车钥匙。却沒有像平时那样攥在手心里。反而毕恭毕敬地递给了就在身旁坐着的冷然。   冷然一时不察。差点儿就任其滑落到车座底下去。   幸亏小梅眼疾手快。抢着又把钥匙及时地接住了。也就再次稳稳当当地放到了冷然的手中。   仅此细节。还真不是冷然有意怠慢。实在是这一路上憋着一股气明显分了神。风华正茂的小梅自然也略懂。   原來就在临上车的那会儿。冷然坚持要和屠美丹一起坐后排。甚至都已经坐到了位子上。结果硬生生地却被女人只想一个人静静的理由固执地撵了下去。   她的力气还真大。果然是是乡村里的蛮妞子。那时的冷然唯有这样子做着心理安慰。   可他灰头灰脸地爬上副驾驶座的那一刻。精明能干的年轻人哪能不看在眼底记在心里。   就这样。为了调节上车这一段明显不愉快的气氛。无比热情的年轻人一路上也就沒话找话。说了许许多多有关生米县的故事。   冷然却像霜打的茄子始终提不起劲來。自然也忍着不再去看顾后头。那屠美丹倒也乐得自在。还真一直静静了去。   第五章 如此生疏(中) - 鬼偷香 - 子迹   临到现在。始终两耳不闻窗外事仍旧坐在后头的屠美丹可以不做任何表示。拿着车钥匙的冷然却无法避免地要表示感谢。也就说:“真是麻烦你了。小梅……嗯。替我谢谢萧总了。”   “不麻烦不麻烦。您这是说哪里话……好好好。什么……”就要开门下车的小梅明显感觉不对劲。马上又意识到有些失态。连忙圆了下去说。“什么。有。有什么好谢的。要不是咱们兰总拦着。萧。萧总都要亲自來接您。呵呵……客气了。”   他这便又说漏了嘴。冷然怎么可能不清楚萧总的作息作间。   这时候无论如何萧总都得睡觉一直到下午四五点钟才有可能起床。他的生物钟基本上和美国人接近。几十年养成的习惯连他自己都左右不了。要不是冷然抢在他准备上床的那会儿给他去了一个无比及时的电话。指不定到现在冷然他们都还可能在观音岬上流汗以及流浪。   不过小梅倒是说对了一点。如果兰总要拦。那萧总无论如何都是出不來的。   “恒业地产”虽然法定代表人是萧总。甚至董事长一职也由萧总担任。但号称是集团公司的一应人财物却全由兰总这个总经理直接掌控。不仅如此。萧总的一切生活起居也还由兰总全权负责。   好吧。萧总国字脸。皮肤有些黝黑。标准的一副男子汉的模样。却是县城里出了名的妻管严。可他本人实在不这样认为。时常挂在嘴边的话总是滋味浓浓:“那不叫怕。叫尊敬。嘿嘿……就算是怕老婆。那又有什么不好的。那样可真会给男人带财喔。”   真可谓世人皆醉。他独醒。   萧总因此在生米县的房地产行业中自谦排第三。实际情况当然也还是只有他自己更清楚些。   “哈。像我这种小人物哪敢劳驾萧总亲自來接。呵呵……都说借车就好像借人家老婆一样。能够这样子就已经很不错了。”冷然终于自我解嘲说。似乎也是在说给后面的美女听。他隐隐觉得她似乎已经在嫌弃自己了。如果换作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何至于被那几个无耻的宵小轻易侮辱了去。闹到如今这般无法收拾的地步。   只是冷然这个比喻有些过。明显有贬低人家老婆也就是兰总的意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小梅也就在想。难怪之前在电话里头兰总明显不善的语气。甚至还打着阵阵呵欠。估计安排他來接客人并将这么高档的车子就这样轻易借出去。实是她非常不乐意做的事。   但兰总毕竟是这么交代的。小梅也就总以为是她的客人。   他之所以刚刚就要开门下车的那会儿明显感觉不对劲。实在是因为冷然这个客人说了要感谢萧总而不是兰总。   这就明摆地说。冷然其实只是萧总的客人。   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在一个女人掌权的公司里。全体职工已经明显觉察到只有女人的事才是大事。而那个连面都沒有露过几回的男人。通常都是能够敷衍过去的。   特别是对于小梅这样的新进员工。陌生的萧总还真只是一个代号。也可以说成是总经理的丈夫。甚至是老板的爱人。如此而已。   “冷总您说笑了。呵呵……那就不耽搁您了。祝您在生米县玩得愉快喔。”小梅明显地松懈了下來。也就打开车门还是礼貌地说。   “嗯……好的。”冷然随口应道。马上又反应过來也就说。“哦对了。这车怎么开。”   小梅一只脚这时候已经伸了出去。不得不被迫地又收了回來。脸上也就露出了无比狐疑的表情。   在他认为。不管是萧总的客人。还是兰总的客人。自然是同一个身份的人。至少也是一样有钱的了。那怎么会连一辆大奔都开不來呢。   想归想。绝对权威的老板即使打呵欠说的话。那也毕竟是她说过的话。作为忠于老板的年轻司机到底还是耐下心來。把车上的各个按钮都明确示范了一遍。这才淡淡地说:“嗯。就是这样子了。”   他跟着也就利索地跳下了车。   冷然赶忙追问一句:“车要怎么锁啊。”   “它会自动上锁。只要你人走开。就可以的了。”   “那。那要怎么开啊。”   “有钥匙。走近它就会自动开。”   估计小梅一边走着。都还会一边埋汰冷然这个乡巴佬。呃。或许还真是萧总乡下的哪门子亲戚。攀龙附凤地跑到城里來吵着闹着要借大奔开两天。然后老板肯定是碍于爱人的情面。也就勉强为之。   开名车和美女去兜风那可是富N代才喜欢干的事情。沒想到这个乡巴佬居然连这也要效仿。呵呵……那也得是自个儿或是自个儿家里头有的东西。这才叫作有面子呐。   再退一万步來说。你这个乡巴佬就算是向人借也得偷偷摸摸地來。而且事先总得摸一摸才行。搞得如今这个模样。算啥。明摆着丢人丢到家了。   难怪那个明显要叫姐姐的美女这么地嫌弃这个乡巴佬。连坐都不让他坐在身边。也不知道早前是怎么勾搭上的。唉。这么一朵鲜花竟然插在了牛粪上。倒也真让人无语的。   哎呀呀。这个乡巴佬可别一不小心把车子弄坏了。过几天好像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客人要去接。到时候误了事老板可不管那么多。一番沒由头的责怪恐怕又得落到自己身上反正是吃不了兜着走。   小梅就这样乱七八糟地边走边想。一时忘了总在念叼的这个乡巴佬也正是慕名要來这儿吃早餐的。觉着肚子里空得慌也就一拐弯走进了那个专卖三鲜粉的老店。   ……   等冷然他们也走进來的时候。刚好小梅的那张桌子一人一粉最容易挤。就这样三人自然而然地又凑到了一块。   小梅这才发觉又有些不对劲了。也就不得不和这个已经心生厌恶却还得叫一声“冷总”的人再次客套了一番。   好在他的三鲜粉已经开吃了。就算要谦让也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索性头一低也就自顾自地埋头苦干起來。   小梅原想吃完就走。和这个乡巴佬再无瓜葛。   可万万沒料到。等冷然他们叫的早点也端了过來后。对面的美女姐姐吃相实在惊人。简直就是眨眼间的功夫。一碗还比较滚烫的三鲜粉竟被她风卷残云地吞了下去。再看她的碗里时。哪还有一滴汤汁能够存留下來。   不仅如此。她开始吞第二碗……   小梅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这朵奇葩。因此耽搁了原先要走的热切心情。等他清醒过來拔腿要逃时。冷然他们显然也已经结束了用餐。   这样。三人分作两拨一前一后朝外走去。自然得有人埋单。   好死不死。站在柜台里的老板娘闲事包似的多问了两句:“你们是一起的么。一起算吗。”   原來就只想单付自己的小梅偏偏又站在了浪尖处。碰到了这种无比尴尬的场面。他哪里好意思说不认识冷然他们。一起下的车又凑到了同一桌去。也就只好违心地认栽了。   就在他无比蛋疼地付了几天的早点钱。小心翼翼地收好自己的钱包时。脑海里不禁浮出刚刚冷然他们径直离店的时候。这个乡巴佬竟然连一句客套的话都沒有。仿佛理所当然。甚至还有些猥琐地说了声“谢谢”。气就不打一处來。一个标准的帅小伙居然学起了那些容易冲动的娘们。也就狠狠地跺了下脚。   只这一跺脚。他又“哎呀”了声。这。这能向老板报销吗。   随后。也就记起了平日里那个无比抠门的女老板的种种劣迹。他瞬间又是一张哭丧的脸。不看路地终于沒了魂似的走出了老店。然而。耳朵边又似乎听到有人在亲切地喊他。他像见了鬼似的差点儿拔腿就逃。   第六章 如此生疏(下) - 鬼偷香 - 子迹   果然还是冷然。似乎就要阴魂不散地缠死人家去。   原來县城里占道停车也是要收费的。一小时两块钱。想想应该沒有零钱也懒得使唤已经上了车的冷美人去掏。冷然索性就让年轻人把好事做到底了。实在是这点钱还真不是一回事。他随口也就叫了两声对方似乎沒有听到。   这样。一边上车的他只能指了指已经站到老店门口的那个倒霉鬼。对那虎视眈眈仿佛生怕别人逃了似的收费员轻巧地说:“那。那人是我们一起的。你就向他收去吧。”   有钱收不管多远何况还不远。适才也见过这三人还真是一同下的车然后去吃早点。收费员当下沒有半点怀疑也就跑得比兔子还快。   而差点儿拔腿就逃的小梅到底还是定了定神。显然不能太过失态。他头脸一偏。目光自然而然地神游开去。心里头早就已经认准了不管那个乡巴佬这会喊他做什么。只管当作沒听到总可以了吧。也就迈开步子往人行道上绕了开去。一心只想尽快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好吧。他的思想以及小动作实在太多。收费员眨眼间也就到了。   他还沒弄清楚怎么一回事的那会儿。偏偏冷然开着大奔恰巧也从身边缓缓地经过。这个乡巴佬自然沒有忘记探出头來大声说:“嘿。小梅。两块钱停车费。帮我付下。谢谢了。”   终于明白过來怎么回事的小梅一口血差点儿沒给喷出來。什么人呐这是。连两块钱的便宜都要占。好在这会儿他的手上已经沒有了方向盘。否则一定会狂飚出去数公里。   ……   冷然实在沒有想到他的言行举止居然给小梅这个年轻人带來如此巨大的反差。因此深深地伤害到了年轻人的内心深处。   他这时候已经带着始终不肯开口说话甚至仍旧傲居后头的屠美丹在兜风。好像也沒有什么特别带劲的感觉。反而是另一场别开生面的冷战终究还是徐徐地铺开无休无止了般。所以说男女之间能够始终保持着初见或者初爱时的那种状态。还真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或许从头到尾都还只是欲.念作怪。冷然也就适可而止。   而一个小小县城。弹丸之地。转眼间那个念想了好久的桃园大酒店终究还是到了。就座落在桃江滔滔的江水边上。巍然耸立。俯瞰周围。果然是不错的出差旅游下榻之处。   冷然也就停好车。正准备打开车门的那会儿。后头的美女到底还是开口说话了:“那个。你们说的萧总好有钱是么。”   她的心思还真是昭然若揭。   冷然也应该想像得到。即使沒有这场凭空飞來的劫难。夜生活那么丰富多彩的她早就已经不再是两年前轻易就能拒绝有钱人诱惑的屠美丹。   这么说。如今的她一直由心地都在嫌贫爱富了。那为什么还要和明摆着不像是有钱人的自己在一起呢。因为偷香鬼的原因吗。显然不是。在她无畏的心里头根本就沒有神鬼的概念。   “嗯。是。怎么。”冷然念想间已经下了车。无比平静地说。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她的好奇有增无减。似欲打破砂锅问到底。也就忽略了冷然有如绅士般替她打开的车门。   “原來在报社的时候。帮了他一个小忙而已。不是太大的事。”冷然也不管她能不能听到。径直走到车尾也就打开了后备箱取了行李。   “小忙。他就能把老婆借给你。”不见了男人的身影。她到底还是下了车追问不止。   “什么老婆借给我。你想什么呢。”她的话明摆地带着调逗的成份。返身回來的冷然因此有了借口去敲她的头。好吧。这一次她终于沒有躲开欣然地受了这一击爱的暗示。难道还是有戏的了。一点点喜悦渐上心头。他也就老实交代说。“我和他是朋友。这总行了吧。”   “朋友。有钱人的朋友就沒有不富的道理。你也很有钱。是么。”她的思维不完全依靠屠美丹。就算依靠屠美丹也只能这么地猜。   “……”   “说说了。你到底有多少钱。看看够不够我來用。”她这也太直白了吧。   吃早点的那会儿。冷然就已经同样地觉察到她有够奇葩。无语的那时候本來还想再敲一击过去。然后随口骂句:“钱你个头”。这会儿眼睛都已经成绿的了。就仿佛看到了现实版的“讨债鬼”。也就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有钱就有钱。那有什么不可以说的。臭小子。我看你也沒什么了不起。嗯……不久的将來。我也会有很多很多的钱。”她就像一个初出茅庐的蹩脚商人正在幻想着成为李嘉诚那般的巨人。然后义无反顾地追了过去。   ……   哪怕到了酒店的总服务台。冷然仍旧心有余悸地生怕旁边这一路追來的实在也想钱想疯了的女人或许会更无耻地抢去他的钱包。   他只好遮遮掩掩地掏出身份证以及银行卡。都是些证件类的东西。又不是现钞什么的。本來也沒什么。   他因此变成了有什么。引得服务台小姐一阵心虚同样也十分好奇。也就冒昧地问了句:“您。您这是要几间房。”   “一。一间呐。”冷然沒有底气却又想当然地说。可他话音未落。已经有人执反对意见了:“两间。”   就这样。无可奈何到底还是绝望了的冷然只好和屠美丹在她的房间里分别。随手拿走了从拉杆箱里早就已经整出來的生活必需品。也就黯然离去。   冷然回到自己的房间。那个相当舒适的大浴缸始终静悄悄地躺在那里。却是看着令人生厌。他也就胡乱淋了个浴。因为头发沒有干的原故。索性趴在了靠窗边的一张沙发上呆望着艳阳高照。   好了。彻底放弃欲.念的冷然要休息。也要冷静地想点事情。   那个仿佛变得无比生疏的偷香鬼一直也沒有出现。却不等于再也不会出现。同样地。屠美丹始终也沒有因为这个出事。却不等于永远都不会出事。   可惜了本來可以作为观音岬之旅的向导的阿炳。现在不知死活地沒了踪影。能到哪里去找他吗。显然不能。   那么接下去该如何是好呢。   冷然如是烦躁地不住想。可这又有什么用哦。   怪只怪始终凑巧得很。他自始至终都沒能留意到那栋老式别墅以及女主人的古怪。也就从來不曾怀疑它们能有什么作为。   或许此刻就如同在家里的沙发上那般因此能够应景应情。又或许在他服下幻药的那时无比清晰地重温了那段回忆所以至今记忆犹新。于是一点一点令人根本无法防备地又钻入了他渐渐惫怠睡去的潜意识里。   好吧。还是那海水潺潺。与天蔚蓝相映。   冷然呆呆地望着踩着沙滩继续朝前漫步的盛婧樱。人生最美妙的一刻。她似乎忘了要去海岬上的楼房找一处民宅住下來。然后吃一点东西。   一时江山如画。   她忽然又一个转身。体态婀娜就像拍摄外景写真的模特儿。不是那时。而是这时。他总觉得是不是忘了做点什么。比如摄影。画画……   “记得么。我的初恋是一副画……就是这幅画。”她面颊上两点浅浅醉人的美人窝。不笑的时候会显忧郁。   笑与不笑时提及的初恋。让冷然隐隐觉出了酸味。沒由來地心堵得慌。他只有讪讪地说:“那你是因为这幅画迷恋上一个人。还是因为一个人迷恋上这幅画。”   这种咬文嚼字的事情。显然不是她所擅长。眼珠一转便露出了时常甜甜纯粹的笑:“那你呢。是因为想和小姐姐在一起所以爱上她。还是因为爱上她所以想和她在一起。”   爱。需要在一起吗。   爱。也可以不在一起。   冷然忍不住再次抚过纤柔的腰。堵住樱桃般柔软的嘴。然后他得寸进尺。精虫上身似的就想乘势速战速决。甚至于就地解决……   天边最后一抹暮色终于羞答答地藏进云朵里。云中有莺啼缥缥缈缈而來:“下回……叫夏颜一起來陪你。好不好。”   下半身的动物终于有了停顿。他诧异她这时候为什么突兀出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來。   他不由捧起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眼睛眨了眨。里面有双会动的眼珠。是的。分明就是那一双惨戚戚的貌似无神的黑白眼珠。   黑白眼睛会说话。它似乎要诉说什么……   ……   这一次。冷然显然不会狂吼一声。毫无抵抗地跌入无底的漫漫深渊。   任何人只要经历过一次他的那个梦中梦。再恐怖的梦都不太可能会被惊醒。所以他还是睡到了自然醒。也就无比清彻地睁开了眼。   然后。他终于明白过來接下去该要做些什么。是的。就是那个重合空间里一定有些名堂。偷香鬼分明就在里头等着他來。   第七章 邂逅 - 鬼偷香 - 子迹   于是。冷然在稍有些迟的午餐气氛无比融洽的那时。委婉地提及要和屠美丹一同再去观音岬那片海滩上。   “去哪儿做什么。”重新作为人的第二餐饭她沒有再用吞。三荦两素却也吃了个盘底朝天。心满意足地这才开口说话。   “哦。反正沒事随便走走。那里风景好。”冷然自然不会说去看看偷香鬼。实在说了也沒用自然懒得说。   “谁说沒事。不去。”屠美丹想也不想满口拒绝。但马上她似乎见到了熟人般怔了怔。也就改口说。“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冷然急切地就想知道她的条件。因此忽略了身后有个人已经缓缓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除非……除非现在就去上班。否则这个班不要上了。”身边人似乎认识冷然他们。至少其中一个。所以他毫不客气地这样说。   冷然惊觉地偏过头脸去。最先入眼的是一只毫不掩饰耀眼的男款金表。竟然非常放肆地撑在了他的椅子后。一个矮壮满面红光的中年男人随即也就映入眼帘。   “哦。还真是吕总。看着面熟。实在不敢认喔。”果然是屠美丹认识的人。想了想。她也就又说。“还。还真是……过几天就要去你那里上班。是么。”   “是是是。哈哈……刚才说笑了。你这么个优秀的美女只要能來我这儿上班。随时都欢迎。哪有不要你上班的道理。呵呵……反正都是我吕某人的莫大荣幸。”他其实乡土气息很浓很厚。却非要说些文皱皱的话。似欲强加给别人一种错觉他是一个非常有涵养的人。   “你过奖了。这都还沒有來上班。你怎么知道我行不行。”不知道邂逅美女此刻心情绝好的吕总有沒有注意到她与往常绝然不同的表情以及交际模式。她像变了个人似的始终孤芳自赏地从容自若。   男人应该都这样。碰到心仪已久的美女通常都会无比地松懈下來。不管不顾地也就说:“我说行就行。呵呵……如果方便的话。今天。哦不。就是现在你就可以上班了……哦。不对不对。还沒问你这位怎么称呼呢。”   他刚刚完全无视身边人的存在。自省倒也极快。说这话时也就把目光交给了一直仰望着他的冷然。   冷然早从脑海里调出了有关屠美丹的信息。也就无比确信身边这个目中无人的矮壮男人应该就是众和汽车贸易公司的老总。也就是两年前无耻地利诱屠美丹却被她轻易拒绝的吕总。   无耻的人自然要多留一份心眼來关注。看到对方终于觉察到了自己的存在。也不等对面的屠美丹搭话。冷然也就大度地说:“朋友。我和她是朋友。叫我小冷就行。”   既然冷然都这么说了。屠美丹显然不会添油加醋地把朋友这个泛称缩小到某一特定范畴。仍旧不动声色地说:“还是过几天再说吧。吕总。”   她甚至不屑去回应现在上班能做什么。自始至终不太有变化的神情配合斩钉截铁的最后一个尊称明显有端茶送客的味道。也就把深谙人情的吕总讪讪地支开了去。   然后。桌上原有的两人自然而然地又回到了刚才被打断的话題。   屠美丹也就淡淡地说:“除非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有多少钱。”   “什么。疯了你。你问这个做什么。”刚刚能忍。这时候却仿佛被野蜂叮了一口似的冷然就要跳起來。再次夺路而逃。   “看看够不够我來用啊。”她一本正经地说。   ……   好吧。冷然早就已经开着大奔狂飚了出來。现在孤单单一个人拎着一个手提包正在观音岬这片海滩上透着大气。尽管秋天临近申时的太阳不是太狠毒。放眼望去成片的沙滩上却是绝少人迹。   应景生情。冷然还是忍不住地去想如今那个已经完全判若两人的屠美丹。那场飞來的横祸凭什么就能把一个原本算是正常的女人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且不管她那旁若无人狼吞虎咽的吃相。单就她那视财如命的卑劣行径谁能受得了。   她这会能在酒店里干什么呢。一个如狼似虎的女人难道真能耐得住寂寞吗。   不好。那个吕总……难道她执意不來竟是与那个吕总有关。到底是什么时候趁他不注意两人竟然已经达成了默契。这会儿该不会正在行那苟且之事吧。   真是不想还好。一想全乱了阵角。冷然因此差点儿错过了那个重合空间的现实位置。幸好那块曾经和盛靖樱种下无数爱的礁石无比突兀地挡住了去路。   冷然定了定神。抛下所有的无关杂念还是犹犹豫豫地倒退数步。凭着记忆以及屡屡梦境。他终于看到了重合空间的那时画面。   江山仍旧如画。   只可惜了这时候真差一个人。如果有人能够旋身。体态婀娜像那拍摄外景写真的模特儿。他似乎就能够更加真切地感受到那时画面。从而达到身临其境的效果。   然而。面前实在是空空如也。别说是人半条鬼影也沒有。冷然也就只能这样直愣愣地站在毫无遮拦的太阳底下。   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后。细皮嫩肉的他到底还是支撑不住了。口干舌燥地就只想赶往海滩上的停车场。然后拿一瓶矿泉水來一口饮尽。   他飞也似的也就这样做了。临下车的时候。恰巧有个电话响了起來。哦。原來是生米县的萧总也就大奔的车主。他还真是会算时间。然后这才接通了听他说:“嘿。冷老弟呀。真不好意思了。这才起來。怎么子吧。晚上一起吃个饭。”   “呵呵。萧大哥。不用了。都已经这么麻烦。嫂夫人恐怕也沒少说你几句吧。替我谢谢她了。呵呵。你还是赶紧倒回床上去。再睡个回笼觉喔。多些睡眠。终归比浪费时间在吃饭上要好得多。”   “你这叫什么话。一大堆废话。我们两个还说什么麻烦。不把我当兄弟了。你那嫂子可也沒这么小气的吧。刚才还是她叫醒的我。也说晚上非要同你一起吃餐饭不可。好了好了。废话少说。一定來。”   “好吧。萧大哥。真不行。是我不行。晚上我有事。还是改日咯。”   “不行不行。你说改日就会变成沒日。想想看。我俩到底有多久沒在一块吃个饭了。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兄弟聚在一起更重要的。”   “萧大哥。我。我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反正是非常重要的事。你信我一次……而且。车子都还在我手里。你还怕我开着大奔跑了不成。这样吧。等还车的那天來。可以不。”   “哦。这样子呐……好。好。那就一言为定。不见不散了。”   冷然好不容易辞了饭局放下手机。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里。旁边有辆车子也跳下了一个人。   呃。这不正是那个吕总吗。   冷然心里面不知道为什么顿时一阵轻松下來。因为沒有想要去跟人家打声招呼。他也就头一低。躲闪了开去。   第八章 海滩少女(上) - 鬼偷香 - 子迹   冷然重新回到刚才那个重合空间的现实位置又呆了许久。海滩上的人流渐渐地也多了起來。一拨又一拨地穿梭而过。偶尔有男也有女会回过头來张望他两眼。虽然各种表情都有。显然也无需理会。   而始终不曾躲进白云深处的金黄光线随着时光荏苒倒是稀薄了许多。只是老站着像桩木头似的终究不是办法。看看距离也不是太远。他索性拾回童趣。也就凭借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礁石。或踩或跃。直至最终爬上了那块曾经和盛靖樱种下无数爱的礁石。   这块礁石明显要硕大得多。上面刚好有个天然的石窝。也就可以清晰地观察到周围的一切动静。而路人若不是特别留意的话。倒是极难发现有这么一个绝妙的所在。   也好。省得徒惹那些不知究竟的闲事目光。   这样。他便以始终不离手的提包作枕。海天之间逐渐兴起的簇簇红霞陆续地铺张过來也就拥为棉絮。   想想又不对劲。这里到底不是睡觉的地方。也显然太不是时候。他这便摸索着从手提包里掏出了那张揉皱了却始终不曾丢弃的未完画作。也就像在家里的沙发上那样仿若千斤般地举了起來。   未完画作就这样在空间里移來移去。一直到某一个空间点停住。他的记忆、他的梦境也终于重合到了这个点上。   可是这能有什么用。   那个尚未着色的模特儿难道就能像神话故事那般轻巧地跃出纸面。來到这个属于他的现实空间么。   冷然颓然地放下纸片。也就搁在了自己一筹莫展的脸上。任那暖洋洋的海风吹呀拂着。不知不觉地也就惹动了他那尽管很警惕却更大负荷的满心疲惫。两相对比竟是无法抗拒的绵绵睡意。   时间也就这样一点一滴地流逝着。始终也不曾睡死留了一点点意识的冷然只恍惚地觉着一拨一拨的人流來了又去。去了又來。同时伴随着阵阵喧哗以及欢跃零碎的脚步声终究也都渐行渐远。直至归于返古般的寂静。天色也将暗下來。   当圆脸太阳慵懒地堕落。再也不愿意抛洒人间一丝光和热。自然也就悄悄地敛去了原本波澜壮阔的满天红霞。这个过程应该不算短。但冷然却感觉突然被人强行掀开了艳丽多彩的棉絮。只在睁眼的那一刹间。黑压压的天空这便堕沉了下來。   他明显猝不及防地弹了起來。然后惊恐万状地连连闪躲。以至于几乎就在耳旁的咳嗽声乍响竟分辨不出是男是女。甚至于大致的发声处也都不得而知。反而被夜色降临更显清亮的浪涛声渐渐地掩沒了去。仿佛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沒有了异响。不等于早就已经顺势弓着身子的冷然能够轻易地松开那一根根紧绷住的神经。   惊弓之鸟的他到底还是抬头看了看这时的一片天空,直至确信了它不会随时地塌陷下來。这才轻舒了一口气把目光眺向海天之间。借着粼粼的波光。由远及近地四处搜寻了一番。最终也就定格在了白天看到的那个空间点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望的时间过长了。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出现了幻觉也说不定。还是海滩上原本就有一个少女。随风信步游走着。也就偶然闯进了冷然无比专注的视觉画面里。   然后。海滩少女稍稍靠近一些。忽然一个转身。体态婀娜地就像拍摄外景写真的模特儿。   这一幕。冷然实在等了好久好久。甚至于因此产生了浓浓的悲观失望情绪。   这一下。沒有丝毫心理准备的他看到了也就看到了。反而沒有了所有的情绪呆愣了半晌。以为只是幻境。   那如果现实如此。他难免要心生疑虑了。   于是。冷然揉了揉渐欲朦胧的双眼。身子更是慌不迭地朝前趴去。也正因为如此仓促以至于夸大的动作。明显有些过份地逼近了礁石的边缘也就差点儿扑空了的节奏。令他不由自主地感到了阵阵后怕。   好吧。两三人那么高的斜坡度如果一不小心倒栽了下去毕竟够呛。他因此心有余悸地往下探了探头。   只这一探。竟被他发现了礁石下面居然有个默不作声的矮壮中年男人。那只毫不掩饰耀眼的男款金表在夜光的映射下倒也熠熠生辉。   两下印证。莫非又是那个白天邂逅了两次的吕总。   刚才那声无处着落的咳嗽显然也正是他的杰作了。   他一个人莫明其妙地斜靠在这边做什么。是在想什么。亦或是在欣赏什么。   下一刻。似乎不用冷然再费神去猜了。   星月之下。矮壮男人四处巡视了一番。只在他偏过头脸來的那一瞬间。不是吕总还能是谁。   冷然再无怀疑。也隐隐能够明白男人此时环顾周围的基本意图。   果然。吕总踢了踢脚下的沙砾也就打定主意似的走了出去。同时用他那雄性激素过份调和的沙哑嗓门艰难地扯了一些字句出來:“美。美丽。美丽……这边來……”   冷然刹时间更是明白了两件事情。就在不远处的海滩上原本就有一个少女。似乎还人如其名的叫美丽。而礁石下面的这个吕总显然和她是一路的。少女喜欢漫步吹风。他却明显热衷于欣赏。   哦。恐怕不只欣赏这么简单。应该是另有所图了。   有过经验的冷然脑海里跟着也就闪现出了和盛靖樱也正是在这里的那一幕幕令人血脉贲张的诱人画面。   可惜了伊人已去。他在叹息的同时不禁想到。原來人类世界竟有这么多巧合的故事似乎每天都在不停上演。   那么。接下來不言而喻的又有一部活生生的爱情动作片将要上演。片中的男女主角显然不需要任何剧本都能够无比默契地激情表演。就算此刻的冷然是那片场的导演。似乎也只有默默关注的份。   好了。吕总终于逮住了闻声而來的海滩少女。也不等她反应过來。他做的动作就和冷然那时如出一辙。分分钟地也就抚过她那绝妙的***。强吻住了她那明显惊慌的小嘴儿。   好吧。不得不承认。这个吕总远比冷然要粗犷得多。哪怕个头并不比这个海滩少女高。他手上一用劲也就把她拦腰抱了起來。   第九章 海滩少女(中) - 鬼偷香 - 子迹   直到吕总把海滩少女野蛮地摔在礁石上。冷然这才发现接下來的爱情动作片与自己想像得似乎有些出入。   “你。你他妈咬人做什么喔。”嘴唇上明显淌出鲜血的吕总恼怒地朝沙滩上啐了几口。恶狠狠地也就回头说。“小贱货。不要就不要。干嘛咬人。你……你工作也不要了。”   “你。你说话不算数……”背上隐隐作痛的海滩少女咬牙忍了忍。也就紧紧抱住自己抖瑟的身子站了起來。一面警惕地望着跟前这个言而无信的男人。一面气极了大声说。“讲好了只是陪你出來散散心的。不做什么。你。你……”   “郭美丽啊郭美丽……你真是幼稚得可爱喔……”哪里甘心就此罢手的吕总狞笑着又朝前逼去。“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觉得孤男寡女的我们。出來只是散散心。”   原來海滩少女还真是人如其名叫作郭美丽。即使此刻衣裳凌乱无比的狼狈。一副胖瘦适宜的身材倒也让人无可挑剔。还沒等对方挨近自己。她惊恐万状地抢先手舞足蹈起來。然后方才想到要义正言辞地警告一番也就说:“你。你别碰我……再这样子。我。我喊人了。”   就要去捉少女双手的吕总到底还是停了下來。目光闪烁一会。也就威胁利诱说:“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要学历沒学历。又什么也做不了。凭什么每个月我要花五千块來请你上班。再这样子不知好歹。那就算了……”   “我……我。你……你……”郭美丽一时半会还真辨不过他。他的话实在也合情入理。她沒了底气也就无比烦躁地说。“那。那工作我不要了。”   也就这么一犹豫。她的双手彻底被人捉了个结实。然后毫无疑问地像个大字似的又被重重地按回了礁石上。   她下意识地就要扯破嗓门。却不想后背一阵刺痛硬生生地倒抽了一口气。只这一呼一吸间。她的小嘴儿又被矮壮男人牢牢地封死去。而偏偏对方有了防备。竟是左右找不着实处來咬。   那既然上头沒有一点办法可以反抗。她只好用劲全身的力气拼死地挣扎。也就來回几下功夫。她的那双雪白的嫩手甚至觉出了道道血丝入心。双腿更是腾空了毫无力量。   这个平时给人非常有涵养的矮壮男人发起兽性來竟是这么的令人恐惧以及深陷沼泽般地无助。刹那间滚滚的悔恨泪花四溅了出來。她一时间软若无骨也就动也不动地静止住了。   到了这个程度。根本沒有怜香惜玉念头的吕总居然还妄图拼命地撩起少女的欲望。仓促间也就多美了几口。这才发现根本沒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也为了彻底击溃对方的心理防线也就松开血盆大嘴无耻地说:“现在不要工作太迟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甚至还轻易地放开了少女伤痕累累的双手。一手已经掏出了自己硕大的凶器。另一手不停歇地也就一把撸起了少女的连衣裙。   他的动作极快。力气也大得惊人。郭美丽震醒过來这才发觉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竟已被对方瞬时间扯得七零八落。   一阵冷风凶猛地灌了进來。一股强感应热流也紧随其后布满了全身。郭美丽条件反射般地沒命抽搐了多少回。显然也不清楚。然后便剩下一阵阵钻心般地痛。也就只有扯破嗓子向黑夜发出了一声声刺耳的求救。   可惜了吕总显然早就已经观察好了周围的一切动静。很自信这时候绝对不会有人凭空跳出來败坏他的好事。   这样。也不管少女手脚如何拼死地抵挡。他早就已经找到了发泄的入口也就无所顾忌十分惬意地只是一昧地挺动身子。仿佛想戳穿什么似的。   ……   按说始终趴着身子俯视下方的冷然完全可以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甚至不需要他做什么。只要随随便便直起身子來就能有如天神般地低喝一声。估计身下那个色厉内荏的吕总立马便会心胆惧寒。也就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可是。就在他发现爱情动作片眨眼间变成了野蛮**片为之动容的那时。他情不自禁地紧接着也有了挺身而起的势头。   然而下一刻。他却糟糕地发现自己比礁石下的这个海滩少女更加无辜也更加无助。竟是完全身不由己。难道还是刁大下的那个幻药仍在作怪。又使得自己再次地无法动弹。   他马上推翻了这个低级判断。只因为身后有团令人头脑发麻的东西就像吕总逼近海滩少女那般瞬间已至跟前。   如果这团东西一点一点地挪动慢慢地贴近冷然也就罢了。早有心理准备的他应该能够想像得到。來得这团东西必定是那个状若瓜子脸少女的偷香鬼。   偏偏这个偷香鬼快若闪电。只一个念头的时间。也就轻飘飘地落在了硕大的礁石边上。顺势也就坐了下來。荡起了双脚。   然后。仿佛自我介绍一般更是不让人提防地偏过头脸來。本是一个相当明媚的少女有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眨了眨。赫然也就变成了一双惨戚戚的貌似无神的黑白眼珠……   冷然有样学样跟着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   应该是很短的时间。悠悠醒來的冷然却是不能自知。只能就势望了一眼礁石下不住挺动的吕总便已相当清楚。那个叫作郭美丽的海滩少女终究沒能幸免。显然已经惨遭了色狼无比凶残的**。   随后。仍旧无法动弹的他便听到清亮的少女叱骂声:“嗯。真是沒用的东西。你不是一直在等我么。”   “是的。你这个恶鬼。”一时间仿佛新仇旧恨齐齐地涌上了心头。冷然也就恶狠狠地脱口而出。可惜了这会儿他似乎沒有了说话的资格。耳朵里竟完全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他马上清醒地意识到。人鬼之间似乎在用另一种方式在对话。所以人间也就沒有任何声音回响。   应该还不止。这个恶鬼大模大样地坐在礁石边上。竟然沒有把正在下头为非作歹的豺狼恶棍吓得屁滚尿流。这显然也不太符合常理。   即使如此。也不管这个恶鬼接下來会是如何反应。冷然早已豁出去了也就愤愤地说:“我是在等着你。”   第十章 海滩少女(下) - 鬼偷香 - 子迹   “哦。等我有什么用呢。我又帮不了你。”不再恶作剧的明媚少女甚至看也不看冷然一眼也就淡淡地说。“就好像礁石下面的这个少女一样。我也同样帮不了她。”   “呵呵。我真是沒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人。”虽然很别扭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在空间里畅快地回荡。哪怕只是心里头一番自我宣泄感觉似乎也满好。终究是气愤难填。冷然也就把想要说的话一股脑儿地倒了出來。   “如果……你。你愿意解救这个少女的话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这场悲剧根本也就不会发生。”   “可到如今。事已至此。不救也就不救了。你。你居然还在这儿昧了良心说着风凉话。很有意思么。”   “我想……你生前应该也是个女人。看到如此猪狗不如的行径居然还能够毫不动容地置身事外。或许。也只有你这个恶鬼才能做得到的事吧。”   他的一席话应该能够让人侧目相看。可惜了对方终究是个鬼。理所当然地置若罔闻。   也不知道远方的某处是星辰。还是暗夜下的大海竟让明媚少女发愣了许久。然后到底还是不带感**彩地说:“哦。你说什么呢。狗屁不通。”   明显有个停顿。她仍旧眺望神秘的远方却似乎想要为自己辩白一番也就针对他的话语一一阐明了自己的观点。   “首先。我不是人。所以肯定不是无耻的人。”   “然后。我真的沒有你想像中那么厉害。哪怕离他们再近。也干扰不了他们的行为以及意识。所以信不信由你。我真的爱莫能助。”   “或者换一个角度说。我不像你那么喜欢躲迷藏。那个干坏事的蠢货本应该看得到我吧。可是哪怕就是现在,他的眼里根本也沒有我。所以我只能这么无趣地坐着说说闲话而已。绝对不是你所说的风凉话。”   “我生前不仅是个女人。还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少女。这种强.暴行为猪狗不如的行径的确令人不耻。杀一万次都不足以抵消他对少女造成的身心伤害。我只能默默地深表同情。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会得到应有的下场的。”   “好了。我说完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她终究还是偏过头脸來。一副相当认真负责的态度。   冷然一时词穷。竟然还会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但他仍旧不甘心。努力平静下來也就说:“那为什么我可以看到你。甚至还可以听到你说话。你这一通鬼话。难道不觉得是在自欺欺人吗。”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或许……你心里有鬼吧。”   这个说法貌似有些古怪而且新鲜。着实令冷然发怔了半晌也就扪心自问。真是自己心里有鬼么。这才会看到鬼。是这个意思吗。   他沉默的这会。追根究底的明媚少女继续猜:“所以你才能够看到我。甚至可以听得懂我说的话。而作为代价。你就只能是目前这种一动不动万般无奈的样子。”   冷然终于反应过來。冷笑说:“那为什么。你偏偏要在这个节骨眼里出现。使我动弹不得。真要有心帮助这个少女的话。你大可以等我把人救了再出來也不迟的吧。”   “呃。这也能怪的。”被他戳到要害似的。明媚少女居然也会愣了愣。那双明显会动的眼珠也就转了转这才说。“那……我倒问问你來。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出现呢。”   “哦。自然是为了等你出來。”   “那么我就出來了。这……难道也有错吗。”   “我……我不是说你不能出來。而是稍迟些出來……”真是活见鬼了。冷然开始发觉这个恶鬼明显有些缠夹不清。   偏偏她又喜欢讲道理也就继续理论下去:“或者这么说吧。如果你不是为了等我。你也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那么……刚刚下面发生的任何事情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既然沒有关系。你又如何能去救人。改变这一切的发生……”   “等等。我只是说……你。你稍稍迟一点出來……”冷然算是服了她。也受够了她。于是毫不犹豫地打断她说。“你根本就是在强词夺理。你所说的这一通废话根本也是两码事。”   “怎么会是两码事呢。要怎么说你才明白呢。”她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想说服他也就说。“好吧。这应该都是命。算是造化弄人吧。所以无论你在与不在。都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这一切……换句话说。这个少女命该如此吧。”   冷然彻底无语。干脆闭嘴也就听她继续说。   “就好像许多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海滩上也有这么一个少女。命运鬼使神差的安排下。她同样也被一个猪狗不如的男人给强.暴了。当时的她又能怪谁呢。似乎谁也怪不了。实在要怪也就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了。”   “然而更可恨的是。她有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非但不同情她的遭遇。反倒固执地认为她是心甘情愿被人侮辱。说什么……若是至死不从的话。怎么可能被人插到深处去。”   “呵呵……你说可不可笑。这样的话居然出自一个相爱多年的男朋友口中。当时的她该有多么的痛苦啊……一边得承受永远无法缝合的身心创伤。另一边还得忍受男朋友那不依不饶的恶语相加。无疑是血上加霜了……”   “于是。少女也就只能以死证明。她冲男朋友说了一句:‘你会后悔的。’这便义无反顾地奔向大海……”   她说着说着。竟成了一个故事。   冷然早就已经黯然失色。挨到现在不禁同情地问:“这是你的故事么。”   明媚少女不置可否。反而问:“如果换作你是少女的男朋友。你会怎么样。”   “这……这还真不好说。”沒有碰到过的事情终究不好夸夸其谈。冷然只好王顾左右而言他。“那……后來呢。”   “沒有后來了。嗯……时候也差不多了。我要走了。”她说着也就站了起來。   “什……什么。你走去哪里。”仓促间一个很习惯的口头禅。冷然也就惊诧地看到这个偷香鬼似乎长有一双翅膀。   这双翅膀伸展开來竟是如此的绝美。恐怕凤凰也不过如此。   她这是要做什么。   凤凰涅磐,浴火重生。   还是仅仅和冷然打了个告别的姿势。也就把他还想要说的话深深地埋进了梦乡里。   第十一章 如此结局 - 鬼偷香 - 子迹   “你跟我说了这么多。究竟几个意思。”   “我。我能替你做什么。是帮你找到侵害你的那个猪狗不如的男人。还是你那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   “那么……你是不是就不会再纠缠我了。”   冷然从一个非常沉的睡眠里逐渐开始挣扎。如果这时候有人在旁的话必定会惊诧他所说的呓语竟是如此的连贯那么的清晰。分明是在和谁对话一般。   这世间还真是无奇不有。也就窥一斑而知全豹了。   冷然终于大呼一声。彻底惊醒。   而先前的那些呓语。实在是他还沒有失去知觉前非常想脱口而出的一些话。所以能够如此的一气呵成。这会儿更是不等翻身坐起。他也就慌不迭地追问说。“是不是。是不是……”   下一刻。他骇然失色。不是因为自己莫明其妙地已经身在一张雪白大床上。也不是因为那个自以为的偷香鬼正在吸食着他的鲜血以及肌肤。只因为昼夜交错时分他分明正在桃园大酒店屠美丹的房间里。   他身旁显然沒有女人裸.露的躯体。反而一个人孤伶伶地趴在电脑前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可她身子斜正方分明有个沒人看的硕大电视却一直还亮着光。闪烁着令人无比发毛的画面。   按理说酒店里的电视不可能效果这么差。电视画面上竟然有跳动的雪花点。紧接着落叶缤纷的某处郊外竟然传來了一阵阵令人莫名心慌的电话铃声。   这也沒什么。偏偏冷然最要命的是。刚好看到有个头脸盖满乌黑长发的女人正从一口枯井里缓缓爬将出來的那一幕。   好吧。震醒过后的冷然马上意识到。电视里正在放的电影是那部日本最经典的恐怖片《午夜凶铃》。   什么人呐这是。深更半夜。或者说她把自己关在酒店里一整天居然都在看这种鬼片。果然是乡村里的蛮妞子竟然有这种要人命的鬼爱好。   冷然想到这。就要一跃而起立马把电视干脆利落地关了。可下一秒钟完全无力的两腿让他震惊地怀疑时光是不是又倒回去了一天。就在那个临海的别墅里也是这时候准点醒來的他同样也有感到过下盘空虚得脱了力。   那次有虎视眈眈见着男人就会两眼泛光的赖小莲似乎情有可原。可这次呢。   难道那个偷香鬼弄晕了自己。也在他身上做下了什么。   那么屠美丹。她是不是也惨遭毒手了呢。   现实版与电视里的恐怖片刚好都到了**部分。交织在一起。完全沒有其他任何想法的冷然就算这时候断了双腿也宁愿拼死地爬起來。   然而还沒等他挨近屠美丹。她就已经未卜先知地抬起头來冷漠地正脸迎向他。偏偏她的神情又好像正在看着一个白痴似的。   好吧。横竖又是虚惊一场。   冷然无可奈何地也就只有傻愣愣地呆在当地。既然不存在现实版的恐怖片。那么电视任凭它一直播到结束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样。和女人僵持不下的冷然又或许是刻意逃避那些令人窒息的惊恐画面。可是电视里头不间断的声音却由不得他拒绝。于是一段精彩的女声对话还是在他的心头留下了很深的印记或者也可以说是震憾。   “看毒咒录像带。还是有方法可以不死的。”   “翻录下來。一星期内让别人看。”   “那看过的人怎么办。”   “一星期之内再翻录给别人看。”   “那不就沒完沒了了。”   “对。沒完沒了。”   “但为了保命。也不得不做吧。”   ……   再次被屠美丹无情地撵回自己房间的冷然此刻还躺在雪白大床上。心情却很不同。   他到底还是轻松了下來。不是隐隐约约。而是十分地肯定那个万恶的偷香鬼正离他渐渐远去。这几天來屠美丹一切安好始终都沒有任何事情发生。便是最好的证明。   好了。且不管偷香鬼跟他说了那么多话究竟什么意思。只是心头怨恨不吐不快。还是自己很有眼缘也就惹得人家多说了一些闲话。噢。这个似乎还真猜不來。   也不管偷香鬼到底在他身上做下了什么。反正自己毫发未损地能够美滋滋地准备再睡一个安稳觉。这便足够了。   倒是他毕竟发现了寻常人看不到的重合空间。从而见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偷香鬼也就窥到了天机吗。   那部日本非常经典的恐怖片《午夜凶铃》的结局以及那段精彩的女声对话早就已经引发了他的共鸣。   把毒咒录像带翻录给别人看。一旦传给别人。自己便能够保命。也就让他无法不联想到自己的这番遭遇。莫非误打误撞之中。竟让他无意间解开了“偷香鬼”这些日子來直欲让人歇斯底里的生死纠缠。   是的。就在那块无比硕大的礁石上。那个看上去很讲道理万恶的偷香鬼表面上说是无比同情那个叫作郭美丽的海滩少女。   可事实上呢。她的行动以及一切诡辩的说辞却是在千方百计地促成那个人面兽心的吕总有如禽兽一般行那令人发指的强.暴行径。   这场人间悲剧的最终结果显然已经昭然若揭了。   虽然当时的他莫名其妙被弄得人事不省然后跑到了屠美丹的床上。或者也正因为如此。现在就算是闭着眼睛。他也能够想像得到。那个万恶的偷香鬼必定是乘着男女媾合身心全然聚焦于此的那时悄悄地遛进了海滩少女的身体里。   随后。偷香鬼自然而然地一点一点地去偷少女的容颜。直至完全吸食干净少女的美丽。然后弃之再寻找新的目标。如此反复。沒完沒了下去……   那么。毫无疑问的是。往后偷香鬼纠缠的对象理所当然也就由他传给了那个禽兽不如的吕总了。好吧。真是活该了有如此的报应。   冷然却沒有想到郭美丽以及接下去吕总可能的那些情人们其实都是无辜的。人呀就是这么的自私。只想到自己终于侥幸摆脱了那个万恶的偷香鬼的生死惊扰。哪还会沒事找事地去理睬其他人的死活。   他到底松散了手脚也就彻底抛开了一直纠结在心头挥之不去的生死阴霾。能够由自己控制地舒舒服服地倒头大睡一场。实在是人生最美妙不过的事情。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毫无顾忌地做。   ……   第十二章 如何回归 - 鬼偷香 - 子迹   冷然这一觉如果沒有人干扰的话。肯定可以痛痛快快地睡它个三天三夜。毕竟重获新生的感觉真好。   这倒不意味着他就不管屠美丹了。谁让她三番五次地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总得保留男子汉的尊严。哪怕是心里头存有万分的念想。他也要强行地把她暂且搁到一旁。当作什么事也沒有。   当然。如果她能屈尊纡贵地來敲他的房门。他终究还是会醒的。然后坦然地迎进千娇万媚的美女來再做一方温柔较量也未尝不可。   偏偏叫醒他的只是服务台征询客人是否续住的电话。他沒由來的一通燥意也就说了退房的意思。这才恐慌地觉察到自己始终不离身的那个手提包竟然不知道去了哪儿。   终究还是有迹可寻。他也就飞快想起了被屠美丹撵出房门的那会儿。她到底还是简单粗暴地解释了。昨晚上他莫名其妙人事不省地昏倒在酒店门口。随后赶來的120确认他沒事后。也接到通知后的她只好让保安将他背回到了她的房间里以便照料。这才让他睡了她的床。   仅此而已。勿需多想。   这中间当然有太多细节值得回味。比如他在那个最不容易被人发现的石窝里不管是任何原因昏死过去。肯定不是为人所救。   那么就应该是那个万恶的偷香鬼施展大神通所为的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又如何知道他所居住的酒店。   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这番惊险万状的生死遭遇本身也是天方夜谭的事。他也就不再深究。   他终于再次沒节操地敲响了屠美丹的房门。郑重其事地说了一番理由才被冷漠的女人勉勉强强地让进來的那一刻。他也就欣喜地看到了自己的手提包正在床头的矮柜上安然无恙地躺着。   还真是的。再次为人可以回归寻常人过着平静的日子。哪里能沒有手提包里的那些日常必须品。比如现钞、银行卡以及不管哪里的钥匙等等一切有关生活的物什。他都认真地检查了一遍。确认了除去那张未完画作外什么也沒有短少。这才放下一颗心來。   而那张未完画作到底还是随着以画中模特儿为原型的那个偷香鬼一同消失地无影无踪。也好。秽气的东西丢掉了也就丢掉了。难道还要当作这场飞來横祸的纪念品一直珍藏住不成。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就算是生米县这个鬼地方。太多的不堪回忆令冷然一刻也不想多呆。   然而沒办法。回归后的他连同与往常截然不同的屠美丹一起既便是很快买单离了酒店。实在也不能这便赶回他们所在的那座城市。   不是时间的问題。那时还在下午三点钟左右。应该还有回去的大巴。   实是丢在观音岬海滩上的那辆大奔总得去取回然后还给萧总。见面后免不了又要被人家热情地款待一方。甚至非要他们再住一晚以尽地主之谊。   冷然只好坚持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要连夜赶回去处理。萧总无奈。还是又客套了一方。这才使了使眼色。也就让兰总安排始终陪席的小梅仍旧用他的那辆大奔专程去送他们。   虽然这一送有点路程。來回五个小时都不止。可作为忠于老板的年轻司机本來就是他的份内事。哪敢有任何怨言。   还不止这个。通过在席间老板们对客人殷勤态度的观察。他显然早已不认为冷然是萧总乡下的哪门子亲戚也就不可能是沒见过世面的乡巴佬。那么肯定也是有钱人的了。   这人就是这样贱骨头。一旦认定了对方不同凡响。态度自然变化得快也就回归到了初见时的那种毫不做作的毕恭毕敬。   就连下高速的过路费。他也毫不吝惜地立马给付了。这才把车子停靠到路的一边也就小心翼翼地偏过头來询问一直在打瞌睡的冷然。这便要去哪里。   冷然方才清醒过來。回程竟是这样的短。简直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他当然也不会自讨沒趣地去征询一直还在后头像是谁欠了她钱似的屠美丹。也就直接说了她家里的地址。似乎想早早把她撵回家去。   偏偏任何事情都有转机。任谁也想不到。在山阴路锦绣花园自然下车的屠美丹却又坚持要冷然陪她一同回家。   沒有理由。她就这么不肯关门地始终站着。   气氛到了有些压抑的那时。冷然只有百思不得其解地和小梅告别。这一次他到底沒有让人家破费也就飞快地从手提包里搜出了好几张百元现钞。不管是作何用意的补偿。他硬是要给。谁还会嫌烫手不成。   这样。小梅在回程的路上。也就逆向思维在想。后头那个应该叫姐姐的美女一定是嫌弃人家给的钱少了。所以一路闹着别扭。唉。这世道呀就是这么现实。多少钱才算多呢。真是贪得无厌的喔。   好了。冷然又回到了屠美丹锦绣花园的家里。这也是不久前的一个晚上他们种下无数爱的蜗居。那么回归后的他们可不可以把先前的这段不愉快的旅行暂且抛诸脑后。重燃欲.火呢。   冷然忐忑不安地肯定有这方面的念想。然而进门后。还是显然不可能有的亲昵动作。让他彻底灰了心。   在两人世界里呆坐的时候。屠美丹仍旧那个孜孜不倦的话題:“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有多少钱。”   冷然虽然沒有跳起來夺路而逃的冲动。却还是一模一样冷静地说:“什么。疯了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看看够不够我來用啊。”她一本正经地还是无耻地说。然后见他至死不说的样子。也就不再理睬他自去收拾着洗浴了。   难道她和他在一起真的只是为了钱。沒有钱那什么也都不是了。   冷然终于默默地站起身來。拿了自己本來就不多的行李。黯然地终究还是悄悄地离了她的家。   虽然身子可以马上走得脱。心情却难以一时平复。一路下得楼來。他自然还在想。这往后恐怕再难和她有所交集了。就当是一场梦了。也就随同那个偷香鬼一起消散地干干净净吧。   可他的新生活又该如何从头开始。明显越秀雅苑的那个家想回也已经回不去了。那么他又该去向哪里呢。   他失魂落魄地蹒跚走着。沒有叫的士。也沒有拦公交。就像一只迷路的流浪狗茫然无助地只是徘徊着。   第十三章 无爱难离为哪般(上) - 鬼偷香 - 子迹   山阴路是一条情侣路。漫长得有些不像话。或许是榕树的原因。两旁茂盛的绿荫即使秋意渐浓也不曾有过落叶缤纷的悲壮景象。就好像寻常人家不愠不火的生活那样。一点一滴地打磨光阴。   也正因为如此。气候适宜。夜色也正当好。男男女女成双入对显摆似的也就映入了冷然的眼帘。这要是换作平常根本也不会去理会的事情。这时候却凭空惹來无尽的思绪。   倒不是羡慕。也不是形影相吊地自惭形秽。他总觉得有股茫然若失的情绪始终哽在心头噎得慌。以至于脚底下的步子也就更加零碎了去。   印象中还真不曾徒步走过这条长得沒谱的情侣路。更别提会和谁一起在这里厮磨着打发时间。哪怕是快有三年婚姻生活的潘妙妍也一次沒有过。说起來真叫人难以理解。甚至于惊讶。   而那个和他异地貌似相恋多年的大学女友沈冰兰。只是在正确的时间里遇到的一个显然错误。完全可以忽略。   好了。他明白了。始终不曾交付过真心的他当然也不配拥有爱。自然也就不清楚什么叫作爱。   他的爱或许在萌芽状态中就已经被他的小姐姐也就是冷怡轻易地抹杀掉了。以至于不敢爱。不懈爱。甚至于抵制爱。   可另一方面。只要不揭露他的本心。不试图打破他内心的宁静。旦凡和他发生过关系的女人都会发自内心地觉察到他的好。   好吧。他适合做大众情人。是处女座的完美主义者。对美女异常敏感。也就连路旁不避行人的少女埋在少男的怀里。他也真切地意识到人家在啜泣。   “好了好了。不要这样。黄筱晓。我,我们不合适。还是分手吧。”从他们边上几乎是擦肩而过的冷然这才听到少男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分分钟地也就把怀里的少女粗鲁地推开。   只在少男少女身影乍分还合的那一刻。“啪”的一声脆响。明显是悲伤过度乱了分寸的少女一巴掌打懵了少男。同时也把闲事包的冷然彻底吸引住了。   他索性转过身來。却分明怔住。   显然。不是因为冷然感同身受地挨了这一巴掌。而是他光顾着留意年轻人的爱情故事。根本也就沒有注意到身后的一切动静。只在少女得势反而落荒而逃的这会儿。他才清楚地看到似乎从地底下凭空钻出來的屠美丹换了一身装束。仿佛夜的精灵般也在欣赏少男少女精彩的这一幕。   “巫扬明。你。你混蛋……我。我不会放过你的。”少女撕心裂肺的声音已经遥远地传來。那么接下來。在这情侣路上会不会又有一段成年版的分手故事即将上演。   果然。屠美丹不作任何解释也就直截了当地说:“你怎么出來了。”   眼瞅着自己一手提包。一手拎着一个装满衣物的塑料袋就好像丧家犬一般的狼狈样。冷然本來不想说什么。到底还是赌气地说:“嗯。我。我回去了。”   “回去了。回哪里。”   “哦。回……回家吧……”   “回得去吗。不是说要离了。”   “噢……这不还沒來离。终归还算是家了。既然这样。是家总得回吧……”冷然勉强硬气地自我解嘲说。终究还是愣了会神也就自去寻思。越秀雅苑的那个家真能回去吗。   他的这番心思转动。屠美丹既使已经不是屠美丹。拥有大神通的她要想弄个明白同样也得钻进他的身体里头。然后瞬间吞噬掉他的意识这才能够办到。   可一时半会功夫根本也沒有往这方面心思的她又哪里能够猜度得出。   好在她的意识里满满的都是偷來的记忆。有屠美丹的。自然也有周启丽的。多得可以说是不胜枚举。所以她若是存心要留冷然的话。至少总该有一百种方法不止吧。   这样她也就说:“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只要‘偷香鬼’这件事情沒完。你都会陪着我……难道不作数了么。”   “完了啊……”晚上提及鬼。特别是曾经亲眼见到过的这个偷香鬼。冷然瞬间也就从自己理还乱的思绪中震醒过來。却又马上反应过來。“呃。你不是一直不信这些的么。”   “我。我现在信了。不可以吗。”屠美丹只管不动声色地说。   冷然摇了摇头。真是一个善变的女人。可想归想。他更多的安慰终究还是脱口解释说:“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根本也沒有什么偷香鬼。从前沒有。以后也不会出现。所以你放心。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当然。你也可以自己好好想想。这么多天过去了。你不是一直也沒有事么。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话声方落。他便已暗自跺脚。后悔不及。这些天她怎么就沒有事了。   虽然不是因为偷香鬼。她到底连同他一起惨遭了班车上那帮恶人的侮辱。她的心底深处因此种下了恐怕此生都无法抹去的阴影。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变得如此生疏。形同陌路。而不得不立于空旷的天地之间进行着这场显然很无趣的对话。   冷然下一刻唯有嗫嚅着说:“怎么。又有什么东西让你恐慌了。”   “那倒沒有。”屠美丹出奇地平静。事实上心里头早在搜索着许多人的记忆。她真心要留冷然。只是不想他脱离控制而已。   这显然与冷然所想反差太大。   他上一刻还存在着绵绵的幻想。她应该是一路追他而來的。一阵冷风过后。他才清醒地意识到。洗浴后的她应该有散步的习惯。因此才有了这次别具一格的邂逅。然后总要聊些什么吧。她也就漫不经心地调侃起來。   他终于再无念想地也就说:“那就好。你。你保重吧……我走了。”   眼看着他就要走。转眼间交织着丰富表情的屠美丹冷不防冒出了一句话來。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我一个人……有点怕。你能不能不走。”   偶尔还有落叶飘零。此情此景。最是惹人伤神。   冷然也就想起了那个心如止水的周启丽。一时也沒有想好要到哪里去的心顿时软了下來。黯黑袭來。夹着一股神秘的非凡力量。他终究沒有走。渐渐有了留宿的习惯。   第十四章 无爱难离为哪般(中) - 鬼偷香 - 子迹   屠美丹原有的世界并不复杂。两室两厅。客厅连着餐厅。四面全是一款带有抽象花纹的淡黄色墙纸。不知道为什么再次回來的冷然总感觉原來有些凌乱的地方。这么仓促的时间里居然被她收捡得如此井然有序。   到底是自家的东西要想做点文章。自然是顺手拣來般的得心应手。   冷然也就沒再深究。反正不管她做些什么即使变得十分楚楚可怜。他也始终觉得和她隔了好几堵墙。   也为了男子汉的尊严。所以洗浴完毕后的他看看时候也不早了。哪怕美女还在客厅里上了瘾似的泡着不知道扯东南西北的电视连续剧。他也识趣地走进了主卧室门对门的另一间卧房。终究是恋恋不舍地合上了房门。   这人还真不是时时刻刻都得念想着干那坏事。饮食起居样样都能兼顾起來。那才是生活。   也幸亏冷然有着完美的阿Q精神早早地也就睡了。要不然深更半夜的他若是难以入眠。信步游走出來。指不定就能看到客厅里仿佛凭空蒙有一层万虫蠕动的浆体。绝对不应该是这个世界的物质包裹着正在行功作法的屠美丹。   而如果能够忍住一时不害怕。甚至还可以清楚地望到那时的她显然只是徒具人形地端坐着。早就已经面目全非的肌肤有如鳞片剥落般地焦卷了开去。然后又渐渐地收缩了回來。如此反复。   当然。这也要屠美丹神经错乱控不住场面的情况下才行。   否则。冷然即使早有准备。要用显微镜來观察悬浮在客厅里的那些焦燥不安的不名物。恐怕也只能看到空空如也的一片。这个世界本不该存在的事物。又岂是凡胎肉眼所能轻易触及。也就更别提能够看得到她的真面目了。   屠美丹自然也有很多办法能让他见不到这一幕。所以冷然这一觉睡着真香。因此错过了昼夜交错时分习惯成自然的清醒。   等东方大白。悠悠醒來的冷然伸了一个懒腰。真心觉得沒有在平常那个要人命的时点里醒來的感觉真好。他的新生活似乎在最明媚的阳光里也就悄然地开始了。   既然是这样。想到沒有车的现代生活终究不行。也允诺过屠美丹要在她的手里买一辆代步的车。两人在早餐的时候简单的一番交流。刚好她也想看看就要上班的那家汽车贸易公司到底是何光景。也就一拍即合。   众和汽车贸易公司显然是经销商营业执照上取得名字。其实就是一家一汽大众的4s店。   这世界就是这么小。当冷然大大方方地坐着屠美丹那辆显然已经修好的马自达徐徐地兜进4s店时。主动打开车门前來迎接他们的正是昨晚上在情侣路上被少女掴了响亮一巴掌的少男。   看样子应该是这家公司的销售顾问了。即使沒有他随后递过來的名片。记性超好的冷然也知道他有个不错的名字叫巫扬明。人如其名。面对面看着让人满心舒服。也灵气。方方面面都能照顾得过來。   假使沒有昨晚的那一幕发生。冷然绝对会更客气些。男人的可悲之处或许就在于此。明明都差不多的德性见到人家欺负女生。他就觉得这人不咋滴。天生都想充作护花使者罢了。   冷然朝一直也不爱搭理人的屠美丹示意了后。很有默契地知道该由他拿主意的时候也就不冷不热地说:“我们随便看看。不用陪了。”   这能不用陪么。公司培训时明确规定。谁接的客。那么自始至终都必须不离左右随时伺候着。虽然不是十分有道理。但作为新进员工的巫扬明毕竟不想当那傻逼样的出头鸟被人当做靶子來打。   他愣了愣也就想好了以退为进的策略。这才说:“那……你们慢慢看。我去给你们倒杯水來。”   等巫扬明走后。冷然也就径自走到展厅一处比较醒目的地方。那里正有一辆纯白色的新速腾安静地摆放着。   应该说。他买东西还真比较干脆。哪怕车子这种算是普通家庭的一项大开支。他也不想耗费过多的时间货比三家。疲于奔命地到处询底价。男人就应该这样子吧。他一直如是认为。   现在。他早有打算要买的车子就在眼前。大致扫了一眼也沒有什么好看的。心里头也就拿定主意等那个叫作巫扬明的销售顾问折返回來的时候。能砍点价钱下來固然是好。不能也就算了。左右只是一辆车子而已。提了走人这便是。   好吧。不对。他打好算盘后这才发现屠美丹明显跟丢了。左右见不到人影。然后再一细想更不对。这样提车走人岂不是沒她屠美丹什么事了。   这儿到底是她即将登场的舞台。肯定要比他熟络些吧。通常人也都喜欢办点事情便找熟人。现成的她幸许有更便捷更优惠的购车通道也说不定呢。   反正也不急。那就等等看吧。冷然自寻了一处地方安稳地坐了下來。也不管已经避之若浼的有些人。他堂而皇之地抽起了烟。   还真只是一支烟的功夫。也沒有等來那个看上去很灵光的销售顾问的茶水。屠美丹这便已经领了一个大腹便便的西装男轻车熟路地寻了过來。   冷然也就礼貌性地站了起來听她两面介绍。哦。原來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赵吾中。果然气度不凡。宰相肚里能撑船。   握手然后落坐。寒暄几句。仿佛便成了两肋可以插刀的朋友。   冷然心下却直犯嘀咕。她这究竟闹得是哪一出。不就十几万。到顶也不过二十万的事情需要惊动如此体面的人物吗。   下一刻便听到屠美丹不动声色地切入正題:“车子帮你看好了。进口辉腾怎么样。”   好吧。这个百把万的生意是需要总经理亲自來招待。如此大客户一年恐怕也难得來几个。刚好那个巫扬明几经周折终究找了过來。更加恭敬地放下茶水的那会儿真心觉得沒有他什么事了。也就说了声客套话非常知趣地走开了。   差点儿惊掉下巴的冷然握着手提包的手也终于打起了抖。她怎么可以如此可恶。哼都沒有哼一句。竟然居心叵测地伙同了外人瞬间也就将他推向难以下台的尴尬场面。   开口便是一百万。干嘛不去抢银行。她明摆着要借他这冤大头之手送一份见面礼给这家公司。未免也太阔绰了吧。   他努力地平复着心头渐起的怒气。实在不行了。他也就偏过头脸去。真是无巧不成书。竟让他看到了那个和他异地相恋多年的大学女友沈冰兰。   她还是一袭长黑裙。苍白的面色。岁月沒有在她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   她依然美丽依旧冰冷。甚至于目中无人也就自顾自地一路往里走去。因此显得特别出众。吸引了无数异样的目光。   冷然到底沒忍住“啊”了一声。也为了化解始终不依不饶逼视的两双眼睛。他有些猥琐地真正做到了王顾左右而言他:“呵呵……赵总。真沒想到。你们店里居然有如此气质美女。嘿嘿……看來往后有事沒事。我也要经常來拜访老哥了。呃。可别嫌我烦喔。”   “那是老板娘。吕总的太太。”屠美丹终究等得不耐烦。又或许他犯了男人不该犯的大忌。不该在一个女人面前赞美另外一个女人。她因此无比鄙夷地补了一句:“你脑瓜子成天想什么呢。”   “什么。”冷然“嗖”的一声站了起來。十分要紧的随身包反而“嘭”的一声跌落下去。   第十五章 无爱难离为哪般(再中) - 鬼偷香 - 子迹   购车对于寻常家庭來说虽然不算小事与貌似初恋女友的终生大事相比。后者显然更令冷然吃惊。以至于在人前如此的失态似乎还是头一遭。   “嗨。冷。冷总。原來你也认识我们吕总呀。”擅长打圆场的赵吾中这时候不说话真是沒有道理。   他也不指望一招见效就能把失了魂的人轻易地拖攥回來。这便偏过头脸來埋怨屠美丹。顺带又支了一招也就说:“你。你怎么也不早说喔。那更是一家人了。价格嘛……价格方面还可以再商量。方便的话。你让冷总也给吕总去个电话。说说这事。”   有过一面之缘算不算认识。屠美丹还真不好说。也就不置可否地调侃说:“他。他应该同老板娘更熟些。嘿……我说你。还买不买车了。整一个花痴样的人。”   冷然本來已经差不多分散了不依不饶两双眼睛的注意力。沒想到却被屠美丹好死不死一句不耐烦的话惊得黯然失色。   是的。地上的手提包丢了还可以再捡回來。他震惊过后心里头一阵茫茫然的失落感又该用什么來填充。   他沒了方向般地只能老老实实坐回原位。自然也听不出屠美丹话中的味道。也就附和着说:“嗯。好。不买了。再看吧……”   “好你个头。再看你的鬼。”屠美丹分分钟傻了眼。气极了也就脱口骂道。“你傻了啊。是不是被鬼迷住了心窍。”   她沒有骂醒冷然。反而给自己提了个醒儿。她是不能知道他心里头究竟都在想些什么。却不等于她不能迷惑他。从而干扰他的意识。   不买是不是。还非得叫他买了不成。   她嘴角牵了牵。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淡淡地不着边际。也说催促着说:“赶紧爽快的。人家赵总时间宝贵着呢。可沒功夫陪你在这儿磨洋工。”   “好好好……买买买。马上买……”看着就像个暴发户。冷然立马反应快。跟着也就吐出了内心的大实话。“呃。就速腾吧。”   “什么。”善于察言观色的赵吾中早也发觉了他俩的关系不一般。一直也不作声任凭两人一唱一和。听着倒也满有意思的。可万万沒料到有人居然冒出了一句大实话。也就着实吓了他一跳。   他脸色明显有些难看起來。犹疑着面前这个“暴发户”该不会是个标准的瘪三吧。   他到底算是老板也就是吕总高菥聘请來的总经理。正如屠美丹所说。上班的时间还真不太够用。退一万步说。就算时间再多也不能浪费在销售顾问便能搞定的事情上吧。   好在下一刻。屠美丹知道这个“瘪三”肚子里到底有几条虫似的。也就连忙帮腔着说:“不是不是……他。他说错了。赵总。这么子吧。就库存现成的那一辆。一口价。八十万了。你看行不行。”   谈到价钱。事关正主子要掏腰包的事情。冷然这回更是沒脑子似的也就再次附和说:“对对对……就八十万。一口价。马上提车付款。”   超吾中终于轻舒一口气缓过神來。职业习惯使然。就算价钱卖得再好。他也会露出犯难的表情。何况还沒有。   他甚至有些佩服面前这个老板特意挖來的美女经理。随便一口价也就刚好踩在他的权限范围。   他把眉头皱得更紧些。肥胖的人要做这些个动作就好像信手拈來般那么容易。这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就为难地说:“太。太低了。太低了。加点点吧。真是不好交差。或者这样了。冷总。你跟老板说说看……实在不方便。让屠经理打个电话也行。”   “赵总哟。你。你也真是。也不看看人家冷哥。这会儿变得有多爽快。马上就说提车付款的事了。呵呵……反倒。反倒你。你小家子气起來。一点也不干脆。变着法子來加价。”屠美丹是要冷然买车。却不等于要买贵。   她原來做人的时候应该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吧。也就毫不含糊地又说:“吕总的电话嘛。我也不打了。你就看着办吧。能成就成。不成就算。”   也沒等还在犹豫不决的赵吾中开口。她再次得理不饶人地溜了一句话出來:“呃。都还沒让你乱七八糟地送装修送保修什么的……”   “这。这……屠。屠经理。不。不是。不是这个意思。真不是这个意思……”赵吾中眼见美女经理这便要生起气來。赶忙接下话來。   只是习惯了平常的作派。他终究还是停顿了会。也就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老板痛骂一顿似的。这才哭丧着脸说。“成……成成。就这么说吧。八十万就八十万。再怎么子。屠经理。你都这么说了。我。我难不成还敢不给面子。”   他说的还真是实话。老板看中的人必须给面子。指不定往后成了同事。也沒准会发生什么倒霉事情。大家好來好去。总能碰到机会帮衬着在老板面前说些好话。   可他哪里会知道屠美丹的底细。她上一刻还真是差点儿动了真气。呵呵。她的这个真气可不是寻常说的那个生气的“气”。而是能够迷惑人的鬼气吧。   所以说这单买卖。就算赵吾中扭扭捏捏地不答应都不成。注定了冷然这便要去付款提车。   真是得來全不费功夫。屠美丹自然乐得坐享其成。也就看着赵吾中一路领着像个暴发户似的冷然渐渐远去的背影。美滋滋地品上了一口还未彻底凉透的茶水。   而她之所以执意如此。其实还是想看看冷然到底是不是有钱人。以至于有钱到什么程度。   她到底还是失望了。   就在冷然开着辉腾完全沒有目的地四处兜风的那时候。太阳当空照。冷不丁却有一股大冷风彻底地把他吹醒。   他猛地一脚刹车。也就偏过白得像纸样的头脸一连串地紧跟着发问:“怎么回事。刚才。我。我怎么开这车。怎么不是速腾。好吧。还沒买是不是。咦。你的车呢。”   “什么怎么回事。沒由头的一股脑儿这么多古怪问題。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回事。”尚存希望的屠美丹也就不动声色地说。“呃。我的车嘛……这个我知道。赵总帮忙。喊人先开回去了。”   第十六章 无爱难离为哪般(下) - 鬼偷香 - 子迹   “这样啊……啊。我。我是说现在开的这个车。你。你借的。好吧。还是……试车。”   “你脑子跌坏了吧。明明已经付过了钱。这车现在是你的了。绝对沒人敢说你是偷來的。傻瓜蛋。”   “什么。付过钱了。这……这得多少钱啊。”   “八十万。”   “我。我身上哪有这么多钱。谁。谁付的。”   “当然是你自己付的。别……别看我。我可沒有钱。”   “……”   “嗯。有做按揭……首付五层。你实际上只刷了四十万。”   “四十万。我晕。等等……刷的卡么。什么卡。我靠。那张卡上的钱是萧总临时打过來的。马上还得划回人家。呃。这下糟了……怎么办。”冷然求救般地望定屠美丹。“这。这能退么。”   “退。退什么。车吗。”屠美丹耸耸肩。哭笑不得地说。“你不知道有买定离手的规矩啊。你妈沒教。还是你不学。好吧。就算能退。你知不知道。新车只要开出店外來立马就能贬值一半。四十万。你……退不退。”   冷然倒吸了一口气。终于镇定下來说:“我不知道先前在店里到底是怎么了。反正这车必须退。你。你能不能跟吕总说说看。”   “不可以。”屠美丹不假思索地一口拒绝。很讲道理的她终究还是说了理由。“我跟他本來就不熟。何况我马上还得在人家手底下讨生活。你叫我怎么说。用身体去说。”   冷然被堵得哑口无言。这条看似最便捷却明显要用身体去铺的路肯定行不通。还是只能另辟蹊径了。他灵光一闪也就漏了嘴似的叫了起來:“不行。我得找沈冰兰去。”   “哦。沈冰兰是谁。”冷不防一个新鲜的名字冒出來。屠美丹自然要想想也就恍然大悟说。“你。你居然认得老板娘。”   冷然只好点点头。   “你这人有古怪。先前怎么也不吭一声。还搞得陌生人似的。一副色眯眯的样子讲人家是气质美女。”已经调侃他一回的屠美丹继续鄙夷说。“呃。难道这里头有猫腻。你跟她也有一腿。”   冷然赶紧摇摇头。   “我说也是。老板娘哪会瞧得上你。我看呐……去抱抱人家大腿还差不多。”对他连有钱人的想法都沒了指望。更别提有钱到什么程度。屠美丹也就挖苦说。“呃。抱大腿也要有本事的。不是想抱就抱得來的。我劝你呀。你还是别去了。省得丢人现眼。”   ……   冷然执意要找沈冰兰。   屠美丹对他的期望彻底落空。自是沒好气地不住冷嘲热讽。说多了他也就摆出一副半死不活的贱样。她也只得随他。   而这种求人的鬼事。她自己都是鬼怎么会去瞎掺和。也就推说家里头有事。也还真有事。她最近迷上了电视当然还有其他。   就这样。两人在锦绣花园分开的时候。她也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   临到一个人安静下來的时候。信誓旦旦要找沈冰兰的冷然却沒有立即打电话给她。   那份有关她的终身大事的震惊因为屠美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令他暂时中止了去想。却不等于他一直都不会去想。   这下他把车子停在城市的某一处角落里。关了空调打开车窗。然后悄悄地也就摸出了一支香烟。随手用车上的打火器点燃了。   他做这一切的动作。显得那么沉默如此肃然。仿佛在沉痛地悼念什么。   是的。他真心为她难过。她挑肥拣瘦多年后。最终竟然嫁给了那个禽兽不如的吕总。   他闭着眼睛都能想像得到。无论外貌还是内在两个完全不对路的男女怎么可能会擦出爱的火花。然后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好吧。这也沒什么。人生或许总有一段特别傻的时间。选错了完全可以重新选过。   为什么。她却要徒守着这段华而不实的婚姻。   难道这也是一种无奈。一种适于现状的悲哀。   冷然吐掉最后一口烟圈。不禁念想起了那个心如止水的周启丽。   ……   秋天还真是一个容易伤感的季节。时间也让人不经意。等冷然终于从深陷的莫名情绪之中拔离出來。便已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他想了想。这才打电话给沈冰兰。   也幸亏两人都是正经人家。学校出來以后用的手机号码始终如一。只是美女通常都比较忙。打了三次方才接通。   “喂。喂喂。冰……”因为等的时间有点长。一时难免分神的冷然连忙纠正过來。“哦。是。是沈冰兰吗。”   “嗯……冷然。”不是太难也能听出声音的沈冰兰沒料到是他。自然愣了愣也就不着边际地说。“怎么。”   “呵呵……我。我还以为打错了。真。真是你……”冷然分分钟又不知道该往下说些什么。只好说了些废话出來。   “有事吗。”沈冰兰定下神來也就淡淡地说。   “哈……沒。沒事就不能打电话了吗。”这时候肯定不好说事。按照冷然肤浅的社会经验如果对方一口回绝了怎么办。岂不是自讨沒趣。   他对她显然早就沒有底了。却还能听出不耐烦的味道。所以停顿的时间极短也就连忙说:“好吧。上次在书店碰到……还记得吗。”   “嗯……”沈冰兰当然记得。多年后來到这座城市两人的第一次遇见。   “一直就想请你吃个饭。呃。赏脸不。”冷然到底还是怕人家一口拒绝。也就补了一句。“只。只是现在有些迟了。你方不方便。”   “哦。这样啊……”毕竟是前男友多少有些感情。沈冰兰思索了一会也就委婉地说。“我。我沒有太多时间的……”   “怎么。要带孩子吗。”冷然理所当然这样想。画蛇添足地又说。“或者家里走不开。”   “那倒不是。”沈冰兰事实上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也就如实说。“小孩有人带……”   冷然打断她说:“既然这样。那还说什么。婆婆妈妈的一点也不像原來的你。呃。要不要我來接你。”   沈冰兰后悔说了实话。仍旧犹豫着说:“嗯……还有哪些人。”   冷然有些找不着北地说:“哪些人。什么哪些人。”   沈冰兰想当然地说:“就是原來的那些同学……”   “呃。沒有。就我们。”   “就我们。”   “是啊。好久不见。我们聊聊天什么的。不行吗。”   “这样不好吧。”   “呃。有什么不好的。”冷然想不通。却实在不该说后面的话:“你呀你。大中午的。难道我还会吃了你不成。”   “你……还是那付德性。我懒得理你。”言行一致。沈冰兰说完也就挂了。   ……   第十七章 难得的同学会(一) - 鬼偷香 - 子迹   沈冰兰在学校就以不太好说话出名。也不会浪费时间在无谓的交际应酬上。何况冷然还是前男友。她更不可能给他孤男寡女的机会。   如此看來。她是一点儿都沒有变,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徒守着这段明显是千差万错的婚姻呢。   冷然左右想不通。搁下手机不禁渭然长叹。他终究放不下的还是人。然后才又摸出一支香烟。索性跳下车去溜了一圈。好吧。好像也不太扎眼。   又是一支香烟的功夫过去。冷然于是接到了一个最意想不到的电话。以至于有些惊诧莫名:“哎哟嘞。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年了。太阳今天才从西边出來。怎么会是你。女朋友……小慧慧哈……”   “呵呵……男。男朋友。怎么不能是我。这世上呀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只是打了个电话给你。不行么。至于这样夸张的。”这个被冷然叫作小慧慧的女朋友。人长得玲珑别致。说话自然毫不含糊。   “唉……主要是你太不像话了。只顾把老公侍候得舒服了。一点儿也不把我这个男朋友放在心上。你叫人家情何以堪。这样也就算了。我可以彻头彻尾地重新开始生活……”几句话下來。冷然又开始口无遮拦起來。反正也看不到人。“偏偏你又來撩我。让人想入非非。真是罪过……罪过也。”   “去去去……又沒正经了。你。你只管贫嘴哈……”小慧慧的大名叫做李宇慧。好像天底下她最聪慧一样凡事都喜欢让人摸不着头脑。“哦。我跟你说个正事來。猜猜看。我最近碰到谁了。”   “你老公么。天天也碰得到。还让我猜。你不是想存心刺激我吧。”玩笑归玩笑。冷然到底把她和沈冰兰连到了一块。在学校她们似乎玩得最好。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的那种。他还是沒底气地说。“不。不会是沈冰兰吧。”   “答对了。加十分。呵呵……你。你怎么一猜就中。到底是正宗的女朋友喔。就算是分开了也时刻念念不忘。呃。呸呸呸……说错了。说错了。哈哈……当我沒说。反正你免疫能力超强。都过了这么久的事情也沒要紧的。是吧。”李宇慧一张小嘴巴只要打开了话匣子。什么话都说。什么话也都敢说。   “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小慧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好我大人大量。不跟你小孩子一般见识。”冷然只有苦笑。知道她最爱卖关子。一个小小的事情都会折腾好半天。也就催促手机那头说。“好了好了。你不会就只告我这个吧。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呵呵……跟你说话就这点儿好处。一点也不累。嗯……这样子。刘敏还记得不。在学校。你俩可是水火不容的绝对情敌。都喜欢沈冰兰。那会儿你明追。他暗恋。嘻嘻……想起來怪有意思的……嘿。你不会忘了吧。好吧。他现在可是一家投资公司的大老总。牛逼轰轰的。你。你可不要告诉我。见不得人家好。不屑有这么一位土豪同学吧。”   “又说什么胡话了。我和刘敏吗。一直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甚至还可以说是淡如水的君子交。怎么可能会为一个女孩子闹到水火不容的份。还情敌。至于吗。”   “吹。这会儿你就只管吹。”   “信不信由你……呃。还有。你男朋友就算混得再不济。也不至于要到仇富的地步。你呀你。成天小肚鸡肠的想什么呢。”   “嘿嘿……这就好。就好。有这种觉悟还算好同志。”李宇慧或许想多了。又或许只是她惯有的表达手法。她想了想这才切入正題对着手机说。“嗯。以后别说我不关心你。我可是第一时间就告诉你了。今天晚上。锦江大酒店自助餐厅的那个豪华包厢。刘敏同学已经预订下了。说是同城的同学。能來的都來。费用全算他的。真也难得。学校出來大家只顾各忙各的。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都还沒來聚过。是吧。”   “嗯。还真是。”   “呵呵……也亏得你信。刘敏同学说是这么说。你也不想想看。那个豪华包厢是按人头算的。每位要三百元。哪怕只有十位同学能到。随便也要三千还不算额外的消费。这一晚上下來。差不多普通人家一个月的薪水了。”   “呃。人家好心请客。你算这账干嘛。”   “唉……我要说你什么好。这难道还看不出吗。他无非是想在心仪已久的沈冰兰面前显摆呗。”   “哦。沈冰兰也会去。”   “当然啦。她是绝对的女主角。沒有她的话。这个同学会根本也聚不起來。你难道还沒明白过來。傻了。”   冷然是傻了。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她。她真答应了会去。”   “是的啊。刘敏同学亲自打的电话。不放心。又让我确实了一遍。”李宇慧在学校和沈冰兰玩得最好。由她再次出面邀请哪有不來的道理。她也就洋洋自得地说。“我可以百分百向你保证。沈冰兰一准到。”   “他……他怎么会有她的电话。”   “我告诉他的呗。”   “你好好地干嘛告诉他。”   “呃。我不是同你说了吗。最早是我碰到的沈冰兰。然后才告诉刘敏同学的。于是他就向我要了沈冰兰的电话。嗨。你问这么清楚干嘛。”   “好吧。我算是看清了。我的女朋友……居然。是这样子胳膊肘往外拐的。嘿嘿……你早怎么就不告诉我。你碰到了沈冰兰。”   “嘿。哪有。哈哈……”李宇慧明显感觉说漏了嘴。一时半会聪明劲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也就越描越不清起來。“哈哈……人。人家经常有联系嘛……不对。不对。哈哈……你这人。真是。讨厌啦……”   “那就更不对了。这么多年來一个电话也沒给我打。却经常和人家有联系。啧啧……情何以堪。”冷然叹了一口大气。继续调侃说。“我算是明白看透了。这人呐……都是嫌贫爱富的。”   “去去去……死边去。”李宇慧哪会不清楚他的德性。也就沒好气地说。“反正我是通知了你。你。你爱來不來。呃。是敢不敢來……都随便你。”   ……   第十八章 难得的同学会(二) - 鬼偷香 - 子迹   即便不为要和沈冰兰见面抱她大腿。多年后难得的一次同学会。冷然也会去也敢去。别的不说。这个小巧玲珑的李宇慧同学。他总是要见的。   印象中。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接近沈冰兰的原故。他和李宇慧在学校外头压过几次柏油大马路。然后嬉笑打骂中便把口头上的男女朋友关系明确了下來。   似乎有一类男女即使谈得再來。也不可能产生与性有关的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和李宇慧便是这样。纯粹为了寻点开心。玩味男女之间可能存在的友情。   这种友情可以化作白开水。搁它一万年也不会酿出味道來。   所以一直以來。李宇慧是沒有打电话给他。他又何曾打过人家的电话。大家彼此彼此咯。谁还会真计较。   只是后來难免又提及也是一个班的冷怡。李宇慧震惊过后。多次失声求证以至于要到无语哽咽的地步。终于还是破口大骂。显然是生死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也不知会她一声。再怎么说。同学一场吊个唁总要的。   冷然只好老老实实地交代她。这种不吉利的事情知道了也就算。还是不要广而告之的好。随后也就默默地搁下手机。   或许是情绪上出了些问題。冷然开着辉腾。随便找了一家小吃店潦草地糊了一碗再简单不过的清汤。这便又回到了车上來。   仍旧是喧嚣的城市某处角落里。冷然任凭完全沒有杂音的发动机就这样镇静地开着。虽然新车肯定是有些不太健康的味道。可他那早就已经坏掉了的鼻子哪能嗅得出。也就不管不顾地径自出神。某一时刻他终于斜斜歪歪地睡了去。   ……   锦江大酒店是这座城市为数不多的几家五星级大酒店之一。所在的位置相对來说要比其他的酒店僻静些。凡事有利也有弊。或者也可以这么说。利便是弊。弊也是利。只在各人的看法。莫衷一是。   反正这家酒店的投资者觉得好便行。谁也不便妄加评论。   据说最大的股东姓蒋。为人低调木讷。因此不善应酬。既便是同一个圈子里都鲜少有人认识。也就更难想像得到如此性格的人居然能够规划出这么一栋栋庞大的建筑群。   好像白捡的地块不用掏钱买。极为相似的现代建筑栋与栋之间浪费的平地很多。停车自然方便。绿化也做得恰到好处。   好吧。如果是完全沒有來过的人恐怕还真会迷路。有种一时找不着北的无奈。也就只好开着车子漫无目的地四处转悠着。   陆燕飞便是这样。帕萨特兜來兜去。根本不知道酒店的自助餐厅究竟在哪一栋楼里。似乎都差不多。其实差很多。   停过好几次车下來。看看都不是。他又不好意思打电话问同学。总想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应该能够找得到。   不就是一个吃饭的地方吗。自己怎么样也算是混过名牌师大的大学生。难道这点问題都解决不了。   有些人就是喜欢钻牛角尖。这实在也不是一个问題。随便找个工作人员比如保安、行李员便能清楚的事情。竟能被他上升到貌似学术般的高度。   其实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喜欢走偏门。如果规规矩矩地从正门进來。或许便沒有这么复杂。   眼看天色将暗。他心烦气躁的这会儿。犯了一个新手通常犯的致命错误。竟把油门当作刹车來踩。“轰”的一声车子瞬间飚出了十几米。   庆幸年轻人反应还算快。慌乱以及懊恼之余还是能及时地收回了那只惹祸的臭脚。却也恰好追到了前面一辆车子的尾部。   也亏得他经历过一些场面。很快控制住情绪也就速度地打开车门跳了下來。他显然还是紧张自己好不容易向老板借來的车子。万一撞得太过难看。如何向人家交代。   更重要的是。他努力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获得了老板如今的信任以及赏识。会不会因此毁于一旦。   他越想越不对劲。以至于平常绝好的眼力居然有些昏花起來。不得不巍颤颤地弓着身子往车头探去。   他在自己的那一小撮圈子里经常被人赞作“陆公子”。风度何其翩翩。这下衣着仍旧华丽。浅蓝色的条格西装一整套也只有他敢这样装扮。却是如此的狼狈不堪。   两相比较。这要是被那些跟他有过一腿的女人们看到。真不知道是该幸灾乐祸。还是心有不忍。   好在这时候她们都不在。四下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才从前面车子跳下來的男人。对于面前的这个冒失鬼。虽然还沒有看到对方的容貌。谁也不会有好脸色也就连声喝斥道:“你。你怎么开的车。会不会开车。”   陆燕飞置若罔闻。仍旧关心着自己老板的车子。甚至用手小心地摸了摸好像也不怎么明显的几条擦痕。   他显然虚惊一场。总算放下一半的心來。应该说这种擦痕若是不注意的话还真不容易发现。即便是发现了。也沒法就认定是他干的。   他缓缓地直起身來。目光阴晴不定地仍旧还在自己的帕萨特上面。只寻了一个间隙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被撞的车子尾部。似乎也是一辆帕萨特。呃。居然沒有一点损伤的痕迹。   好吧。两辆车子只是正面轻轻地接了下吻。根本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陆燕飞终于放下另一半的心來。不是因为对方的车子沒事。而是因为对方的车子沒事也就说明自己开的这部车子的那几条擦痕根本就不是他干的。他又有什么了担心的呢。   他这样想着。甚至看都不看对方一眼。也就自行悠悠地走了回去准备上车。   “嗨。你这人。怎么回事。撞了我的车子。好像沒事人一样。你。你想干什么……肇事逃逸。”   “又沒撞坏什么。我逃个鸟啊……”陆燕飞脸上的表情跟说的一模一样。仍旧不拿正眼望一下对方也就毫不停留地钻进了车里。甚至合上了车窗。   还真是不早了。秋天的夜幕也似乎降得太快。刚刚还能看清周围的一切。只这一会儿功夫便朦朦胧胧起來。于是他索性打开了车灯。瞬间愣住。   第十九章 难得的同学会(三) - 鬼偷香 - 子迹   锦江大酒店自助餐厅的那个豪华包厢格调高雅得有些不象话,城市里的工薪阶层既使会来,最多也只是张望几眼膜拜两下,根本就没敢想要如何显摆一回,似乎提前很多天也预定不来。   城市里的稀缺资源从来不担心无人问津,无论以何种形式。   也因此,夜幕还未彻底拉开,昏沉之下,不管是在停车场上撞见的,还是在酒店门口不期而遇的,同学间简单两眼,都能够看清彼此多年来难得一见的欣悦重逢。   真心变化都不大。   能来的十一位同学基本也都来了。   哪怕原本不能来的同学也创造条件来,就比如远在四百多公里之外莞城的杨伟平,这个样貌寻常却以古灵精怪著称的同学,也不知道从哪里意外截获了小范围扩散的同城消息,以至于临时起意不辞辛劳地愣是一个人驱车五六小时,这下,后脚也赶来了。   “刘总,你没安排好喔……”   他窜进门,提包都没有撂下的意思,这便冲着上首居中端坐着的刘敏,也不管对方眼神里这时候到底有没有他,也不论三两同学正在张罗着啥,不由分说,“你们这样坐,男女各一边,有意思么?”   好吧,这话何其突兀?   就跟他横冲直撞闪亮登场一样,把更早一批已经在品尝着自己精心挑选的绝美食物,又不忘忙里偷闲聊着婚姻、家庭、工作的男女同学硬生生地中断了片刻话题。   这个极短的尴尬停顿,足够干扰刘敏一直在默默酝酿的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一个公共话题,即使这样,他也只是不显山露水地皱了皱眉,仍旧笑容可掬地,随手也就端起桌上的清水象征性地啜了一口。   “呀,还以为是谁来了?”   也是前脚才到的李宇慧,甚至都没来得及与所有在座的同学打过一遍招呼,她索性停止准备把小挎包卸下的动作,侧目而视挖苦说,“原来是莞城的杨同学,那好吧,你就说说呗,该怎么坐才有意思呢?”   她和杨伟平这时候其实离得很近,也就一米多点的距离,本身也都在靠门这头女生那排仅剩的两个空位子旁边。   能不用语言表达,实际行动就能说明一切的事情,杨伟平从来不会放过。   更何况为了抢占先机,还是不由分说,矮短个头的他顺势一遛,根本不费半点挤占的力气,歪歪扭扭地也就轻易霸掉了李宇慧准备落坐的空位子。   他仍然不放心,又往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原地愣了神的李宇慧那头挪了去,在男女同学杂乱的各种腔调下,甚至还想作势推搡她,然后止不住地跐牙裂嘴起来。   “起码也得这样咯,好吧,你就挨着我坐,行?”   “你……”   真没想到多年不见,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杨伟平还是这么的厚颜无耻!   李宇慧清醒过来,气极的两只小手已经有力地下一刻就准备全部招呼到他的身上去。   她最后一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防线或许因为已为人母,终究没能有如在校园里那时那会那样随意地被攻陷。   居高本来为的是临下,放在她这时却显得无比牵强附会。   她无奈地只是摇摇小脑袋,对个别同学的强势声援也只能报以一笑了之,也就妥协地松了小手劲,适合女人惯用的伎俩重重地跺了一下小脚。   “啪!”的一声巨响,反倒把她自己给吓了一跳。   有时候,声音会比情景更快,更真实。   又是一阵同学们刺耳的哄堂大笑过后,李宇慧这才发现这场恶作剧的始作俑者眨眼间的功夫竟然摔了个四脚朝天,失控的矮短四肢只差一点儿就波及到了自己的一双小脚。   她条件反射式地向后跃了两小步。   甚至没有发现一身浅蓝色条格西装帅气十足的陆燕飞最终占据了她的位子,此时正端着已盛满食物的精致餐盘,笑吟吟地望着还在地上挣扎无比狼狈的杨伟平。   好吧,螳螂捕蝉,黄雀永远在后。   陆燕飞本身就人高马大一枚,又乘其不备,一屁股轻易蹭掉悬坐在桌椅边,先前还得意洋洋的杨伟平自是不在话下。   对于这么一位原本在班里就是天命煞星的同学,杨伟平余光里瞅见是他,也只得苦瓜了脸。   人善人欺,人恶人怕,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   他还要假装受伤不轻的样子爬将起来,也就换了一副很低的姿态,在已经喧闹起来的场面下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地说:“我,我胆子小的呀,老陆啊老陆……下回能不能事先提个醒儿,我这小身子骨贱是贱了些,倒也经得住几下折腾,怕就怕……咱人老了,小心脏受不了咯。”   “呵呵……伟哥这话说得,小媳妇一样哈!”   终究是亲亲的同学,不至于要往死里来整,又仿佛这个轻快的小插曲一下便能洗清停车时诸多的阴霾,陆燕飞拿捏分寸,举手投足间风度自来,“你呀你,还以为这里是莞城啊,女生随随便便都能欺负的?小小一个教训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哈……”   “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老陆啊老陆,咱呀,真心吓不起咯……”   杨伟平哀声叹气之间,乘着鼎沸的人声暂未消褪,还不忘壮起胆来,恶狠狠地也就拍了拍煞星的肩膀。   这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借助这一肩膀之力,他也没敢再去招惹身后尚未有任何动作的李宇慧,这便抬脚,毫不犹豫地自行绕开去。   陆燕飞却根本没有打算放过他的意思,带着名牌表的另一只手早就已经悄悄地朝后一探,轻易地也就把他捉了个结实。   “小慧,我和伟哥还有好多别后之情……嗯那个,待叙咯,你啦,就委屈些,那边找个位子随便坐坐,行么?哈哈哈……”   陆燕飞分分秒掌控了局面更是豪气十足,眼见李宇慧点头示意,然后小开心地一溜烟跑开,这才顺势一扯一丢,把兀自挣扎的杨伟平乖乖地也就紧挨着跌坐了下来。   他随后更是一把揉住了杨伟平弱小的肩膀,像老铁哥们似的调侃起来。   “算了哈……伟哥胆子会小?什么时候小过哈,你在莞城天天乐,怎么乐的时候胆子肥着呢?”   “老陆啊老陆,好时光一去不复返了,自从太子辉不小心进去后,咱们,还真就乐不起来了……”   杨伟平哭丧着脸,好不容易坐正了摇摇晃晃的身子,然后一抬头也就看到了一脸淡漠的冷然。   第二十章 难得的同学会(四) - 鬼偷香 - 子迹   冷然也是端着精致餐盘进来的,反正手里没有拎着提包,开车赴宴而且不用埋单就有这点好处,可以一身轻松地随着自己的情绪来。   他的情绪其实老早就出了问题而不自知。   好吧,那要是换作原本的他,哪怕只是刚刚过去的不到十天前,如果没有鬼偷香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同学聚会又多年没见,他肯定会无比欢快地先行凑乐过来。   和所有与会的同学一一见过面后,有的略作逗留,有的喜形于色地小叙片刻,然后才会邀上学校时相对要好的哥们一起去挑选美食,哪怕对方已经塞满了嘴,他也有这个绝对自信。   开玩笑,他和刘敏、陆燕飞当时在班里号称三大型男,基本上都是男女通吃,魅力谁敢轻看?   杨伟平甚至都还当过他的小跟班,屁颠屁颠地从不敢轻捋虎须。   难道岁月真是一把从不饶人的杀猪刀,紫了葡萄,黑了木耳,软了香蕉?以至于他的平平淡淡才是真,在原来的老铁哥们眼里头还真就只能用淡漠一词来形容。   冷然从容平静地甚至没有留意到身后仍旧一袭长黑裙翩翩而来的沈冰兰,只是看到刘敏恰巧这时候干脆利落地站了起来有些意外。   毕竟人家是东道主,盛情相邀之下才有的这次同学会,他也就礼貌式地点点头,随意挑了面对面的末位缓缓地坐了下来。   “呵呵……咱们班最具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美女终于到了。”   刘敏真心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满血亢奋,任何一次的偶然谁介意的话,那么只能是自寻烦恼。   好在冷然没有,全无心思,他坐定后仿佛自我介绍的目光四处打点了一方,这才勉强一笑,随着众目睽睽的目光望向身后。   她还是苍白的面色,依然美丽依旧冰清似雪,岁月还真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   这就算打过招呼了,也就没有他的什么事了。   那么紧接着自然是今晚上最耀眼的男主角登场。   始终有耐心,一直也是笑容满面的刘敏,仿佛方才发生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么戏剧性的小插曲根本就没有稍微影响到他的丝毫心情,略显发福的身材也完全掩盖不住他的不凡气宇。   他终于拍了拍手,似乎要舒缓一下美女过场窒息的气氛,直等大咧咧的李宇慧兴冲冲地不管不顾,一把抓过曾经最要好的同寝室友紧挨着坐定了,这才不卑不亢地又说:“好了,人都到齐了,有个小小建议这里提一下,不知大家觉得如何?”   这基本上算是开场白中的废言,显然也没有同学傻到要去反对免费提供晚餐的东道主接下来想说的话。   刘敏的大概意思是创建一个同学微信群,以便于今后大家联络以及可能的话举办一个同学十周年庆祝的活动。   职业使然,他说完也是这么做的,五分钟不到,一个由在坐同学一起努力的同学微信群便已初具二十多人的规模。   他大度地甚至没有去关心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冷然到底和沈冰兰别后重逢又私语了些啥,反正各种信息显示这对学校里爱得死去活来的有情人终究没能成就眷属,这就够了。   他专心做完自己想要做的体面事。   包括连发了六个封顶的红包在初建的同学群里任凭场内外同学们去尖叫去疯抢。   在自助餐厅里唯一能够享受服务的地方,他毫不含糊地挥霍掉了排场,许多一看便是预订的非自助类食物不管需不需要都已经分配到了位,很有秩序的高脚杯里也都盛满了醇香的高档洋酒,还特别为女生们准备了专制甜品。   就连风头正盛的陆燕飞也早就收起了十足嚣张的熊掌,暗暗叹服他的这番铺张浪费,试想,自己的老板也都从未有过如此大气吧?早知道有同学这么的牛逼,何不早早地投奔过来?   可想归想,倒也未必咯,既使原来关系还算不错,大家都是型男,心志使然,终究还是有底线的。   好吧,既然都是浪费。   陆燕飞也不介意把原来啃过几口的那个精致餐盘搁到一边去,另一只光秃秃不带什么的手不由自主地也就碰了碰高脚杯却又没想要把它举起来的意思。   刘敏仿佛看到了他的这些微小动作,很自然地又站了起来也就适时举杯说:“来来来,大家先干一杯,希望我们以后可以经常聚聚,那……那就祝……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吧!”   多么得体的祝酒词,先干为敬之下,同学们自然哄声连连也就纷纷附和,当然,鱼目混珠的也大有人在。   热过一阵后,大家也都各自归位渐渐安静下来的时候,还是东道主必须作个小结。   刘敏倒也不急,终于尝了今晚上自己的第一口美食,然后不忘抽张纸巾轻点了下嘴角,似乎多年的社会经历也就把他整成了这么回事。   他这才悠悠地说:“我的这一生呐,都服姓马的人,嗯……第一个自然是马克思咯,他改变了我的思想;第二个嘛,要算马云,他彻底地改变了我的消费观念。”   言下之意,好吧,大家都要感谢马云,才会有今晚上这么丰盛的宴会。   他继续说:“然后第三个,最近风头正盛,当数马蓉,她颠覆了我的人生观;第四个呢?我想男同学会相当感兴趣了,马赛克,对,必须是它,它停止了我们对人类文明的探索!”   话声才落,又是一阵热情的掌声以及各种凑趣的腔调,连他自己也不禁笑意更浓,连打了几个哈哈。   意兴盎然时,难免顾盼生辉。   目光所及之处当然是他今晚上最在意的美女同学沈冰兰,好吧,连同冷然以及陆燕飞,他也都随带扫了一眼。   他的心底深处瞬间也就凉飕了下来。   面对面后来的这三人神情姿态倒也没什么,和大多数同学相差无异,只是高脚杯满满的酒水,显示了他们似乎一点面子也不给地肯定是滴酒未沾,竟然沆瀣了一气,难道是自己做得过了些?   真心没道理,如果说未能终成眷属的那两位同学可能会看不惯自己的此番作派,或许还情有可原,只是那陆燕飞怎么可能呢?再怎么说,在学校时两人关系也非一般的哦。   刘敏寻思间,很快有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主意。   他轻咳了一声,对着身边的几个同学说:“呵呵……扯远了,好吧,闲话也不多说了,同学们只管喝好玩好。”   他轻易就把局面的掌控权暂时交了出去,甚至不需要再顾忌其他同学的反应,也就拖起酒杯施施然地朝着陆燕飞走去。   第二十一章 难得的同学会(五) - 鬼偷香 - 子迹   城市的玻璃幕墙林林总总,并没有多少人在意,就好像之外朦胧的夜色早就已经暗了下来,秋意似乎更浓,凉风习习,也根本没有人留意。   如白昼般温馨的灯光下,陆燕飞很容易看到在学校里原本关系不错的东道主不紧不慢地走将过来。   虽然来得有些稍迟,他也没敢想太多摆谱端架子的事情,好吧,混了这许多年后明显自己矮了人家一大截,这又能怪谁?   他很快放下精美的餐具跟着站了起来,摸出特别为今晚聚会准备的中华烟,很潇洒地叼上一支,然后又抽一支露出半截子烟蒂顺手递了过去。   “哦……不抽了,咽炎,戒好久了。”   刘敏愿意更加绅士些,也就轻晃了下高脚杯自然也是婉拒的意思,这才眼望他的未沾滴酒说,“怎么?好久不见,燕飞也不给面子了?还是……哪里不满意,招待不周了?”   “瞎扯淡!刘……刘总说的是哪里话了?”   陆燕飞察颜观色的本领实已非一般人所能比拟,也就对症解释说,“我今天就是开车来,不能喝酒,真的,没别的意思,不信?你问,问问冷然看,刚才还差点儿追了他的尾……”   他和冷然的关系远比刘敏淡得多,有一次甚至还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在学校的寝室里差点儿打了起来,一直相处都很尴尬。   也因此,更早些的时候,当他打开车灯认出喝斥之人竟然是冷然的那会,瞬间也就愣住,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在,冷然也没再多计较,只是点点头勉强一笑,两人终究还是分道扬镳,各行其道。   但陆燕飞这时候能够这么说,已经算是给足了刘敏的面子,哪里还会有招待不周的道理?   刘敏本来也没有想要纠结下去的意思,确切地说他其实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这便有了机会环顾左右:“这么说了……冷然和冰兰也是开车来的咯,没关系,没关系,一会儿就帮你们喊代驾,真是难得,同学们难得聚在一起,怎么说喝点酒都是应该的,是吧?”   “不要了吧,太麻烦,算了,下次……”   陆燕飞没等冷然他们反应过来,他们也都各自有各自需要应付的同学,也就自行抢先表了态。   到底是向老板借来的车子,虽然陆燕飞的技术也不乍滴,又怎么会放心让代驾随意去开?   他不得不又多说了几句:“还是等下次吧,大家都说好了不开车的时候来,我们来个不醉不归咯。”   “怎么?”   刘敏不意察觉地又皱了下眉,今晚上第一次觉得有些不畅顺,他左右自己先行美了一口酒,也就乘势收回凝望美女同学渐渐涣散的目光。   他真是没料到原本要好的同学居然会来这么一下搅屎棍,不附和也就罢了,完全没节操地打垮了他的步步步为营。   这么小的事情居然会办不下去?哪里会甘心?   他继续努力试图劝酒,哪怕一点点也好:“唉……你们看看杨伟平,他也是开车来的,为了大家能够尽兴,喝酒,那可是毫不含糊的喔。”   陆燕飞这才注意到脱离熊掌的杨伟平早就已经和冷然熟络起来,似乎刚刚才敬过一杯酒。   他吸了口烟,不由打趣说:“伟哥?他在莞城那,早就已经是坏透了的,我们,哈……怎能跟他比?有那么一句话真是一点儿也没有错,说是抽烟的人不一定是坏人,但酒后驾车的人就一定不是好人,他,他怕什么咯,反正都已经坏透了。”   刘敏无奈地摇摇头,知道他这兴致一来必是没完没了,只得又浅浅地美了一口酒,算是以酒敬奶了,也就默默地自行退场。   果然,没等他走远。   陆燕飞迫不及待地坐回原位,这便上了瘾似地又来撩逗杨伟平,似乎也为了及时地讨好东道主。   他说:“伟哥,眼看中秋、国庆快到了,有没有想好怎么安排我和刘总啊?你看看,刘总这次招呼同学们,如此周到,怎么说你在莞城也得尽下地主之谊,表示表示,有来有往,懂?”   杨伟平早就听到身旁的煞星在大放厥词,和冷然有些私话未了也就权当作没有听到,这会儿得空下来,心想,这明明可以靠相貌吃撑的人,偏偏要和人家硬磕口才,岂不是自取其辱么?   他瞬间堆满了笑容,仿佛下一刻就能一雪前耻,也就不紧不慢地看了两眼冷然以及对面的女同学,这才有礼有节暗藏步骤地说:“这个呀,还是私聊,私聊哟……”   陆燕飞听到有所回应,精神愈加地抖擞起来,情愿配合他也跟着露出了纯真的笑容。   杨伟平到底仗了冷然的威势也在旁边,更加大胆地撩了起来:“小样,一听私聊,乐成这样!”   “呵呵,莞式服务嘛,主要是没试过,我和刘总都太单纯。”   “哦,你听过张子强说他自己是天下第一劫吗?”   “说过,真说过。”   “没有,我向毛.主席保证,真没有!”   “毛.主席翘到哪里去都不知道,有个屁用,等于没说。”   杨伟平突然意识到低估了对手,没想到跟前这个煞星经过多年的社会大染缸泡得愈加油腔滑调了。   他只好郑重其事说:“老陆啊老陆,我慎重警告你,别看刘总现在虽然混得有模有样,其实在班里……他的年纪一直是最小的,你,你可不能把他带得太坏了啊。”   “呵呵……就允许你吃肉,人家罗卜干拌稀饭?什么世道哇,一点没有同学情份。”   “哈哈哈……”   杨伟平终于乱了节奏,病急乱投医,也就看似占了上风地嘲笑说,“眼红了?好吧,就是要让流口水,只有看的份,干瞪眼。”   “必须的,没办法,谁让你牛,特别牛。”   陆燕飞始终不动声色,仿佛蓄谋已久,这会才极其夸张地说,“呀,伟哥,我看你得改名了。”   “改什么名?”   “不要姓羊,姓牛,牛十一次郎。”   ……    第二十二章 难得的同学会(六) - 鬼偷香 - 子迹   陆燕飞走出豪华包厢,一路游荡,到外头宽敞男女分用的洗手间放松不算俱疲身心的时候,都还在暗自叹服自己超凡脱俗的演技。   想到杨伟平当时的神态以及现场气氛,如果是在星爷的电影世界里头,这种小强绝对可以狂飙出几大碗恶血,然后再混搭上各色人等极具喜剧色彩的捧腹大笑,倒也堪称本年度最佳场景奖。   陆燕飞抖了抖撒尿的棒家伙,忍俊不禁地裂嘴笑了。   好吧,他之所以会选择人声鼎沸之中、风头浪尖之下毅然决然地出来透口气,顺便解决生理卫生问题,还真不是需要稍敛锋芒,以及谦谦礼让豪华包厢本身就配有的标准洗手间。   任何一个对他有如此简单想法的人,只能说是太浅了。   他即使在洋洋得意之余,也不会错失对美艳猎物的敏锐嗅觉,越过杨伟平一个很偶然的视角,也就给他发现豪华包厢外头,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道亮丽得足以使人魂不守舍的风景。   那是一位丰满得无懈可击,可以在不必完全.裸.露的情况下令大部分男人轻易血脉贲张的孤单少妇。   更要命的是,她那修饰得极好的美眸里头却有着慵慵懒懒毫不掩饰的漠然,这种带着贵气十足的质料无从抗拒,绝对是所有异性的大杀器。   于是,陆燕飞才在同学们最意想不到的目光中,不带任何情绪完全不讲道理地走了出去。   他甚至不屑于使用一些小动作以吸引女神关注过来的劣等伎俩。   就在离门不远处的三两地方,因为同学聚会引发的喧哗,当然也有可能别的什么因素,也就吸引了一干津津有味观赏里头热闹的闲人。   他完全可以就地取材,进行一些身体上的小对抗,以彰显他孔武有力的魁梧身材。   呵呵,还是算了吧,那都是菜鸟级才干的事情。   就好像刘敏为了亲近沈冰兰,也绝对不会死缠烂打地继续劝酒下去,凡事哪怕泡妞这样的小事都得讲究有个由头,当然是越自然越好,否则只会惨遭美女的无情唾弃。   好了,陆燕飞现在已经洗净手。   临出来的时候,他又挤了一点洗手液相当老练地抹在左食指戴了戒指的地方,这才搓揉着也就缓缓地踱步出来。   他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驾轻就熟地又到自助美食处取了个精美餐盘。   或许只是想简单地挑些钓鱼用的饵,又或许真心感染到了刘敏的绅士风度,他有样学样,现学现卖,从头到脚给人的感觉还真是那么一回事,仿佛也就只有他才是这个自助餐厅真正有品味的客人。   他终于悠悠地朝原路折返回去。   没有再进还有三两个家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那个豪华包厢,似乎从来也没有关系。   他径直走到美人鱼所在的小方桌边。   正好是餐厅的拐角处。   他继续走。   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只在侧身的时候,左手突然有个小物什滑落下来,金属撞击地面的声响正好可以让附近的人听见。   “抱歉……”   陆燕飞非常有礼貌地对着小方桌另一头暂时的主人说了声,也不管女神作何反应,就把手里的餐盘轻轻地搁在一角上,这才不慌不忙地附下身去。   ……   陆燕飞走后。   包厢里的同学们也渐渐安静下来,三三两两地也就又重新回到婚姻、家庭、工作那些无趣的老话题。   冷然也找到间隙和沈冰兰又聊了几句,直至提及碰巧认识她的老公,也就是众和汽车贸易公司的终极老板吕总。   结果话音未落,还未等到前女友开口讶异,假女友这便又把她给蛮横地截了去。   原来是刘敏开始打通关,敬完李宇慧刚好也就到了沈冰兰。   客套话肯定要说,然后好不容易逮住的机会闲话自也不少,穿插着还下了一阵红包雨以示与民同乐,甚至借了上脸的酒意壮了胆,有的没的含沙射影了好多心里要说的话。   一直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沈冰兰倒也没什么,神色如常,略略微笑或是点头。   只是苦了一心想奉承东道主的李宇慧,夹在中间插不上半句话,标准一枚闪亮的大灯泡,反显得有些坐不住。   而今晚上,接连遭遇滑铁卢的杨伟平心情难免有些不爽,找人喝了一些酒后还是不够劲。   这会儿看到李宇慧如此,也就诚意邀她过来坐一会,吹嘘了不少自己关于股票的心得以及辉煌战绩,不时引来惊羡的目光,算是搏回了一些小颜面。   就在李宇慧莫名亢奋也发红包奢侈了一把,股票将要成为公共话题的时候,冷然忍不住悄悄拖了杨伟平一下,拨了一瓢至冰的凉水。   很简单,冷然就问他,今年到现在九个半月差不多过去了,他空了多久的仓。   杨伟平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要试探些什么,也就支支吾吾起来。   然后,天就这样被聊死了。   好在同学之中有一对夫妻,老婆姓章碎碎杂基本上一直没停,和边上女同学嘀嘀咕咕地也不知道究竟说了些啥。   被冷落的老公姓魏自然闷了一晚上,这会儿终于想要出点风头,也就说了一个很著名的笑话。   他说:“新婚之夜,老公激动地用手摸住老婆的俩腿之间,问是什么?老婆说是党!老公又问,那现在行不行入党呢?老婆说,可以是可以,但必须有前提,要答应八个要求才行……”   “停,打住!”   杨伟平终于忍不住了,也是,这种段子听得太多太假了。   他跟着又大声说:“委鬼,老公不可能激动吧,婚前貌似一百次都可能有,呵呵……这时候,反倒是要求脱党,行不行?”   “行,党批准了。”   魏同学的脑袋瓜似乎一直都有些不太好使,随口也就附和说。   “不会,党这时候要求交党费。”   杨伟平德性上来,又暗自得意地说,“每个月都得交,交到老到死,懂?”   “要交?然后入党?”   魏同学有点懵,这便不着边际地乱说,“花党?自由党?民主党?还是私党?”   “那得看各人,有的不愿意,有的勉强愿意,有的没办法不愿意。”   杨伟平只好无奈地说,“好吧,委鬼,不管笑话还是故事得这么讲,懂?”   “进,私党……好吧,呵呵……”   “反正我不懂,随你咯,哈哈哈……”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然后,猴子又看到了老虎。    第二十三章 难得的同学会(七) - 鬼偷香 - 子迹   陆燕飞是拿着手机边看边进来的,仿佛接了无数个电话特忙的样子,以至于走得相当慢,正好李宇慧可以让开位子。   他也的确是在关注手机里新建的那个微信同学群,今晚上场内外互动得厉害,不时有红包雨,还真是不抢白不抢咯。   他甚至还看到李宇慧专门给杨伟平发的红包,那一刻也就心想小强居然还会有翻身的机会?   所以没等坐定,他仿佛无缝隙地又开始调侃起杨伟平来。   “伟哥,啥事情笑得这么猥琐?嗯……伟哥……伟哥……”   陆燕飞接连喊了两声,远一点的比如那个愣头愣脑的魏同学都听到了,也就把闪烁着不明就里的目光投了过来。   偏偏就在身旁的杨伟平装聋作哑,更把猴精的小脑袋别了过去,刚想伸手去捞他。   冷不防,冷然站了起来。   陆燕飞的动作稍微停滞也就没了下文,这才想起杨伟平原来一直就是冷然的小跟班。   沉寂了这许久,终于是要强出头了么?   即使是这样,难道还会真怕他?   要才没才,要钱没钱,要权更没权,还一脸的倒霉相。   陆燕飞腹诽了一长串,冷眼看着冷然随后就只是费力地掏出了一款老式三星手机,然后犹犹豫豫地接了起来。   要不是停车那会儿,看冷然也开着和自己同样的帕萨特,他没准就要以为是瘪三了。   即便如此,此时渐渐朝外缓步走去的冷然在他的眼里头,充其量不过是一个败走麦城的将军。   “还是说个故事咯,五年前,我在杭城认识一个美女,分开时候她送了两件衬衫,牌子的。”   陆燕飞的那些小九九其实很短时间,完全不影响他对杨伟平的无缝隙开涮,“前两天,她告诉我,到现在还是一直单身……好吧,这说明什么问题?”   杨伟平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翻了一个白眼也就说:“老陆,我书念得不好!没明白。”   陆燕飞微微笑,继续说:“当一个美女愿意为你打开钱包,包括红包……”   “会怎么样?”   好死不死,早就留意这边似乎有大动静的魏同学激动地凑过头来,不痛不痒地插了这么一句。   “委鬼,你不需要知道……”   陆燕飞怔了怔,还是笑着解释说,“因为除了你老婆,也就是我们亲亲的章同学,没人会为你打开红包。”   “好想知道,透露下。”   魏同学甚至裂了大嘴。   陆燕飞直接无语。   魏同学穷追不舍:“说,你的问题,快点透露……”   陆燕飞叹息说:“委鬼,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纯?”   魏同学只管傻笑,激起同学们的一片浪花。   “燕飞在心灵感悟,魏总,你搞什么东东?”   刘敏直到冷然起身的那会儿才让开位子,和美女同学总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尽的情,他似醉非醉地拿着酒杯斜靠了一会儿,还没有看见人回来,这才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插了这么一句平常不太爱说的话。   “委鬼,拜托,我在听故事,你能不能不要说话?”   杨伟平也感觉有机会,跟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故事辣么长,谁听得明白?”   陆燕飞喝奶的本事倒也丝毫不含糊,敬奶的人浅浅一口酒,他却把杯中的奶一饮而尽。   或许是两度被干扰的原因,剧情酝酿出了问题,深套被迫中止。   他听到杨伟平明显挖苦过来的声音,只能很当一回事地说:“当一个美女愿意为你打开钱包……伟哥,你只要记住半句话……”   “伟哥,我也在听……”   魏同学满脸委屈地又突兀了一句话过来。   陆燕飞暗自摇头,继续对杨伟平说:“还有,包括红包,小半句……就够了。”   “还有没下集?要不真不够……”   刘敏准备走开,适时风趣了一把。   魏同学这便又来了劲:“呵呵……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乱!太乱了!老陆,我理下先……”   杨伟平一朝被蛇咬,倒是学乖了许多,更想一雪前耻。   “是很乱,我如果收到李宇慧的红包,我也会乱哈。”   陆燕飞自我感觉很满意,也就拍了拍小强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伟哥,以后啊……要对人家好点,再也不能欺负人家了。”   杨伟平反应快也就直接无语,似乎伤及无辜了。   好在李宇慧这会儿又和同室蜜友扯闲天,倒也没留什么心思顾这头,大咧咧的性格习惯了,也就经常会错过一些东西。   而此时,刘敏其实并没有走多远,或者是有些醉意的原故,又或者是顾及沈冰兰也就不想李宇慧成为口角的牺牲品。   他跟着又凑趣道:“好吧,我收到魏总的红包也会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东道主的话就像一杆今年最流行的风向标,同学聚会也本来如此。   于是李宇慧当仁不让最先发起,也不管章同学的脸色沉得到底有多么难看,个个都嚷着要魏同学发红包。   ……   冷然这会儿算是接完了电话。   这个电话真心有点儿长,所以他离豪华包厢的距离也长,刚好到了餐厅的拐角处,一抬头,也就看到了一脸漠然的屠美丹,以及矮壮如牛、满面红光的吕某人。   冷然其实还在想着事儿,心事重重。   之所以一眼能够认出来,实在是近,而且相对来说也静,除了他俩这一桌,隔壁桌似乎也就只有一位年纪偏大的中年人,头低低地自顾在用餐。   更重要的是,屠美丹和吕某人这时候都在看着他。   这个画面很奇妙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就好像冷然正在面试,有两位完全不同的考官盯着他来看。   比如吕某人仿佛刚从尴尬场面走出来,有人来解围,他当然愿意露出善意地笑容:“呵呵,是……是小冷,对吧?有见过,呵呵……刚刚才来的么?”   “噢,不……不是,来,来一会了……”   冷然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也觉得似乎没有善意谎言的必要,也就如实说,“哦,我,我今晚上,同学在这里聚会,一直也都在那里。”   他甚至还朝后指了指那个还有三两闲人探头探脑的豪华包厢,忽然又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永远不晓得要回家!”   果然,一道冰冷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活脱脱就是一位严妻正在管教着无良丈夫,哪怕拐角这头人再少,一束束看热闹的目光还是不期而至。   第二十四章 难得的同学会(八) - 鬼偷香 - 子迹   冷然一脸的懵,被迫望向屠美丹的眼神复杂而纠结。   这是哪里的话?   即使曾经和她鱼水交融似乎也只是各自满足,何曾有过对家的许诺?更何况如今,两人似乎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好吧,女人是最不讲道理的动物。   冷然又不是没领教过?   他只能选择默默拖开精雕细琢的木椅,刚好能够坐下,以使双方在同一水平线上减小落差带来的不适感,然后也就知道了,两侧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似乎不是同一路的。   如雪一样的小方桌上干净整洁,只有一套极具欣赏价值的餐具,显然已经用过餐了的样子。   屠美丹仍旧是个光盘行动的热烈拥护者,除了堆放有序的残骨以及些许无法入口的冷汁,能吃也喜欢吃的食物基本上已经所剩无几。   那么再明显不过的了。   吕某人的面前空空如也,仍旧戴着那只十分嚣张的男款金表,仿佛生怕人家不晓得他的老板身份。   不用多说,他肯定是打空手过来搭讪的。   既然是个搭讪者,肚子里头必定有货,即使说的话未必中听,先前也有可能已经遭遇到了尴尬,在当下有些不愉快的氛围中也唯有他好开口。   “哦,小冷,你也是来开同学会的?那,那这么说,你跟我家爱人沈冰兰,就是同学咯,呵呵……那敢情好,我吕某人和小屠都成了坐陪,而且还是只能够外面陪的。”   他还陪笑,多少缓解了这时的气氛,或者也可以这么说吧,至少降低了他给屠美丹带来的某些不快。   真没想到其貌不扬,脑子却挺好使,口才也不赖,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些因素,他能够开公司办企业,甚至于对女人都有一套很高明的擒拿术。   这样也好,凭借同学这一层关系正好有事求他,可以省去不少口水。   冷然想归想,想得也的确挺美。   但要马上付诸行动明显比较难,身旁始作俑者就像只母老虎一样火头还正旺呢,换谁都不好火上浇油了吧?   冷然犹疑着,一只手其实早就已经不自觉地摸到了烟蒂,揉捏了好久终究还是空手抽了出来,这才放软了声音,温柔地就好像在跟新婚时的潘妙妍那般说话:“嗯……有事我们回家再说,别让吕总看笑话了。”   “哪里?怎么会?小冷,这话啊,我吕某人可不爱听!”   面前这两人的关系不用挑明,已经昭然若揭了,吕某人哪怕是非常情愿留下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不想做大灯泡的话也就只能又说:“那这样子,我还是识趣先撤了,你们的笑话啊,我还真不敢看了。”   “哦,吕总,等等……   冷然眼见吕某人说走就走,似乎正中了下怀。   他另一头心思其实早就暗中盘算着,要么支开屠美丹,要么拉起这个算是认识了的吕总来,好到一旁无人处把自己退换车的所求和盘托出。   这下好了,屁股都还没有坐热。   他也不怕麻烦地跟着站了起来,却对着屠美丹解释说:“那个……吕总这样算来,也是我们班的半个同学了,既然现在做了汽车的业务,嗯……我想,我们班里的好多同学都应该有这方面的需求,要么买车,要么修车,是这样子吧?吕总……”   他终究不放心吕某人会不会一走了之,喊了一声也就偏过头脸来说:“哦,吕总,我还是带你过去,和我们班同学们认识一下,一回生两回熟,以后……也好相互关照,各取所需,两全其美的事喔。”   “好事哇,可以可以,你们同学……大家都是自己人嘛,真要有这方面需求,还真可以找我吕某人,真是……完全没有问题,走走走……”   吕某人没走两步也就停下了,然后止不住地频频点头,也觉得这个看似吃软饭的小白脸这一番话很有道理。   他是个说干就干的人,见冷然半晌也没动静,扫了一眼也就知道什么情况了,这才帮腔说:“或者……或者小屠也一起来,认识一下也好,以后……要是我不在的时候,也可以找你嘛。”   他的这个建议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比冷然想得好,想得周全。   冷然最初的想法也就是让屠美丹再等等。   好吧,有过等人经验的人就知道,其实等人是最痛苦的一件事。   “算了,你们去吧……”   呃,什么人都有,屠美丹就喜欢安静地坐着。   但不管怎么样,到豪华包厢终究有一段距离,冷然总算是找到了和吕某人私下沟通的机会。   “吕总,嗯……真是不好意思,本来还想麻烦沈冰兰跟您说个事,现在好了……”   “哦,公司的事么?呵呵……我家这爱人呐,就有这么一丁点儿好处,公私分明,公司的事嘛,她向来不管,你啊……跟她说,等于白说。”   “噢,这样啊……那,那吕总还真是有福气的了,娶了沈冰兰这么一位明事理的好老婆。”   “呵呵……还好,还好,说吧,有什么事呢?是要买车了吗?”   “嗯……不是不是,是这么一回事,今天呐,我到您公司去订车,可能是哪里搞错了,我本来要的是一辆速腾,结果开出了一辆进口辉腾,唉……我都不晓得怎么回事……”   “哎哟嘞,原来是小屠介绍过来的,赵吾中那小子说了,今天是有一个非常干脆利落的客人竟会是你啊,失敬失敬,呵呵……我这脑袋,真是锈了,早应该想得到的呀,小屠身边除了你还有谁?啧啧……果然是真人不露相,我,我吕某人还是头一遭看走了眼喔……”   “那,那这个,行不行就请吕总帮个忙,让他们帮我调回速腾去?”   “呃,怎么?辉腾不好吗?还是,不习惯开?”   “不……不是,是,是有点儿不习惯……”   冷然也实在找不出更好的理由,眼见豪华包厢这便到了,赶忙抢了个半身拦到前头,仓促间又急出了一个借口,“而且……买车刷卡的钱还是别人的,急着要还……”   “哦,这样啊……”   吕某人索性停了脚步,也就多看了他两眼,急是急了些,但神情却丝毫不乱。   好吧,这年头能够一口气掏出现金四十万已经算是很大的老板了,谁的钱又都是自己的?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总归人家轻易就能撒得出这么多钞票,换作普通老百姓还不得心疼得要死,恐怕一辈子的积蓄也不过如此。   吕某人到底还是换了一个称呼也就客气道:“冷总,这事还真不太好办,嗯,有点为难我了。”   “怎么?”   冷然将信将疑,差点儿就要质问,难道这公司不是你的么?大小事情还不都是由你说了算?   “呵呵……冷总,也不怕你笑话,其实啊,公司里的好多事情,我都做不了主的,都有规章制度印在那里喔,唉……你可能还不太懂,现在实体生意难做,我们这些做老板的啊,实在都是在替员工打工,看员工的脸色吃饭,谁,哪个谁呀,也都是得罪不起的。”   开玩笑了吧,用这种理由推脱?   估计冷然就算是找了沈冰兰帮忙着说情,他也能轻而易举地搪塞掉。   这便陷入了僵局。   进退维谷之间,谁也不愿意轻易迈出哪一步。   倒是自助餐厅陆续地有人走,自然也有人来,有的餐桌甚至迎来了今晚上的第三拨客人。   但这毕竟是少数。   再好的餐厅将过用餐的时间,能够这样不挤也不拥甚至有些宽敞舒适,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城市的节奏也终于没有像绝大多数人想得那么不堪,甚至因为有若干女神的存在也有了些许慵懒的味道。   就在这样的情景之中,冷然本应该看到一抹美丽动人的身影,即使不看头脸,体态婀娜地也像拍摄外景写真的模特儿。   第二十五章 难得的同学会(九) - 鬼偷香 - 子迹   冷然本应该看到的这抹美丽动人的身影,正是观音岬上惨遭吕某人蹂、躏的郭美丽。   他这下要是无意间看到她,或许就可以和身侧不到一尺距离的吕某人关联到一块来,被迫想起许多事情,也就可能改变一些人的命运。   事实上,冷然甚至忘记了,在观音岬上还有见过这个不讲情面、寸步不让的吕某人,以及他所犯下的人神共愤的强、暴行径。   否则,他也根本不可能和这种败类坐到同一张桌子上去,更别谈还有后来的那许多话。   他内心深处始终有一束优柔的善意,不管对人还是对事物,实在也无法容忍自己可以和这种野兽共舞。   好吧,现实总是太残酷,有些人会选择短暂性的失忆来逃避。   冷然便是这样,一并排斥着有关偷香鬼的一切。   可他明明已经悟出了,偷香鬼的生死纠缠就像毒咒录像带一样,传给了谁,谁就会遭灾,甚至面临死亡,直至痛苦的死亡。   此刻,偷香鬼往后纠缠的对象吕某人,近在咫尺。   如果冷然不是选择宁愿遗忘的话,由此及彼,势必也会让他联想到,这一切的一切必将殃及他的前女友,也就是吕某人现任的妻子沈冰兰。   冷然又怎能置身事外呢?   他还真不是这种人。   但这世界上反正什么人都有。   吕某人这时候早就已经不屑于专注僵局,根本也不光他屁事,索然四顾中,反而让他看到了那抹美丽动人的身影,也就情不自禁地无穷回味起来。   他的妻子沈冰兰就在一门里头,他本不应该如此。   可他怎么会有这种正常人的自觉呢?   实际上,自从在观音岬上轻易占有了郭美丽之后,吕某人一直也是毫不顾忌地将她带在身边。   尽管郭美丽因为受辱,情绪上或多或少出现了问题,肯定会变得少言寡语,甚至看他的眼神都是茫茫然的那种,在他想来,不过是女人故作姿态试图谋求更多的利益罢了,自然不以为意。   反而在想,这女人呐,果然是干了一次,以后要想再干,那是太简单不过的事了。   吕某人就这样美美地享用了郭美丽差不多两天的时间,野战、车震、浴缸弄……反正可以办事的地方基本上都整了一个遍,也不知道打光了他多少颗子弹。   好在他的底子向来厚实,矮壮的身材似乎也从不在意自己的下盘空虚。   他今天稍迟些,才带着郭美丽悠悠地从生水县一路风光无限地回来。   只在下高速的那会儿,突然记起沈冰兰好像有说什么狗屁同学会,不放心,也就学了古代皇帝顺路奔到锦江大酒店,搞个明察暗访什么的。   他甚至不需要安顿好这才上了钩的小情人,堂而皇之地一起拥进自助餐厅,只在豪华包厢的另一头,挑了个小方桌,共进起了晚餐。   氛围显然不太好。   郭美丽仍旧沉默不语,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自顾自地浅尝美食,甚至连看都不看对面一眼。   反差巨大,哪里有一丝时常念想的烛光晚餐的味道,更别提有事后情、调,这也特么能装了吧?   吕某人索然没了胃口,也就随便糊了几下。   他这才想到此行不一般的目的,也就踱了小方步往豪华包厢这头转悠过来,终究是想要看看,沈冰兰这会儿有没有背着他在酒桌上放浪形骸。   这一看,不打紧,还真给他瞧出了些许名堂来。   好在那时候,刘敏也只是和美女同学动嘴不动手,否则这个难得的同学会真有可能好戏上演,恐怕也难以继续下去。   吕某人终究还是按捺住了性子,藏在三两闲人身后,看了也就看了,肥厚的嘴唇只留下了一抹微微的冷笑。   然后,他显然比陆燕飞迟得多的时候,这才发现了那道亮丽得足以使人魂不守舍的风景,也就暂且搁下了这头,匆匆地赶去搭讪屠美丹。   却不料,终究是因为放不下家里的那头,没发挥好的原故吧?   屠美丹也实在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冷漠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在吕某人最尴尬、最不知道如何获取芳心的那会儿,冷然突然出现,也就给了他一个非常好的台阶下。   至于后来应承冷然的所请,和沈冰兰以及她的同学们都见上一面完全是临时起意,也可以说是两全其美的事。   且不管生意上的事成效到底有多大,只要他这一露面,至少可以让心怀鬼胎的某些同学放亮了招子,这朵鲜花可是有名主的哦!   哪想峰回路转,冷然又提了一个在他看来,肯定是有些过份的要求。   新车,谁不知道只要开出店外来立马就能贬值一半?至于到底是不是这个理,鬼才知道噢!   吕某人根本想都没有想要帮冷然这个忙,随口也就把近段时间老板们最喜欢调侃的话原样抛了出去。   哪管你冷然再出什么底牌,我吕某人自巍然不动,又奈我何?   而现在,吕某人更是美滋滋地专注于品味郭美丽,甚至还在犹豫。   那毕竟是可以随时吃到的货,不像屠美丹那样影子都没有一个,既然如此,还是要安顿下她咯,省得到时候又不给吃了,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文皱皱地满肚子里说话,还非得说些不伦不类的成语,然后也就说开了: “哦,我去一下,马上回来。”   还是说走就走。   冷然怔了下,话在口边,欲言又止。   他其实已经完全准备好了,要把自己另外的筹码搬将出来。   只这一秒钟的功夫,开口的机会便没了。   吕某人已走远。   可想他走得有多急!   他是应该这样急,或许见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吧?   冷然如是想。   他之所以会如是想,实在是因为他碰巧知道了,这个吕总最近资金比较紧张,到处找人筹钱,也就恰好找到了冷然的一个朋友龙俊――这真是一个短期拆借资金非常出名的掮客。   而冷然刚才那个真心有点儿长的电话,也正是龙俊打来的,好久不见未免多聊了一些事情,其中有一件也正是吕某人要拆借资金的事情。   既然这样了,冷然也就等等看。   ……   李宇慧率先发起要的那个红包,终究还是没能发出来。   魏同学的各种推托以及糅杂其中的喜剧天赋,真正惊掉了许多同学的下巴,他哪怕只是一句非常简短的话语,都可以使人笑出一地的眼泪。   场面完全失控,基本上无人能够左右。   而陆燕飞本来还想继续开涮杨伟平的,结果只能穿插其间,草草地做了个总结,这便也加入了魏同学的喜剧世界里。   他到了后来,甚至有些同情心泛滥,眼见章同学虽然也在讪讪地陪着大伙儿乐,还是未免要替魏同学担心,今晚上没两块键盘怕是应付不过来了。   于是,陆燕飞奉承般地说了一堆有关魏同学的好,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他就这么说了。   “委鬼,嗯……就是这么一个真、纯、美的同学,这是我今年说的最真的一句话……”   就在陆燕飞最洋洋得意之时,一直也没有关上的门,这时候走进来了两个一边说话的人。   “那好,冷总,明天,明天一定要来,最好龙总也能来。”   第二十六章 难得的同学会(十) - 鬼偷香 - 子迹   一边说话走进豪华包厢的两人,自然是吕某人和冷然,而最早发现他们的,其实是沈冰兰。   她对任何事以及人都可以完全不上心,唯独对她那美满的家庭用尽了心思,她的丈夫吕某人显然是这个美满家庭的一份子。   也可以这么说,她从来只是专注自己的事,就好像刘敏对着她说话,她绝对不会抽空去看任何人一眼。   她还有一些近视,还真没法分散太多精力旁顾。   “某人,你怎么来啦?”   沈冰兰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丈夫突然地出现,情绪上有何波动,根本也不介意别人的过多看法。   而通常来说,作为丈夫的吕某人这时候明显应该回应一些什么的,哪怕不为显摆伉俪情深,场面上总归得照顾一下他妻子的感受。   可吕某人的想法到底和多数人不一样。   他仍旧一边走着,一边留意身旁默不作声的冷然,似乎在等着对方欣然的回应。   然而,吕某人却等来了冷然的皱眉,一脸的不解。   好在他的脑袋瓜毕竟好使,马上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也就打了一个哈哈,说:“冷总,是你想的那两个字,敝人嘛,姓吕,大名某人。”   那既然都已经说开了,转瞬间也已到了冷然先前一直坐着的位子边上。   吕某人自然不介意转过头脸来,大大方方的,根本也不需要自己的妻子作介绍,这便和在座的一干人等打起了招呼,也不管他们的表情如何。   “哦,同学们啊,你们好,你们好,我,我是沈冰兰的爱人。   “嗯,本来嘛,是不想过来打扰你们的。   “这不?刚好碰上你们的冷同学,硬是要我过来,说是和大家认识一下,呵呵……这样也好,大家一回生二回熟嘛,以后熟了,指不定在哪里碰到,还能帮到忙什么的……”   吕某人说话的时候,沈冰兰显然已经站了起来,却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   还好,冷然清醒过来。   上一刻,他终于明白身边的这个人不止一次地自称吕某人,原来还真就叫作吕某人,他不禁莞尔,一笑了之。   他随口也就招呼着服务员再添一套餐具什么的,反正空得很,多加个座位根本也不显挤。   冷然之所以这会儿变得热情起来,还真不是做样子给同学们看,也不是为了讨好沈冰兰,实在是,人是他喊来的。   好吧,他忘了自己不是东道主。   那既然都这样了,作为东道主的刘敏还能怎么样?   即使还对美女同学有过多的非分之想,他总不好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哪怕只是当着沈冰兰的面,他都不敢轻易地割舍自己一贯崇尚的绅士风度。   刘敏只是不意察觉地又皱了下眉,今晚上第二次觉得有些不畅顺而已。   然后,他自然带头过来,这便要敬吕某人夫妻俩的酒。   于是,场面又开始热闹起来。   而先前还洋洋得意的话题王子陆燕飞始终也没有表示什么,只是一味枯坐着,动也不动,仿佛脚底生钉,嘴上长疮了。   照理说,这种场合光他屁事。   在学校的那会,他既没有追求过沈冰兰,更不用说暗恋什么的。   反倒是本应该最尴尬的冷然和刘敏,这时候已经和吕某人夫妻俩打成了一片,谈得不亦乐乎。   好了,事实上。   自从看到吕某人进来的那一刻起,一直到现在,陆燕飞的脸色就不停地在变。   他先是嘎然而止,瞬间脸色铁青。   等到吕某人自我介绍,沈冰兰站起来的那会儿,吃惊过后,他的脸上便全是鄙夷之色,甚至腹诽了好久,真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   也就在上一刻,刘敏才敬完酒,冷然这便又凑前去,其实是三个男人打围着一个女人在做暗中较量,他明显又有些看热闹的味道。   然后,到了现在,他就只剩下了沉默。   这人一旦沉默下来,最先想的必定是才干过的糗事。   真他妈的见鬼了,原来屡试不爽、勾搭小妹的绝活儿,今天碰到女神,居然不灵了,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陆燕飞一想到先前准备搭讪女神那会,左手上的小物什,显然是他精心设计过的左食指上的戒指,滑落下来以后,这便不听话地也就滚没了影儿。   他心里头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甚至涌出要把左食指分分钟剁掉的荒唐想法。   还真是,手指真的可以剁掉,可这枚平常戴的戒指是他老娘生前留下的唯一纪念物。   陆燕飞因此,明知道女神就在一旁,悠悠地瞧尽了自己的狼狈样,他都还非得把它找出来不可。   可全身的汗都找出来了,这枚戒指偏偏一时半会还就是没了踪迹。   陆燕飞六神无主、只有尴尬地东张西望的那时,亏得隔壁桌上,有位年纪偏大的中年人好心地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原来这枚戒指径直滚到了这位好心人的脚边,不仔细看,还真是一时半会难以发现。   结果,陆燕飞完全是一副恩将仇报地姿态,也就恶语相向,怪人家怎么不早说。   好了,这完全是一个糟透的小插曲,却并没有因此打消陆燕飞继续勾搭女神的念头。   打一转身,他也就恢复了平静,甚至嘴角还带有微微的笑意,这便询问女神:“这里有人吗?我可以坐下吧?”   “不可以!”   好死不死,竟然来了一个矮壮如牛、满面红光的男人,还毫不客气地替女神作答,径自野蛮粗暴地说。   现在,陆燕飞的耳边都还留有回音。   换作平常,或者说不在女神的视野中,他分分钟也会打爆对方的头。   好吧,陆燕飞又忍了。   然后,也就看到了这个狗男人居然跟女神打起了招呼,甚至还一口一个的“小屠”。   原来他们认识,竟然是女神的熟人。   那就没办法了。   陆燕飞有的没的地和那个狗男人撩了两句半,暗瞪了一眼,再也坐不下去,只得灰溜溜地败走麦城。   所以,刚才陆燕飞一见到吕某人,脸色瞬间铁青。   一方面,自然是恼怒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坏了自己偶遇女神的好事,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另一方面,也就是面子的问题,还是这个程咬金半路杀将过来,会不会把自己之前的糗事随带地广而告之?呃,那自己在同学们心目中光芒万丈的形象岂不毁于一旦?他因此气堵得慌。   还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   下一刻,陆燕飞都还没有从自己的世界里拔出来,这便听到了那个程咬金居然在跟他说话。   第二十七章 难得的同学会(十一) - 鬼偷香 - 子迹   “哦,这位同学是?”   觥筹交错间,吕某人显然认出了先前和自己争位子、此时鹤坐鸡群的陆燕飞,他向来我行我素,也就不管不顾地问。   自然也不需要他的妻子沈冰兰作介绍。   始终都在陆燕飞身边的杨伟平那是何等机灵的人,早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个煞星有点儿不对劲。   杨伟平不知道陆燕飞的情绪因何而变。   但可以肯定的是,只在沈冰兰的丈夫,也就是吕某人进来的那一刻,陆燕飞就有了这么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   倒像是今晚上,他自始至终都是这般规规矩矩地坐着,从没有开口说话一样。   哦,就跟那个鸟人――半天也整不出一个屁来的蒋先云,差不多的德性。   杨伟平心里念叼的这个蒋先云,自然也是今晚上参加聚会的同学,一直就坐在刘敏的身边,一晚上一句大声的场面话都没敢说出来,就是一个喜欢看热闹的同学。   杨伟平那会儿想了,也就想了。   反而更加关注起这个吕某人来。   呃,这家伙看上去,还真不是等闲之辈。   如果他和陆燕飞原本就不对路的话,那么,接下去有没有可能强强对碰?   那就算这家伙也不是包赢的,哪怕只要给陆燕飞带来一点点小小的难堪,总比他到如今,还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强吧。   那能够完胜,自然是最好的了,别的不说,至少今晚上在这个同学会上,自己的那些个耻辱起码能够淡化许多。   所以,等到吕某人把目光望向陆燕飞、自顾自发问的这时。   杨伟平一看这个忙明显自己能够帮得上,也就抢着把陆燕飞推介了出去。   陆燕飞冷冷地瞟了一眼杨伟平,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习惯,还是骨子里就有的恶习,他开始流里流气地抖脚。   然后,在一些同学的目光下,陆燕飞随便举起了自己的奶杯,这便朝着吕某人这个方向胡乱地比了比。   这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可陆燕飞心里却全不是这么回事。   他想,如果这个狗男人胆敢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揭开他的伤疤的话,那就忍无可忍,孰能再忍?   干他,干他个脑顶开花。   管他什么鸡疤蛋的狗屁同学,大不了,我,我陆燕飞以后就没同学!   “呵呵……原来是陆同学哦,还真是,不打不相识,呃,好像……这都还没来打嘛,哈哈……”   吕某人自然看得出对面的人很不爽,也就一笑带过,准备转向其他同学,投缘地聊。   哪想到,杨伟平等的就是这个“打”,这便不失时机地凑趣过来,故作吃惊地说:“嘿,吕总,你,你居然认得咱们的老陆啊,呵呵……说说看,怎么一回事哦?”   陆燕飞心里头那个恨呐。   这个狗日的,牛十一次郎,草,刚才就该往死里整了去,这不?明摆着,他妈的,没事找事。   “也没什么,就是刚才在外头见过一面,呵呵……没事,这陆同学,陆老弟呐,还真是,够帅的喔,帅,真帅……”   所幸吕某人也显然不想撩起刚才的那些个小事,原本也没什么事,他甚至还夸奖起陆燕飞来。   “吕总,这话我不爱听,你这不是明摆着,在骂我小白脸咯?”   陆燕飞仍旧抖着脚,一颗心显是放了下来,这便侃侃而谈,“而且,从来都是美女配丑男,你这不是又在咒我,泡不到美女了?”   一时间,已经在关注这头热闹的同学们忍俊不禁,也都各有表态。   “哈哈……哪里的话,怎么敢哈……”   兴许是气氛所致,也是一时的臭味相投,吕某人分分秒尽释前嫌地豪爽起来,“陆老弟,嗯呐,这就算是认识了?往后啊,你的车子要是有什么情况,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来找我,哈……呃,其他同学,也,也一样,反正嘛,都是自己人,呵呵……”   好吧,他都还不知道人家是什么车,如果是奔驰、宝马的话,他那个狗屁的一汽4S店能帮别人解决什么问题?   仍在一片喧哗,同学们各有所感之中,吕某人这便随口又问:“陆老弟,平常都开的是什么车?   他这话问得真是有水平,别人不觉得。   陆燕飞真心听出来了,不管车子是谁的,有车开就行。   可他就要脱口而出的那会儿,不禁打了个小九九。   说实话,陆燕飞还真的不知道,他老板那辆帕萨特在大家眼里的档次,究竟是高还是低?   还是拉个垫背吧。   陆燕飞也就瞄了一眼这时候也不知道在跟谁说话、似乎很忙的冷然,这才打定主意说:“哦,我跟冷然一样,都开的是帕萨特。”   “什么?帕萨特?”   吕某人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人们通常也都会有的一时转不过弯来的那个节骨眼。   “怎么?嗯,帕萨特啊,冷然也开这车,还行,没什么吧?”   陆燕飞到底心虚地说多了话,还一直不忘把垫背拉上。   “啪”的一声,大伙儿吓一跳。   原来是吕某人拍了一下自己发亮的脑门,也就把自个儿拍醒了。   同时,也把所有人的目光拍来了。   当然包括他的爱人沈冰兰。   也包托那些先前还没有投入到这头热闹的同学。   就比如那个章同学吧,上一刻也不知道在和自己的丈夫,也就是魏同学交代些什么,这一下哪怕没有交代完,她也径直偏过头脸来。   魏同学自然妻唱夫随。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   吕某人就在那里笑,自顾自地笑,就像一不小心捡到了一包狗屎运那样。   陆燕飞还真就不敢说话了。   那就只能是闲事包上。   杨伟平其实自己也是云里雾里的,也就诧异地问:“嗯,吕总,吕总……老陆和冷然都开帕萨特,没什么哇?挺好的啊,呃,妈妈的,我都还是一辆破捷达。”   吕某人显然没有听到,也是,他的笑声实在大,像破锣似的,一时半会又刹不了车。   那沈冰兰只能在大家不解的目光中,拖了自己的丈夫一把。   看看还是不行,她这便又说:“某人,怎么啦?”   这回吕某人算是心情大好,也就有所回应地渐渐止了笑声,这才说出了实情。   “冷,冷总开的……哈哈……怎么会是帕萨特?还,还都是我店里的货……哈哈……纯进口的辉腾,居然,呃,被……被陆老弟说成了帕萨特,哈哈……”   不管各人的表情以及情绪如何。   比如李宇慧同学肯定会大叫:“哇,冷然,你,你是不是发财了?呃,还,还保密,真是的,也不跟我们说说,让大伙儿都开心开心,呵呵……还,还真当,怕我们向你借钱咯……”   杨伟平自然也不会落后,分分钟也都会附和过来:“呃,冷哥,还真是哦,说了,大家好跟你混呐,嘿,最起码的,兄弟我,不能不带上吧?”   好了,只看东道主。   刘敏这会儿已经默默地退回了自己的首位。   他的心里早就已经红糖拌辣椒――不是滋味。   想到自己怎么样也算是堂堂一家投资公司的老总,也老才开着四十多万的奥迪A6。   这冷然?他究竟是做什么的?难道还能比自己更有钱?   刘敏这回倒是没有皱眉头,只是,今晚上第三次觉得有些不畅顺了。   ……   第二十八章 难得的同学会(十二) - 鬼偷香 - 子迹   任何聚会,哪怕是多年以后难得的同学会,到了时候,终究是要散场的。   少数同学家里若是有什么牵挂的,甚至还会先走,哪怕是东道主一再地挽留,说是还有第二场。   就比如那对夫妻同学,章同学发话了,要赶回去照顾他们才两岁大的小宝。   魏同学敢不从命?   呵呵……那就不是两块键盘这么简单的事了。   既便大家一再地挽留,他们终究还是走得快。   陆燕飞想想,今天糗事连连,诸事不顺,这便也要起身,打个招呼直接走人。   他甚至都已经站了起来,话到嘴边。   便在这时,有人敲门,很清脆的声音,简直都能够听得出敲门人的不同凡响。   真是不一样。   陆燕飞心头略动,也就偏过头脸去,好吧,他的心跳骤然加快。   这不正是先前自己准备去搭讪的那道风景吗?   此时倚靠门边,还是那种慵慵懒懒、毫不掩饰的漠然。   也正因为这时的一言不发,无声胜有声,反而更让人心旌摇荡。   难道自己到底惹动了她的情思?   这会儿也就主动地送货上门了?   陆燕飞想入非非,手脚都不听使唤了,这便准备迎合上去。   他还真的就敢。   不像在座的其他人。   好吧,除了沈冰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来看,呃,难道是近视度数又加深了?还不止这些,沈冰兰甚至难得的还会兼顾留神自己丈夫的表情变化。   好了,其他人虽然各有想法,但谁也不会贸然地先去试这道水,就连冷然也不例外。   一时间,也讲不清楚的诸多原因。   不管男的女的,都保持着沉默,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   也就只有陆燕飞敢正大光明地走到半路去,甚至打开了他那张已经缄默很久的嘴:“怎么,美女,有事么?”   来人正是屠美丹。   她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冷然死得回来,这便走将过来,催人了。   屠美丹本想只是敲敲门,然后冷然就会乖乖地出来,这便走人。   没想到,这呆货居然不动声色,也可能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屠美丹突然心血来潮,也可以说是灵机一动,也就对着明显是一只苍蝇的搭讪者微微笑了笑。   仍旧没有说话。   然后,她绕过血都已经冲上脑门的陆燕飞,径直走到了冷然的身边。   冷然还真是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呃,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她这会儿怎么笑得这么好?完全达到了迷死人的标准。   下一刻,冷然愈发觉得是在作梦。   “嗯,老公,回家了。”   屠美丹竟然回复了以往嗲声嗲气的语调,也就只对冷然这样说。   一抬眼,她便收敛了起来,随后平静地说:“哦,都是冷哥的同学吗?大家晚上好,很高兴见到大家,嗯……不过呢,真不好意思,我和冷哥还有点儿事,这就先走了。”   屠美丹也不管冷然有何意见,作何反应,这便俯身去挽他的胳膊。   那既然刚刚安静了一会,索性就让它再静上一静。   直等冷然仙了样,几乎是被屠美丹架着走,两人擦过还在各种情绪交织下的陆燕飞,都已经到了门边的时候,同学们这才有了些许动静。   无非是。   沈冰兰到底还是瞟了冷然的背影一眼,似乎只有局内人才有可能知道的隐含深意。   而冷然的那个假女朋友,也就是李宇慧,差点儿也就脱口而出。   “他不是有老婆的吗?我记得哦,还是我们隔壁学校的,叫潘,潘什么来着?好吧,难道离了婚?还是?啊……这臭小子居然偷腥……”   且不管李宇慧复杂而纠结的心里活动,还看东道主。   谁能不垂涎像屠美丹这样的女神?那他就不是男人。   刘敏是男人,自然也不例外。   他这会儿望着被女神牵走的冷然的背影,情绪甚至比李宇慧还更复杂、更纠结,也就忘了要皱皱眉头。   今晚上第四次觉得有些不畅顺了。   他真切地以为,这该是最后一次觉得有些不畅顺了。   没料到,也就在这时,跑来了一个女服务员。   她还真没敢拦住客人的去路,反正就是刚刚好,使得将要出来的这对男女,自然而然地停下来。   然后,也就对着屠美丹说:“美女,你的账,还没付呢,能不能?麻烦现在付一下,我们,我们要下班了,真,真不好意思。”   屠美丹愣了愣,理所当然挨得冷然更近了些,也就说:“账?什么账?”   好吧,偷香鬼也有犯傻的一刻。   那也只能是一刻。   以至于冷然都还没有从屠美丹的这番表演以及温柔抽身出来,就已经听到了她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紧跟着连声催促。   “赶紧的,付钱,付钱……”   “啊……我,我手提包没,没带,怎么,怎么付?”   冷然不禁心慌了,手足无措起来。   打一转身的这会儿,就能看到冷然从高处死狗一样地跌下来,如此窘境,还真不知道有没人因此幸灾乐祸?   那既便有,时间也应该不会长。   还在这时,有个年纪比较大的中年人仿佛从地底凭空冒了出来。   这个中年人,之前冷然也有见过。   只是当时这个中年人头低低地自顾在用餐,两人根本没有照过面。   “冷老弟啊,还真是你,呵呵……好久不见,怎么?来我这里,也不事先打声招呼?”   这个中年人竟然认识冷然,言下之意酒店都还是他的,自然跟女服务员也很熟,这便朝她摆摆手,又说,“没事,没事……他的账嘛,我来付。”   还真是虚惊一场。   冷然也就冲着自己送上门的冤大头笑了笑,这便一路和他聊了去。   屠美丹自然成了尾巴。   好了,真要散了的同学会,未必就非得要有第二场,来日方长嘛。   也不管各人到底什么情绪,总算是多年未见的一次难得的同学会,相信都会好起来的。   哪怕陆燕飞灰溜溜地走了。   杨伟平终究有些底气地走了。   李宇慧也还带着疑问未解地走了。   其他不断后的同学也都走了。   刘敏没走的原因很简单,要买单。   蒋先云又为什么留下来呢?   刘敏这时候已经在掏自己的信用卡了,一边招招手,叫来服务员。   却对今晚上一直坐在身边的同学说:“打个八折吧,蒋总。”   蒋先云苦笑说:“别,别……饶了我吧,这个,我可做不了主。”   “那就先记账,这个,总行了吧?蒋总,你都不知道啊,我最近手头有多紧呐。”   “汗,这个,这个……我也做不了主。”   “嘿,你堂堂一个酒店的少东家,怎么就,什么都做不了主呢?这么窝囊!呃,刚才替冷然买单的人是谁?我看,他可比你这少东家神气多了。”   “好吧,他才做得了主,因为……他是大东家,也就是我那抠门的老爸,唉……”   刘敏那张嘴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也就索性让它张着不动了。   自然也皱不了眉头。   他今晚上第N次了。   觉得有些不畅顺了。   ……   第二十九章 人生的问题 - 鬼偷香 - 子迹   不知道为什么,冷然这两天的睡眠特别的好,似乎再也不会在那个要人命的昼夜交错时分醒来。   等他睁开那双与生俱来的桃花眼,都已是东方大白。   难道是身边没有女人的原故?   远的潘妙妍不说。   只这近来基本上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的屠美丹,借尸还魂的那一天,就已经没有在他的身边,而是一个人神情委顿地睡在窗前。   那就有点儿太牵强了。   还是他那短暂性失忆也像鼻子那样,终于成了一种慢性的病?   也就排斥了有关偷香鬼的一切。   无思无虑、高枕无忧。   还真有这方面的可能。   亦或者是屠美丹把居室收拾得井然有序,棉被都有了阳光暴晒以后的味道,因此有了家的温馨?   可冷然刚刚才走出了越秀雅苑那个马上要离的家。   这便不自觉地准备又困围城。   显然不可能。   哪怕屠美丹昨晚上的态度有所变化,甚至比那个嚣张跋扈的陆燕飞还更夸张,简直就是七百二十度的大转变。   屠美丹也因此,从锦江大酒店出来,一直到了那个锦绣花园的家里,都还挽着冷然的胳膊,恋恋不舍。   甚至等他洗浴出来后,二话不说地也就帮他洗了衣物。   还给他彻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就像还没有去观音岬、头一次来她这里那样,有些乖巧地双手奉上。   即使两人还没能睡到一块去。   冷然昨晚上临睡前,还真有这么大胆地想过,恐怕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两人在一起的基础是什么?   两情相悦?   或是两性相吸?   当冷然习惯性地把后背贴实了,靠在床头的那会儿。   还真就开始慎重地考虑这个算是不小的人生问题。   他和屠美丹有情吗?   他连她的出身到现在都还搞不清楚,或者说不屑于弄明白,只是不止一次地妄自猜度为乡村里的蛮妞子。   反过来也是。   屠美丹知道他的底细吗?根本问都没来问,也可以说是懒得问。   那就是相互不了解了。   既然相互都不了解了,那怎么还可能情投意合,以至于上升到强烈依恋的那种程度?   好吧,他们只是情不自禁地做了无数次爱。   他有生理需求。   她本身也是为爱而活。   那就是两性相吸咯。   只要两性相吸,就可以在一起了吗?   扯淡。   那两个人天天都到床上去滚床单,就不下来了吗?   性以外的生活,就全然可以不管不顾了吗?   还有她那嫌贫爱富、视财如命、见钱眼开的德性……   一想到这个,冷然更是脑大,也就想到了他们昨晚上临睡前的那场、基本上是一个人完成的谈话。   很明显,是屠美丹一应琐事忙完后,坐回她的那张紫色沙发时,开的头,而且还是絮絮叨叨的那种。   “我说,冷哥,你……怎么认识这么多有钱人?生米县的萧总,再就是晚上锦江大酒店的这个蒋总,估计呐,往后,还会有越来越多……   “你……可千万不要跟我说,又是原来在报社的时候,也帮过他一个小忙。   “好吧,小忙,他就会凭空冒出来帮你买单?嗯,虽然钱是不多,但生意人最忌讳的就是这个,这要是一开了先例,那往后,人家就不要做生意了?   “你也不要跟我说,你们是朋友,自然会帮忙,买个单有什么咯。   “我还是那句话,有钱人的朋友,就没有不富的道理,你也一定是有很多钱的了。   “那到底你有多少钱?   “今晚上,你还非得跟我说清楚来……不可,嗯,看看嘛……够不够我来用。”   有过无数次受话经验的冷然,早就可以冷静地面对这一切。   那屠美丹都说了这么多了。   冷然自然也该有所表示了。   他这便静静地放下咖啡,也就淡淡地说:“你……到底问这个,做什么?”   屠美丹反而举重若轻地端起满大杯咖啡,明显有些恍然大悟地说:“哦,对了……我可能没跟你说清楚,真是的,我用你的钱,不是花的那种意思,好吧,我……我就是喜欢钱变钱,变得越来越多,懂?”   那一刻,冷然还真从她的美眸里,读懂了一个初出茅庐的蹩脚商人幻想成为李嘉诚那般巨人的渴望。   开玩笑了吧?   一个女人家对金钱居然如此执着,执着于玩弄股掌之间。   难道她之前凭借自己的容貌与风骚,身边从来不缺男人,就为了她心底深处的这份狂热追求?   还真是乡村里来的蛮妞子,或许她在家乡的幼年时期穷怕了、穷疯了,如今变本加厉地攫取?   屠美丹见冷然一脸的沉默,还真怕他没明白过来,甚至是有所误会。   她也就深度地解释说:“当然,还是你的钱,只会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好吧,我不敢说富可敌国,至少,要能成为这座城市的首富,拥有这座城市的绝大部分资源,让大家有求您、尊敬您、仰望您。”   女狂人?   神经病?   冷然那会儿明显皱了皱眉头,感觉有一种与自己完全格格不入的腔调,像电流那样,瞬息间也就布遍全身,这便麻痹了一下下。   再联想到同学会上,因为她的闪亮登场,自己莫明其妙地被高调了一把。   他不得不由心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挣那么多钱来,干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干嘛要大家有求我、尊敬我、仰望我?我就是我,我只想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好吧,做人低调一点,不好么?   “为什么要,一定要出那些个风头?还城市首富?城市资源什么的?有意思么?   “就好像你刚刚提及的那个蒋总吧,他在你隔壁桌上,一晚上默默地吃饭,你知道他是有钱人么?他会在自己的脑门上刻个‘有钱人’的字样么?”   冷然甚至耸了耸肩,继续未完的话题。   “这就是他的生活态度。   “我觉得,他这样子,就很好,挺好的……   “还有他的儿子,蒋先云,也是我的同学,今晚上的同学会也来了。   “他基本上秉承了家风,一晚上都不怎么爱说话,绝大多数同学都还不知道,呵,这是在他家开的酒店吃饭,也很好,非常好……”   冷然的想法以及与之一致的说辞,对于屠美丹来说,太可怕。   这是一个多么普通的男人!   怎么可以变成如此的普通!   屠美丹同样不得不打断他,这什么狗屁的人生低调论。   “嗨,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两码事。   “呃,我要怎么才能说服你呢?   “好吧,你注定了就是一个不平凡的人,怎么可能安于默默?或者也可以这么说吧,我们就是要主宰这个世界,怎么能被这个世界吞没呢?”   呵呵――   她太高看自己了,甚至还想主宰世界。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狂人、神经病?   ……   就像当时,冷然就觉得可笑。   即使现在,已经过了一晚上,他此刻靠在床头,还是觉得可笑。   这能不可笑吗?   他从来没有这种可笑的想法,自然觉得可笑。   冷然坐正身子,终于缓缓地下了床。   反正不要上班了,节奏甚至还可以更慢些。   冷然悄悄地打开自己的房门。   对面的房门,仍旧对他紧闭。   女人本就是更要睡的动物。   冷然摇摇头,徐徐地径直去到卫生间。   慢悠悠地解决个人问题后,连他自己都觉得太磨叽。   时间也肯定过去了好久。   屠美丹愣是没有出来。   冷然索性走到阳台去。   屠美丹的阳台很狭窄,连不到她那头的卧室,本身这套居室也不大。   所以,有几件男女内、外衣吊在升降晾衣架上,便显得有些拥挤,基本上挡住了远眺的视角。   而临近深秋的天空,这时候还是灰蒙蒙一片,阳光在城市里来的总是要更迟得多,也就望不到太多的城市风光。   只有模模糊糊、钢筋混凝土构成的许许多多高低不齐的建筑,任性地填充掉了能填的空间,完全一块僵死不变的节奏。   冷然叹了一口气,也只能坚持了自己的想法。   下一刻,也就准备去收下自己目光已经触及的衣物。   然而这时,冷然却吓了一大跳,脸部肌肉迅速地扭曲。   好吧,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偷香鬼的概念。   即使还能够记起那一连串令人歇斯底里的跳楼案,无非不是自杀,就是他杀咯。   那为什么?   冷然还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使得他那原本就白皙的头脸,也就更加的发白。   第三十章 人鬼如何相处的问题 - 鬼偷香 - 子迹   冷然之所以反应如此剧烈。   不过是普通人够专注一件事情、还心潮澎湃的那时,随便一个人过来都可以吓一大跳,哪怕在家里也不例外,何况还不是他的家。   冷然已经没有家了。   屠美丹的家始终还是她自己的。   所以女主人可以随时随刻出现。   冷然又如何能够去责怪她?   他缓过神来,只能去做自己刚才专注的事情。   “怎么?这衣服都还没有干,你收下来做什么?”   屠美丹还真是才起床,一身秋冬季纯白居多的珊瑚绒睡袍随便打了个活结,一脸的迷糊,也就诧异地问。   “没什么,等会我们出去,这些衣服,嗯,我就顺便带走了,省得,省得下次再来拿。”   冷然理所当然这么说,继续这么做,再配合自己早就已经收拾妥贴的一身休闲装,所以显得相当平静。   “什么?下次?你要走?晚上就不回来了?”   屠美丹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也就接二连三地问。   “嗯,这两天麻烦你了,还要你帮我洗衣服,真是……”   冷然不知道接下去还能说什么,索性住了口。   再明显不过了,这是要告别,甚至分手的意思。   屠美丹要是还不明白的话,那她就不是偷香鬼了,而是笨蛋。   而事实上。   前天晚上,也就是她几近逼真地模仿了周启丽,使冷然真切地感受到和周启丽原来在一起时的情境,随后也就触景生情地渐渐有了留宿习惯的那个晚上。   她后来,虽然一直在客厅里,看上去有瘾似的泡着电视剧的那时,就已经开始不住地在盘算。   如果冷然下回坚持要走,然后,她那些偷来的一百多种方法因为没有情境的渲染,又都不灵了,怎么办?   一直到昨晚上,也就是她凭借事先留在冷然身上的灵魂印记,找到正在参加同学会的他,等半天后,方才灵机一动,甚至不惜以这副身体原来的习惯,又把他带回来的这个晚上。   她临睡前,看似女狂人、神经病的那些论调,其实都在试图说服冷然留下来,和她建立某种密切、直至难分难舍的关系。   因为她能够帮助冷然挣到好多好多钱,使他快速地成为人上人,本身也正是她借尸还魂后的首要目的。   可是冷然不鸟她,明显还在嘲笑她,她又能怎么办?   好吧,屠美丹默默地做着这一切,也可以说是,她正面临着人鬼如何相处的问题。   人鬼将以何种方式相处下去,或者也可以说交往下去?好吧,这其实是一个很头疼的问题。   就好像现在。   冷然都已经收拾好了,自己所有晾晒着的衣服。   屠美丹能用幻术,使他乖乖就范,又把它们晾晒回去吗?   如果这样简单粗暴可以的话,那这许多天,她脑子进水了,干嘛不用幻术?还会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钱?   当然,这要是换作其他任何人,她分分秒也都这么做了。   可是冷然不行。   到目前为止,屠美丹还真没有想到要伤害他,一点点企图都没有,甚至在适合的时候还会成全他诸多美事,比如已经过去的美色、即将到来的财富……   而实际上。   幻术之于人体到底还是有很大伤害的。   屠美丹不可能不清楚。   否则的话,她还需要去费尽心思地模仿周丽启?   直接一个迷惑的眼神也够冷然用的了,他哪里还会有走的念头?   可是,包括让他把衣服乖乖地晾晒回去,这种直接意识操控的幻术对于人体的危害最大,也就是民间常说的鬼上身,最终难逃死亡的恶运。   而另一种间接意识操控的幻术,只是辅助性的,有现实情境的配合,危害小得多,甚至可以进行灵魂修复。   就好像在吕某人的公司里,她就是使用这种间接意识操控的幻术,成功地让冷然买了进口辉腾。   结果呢?   冷然出现了短暂性失忆,也可以说是选择性失忆,排斥了有关偷香鬼的一切。   屠美丹当时也不是没有想过,这可能会有后遗症、会有一些麻烦。   但人都有一时的主意,凭什么鬼就不能有即兴的想法?   就比如她昨晚上去找冷然,敲门那会的灵机一动,紧接着又放肆地喊他老公,还真就这么一回事,做了也就做了。   “哦,除了这几件衣服,房间里还有,呃,我怎么会有这么多衣服在这里?我们……这几天有出过远门吗?”   冷然见屠美丹呆在原地兀自发怔,甚至有意无意地阻挡了他的去路,也就没话找话说。   好吧,他甚至忘了和她去过生米县。   “嗯,还有……我一直纳闷,昨晚上都想问,你怎么知道生米县有个萧总?呃,我们有去过吗?”   冷然索性继续自己的疑惑。   理所当然,没有和她去过生米县,自然也不存在向萧总借大奔的事。   屠美丹转眼间,清楚地意识到,哪怕自己施展间接意识操控的幻术,都对他造成如此大的灵魂损伤,因此有了后遗症。   她因此有些庆幸自己不用幻术的决定。   那现在怎么办?   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冷然拿着属于他自己的东西,走出她的视线,彻底地和她断了一切联系?   屠美丹思量再三,貌似只能用这副身体去喂住他了。   很明显,没有爱的这几天,她借用的这副身体在起反作用,使得他俩的距离越来越大。   那么如果有爱呢?   她太清楚了,冷然这几天的各种小心思、小动作,无一不在说明,他还在贪恋着这副原来熟悉、现在陌生、反而更吊人胃口的身体。   可是,她能够放任这副身体原来的习惯,但心理能吗?   所以,屠美丹不进反退,阳台到客厅也就只有几步的距离,她这便退到了沙发边上。   靠阳台这头,也就只有一张单坐的紫色沙发,呵,她连施身的战场也没有选择好。   “你……你……有的没的,说,说那么多话,干嘛……”   屠美丹犹豫不决地说,到底还是挪了下去,衬出全身浑润的曲线。   “什么?”   冷然肯定一时反应不过来,有点眼花,甚至有东西闪瞎了他的眼。   “你……你……放下衣服,过,过来……”   因为坐姿的原因,屠美丹的身子微微前倾,裸出的雪一样的双腿自然而然地叉开。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经意,毫无做作的痕迹。   她那珊瑚绒睡袍上的活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里头的风景若隐若现。   更要命的是,她现在身体回归了原来的习惯,但修饰得极好的美眸里头,慵慵懒懒、毫不掩饰的那股漠然到底无法抹去。   “干……嘛……”   冷然早就散乱了一地的东西,就连情绪都更加的散乱,张口结舌之间嘶哑得一塌糊涂。   “叫,叫你过来……就过来……”   屠美丹的身体和心理在打架,最终身体胜出,也就缓缓地闭上眼睛,软软地低喃着,“我,我想要了……”   第三十一章 简陋的工作室(上) - 鬼偷香 - 子迹   当一个男人考虑到人生问题的时候,随之表现出来的决心还真是难以想像,可以说是,要多大就有多大。   哪怕整个空间都是散乱的,冷然愣是没有朝前迈进一步。   甚至在屠美丹闭上美眸,幽幽地吐出床笫间才可能有的情话那时,也可以说是最令人窒息的时间点,他都还会凭空冒出一个极其荒唐的想法。   呃,这要是哪天,她也像现在这样心血来潮,给自己带顶绿帽子怎么办?   而屠美丹显然也已到了她所能够容忍的极限了。   难道还指望她像赖小莲那样主动出击,搞个什么霸王硬上弓的?   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的事。   屠美丹等了半天,没有动静,便已清楚地知道,用这副身体去强扭男人的心,恐怕暂时还是行不通的。   那就只能是另想办法了。   事实上,屠美丹都已能感应到,她的计划已在徐徐铺开。   那再退一万步来说,既便她的计划不成功,面前的这个男人还真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开玩笑了吧。   只要他还活着,哪怕在这个世界最偏僻的一个角落里,她都能够分分钟找到他,控制他。   还真是。   屠美丹已经在冷然的身上留下了独一无二的灵魂印记,一方面可以慢慢地修复他的灵魂,另一方面也可以随时掌握他的一切动静。   估计,就算是冷然想死,都比较难。   后来,两人也就用沉默不语轻易地化解了尴尬,反而非常有默契地各自收拾,然后出门。   只在停车场里,冷然按了两下喇叭,清亮的鸣声算是比较正式地告别。   于是,进口辉腾缓缓地驶过马自达,各自方向,分道扬镳。   ……   冷然悠悠地在这座城市里慢速行驶。   街两旁的路灯上,不知道为什么飘了好多鲜艳的红旗,也就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可以想到城市工作者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哦,还不止,今天还真是不一样。   人行道里头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门店,间或地也挂起了红灯笼。   又要创建文明城市了?   还是有哪个领导又要不辞辛苦,下来视察工作?   冷然还真没敢往其他方面去想,哪怕再正常一点的联想也都没有心思去顾及。   他现在倒是要考虑一下,今晚上住哪儿?   去宾馆开个房吗?一直住下去?会不会太奢侈了?   或者还回越秀雅苑?暂时住两天咯,和潘妙妍分房睡,应该也没什么吧?   事实上,进口辉腾行进的方向还真就是朝着那个马上要离的家而去。   便在这时,冷然的手机响了,哦,又是昨晚上那个、跟他通话很长时间的宫历明打来的。   “喂……喂喂,冷总,听得到吗?嗯,唉……好不容易打通你的电话,怎么?最近很忙吗?”   冷然单手开车,仔细看了看另一只手上的手机,还真是有几个未接他的来电,也就说:“没,没有,怎么?这么急着找我,有,有要紧事么?”   “嗯,哦,也不是,哎,你不记得啦?昨晚上,我们不是说好的?好久不见,今天无论如何碰一下。怎么,这就给忘了?”   “啊……还真是,我,我真给忘了,那……那我现在过来?”   冷然想了想,想当然他这时候应该在公司里,也就说,“汇民吗?”   “呃,我看你真是,贵人多忘事了?那个,那个,我昨晚上,不是跟你说了?我不在汇民了……”   宫历明昨晚上还真在电话里聊了好多事。   而冷然貌似只记得吕某人要拆借资金的事,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喂,喂……冷总,怎么不说话了?嗯,你有在听我说吗?嘿,电话里,还,还真说不清楚,我们还是见面聊吧。唉……我最近也很忙,所以这么久也没联系你,今天嘛,也就上午有时间,下午呢?我还得赶回生米去,老家那里,有点大事要办,比较麻烦,节后才能回。”   “什么,什么节……”   冷然醒过神来,又陷入困惑。   “中秋、国庆两节啊,今年很特别,都凑到一块来了,怎么,你连这个都忘了?呵……还说不忙,我看你啊,也是忙晕了头。”   冷然这才明白,先前看到的红旗以及红灯笼是怎么一回事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换作平常任何时候,他也都应该想得到的,甚至还会提前安排好行程,回一趟沧海区的那个家。   可他如今这个样子,又如何去面对家人?   他也因此没敢往这方面想,甚至排斥去想。   冷然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也就回归了正题:“那……我们一会去哪,见面呢?”   “哦,还真是,你这一说,哈……好像,好像原来我们都在汇民见的面,这下辞了职,好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嘿,这日子过得,唉……老树茶庄吧,怎么样?哦,那里还有几个小妞,满不错的呢。”   冷然听到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皱了皱眉,随口也就说:“还是算了,去我那吧?”   好吧,他终于记起了自己还有一个简陋的工作室,平常基本上也都不会去,有事的时候才会去光顾那么一下。   他甚至都忘了那个简陋的工作室里,还有一名雇员。   尽管这名雇员很能干,可以说是全能型的,打字、整理资料、跑跑银行等等,基本上什么都干,还包括清洁卫生。   好了,撇开冷然的短暂性失忆不说,那已经过去好多天的一连串跳楼案,给他的生活带来了多大的波澜,也就可见一斑了。   随后,冷然也就和宫历明终于谈定了,一会儿就过去。   他这才挂了电话,专心地开起车来,终究还是朝着那个马上要离的家而去。   然后,冷然因为还在两旁有红旗和红灯笼的街面上行驶,也就由此及彼,想到了那个工作室的开门钥匙还在他母亲何英手上。   也就是冷怡葬礼那天,他留给何英的那个信封,里头的那把大钥匙。   没办法,冷然只好去打纪清的电话,也正是那名全能型雇员,她平常也不上班,有事才去。   第三十二章 简陋的工作室(中) - 鬼偷香 - 子迹   到了越秀雅苑,再往桑江那个方向车行约摸十来分钟,也就到了水南新村,也差不多就在周启丽出事的那个水岸华亭边上。   因为几年前征地,这里的农民着实富裕了起来,家家户户都盖起了五层楼、规划如一的住宅。   虽然没有产权,也没有物业,自家管自家,垃圾随便堆,倒也算是一方乐土。   而那些被征的沿着桑江畔的用地,开发商考虑到成本的原因,自然也都盖起了连同商业、住宅一体的摩天大楼。   一座连着一座,物业、绿化配套,使得岸边的风景也着实增色不少。   有楼有人,这便很容易形成商圈。   而且,这里的农民们不是都富裕了吗?   即使不参加工作,也可以凭借出租住房收入过上小康殷实的生活。   那么,闲着总要干点啥吧?不管好的坏的。   也就这样,有些胆大的农民看到了商机。   这便三两个合起伙来,搞了一些娱乐的东西,无非就是泡脚、洗浴、按摩、喝茶、唱歌之类的,当然,地下赌庄、娼业也为数不在少。   而那些本身就从事娱乐业的大腕们,看到这头热闹起来而且有利可图,这便蜂拥了过来,也就有了诸如天皇天后、一号公馆这些个高档次、高服务的奢侈消费场所。   这样,这一片的经济也就带动起来,相互促进着,基本上也没有什么本地和外来的纷争,大家和气生财咯。   冷然大概也是在六年前吧,和水南新村的村民钟建勋合作,出钱的出钱,出地的出地,只凭一张民间的白纸黑字契约,这便也在这里盖了一栋五层楼高的住宅。   好吧,这件事,潘妙妍都还不知道,确切地应该说,冷然的婚外财产很多,她都不知道。   如果知道了会怎样?会不会改变她对冷然的态度?   还真没有人知道,冷然也不屑于去佐证。   反而是那个全能型的雇员纪清知道的多得多,冷然有很多财富,因为她要帮他做很多很多的事情,比如每季度收租,还不光是这一处住宅。   当冷然到了水南新村自有住宅门前的那块空地时,纪清还没有来,因为她骑的是电毛驴,自然要慢许多。   他也只好打开车窗,就在新车里头毫无顾忌地叼上了一口香烟,这便看到宫历明开着他那辆还算满新的锐志急冲冲地赶来。   还就差点儿吻了一下冷然的进口辉腾,好吧,宫历明就是这么一个急性子的人。   甚至一下车,看到冷然好不容易终于舍得换了一辆新车,还是绝对的好车,也不问什么原由,他在揶揄的同时,迫不及待地这便请主人下车,也就毫不客气地试了一把手感。   呃,进口辉腾果然不一样。   然后,也幸亏纪清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于是,一行三人边走边聊,这便走进常年也不用关的大门,到了二楼。   就是一户普通住家的模样,根本也看不出来里头居然还能办公。   宫历明也就脱口说:“嗨,冷总,我说你呀你,是不是太省了、太抠了?就算不搬个好一点的地方办公,起码这光秃秃的门头,你要搞一下吧?至少挂一个牌子什么的,也好让人找,呃,这回还真幸好,我是在楼下碰到你的,否则,这鬼地方、农民窝,还真不太好找,是吧?小纪。”   纪清甜甜地笑了笑,露出两个迷人的小酒窝,也没说什么,径直去开工作室的门。   宫历明这便又说:“哦,我最近认识一个搞装修的小伙子,嗯,人挺不错,呃,冷总,要不要介绍你认识,今年就里里外外一起都搞一下咯,省得人家小纪经常要呆住这里,左右也不舒服,对吧?小纪。”   好了,宫历明两句不离纪清,兴许是看上人家长得漂亮,想来挖一下冷然的墙角了。   呵呵,他也不看看自己那十分损眼的颧骨以及影响面部美观的鹰钩鼻,人家会不会感兴趣?   但不管怎么样说了,这种男欢女爱、你情我愿的事情。   冷然哪里管得着?   反正他自己没有这个心思就好。   俗话说的好,兔子不吃窝边草,他还真就是这样。   那说到冷然和纪清吧。   两人年纪相差无几,各有各的家庭以及另一口,也都属于帅哥美女系列的。   在一起呢?   冷然想当然认为是合作,也已经快有五年的时间了,从也没有红过脸什么的,算是比较铁的那种关系,有的时候,甚至还会相互拉拉家常,说些男女之外的情感话题。   所以,冷然进门后,肯定不会使唤她沏茶什么的,自顾自地拿起了电水壶,这便烧起了水。   应该都有几天没来了。   三室两厅的居室,客厅连着厨卫。   尽管没有普通人家的餐台灶碗,可大大小小的桌椅、文件柜以及电脑等必备的办公设备平常都在那里蒙灰,要整理、清洁的地方实在也不算少,纪清自是不用人喊地分分钟也都忙碌了起来。   等门对门的一间有老板桌、看上去还稍微像那么一回事的办公室茶香四溢的时候,也不需要冷然开口,或者太费精力地去招呼客人。   宫历明早已四平八稳地坐在了一款最普通不过的仿真皮沙发上,喝了两口滚水茶后,他这便说开了。   “几个事,冷总,跟你碰一下了。   “先,我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然后再说好消息咯。   “哦,你记不记上个月,嘶……那天,那天晚上很迟了,我们到处找钱,一起凑了五百万给杭城的那个刘总,就是做氯碱的那个,在香港工业园里有一个很大的厂子?”   冷然点了一支香烟,知道对面不抽烟,也就不跟他客气,这便随口“嗯”了下。   “好吧,他昨天跑路了,电话也都打不通,好多人现在都已经围到了他的那个鸟厂去,连警察都出动了,呃,这是坏消息。”   冷然皱皱眉,这还真是一个坏消息,他淡淡地吸了一口烟,还是没说什么,也就看那宫历明继续表演。   第三十三章 简陋的工作室(下) - 鬼偷香 - 子迹   宫历明是汇民投资公司的风控部老总,好吧,原来是,他昨晚上电话里头就已经和冷然交了底,辞职不干了。   难道是有更好的职位在等他?   还是筹谋着另起炉灶,扯旗单干?   反正两样都还行吧,他有这个能力。   就好像纪清属于全能型雇员,他又何尝不是全面性的人才?   都说宫历明的风险控制做得好,冷然反倒更认可他的业务能力。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沧桑市大大小小老板成千上万,不敢说宫历明都认识吧,但如果他想了解哪个老板的底细以及近况,总是有渠道能够摸得清。   这就够了。   宫历明的信息源如此通达,知道的事情肯定比别人多,这便能够钻营取巧,从中谋取属于自己的那份利益。   打个比方咯。   哪个老板最近手头紧、汇票到期了、贷款要还了等等,诸如此类。   这样,显然就需要民间一些闲散资金临时周转,以解燃眉之急。   那既然要借别人家口袋里的钱,还可能是完全不认识的人或公司,总得有条件吧。   首先,用什么保证还,可以提供什么人担保,或是拿什么东西作抵押。   然后,具体多少钱,什么时候要,借多久,利息又怎么算,一般情况下三到五分,月利率;千三到五,日利率。   好了,这些情况,碰巧也都被宫历明知道了。   同时,他手上又有一些民间闲散资金的信息源,比如冷然手里这两天就刚好有闲的几百万,或者某某投资、小贷公司有,都说不定的事。   那这样,他就中间搭个桥,就像男婚女嫁里头的媒婆,只管介绍资金双方认识,条件都还可以再谈。   直到双方满意,那就坐下来签个合同什么的,该担保的担保,要抵押的抵押,这便妥了。   那这也算是成功的介绍了一笔业务,不管哪方,或者双方都给,反正宫历明就只管收,无论以什么名义,说是中介费也好,酬谢金也罢,只要是钱都可以。   看起来好像满轻松的哦。   视中介资金的多少,通常也都几百万到几千万不等,哪怕两、三个点,一笔不菲的收入这便轻易到手,随便也比冷然的那个雇员纪清干一年强太多。   呵呵――   这里头的辛苦,又有谁能知道?   宫历明为什么会有那么通达的信息源?难道凭白无故,天上会掉下来?   无他。   就是常年累月不着家,有事没事到处野得去。   然后,陪吃混喝还玩,不敢说天天醉吧,至少隔那么三两天要倒一回,要么直接趴在酒桌上,要么就往风月场所女人的裙子底下钻。   还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有的时候,事情还会来得比较急,说要就要,说走也就走,更甚至半夜三更还在高速上,眼皮上下一边打着架,还要勉为其难强打精神开夜车。   还有,他要不是够认真、够努力,风险控制做得也够好,冷然还会放心把白花花的银子投进他介绍来的业务里去?   反正都要行,要全面,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说的就是这个理吧。   好了,宫历明就是传说中的掮客,而且是干得非常漂亮的掮客。   也因此,一传十,十传百,有事没事都有人来找宫历明,他的信息源也随之越来越通达。   所以,宫历明说的这个坏消息,肯定师出有名。   基本上,冷然也都会信。   他也就任由宫历明显露出十足夸张的表情,使得他那颧骨更加突出,鹰钩鼻下的那张也满厉害的嘴这便吐了个没停。   “哈哈哈……老天保佑,好在,我们只给他五天的银行搭桥,钱也收回来了,五百万一分没少,还狠狠地敲了他一笔,好像是连带中介费一起二十万吧,呃,我都差点儿忘了。   “呵呵……这当然,又算是好消息了。   “好了,不说这个,还是说回正事咯。   “嗯……昨晚上也跟你有说,生米县的那个萧总,资金上可能出了点问题,这个……我会跟紧,争取让他先还几百万回来。   “还有,沧海区那个做稀土的王八蛋,老谢,我跟他说好了……让小纪下午就去办,把他那个公司的股权先抵过来,讲是讲了,会再借两百万给他应急。   “呵呵……等小纪工商那边,把登记办好了,鬼还理他,扯鸡疤蛋,没让他马上还钱,就已经很不错的了。   “然后,昨晚上,很迟了,可能都有十一点多了,上阳县的那个胡总跟我打了一个电话。我后来也懒得吵你,反正今天都是要见面的,也就一起说了。   “嗯,他的那个项目,听他口气,应该是基本上已经完工,预售证都已经批下来了,哦,然后……说是最迟这个月底吧,分批把钱还给你,应该有一千五百万咯。   “还有,昨晚上就已经跟你说了的,尤县的叶总,月底也会还钱。   “哦,我记得,好像是……上个月还了八百万吧,这个,可能要让小纪查一下,没错的话,那就还剩一千万了。   “这么说,月底总共就有两千五百万,嗯,又有钱了。   “呵呵……怎么样?准备怎么用?有没有下家?”   宫历明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也是事,这便又喝了两口凉茶。   自然把目光交给冷然,等他的意思。   而这个房间只有两盆不起眼的绿萝,叶子都有点儿黄,桌上和茶几分别摆着,因为又谈的都是俗物,明显有些枯燥。   冷然打了一个呵欠,摆摆手,也就说:“等还回来再说吧。”   他到底还是流露出了倦意,这才又说:“哦,老宫,我最近呐,也不怎么有空,先就摆在账上了,也没关系的,嗯,那个,不是已经有人跑路了吗?还是稳妥一些好了。”   宫历明兴致勃勃地本想还扯些什么,看冷然这样子,也就默了会儿神。   他知道冷然对于投资还是相当有主见的,虽然就要到嘴的肉这便飞了,却也不想有拂人意,毕竟长期合作的关系摆在那里,不在一时。   宫历明随时也都能够酝酿出新话题,自然不会轻易闭上他那张满厉害的嘴。   “哦,冷总,还是昨晚上跟你说的事,考虑的怎样了?   “就是,那个,那个……两千万,百分之十的股份,合起伙来搞个小贷公司,怎么样?”   他也不需要冷然马上就表态,反而自己又接着说了下去。   “我呢,就基本上想好了,所以也把汇民那头的事干脆辞了。   “呵呵……我就弄个两百万,做个小股东,主要还是,帮你们这些大老板,跑跑腿什么的,应该还行吧?   “噢,冷总,我可跟你说真的,如果你想好了,也来,那我这两百万就挂你名下也行,就当是,我们一起凑的两千万,怎样?”   第三十四章 奢华的董宫(上) - 鬼偷香 - 子迹   原来,宫历明既想做股东,又想做了股东谋个好职位应该不难吧?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有能力的人怎么想也不为过。   那宫历明为什么老磨着冷然,也要他入伙?   甚至有点儿以他马首是瞻的味道。   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   还真是!   宫历明认识冷然三年有多,合作两年。   到目前为止,他都还看不透冷然,更别说底细。   好咯,怪只怪冷然太低调,而且是低调得一塌糊涂。   除了宫历明,他基本上不和做资金的同行接触,平常混得圈子里也没有几个是做生意的,更不会去刻意地加入什么狗屁商会。   生活也比较简朴,除了一身讲究舒适外,其他的随便都可以。   就比如这下,冷然看看差不多十一点半了,这便叫来纪清,说:“中午一起吃饭吧,就到附近的路边店随便炒几个菜,哦,你打个电话去就好了,等那边炒的差不多,我们就过去。”   他见纪清面露难色,也就多说了一句:“怎么?”   “那个,冷然,今天恐怕不行,小孩没人接,这样吧,我帮你们点好菜来,你们去吃就行,哦,你们要吃些什么呢?”   冷然刚要开口。   “还是不要了,差不多呢,我也走,下午还得赶回生米去,怎么子也得收拾下吧。”   宫历明分分钟也插进话来:“冷总,小贷公司的事情,我觉得还是有的搞,原来我们不是也合计着要收一个这样的公司么?现在,主要也是生米商会的那些朋友比较热情,说是搞得好,还可以拿到一比一的银行贷款,以后政策放开了,甚至还可以吸储,就跟解放前的私人银行那样,嗯……你还是再考虑下,我等你回话。”   他刚才酝酿出的这个新话题,到现在差不多十几分钟过去,冷然愣是没有表示什么,明显也不会深入地过问一些具体细节。   宫历明心理自然有数。   而就在上一刻,冷然喊进纪清来,说起中午吃饭的事情,他之所以没有马上说出自己的意见,其实是在等纪清表态。   如果她去,他显然也会去。   那现在她都不去了,他索性拿起自己的手提包,这便准备告辞走人。   “哦,这样啊,那就算了,没事,纪清,你去忙吧。”   冷然也不勉强两人,支走了纪清,这便又对着已经起身的宫历明,说出了自己的苦衷。   “老宫,怎么跟你说?反正我呢,最近诸事不顺,你昨晚上跟我讲了那么多事,我还真没往心里去,我……还是再看看吧。”   “那好,我先走了。”   宫历明倒是干脆,说走就走。   “等等……哦,差点儿忘了。”   冷然记起了什么事来,也就喊住他,说,“嗯,昨晚上,我都想好好跟你聊一下那个吕总,哦,就是众和卖大众车的那个吕总,怎么样?这个人。”   “怎么?”   宫历明一脸诧异,马上也就说出了职业联想,“你想借钱给他?”   “没,不是,我就想了解一下这个人。”   冷然犹豫了下,也就说了出来,“嗯,他爱人,跟我是师大的同学。”   “不会吧?”   宫历明索性又坐回沙发上,又说,“我昨晚上,就是因为听到风声,说这个吕总想钱想疯了,通过他爱人找同学借钱,然后呢,我记得,你好像有说,你是师大的,当时我就在想,不会是你吧?果然,还真这么巧。后来,你也是知道的,我特别在电话上提醒你,千万别借,这人靠不住。”   “哦,真不是我,可能……她另外还有同学吧,对了,有个刘敏的,你会不会知道?也是投资公司的,具体哪家,我就不清楚。”   “不会是金鼎的那个刘总吧?年纪跟你差不多,也很帅,比你结实,管他了,如果他真把钱借给这个吕总,呵呵……那就是冤大头了。”   “怎么?这个吕总口碑这么差?是不是借了好多人家的钱不还?”   “岂止是不还,还仗着自己有关系,背景硬,就算是黑社会,也都有那么几个铁哥们。这要是人家逼急了,他就叫社会上的人去弄人家,经常把人家打得鼻青脸肿的。”   “这样啊……”   冷然有些吃惊,想当然问,“不会去告他?”   “告有什么用?赢了官司又怎么样?他两手一摊,没钱,你难道还拿他去杀?欠钱又不是欠命!是吧?”   碰到这种人,就连宫历明都无奈,也两手一摊,耸了耸肩。   “他不是有公司吗?我那辆车就是他公司的,看过去,也还满大的,一年恐怕几百万能挣得到吧?”   冷然主要还是想说出后面的疑问,“他的命就不要了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拿他公司来抵啊?”   “呵呵……都这么想的。”   宫历明忍不住笑起来,转眼又正色说,“你以为他就不会想啊?这个王八蛋是什么人,好吧,他不是人,他是鬼,鬼精鬼精的,一早也把公司转到自己兄弟名下,公司不是他的,谁敢动?”   冷然“哦”了一声,早该想到的,只是最近有点魂不守舍,也就多说了好多废话。   他想了想,也就切入正题:“那这么说,这个吕总……是黑道发家的了?”   “是不是黑道发家,我就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跟军区里的人很铁,军区地方化的时候,拿了好多地,然后呢,就靠卖地发起来的。”   “那这么说,他应该好有钱的啊?怎么会到处借钱?”   “拉倒吧,他挣得那两个钱,怎么够他来花?”   宫历明还真清楚别人家的底细,也就鄙夷地说,“这么跟你说吧,他就是一个鬼,色鬼、赌鬼、恶鬼、赖皮鬼……反正有鬼,他都沾得到,够不够了?就他这种鬼,你说!就算给他座金山,分分钟也能败光。”   冷然无语。   宫历明接着娓娓道来。   “还有更搞怪的,人家开公司,在自己办公室门口挂牌,无非,要么就是总经理室,要么就是董事长室,他兴出了个怪来,愣是叫人家往上面贴,嘶……什么来着,董宫,扯……扯鸡疤蛋,什么玩意。   “你还别说,这恶人嘛,还真懂得享受。他那个叫董宫的地方,跟你这边比起来,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呵呵……有机会的话,你去看看,见识一下,呃,这方面人家着实比你强,嗯,钱挣来就是花的嘛,冷总,有时候要对自己好一点。”   ……   第三十五章 奢华的董宫(中) - 鬼偷香 - 子迹   具体多少年前说不清楚,最早把4S店的概念引进这座城市还真是众和公司,所以,这家公司历史悠久,培养了大量的汽车界人才。   那么,吕某人携家小来到这座城市也不过快两年,凭什么现在这家公司就变成了他的菜。   宫历明后来也没说,冷然也没问。   反正,他对吕某人多少有了了解,无非是蛮横霸取、诡计行骗的那些个鬼魅伎俩。   大概下午三点钟,因为众和公司门里门外的空坪车满为患,冷然只好在出来一点的人行道上停好车,这便又走进了这家4S店。   这回,他走得不是正门,往侧门默默地绕了去,因此没有销售顾问像麻蜂一样盯过来。   本身侧门这一头,也是维修区。   一路上,倒也人流不息。   服务的和被服务的各色人三两一堆,忙得不亦乐乎,谁还会管冷然这个看似进来瞎逛的闲人。   显然,如果是来修车或者做保养的客户,大摇大摆地直接也就把车子干进来,没有车子,在这个车世界里什么也不是。   冷然只好逮住一个服务顾问模样的小伙子,也就问:“哎,你好,你们吕董的办公室怎么走?”   没等小伙子拘谨的样子,欲言又止,边上突然冒出百灵鸟一样的声音:“找吕董么?噢,刚好,跟我来呗。”   冷然定睛一看,哦,又是见过面的人。   只不过当时在情侣路上,她的声音破了,撕心裂肺的,和现在完全两样。   看来,任何的伤痛,少男少女因为恋爱产生的也就更是,都会痊愈,只是时间的问题。   冷然依稀记得现在已经转过身去,径直朝前引路的她,名字好像叫黄筱晓,名字和人都一样漂亮,怎么可能没印象?   这个世界真就是小。   这样都可以。   冷然不由摇了摇头,也就跟了上去。   和大多数各种牌子的4S店布局以及布置都差不多,往维修区这边走过去,拐几个弯,再上台阶,这便到了二楼的办公区域。   往下看,一眼还可以望到展厅里的人和车,同样也是三三两两的,问的和被问的各种人俱是有滋有味,什么表情也有。   屠美丹这会儿在哪?   真的有那么老实、那么乖,就去卖车了?   冷然想她的这会儿,也就不经意地走过了这家公司的财务室。   也就在这时。   带路的人终于想到了什么似的。   一路无话的黄筱晓没等转身,这便有些凌人地诘问过来:“噢,跟吕董约了吗?什么事?”   “什么?”   冷然没提防她会杀个回马枪,在这么样一个高挑、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少女身后,难免有些想入非非。   他先怔,然后被迫停下脚步,看来强将手下无弱兵,也就又说:“哦,是这样的,昨天有跟你们吕董提起过,想请他帮忙调一下车,嗯……我想他这会应该在吧,也没打招呼,这便过来咯。”   “调车啊,手续带来了么?这种事还要找吕董,呵,你以为他闲得就只有你的事?哦,你的销售顾问是哪个?叫他一起来,我帮你来办。”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噼里啪啦一大串。   呃,这家公司的人怎么了?都这么爱管闲事么?   呵呵,这样也好,总比那些行政事业单位上的人,半天不鸟人的强太多。   冷然也就朝后头望去。   财务室门前,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却和纪清不管比什么都差太多的女子这便映入眼里,头发都疏不清楚,一看就是刻薄的扫帚星。   “呃……可,可以么?”   冷然想当然觉得这件事很难办,就连吕某人都为难的事,这个扫帚星能办得好?   “怎么不可以!她是我们的财务总监,分分钟也能帮你办好来,好了,你跟我们的余总监去呗。”   黄筱晓差点儿叉起腰来说话。   如果这样做了,一身蓝底白边的职业套装根本包不住的那两座秀峰,会不会破茧而出?   冷然似乎早有期待,分分钟也都转过头脸来。   可惜了,黄筱晓对陌生人的热情已经到了极限。   她甩了下青春的小尾巴,仍旧朝前径直走去。   只在冷然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的地方,自言自语地说:“余总监呐,真心没说错,吕董哪有功夫,理这些个破事?最近呀,他老忙了。”   她要去的地方应该就是吕某人的董宫。   冷然远远的甚至都可以看到,走道的尽头,有一座明显区别于其他办公室、红棕色厚重的双开大门,这时是虚掩的,里头也应该有人。   黄筱晓走得极快,带了点雀跃,年轻真好。   不一会,她就已经到了尽头,却没有去推那座双开的大门。   大门的左一侧,能够看得见的地方,任性地生长着各种名贵的室内花卉。   冷然能够看清的,至少就有小叶紫檀,以及刚好新叶展放的枫树。那不能看清的那些呢,盛放着五彩缤纷,估计都喊不出名儿。   花一样的少女自然爱花,显然也是黄筱晓没有直接推门的原因。   她这便软软地弯下腰肢,寻一处最极致的地方吻了去。   然而下一刻,她还是没有推门,哦,大门边居然还有一个右侧进的小单间,她这才走了进去。   “嗨,我在跟你说话呢!听到没?”   余总监明显瞧出冷然的一门心思在貌美的小姑娘身上,看轻了她这黄脸婆,气就不打一处来,也就像平时训斥手下那样,扯高了嗓门嚷了起来。   本来光她鸟事,她这实在也是想替吕某人分忧。   “噢,说,说什么?”   冷然被迫又转过头脸来,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刚刚没听到,能,能再说一遍吗?”   “你不是要调车么?那就跟我来呗。”   余总监翻了一个恶狠狠的白眼,和着她那凌乱的一身,如果胆子小点的话,真心会被她唬住。   可她既然平时都敢这么的不拘小节,自然不会把任何人放在心上,好吧,恐怕也就吕某人例外。   她自顾自地打一转身,这便已走进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嘴里还兀自喃喃:“你们这些男人呐,真是,就喜欢像苍蝇一样叮大便,都他妈的一副德性。”   第三十六章 奢华的董宫(再中) - 鬼偷香 - 子迹   众和公司的财务室就像一间微型的教室。   差不多有十来套以电信蓝为主色调的屏风办公桌椅,同一个方向对着讲台,紧凑地组合在一起。   男女老少间或地坐着,扫一眼过去,总有七八个不止。   基本上也都不说话,似乎总监在与不在,都满认真地做着功课,做得好了,这个月的奖金自然也多。   难道这间教室也秉承着公司的优良传统,在培训汽车业界的会计人才?   冷然这会儿明显已经站在了讲台边上,就像一个东张西望、不认真听课、被老师罚站的学生。   可他左看右看,坐在一张浅棕色老板桌后、整个身子基本上已经窝进黑色靠背椅的余总监。   她就连坐相都没有,歪歪斜斜地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对着电脑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怎么可能带出精干的手下?   而且,刚才在门口多管闲事的余总监,这会儿坐回了她那张象征着财务室至高无上的宝座后,完全变了一个人,甚至比那些行政事业单位的人还更鸟。   或者是身在其位的原因咯?   罚站久了。   冷然管他身后还有七八个人在做功课,终于开口问:“那个,余,余总监,刚才不是说好了?要帮我办调车的事?”   “什么?”   余总监头都没抬,眼睛自然也没看,反而在自顾自地说,“嘶……小艾,你,你这张表是不是有问题?啧,我,我怎么老觉得,有点不对劲?”   总有个别学生比较冲,这便在偌大的算是比较安静的教室出言不逊:“我做出来,本来就是给你审的,有不对的地方,你就改了呗,说这些有用没用的,有意思么?”   余总监懵了下,瞬间沉下脸来,抬起头。   冷然以为下一刻,她就要暴怒发作,身前的老板桌恐怕都会被她三下五除二,拍了个稀巴烂。   没想到,余总监居然也能忍,只是寒寒地瞟了一眼她口中的那个小艾。   再略略扫了几眼其他在座的同事,真心想看哪个想死的家伙正在幸灾乐祸。   稍微有些失望后。   她这才望定冷然,仿佛撒气般地说:“叫什么叫,当我死人啊,你你你……手续我看看?”   冷然早就把一包东西拿在手上,不外乎购车**、车辆合格证、收款收据等等,这便也不计较地递了过去。   “身份证呢?”   余总监看都没看一眼冷然递过来的这包东西,这是几个意思?难道还真算准了他没有这个玩意?   冷然不由皱了皱眉,也就耐下心来,搜了下手提包,阿弥陀佛,果然是,什么都带了,唯独漏了身份证。   余总监见冷然拿不出,更来劲了:“喔喔……身份证都没带,我怎么知道?你是哪个阿狗阿猫。办?办什么?怎么跟你办?”   她见冷然仍不死心,还在翻,也就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地扫了一通出来。   “哦,还有,我不是喊你……叫销售顾问一起来的么?   “他不来,我怎么知道什么情况?   “你们要调什么车?差价怎么算?按揭都做了,怎么去改?   “咦,我看你是不是脑子浆糊了?魂都没了?是不是都让狐狸精给收了去?   “你们这些男人呐,迟早要死在狐狸精手上。”   冷然被余总监抢白地哑口无言。   他索性停了自己翻包的动作,寻思着是不是要把事情的始末一一告之的这会。   有人在财务室门口哈哈大笑以后,也就说:“余总监,在忙什么啦?我们,我们的吕董有请,一起去咯。”   听声音也能听得出,来人肚子里头肯定撑了一艘不小的船,这不就是左右都想逢源的赵吾中,还能是谁?   好了,天助冷然也。   说曹操,曹操就到,他的销售顾问这便来了。   即使这样,冷然也没有着急去和身后的赵吾中打招呼,反而有些乖巧地走边一点去,让出这家公司总经理和财务总监交谈的空间。   “什么事?他死得不会直接打我电话啊?还敢劳驾赵总亲自来请?他这不是在损我,折我的寿咯?”   余总监显然还在气头上,似乎也想把这些背后冲撞老板的话,毫不顾忌地说给刚才出言不逊的小艾听。   冷然虽然走开了些,却还是背着赵吾中,从他的这个角度,刚好能够看到那个也是对着电脑、似乎在记账的小艾。   不过和黄筱晓差不多的年纪,额头上的刘海剪得整整齐齐,一副文文静静的模样,还真难想像刚才那些话是出自她的口中。   冷然算是看懂了,这个小艾应该是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脾性。   所以哪怕这会儿,余总监余怒未消,更是斩钉截铁地说:“不去,打死我都不去。”   这个小艾愣是动也没动,一副稳坐如山的样子。   “余总监呐,你就不要为难我啦,否则,待会儿吕董又要说,我一个小小的总经理都叫不动你一个大大的财务总监。”   赵吾中转眼间一副苦瓜脸,走前两步,又堆满了笑,“呵呵……叫我以后怎么混?分分钟也得回家种地去咯。”   “管你怎么说,管你去哪里,光我屁事,我就是不去,怎么子?”   余总监哪能这么容易就范?   否则,她还能坐稳屁股底下的这把椅子?   “哎呀嘞,我的余姐姐呐,就当行行好,帮我个忙咯,走吧,走吧……”   赵吾中甚至走到了冷然的前头,动口不行,哪就动手呗,想是这么想,他终究还是按兵不动,没有立刻去挽她。   “嘿嘿,你这老狐狸,以为我不知道?他这会一定是在发气,去了,一准都要挨骂,你自己当受气筒也就罢,何苦拉我做垫背?”   共事这么久,余总监哪能不清楚赵吾中的良苦用心?   她干脆不留情面地戳破来,也就用手指点了点冷然刚才递过来的这包东西,又说:“何况,我都还在帮他擦屁股,咯,你看看,这人说是要调车什么来着,这种小事还要去烦他了?你们呀你们,你们这些搞销售的,现在倒好,个个都爽了,有事没事,都开始使唤起老板来了。”   财务和业务本来就是一对生死冤家,经常内讧,这分分钟的时间里,余总监反而开始数落起赵总经理来。   还没等赵吾中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冷然。   余总监得理不饶人,继续说:“呃,刚好,你这个大总经理来了正好,咯,帮他把销售顾问顺便找来,我好帮他调车。”   “哦,这这……这不是冷总吗?你,你怎么在这呀……”   赵吾中真是一副吃惊的样子,毫不做作。   余总监这便范嘀咕了,这是什么人呐?连赵总经理也要喊“总”的人?那就不是一般的人了?   她不由多看了冷然两眼。   果然,赵吾中虽然吃惊,但在自己的余姐姐身上那可是一刻也没松懈。   这便释疑解惑,说:“呵,这位冷总,那可是我们吕董的朋友,有钱人呐,真是,刚刚还在我们这里,提了一辆进口辉腾……”   余总监本来就歪歪斜斜地坐着,比二流子还二流子。   听到赵吾中的话,甚至都还没有听完,她赶忙低下头去,瞄了一眼正在手底下的那包东西。   购车**上明明白白刻着,还真是进口辉腾。   余总监也不知道哪个神经搭错了,扑通一声,把自己直接送到了老板桌底下去。   好在她反应快,也不知道丑是什么东西,甚至忘了要留意其他同事的各种表情。   余总监爬起来后,顺势也就跌跌撞撞地奔到了冷然跟前,有的没的,还像机关枪那样又打了一梭,唾沫差不多都到他的脸上去了。   “哎呀呀……还真看不出来呀,你你……你年纪轻轻,这会儿看上去,长得还真不赖,你这双桃花眼咯,估计迷死了不少小姑娘了吧?   “哎呀呀……我都不敢看了,再看,我这黄脸婆都把持不住了。   “竟然还是个大老板呀,吕董的朋友?呵呵……真走眼了,老花了。   “呃,冷总,对吧,是叫冷总吧?   “这个嘛,你的事太大,我,我可做不了主咯,你你……你还是去找吕董吧。   “请请……请,呃,赵总,他这会应该在董宫吧,这就带冷总去,反正你都要去的。”   好了,这家公司的财务总监真大,居然使唤起了总经理。   更为奇怪的是,赵吾中居然也不生气,这便又软磨硬泡了一会,他的余姐姐死活都不肯去见她的老板。   无奈之下,赵吾中也就领着冷然,忐忑不安地走了。   ……   宫历明说有机会去见识一下吕某人的董宫,说时无心,没想到冷然几个小时后,就已经站到了董宫的这座红棕色的双开大门前。   董宫还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就连赵吾中都还要先到右侧进的小单间,也就是找那个百灵鸟一样的黄筱晓登记一下,这才能进。   趁着这会,冷然不由地打量起了这座厚重的双开大门。   其上,还真贴有不知名的材料。   材料上镶刻着龙飞凤舞的“董宫”两字,看着倒也不觉滑稽。   冷然以为下一刻,赵吾中推开虚掩的门,便可以看到其中无限的风光。   好吧,他想当然了。   第三十七章 奢华的董宫(下) - 鬼偷香 - 子迹   冷然甚至没有在董宫进门的玄关处,停留太久。   他只是感觉里头就像一个超五星酒店的大堂,哦,不对,这里没有那么明显的功能。   能看到的地方至少有四五处休闲场所,现代装饰与古典艺术在这儿巧妙地糅合,根本不会让人有不舒服的一丝情绪。   所以,置身其中的男女老少只顾享受着当下情境,悠然自得,哪里还会去注意冷然他们的到来?   总之,够宽、够阔、够金璧辉煌。   窥一斑而知全貌。   这就是传闻中的董宫,也正是宫历明嘴里不屑、甚至觉得是滑天下之大稽的董宫。   冷然也因此,在那一刻,冒出了一个算是相当正常的想法,也就是自己此刻身处的地方恐怕不是这座董宫的唯一入口。   他随后更是依稀看到了刘敏那不凡的身影,似乎验证了宫历明所言非虚。   难道沈冰兰真心愿意帮助自己的爱人,已经找到了刘敏借钱?   可是,她怎么能开得了这个口呢?   冷然摇了摇头,这才在两名彪形保安的监视下,不得不随着那赵吾中拐进了右侧的电梯里。   他就像刘佬佬进大观圆一样,难免会流露出茫然、赞叹、震惊、凌乱等等,多种混杂一起的情绪。   电梯门都还没有关上。   赵吾中明显已经看在眼里,一边去按键,一边也就笑着说:“冷总,原来没来过,是么?呵呵……是这样的,我头一次进来,也一脸的懵,哪里想得到哦,这里头居然别有洞天?”   他还习惯了,无论吕某人在与不在,都要拍下马屁,这便竖起大拇指,又说:“我们的吕董呐,是这个,顶呱呱的!还……还真是匠心独具,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想到的,既便想到了,也办不到,是吧?冷总?”   冷然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看到电梯里依次亮起的按键,也就问:“怎么?没有四楼吗?”   “哦,这个数字不吉利嘛,没有用,嗯,我们吕董信这个,非常信,所以,这座董宫实际上就六层。”   赵吾中明显有炫耀的味道,也就如数家珍起来。   “一楼,冷总,你刚才也看到了,主要是接待用的。   “另外呢,吕董的好多朋友有事没事,还会在这里聊天,泡茶,吹牛,打牌什么的,呵呵……你别说,茶水钱、场地费还真一次都没收过,算我们的老板够大气的了。   “二楼呢,主要管饭,里头的私房菜绝对是一流的,恐怕啊,桑田区找不出第二家来。   “然后,大家饭后肯定要有节目的咯,与其到外面抛头露面,还不如在这里,唱唱歌啊跳跳舞,随便都行,音响效果,嘿嘿……也绝对不会比那天皇天后来得差,甚至还更好。   “那有些客人不喜欢热闹,怎么办?   “就到三楼咯,洗浴、桑拿、泡脚、按摩……应有尽有,只要你能想得到的,甚至还可以睡,一晚上不走都行。   “五楼嘛,这个,这个……我,我就不晓得干嘛用的,嗯……多半要问白总了,这座董宫里,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她负责,虽然她还兼了4S店的人事老总,但她实在太忙,连我都少有见。   “呵呵……这个白总呐,可是我们老板身边绝对的红人喔,什么好事也少不了她。   “这人呢?也漂亮,非常漂亮,还真不是刚才你看到那个余,余总监能比的,好吧,你看我,神经了!怎么拿她来比了哈……根本不是一回事哈哈……反正,冷总,你要是见到了,恐怕也守不住,口水分分钟也能流下来。呵呵……不说了不说了……说多了,哪个男人不想哦?嘿嘿……   “那六楼了,不用说,肯定是吕董和家属住的地方了。   “他的办公室也在这层,召我们几个开会基本上也在这边,里头功能齐全,还真不是一间简单的办公室,呵呵,冷总,等会你参观下,就知道我们吕董有多大气咯。   “而七楼,据说是空中花园,阳光房那种,究竟什么个样子,我也没去过,还真不好说。   “哦,反正冷总,现在是吕董的朋友咯,如果想看的话,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呵呵,看我,话又多了不是?老是,老是管不住这张臭嘴,呵呵……见笑,见笑哈……”   赵吾中终于管住嘴的时候,两人已经在六楼欧式地毯铺就的路上,走一段,拐个弯,也就看到了一扇敞开的双开门。   基本上就跟董宫先前的门户差不多,只是略小一点。   那一进门,没等冷然看清什么情况。   也就听到远远的吕某人在那头骂咧咧。   “他妈的,这些死会计个个都是吃屎的,一份像样的报表都舞不出来。   “这个也就算,老子就差没手把手地教他们凑数,弄个假报表什么的,总会吧?愣是跟老子说,做不出来,全他妈脑子都是浆糊、大便。   “你说,老子他妈每个月还花那么多钞票,我看呐,养几条狗都比他们值。   “还有,余经那死娘们……最近越来越嚣张了。   “苦口婆心叫她好好管财务,管屁,就管出这么多坨屎来,然后呢,吃饱了没事干,有事没事,天天找艾静的麻烦,扯……扯鸡疤蛋……”   这便没了下文。   也许是听到门口来了人吧。   因为吕某人的这间豪华办公室实在是大,总有十几米的距离,如果专心在说事的话,还真没法一下子看到来人。   只能凭感觉,靠五官的综合运用。   也正因为如此,平常电梯出来,拐角处有个小间,都会有人值守,不是秘书就是保安。   偏偏冷然他俩过来的那会,都开小差去了,或者还真是有事吧。   而碰到如此尴尬的场面,作为不速之客的冷然肯定是既来之,则安之,怎么会去理睬他们公司内部的事情?   他甚至不用赵吾中招呼,自己便在门口的一处明显是会客用的空间,寻一个面对主人的单座沙发,也就悠悠地坐了下来。   果然,吕某人还真是听到了动静,这便看着他俩,也缓缓地走了出来。   他身后自然跟有人,美艳不可方物。   ……   第三十八章 东窗事发(一) - 鬼偷香 - 子迹   吕某人的这间豪华办公室方方正正,估计有两百来个平方。   基本上都是古典家具,集中在里头三分之一的空间处。   以老挝进口的优质红木为主,结合国内先进的工艺技术,造就了这间办公室不逊于古帝王御书房的气场。   从进门处这个方位往最里头看。   除了正中央偏左一幅波澜壮阔的山水画外,背景全由精雕细琢的硕大书柜一字铺开,彰显了主人浓郁的文化气息。   然后,把目光收回来一点。   右边,显然有一处是泡茶的休闲场所,整治得古雅有韵。   相对来说,所占的面积虽然不大,但十来个人置身其中烹茶煮酒,想来应该没有问题。   那么,其余的地方尽归左边。   自然有一张七八米长的红木大书桌,仿佛生了根似的,扎进了同色系高档的木地板上。   其后,更有一把刻有龙凤呈祥图案的红木大椅,同样也是,四五个人挪不动。   而这把平日里绝没有人敢坐的吕某人的宝座,这时候,却刚刚落下了一位很阴郁的中年男子。   坐下来后,他也不说话,虽然饶有兴趣地看着对面,也是这才坐下来的美艳不可方物。   但他给人的感觉还是阴沉沉的,仿佛很久了,没有晒过太阳。   他的对面明显不同。   既然是美艳不可方物,哪怕这个秋冬季节,外面是灰蒙蒙的天,就算和她在一起,都让人如沐春风。   这个美艳不可方物正是赵吾中向冷然强力推介的白总。   董宫所有的事情都由她负责。   她也就只能耐住性子,没有刻意地展颜,却使人觉得她就是含情脉脉地望着你。   她也没有说话。   开玩笑,从来也是男人主动开口找她说话,她能够这样子,一双妙目全是询问的意思,已经很不错的了。   下一刻。   她终于无奈地耸了耸我见犹怜的肩,也就无比淡然地撤去了关注对面的目光,偏头去望,一旁反而、也可以说是只能站着的吕某人。   好了,连重金、并且是非常诚意聘来的交际花都不管用了。   甚至连这位阴郁男子的一句话也都套不出来,就更别提人家的来意了。   吕某人还能怎样?   好在他终究见过场面,也就只能不厌其烦地堆笑说:“尤大,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怎,怎么也不来个电话?我好下楼去迎你呀……”   从吕某人口中的尤大进门到现在,这已经是他三遍不止地说着同样一种意思的话,可人家愣是不鸟他。   吕某人又能怎样?   事实上。   也就在两分钟前,吕某人已经走到了靠门的那处会客空间,刚想和赵吾中以及冷然说些什么。   正是这位尤大一声不响地从门外走进来,甚至看都不看在场的任何人一眼,也就径直朝里走了去。   吕某人当时还真吓了一大跳。   而实际上,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吕某人见到这位尤大都会心惊胆战。   因为他亲眼见过这位煞星把别人家的一只手臂活生生地给拎下来。   这样,吕某人那还顾得了就要脱口而出的话,随后又看到一位躲躲闪闪没鸟用的自家保安,也就扯开嗓子狠狠地训斥了一顿,撵了走。   他之所以这样做,一来是真气,气这些光拿钱不干事的草包保安,二来总要摆出个样子,让刚刚进来的煞星觉得有面子。   虽然他自己也清楚,这些个吃软饭的保安在人家的眼底还真不是一回事,分分钟也能放得倒。   吕某人这便再也没理会门边兀自傻愣的赵吾中,以及白看热闹的冷然,夹了尾巴也就速度地一路尾随,又折返了回来。   他嘴里自然还没个停,极尽讨好地说着那些不厌其烦的场面话。   也没有鸟用。   他只好悄悄地使了个眼色,也只有烦请一直在左右不离的美艳不可方物帮忙咯。   还是没鸟用。   像尤大这样的人,除非他愿意说话,还真没人能够左右得了,哪怕美女也不例外。   所幸这个美女不是一般的美女。   也可能是吕某人真心烦到他了。   尤大突然阴阳怪气地说:“滚边去,别碍着我欣赏美妞,有话,你找后头的主说去,你的事大了。”   也不过两分钟的时间。   吕某人刚才还在骂咧咧的,这会儿转眼被人骂,屁都不敢吭一声,乖乖地也就按尤大的指示,转身张望可能有的来人。   甚至都没有听到尤大后面所说的话。   “美妞,你就是那个白杨么?果然,美艳不可方物,就连市委秘书长都垂涎的女人,还真是不一样。”   “哪里的话,还不是大家肯赏脸,捧我的场,咯,还没问,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尤剑,道上混的,经常帮人家强出头,嗯……有点名气,比你嘛,就差太多了。”   “啊……”   白杨明显吃了一惊,她那红润可以照人的脸颊也就更加耀眼,稍加掩饰,这才又说,“你就是尤剑……尤大哥呀,打小就听过你的名字了,呵……我小时候啊,晚上特别爱哭,父母亲就跟我说你的名字,然后呢,我就不哭了,咯,还说你的名气不大?骗人……”   她最后两个字基本上把尤剑酥了个半边,难得雨过天晴,也就笑了起来,说:“呵呵……美妞见笑了,那都是坏名声。”   且不管这头,调笑怡情,自得乐趣。   尤剑所说的后头的主还真来了,不过是个毛头小伙。   吕某人自然可以轻看,这个毛头小伙是他一个朋友也好,赌友也罢,反正就是手下。   呃,好像还叫洪什么来着……木根,一听就是莫鸟用的乡下人。   乡下人能有多大能耐?   所以,吕某人一早都在骗,骗这个毛头小伙只管跟住同样也是手下的应建,也正是4S店那个财务室里头,专门负责资金运作、芝麻点大的经理。   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会计,吕某人授意什么,他就做什么的那种。   所以这下,吕某人见两人差不多走到跟前,用平常惯用的伎俩,咳了两声,也只是问自己的手下:“怎么回事?票还没开出来吗?”   应建满脸慌乱的神情,到底还是心领神会地说:“没,没有……”   “我不是让刘总先把保证金三千万打过来了吗?那些没用的报表可以后面补得嘛。怎么?哪里出了问题……”   “瞎扯淡,票早就开出来了,骗我,想死啊你们……”   应建身旁的洪木根真是气了,不光用手指点着这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会计,就连他的老板一并来骂。   按理说,在别人家的地头,又是这么讲究的地盘,总要等主人家问清楚什么个情况来。   可洪木根估计一整天被人耍得团团转,鼻水都要流出来了,这便不管不顾地更加大声说:“我都到问了,你们……嗯,你们的那个银行客户经理也都说了,上午就开出来了。”   “不会吧?小兄弟,银行的客户经理哪会跟不相干的人说这种事,你……你一定是问错了人。”   吕某人甚至不用手下解释,这便又说,“哦,那你说说看,客户经理叫什么?”   “名字……这个,这个我就不清楚,但我一上午,都死死地盯着这个人,绝对错不了。”   好了,一个说没开票,一个说开了,在没有第三人作证的情况下,还真是清官难断。   也只有做得了主的人说话。   尤剑虽然一直在跟白杨敞开了聊,但一只耳朵到底还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就不轻不重地说:“木根,你管他开没开,光你鸟事?说正经事,这个吕鸟人欠你们家老板多少钱?”   听到有人替自己做主,洪木根分分钟也都收起了鼻水,底气十足地说:“三千万!”   “那不就得了?吕鸟人,马上把钱划到洪老板账上,现在是三点半,嗯,四点之前。”   尤剑甩下这句话,根本也不用说后果什么的,这便又去搭讪他嘴里所说的美妞。   第三十九章 东窗事发(二) - 鬼偷香 - 子迹   “尤大哥,不要这样子咯,还是等吕总把事情问清楚来,到底有没有开票,开了才有钱还,不是么?”   主动送上门的货,白杨如果这时候还不帮着说话,那她又如何好意思每月拿吕某人的重金?   “就是,尤大,我这可是跟洪大老板说好的了,能开出票来,这三千万嘛,我该给的,一分也不赖。”   吕某人见缝插针,矮墩墩的人分秒钟也能凑得近前,大有是人都得讲理的味道,他何曾想过自己又讲过多少理?   他随后也就面露难色,又说:“可这,这都还没来开票,我到哪里一下子去凑这么大的数字?三千万呐,尤大,真不是开玩笑的。”   两面受夹,尤剑不用沉也都是一张阴阴的死人脸,索性不说话。   便在这时,这间豪华办公室门口一阵嘈杂,甚至都传来了模糊的嚷叫声。   随后,也就越来越清晰。   明显是保安间或地在驱赶什么人。   好了,到底还是让他们听到了如下碎语。   “吕……你,你给我出来……出来……   “银……汇票,你,你交出来……说……了,只……帮你……搭个桥……   “你要……想吞了这笔保证金,我,我去……告你,你……你诈骗!”   这便来事了。   似乎还是当场露馅。   尤剑的脸也就更沉了,果然像传闻里说的那样,他就是一把剑,怎么会是犹如剑?   他甚至少有地竖起了大拇指,还是阴阴地说:“吕鸟人,你,你这个,我说你什么来呢?睁着眼睛说瞎,还是屁话?你想闻谁的屁!”   “这,这,我真不知道什么情况,天老爷,一天都在这里,不信,你,你问问白总,这个呢……这样,我,我现在,马上,问清楚来……”   吕某人可是知道人家说得出,同样也能做得出。   为免自己下不了台,他打一转身快,这便又来盘问自己的手下。   “你让他们进来!少扯那些没用的!”   尤剑十几岁就开始厮混江湖,总有三十年不止,哪还看不出吕某人的这些小名堂?   吕某人瞬间凉了菜,脸上也就阴晴不定起来。   他当然也有暗自咬牙过,背着尤剑甚至还面露狰狞。   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但平常结交的那些道上的朋友,这时候真愿意两肋插刀么?   他深知人情冷暖,江湖上混的那就更是。   有钱、有利可图的时候,不用叫,老远都可以像哈巴狗一样嗅着来。   见血的事情,就算叫了,真有人会来么?   吕某人厚重地摇了摇头,终于喘了一口大气出来,索性挥了挥手,这便让早在那头候着的赵吾中到门口,传达了尤剑的指示。   冷然这时候自然还坐在沙发上,虽然隔得远了,具体的一些话语听得不是太清楚,但大致上也能明白,吕某人出事了。   无非就是欠人钱,人家来催债,明显还是黑社会逼债的那种。   那冷然还坐着不动,看热闹?   换作其他人分秒钟也都走得快,这要是来个祸及无辜,还不是自找的?   还是几个意思?   明显他的那个调车所求,吕某人这会儿哪有心情搭理这种事?想都不用想,太天真了。   那反过来,几十万对冷然来说,是事么?   就听宫历明随便扯得那些借出去的钱,总有几千万了。   当然,可能他没有这种自觉,自己已经是非常有钱的人了,甚至还希望低调地做人。   可当下这种情况,需要这么一直干耗着吗?   好吧,冷然终究还是放不下人。   似乎他的前女友,也就是吕某人的现任妻子――沈冰兰,才是他此行的真实意图。   他就是想看看伊人这些年来,到底过得怎么样。   不是幸灾乐祸的那种。   是真心想她好。   然而下一刻,冷然怔住了。   他就差没有去揉揉他那与生俱来的桃花眼,手脚也管不住似的,完全不听使唤地站了起来。   呵――   这一夜过去。   在两名彪形保安的押送下,犹豫不决、小媳妇样尾随着刘敏进来的沈冰兰。   虽然还是那袭长黑裙,苍白的面色……   哦不对,明显是更苍白的面色,以至于一边脸上还有淡淡的五指痕迹都能看得清。   原来更衬出她的美丽的长黑裙,如今变得凌乱不堪,在明眼人看来,她就是一个被人捉奸在床的昌妇。   她这会儿,就算不是近视,也留神不到就在近前的冷然。   ……   屠美丹当然不可能像冷然想得那样,乖乖地去卖车。   任何一个女人,在没有刻意学习的前提下,对于汽车这种现代交通工具天生无解。   所以,她哪怕拥有海量的灵魂信息,对汽车的基本知识一无所知,又如何卖得了车?   自从和冷然在锦绣花园的停车场分手后,屠美丹就径直驱车到了沧桑市的行政服务中心。   在那里,显然是事先约好了的,她见到了吕某人的新欢,也就是人如其名的郭美丽。   郭美丽还是那副讨死不死的样子,哪怕身旁一直站着一位很像吕某人的矮壮男人。   她也少有说话,但眼底莫名的有股死灰复燃的东西在里头蠢蠢欲动,仿佛她的生命就只剩下了这股东西。   她身旁的那个矮壮男人,正是吕某人的兄弟吕勇人。   他们的父亲其实一直希望自己的两个儿子有勇有谋,所以大的取名谋人,小的叫勇人。   可哪里想得到?   老大能自己做主的时候,想想,妈拉个逼,我天天在算计别人,名字叫谋人,那不是摆明着给别人提了个醒儿?   不行,他索性去掉了言字旁,就变成了今天的吕某人。   有吕某人这样的哥哥,吕勇人能好到哪去?   但是今天,吕勇人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老老实实原地呆着,没事也不找身旁的郭美丽搭讪。   如果有人凑近前来,或许还真能够发现这一对男女有问题,活脱脱地就像戏院里头那些仿真人的木偶。   没错,这一对男女还真有问题,显然都被屠美丹施展幻术控制住了。   屠美丹叫他们做什么,自然也就做什么。   那一个上午。   他们三人先是在行政服务中心的窗口,办了该办的事。   然后又由吕勇人领路,找到了正在银行开票的众和公司出纳林丽,也就是一个小姑娘,都还没有发育完全,整个人就是干瘦如柴的那种。   那吕勇人叫她做什么,她还能不听么?   况且,众和公司的全套印鉴平常都由吕勇人专职保管,要使用的时候,他基本上也都会亲自到场。   这也是吕某人想得一个比较古怪的主意,好吧,他也只相信自己的这个同胞手足。   而那会儿,应建和洪木根也在银行。   可他们有什么能力阻止屠美丹要做的事呢?更何况,她还有吕勇人这么得力的帮凶。   他们甚至也都不清楚身边已经发生了好多事。   后来,屠美丹三人始终也都在一起,甚至一起吃了中午饭,略微休息,这便又到了另一家银行。   还由吕勇人去约的人也已准点到了,是一个大腹便便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   这样,他们就在银行的大户室里,很快也就完成了一笔买卖。   现在,中年男子都已经走了。   屠美丹用冷然的身份证办了一张崭新的银行卡,里头却凭空多了五千九百万元,显然是人民币。   奇怪的是,她又让郭美丽到银行的柜面上,把这笔钱原封不动地转账到了吕勇人的银行卡上。   再由吕勇人的银行卡里全部取现出来,又存进了郭美丽的银行卡里。   屠美丹同时也在旁边,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看到柜面工作人员不耐烦的样子,想想也就算了。   她随后,也就把银行卡收到了自己的身上,像完成了一项大工程似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   第四十章 东窗事发(三) - 鬼偷香 - 子迹   要不是两名彪形保安卖命般地死攥住刘敏,仗着人高马大,他哪里还会顾及平常自我标榜的绅士风度,分分钟也要拿住吕某人,一把给揪起来。   开玩笑,三千万!   刘敏有这么多的身家吗?   就算他是宫历明所说的金鼎投资公司的刘总,可后头带了个总的,就一定是大老板吗?   未必。   刘敏还真的就只是带了点小股份的总经理,连车带房,恐怕所有的家产加起来也不过千把来万的样子。   虽然也算是一个有钱人了,可这一下子赔进去的可是三千万呐,冲动起来再过份的事也都可以做得出来。   而且,有够奇葩的是,他的那个金鼎投资公司还就只做银行搭桥业务。   专门替客户打保证金开具汇票,然后收票、贴现,扣除本身就是自己的保证金以及相关的高额费用后,这才把剩下的部分划回给客户。   这种业务基本上也都是一、两天的事情。   那么,依循公司惯例,月底必须把所有的本金回笼,就连获取的高额利润也都当月结清,分发到各个股东手里。   一直以来,也都是这么运作的,相安无事,和气生财。   这下,捅了这么大的娄子。   开出来的票,对方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居然愣是不给到自己这边来。   从来也没有发生过这样不靠谱的事,明摆着对方在行骗。   这么一来,不说高额的费用一分钱也没收到,就连本金三千万也都不翼而飞了。   那其他的股东,特别是大股东怎肯善罢甘休?   只剥他一层皮,都算是够好的了。   所以,刘敏在没有进来这个办公室之前,毫不客气地舞了一巴掌始终陪在身边的沈冰兰。   掴了也就掴了,这时候谁还会顾念同学之情?   哪怕其他的什么情,也没可能。   那刘敏进来这个办公室以后呢?   理所当然就要找始作俑者,也就是沈冰兰的那个杀千刀都不抵恨的丈夫算账了。   可刘敏这一出,到底还是显得有些中规中矩的武戏,终究只是逞一时之快的莽撞之举罢了。   在吕某人的眼里,他虽然虎背熊腰,说穿了,就只是一个没经过浪打的白面书生。   何况还是单枪匹马,能恶到哪里去?   说时迟,那时快。   吕某人这才险之又险地避过刘敏的那把汹汹气势的虎抓,后腰甚至都已经不小心砸碰到了,白杨此时正坐着的那张稍小一点的红木椅上。   白杨略微缩了缩身子,柔弱地“哦”了一声,倒也没什么。   吕某人不肯了。   一阵刺痛过后,一股无名之火油然而生,再裹一点点挟藏的心机。   他本就人矮鬼精的,更乘着刘敏和自己的那两名保安贴身纠缠之际,看准了方位,也就后发制人地使了吃奶的大力抽了一巴掌过去。   “啪”的一声,震痛了在场美女娇嫩的耳膜。   还没完。   就在刘敏瞬间懵了的那会儿,吕某人得势不饶人,闪电般地更用自己粗大的膝头恶狠狠地顶了过去。   有句老话说的好,宁挨十拳,不挨一肘;宁挨五肘,不挨一膝。   更要命的是,他比刘敏整整矮了一头,顶过去的地方明显不对。   那可是刘敏的命根子。   一时间,周围人只听到刘敏凄厉的号叫了声,那两名保安更是惊脱了拉扯他的手。   然后,刘敏完全不能自已地也就直接滚了下去,疯也似的抽搐,嘴里自是没停地嗥叫,就像一只受伤垂死的老虎。   沈冰兰早就已经褪下了平日里光华的外衣,自始至终也都在离他们最近的边上,完全没了方寸,手足无措。   “够了!”   愣是尤剑,也不由地挑了挑他那比寻常人至少长半寸的眉毛,心思也没个停,毕竟是老江湖,一眼也能看穿吕某人在玩类似杀人灭口的鬼把戏。   “吕鸟人,很能打,是么?”   尤剑虽然还坐在那张红木大椅上,也还是阴阳怪气的,口气却愈发生硬了,似乎下一刻,便如他此时说的这样:“来来……来,跟我打!”   吕某人真心是坏透了。   刘敏下半身那玩意被他顶得,基本上算是报废了。   他还寻思着人家头脸上的那张嘴显然还开得了口,这便又想去狠狠地补上两脚,打到这只纸老虎彻底张不了口。   然而,吕某人的去势肯定没有身后那只真正的恶狼叫停来得快,只犹豫一会,尤剑更狠的话又放了出来。   吕某人到底不敢放肆了,这便斜眼又见黑老大指了指沈冰兰,冷冰冰地说:“你,扶他起来!”   沈冰兰根本也不认识尤剑,怎么会去理睬他?   倒是趁着这个由头,她怯怯地拿眼去望吕某人,明显是要他来做主。   而他们这番精彩混战的位置,朝外走约莫四五米处,有一排长条形的欧式真皮沙发,总能坐下七八个人不止。   那个爱吸鼻水的洪木根这时候就歪歪斜斜地坐在上头,既然已经有人出头,他也就乐得瞧热闹。   应建虽然老实,实在也不姓站,见这毛头小伙都这样了,自然也唯唯诺诺地挨着坐下。   原来剑拔弩张的这两人,真是几分钟的事情,倒变成了一对喜闻乐见的真活宝。   那么,再往外走两步,也就是这排长条皮沙发的后头,冷然和赵吾中也不知何时,因何原因,恰恰也都滞留在这里。   冷然这便能够看得出来,吕某人夫妻俩哪里是平等的家庭关系,分明就是旧社会才有的一对主仆。   而随后发生的一切,也就更加证实了冷然的所想非虚。   吕某人轻咳了一声,目光闪烁不定。   只这一会儿功夫,他便已审时度势,也就朝着沈冰兰略微点头,算是认同了尤剑的强势主张。   他的动作幅度终究小了些。   沈冰兰不敢确信,也就用发颤的手指比了比还在地上呻、吟、情况稍微好转的刘敏,再次用目光探询了一方。   好了,沈冰兰终于明白吕某人的意思,这才十分艰难地扶起了刘敏。   那排长条皮沙发显然更适合此时的刘敏坐,他们也就一步一个脚印地、在众多人的目光之下,慢慢地颠了去。   直到沈冰兰把停了呻、吟、却已是满身冷汗的刘敏轻轻地放到沙发上,这期间,周围人谁也没有哼上那么一句,也都各怀心思地沉默着。   哪怕到了这么近的地方,沈冰兰还是没有发现冷然这个不速之客。   她的情绪最为复杂,百感交集。   那么接下来,距离刘敏能够开口说话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吕某人思量再三,也就强辞夺理地说了。   “那个,刘总,你,你他妈的,都像疯狗一样乱咬人。   “咯,昨晚上!   “我们不是都已经说好了的?   “票不一定能够马上开出来,你那笔保证金,嗯,最早也要两天时间,才能贴现出来,还你,这都说好的啊!   “怎么!一天都还没过,你就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妈拉个逼,还敢打我老婆,想死了,是不?”   主要是沈冰兰脸上的五指痕迹,太过明显。   吕某人又是何等样的精鬼,随便扫一眼,也能借题发挥。   可他万万没料到,自己这番良苦用心的话里有话,对方居然听不懂,或者说是完全失控了,根本不鸟他。   “你,你放屁,鬼跟你说好了……票……”   刘敏能说话的时候,好吧,也可以说是下半身已经废了,没有知觉的这会,不做二想,也就面带怨毒地怒斥过去。   对方甚至还敢提到票,就在这仓促间。   吕某人分秒钟也都打断他,索性恬不知耻,直白白地说了开去。   “我操你妈的祖宗,老婆都让你睡了,还敢说话这么大声!”   第四十一章 东窗事发(四) - 鬼偷香 - 子迹   早在几天前。   甚至还在李宇慧邂逅沈冰兰的前两天。   那天晚上,吕某人在牌桌上和人怡情小赌,无意间捕获了一个在他想来,简直就是“天助我也”能够弄钱的绝好信息。   为此,他匆匆撤了牌局。   然后,自然是兴奋地睡不着觉,半夜三更都还摸进沈冰兰的房间。   他们夫妻俩平常也都是分房睡的。   沈冰兰总是带着他们两岁大的晨宝,天一暗也都上了床,嬉笑胡闹一阵后,也就睡了,自得其乐。   难怪她的肤色那么好,完全看不出有皱纹,时常能以最好的状态直面于世人。   这样,沈冰兰迷迷糊糊之间,也就被开了房灯的吕某人蛮横弄醒。   很诧异都这时候了,她的丈夫居然还来找她?   难道要行夫妻之事?   沈冰兰默默地看了一眼猴急的对方,也没说什么。   尽管心里头一万个的不情愿,她还是把他们的晨宝往床边挪了挪,尽量放轻了手势。   “你,你干嘛,起来起来……有事跟你说。”   吕某人见自己的妻子磨磨蹭蹭的,也想到了那方面的可能,莫明其妙气焰上来,难免口气上比平时说话还要重。   沈冰兰凭白吓了一跳,面色也就更加的苍白,却没有用手去抚住自己的心窝,反而顺势掩住了有些惊醒的晨宝的耳朵。   “这么大声干嘛?吓到了晨宝了。”   为了他们的晨宝,沈冰兰才敢去埋怨自己的丈夫一两句,“有,有事到外头说去。”   等终于确信了他们的晨宝不会因此醒来,她也就摸索着自己的那套秋冬季的家居服,这才披衣起床。   吕某人早就已经老爷般地坐在会客厅的真皮沙发上。   没等沈冰兰落座,他迫不及待地也就开口说话:“我今天听人说了,在学校里,你还是校花,可以嘛,不错哦。”   他的开场白显然带了揶揄的味道。   沈冰兰明显又是一惊,不晓得对方为何扯出这些差不多忘干净的陈年旧事,要跟自己算老账吗?   她索性低了头去,拖曳着碎步,自顾自地寻一处单座沙发悄悄地坐了去。   “呵呵……当年你可是没少风光,据说,明追暗恋你的人一大票,嗯……其中有个刘敏,可有这事?”   “那,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大半夜的,你瞎扯些什么,也不怕吵着了晨宝?没,没别的事,我……去睡了。”   沈冰兰这才坐下,发觉情势不妙,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她也就抬了抬相当匀称的屁股,这便想走。   “坐下!我跟你说正经事呢,想反了不成?”   吕某人还就是吃准了她,也就没有商量地说,“那个,这两天约他出来,哦,你们好好叙叙旧,嗯,有大用!”   沈冰兰当然也领教过他的脾性,一言不合随便也会暴打过来。   这下听到对方更是毫不客气的语调,她终究不敢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也就又坐了下来。   不明究底,自是不便随意接话。   吕某人这才又多看了她两眼,生怕她不明白,也就坦然相告:“我最近急着用钱,你找机会,帮我向他借,嗯,差不多三千万这样子。”   沈冰兰本就苍白的脸,不用说,瞬间也就成了纸,声音也打了颤:“你,你……借,借这么多钱,干嘛……”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虽然我拼死拼活,撑了这么多年,但这个家差不多已经空了。”   吕某人摊了摊手,说,“现在,我没办法了,已经走投无路,只能靠你去借了。”   “没,没可能……公司不是还,还好好的?”   沈冰兰惊疑不定、犹豫不决,到底还是说了,“除,除非,你,你赌……”   “你个女人家的,知道个屁,整天就知道花我的钱,光顾享受,什么时候有操心过公司的事?扯鸡疤蛋……”   吕某人不耐烦了,终于原形毕露,“你到底去,还是不去,妈拉个逼,想死啊你。”   天老爷,这可是三千万呐,说借就能借到的?   沈冰兰就算再怕她的这个恶夫,怕得打抖,也要抖出一些话来:“不,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我开不了口……”   “开不了口,不懂得脱衣服啊?”   吕某人想到刚才她那么自觉地就想让他上,不由鄙夷地说,“反正你们女人其他的不行,这个最牛逼,只要脱了,什么也都搞得定。”   “你,你……”   沈冰兰这回是气得打抖。   “我怎么啦,你和你的儿子成天白吃白喝的,像菩萨一样都由我供着,我,我容易吗?”   吕某人振振有词,也是他一贯所想,“现在,老子他妈有事了,你就不能为我分忧?叫你去借钱,又不是叫你去死,操,如果这样,我养你们还有个屁用,还不如养狗!”   尽管他说了一大堆屁话,甚至还想继续说下去。   沈冰兰愣是死死地盯着他来看,没有一点妥协的样子。   看着这个女人的死样子,吕某人的气终于不打一处来,腾地也就站了起来,跟着就要去舞她两下厉害的。   沈冰兰也都已经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了。   没想到下一刻。   吕某人反而打起了背手,从她的身前慢慢地踱步而过。   只在快到平常睡觉的房间门口时,他才撂下了一个诱饵以及必要的狠话。   “弄好这件事,你要跟我离婚都可以,我以后也绝不去骚扰你,否则的话,你家里那死老头的棺材本,我都会拿去还债,信不信,我们走着瞧!”   吕某人轻描淡写的这句话,却换来了沈冰兰整夜的难眠。   她最忌讳的就是吕某人拿她的家人说事。   记得婚后都不到半年,甚至还怀上了晨宝,她就被原形毕露的吕某人第一次打到了遍体鳞伤的地步。   所幸没流产,她自然也会跑回娘家去苦诉。   当天晚上,原本是一场家庭批斗会,后来演变成了吕某人暴打一家三口的真人秀,甚至威胁灭门,大家都去死。   这个吕某人就有这么狠。   她是亲眼目睹的,满屋子的煤气味,他分秒钟也敢去点火。   若不是她苦苦哀求,说不定,那时候全家都已经了了。   一了百了,或许还更好?   想着这些惨痛往事,沈冰兰还真睡不着。   到了后来,也不知道哪个神经乱了,她居然想到了冷然。   如果和冷然一直下去,会怎样?   尽管他没钱,至少不会像吕某人这么卑鄙、无耻、凶残……   好吧,怪只怪自己立场不坚定,经不住好面子的二老日日夜夜没停地念叼,结果脑子终于进水,去和他们当时非常满意的吕某人相亲。   然后,她又想到了刘敏。   这个颇有绅士风度的同学,真心也是满好的。   她还想到了,好多好多在她生命中曾经遇见的不错的男人。   结果,一个也没留住。   反而挑到了一个禽兽不如的吕某人。   最后,也只剩下一声叹息。   无知无觉地更是流了一夜的眼泪,湿透了头脸下凌乱的枕巾。   ……   第四十二章 东窗事发(五) - 鬼偷香 - 子迹   吕某人矮壮的模样,平常又喜欢扯些文皱皱的话,给人的印象甚至还有些教养,与工于心计毫不相关。   可他偏偏就是一个鬼精。   那他抛出来的诱饵以及狠话也就可想而知了,必定是死死地拿住了沈冰兰的要害。   沈冰兰想跟吕某人离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特别是他们的晨宝出生以后。   她作为一个母亲,想自己的儿子有一个健康、向善的成长环境,那就必须和代表一切邪恶的吕某人彻底地割裂开来。   沈冰兰的这种与生俱来的天性,在吕某人想来,却实在是一种相当荒唐的野望,随着他们的晨宝渐渐长大,也就愈加地浓烈了。   她甚至悄悄地去找居委会的同志商量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下好了。   吕某人表面上斯斯文文地应付走了居委会的同志,打一转身,这便目露狰狞。   他们的晨宝当时才一岁大点,刚刚学会走路。   吕某人也不知道从哪里牵了一条狼狗出来,其心可诛地硬说是来陪玩的。   或许有人会说,虎毒不食子,只是吓唬人的。   可事实上,也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他们的晨宝就被狼狗咬伤,吓得沈冰兰的母亲当场晕了过去。   可想而知,吕某人是怎样的一个祸害了。   沈冰兰的母亲临走时,都还劝自己的女儿,算了,认命吧,先这样过着呗。   还能怎么办?   只要沈冰兰还有一天利用的价值,吕某人怎么会轻易地放过她?   沈冰兰之所以会在路边开上那么一家小小的书店,也都全拜吕某人所赐。   本来,她的娘家在湖州经营着全城最大的一家书店。   好死不死,就是因为那次书店的一家三口惨遭吕某人暴打,差点儿煤气爆炸。   作为妥协的代价,沈冰兰完全交出了本属于自己的书店的经营权。   结果一年不到,全被吕某人败光,被迫以极低的价格转手给了本是同城的竞争对手。   这样,为了慰藉年老体弱的父亲,沈冰兰才用低价转让大店的那笔钱,在沧桑市开了这么一家小小的书店,也因此邂逅过冷然。   这下又阿弥陀佛了。   吕某人时刻没忘,居然连这个都还在惦记着。   不是钱的问题,是更高层面精神上的问题。   沈冰兰又能怎么办?   好了,总之是罄竹难书。   次日,沈冰兰不是刻意地想按照吕某人的指示去做,所以没有直接去拨原来存过的刘敏的电话。   却到底还是把自己的儿子交给了他的爷爷奶奶。   二老就是一对相当本份的农村夫妇,生出吕某人这样的仙胎也不是他们原来所想的,总算是能够放心托付的了。   然后,沈冰兰这才精心打扮了一方,也就依着过去也有联系的一些点碎信息,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能够碰到李宇慧的地方。   她还是想让命运来做主。   显然也知道李宇慧和刘敏常有联系。   皇天到底也不负有心人。   第二天,也就给她撞见了李宇慧。   哦不对。   沈冰兰肯定是让李宇慧先行发现她,这才流露出久别重逢的笑容。   她这难能可贵的表情,极其渲染了当时的气氛。   可怜李宇慧还蒙在鼓里,喜形于色,毫无察觉就是这样的一个短短邂逅,也能构成人生多种关系的一次算计。   这样,除了别后的各自生活、工作上的零碎话题,沈冰兰自是有意无意地提及了那个现在风生水起的刘敏。   那么依着对方的性格,肯定也都会告诉被提及的对象。   这才有了后面的那个难得的同学会。   事情顺利地进展到了这个程度,沈冰兰自然也会跟吕某人一一交底。   甚至还天真要他许诺,帮他向刘敏借到这笔钱后,两人即行无条件离婚,以后再无瓜葛。   吕某人表面上自是满口答应,心里头全是满满的讥嘲。   这个变态的丈夫一方面为了钱,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妻子推向别的男人,另一方面心底深处,何尝不在幻想着她能够自始至终地忠诚于自己?   所以那天同学会,事实上也就是东窗事发的前一天。   吕某人情绪复杂地也去了锦江大酒店,真心想看看沈冰兰在酒桌上是如何地放浪形骸。   随后,也还真的给他看到了,这一对狗男女正谈得不亦乐乎。   但吕某人在外头一直忍住没进去,只藏在三两个闲人身后一味地冷笑。   相对来说,那笔钱当然更为的重要。   如果他这个响当当的丈夫贸然进去了,很有可能那个刘敏便会缩回去,勾引别人家的老婆毕竟不是那么好做的事,怎么办?   除此以外,他当然也有在那一刻,瞬息间也都盘算好了,接下去要如何地整治这条显然已经上了钩的大鱼。   直到冷然出现,热情相邀,给了吕某人一个同学会上表现的契机。   他这便转念又一想,到底是两个人的事,何不索性成全下沈冰兰?   这才有了之后,也就是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他对沈冰兰不理不睬的表演,傻子也能看得出来,他们夫妻俩一定有问题。   那刘敏就看不出来吗?   呵――   这么个跌宕起伏、十足吊人胃口的精心安排,也亏得只有吕某人这个怪胎想得出。   这样,同学会散场后。   吕某人也就交代了沈冰兰几句,这便自顾自地走了。   沈冰兰本身也是极擅长表演的人,根本也不用吕某人过多的嘱咐。   还像邂逅李宇慧那样,也就和闷闷不乐、一晚上都觉得不畅顺的刘敏勾搭到了一块。   那情那景。   就是一个被丈夫抛弃了的孤独女人,在守望着解决寂寞难耐的毒药。   还需要过多的语言表露以及神情配合么?   沈冰兰虽然安静地滞留在香车里,却是主动地提出,要送下刘敏。   刘敏这时候还会客气,自己都会觉得不是男人了。   他今晚上到底喝多了酒。   就在先前结完账后、临走出来的那会儿,他还不顾蒋先云的极力劝阻,把面前的一杯剩酒一饮而尽。   这会儿冷风一吹,他所有的负面情绪也都烟消云散。   平常或者有贼心没贼胆,瞬息间也被身下的充盈整治得心胆齐备,也就只剩下真切地感受到了美女同学的暧昧眼神。   上车后,刘敏毫不客气地这便开始动手动脚起来,更有不堪入耳的言语,都为成全接下来暗恋情结的彻底升华。   ……   第四十三章 东窗事发(六) - 鬼偷香 - 子迹   男人和女人就是那么一回事。   更何况,还是沈冰兰这么样一个平常冰冰冷的女神有不轨的居心,若即若离地诱捕。   这便按照吕某人临走时的交代,把刘敏这条一无所知、却明显已经精虫上身的大鱼,领到了董宫三楼的一间按摩房里。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之下,走到哪一步都不为过。   吕某人显然准备充分,早就守候在了监控室里头,也就看完了他们进门以后、全过程令人莫名亢奋的精彩表演。   他的身旁甚至都还有一个得力的手下卿志,就是一个打手式的人物,姓名却有如此的雅致,倒和他的老板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差不多的那会儿,也就是监控镜头里的男女基本上已经裸出了要害的部位。   卿志旋即自告奋勇,难免也带了点表忠诚的味道,开玩笑,这可是正牌的老板娘嘞。   他也就边忙着推门,边着急地说:“吕,吕董,我这就去,很快,您,您放心。”   “急什么急,这都才刚刚开始,来来……来,先坐下。”   吕某人自己都还是站着的,却叫他过来坐,有些时候,为了收拢人心,自然也会不吝施些小恩小惠。   卿志就只能守在门边狂流冷汗,丝毫不敢动弹,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心里还在万分地焦虑着,这要是自己待会儿的去势不够快,坏了大事,怎么办?   下一刻,他的脸色瞬间也就苍白起来。   因为有一声反正都是要命的低吟,是男人都知道进入了哪一环节。   卿志就差没捂住耳朵,不敢再听。   隔了些许,终究没有听到吕某人的暴怒声。   卿志这才隐隐约约地有些反应过来。   原来,这个吕某人可能是变态了,喜欢看别人干自己的老婆。   事实上,也真是。   吕某人只是一味地盯住监控镜头,喉咙里还有咯噜咯噜的声响。   他的那双不是很大的眼睛这会儿居然放着精光,真比自己平常干女人还更亢奋。   而沈冰兰不管任何时候也都是清醒的,又没喝酒什么的,也都还在一直幻想着吕某人会及时地阻止刘敏最后的深入。   可等到滚烫的那个东西到底还是野蛮地撕裂进来的时候。   沈冰兰也不知道是没有感觉的身痛,还是压抑过久后突然爆发出来的心痛,忍不住低吟了声,也就认命般地闭上了反正都看得不是很清的双眼,任由泪花泛滥了开去。   后来,吕某人以堂而皇之的捉奸之名、不动声色地走了进来,也就拿住了刘敏的把柄。   这个把柄虽然不致于让刘敏受到有关制裁,现行法律也已经没有了所谓的通奸罪名,但道德上,几千年的国粹文化,显然支持了吕某人私底下,怎么样他也不为过。   何况还是当场捉奸在床,不是未遂,而是真干了。   吕某人那时候,当然不会亮出全套的监控录像迫刘敏就范。   那样太过明显是个局,反而让当事人心生警觉,于事无补。   吕某人只是虎视眈眈地站在最醒目的地方。   矮壮的他能够居高临下地俯视对方,还需要去暴打当事人吗?   相持一阵,他也就问,怎么办?   刘敏裤子都没有来得及穿上,还能怎么办?   一切就只能由着吕某人去说,去做主。   那这样,他也就客气地请终于收拾妥当一身的刘敏出来,不一会,这便到了他的那间豪华办公室。   反正共过一处地方的这两个男人,这时候也不需要女人在旁瞎掺合。   沈冰兰自然也不想知道他们要谈些什么,心念着自己的儿子,不管如何的悲愤,终究也都要去睡了。   那差不多剩下的一晚上,吕某人展示了自己口才上的绝好天赋,基本上也都是那些文皱皱的话,掩饰住了他内心极其残暴的那一面。   同时,既然是充分准备,他没有道理拿不出一整套早已递交银行的有关众和公司开票六千万元的申报材料。   随后,吕某人也就正式提出了要刘敏务必帮这个忙,也就是为众和公司代打三千万元的保证金,至于费用以及其他什么的,完全不成问题。   言下之意,甚至刘敏今晚上干了他老婆这么大的事,都可以既往不咎。   末了,吕某人后来,也就是东窗事发的这一天,当着许多人的面强辞夺理说,最早也要两天时间才能还上这笔保证金。   这时候,他却誓言旦旦地保证银行方面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也就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能完成所有汇票的开具工作,那么这笔保证金不用多说,也能马上完璧归赵咯。   刘敏毕竟不够老辣,也没有太多被人捉奸在床的经验,一直也只是诺诺连声。   当然,他能够成为金鼎投资公司的总经理,实在也有两把刷子,间或也会翻下吕某人递过来的有关众和公司开票六千万元的银行申报材料。   在基本上认同了这些申报材料后,他也就提出了自己公司对材料方面的补充要求。   众所周知,一般公司给银行的报表,基本上都是税务那套改两个紧要的数字,也就那么给了。   这份四不象的银行报表,隐瞒了大量的偷税收入,又虚增了水分过多、毫无依据的资本公积,以实现资产负债率指标的可操作性。   显然,严重背离了事实。   这个不为过的要求,吕某人当时自是满口地答应,可就算是到了东窗事发的这一天,他嘴里的那些吃屎的会计都还没有整理出来。   也就可以想像得到,众和公司的财务状况到了如何捉襟的地步。   再后来,吕某人更是以德报怨。   又将刘敏毕恭毕敬地请到了三楼的另一间洗浴房,自有绝色美女代替沈冰兰,陪其度过了余下的曼妙时光。   这样,第二天一早,刘敏哪里还敢怠慢吕某人所托之事?   也就一个电话的事情,他唤来了自己最为得意的业务经理曹峰,比他都还年轻的嫩角色。   两人就在董宫一楼的接待厅现场办公,很快交换了意见,也很快形成了金鼎投资公司为众和公司代打三千万元保证金的业务方案。   接下来,无非就是一些手续上的事情。   吕勇人作为众和公司的法人代表,早早也被自己的哥哥吕某人叫来签字画押,就以他个人的名义借款,承担了该笔保证金的无限责任。   刘敏以及他的业务经理曹峰形成的那个业务方案,对于这么短时间的一笔借贷应该说是比较完美的了,个人无限责任显然也含盖了吕勇人名下的众和公司。   但他们实在忽略了众和公司可以随时转让出去的事实,没有要求做双重保险措施,也就是让众和公司连带担保这笔保证金偿还的义务。   既然他们都没有提出来,吕勇人自然不会没事找事。   随后,他也就神不守舍地找到了正在公司的郭美丽,这才一起去了沧桑市的行政服务中心,见到了姗姗来迟的屠美丹。   而那个不为过的要求,也就是要求众和公司提供真实财务报表的这种小事,也由吕某人指使沈冰兰出面暂时稳住了。   说是可以事后补嘛,轻巧地带过。   还有,金鼎投资公司既然是专做银行搭桥业务的,银行方面肯定有自己熟得不能再熟的信息渠道。   那么,经过曹峰负责任的一通电话核实,众和公司的这笔银行开票业务自是非虚,并且已经过会,同时该行终级审批权在手的行长都已经签字核准了。   那就完全没有问题咯。   刘敏分秒钟潇洒地便在自己公司的那份制作得还算精美的业务审批书上,痛快地签上了自己那龙飞凤舞的名字。   最终,在吕某人的夫人,也可以说是刘总经理的新欢亲自驱车陪同下,曹峰拿着完整的业务审批书,会同了自己公司的出纳,也就安排了这三千万元保证金的出账工作。   这样,一笔银行搭桥业务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快速展开,直至达成、付诸实施,风险同样地,也一步一步地渗透进来,最终失控。   ……   第四十四章 东窗事发(七) - 鬼偷香 - 子迹   吕某人把这件最令男人难堪、本该遮捂的事,不怕丑地宣扬出来,初衷可能是为了堵住刘敏的嘴。   不提他报废了人家的命根子。   光只三千万元保证金这个骗局就给刘敏情绪上带来了巨大波动,近乎失控,怎么可能被通奸这个把柄轻易地带过?   吕某人从没有想过受害人的感受,也就没有正确的判断。   反正他就是一个怪胎,怎么想都无所谓。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有所谓,先是震惊,齐刷刷地望向面色更加苍白、手足更加无措、神情更加复杂的沈冰兰。   然后各种表情以及心思。   冷然就不用说了。   肯定是最震惊的那一个,感同身受般,脸色也差不多可以和沈冰兰有的一拼,随后更是失了魂似的,怔在当地。   就连尤剑也不由地再次挑了挑他那比寻常人至少长半寸的眉毛,跟着不动声色地莞尔,这天下事,还真是无奇不有。   但他厮混江湖这么久,到底还是忠于事主,始终都还记得自己的正事。   尤剑索性站了起来,看都不看一眼欲言又止的白杨,这便拦到了吕某人和刘敏的中间。   然后,他才问:“到底什么情况,票开了没有?”   刘敏微怔,早也没了平常恪守的绅士风度,满面尽是怨毒的表情,也就冲口说:“六千万元的票,上午下班前就开好了,这是分管信贷的副行长亲口说的,这个吕,吕王八蛋,就是一个骗子。”   好了,这就够了。   如果这都分辨不出真伪的话,尤剑还混个屁江湖。   到底是练过的,也不见他如何转身,反手一个巴掌这便往吕某人脸上抽了过去,被打的人受不住这等大力,三下五除二也被掀翻在地。   “我忍你很久了,吕鸟人,一次一次骗我,真当我不敢怎么样你!”   尤剑实在没有把吕某人放在眼里,哪怕先前他展示了也算满狠的手段,打了也就打了,没有再补两脚算是客气的了。   吕某人的那两名保安也在一旁,愣是不敢上前,也都知道尤剑的凶名,还真范不着为了饭碗丢了吃饭的家伙。   其中一名保安距离吕某人较近,也只是伸了一把手,把自己的老板扶将起来,还没忘忐忑不安地一边留意黑老大的脸色。   而吕某人一贯以来顺风顺水,从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没反应过来一边脸已经跟个猪头似的。   他借着那名保安扶起之势,反而一把将他推开,使性子似的,也就冲着居然还傻傻坐着的应建厉声喝了起来:“死的给我过来,王八蛋的东西。”   应建头都是麻的,没站起来,三两步也就颠了过来:“吕,吕董……”   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好仍旧唯唯诺诺地站着。   “过来!”   左右都是人,吕某人到底觉得不方便,也想好好盘算一下如何应付当前这个不利局面,这便朝右边那处泡茶的地方抬脚。   “你又干嘛!”   尤剑阴阴地看着吕某人就觉得不爽,还敢自作主张说走就走,“真想死了!”   “尤,尤大,你放心,你的面子我一定给。”   吕某人好汉不吃眼前亏,赔上好话,停了去势,转身也就对上那双令人心寒的眼睛却也不惧。   相持一会。   吕某人这便又去望那刘敏,真有气死人不偿命的味道,又说:“反正这笔钱,咯,这个废物白送我的,有钱大家花,没事……有事好商量。”   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有平常的魄力,这便又不紧不慢地收回目光对尤剑说:“只要开出票来,洪老板的账,今天,我保证,一定还上。可,尤大,你……总要让我问清楚来吧?”   吕某人再没回头,人生总归是要赌的,也就领着应建走了过去。   ……   整治得古雅有韵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古朴的红木屏风,压低声音来,红木大书桌那头还真听得不是太清楚。   绝对是艺术品的根雕茶台,主人位上同样有一把龙凤呈祥的红木大椅。   吕某人这时候已经坐于其上,忍不住捂住火辣辣的一边脸,略略思索了下当前的情势。   等终于找回一些平常的感觉,他也就含糊其辞地问一旁伺候着的应建:“平常该报的招待费,我可有少一分你?还是,说你报多了?”   “没,没……吕董……”   “千交代万交代,这次开票这个事,银行那边先得捂住嘴,看看……你给我野出来的好事,叫我,怎么办?怎么下台?”   老板都已经被打成这个猪头样了,应建还能怎么补救?   难道凑过头脸去,让老板打打解气?   如果这样可以的话,应建现在这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估计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好了,这些都不是重点,谁也买不来后悔药。   吕某人之所以要扯这些没用的,全是因为尤剑的那巴掌实在够呛,为了发泄、散痛,怎么说都可以。   “票呢?”吕某人终于谈及重点。   “林,林丽说是……给,给了吕总。”   应建这会儿所说的吕总,显然是吕勇人。   吕某人皱了皱眉,因此牵到了还未散去的肿痛,呲牙裂嘴地忍了忍,也就说:“你俩是吃屎的啊!两个人都藏不住那些票,还要勇人带?”   明明是骂人的话,说得细声细气。   饶是这样,应建也冒出一身冷汗,最早慌乱的神情更加明显,也就辨称:“不,不是,是……是吕总,硬要过去的。”   “他要,你就给,你怎么不去死喔!”   吕某人不敢皱眉,却还是不管不顾地板起了脸,“来来……来,我要你的命,你现在就去死!”   “不,不是,是林丽……她,她给……”   “那你这个经理有鸟用?连个手下都管不住?”   “这,这……”   “这个屁,从来我都有说,让你们管好钱票,管好钱票,没有老子的话,谁也不能给……勇人,他只是管章子,章子,章子,他只能拿章子,懂不懂?”   “吕,吕董,我,我当时不在场……”   “那现在几点了,中间有这么多时间,你怎么不去要回来?”   “我……”   “少给我扯鸡疤蛋!这是六千万,老哥,六千万呐,出了问题你赔得起么?你要知道!你,你们可是有担保书,在我手上的!”   “吕,吕董……”   “董个屁,勇人现在哪里?”   “不,不知……”   “那你知道什么?吃屎!”   吕某人本就是猪头脸,喝起来可想而知有多恐怖,“滚,把勇人给我找来,现在,马上!”   老实人的反应通常都很慢,何况还是在这么样惊慌失措的状态下。   不过这样也好,可以省了很多事。   因为就在这时,这间豪华办公室的门口有人说话,说得不是很大声,但每个人分明都听到了。   “不用麻烦了,你兄弟来了。”   第四十五章 东窗事发(八) - 鬼偷香 - 子迹   门口说话的人提了一个咖啡色的新款公文包,很有职业范地走了进来。   临出家门的时候,她换上这身纯黑色的秋冬正装,里头再搭一件雪白的衬衫,冷然的那双桃花眼都不禁为之一亮,那会也就在想,她这是闹得哪一出?   真把卖车当作一回事了?   难道这是原来没见过的她的另一面?   来人显然是姗姗来迟的屠美丹。   吕勇人就跟在她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看上去一副惟命是从的样子。   那吕某人终于沉下气来,随口用平常的语气叫了几声自己的兄弟,半天没有动静。   他心里头终于有了些许惴惴不安,这便舍了始终站着都一脸惶恐、也没鸟用的应建,又折了回来。   吕某人一路走来,早也看清了尤剑这会儿又坐回了原位,也不知道跟白杨又说了些什么,脸色似乎也没那么难看了。   那刘敏好像也不痛了的样子,只是盯住不知如何面对、一直也是沉默站着的沈冰兰,昨晚这对狗男女还搞得死去活来,这才一夜过去,什么狗屁也不是了。   吕某人看了也就看了,同时也在心里头默默地盘算好了。   尤大这个瘟神今天无论如何肯定要有所交待,而那个叫作刘敏的废物就算以诈骗连带了故意伤人的罪名去告自己,倒也奈何不了什么。   无非是请托关系,能缓则缓。   何况,站在任何人的角度去看,干了别人家的老婆,能不要受一点罪吗?   吕某人主意已定,也就毫无顾忌地冲着已到跟前的自家兄弟,冷冷地说:“票呢?”   吕勇人反而看了一眼也在身旁的屠美丹,这才口吃着说:“贴,贴……贴了。”   “贴了?”   吕某人一向鬼精,居然也有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更加奇怪的是,这个屠美女好死不死地跑这来做什么?   他现在哪有心情想搞女人的事,瞟了一眼跟冷然一副模样站在一块的赵吾中,记起来,这小子好像有提及过,昨天屠美女就已经到过店里,也没跟他这个老板打声招呼,算不算正式报到?   如果正式报到的话,就是自己的手下咯,而且昨天还帮自己卖了一辆库存了好久的高档轿车,那就先缓一缓,让她在旁侍候着也未尝不可。   吕某人一瞬间功夫心思百转,也就不再理会任何人,终于又说:“钱呢?”   “钱?什……什,么钱?”   吕勇人怔了下,如梦方醒般,也不再结巴了,“哦,这个呀,还给人家啦。”   “什么!”   吕某人就像看着一个白痴一样,不顾脸上的肿痛以及刚才的那些个复杂情绪,怒气渐生,也就逼前两步,“说清楚来,还给谁了?”   “郭春明呀,我们欠他好多钱,你,你不记得了?”   吕勇人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更是振振有辞地说,“两年前,我们经常跟他一起吃饭,哦,那个,公司原来都还是他的。”   吕某人再也忍不住了,哪管身旁人的各种表情,本来也离得近,二话不说,一巴掌也就抽了过去。   “连你这个兔崽子也要来算计我了,亏我这个做哥哥的,好吃好喝供着你,还不止,你一家都是我养的。”   吕某人手都打痛了,不罢休,点着莫明其妙挨了这一下,懵了的吕勇人,继续说,“你就算要骗,随便扯两个阿狗阿猫,也不要拿个死人来说事,操!”   “哥,是……是真的,没,没骗你,票都还是他收了去的,说了……你和他的账,这就两清了,再也不欠了。”   吕勇人回过神来,也像他的哥哥那样捂住火辣辣的一边脸,也就万分委屈地说,“哥,我也是为你好呀,我一想到你欠了他那么多钱,大几千万的,睡觉都不稳呀……”   “妈妈的,你是不是见鬼了,狗东西!”   吕某人见他说得有模有样,一直以来这个兄弟坏是坏了点,吃喝嫖赌也都是样样俱全,但对自己倒也中规中矩,从没有干过出格的事。   那些个不安啊,奇怪啦……等等刚才有的情绪又通通回来了。   他略微镇静下,又都变成了重重的疑惑,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无奈之下,吕某人只得望向屠美丹,随口也就问:“你,怎么回事?怎么会和我弟弟在一起?”   “没什么啊,你兄弟把公司卖给我了。”   屠美丹早就想开口了,也不介意多看下热闹,这会儿更是不瑕思索地冷冷说。   她又觉察到有些问题,也早知道冷然在这里,这便指了指反而在身后的他,还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又说:“哦,不对,是卖给他了。”   在这间豪华办公室里,冷然从听到刘敏叫嚷的那会起,到刘敏和沈冰兰通奸之事败露,再到现在,虽然情绪上不停地在波动,一直也只是默默无闻的观众,毫不起眼。   哪怕先前,吕某人带着白杨出来的那会儿,两人也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也都没有打招呼什么的。   这会儿,冷然莫明其妙地,一下就被屠美丹指成了此时众目睽睽之下的主角,就连沈冰兰以及刘敏也都发现了,还有这么一个同学的存在。   他到底什么也不清楚,看着一干人等,甚至比刚才听到通奸之事更惊诧的目光,尤其吕某人那双还带有极其不善的目光,也没办法解释什么。   吕某人本就觉得事有蹊跷,当然有理由冷冷地望向冷然,甚至也不问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其他人说什么都没用,还得找自家的兄弟问个清楚来。   吕某人很快也就收回了目光,一时半会却也不知道该要如何对待这个白痴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是,是有这么回事,是……是卖了,上午……都还办了手续。”   “谁叫你卖的?”   “我,我……”   “我,我个屁,好好的,为什么要卖公司?”   “卖,卖了就有钱啊。”   “好好……好,狗东西,你,你,你有种,那钱呢。”   吕某人气急败坏地吼叫,“卖公司的钱呢!”   “还了啊……你,你欠了人家那么多钱。”   吕勇人吃一堑长一智,害怕自己的哥哥又来那么一巴掌,也就乖巧地往屠美丹的身后藏了去,这便又探出了半个身,补了句,“应,应该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次又还给了谁?”   吕某人气得打抖,声音也都发颤了,“你不会又说,也还给了那个死人吧!”   “是……是,你,你怎么知道?”   吕勇人说完话,这便又躲了起来。   吕某人真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也就随口说:“那个死人的账,那些票不是已经清了吗?”   “咦,还,还真是。”   吕勇人这下似乎忘了要藏起来,恍然大悟地,却又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也就只能怔怔地望着屠美丹的半边脸,“这……这……”   吕某人总算是看明白了。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出自这个才来上班的屠美女之手了。   第四十六章 情势逆转(上) - 鬼偷香 - 子迹   吕某人越看就越觉得不对劲,越觉得不对劲就越看,更是联想到在生米县的桃园大酒店以及锦江大酒店和屠美丹的两次邂逅。   这下子,出大事了,他才真心察觉到屠美丹与往常绝然不同的表情以及交际模式。   很明显,她像变了个人似的,居然还拎起了公文包,始终也是孤芳自赏地从容自若。   吕某人迅速地把自己焦燥不安的情绪平稳下来,冷冷地望了屠美丹最后两眼,随手一招,也就叫来了原地待命的那两名保安。   他清晰地指示:“你们哪个,去把卿志给我叫来,多带几个人。”   先前扶他起来的那个保安姓金,二话没说,也就急着朝外赶去。   吕某人又看了一眼泡茶那处正在发呆的应建,本来是喊他的,想想还是算了,也就又吩咐那个已经走了几步的金保安:“等等,让卿志顺便打个电话给应局,也请他派两个人过……”   可他的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完。   “嗖”的一声,各人眼前一亮。   一把明晃晃的特战匕首这便擦过金保安的耳朵边,牢牢地钉在了就要走过去的木地板上。   幸亏这个金保安年轻,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也没有心脏方面的疾病,否则的话,只怕直接都会瘫软下去。   饶是这样,他的脸色瞬间也成了纸,再也不敢动了,连转身都犹豫不决。   “嗨……嗨,当我不存在了。”   尤剑还是坐在那把红木大椅上,连跟他正说着话的白杨都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把那把特战匕首投掷出去的,只看到他跟着擂起了台子,“还敢报警啊,你们!”   还真是。   吕某人从来都是算计别人的,哪里轮到被人坑?如何服得下这口气?   他一门心思全都放在了怎样对付屠美丹这件事上,就连脸上的肿痛一时间都给忘了,怎么还会去管其他的任何人?   直到身后的尤剑图穷匕现。   吕某人这才醒悟过来,除了狐狸,还有恶狼,今天若是一个处理不当的话,恐怕真要身家不保了。   反正人生都是赌。   吕某人略一思索,徐徐转身也就振振有辞地说:“尤大,你也看到的,现在有人坑蒙拐骗,把我全部的家当都搞去了,赶尽杀绝,比直接杀人都他妈的,还狠。”   情绪上可能出了一点问题。   他停顿了下,也认定了冷然和屠美丹必是同伙,所以才会这样说:“如果,我今天不给点教训他们,真当我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的?嗯,尤大,你,你尽管放心,我还是那句话,洪老板的账,我保证今天一定还上。可……天老爷呀……总得让我把钱先弄回来吧?”   “这么子吧,你,自己打电话叫那些废物,有多少尽管叫多少,但应局……应该是市局的应柘中吧,这个嘛,我劝你,就别想太多了。”   尤剑的手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摸出了一把特战匕首,白杨看到的时候,其他人也都瞧见了。   他这便一一指了过去,像点人头似的,老卵地又说:“你们也一样,谁敢叫警察,一定会死得很难看,我向菩萨保证。”   黑社会到底还是怕白道上的警察,逼得尤剑非常干脆地说出了后果。   其他人还好,就连吕某人也觉得尤剑说得在理。   刘敏本来还死盯住径自神游的沈冰兰不放,瞬间凉透了心窝,唯一能帮助自己的正途一不小心就被人给堵死了,至少今天不出这座董宫的话,就奈何不了吕某人。   除非他现在就走,可人家会让自己走吗?   他懊悔不已。   在这个僵局之中,冷然本应该可以全身而退的。   虽然他被吕某人误会了,可误会完全可以解释地清楚,何况他自始至终也没有表过态要图谋别人家的公司,甚至他的一走了之,反而更能洗脱嫌疑。   好吧,到底还是放不下人的原因。   种种迹象也都表明了,沈冰兰无疑已经深陷到吕某人这个恶棍手中,更有可能被家暴了多年,他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   除此以外,也有好奇心使然。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屠美丹似乎正在做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所以,冷然默不作声地留了下来。   当然,肯定会有些许忐忑不安的,一个普通人,又手无缚鸡之力,谁愿意好死不死地去凑这份热闹哟?   而冷然在想屠美丹的时候,她也在留意他,索性不急不慢地走到他跟前,把手中的那个咖啡色的新款公文包这便毫不客气地抛给他。   “看看,东西都在里头。”   屠美丹虽然是跟他说话,目光却又转向了红木大书桌那头。   当下这个局面,最有话语权的那两个男人,一个始终悠悠地坐着,一个刚叫了人、这才放下手中的电话还是站着,也都胸有成竹在等破局的时刻。   然后,她才用身边人能够听得到的音量继续说:“嗯,如果想救你的老旧好的话,最好配合着点来。”   屠美丹本来就知道冷然的许多事情以及他的那些个小九九,何况她还是正牌的鬼,拿人要害的本领肯定比吕某人这个鬼精高明不止一百倍。   “你,你行不行?”   冷然慌不迭地接过她抛来的公文包,正反面都顾不上,也没有什么底气自然说得更小声,“有没有其他人,会,会过来,帮你?”   “有。”   “谁?”   “你。”   “除了我呢。”   冷然吓了一跳,不好直接泼她的冷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还有没有人?”   “没有了。”   “哎哟嘞……这,这个吕某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你……”   冷然真心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就老老实实地说,“打,打架……别,别指望我啊,我真不行。”   “那你什么行?”   冷然无语。   “泡妞?床上功夫?”   屠美丹面无表情地揶揄,“好像也都不行吧。”   冷然还想分辨什么,到底还是张不了口,这便看到四、五名保安模样的男人气喘吁吁地赶了进来。   其中和那个金保安相熟的,看到自己的伙伴有些不对劲,也就悄悄拉到一起,低语着些什么,除了他俩自己,谁也听得不是太清。   吕某人真心沉得住气。   直等为首的卿志走到跟前,他才不紧不慢地指了指显然是一伙、也已经站到了一块的男女,淡淡地发号更加清晰的指示。   “这对狗男女,交给你,我……不管你用什么样的办法,只要留口气,怎么样都行。   “那当然,如果一个不小心,没气了,也没关系,反正是我主使的,有什么事情,我来兜着。   “先,让他们吐出那张六千万的票,嗯,要是贴了,就把钱打回来也一样,否则的话,我不弄死他们,尤大都放不过他们。这个,要尽快,尤大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耐心等。   “然后,再去搞份股权转让协议,让他们乖乖签掉,不签,就往死里按住签,哦,现在四点了,今天恐怕是来不及了,明天,明天押着他们,再到服务中心办回来就是。   “什么玩意,这种鬼把戏还能弄得死我?我做这个的时候,你们都还在玩泥巴,草!   “卿志,你劝他们最好放老实点,只要好好配合,我甚至都可以放他们一马,否则,太费事的话,就算事情办妥了,你也把他们弄到市局去,就……就告他们诈骗咯。   “还有,勇人估计是中邪了,派人请个厉害点的阴阳师父,给他治治……嗯,这个也要快,他醒了,事情就会更清楚。”   “嗯……至于这次办事表现好的兄弟,你都给我记下来,十万,二十万……哦,那都是些小事,我通通照给……”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吕某人的这些公然指示简直就是目无法纪了,还是有意说给冷然他俩听,吓唬一下而已?   反正重赏之下,果有勇夫。   也没等卿志上传下达,他原本也只是想使唤那个金保安的。   因为这个金保安就是一匹好马,所以叫金马。   金马却因为刚才受了惊,脑面上都还有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的亮影,反应显然没有身边相熟的刘华铁快。   刘华铁一把也就扯住了冷然的领口,哪管他手上有包,似乎正要掏东西出来,毫不迟疑地这便往外拖着走。   冷然倒也不是木头,停了手上的动作,肯定会挣扎,差点儿也就脱口而出,不光他事的那些个没用的话。   刘华铁真心嫌他烦躁了,左手有现成的一把短木棒,二话不说,随手也就敲了过去。   冷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明显也不知道要躲什么的,头上立时突起了一个巨大的包,比上次和屠美丹在车上还更大、更红肿,痛得他直接说不出话来,抵抗明显弱了许多。   这也都是发生在很短的时间里,恐怕也就两下的眨眼功夫。   屠美丹本来是可以出手阻止的,偏偏不知道藏了什么居心,愣是不光她事似的,闲看热闹。   沈冰兰这才看到,眼见一个同学已经废得不成样子了,另一个同学又要成为吕某人罪恶的牺牲品。   她忍不住扯住自己那一头原本无比柔顺的秀发,沉默中暴发:“够了!”   第四十七章 情势逆转(中) - 鬼偷香 - 子迹   吕某人不动声色。   沈冰兰一反常态的怒吼,还真出乎他的意料,更是隐隐动了真气。   而冷然那头的对抗明显减弱下来,直至刘华铁主动松脱了抓住别人家领口的一只大手,也想看看,正牌老板娘发话以后,接下去这出戏该怎么演?   “我不知道,我这位同学为什么在这里,但我敢保证,冷然绝不会做坏事,更不会去图谋你的公司。”   沈冰兰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和吕某人直面对抗,那种无知无畏的状态。   那一次的结果是被打得遍体鳞伤,不知道这一次会如何。   反正她没想,也就对着已经铁青了脸的吕某人,又说:“你也不问问到底什么情况,好歹让人家说一句话吧,就叫人动手动脚的,真当这天底下就没有王法了吗?”   “你,你是不是想死了!”   吕某人终于恶狠狠地说,“沈冰兰,你他妈给我听到来,只要这婚一天没离,你就还是我吕某人的人,昨晚上被人干了那么一下下,就这么想吃里扒外了?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容易称你心意的,你还是好好地保重,留神自己吧。”   “你,你连这……这都,都要反悔了么?”   沈冰兰狂躁中径直一呆,随后想也不想,一步一步,咬牙切齿地逼了过去,“你,你再说一遍,说,再说一遍……”   显然气疯了。   吕某人从来也不会设身处地替人着想,也想像不到一个女人,哪怕平常再柔顺的女人,发起疯来有多么的颠狂。   他完全没有警觉,甚至不屑地偏过头脸去,一副鸟鸟的样子,结果被沈冰兰扑了一个结实,这才回过神来,已经晚了。   下一刻,吕某人吃痛地号叫了声,便把沈冰兰直接掀翻了出去。   所有人这才看清吕某人左耳处一片的血肉模糊。   倒在地上、明显摔得不轻的沈冰兰嘴上自然也没闲着,虽然看不清具体物什,只是带血的一块小东西而已,也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吕某人最痛的那阵子过后,也就三两个呼吸之间。   看到沈冰兰显然还在地上赖死,他不解气,更仿佛装了满腔的怨怒,也就弱化了自己的剧痛,这便负重般地走前几步,发狠地抬脚,死命地踩将下去。   电光石火间。   冷然也不知道哪来的勇力,也靠的些许运气吧,竟然突破了以卿志为首的那几名保安的重重拦截,也不管随后自己会不会跌个人仰马翻,一门心思也就笔直地撞向吕某人。   他本来就比吕某人高大,虽然没有人家壮实,但仓促间根本没有想到后果。   这种不计后果的后果才叫可怕。   撞与被撞的两个人,几乎同时重重地砸在坚硬的木地板上,也都不知道断了几根骨头,处处都有隐伤。   要死了!   造反了!   这些狗东西!   吕某人又矮又壮,也经过一些生死场面,肯定要比冷然回神得快。   他甚至没等爬起,已经气急败坏地叫嚣着:“卿志,给我打,打……打,往死里打,这对狗男女,肯定早,早……早都姘上了。”   亏得吕某人这时候还能想到这里去,也还能说出这么多话来。   一时间,以卿志为首的勇夫们蜂拥而上。   团团围住了还在地上直冒冷汗、抽搐不已的冷然,这一跌,跌得真心不轻。   接下去,如果再来一通拳打脚踢的话,也不知道他能够吃得消不?   屠美丹终于皱了皱美眉,反正已经没有人留意到她这头,离她最近的也就只是那个一直默默无闻却张大嘴巴、专注看热闹的赵吾中。   她再不犹豫,随手也就探囊取物般地吸回了,冷然急切中不管不顾抛在地上的那个公文包。   尤剑正如吕某人所说的那样,真心等不住,看着这一幕幕小孩子过家家似的闹剧,再也无心和白杨扯任何闲天。   他先于屠美丹有所动作的那会站了起来,边走边说:“你们有本事打死他,没本事,就给我滚蛋!”   勇夫们俱都是吃软怕硬的家伙,自然而然让出一条通路给尤剑。   “小子,给我听明白了,这里,我说了算。现在,我出面,谁也不敢动你。”   尤剑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边肆无忌惮地说,一边走到忍痛翻身坐起的冷然跟前。   他主动蹲下了从未折过腰的身子,更是威逼利诱说:“你都到这个地步了,只能跟我合作,反正都是骗来的钱,有钱大家花,六千万嘛,我们二一添作五,怎么样?”   好了,大家都认定了冷然和屠美丹必是同伙,有男人在的时候显然都不会先去为难女人。   那么,不管汇票以及公司自然都必须着落在冷然的身上,真是无妄之灾。   “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什么六千万?不干我的事。”   冷然等到能够说话的时候,脑子没有跌坏的话,肯定会这么讲。   尤剑本来还是一副合作的态度,立马放下了脸,周围人也都觉得凉飕飕的,可想而知,冷然会有怎么样的下场了。   事实上,尤剑手上的特战匕首也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斜斜地这便往冷然面对这边的右耳削了去。   各人眼见吕某人的半只耳朵,已经被艰难爬起的沈冰兰狠狠地吐到了地上,没想到两分钟的时间都没有过去,又有一只耳朵惨遭同样的下场。   然而,更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乒”的一声,短兵相接的脆响过后,地下吃痛爬滚的人居然是先前敲了冷然一棒的刘华铁。   他显然是团团围住冷然的那些勇夫之一。   也就有这么巧,好死不死呆在了冷然的侧身后,此时一把特战匕首不偏不倚地扎进了他的左腿根部。   他越是爬滚乱翻,汩汩的鲜血越是拼了命地往外流。   相熟的毕竟不一样。   金马比谁的反应也都快,分秒钟也就赶前去,帮他先行止血这些个亡羊补牢之事,暂且不提。   冷然脸色白得有些吓人,这一虚惊暂时麻木了他那散了架似的身子,着实不轻,却安然无恙地只是再打了一个寒噤。   危机明显没有过去。   尤剑手上的那把特战匕首不知道为何还在,明晃晃地闪着耀眼的寒光,随时也都可以再削一道过来。   但尤剑没有故伎重演。   他很清楚今天碰上了高人。   在场的众人之中,恐怕也就只有他最清楚,以兵制兵、以硬碰硬地去救人,准头以及力道需要何等的拿捏有度。   否则的话,救人不成反而伤人,这也只能说明这位高人有多么的自信。   尤剑冷冷地站了起来,不用分开众人,便已瞧见原来牢牢钉在金马就要走过去的木地板上的那把匕首,果然不见了。   完全没有痕迹,是谁动了这把特战匕首。   可高手之间的感觉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尤剑下一刻已经望定了若无其事、仍旧拎着公文包始终孤芳自赏的屠美丹。   “真是走眼了,原来是个会家子。”   尤剑的内心震骇得无与伦比,面上还要强自镇静,“难怪敢这么吃定吕鸟人,果然有两下。但……他的钱,全被你搞去了,那我的事主怎么办?”   “你的事主,光我屁事。”   屠美丹淡漠地说,更加无视他,“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你得找对人来,懂?”   “如果……我非要强出头呢?”   尤剑甚至不用匕首去指冷然,大家也都知道言下为谁,“他就在我眼皮底下,等于在我手上,以这个筹码,我们能否好好谈一下?”   “不能。”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   “那就别怪我咯。”   尤剑原形毕露,本就是一把能够随时砍杀的剑,而且有刃在手,剑刃合一,谁敢轻蔑?   “请便。”   屠美丹刚才冷然于危急时刻都敢以硬碰硬,甚至于不动声色地便把问题解决了,如今哪有软下来的道理?   “只是……”   她叹了一口气,都懒得再说了。   听言有意。   尤剑痛下杀手的前一秒,到底还是“怎么”了一声。   “逞一时之快,得一世之悔。”   “哦……”   屠美丹再不说话。   尤剑沉默片刻,终于说:“好吧,老子认栽了。”   果然是江湖老手,能够审时度势,要不然的话,再多的命也不够他来赌。   尤剑索性转过身去。   正像屠美丹所说的那样,他该找的人始终还是吕某人。   “吕鸟人,洪老板的账,始终还得你来还,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四点钟早过了,现在,马上,否则的话,你的耳朵都不要算了。”   尤剑发泄般,却还是阴阳怪气地说出了后果,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是底限。   吕某人嚣张一世,不久前都还在叫嚣着打人,恐怕从未想过自己也会落得如此下场。   人生从来也都是赌的,可到如今手中连牌都没有了,怎么去赌?   面对吃定自己的屠美女,就连尤大都不敢斗狠了,他哪还有一丝胜算可言?   他那血色狰狞的面目,不大的双眼,闪烁不定的目光,左顾右盼之间,到底还是给他捡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第四十八章 情势逆转(下) - 鬼偷香 - 子迹   “我,我老婆那里,还……还有一个书店……”   吕某人眼看着尤剑手握了特战匕首阴沉沉地走将过来,要割自己的另一只耳朵。   这种慢悠悠的心理负担明显要比他被沈冰兰突然咬掉半只耳朵,来得惊惧百倍不止。   吕某人早也感觉到大势已去,这下终于哭丧着脸,混和了血肉模糊的那半边,活脱脱就像一条垂死的狗。   他不住地哀求说:“真,真没有什么东西了……尤大,放,放过我吧……就,这次……我可以把书店直接抵给你,当,当作利息,本金以后一定还,只要……我,我搞到了钱,一定,一定,我保证……”   天老爷,他始终都还惦念着沈冰兰娘家的那点棺材本。   沈冰兰这时候已经被白杨扶到了同排的另一把红木椅上。   她今天的表现或者因为褪下了女神的外衣,已经大大突破了平常的尺度,可圈可点,此刻就算也是不停地啜泣,谁敢轻看她?   白杨一直也在低声安慰她,反正都已经坐累了,不时还会揉搓她的后背,像多年不见的闺蜜。   更确切地说,女人家的同情心随时都可以有,不足为怪。   白杨真心被沈冰兰的故事惊叹到了。   她原来多少也知道男人坏,没想到这么坏,女人可怜,没想到这么可怜。   “吕总,你好意思么?连自家女人最后的这么点东西,也要作为你的救命稻草,太搞笑了吧?”   白杨终于把所有的情绪转化为了打抱不平,能够这样说,她自己都觉得算是客气的了。   “这里,哪轮得到你说话?”   吕某人没想到这个节骨眼白杨会反他,自己都这副模样了,哪还顾得着平时笼络人心的那套伎俩,也就刻薄地挖苦过去,“你都只是我手底下的一条狗耶。”   白杨瞬间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一脸的灰。   即使这样,在场的人也不会觉得她就不好看了。   有两个保安直接也都瞧得呆了,就连还坐在地上的冷然也觉得这个女人真心的漂亮。   “怎么说?”   尤剑已经走到了吕某人的跟前,目的性很强的人是不会被一些事情轻易干扰的。   “就一书店,值个百把万,先算利息抵给你,可以么?”   吕某人感觉有戏,说话都利索多了。   “不可以。”   冷然终于站起来说话,有股斩钉截铁的味道,却因为还是一副散了架的身子,给人的感觉有些摇摇欲坠。   阿弥陀佛。   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屠美丹自然也看在眼里,索性成全他。   五分钟以后。   屠美丹完全不用动粗,只凭借公文包里的股权转让协议、工商登记受理书、以及那张冷然转给吕勇人五千九百万元的银行转账凭证,让在场的所有人清楚地明白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他们现在身处的这座董宫以及众和公司已经易主了。   新的主人因为一直没有机会看到公文包里头的这些东西,难免和其他人一样,震惊之余,也想好了接下去自己该如何扮演这个角色。   冷然随后也就在保安经理卿志明显算是阿谀奉承地搀扶下,终于坐上了尤剑一直霸占住的那张红木大椅上。   而作为董宫的主要负责人白杨早也没有了任何情绪上的不快,甚至不用新的主人发号施令,很主动地开始有条不紊地清场工作。   该打扫的打扫,不相干的人该走的走,比如那些吃干饭的保安。   就连一直干瞪眼的刘敏也被她安排反正都要走的金马架着走了,至于他和吕某人的纠纷很悬,也都是后话。   那冷然接下来特别嘱咐的事,白杨当然更愿意安排,明显也算是有意地刺激着还被尤剑死死盯住的吕某人。   然后,冷然终于对尤剑解释了,先前为什么说不可以。   根本也无视吕某人的存在,他还算是人吗?就是一条狗了。   冷然最后更是有礼有节地说:“我这样的提议,行么?尤先生。”   屠美丹做完该做的事情后,一直也都在关注着冷然,真没想到,上了位的他居然能够有如此的表现,也就暗自点头,仍旧负手一旁不动声色地站着。   尤剑也没想到刚才还狼狈不堪、差点儿喂了自己匕首的倒霉鬼,居然敢面不改色地这么子说话。   他重新判断了下当前的形势,试图再捞取点好处,也就冷冷地说:“再加一百万。”   冷然不说话了,甚至不去看他,知道这些道上混的人都是得寸进尺的。   “那个店本就值一百万,是吧?另一百万,你要吕鸟人签字离婚,这也没问题,他敢不签吗?手都剁掉它!”   尤剑重复着冷然刚才的意思,不得不又解释说,“再加一百万呢,我可以保证,这个吕鸟人永远不敢去骚扰他的……呃,算是前妻了,怎么样?”   “哦……”   冷然早就已经问候过了一直坐在对面的沈冰兰,先前也跟她说了一切都由他做主的话。   这下对面的神情明显传递过来太多了,划不来的意思。   冷然也没理她,反而去问站在一边有些过分刺激某人的白杨:“好了吗?”   “什么?”   “离婚协议呀?刚才说的。”   “哦,我马上再催下。”   冷然见白杨转身又去打电话,这才转头对尤剑说,“那把账号给我吧!”   尤剑哪有什么账号?   这种事情自然着落在看了一个下午热闹的洪木根身上。   所以,再次没想到冷然这么干脆的尤剑跟着叫起了随时待命、鼻水未干的洪木根。   赵吾中也是看热闹的,自然也看到了白杨以及卿志都已经主动谄媚了,那他还等什么?   他终于走到台前,像汇报工作那样说:“冷,冷总,哦,哦不对,不对,是冷董,冷董,这种小事交代我吧,嗯,公司账上刚好有三百多万,我,我这就带小洪去吧?”   洪木根是众和公司的常客了,赵吾中没道理不认识他,平常也都一口一个的小洪。   “不用了。”   冷然淡淡地看了赵吾中一眼,已经在拨电话,通了后,这便又说,“纪清,待会有个姓洪的人会发一个账号你,嗯……三百万,就转三百万给他吧。”   他居然用自己的钱去解决这件事,在场所有的人包括屠美丹都始料不及。   这或许才是真正有钱的主,随便一句话就有几百万。   第四十九章 财富有时就像牛皮糖 - 鬼偷香 - 子迹   吕某人在尤剑的高压下,不得不在白杨随后递来的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画押,甚至都请来了公证处的同志,完备了一切法律上的手续。   至于尤剑口头上承诺的,可以保证吕某人永远不敢去骚扰沈冰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冷然愿意相信,也相信所言非虚。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用吕某人的台式电脑,复核掉了纪清通过工行网银发来的三百万请款单,只在看到对方户名竟然是洪十斤的,略微怔了怔。   他原本以为尤剑等人口口声声说的洪老板,应该是那个从未谋过面的周启丽的丈夫,也就是洪三斤。   也只有像洪三斤这样的传闻人物,才配得上使唤传奇式的尤剑为其效力。   那既然不是,也没什么,反正洪家兄弟一丘之貉,哪个不都一样吗?   冷然也就没有深究。   等三百万最终到了洪十斤的账上,洪木根电话确认完后,冷然也就任凭尤剑把也是一丘之貉的吕家兄弟带走,倒也落得耳根清净。   到底还是不清楚屠美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包括她这个人也都突然地变得神秘莫测。   虽然谁也没有看清楚那把匕首就是她投掷过来的,但连尤剑都服软的人,也因此情势逆转,冷然才得以上位主持大局,稍有点脑子的人也都能感觉到这里头大有文章。   所以屠美丹始终负手一旁不动声色地站着,没有人敢去招惹她。   冷然当然也不会再把千娇百媚的字眼与她关联。   略微又思索了片刻。   冷然索性遣走了赵吾中、卿志等一干公司内部人员,又和沈冰兰低声说了几句安慰体己的话,也就示意白杨扶她去住处休息。   应该也在这层楼里吧?   冷然肯定不会这时候去问,沈冰兰临走时又流露出明显不一样的目光,甚至比热恋那会都要来的异样。   他唯有叹息,许多事情也都要等时间来慢慢消化。   何况当务之急,冷然接下去要如何扮演这么一个新角色,显然也只有终于在他对面坐下来的屠美丹清楚。   屠美丹明显很满意冷然的表现以及这些安排,要知道,那把红木大椅真不是随便能够坐得稳的,没有一点心性以及驭人的本领,随时也都可能恐慌地不小心跌下来。   更别提现在还有白杨早就准备好的两杯温茶。   她慢悠悠地啜了一小口,神情不再那么淡漠,隐隐还有些笑意,也就直接切入主题。   “是不是很奇怪?有许多不明白的要问?”   “嗯……”   “那你问?”   “你……是不是跟吕某人有仇?”   “没有。”   “那为什么要如此算计他?等于是倾家荡产了,一无所有。”   “受人所托,可以么?”   “受人所托?”   冷然重复她的话,更是联想到所见所闻,大胆猜测:“就是吕勇人说的郭春明么?”   屠美丹不置可否,中间就有那么一阵子沉默。   或许她希望冷然继续这个话题接着说下去,亦或许,她想了解他的记忆是否已经恢复了。   “我好像听吕某人一直说他是个死人。”   在没有答案的情况下,冷然也只有这样说,忍不住还环顾了下偌大的办公室,两百来个平方的空间,只有他和屠美丹两个人。   会不会有某种可能,还有不知名的东西在听他们说话?   或者说,屠美丹之所以会变得如此神秘莫测,莫非是鬼上身了?   “想什么呢?这副表情。”   “哦……没,没有,我只是在想,如果是死人的话,怎么可能委托你,帮他报仇呢?”   冷然自己都觉得有些异想天开了,也就自言自语地否定掉,“没可能,想太多了。”   然后,他才正色说:“也许你很早就认识了这个郭春明,这显然是他生前的托付?”   看来是猜不到了,他的记忆里还是没有最可能的那个人。   屠美丹想了想,放下茶杯也就说:“你是想太多了,我从来也不认识郭春明这个人,连他长什么模样也都不知道,但这里,包括众和公司,原来还真是他的。好吧,他有个女儿,叫郭美丽……”   她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   冷然也真心觉得这个名字很熟,却记不起在哪里听到过,或者有见过这么一个人。   他也就只能说:“那这样说来,就是郭春明的女儿委托你的咯,这也是吕某人该有的报应,怨不得其他任何人了。”   “没错,是这个意思,这些本来就不是他的东西,怎么样来的怎么样了,现世现报而已,嗯,明白我的意思么?”   “什么……”   “我的意思是,这些都是不义之财,现在归于你名下,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懂?”   “不,不太明白。”   冷然皱了皱眉,也喝了一口温茶,这才又说:“为什么?你不把这些东西物归原主,也就是交还给郭美丽,这样,岂不是更加的名正言顺吗?”   “你以为我是义工啊?帮她报仇,就不要有报酬的吗?   屠美丹说得理所当然,事实上还真是这么一回事,“而且,如果我不帮她报仇的话,这些东西,她能拿得到吗?恐怕一辈子也都甭想。”   “那这个,我明白了。”   冷然豁然开朗,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哦,还是有不明白的,也就又说,“可是,你既然这么在意这些东西,为什么?好吧,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你怎么可以转到我名下?我本人不在场的话,工商那边怎么可能办得了股权转让?”   “不好意思,忘了跟你说声,你的身份证,我拿来用了下。”   屠美丹随手掏出嘴里说的东西抛给了冷然,轻巧地又说,“窗口办这些事,找找里头的关系,立马也能帮你办得好,这都也好奇怪的么?还是你从来不知道办这些事?”   “好,你牛,神通广大,八面玲珑,可以了吧。但,这……这又是为什么呢?”   冷然说的显然还是她为什么要把这些财富转到他名下的问题。   “这个呀……”   屠美丹笑了笑,有些诡秘,“你不记得了?我曾经说过,要用你的钱变钱,变得越来越多,让你成为这座城市的首富,嗯,记得么?我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实现这个目标,甚至都可以不用你的钱,懂?”   天上哪会有凭空掉馅饼的?   她说归说,也要冷然能够信吧?   还是这些财富本身就是一个局,试图从冷然这里骗取更多的财富?   骗子的手段通常都是这样,先让别人尝到甜头,然后不知不觉地就会深陷下去,到最后短裤都会没得穿。   冷然不禁莞尔,有取笑的意味:“真有这么简单?可是呢,我可没有这种奢望,还是你自己吧,你去成为这座城市的首富就可以了,嗯。”   “你到底还是不信我咯,嗯,没关系的,时间能够证明一切。”   屠美丹随便一眼也能看穿他的那些小九九,随手又像变魔术一样掏了一张银行卡出来,还像身份证那样抛给他。   然后,才解释说:“我用你的身份证还办了一张卡,也没同你说声,抱歉,嗯,明天吧,我捣腾两下,还有一笔五千九百万会到你的账上,这都是才开始,相信我,哦,你自己应该也有不菲的财富吧,那就好办,很快的,我会让你成为这座城市的首富的。”   “哦,这笔钱应该是那笔汇票贴现来的吧。”   冷然也不需要对面的回答,笑了笑,也就正色地又说,“都说无功不受禄,你这是在强人所难咯,嗯,没关系的,你非得这么做的话,我也不介意把这些不义之财转赠给别人,比如沈冰兰,她应该能够受得起这笔财富吧,毕竟吕某人害她那么苦。”   屠美丹没想到他来这么一出,摇了摇头,说:“她受不起的。”   “怎么?”   “你记不记?我还说过,你注定了就是一个不平凡的人,只有不平凡的人才能够拥有或者说掌控大部分的财富。如果你硬要转赠给沈冰兰,或者说其他任何人的话,他们承受不住,只会害了他们,怀璧其罪,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懂?”   呵呵,这是什么道理。   冷然无语。   “当然,你可以帮助或者庇护他们,这都是没有问题的,千万就别害了他们。”   屠美丹又强调了一遍利害关系,摊了摊手,也就无奈地说,“信不信?由你咯。”   “既然这样,别人受不起,你,你应该没问题,反正也都是你自己挣来的,那就转回给你咯。”   冷然到底还是想丢掉这个烫手的芋头。   “我也受不起的,相信我,千万别害我。”   屠美丹满口拒绝,难得的妩媚一笑,跟着站了起来,“我呢,就懂得享受,噢,我不跟你说了,我还是去找下那个白杨吧,嗯,要个房间来,我呢,以后哪也不去了,就住这里,冷董,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她说完真的就走了,腰肢轻扭,说不尽的曼妙迷人,却留下神情复杂、百思不得其解的冷然。   第五十章 丧家之犬(上) - 鬼偷香 - 子迹   桑江南岸的公厕临到暮时,特别是秋冬季,凉风习习,鲜少有放水、埋地雷的人,基本上也无人值守,该打扫的早也都打扫掉了。   吕某人兄弟俩好不容易从尤剑的狼爪里,算是爬脱的吧,几经周折,这才到了其中的一个公厕之中。   还算他们幸运的了,也亏得吕某人当机立断,否则的话,恐怕身上的器官还会少那么一两样。   吕某人的另一只耳朵到底还是没能保住。   在僻静的街角,人流以及车辆罕至的地方。   尤剑是这么阴阴地问他:“那个沈冰兰是你什么人?”   “老,老婆……”   吕某人始终也都用手盖着左耳处被沈冰兰咬掉的伤口,看到对方凉嗖嗖的目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赔着笑说,“哦,不对……不对,我,我错了,是前……”   话都还没来说完,他就觉得右耳处一凉,心也跟着寒了下,眼睁睁地看着一小团带血的东西掉落地上。   然后,吕某人才感到撕心裂肺的疼,完全不能自已地撤了左耳又去急掩右耳,止不住地还号叫了两声,跺了几脚,跟着忍痛不住也就滚了下去。   眼看着自己的亲哥哥活受罪,吕勇人就在一旁,竟像没事人一样,无动于衷。   尤剑虽然好奇,却还是冷冷地问:“你是他弟弟?”   “什,什么?”   任谁看了也都是在装傻咯,尤剑再不客气,依葫芦画瓢而已。   随着他的手起刀落,寒光一闪,这便又有一只同样也是右耳掉在了地上。   下一刻,尤剑也就更加的惊奇了。   吕勇人居然不会痛,还任凭一颗颗的血珠子滴落下来,傻愣愣地仿佛就是一个木偶人,无知无觉地也可能随时发起攻击。   尤剑心头一紧,自然而然握住了匕首,指节微白,下意识地做好了格斗的准备。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傻子只能是傻子,甚至看着对面伤害他的人,更是流露出无比茫然的神情。   尤剑不由地暗自一哂,想多了,如果是个会家子的话,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自己削去一只耳朵,完全没有躲避的能力?   只是这个人如此的状态,莫非是被人下了药,或是中了苗疆的蛊?   尤剑见多识广,瞬间又在心里想到了无数多种的可能。   好在,他针对的始终还是吕某人,想了也就想了,难道还会帮吕勇人医治,然后再来好好地折磨他,真心让他尝到苦头来?   开玩笑了吧。   尤剑索性再不理吕勇人,这才偏过头脸来,望向疼痛感显然稍减了些、却还在地上坐着赖死的吕某人。   “吕鸟人,你给我听到来,听到心里面去。   “那个沈冰兰跟你半毛子关系都没有,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   “如果你狗胆再敢去见那个沈冰兰的话,记到来,我说的是见,不是骚扰,嗯,也就是说,哪怕以后你远远地看到了,也都要给我绕着走,懂我的意思么?   “哦,不懂也没关系,只要被我知道了,莫说是你,全家人的眼睛都帮你挖出来。   “好了,如果没什么要说的话,你就从这里开始爬个五十米吧,咯,就到前面的拐角处刚好。   “当然,你也可以不爬,那我们就继续操练咯。”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有什么?   都还不是跨下之辱。   吕某人咬牙切齿,心里面问候了遍尤剑的祖宗十八代,嘴上却没哼半个字,也不再装死呼痛。   反正也都是坐着的,他一直挤按伤口的手感觉到已经止了血,再不犹豫,也就乖乖地放了下来,跟着就弓了身爬了起来。   似乎是很好玩。   “扑通”一声,吕勇人居然也跪了下去,然后学着自己亲哥哥的样,乐呵呵地也跟着爬了起来。   尤剑始终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对人模狗样的兄弟俩。   只在他们快要爬远的时候。   尤剑到底还是又说了句话,算是临别的忠告也好,或是赤、裸裸的恐吓也罢,也都无所谓。   “吕鸟人,你大可以去报警,看看是条子先找到我,还是我先找到你,好自为之吧。”   就这样,吕某人兄弟俩一个前头爬,一个后头跟,狗一样地爬完了标准的五十米。   然后,吕某人看也不敢再看身后一眼,又哪里还会管自己兄弟的死活,没命地这便自顾自地往前跑。   生怕一个慢了,那个尤大又想出什么鬼花招来消遣自己,那真是哭都没有眼泪了。   直等到吕某人跑得脱力,也感觉到了那个尤大没理由还能跟上来的时候,他才汗流浃背地停了下来。   可天老爷哟。   他大气都还没来得及透完,冷不丁有人在后头拖了他一把。   吕某人魂儿都飞了起来。   一阵窒息过后,他紧跟着也就暗自懊丧,到底还是没能逃出尤大的魔爪,只是不知道这下又该哪里遭罪了。   实在不行的话,往死里跟他拼命了?   还是算了吧,暂且忍住这口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吕某人临到这个份上了,都还不忘冒出这些个文皱皱的句子。   到底是狠角色一枚,也都想到了这么深的道理,他没理由还会犹豫,咬咬牙,索性转过身来,再次面对可能遭遇到的各种非难。   下一刻,吕某人也就看清了,原来是自己那个还像神头一样的兄弟,也不知道是怎么跟来的。   他刚才始终也没有把自己的兄弟放在心上,甚至连吕勇人落得跟他同样一个下场都没有注意到,这会儿怎么还会去在意这些个小事呢?   吕某人真心是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兄弟也被割去了一只耳朵,看他的神情也不知道痛的,污头血面,居然还傻乎乎地堆起了笑脸。   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吕某人终于气不打一处来,分秒钟抬脚,这便狠命地踹了去,嘴里更是骂开了:“狗东西,你,你不懂得开声的呀?”   这一脚真够毒的了。   吕勇人直接被踢了个四脚朝天,一时间想翻都翻不起来,只好仰着头,一脸的懵,支支吾吾地说:“哥……哥,你,你怎么了?不,不是……在,在玩吗?你,你跟我玩……的啊?干,干嘛……打人……”   说着说着,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哇”的一声,手舞足蹈地大哭了起来。   吕某人本来就没好气,这下气上加气,头上都腾出了青烟袅袅,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扑上前去,铺天盖地一顿暴打,解了气再说。   打着打着,被打的人几经辗转,这才抱住了他的那个傻大头,趴伏在地,闷声不响地早没了先前孩童似的胡搅蛮缠。   吕某人反而觉得打累了,随地啐了几口痰,这才想到,还是就近找家私人诊所,包扎下伤口算吧。   第五十一章 丧家之犬(下) - 鬼偷香 - 子迹   倒霉的人总也不可能一直倒霉下去,几分钟后,也就给吕某人找了家看上去似乎有些名堂的私人诊所。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这家诊所敢挂出医务人员的名号。   等吕某人带着他的那个傻乎乎、被打得半死却没事的兄弟走进这家诊所的时候,接诊的医务人员也正是刘道飞本人。   一看就是个老练的家伙,胖墩墩的,年纪有些大,应该大小内外伤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咯。   吕某人寻思间,也就大模大样地依着就诊位坐了下来,那只毫不掩饰、耀眼的男款金表幸好还在,也还合他这时的神情。   否则的话,两只耳朵基本上也都报销了,应该说是狼狈至极,他凭什么还能坐得稳椅子呢?   甚至还粗声粗气地说话:“嗨,老师父,耳朵不小心被狗咬了,帮我们弄一下。”   那等到处理伤口那会,刘道飞慈眉善目,看着明显不像是狗咬的,肯定会好心地问吕某人怎么回事。   他也不说话,那双不大的眼睛只顾自己闪烁。   就这么半天功夫,落得如此下场。   任谁在这时候,这时候也刚刚好,随便别人怎么摆弄。   吕某人咬咬牙,也就忍住了痛,更是索性闭上了眼睛,好好地静下来想一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真是郭春明那个死人回来找自己报仇吗?   没可能。   两年前他都已经从三十几层高的商会大厦自寻死路地跳了下来,摔了个稀巴烂,烧都不好烧,可以说是骨灰都不全。   就这么一个没鸟用的死人能有什么作为?   就算变成鬼,也只是没用鬼。   还是有人故弄玄虚,玩阴的,摆明了要吃定自己?   就是那个姓屠的女表子吗?   她为什么一下子变得那么厉害了?连尤大这样的狠角色都要服她的软。   原来还真是看走眼了,千方百计还想上她。   也算这女表子够能装得了,一直也都是娇滴滴的模样,深藏不露。   这一下子搞了个狠的,轻易也就端掉了自己的老窝。   唉,说到底还是要怪自己这个蠢货似的兄弟,竟然心向外人,居然还帮着那个死人说话,呃,不对不对……   没道理,完全讲不通,勇人这个狗东西还不是跟自己一个模子倒出来的?怎么可能会突发善心?   这里头一定有名堂。   吕某人突然灵光闪现,也跟尤剑那样想到一块去了。   他甚至想得更多,最后得出结论,不管是什么东西,反正一定是中邪了。   老实讲,更早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想到这种可能,甚至还脱口骂过自己的兄弟是不是见鬼了。   吕某人这下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也就恍如隔世般地睁开了他的那双不大的眼睛。   刚好刘道飞转移了战场,神情自若地正在帮吕勇人处理同样不可能是狗咬伤的耳朵,一边还像哄小孩似的跟伤员聊着天。   吕某人这会哪有心思听他们说些什么,抱着试试看的心理,终于开口说话:“哎,老师父,你帮我看看,他,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什么毛病?”   刘道飞估计是看不顺吕某人的那个鸟样,也就没好气地说,“还不是跟你一样,耳朵没了。”   “呃,不是这个……”   吕某人索性把自己的所想倒了出来,“他是不是中邪了?”   “中邪?”   刘道飞丢掉用过的药棉,刚好腾出一只手也就翻了下吕勇人的眼睛。   看上去倒也有模有样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真功夫。   吕某人腹诽了下,也就听他继续说:“这个嘛,我还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没这个能耐咯,不过呢,我听老人说,如果真是中了邪,试着用屎尿浇一浇,可能吧,就会好。”   自己不就是个老人吗?还老人说,什么玩意。   吕某人真是良心被狗咬了,人家好心指点一方,愣是还要在心里做这些个没谱的文章。   好了,有办法就好。   直等吕勇人的伤口差不多也处理好了,吕某人招呼也不打地,抬脚就准备走。   他自己才是什么玩意呢!   人家辛辛苦苦救死扶伤,他一个谢字也没有,居然还想赖账走人。   刘道飞看在眼里,想当然是这么以为的。   他哪里知道吕某人从来也没有付账的习惯,平常也都是左右人帮着做的。   这下不得了了。   别看刘道飞是个小老头,每天也都会坚持到公园里打打拳什么的,三两个成年汉子恐怕都未必近得了他的身。   那吕某人又算是哪根葱?   分秒钟也被刘道飞拽了个动弹不得,因此还牵扯到了他的两处伤口,疼得他呱呱直叫。   “这,这……这是干啥子,老师父?”   吕某人忍痛挣了半天脱不了身,只得老老实实地问。   “小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这天底下啊,听过白吃的,可没说有白医的哦。”   刘道飞使了使手劲,可能又掐到吕某人的哪处要害了,也就任凭他号叫了几声,不管不顾地反而拽得更紧了,更是毫不客气地说,“钱,赶紧付钱。”   原来是这么回事。   吕某人一阵冷汗过后,紧跟着又“哎呀”了声。   好吧,先前在尤大的高压下,他什么也不记得了,当然也没有带包什么的,平时身上也不会有零钱,怎么办?   他只好喘着大气向自己的兄弟求救。   “哥,怎么啦?要,要钱……做,做什么?给,给我,买糖吗?”   要死了,吕勇人还是那副德性,甚至当着他们的面把自己的口袋翻了个遍,空捞捞的,一毛钱也没有。   他还不信了,这便又胡搅蛮缠地大哭了起来,硬说是钱都被人给偷去了。   好死不死,搭上了这么一个二百五。   没办法,最后吕某人只得乖乖地脱下了他的那只毫不掩饰、耀眼的男款金表,抵作医疗费显然不可能,到底还是暂时地押给了刘道飞。   刘道飞这才罢休。   好在是这个会几下功夫的刘道飞,否则的话,吕某人还真有可能直接走人,用他的话说,付个毛线钱。   就这样,吕某人灰头土脸地带着自己的兄弟,好吧,如果不是为了要问清楚事情的究竟来,他怎么还会管吕勇人的死活?   一早也都会甩掉,这个死没脑子的累赘!   好了,不管怎么样,吕某人他们总算是一波三折地顺路走到了桑江南岸的一个公厕边。   都还在门口,吕某人就已经掏出了自己撒尿的家伙。   反正也憋得苦了,又紧走了两步,和身后粘住他不放的二百五拉开了一段距离。   然后,他二话不说,打一转身就往吕勇人的身上射了去。   第五十二章 屎尿之战(上) - 鬼偷香 - 子迹   夜幕下,明显有风雷涌动。   就像这个故事的最开始,冷然获悉盛靖樱莫名跳楼、然后一下午胡思乱想、傍晚时分被迫逃离家园、满怀复杂情绪地找到周启丽的那时情景。   却显然不是今晚上最后的一个电闪雷鸣。   合着此时此刻的天地异象,也因为毕竟到了万家灯光的时候,桑江南岸的沿江路上几无行人,间或只有鸣着喇叭急驶的往来车辆。   也因此,破天荒的,逼得吕某人兄弟俩规规矩矩地走着人行道。   他们的情绪更是未必会比那时的冷然好。   任谁在证实了身边人或者说自己已经被鬼上了身,没有两腿一瘫、赖死着、跪地求佛拜菩萨,就已经很不错的了。   还是不紧不慢地一路无话,一个前头走,一个后头跟。   那个吕勇人虽然胆子小了些,不时也会仓皇地东张西望,却一直也没有打乱他们的节奏。   始终也都维持着这种状态。   就这样,吕某人到底还是把一身屎尿、臭不可闻的兄弟带了回来。   当然,他如果认定不光他的事,害怕晦气野上身,不情愿带或是直接拳打脚踢地硬要撵人走的话,依着平常的习惯,吕勇人也只能回到这里。   因为他们一起回来的这个地方,正是吕勇人在水岸华亭的家。   看着似乎有点眼熟咯。   没错,也正是周启丽出事的那个水岸华亭,就是一栋栋三层楼、紧靠桑江的别墅群。   区别在于,周启丽的那栋别墅在最北面临江,吕勇人的这栋别墅只能看到桑江的一小部分景色、处于别墅群的最西角。   但不管怎么样了,环境肯定都是宜人的,有钱人当然懂得享受,这也是毋庸置疑的。   而吕某人兄弟俩之所以会顺路走到桑江南岸,然后一同摸进了其间的一个公厕之中。   其实也都是一直带着路的吕某人早就想好了的,要一起先回自己兄弟的这个家,也只能这样了,暂时安顿下来。   开门的是一位年纪跟周启丽差不多大的女人。   显然是吕勇人的妻子路畅。   也明显是刚刚洗了澡,仓促出来,开衫的睡衣本来就没有几颗纽扣都没能扣齐,头发更是湿漉漉的。   她应该是透过猫眼看清楚了门外来人,所以这时候才会这样子说:“大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哎,勇人,你,你怎么也不先打个电话回来?”   也许吧。   是她自己身上老才洗浴过的香气太浓,暂时盖住了狂风乱舞、由外头熏来的阵阵让人恶心想呕的味道。   所以她还能够如此平静地说完这句家常话。   可是,就像纸包不住火那样。   真不用太长时间,也就是眨眼的功夫。   一粒老鼠屎也都可能坏了一锅粥,更何况吕勇人身上还是自己亲哥哥那憋了好久的正宗屎尿。   是的,就是正宗的屎尿。   除了尿,当然还有屎。   那吕某人在公厕里,肆无忌惮地朝着自己兄弟身上射完一泡、憋得火候相当到位的尿后,这便自顾自地忙去蹲大的了。   也因为急促间,他忘了要关好门。   没等他放出第一枚地雷。   被尿了一身的吕勇人始终也当自己的哥哥还像小时候那样,在跟自己玩耍。   不仅捉迷藏,还比射尿尿。   真是爽呆了。   他分秒钟也就敞开了吕某人正处的那个蹲位,乐呵呵地手舞足蹈说:“找着了……找着了,哥,我找着你了……呵呵……我,我厉害吧。”   他不知道,他的快乐完全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只在他不声不响地打开门的那会。   吕某人先是一惊,第一枚地雷因此又缩了回去,任谁被人居高临下地这么瞧着,怎么可能放得出来?   随后,他根本听不进吕勇人的任何快乐,更是傻了眼。   很明显,吕勇人接下来的动作,当然是有样学样,甚至因为是比,比射尿尿嘛,肯定也就更快咯。   他在掏出自己撒尿家伙的同时,一泡更大的水柱直接也就喷薄而出。   “你,你……你干嘛……你,你敢……敢……啊……”   吕某人慌乱中的这句断断续续的话,分秒钟也都淹没在自己兄弟比他更加强势的水军之中,还因此被呛了几口大的,恶心到了要吐的地步。   他到底还是呕出了一些黄水,那枚刚才缩回去的地雷也就如约而至。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而且单单尿效显然对自己的兄弟丝毫不管用。   否则的话,他怎么可能还是这么的傻?   还胆大包天,这要是换作平常,就算借他一百个狗胆,也不敢在自己的亲哥哥头上撒尿。   吕某人这样想着,情势也逼人,又无以凭借。   咬咬牙,他果断地伸手接住了自己的这枚受过惊的地雷,这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炸了过去。   呃,还玩大的。   被炸了一身的吕勇人不甘落后了,也没有去找蹲位的概念,裤头反正也都扯开了,皮带一松更是脱得快,紧跟着也就蹲了下来。   吕某人看这架势,暗叫不妙。   顾不得满脸还在往下直淌的尿水,他也就气势汹汹地没命喊。   “狗东西……狗东西,你这个死狗东西的,你……你敢,你敢,你敢……你敢!   “停,停……停,你给我停住……   “不,不要……不要……啊,勇人,不要,哥,哥我求你了,不要乱搞……   “啊……”   随着吕某人最后的这声凄惨的叫声。   一坨形状更具规模的地雷更已雷霆之势,挟着飓风正中他的面门。   唉,什么也都晚了。   老实说,吕某人本来是可以躲得过去的,毕竟早有警觉了。   可要命的是,他的第二枚地雷刚好卡在了肛门口,如果硬塞回去的话,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可能会痛得晕死过去。   就这么一个节骨眼之中,再稍微犹豫了那么一下下,他因此丧失了躲避的机会。   吕勇人的地雷到底还是在他的脸上开了花。   就像生日蛋糕那样整盘地盖在了脸上,非常灿烂,口眼鼻几乎无处不落,其实是恶心地要死。   即使这样。   吕某人心狠手辣,还不忘接住随后下来的第二枚地雷,睚眦必报地又炸了过去。   就这样,你一枚,我一坨,吕某人兄弟俩打得不亦乐乎,显然要等到弹尽粮绝了,方才罢休。   第五十三章 屎尿之战(下) - 鬼偷香 - 子迹   没想到吕某人兄弟俩的存货多得要命,可能都有好几天的了,憋在里头也难过,这下子趁机拉了个痛快。   也因此,这场古今中外闻所未闻的屎尿之战竟以空前绝后的架势、无比荒唐地持续进行着。   吕某人始终也都阴沉着脸,更是炸红了眼,仿佛对面不是自家的兄弟,而是你死我活的生死仇敌。   可怜吕勇人天真木木。   临到最后了,再也拉不出半坨地雷,他也就傻乎乎地说:“哥,好玩,好玩,真好玩,好好玩,下次……下次,我们还玩哦,呵呵,真的好玩……”   也没等他开心够。   吕某人干脆不擦屁股了,矮壮的身材提裤子都比别人要来得快,更是紧走两步,跟着也就直接一脚射了过去。   仿佛真不是一个妈生的,他分秒钟也都骂开了:“玩你去死,王八蛋,你怎么不去死,狗娘养的东西……”   他的这一脚是照准吕勇人的头脸迎面踢过去的,自然更毒。   吕勇人的脑袋瞬间“嗡”了声,仿佛一个零部件突然炸裂到碎,又迅速地不依赖人力重新又组装了回去。   他就此醒来。   真正意义的清醒。   “哥,哎呀嘞,这是哪里啊?   “哥,这是干啥呢?”   “我靠,我这脸,妈呀,还有身上,怎么全都是屎尿啊……   “妈妈嘞,我,我是不是掉粪坑里去了?   “啊……哥,你,你……你怎么也……”   “噢,天呐,我,我们这是怎么了……   “我,我这时候,不对……不对,应该是在家里的啊……小勇都生病了,我,我怎么还敢在外头呢……   “噢,记起来了,哥,我,我不是请了两天的假呀……”   ……   吕勇人这会儿就算有一百个问题,没命地只管去扯。   吕某人震惊之余,也听到了自己兄弟诸多问题里的关键点,前天晚上,他还真有通过电话向自己告过假,理由也是说小勇生病了。   两下印证,所言非虚。   吕某人回过神来,也就开口骂自己的兄弟:“要死了,你这个狗东西,真是见鬼了。你,你会死!”   骂了也就算,显然再不会去搭理他。   吕某人的脸更沉了,也就径直寻思起来。   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死马当作活马医,竟给他证实了自己的兄弟还真中邪了,也就是鬼上身。   那就不排除真有可能,是郭春明那条没用的鬼回来找自己报仇了。   那个姓屠的女表子之所以一下子会变得那么厉害,连尤大都奈何不了,也很有可能,是郭春明这条没用的鬼附了身。   然后,假借她的手,迷惑了自己的兄弟,轻易地拿走汇票、骗取公司,这才端掉了自己的老窝。   吕某人真也是天纵奇才,这一下似乎全通了。   事实上,吕勇人随后的白痴问题以及各种反应,也都一一表明了。   他这两天仿佛从来也没有存在过这个世上一样,就连他亲自把汇票以及公司白白地拱手送给了别人都一无所知。   吕某人冷冷地用他那双不大的眼睛,死瞅着自己的兄弟醒过来了、却更加的傻B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实际上,也可以说就是眼前的这个兄弟害得他倾家荡产,以至于一无所有,还连累自己一身如此的狼狈。   就在当时,他连掐死自己亲兄弟的心就有。   可是那会,吕勇人已经真正意义的清醒过来,同样也都是矮壮胚子,真要动起手来,恐怕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吕某人也就只能这样想想而已。   多种情绪交织之下,他终于阴沉沉、一声不吭地径直去收拾屎尿之战后无比灿烂光辉的一身。   可是,就像他满身心的滔天罪恶,简单地洗洗,就可以弄得干净吗?   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就连自己的亲兄弟都害怕他的心狠手辣,又因为有一百个问题没能得到及时的答案。   吕勇人流露出来的神情的确比没醒的时候更加的痴迷,也就傻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哥哥,一时间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因此忘了自己同样也有一身屎尿的这回事,随后看到吕某人招呼也不打地就走,也就跟着走了。   ……   所以,吕勇人这时候站在自家门口。   他的爱人路畅随后轻飘飘的一眼也就轻易看清了他满身的屎尿,也正是臭味的主要发源端。   也因此弱化了吕某人身上的味道,但不等于他就不臭了。   路畅接下来,同样嗅到了吕某人身上也有屎尿的味道。   她先是反复地恶心想吐,强大的内心好不容易把翻涌的气流镇压了下去后,跟着便扯开了亮嗓子,惊诧莫名地叫了起来。   “噢,天老爷,你,你们兄弟俩这是怎么了?   “都掉粪坑里头去了?   “还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还有……勇人,就算当着大哥的面,我也都要说你了。   “你不是说好的,一下就回来的么?   “结果成了一整天,哦,好在我忙着照顾小勇,一时也给忘了,你,你……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都敢骗起老娘来了!   “你,你不知道小勇还在生病的啊,没良心没心肝的家伙,现在,现在才死的回,还,还弄了这身骚……”   吕某人真心很累了,都想推开这个死八婆蛮横地闯将进去,却不知道为什么一时忍了,只是听着喋喋不休的这些话头,更加地不想说话。   吕勇人平常就出了名的怕老婆,明显有躲闪的痕迹,实在也不敢说话。   那就只能由路畅拧紧了眉头,明显长长了的脖子上方的嘴张了个没停,也就继续地尖叫了下去。   “你,你们都还愣着干啥了哟,傻,傻……傻,都傻了?   “赶,赶紧……赶紧,赶紧的……   “通通脱,全部脱……脱光来,好在不是冬天,没关系的,赶紧脱,马上,现在……   “就丢在地上,先吧,赶明儿,我再让阿姨,通通地全部扔到外头去……晦气,真是晦气……   “哎哟嘞,我的妈,妈呀,你们……你们是不是都见鬼了!”   ……   第五十四章 反客为主(上) - 鬼偷香 - 子迹   自家门外毕竟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何况不时还有电闪雷鸣,本来是雷大雨小的天气,谁也算不准风云会突变,更大的雨点眼看就要劈将下来。   即使还能捱上一阵子的话,森然的白光肯定也会影响到在场各人本来都不太舒服的情绪。   吕某人兄弟俩显然都无异议,也就照着女主人的话原样做了后,都有些肌肉的身子骨在这种天气下,有些凉,倒也不觉得寒。   不用说,作为客人的吕某人自然洗浴优先。   可就在他当仁不让地抢进室内的这时,有一抹美丽动人的身影,更以远超他的迅速沿着装饰得很好的圆木扶梯飘了上去。   即使不看头脸,体态婀娜地也像拍摄外景写真的模特儿。   吕某人瞬间僵住了,五短身材显得有些滑稽,也都不知道自己只剩下了一条三角小内内。   可他的心思就是比任何人都要转得快,这才想起整整有一天没有见到的新欢,转眼又呢喃地念叼:“郭,郭……郭,郭美丽啊郭美丽……”   有名堂。   真有古怪。   为什么叫郭美丽,而不叫张美丽,王美丽……   “大哥,想什么呢?还不赶紧去冲冲,泡个热水浴,当心着凉了。”   路畅对他真个好,今晚上不同寻常的电闪雷鸣都阻挡不了她紧随其后的心,片刻功夫都不落得也就赶了过来,忙着招呼他。   她自己的丈夫都还在后头缩着身子准备关门。   一道更亮的森然白光刚好被关在了门外。   路畅也不懂得回头张望一眼,哪怕一个假动作也好。   她真的没有这份心,也就更加不可能会去帮助自己的丈夫拾掇些洗浴用品,比如浴巾、内衣、睡衣裤等等。   这才是这栋别墅洗浴优先的重点。   至于卫生间,每层楼都有,还不止一个,吕勇人爱怎么洗都可以,关键就是有没有人侍候的问题。   “狗……勇,勇人呐,把门关紧来,小心驶得万年船。”   吕某人或许是今天叫习惯了,差点儿当着人家妻子的面又脱口而出。   还可能的原因就是刚才那道明显更亮的闪电,明明白白地照出了他的心事重重。   他因此又低声地问:“楼上还有人吗?”   “没,没啦……”   路畅奇怪了,他又不是不知道家里的人丁,既然明知故问了,也就随口说,“就小芳啊,带着小勇在睡,还能有谁?”   哎呀嘞,不对呀,妈妈嘞,赶情怀疑自己在偷人了?   路畅拐弯又这么想,明显不高兴地嘟起了嘴,本来脖子就长,这下都长了。   吕某人一门心思还留在自己的事上,显然没注意。   吕勇人随后进来了,肯定是看到了。   他怎么可能会自讨没趣呢?   没事找事,这便往边边地绕开着走,也就自到三楼随便找个地方洗洗算了。   反正都已经到家了,什么牛鬼蛇神,难道连家里也不放过?   那就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吕勇人也就是一个认命的主。   “你,你什么意思?说清楚来。”   路畅这时候的眼里根本也没有自己的丈夫,哪管吕勇人蹑手蹑脚地还在圆木扶梯上,冲着自己孩子的大伯也就嚷了起来。   这个也太明显了吧!   这应该对着自己的丈夫才能够说得出口的话,毫不顾忌地便被她生搬硬套了过来。   也不知道吕勇人听到了没,反正这句话叫完了后,他就已经走得干干净净,影儿都没了。   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客人,如果一不小心掺合到男女主人之间的小吵小闹,难免遭遇尴尬。   “什么什么,你瞎扎呼些什么,勇人都还在。”   吕某人心里到底还是有自己兄弟的位置?   还是始终都在想着自己的那点儿破事,随口扯出这么个由头来,完全是为了堵住女人那张不饶人的臭嘴?   果然,他马上想也不想地又说:“没,没道理啊,我刚才明明看到一条好靓的人影窜了上去,不可能是小芳吧?小芳哪有那么好的身材?就算她这个年纪是长身体的时候,也没可能发育得这么快呀?”   “哎呀呀,我说你什么好嘞?原来是念叼这个呀。你,你个老不死的老色鬼,连十七岁的小姑娘都惦记上了,也不管人家是做什么的……”   路畅怎么可能不清楚他的德性?   精虫上身,随时随地随便什么人也都可以上。   她更加来劲了,也就扯了些有用没用的一大堆。   “你呀你,你也不知道现在的保姆有多难找?   “这要是吓到了人家,拍拍屁股走了人,那……那小勇谁带?   “真要没人带了,嘿嘿,我看呐……   “你也哪里不用去了,就天天留到家里,跟勇人一样,就凑一对呗,你们兄弟俩咯,一起带去。”   “滚蛋,滚你妈蛋,哎哟嘞,我说有完没完,你,你……你一个女人家的,嘴巴成天这么厉害的,做啥?想死啦!要死,一起去死……”   吕某人真心烦透了,再也忍不下去,瞬间也就翻脸。   他更是不知道紧接着说出来的话,居然引来了一道今晚上最扎眼的闪电。   “反正都出事了,公司里出大事了……”   随后,“轰隆”一声,这便打断了他要继续说下去的话。   真他妈的就有这么巧。   吕某人不由不信了,仿佛天都要收他似的,鬼鬼祟祟地也就去找可以出逃的地方,无非就是门啦、窗呀、露台啊之类的。   这一望不打紧。   要命的是,又有一抹美丽动人的身影,完全不以肉眼能够看清的速度在露台上飘来飘去。   吕某人发狠了,大喝了两声,像手里拿着一挺冲锋枪不得不冲了过去。   猛地也就拖开了去到露台的那扇相当别致的推拉门,冷风挟着丝一样的雨粒同时也灌了进来。   他这才感觉到冷,也才发现自己原来就只裹着一条小内内。   只这停顿间,再往外走、朝外看时,哪还有半条人影?   鬼影都没有。   路畅没有被吕某人眨眼间翻脸的话唬住。   她强大的内心,哪个男人随便能够镇得住的?   反倒被吕某人近乎颠狂的动作吓得小心脏突突直跳,顺势也就抚了抚心窝。   只在这一刻,路畅才有些女人味。   平常不显的姿色也都在下一刻淋漓尽致地挥发了出来。   显然与她脱掉了本来就没能扣齐的开衫睡衣、露出了橘红色低领的棉毛衫有关。   正在哺乳的女人饱满得稍微挤按,都能溅得出来的这种味道,真是别有一番味道。   或许也因为这个,她的心眼里到底还是有吕某人这个男人的。   今晚上不同寻常的电闪雷鸣都阻挡不了她紧随其后的心。   所以很快地,她也就把自己老才脱下来的开衫睡衣披到了吕某人的身上。   路畅本来就比他们兄弟俩都要来得高,因为脖子长的原故看上去还要更高,虽然睡衣的肩宽窄了些,但披着挡些风雨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她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跟着凑到吕某人的面前来问也说,唉,反正也都是不会说话的那些话。   “怎么?是不是又看到了什么?   “难道真有好靓的女人藏在了家里?   “没可能啊,要藏,我也是藏条汉子,藏个女人做什么?   “我,我那个,又不是有毛病,嗯……你,你又不是不知道,肯定没问题的啦。”   吕某人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反而变态样赤条条地站在露台上。   虽然后来披上了女人的睡衣,前面毕竟空捞捞的,而室内呆过一阵子又出来,原来不会冷的,都会变得有些寒。   这会儿又听到身边的这个八婆在说风凉话,也就发泄般地说:“那个,郭春明那个死人又回来了。”   第五十五章 反客为主(中) - 鬼偷香 - 子迹   随着吕某人的话声方落。   刚才眼看就要劈下来的大颗雨点,也宣泄般地“噼里啪啦”了个没停,转眼间也就演变成了暴雨,气势磅礴的。   女人到底是女人,哪怕再强大的内心,凑合着这样不利的天时,也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路畅的脸色早都万状开了花。   较之博德山庄的那天,冷然听说周启丽那个从未谋面的丈夫要回来后的脸色,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甚至忘了虽然脱光的男人可能有的屎尿味,仓促间,也就跌进了吕某人的怀里。   直等路畅稍微回过阳来。   她更是速度地、用尽平常任何时候都不可能有的力气把吕某人死命地拽入了室内,跟着“咔嚓”一声,这便合上了推拉门。   把那些惹人烦躁、莫名惊恐的震耳欲聋通通地封死到外头。   好了,女人恢复很快,面色也都回来了。   看男人还在东张西望地神游。   路畅索性还使大力,一路推他坐到了临近露台的一张单座沙发上。   男人被迫坐下去的时候,女人的睡衣滑掉了,又是一副赤条条的标准五短身材。   路畅稍微曲了身子,点着他的鼻子来骂:“你,你……你,要死了,你个死鬼,拿个死人来吓我!”   “吓你个屁。”   吕某人神不守舍,还在惦记着那条会飘的人影,根本也不嘘面前的这条母老虎,更是斩钉截铁地说,“一定是,我保证,就是郭春明那个死没用的鬼,回来找我们报仇了。”   路畅见他说得这么肯定,完全颠覆了她对生死的概念。   只得收了指指点点的手,她犹疑着说:“不可能吧,郭春明那个死老头?不是摔了个稀巴烂了么?噢!天老爷呀,这样都死不了?”   这女人呐,头发长见识就短,也蠢得要命。   吕某人不由生出“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的哀叹。   本来就心神不宁地,他也就不耐烦地反骂回去:“猪,你就是头猪,还是头蠢猪,我什么时候有说他没死?从头到尾,我都说他是死人,是鬼……鬼回来找我们报仇了,明白了没有,还要我怎么说?”   “什么什么的,哎呀嘞,还骂人了?你你……你才是猪,蠢猪,脑子进水了,说什么呢,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真要有鬼,早两年也都来找我们了,还等到现在?瞎扯淡,尽瞎扯。”   “你一个女人家的,知道个屁呀,这世上什么鬼事也有,还差这一两样啊,我不跟你说了。”   吕某人说着,也就自顾自地目光闪烁,更是一脸的阴霾。   想了想,他到底还是又说了,“嗯……他,他是不是有个女儿?”   “谁?”   路畅被抢白了一顿,也知道他从来就是这么一副看轻女人的嘴脸,心里多少不痛快地漫应了声。   此刻,她就算知道他的意思,显然也会留上一手。   她随后更是拖过边上一张小孩坐的小木椅,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才没好气地说:“你,你今天是怎么了?疑神疑鬼的,还尽问些摸不着头脑的事。”   “郭春明啊,还能是谁?”   “怎么又扯这个死鬼?不是不说的啦,还有完没完啊,都几点了,今晚上不要睡了?”   “你知道就说,瞎嚷嚷个啥?”   “怕你了呗,上辈子也不知道欠你啥?是是……是,他是有个女儿,我跟他那会,好像在念大学,面都没见过。”   路畅一脸无奈,还是嘟起了嘴。   嘴也多,人家就说一个问题,她也都能编排出好多话来:“那时候,年纪差不多要比小芳大两岁,现在应该有二十来岁吧,怎么,问这个做什么?”   “那就对了,错不了了,估计这个小妞,也在捣腾这个事。”   “什么跟什么,搞得我一头雾水,到底怎么个回事?你你……你,赶紧说清楚来。”   “你,你就是一头猪,一直都在说郭春明那个死鬼,肯定还是说他,嗯……我看呐,他估计是找到了女儿,一起回来找我们报仇,呃……算了,不说了,说了,你也不信,好吧,当我没说咯。”   “你呀你,人家都说,你是个鬼精,我看呢……你是经常被自己心里的鬼迷了心窍,好了好了,不想了,不想了……越想,你就越入魔。”   路畅死活就是不信有鬼有神,心思也就没往里头深究。   劝慰他的同时,终于给她发现了,男人的两只耳朵应该是受伤了,显然也处理过了。   路畅之所以直到现在才留意到这个细节,还真不是对吕某人不上心。   实在是他们兄弟俩进门时的那一身屎尿太过惊世骇俗,跟着又是闪电又是雷鸣的,最终成了暴雨。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凑到了很短的时间里,这才导致了这样的效果。   路畅看到了也就看到了。   肯定不会像一般的女子大惊小怪的,跟着去做类似嘘寒问暖的动作。   她联想到吕某人先前说得那些翻脸的话,八九不离十,肯定都有关联,   这才拍了拍他的膝头,又说:“哎,还是……说点正经的行不?刚才不是说……公司出大事了么?赶紧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还要死要活的。”   吕某人摇摇头,还是没有知己似的那种表情。   凝神了又一会,他到底还是把今天公司发生的一切事情概括着说了一遍。   路畅这才明白他们兄弟俩一身这么的狼狈,自然也包括耳朵的伤,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她当然也是一个有主见的女人。   也就带着安慰的口吻,十分中肯地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看啊,你也别多想了,什么鬼啊怪的,那都是瞎扯淡,尽是些迷人眼睛的东西。   “这个事呢,我估摸着,关键还是你说的那个姓屠的女表子,凭女人的直觉,她肯定满不简单的。   “可能呢,她会一点古怪的玩意,或者就是……给勇人下了药什么的,这才骗去了那些票,还有公司……   “嗯,这样吧,还是找人,好好地摸一下这个女人的底细,你不是经常有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么?   “咦,勇人这会儿在做什么,他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吧?”   路畅说着说着,早也开始摸着吕某人的大腿,这时候却在提及另外一个男人,一点儿也不觉得别扭。   吕某人也是,明知道她是自己兄弟的老婆,也不避嫌地做个姿态出来,反而感觉还满舒服的,心里多少平静了些。   真是一对变态的狗男女。   “这狗东西!”   吕某人反而当着人家妻子的面脱口而出,更是没好气地接着她的话往下说,“醒是醒了,却比没醒的时候还更傻,能有什么事?继续犯傻呗!”   “好了,好了……不说了,你到二楼吧,还去原来经常有睡的那间房,先去洗洗了,噢……死鬼,你,你都有多久没来我这了?你们这些男人呐,都是一副脾性,有了年轻漂亮的,就不希罕我这黄脸婆了。”   路畅白了他一眼厉害的,顺手也掐了一把重的。   其实都是过来人的某种暗示。   她跟着声音更是放软了下来,又说:“咯,赶紧,赶紧去洗洗了……嗯,我去勇人那里,帮你拿几件换洗的衣服来,反正你俩个头、胚子都差不多,哦,随便也看看他去。”   便在这时,二楼有异响。   然后呢,好像是小孩子玩的皮球掉落地面的声音。   一下、两下、三下……   就是这么样的一种声音,都让这一对心怀鬼胎的狗男女面面相觑。   好在他俩的胆子都比一般人壮得多了,听了也就听了。   很快也都平静下来,跟着也就起身,毫不犹豫地一起朝着圆木扶梯走去。   只在二楼的梯口,路畅很奇怪。   她嘟了句:“这个勇人做什么,为什么要把灯关了。”   说完后,她也就依着平时的习惯开了灯,径直上楼。   ……   对于自己兄弟的这个家,吕某人自然很熟。   原来,三天两头也会过来坐坐,甚至还会过夜,只是最近有点忙,也就没顾上。   没顾上不等于没有心。   所以,他从来也不认为到了这个家,自己是客人。   他每次对着自己兄弟发火的时候,总会冒出那句话来,也就是吕勇人一家都是他养的。   事实上,也真是,这个家的一切开销基本上都是由他供的。   这样看来,他还真是这个家的主人咯。   也就哪里也去的。   吕某人原本要去的那间卧房,刚刚好正对着婴儿房。   他这时候也正好在两个卧房的中间,都可以说是门外。   一抬眼,更是看到走道的尽头有一个小孩子玩的皮球,显然是先前发出噪音的罪魁祸首。   吕某人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也就随意地打开了婴儿房。   既然都在睡觉,没理由还亮着灯。   吕某人也就打开了灯,走了进去。   只在离床一米左右的地方,他站住了。   很清楚地可以看到,路畅先前所说的非虚,还真是小芳带着小勇在睡。   其实两个都是小孩,只是命运不同,身份不同……   真不存在谁带谁睡的问题,姿势都差不多。   两个小孩也都不是很漂亮,看着却很干净。   然后,秋冬季睡觉也都穿着睡衣,盖着棉被,只露出小脑袋来,自然也没什么看头。   吕某人的脸色却更加好看了。   一切都很正常。   他妥了心,一直也就这么看着,肯定不会像女人那样,悄悄地走过去亲一下小孩什么的。   他终于转身正准备走,灯光闪烁了下。   跟着是连闪。   而且不只房间的灯,走道上的灯也是这样。   吕某人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回头看一眼。   哎呀嘞,妈妈呀!   原本熟睡的小芳居然披头散发地坐了起来。   然后,她慢慢地抬起了双手,缓缓地分开了盖在头脸上的黑发。   露出一张美丽的面容。   不是郭美丽,还能是谁?   更要命的是,就在吕某人色变的同时。   应该是刚才打开的门后突然有异响,紧接着,好象是有人钻了出来,然后迅速地逃了出去。   ……   第五十六章 反客为主(再中) - 鬼偷香 - 子迹   洗浴过后,当然还要用餐。   用餐的地方不可能别出心裁,按照通常的思路也都应该设在一楼。   只是圆木扶梯下方,跟象牙色墙面浑然一体,因为艺术雕琢的原故,关上后,入口的木门还真看得不是太明显。   然后穿过餐厅,再往里进,才是并排的洗浴室以及厨房,基本上也都是相对独立的空间,隔音效果相当好。   所以,哪怕外头极其恶劣的天气,或者说是有任何的变化,身处这栋别墅还真心感觉不到。   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就算是放弃一些尊严什么的,似乎也不是太糟糕的事情咯。   丰盛可口的饭菜终于摆到了一款高档西餐桌的台面上,看似女主人非常能干的样子。   其实不然,这个家里除了小保姆外,一直请有烧饭做菜的阿姨。   也不知道是不是吝惜劳动力的原因,基本上顿顿也都有七八成十个菜,只是大盘小碟的区别。   路畅只要微波炉打一下,或是隔水蒸一道火候,十来分钟的时间便可以凑齐这么一桌丰盛可口的饭菜。   那余下的时间,自然是美滋滋地看着上了心的男人用餐。   吕某人早就已经当仁不让地坐上了男主人的位子,也已经得体的一身,不再是滑稽的暴露狂,看上去倒也有模有样。   吕勇人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未就位,似乎是需要三请的客人,也因此方便了桌边的这对狗男女能够秀恩爱。   路畅拨了一些男人平时最爱吃的佳肴到他碗里,甚至还挟了一口到他嘴里,这才拉开话匣。   “刚才,我给你送衣服的那会,你,你干嘛那副表情?知道吗?那有多吓人,问你也不吭声,好像我真他妈欠了你的,什么玩意,非得这样么?糟蹋人家对你的好,好了,我不管,现在,你非得给我说清楚来,到底怎么一回事?”   “你,你……你,跟你讲了,是郭春明那个死鬼,同他女儿郭美丽一起回来搞我们,跟你讲了一百遍,你又不信……”   吕某人边吃边说,有些含糊也没什么,关键是唾沫都飞溅到了饭菜里,反正也都是自己的,丝毫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反而还去塞女人,“那还讲什么?”   “哎哟,你怎么知道他女儿叫美丽?我有跟你提起过吗?”   吕某人神情不变地看了她一眼,索性埋下头去多扒了几口饭菜,自然可以不用再说话,只在心里头默默地做文章,女人家就是女人家,什么也管,真当我是勇人那个狗东西啊……   既然提及到了郭美丽,他边嚼着可口的饭菜,难免都还会切回到刚才那个毛骨悚然的画面。   可是,就算到了现在。   吕某人都还分不清楚,真是郭春明父女俩合起伙来使着鬼魅的伎俩?还就是自己想多了产生幻觉也说不定?   反正当时。   他虽然变了色,也没多管身后的异响,一门心思还是更加地看重入眼的异象,也就是郭美丽真的来了么?明显想吓他的样子。   他一直念叼的人以及事,眼看就要浮出水面。   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也不会有过多的犹豫。   然而就有这么奇怪,等他发狠着回到原位的时候。   目不转睛始终也盯住的郭美丽就这样不翼而飞了,就像从来也不存在的那样。   一切还是老样。   还是小芳带着小勇在睡,姿势都没有一点地变化。   偏偏也就在这时。   路畅不声不响地走了进来,反而吓了他一大跳。   他有苦说不出,只得摇了摇头,当然没有好脸色对她,也就一声不吭地径直去做自己的事。   “嗨,嗨……想什么呢?有听我说话么?”   再多的饭菜没有继续扒的话,总也有嚼完的时候,路畅等久了,自然会催。   吕某人这才发觉嘴里的东西都已经进了肚里,也就“嗯”了声,终于难得的叹出了一口气。   该来的迟早会来,管它呢,就算是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真要比恶,难道还能恶得过自己?   吕某人即使回过神来,也没有打算要跟女人说点什么,还是一头想着自己的那点儿破事。   然后,因为坐的是主人位,那扇看得不是太明显的木门稍有动静,他也能感觉得到。   他下意识觉得有人来了。   门“嘭”的一声便被大力推开,吕勇人显然也不是平静地走进来。   本来也中断了话题的桌边两人只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地望着来人,也都在想,这是谁招了他?   吕勇人居然还是只裹着一条三角小内内。   好像他从来没有进过这个家门,也没有上过楼,这才照着女主人的吩咐脱光了,从外头才进来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干嘛不去洗浴?   这一大段时间里,他到底在做什么?   路畅先前到过三楼,四处不见他的时候也都在疑问。   这时候站也没站起来,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基本上也是说的这些问题。   哪想吕勇人狗胆包了天,竟一反常态地理都不理她,径直冲着自己的哥哥叫嚷起来。   “哥,我们兄弟俩可是说好了的,不管以前你和小畅是什么关系,总之,她现在是我老婆,你就不能碰她。”   吕某人自始至终也都一直望着他,隔了好一会,这才说:“没啊,那次说过以后,我就没碰啦,不信,你问小畅,有没有?”   如果有外人在的话,估计会喷出一大口饭菜来。   这话也有的说,说了也要人家肯信哇,尖夫银妇就算做了那啥,难道还有主动坦白的?   肯定也都会矢口否认,问也不要问的啦。   吕某人鬼精一世,连这个也想不到的吗?   好吧,他其实只是看轻了自己的这个兄弟,一直也都认为人家傻。   吕勇人自从出场以来的表现的确是傻的可爱,可那是因为着了人家的道儿,醒来后或者还更傻,也只是因为对已经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但心底清楚明白的事情,怎么可能随便一句没鸟用的话搪塞得过去?   事实上,他就是一个二愣子。   他著名的那一根筋这会儿都暴了出来,也就愤愤地说:“你别当我傻子一个,你敢说,我刚才在楼上的那会儿,你,你没碰小畅?”   第五十七章 反客为主(下) - 鬼偷香 - 子迹   “这么说来,你刚才一直都在楼梯上看着我们咯?”   吕某人索性放下碗筷,不动声色地说,“那个皮球,也都是你不小心碰掉的了?”   “是,那又怎样?”   吕勇人的气还没顺下去,顶嘴是自然的,“我的家,哪也呆得,难道我还不能呆楼梯上了?”   吕某人有点明白过来,也不管路畅在旁欲言又止的样子,跟着又问:“小勇房门后的人,也是你了?”   吕勇人没想到自己的哥哥这么精明,好像自己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底下一样,怔了怔,视死如归地应说:“没错,是我。”   “你有病啊!今天的事,我都还没来找你算账,现在都几点了?也不赶紧去收拾好这一身,好好吃个饭,美美过日子,反而窜上跳下地装神弄鬼,真当自己还小啊。”   吕某人来气了,拾起一双筷子掷了下,威胁着说,“我告诉你,我们破产了,什么都没有了,好日子到头了,你,你就等着上街讨饭吧!”   “讨饭就讨饭,要讨一起讨,谁还怕谁来着!”   吕勇人赖上了,还是那张臭嘴脸。   路畅早也看不下去了,这下新账老账干脆一起算,分分钟也都站了起来,说:“你这死东西,今天是怎么了!说一句顶一句,还有,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什么碰不碰的?”   也不等吕勇人反应过来,她更是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一下也点住了他的鼻尖,劈哩叭啦一大顿。   “你,你有本事再说一遍来着!   “我说呢,难怪大哥最近不太来我们家,原来都是你这小子在捣鬼。   “那会儿,让你上我床的时候,我们说什么来着?   “嗯……可以嫁你,但你不准管我和你哥的事,可有这么说?那可都是有言在先的,就差没有签字画押了。   “怎么?现在日子过得舒坦了,侍候得你有滋有味了,原来的话就不作数了?”   换作平常,吕勇人肯定会败下来,节节退,直到门边,自顾地窝起身子,当然,也有可能抱头鼠窜。   可今天,还真就是不一样。   吕勇人的暴筋始终也没有熄下去,也就放任它:“你,你……你给我闭嘴,我跟我哥说话,关你什么事。”   反了,真是反了,这小子居然敢跟老娘这样说话。   路畅都觉得自己的脖子更长了,真想化身啄木鸟一下就啄掉他的一只眼睛,刚好和被人割去的一只耳朵配上对。   那既然不可能,有点异想天开,她也就只能耍泼,用她那平时保养得还算好的指甲死命去掐。   吕勇人吃亏在裸了身,即使用胳膊去挡,人家随便也能留上几处透着血气的刮痕。   他负痛着呐喊了几声,终于不肯了,随后也就使出吃奶的力气猛地推了一把女人。   也在这个节骨眼之中,他还不忘歪了脸扫了一下自己的哥哥,眼珠里分明有团不寻常的东西。   好像是打狗要看主人那个味道,又有一股积怨很深、让人很冷的感觉。   吕某人早也已经站了起来,终于有了些不安的情绪。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没往更深的地方去想,反而想也不想地暴喝了一声:“够了,都给我住手!”   其实也都不用他来喊,路畅直接也已经睡到了地上,还是四脚朝天的那种。   她何几曾时受过如此的罪?   既便坏如吕某人,都从来没有对她动过手。   路畅怎甘心?   完全失控了,动作显得笨拙却很直接,疯也似的爬将起来,这便要和吕勇人拼个你死我活。   幸亏吕某人早有防备,也已经到了她的身后,也就一把拦腰将她抱住了。   他既然及时地制止了路畅的疯狂行为,愿作和事佬,就没有理由跟着发火,也就试图心平气和地说:“勇人呐,都让一步了,别吵了,烦都烦死了,还嫌今天的事不够大吗?”   今天真个就不一样了。   吕勇人根本听不进他的软话,一根筋,还拿最早的事说事:“看看,当着我的面都这个样子子,我不在的话,会到什么地步,想都不敢想。”   “你,你你……你好……厉害,这个都有的说。”   吕某人三番两次被冤枉,口气如何能好,“就算是刚才,也都是小畅……不光我的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碰了?”   他见自己的兄弟无话可说,也不管手里的路畅要死要活地挣个不停,更是说开了去。   “还有,这哪是什么事?都狗屁。   “女人,就他妈是衣服,而且要女人,我什么时候少了你,有跟我好过的,好多你也上了。   “嗯,那时候怎么不说,哎呀呀……这是哥的女人,不能碰,不能碰……不能碰……   “没说过吧?是吧?什么玩意。   “更何况,我认识小畅的时候,你还在哪里?也都是我的女人,我都还没来说你,搞了我的女人,你反倒耙我一锄了,这,这做兄弟的,可不能一味这样的哦。”   “那当然,如果你真要认这个死理,心理不平衡,我这个做哥的也没办法。   “哎,或者这样吧,沈冰兰,沈冰兰你嫂子,索性你就去搞下她,怎么搞都没问题,反正我,我一点都不在乎,真的,谁让我是你哥,没得选。”   吕某人这番苦口婆心,甚至大方地超出了绝大多数人能够理解的范畴,简直就是荒谬至极,丧尽人伦。   若是换作以往,吕勇人也铁定会抱住他的大腿痛哭不止,求他原谅自己的不懂事。   但这会儿,吕勇人明显有忠言逆耳的感觉。   就像白天帮着外人说话那样,还带了点正气凛然的味道。   他也就挖苦着说:“你这都说的是什么鬼话,妈妈啊,你不怕天打雷劈的呀!这都什么跟什么,嫂子,我,我怎么可能?想都不敢想,哼,你做初一,我才不会跟你做十五呢!”   吕某人傻了眼,本来红润的脸有些发白,他完全出乎意料,抱着路畅的手都不由得松了松。   路畅乘机也就挣脱出来,还是一副和吕勇人血拼到底的架式。   吕勇人这下子有了防备,轻易怎么会让她得手?   很快也就抓住了她的那一双会伤人的魔爪,即使下盘的攻击也都一一挡了回去,更是索性地将她像烫手的芋头般,又甩了回去。   吕某人接住抛回来的路畅后,也不开声,只管紧紧地抓住她,真心想看看自己的这个兄弟还能厉害到哪里去?   然后,他也就听到了吕勇人恨声连连地说话,甚至还手舞足蹈。   “还有,你这个死女人,一直都在骗我。   “说什么小勇是我的,不可能是你和我哥的,全都是瞎扯淡,扯鬼淡。   “我哥向来也都不喜欢小孩子,好好的,他怎么会跑到小勇的房里去?这不明摆着吗?小勇肯定是他亲生的,随便看看,这才讲得过去,不是吗?   “哼,你们,你们合起伙来,一直都在骗我,真当我是傻子了。”   好了,连这个平常怎么也不敢说出来的话,自己的兄弟也翻了出来,那还有什么不敢的了?   吕某人沉下脸来,把一下子被自己丈夫说得错愕万状的路畅拉到了身后,缓缓地也就走前了两步。   他终究还是忍了下,不愠不火地说:“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又见鬼了不成?还是真心不把我这个哥哥放在眼里头了?胡搅蛮缠的,什么话都敢说了。”   “哼,你,你也不想想自己,什么时候有把我当作弟弟来看?绿帽子,也都戴到了我头上,还说什么哥哥,我呸,我没你这种禽兽不如的哥哥!”   真心扛上了。   “你,你再说一遍……”   “就是,你就是一个禽兽不如的人,合着这个死女人,两个人一对的狗男女,一个西门庆,一个潘金莲,难道还会冤枉你们!迟早有天,阎王不收,天都会收了你们!”   真到痛下杀手的时候。   吕某人从来也不会手软,哪怕自己的亲兄弟也不例外。   都说蛇打七寸,那样才会致命,他跟着便往吕勇人被割掉右耳的那个包扎处扇了过去。   吕勇人没想到自己的哥哥翻脸这么快,没提防的情况下,被打得眼冒金星,隐隐还有伤口炸开又溅出血来的味道。   即使这样,他也没觉得特别的疼,反而怒起了双目,还是那股积怨很深、让人很冷的感觉。   吕某人以为他会作势反扑,手上悄悄握了一把劲,同时也真心不安了起来,觉得非常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他向来鬼精,也有短路的时候。   那扇不太明显的门始终也都是开着的。   他随后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吕勇人打一转身,愤然出走。   然后,“嘭”的一声,这回是通向外面世界的大门重重地被关上了。   哎哟嘞,妈妈呀,还玩离家出走了,这都什么跟什么,老子都还没有叫他滚,他就滚了?   吕某人清醒过来,也不管路畅为什么跟着追了过去,也就撒气般地大骂了起来,生怕已经走远了的人听不到似的。   “滚,滚……滚,早也该滚了……   “什么玩意,好言好语不听,非要闹到这个地步。   “嗯,我还可以负责任地跟你说,这个家从来也都不是你的。   “滚,滚……滚,滚了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第五十八章 万劫不复(上) - 鬼偷香 - 子迹   还在水岸华亭处于最西角的这栋别墅,吕某人原来经常有睡的那个房间里,灯始终也都亮着。   即使吕勇人负气出走了,依着原来的习惯,路畅还是悄悄摸了进来,轻轻掩好门。   不用说,所有的家事包括小勇的最后一道奶也都已经完全搞定了,这是要来睡的节奏。   因为漏奶的原故,路畅还刻意换过一身情趣内衣,三个关键点完全暴露出来的那一种。   她干嘛还要穿呢?   连外披的睡衣纽扣也都完全不系,显然也不觉得冷。   吕某人早就已经坐在了床头,后背完全贴实了的那种姿势,眼睛也始终微闭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什么也都不想。   换作以往任何时候,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就算知道有女人进来了,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可偏偏这会,吕某人就是莫明其妙地睁开了眼睛,跟着全身战栗了下。   分明就是郭美丽款款地软步走来,虽然极尽诱人地边脱着衣服,却还是那副讨死不死的样子。   然而下一刻,就像先前在小勇的房间里那样,他瞬间揉按住床单的手到底还是松开了。   路畅也跟着兴奋至极地扑了过来,仿佛和床上的男人一模一样,都有狼性的那一面。   毕竟有段时间未沾心里头一直有的这个男人的雨露,她其实很想小鸟依人般地偎前去。   所以掩门的那会,她顺手还把看着有些清冷的房灯关了,同时打亮床头柜上触手可及的那盏台灯。   台灯是铁制工艺品,有方方正正的底座,主杆部分像是小朋友手里时常爱拿的麻花,灯罩薄如纸。   好吧,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它能够散发出柔和、温馨、浪漫之光。   可惜的是,路畅太猴急了,情切之下奶腥味都溢散了出来,甚至还主动自觉地替男人宽衣解带,明显破坏了这时的气氛。   而吕某人今天可以说是遭遇到了滑铁卢,生平罕有的重大挫折,还因此丢掉了两只耳朵。   并且昨天晚上还放着精光,亲眼盯住刘敏痛快地干着自己的老婆沈冰兰,喉咙里头似乎都还有咯噜咯噜的欲望余味。   然后,又三番两次地看到了郭美丽,正身也好,身影也罢,反正都让人高度紧崩了心弦。   正是在这多种情绪的交织之下,他纠结着既想又不想,索性就让女人做主,满足她的野望。   也因此,他可以得空和路畅说上三两句心里头的疑惑。   “哎,你觉不觉得勇人,刚才很奇怪,不论心性,还是举止,都跟以往大不一样。   “哦,就好像白天,在公司里的那会一模一样,呃,你,你说,他会不会又中邪了?再次见鬼了?   “我估摸着,还真有可能,既然能中一次,没理由不能中第二次吧?   “嗯,我现在又回味了下,刚才他扫的那两眼,总觉得好像一个人……”   路畅哪顾得上和他说话?   三下五除二扒光了男人的睡衣,也就使吕某人又回到了刚进大门口那会儿的状态,标准的五短身材也就毕露了出来。   然后再除三角小内内,在坐着的姿势下肯定有些别扭。   她示意吕某人稍微滑下来的同时,这才漫应说:“谁?像谁……”   “郭春明。”   吕某人照着她的要求,还配合着垫起了臀部,也就在撑起的那一刹吐出来的名字,声调自然而然会拔高。   吓了路畅一大跳。   那三角小内内也就不幸卡在了半途,勒了下吕某人逐渐**的那玩意。   路畅索性将它顺势掏了出来,恶狠狠地作势握在手中,这才说:“坏东西,你这个坏东西,都这时候了,还提这个死人做什么?嗯……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平时的勇人有点像,刚才那会嘛……”   “什么?”   “哦,你记不记得了?我们被郭春明那个死鬼撞见的那一次,嗯,如果是那一次的话,还真有些那种味道。好了好了,不说了,你就这么想这个死人回来,再捉我们一次么?”   吕某人不顾那玩意的隐隐不爽,瞬间也就联想到了两年前的那一次,和这时差不多的情境之下。   区别只在于,那一次是在郭春明的卧室,也已经开始在干活了。   郭春明拿着拐杖突然破门而入。   任谁发现了自己的老婆在偷男人,而且还和这个男人合起伙来骗走了自己所有的财产,能控制得住自己吗?   他分秒钟也就抄起了手中的拐杖,狠狠地劈了下去。   哪想到吕某人的警觉性那么的高?   边撸着管子,都还能闪电般地抓住郭春明急怒之下的拐杖,随后,更是将其暴打了一顿。   郭春明因此心灰意冷,想想世道败坏如斯,捉到了奸人居然奈何不了人家,反而无计可施的情况下,自己挺身走险。   还就是险,本身腿脚就不便,被一顿暴打后更是举步维艰。   他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通,也生无可恋,这才从三十几层高的商会大厦绝然地跳了下去。   结果,自然像吕某人以及路畅这对狗男女说的想的那样,摔了个稀巴烂,尸骨都不全。   吕某人到底是鬼精一个,想到了两年前那些个破事的同时。   又因为路畅已经心血来潮了,也就忽略了他那三角小内内的碍障。   他只得一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一边还不忘冷冷地扫了一眼这个房间即使已经掩好了的门。   脑海里更是浮现出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可能是郭春明,也可以是自己的兄弟吕勇人,反正手里都拿着一把菜刀,轻轻地推门进来。   吕某人留意这个想像之中的画面,身临其境的那会。   路畅已经急不可耐地对准了他那不用如何刺激就已经**的玩意,咬牙坐了下去,也没命地叫了几声出来,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因此惊醒了吕某人。   他刚想配合着挺动,也就抬眼去望女人。   女人因为太过亢奋,剧烈的活塞运动中,一头黑发自然而然地盖住了整张脸。   象极了先前在小勇的房间里,原本熟睡的小芳披头散发坐起来时的那个画面。   因为太近,近得让人窒息,吕某人头皮发麻地留了挺动的余地,神经却更加地警觉起来。   下一刻,   女人也因此打住了上下运动,慢慢地腾出了双手,缓缓地分开了盖在头脸上的黑发。   露出一张美丽的面容。   不用说,肯定还是郭美丽。   吕某人花了差不多两天时间,把她的全身几乎都嚼了个遍,化成灰恐怕都认得。   这下,她活生生地又在眼前,也显然没有什么可以亢奋的表情,还是那副讨死不死的样子。   哦,天呐,不对!   她张开了老大老大的血口,露出了两付闪着寒光的獠牙,看着绝对比那吸血鬼更加地森然。   说时迟,那时快。   吕某人想也不想地紧急缩回了自己那标准的五短身子,反手也就握住了那盏麻花样的台灯。   赶在血口獠牙扑将过来的那一刹,他迎头痛击了过去。   第五十九章 万劫不复(中) - 鬼偷香 - 子迹   吕某人天生大力,情急之下更是使尽了全身可以调动的力量。   这一击非同小可,而且还是方方正正的底座,棱角分明,真材实料,也不偏不倚地砸到了扑将过来的头脸上。   至于伤口是不是马上崩裂出鲜血,或者开花。   因为受力对象跟着斜斜地向左歪了去,还有灯光朦胧的原故,从吕某人的这个角度来看,真心看得不是太清楚。   那既然是血口獠牙,怎么可能一击便可永绝后患呢?   吕某人还是想也不想,类似鲤鱼打挺的那种方式,有些笨拙地翻起了身,又朝前跪了去。   这便往那颗明显已经流血、浸透床单的脑袋后头,死命地再砸了五六七八下,仿佛要把刚才没有完全发泄出来的多种情绪通通地打将出来。   所以,打完后的脑袋效果一点也不会比高楼跳下来摔了个稀巴烂,来得更好看。   该痛下杀手的时候,吕某人从来也不会手软。   他既然已经认定了郭美丽的身份,就是郭春明那个死鬼的女儿,合起伙来要搞死自己,怎么还可能怜香惜玉呢?   不提这对父女的鬼魅伎俩,到底有多厉害,对他构成怎样的威胁。   他就是想要郭美丽死,比她父亲死得还要更难看,所以这下完全不计后果地就这样莽撞地干了。   没想到的是,有人比他还要更加地鲁莽。   “你们这对狗男女,今天真是死定了!”   随着这声暴喝,“呯”的一声,巨响,门不可能像纸糊,但还是被撞开了。   一个男人再不说话、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甚至两手已经举过了头顶,高高地紧握住一把明晃晃的斧子。   斧子是家里砍骨头、剁猪角用的那种,很常见,柄长一尺有多,斧头大概成人巴掌略小。   即使还没来开刃,如果迎着面门,痛快地来上那么一下,可想而知后果会如何?   吕某人当然不会那么傻,早就已经直起了上半身,难道还会跪住等死?   他的手中始终也都还握着那盏变成凶器的台灯,自然也能救命。   还是说时迟,那时快。   台灯的底座迎上了明晃晃的斧头,可以说是势均力敌。   吕某人更是借着挥出去的搁挡之势,旋身向后急翻。   他那标准的五短身材在半空中几乎拎了一个大圈,最后才顺势,扑跌下了床。   来人一击不中,呆了呆。   显然脑子也不太好使,反应明显有些迟钝,这才怔怔地看到床上趴着的女人,稀巴烂的脑袋,鲜血淋漓的惨状。   他甚至都以为这是自己的杰作,本就已经垂下的双手跟着一松,“咣当”一声,斧子也就跌落地上。   按照常理来说,这已经是个没有危险的人了。   但是,吕某人鼻青脸肿地从地上爬起来后,却不这么认为。   他也看清了来人正是自己的那个傻兄弟,也就是吕勇人,反而更加警觉地握紧了始终也都不敢抛掉的凶器。   也就在这时,房间的最角落,也可以说是看不见的地方。   传出来的自然就是天外之音咯。   带着幸灾乐祸,如果可能仔细听的话,或许还能听到有拍巴掌的声音。   “杀人了,杀人了……嘻嘻……你杀错人了,杀错人了……”   吕某人的心更加沉了下去,今晚上无论如何都难以善终了。   因为始终有顾忌,自己的兄弟随时都有可能再拿起斧子朝他劈来。   吕某人不敢放肆地四处搜寻。   他环顾了一周后,没有找到发声处以及说话的人,头皮即使有些发麻,也只好低了嗓门随口说:“谁,你谁……”   “我?郭美丽呀,你不记得了?”   即使不是阴恻恻的声音,也都让人心寒。   郭美丽不是在床上么?   脑袋都开花了,怎么可能还会说话?   吕某人闪烁了那双不大的眼睛,握着台灯的手更紧了,却也不知道该向着何处说话,也就只得狞笑着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她死了,被我打死了。”   “嘻嘻……你打死的,是你的……老相好……路畅,她虽然该死,却不该死在你的手上,你的手上……”   吕勇人虽然迟钝,反应慢,却不等于不记得路畅是谁了。   肯定也会惊呼,脸上瞬间又换过一副表情,跟着也就翻过女人的身子。   明显已经咽了气的女人,略紫微黄的头脸上虽然也满是鲜血。   就像郭美丽化成灰,吕某人也能认得一样。   吕勇人自然也能分辨得出自己的妻子。   “啊……她,她是路畅,你,你……你杀了她?不,不对不对……是我杀的,我杀的,该杀……该死,你们通通该死,通通该死……该死……”   吕勇人随后语无伦次地嘶吼了起来,赤红了双目,更是手舞足蹈地东打西捶。   看这架势,还真有可能像吕某人想得那样,随时都会再次地拿起斧子到处狂劈乱砍。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吕某人。   那既然自己的兄弟都变成这个样子了,管他到底是不是中邪,反正也都是六亲不认了。   而吕某人最擅长的也正是先下手为强。   他不动声色地摸了过来,照准状若颠狂的兄弟的后脑勺,分分钟也都重重地敲了过去。   这一击的力量也很大,头破血流不用说,却没能把吕勇人彻底地击倒。   吕勇人打一转身,怒起了双目,还是那股积怨很深、让人很冷的感觉。   瞧得吕某人心里直打颤。   下一刻,吕某人兄弟俩也就扭作了一团,齐齐地便往地上摔了去。   近身肉搏,吕某人竟然不是自己兄弟的对手。   几个回合下来,反而被当作了马骑,本就已经鼻青脸肿的地方更是捱了好几下重击,眼冒金星。   这样下去不行,会死人的。   与其自己死,还不如他去死。   什么兄弟,都狗屁!   吕某人念想间,也迷迷糊糊地看到了那把一直躺在地上毫无作为的斧子。   他挣扎着翻身去摸。   摸到的同时,也就向上撩了去。   然后,乘着吕勇人负痛,随后减轻了压迫之势,也就跟着连滚带爬地直起了身子。   吕某人再也不敢犹豫了。   抡起到手后就没脱过的斧子,照着明显反应半拍、还在地上坐着的吕勇人头部,狠狠地劈了下去。   第六十章 万劫不复(下) - 鬼偷香 - 子迹   说实话,没有人天生这么残暴,既便不是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残杀自己的同胞手足。   吕某人最初的想法,也只是用台灯去敲自己兄弟的后脑勺,把他暂且砸晕而已。   事情演变到如此地步,真心不是他所想。   然而,这就到了你杀我活的关键时刻,吕某人也没有道理会在当下手软,否则,他就不是平常的那个吕某人。   杀心既起,也就生怕被杀的人不死。   临死前,任何一次的反戈一击都可能要人命。   吕某人怎么可能会给这个机会?   也就反过来说,一斧头哪里够?   事实上,刚刚劈下去的这一斧头,虽然误打误撞地照准了吕勇人的面门。   略黑一点的血水毫无例外地溅射开来,也有一些自然地洒到了凶手的身上,甚至头脸上,估计下辈子都洗不干净。   就连伤口附近的血肉也都炸裂开去,像鱼皮似的翻卷了出来,如果这时候有解剖师在场的话,甚至还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已经外露的森森白骨。   可是,吕勇人竟然还能直挺挺地坐着,也没有再做临死前的挣扎状,就是一动不动的那一种。   就仿佛这些都不是他身上的血肉,也或许凶手更早前的那一撩,就已经把他彻底地撩倒了。   那双积怨本就很深、这会儿更是暴突出来的双目直教人有种瞬间掉入冰窖的即时观感,或者也正是这个原因,遭受了如此重创的脑袋也都耷拉不下来。   无奈之下,或者说是凶手自以为的情势所逼。   吕某人也就像在床上那会,反复砸着误认为是郭美丽的路畅那样,眼睛也不眨地一口气连劈了五六七八下,肯定还要更多。   即使这样,也不知道为什么,吕勇人偏偏就是不倒,莫明其妙成了玩具般的不倒翁。   他此刻面目全非不说,原本一个完整的人就好像散了架的机器人,不单脑袋,还有身上,到处都是七零八落的,碎了一地。   换作不明究里的局外人来看,还真不明白这是什么玩意儿,好吧,实际上呢,谁敢看?   也就吕某人敢看。   又因为不敢松脱斧子的右手不得闲,他甚至还狗胆了,也就用左手掌探了下这副报废了的机器人的口鼻。   显然没了气息,一丝一毫都没有了。   吕某人终于妥妥地收回了目光,甚至已经把自始至终也不知道身在何处的鬼怪抛到了九霄云外,徐徐地舒了一口气。   可他的气都还没有来得及舒完,“啊”的一声,特响,他自己失控了的尖叫反倒吓白了自己的脸。   随后,他这才感到左手掌锥心刺骨地疼,像极了两把钢锯上下死死地咬住了,正在开磨。   吕某人负痛,定睛一看。   妈妈呀,自己兄弟那已经死透了的尸体居然还能咬住他的手掌,分明见血,已经到肉,怎么挣也挣不脱的那种。   敢情是传闻中的诈尸了?   也有可能再次中邪、还残留着顽强的脑神经的原故?   也就留下了最后一口锋利的牙齿,要为含恨死去的自己报仇吗?   想到这,吕某人甚至比最先劈下去的那一斧头还要更加的果断,而且目的性极强,这便往早就已经不成样子的脑袋瓜死命地击打了去。   他右手一边快速地击打,左胳膊一边忍痛地拼命往外扯。   总有一个临界点。   “咔嚓”一声脆响,他的左胳膊连带着尸体的那两排锋利的牙齿,终于脱落了出来。   由于惯性,吕某人更是飞跌了出去。   跌到了敞开着的门边。   可是,尸体的那两排锋利的牙齿就像生了根似的钉住了,居然没有被甩脱,也就越看越心寒。   吕某人即便仓皇地丢掉了视同自己生命的斧子,还没命地喘上几口大气,这才使尽吃奶的力气去掰。   可就不知道为什么,那两排锋利的牙齿怎么也都掰脱不了,似乎将要溶为一体。   哪怕再强大的内心,到了这个境地,也都可能六神无主了。   没了主意,刚才丢掉的斧子显然就是最好的主意。   下一刻,吕某人想也不想地也就拾起斧子,这便把自己整块的左手掌分分钟地也都剁了下来。   可能还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做,这么狠,连自己的血肉也都不肯放过,也就弱化了剧痛以及同样是血花四溅的观感。   或者也可以说,吕某人疯狂地暂时失控了。   而就在吕某人六神无主的那一刻,对面婴儿房的门悄悄地被打开了四十五度角。   原本一直在床上入睡、或者还有可能入梦的小芳以及小勇,自从吕勇人暴喝着闯将进来的那一刻起,这一头动静闹得这么大,他们也完全没有理由不醒。   醒来后,一岁多点的小勇倒也没什么,只顾瞪大了眼睛东张西望,幸好没有哭。   那十七岁大的小芳肯定也已懂事了,哪怕似懂非懂,听着对面接连不断的声音,所有的情绪恐怕都会接踵而来。   惊惧、迷茫、好奇……   她自我管控的能力肯定也稍差些,同时,也可能担心小孩子的随机哭闹会惊动那一头。   这便已经抱着小勇,一大一小,就在被打开四十五度角的门边,试图探头探脑。   也几乎同时,小芳看到了吕某人挥起斧子把自己的手掌整块地剁掉了的这个画面。   明显超过了她心理能够承受的那个极限。   惊叫、尖叫、扑跌声、哭闹声……   瞬间也就乱成了一锅粥。   而失控的人偏偏最怕这种巨大噪音的外界干扰。   吕某人怔了怔,跟着也就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过了房门。   手中始终还紧握着那把家里很常见、却能够致命的斧子,心里却没有平时那么的鬼精。   好吧,扯得太离谱了。   他这时候是完全没了心智,就像一具嗜杀的机器人。   那个天外之音自从断了以后,就一直也没有再传来,都仿佛害怕了这具嗜杀的机器人,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又或许这实在已经超出了恶作剧的范畴,不忍目睹而已。   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   第六十一章 生不如死(上) - 鬼偷香 - 子迹   水岸华亭最西角这栋不临江的别墅,在秋季以来最狂暴的一次漫漫夜雨之中,注定了不平静,明显已经酿出了人间惨剧。   暴力、血腥、罪恶、惨绝人寰、灭绝人性……等等,这些词语用在此时此处,明显给人一种太空洞、苍白无力的感觉。   这场似乎是由吕某人一语喝破的暴雨一直也都还在下着,就是一种天地不容的昭告,所以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枯竭之势。   始终以3至5mm/小时的降水量,灌溉着这座与别处地方并无多大差别的人间城市,当然也包括水岸华亭的这栋别墅,却如何冲刷得了其间的罪孽?   好了,从路畅在床上被吕某人活活地砸死算起,直到现在,差不多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   在这湿冷的子夜时分,应该没有人会去留意这栋别墅里头的一切动静。   就算是别墅区的那些管理员偶尔也会走到附近巡视一番,更多的也只是注意外围的风吹草动,以确保住户的绝对安全。   祸起萧墙,终究是始料不及,只能让时间去暴露。   那么在暴露之前,也应该有一段不短的时间,整栋别墅必将处于那种基本上没有太多生机的氛围之下,有的只是窒息、阴冷、诡异莫测……   特别是二楼,地上、墙上、家具上,反正可以看到的地方,到处是斑斑的血迹。   还有为数不少的残肢断臂,更多看不清楚是啥玩意的血肉模糊,有男人的,有女人的,还有小孩的。   以至于灯光都忽闪忽灭的,似乎不忍目睹,正在苟延残喘。   估计整栋别墅还能呼吸、还能平静、幸免于难的地方,应该在楼顶。   楼顶是一个纯粹人工造的空中花园,有茶亭、凉亭、小桥、假山,自然还有流水、花草林木,反正花园里有的东西,这里都有。   除流水和天空的落雨哗哗的相互呼应外,其他地方还算平静,始终也没有异响、没有搏斗、没有杀戮。   即使紧靠女儿墙的一处凉亭里,有条刚刚穿过暴风雨进入其中的显得有些扭曲的人影,甚至还喘着大气,偶尔两声咳嗽,也都不影响此处于喧哗之中撷取的一片宁静。   这条有些扭曲的人影正是成了嗜杀机器人的吕某人。   当然,如果不仔细瞧或者不太熟的话,恐怕很难认出他来。   他那两只耳朵的受伤处,原本包扎处理过的棉布胶带不知道何时掉在了何处,一只伤口平整,看着有些怪倒也没什么。   另一只耳朵实际上还有半个耳廓,完全没有规则地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那种,很让人担心。   这只是旧伤。   他这时候也还是赤条条的,连三角小内内都没有穿,竟然不觉得冷,似乎又回到了饮血茹毛的时代,完全没有御寒、遮羞的意识。   因此,很容易看到右胳膊没了一只手掌的事实,伤口同样整齐,而且不管什么原因时不时还会有血珠冒将出来。   还有他的一只暴突出来的眼珠,应该不能视物了,这是他在残杀小芳时,农村里纯朴的女孩凭借死前的挣扎给他留下的深刻纪念。   好吧,这些其实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全身满是血污,头脸有,私密处也有,脚趾头更有,几乎一处不落,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   看着异常骇人的那种。   然后,吕某人还在喘气,还想咳嗽,更想不顾一切地坐到凉亭下哪怕是冷冰冰的石椅上。   要知道他差不多有两个小时,而且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一直和那个自始至终也不知道身在何处的鬼怪,或者说是他心里头始终认为的郭春明在周旋。   每次他想休息,就是平常简简单单坐下的那种,在这段时间里,都变得竟是那么的奢侈。   要么有人嘻笑,要么有人拍掌,要么莫名其妙地被推一把、被踢一脚、被打一下……   反正是那种无所不用其极的方式,逼得他不得不费尽了心力、疲于奔命,也就连坐下的时间都没有。   换作其他任何人,哪怕再强大的内心,再疯狂的举止,都会变得软弱、身心力竭,以至于心甘情愿地沦为强食下的弱肉。   吕某人能够支撑到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奇迹了,更何况他还有伤在身,过多的失血。   当然,这也是他今晚上第一次上到了楼顶。   他隐隐约约觉得应该到头了吧,或者说,他心里头始终认为的郭春明应该不会再搞这些没用的小孩子玩的把戏了。   果然,吕某人刚想坐下去的时候。   事实上,他也已经撑住那把杀了好多人的斧子,曲了腿。   就在这个节骨眼,或者说已成这种姿势的情况下,忽然一阵带着丝丝雨点的凉风吹了过来,他觉得瞬间掉入了冰窖,也就坐不下去了。   就好像几天前,冷然趴在那块硕大的礁石上动弹不得的状态吗?   应该有些区别。   吕某人更像是被冻住了,或者是传说中的被点中穴道的那种状态。   应该还能说话,还能咳嗽,他也就咳了出来。   然后,他就听到有个少女的声音,好吧,就是郭美丽的声音,却又有些不一样的感觉,语气分别就是先前的天外之音。   “蠢货,你到底还是找着我了,嘻嘻……不对不对,是我愿意在这里见你而已,懂?”   吕某人只靠一只眼睛的视力,循声很吃力地望去。   凉亭里终始有的灯光也不足以分辨具体的某人。   他只看到有个少女,坐在紧靠凉亭的女儿墙上,还荡起了双脚。   也就只能依着习惯,低了嗓门随口说:“谁,你谁……”   “我?郭美丽呀,这两天来,不都一直和你在一起吗?嘻嘻……你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吕某人估计是相信了,跟着也就说:“不可能……郭美丽跟我有杀父之仇,你,你这样子,不像,真不像……”   “好吧,不管我是不是郭美丽,你都会不得好死的,嘻嘻……应该是生不如死,先,你呀你,真是禽兽不如的呀,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吕某人狠声说:“你才是凶手,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到底是谁?是来帮郭春明报仇的吗?”   “我赖得跟你说了,我要死了,要从这里跳下去,哎,不对不对,三层楼,顶多就十米不到,不行不行,这样跳下去,肯定死不了,反而会受罪,还要再弄一次,真心划不来,算了,还是你杀我吧,来来来,杀我,还是让他杀我吧。”   话音方落,她也就闪电般地扑到了吕某人的身前。   然后,吕某人也能动了,更是身不由己地劈了一斧头下去。   他这时候没有杀人的快感,反而觉得正被人一寸寸地切割,也就想到了一句名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第六十二章 生不如死(下) - 鬼偷香 - 子迹   吕某人悠悠醒来,甚至都还没有完全睁开他那双不大的眼睛,发现自己全身酸痛、无力、仰面躺着是首感。   然后,因为他此时躺着的这张两米不止的大床,曾经睡过也记不得到底多少次,反正最后一次恐怕到死都难忘。   似乎刚刚才发生的那些血淋淋的画面,此刻全从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来,即使不用眼睛去看,也都历历在目。   他马上也就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而这时的气氛,就好像之前,路畅还没有进来时的那样,他一个人闭着眼睛坐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什么也都不想。   然而现在,吕某人瞪大了眼睛,拼命地想挣扎起身却怎么也无法办到,也就只能够干瞪眼,因此想了很多很多。   他甚至想到了耶稣被钉在十字架时的画面。   只不过人家是有信仰地立着,他却是莫明其妙地躺着。   哦,好像也不对。   他能感觉得到,四肢都被比他身下那始终也都露着的玩意儿、略细点的麻绳,牢牢地绑在了床的四脚,如果有五匹骏马在的话,倒更像是就要被五马分尸时的那种模样。   到底还是落入了郭春明这条死鬼的手里么?   难道就像他女儿说的那样,他真能让自己生不如死么?   吕某人冷笑,很随意地偏头望了一眼窗外。   也正是昼夜交错时分半明半暗的光线,透着没有拉上窗帘的地方,悠悠地放进屋里的那时。   他甚至都还听到了几声清亮的鸡鸣,脸上的表情随之暖和了许多,不再那么呆板、颓废。   马上就要天亮了,死人就是死人,能在阳光下吗?   终究只是一条没用的鬼而已,能奈我何?   吕某人基本上平静下来,也有了平时那种鸟鸟的样子。   却冷不丁缩了下脚。   他猛然觉察到脚底下看不见的那片地方有动静。   紧接着,他的瞳孔明显扩大,心脏跳动的频率也快了五倍不止。   这是任何人身体受惊时的正常反应。   哪管你有多强大的内心,在看不到、完全没有心理防备的情况下,有毛发类的东西骤然触到你的身体,而且还是裸露着的身体。   然后慢悠悠地、一点一点地让你感受着它,能不害怕吗?   那么,等看到的时候,或许你又会莞尔,原来就只是这个东西。   但是吕某人不一样。   随着毛发类的东西渐渐地刺激着他那始终也都赤条条、毫无抵抗能力、也跟着抖动起来的身体。   他先是看到了一个带着血腥味十足而且残缺不全的脑袋,并且由于是爬着的状态,也就还是整张脸被一头凌乱、明显也粘着血污的黑发盖住了的那种。   然后才是血迹斑斑的女人的身子冷冰冰地贴了上来,也就不紧不慢地朝他这头蠕动着。   换作任何人,肯定也都是吓傻了的那种。   可吕某人心悸之余,居然还能认得出来,最先入眼的这个脑袋之所以会变得如此恐怖,也正是自己的杰作。   他的身下之物甚至都还有这个女人的味道,能认得出来似乎也不足为奇。   所以,哪怕女人还没有用手分开盖在头脸上的黑发,或是通过其他方式展露出她的头脸来。   吕某人基本不抱幻想会是那张美丽的面容。   那就只能是路畅咯。   可又完全的没有道理,她不是已经被自己不顾一切地砸死了吗?   是诈尸?   还是还魂?   反正都不可能放过自己了。   这是现世现报的节奏?   吕某人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恐惧,还是那种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恐惧。   他因此,受惊反应也就更加的剧烈了,几乎全身不漏一处地方,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即使这样,他不认命的生活态度,也就逼着自己厚颜无耻地尝试着,呼喊对方的名字。   他那嘶哑的声音就连自己都听得不是太清楚,已经爬上身的女人又如何分辨得出来?   何况,如果真是路畅的话,她为什么自始至终也都不说话?   她原来是那么地爱说话,十个男人倒有九个怕过她的那张刀子嘴。   好了,波谲云诡的黑发终于触到了吕某人那张早也白如纸的脸上。   她还是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正用一种什么样的表情望着下方这个终于软弱下来的男人。   很明显,如果这时候吕某人能够爬起来的话,一定会跪地求饶,磕头如捣蒜。   可是他现在,正如他昏死前所想的那样,就是一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模样。   他又仓皇地叫了几声“小畅”,恐惧感也丝毫没有减弱半分。   头上的这个片黑发还是没有理他,反而发着“嘶嘶”的声音,缓缓地移开了对峙的状态,这才有些笨拙地坐到了他的身边。   好了,吕某人也终于看清了女人被重物砸得有些变形的脸。   嘴唇、牙齿、鼻梁、眼睛无一不受损,也无一不带着粘稠的血块。   即使这样,吕某人还是认出了她来。   就像郭美丽化成灰,他也认得。   除了路畅,还能是谁?   可是,她却始终都像不认识他似的,这会儿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反而对他被绑在床角的四肢很感兴趣。   她慢悠悠地审视着,仿佛都是些艺术品,原来珍藏着却一直没有发觉有多么的珍贵。   她越是这样。   吕某人便越觉得恐怖,身下之物终于止不住地一柱冲天。   然后,他觉得有些轻松。   这才听到路畅阴恻恻的声音:“唉……这样绑着多麻烦,不如……砍掉算了……”   她跟着快速地伏下身,咬住男人的耳朵,阴恻恻地说:“放心……我会轻点的,保证……不会让你痛死……”   话音未落,吕某人自然也来不及说些什么,这便眼见原来一直是他用来杀人的斧子,也不知道怎么滴就搁到了他的胳膊上,还是那只没了手掌的胳膊。   斧子本来就凉,吕某人的心瞬间更凉,直通小肚到肠,跟着一泡屎也就挤出了肛门。   那么接下来,吕某人自是不停地挣扎,拼死地求饶,一辈子的软话差不多也都全部说尽。   路畅却再也没有说什么了,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根本也不着急地拿着斧子这里比比,那里划划,俨然在设计着什么。   然后,终于割出了一条血痕,第二条、第三条……   吕某人杀猪般的惨叫也随之此起彼伏,然后渐渐变弱,直至完全无声。   ……   吕某人悠悠醒来,发现自己使不出半点的力气、仰面躺着,还是第一感觉。   也还在那张两米有多的大床上,因为路畅一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他那本就已经白得吓人的脸,到底还是扭曲了起来,然后更加变形,心里头更是如坠深渊。   果然,就像路畅说的那样,绑在床上太麻烦。   于是,她索性一点一点地砍掉了他的手脚,就在四肢的关节处下斧。   她当然不是解剖师,也完全没有经验,自然干得有些慢了。   也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她的动作一直很轻,她甚至砍掉了一处后,还会用棉布胶带包扎起来,以免男人失血过多。   她怎么可能就这么痛快地让他死呢?   她要他生不如死。   可是,吕某人都成这个样子了,她还能如何折腾他?   吕某人紧跟着虚弱的声音,居然能够疯狂地响起来:“杀,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求,求你了……”   可路畅铁石了心。   就是不开声,渐渐地对他笑了起来,一直笑着爬到了他那已经没有了手脚的身体上。   她笑得其实有些妩媚。   就连疯狂的吕某人都有些察觉了。   然后,他感到自己的身下之物竟然能够竖起来。   就好像男人死后的八小时那会,身体都已经彻底地凉了,却能够实现一生中的最后一次,也是最KB的一次坚挺。   再然后,路畅神经兮兮地坐了下去。   ……   第六十三章 衣食住行 - 鬼偷香 - 子迹   这场秋季以来最猛的夜雨,既便到了清晨时分也都还有牛毛细雨,哪管路上的行人断不断魂,又或者几家欢喜几家愁。   而水岸华亭最西角这栋不临江的别墅毫无疑问已经酿出了人间惨剧,里头原本住着的人基本上全部死光光,也就无所谓愁不愁了。   但是,身在董宫那处的冷然却实在不单是愁,还很苦。   也正是昼夜交错时分半明半暗的光线,透着没有拉上窗帘的地方,悠悠地放进屋里的那时。   冷然索性翻身坐了起来,还是那种贴实后背的姿势,靠到了龙凤呈祥的大床头,头似欲裂,却想什么也不为过。   或许还是不太习惯别人睡过的床吧,虽然所有的被褥白杨都已经安排人置换过了。   冷然这一晚上就是没有睡好,翻来覆去地不说,迷迷糊糊的那些时间也都奉献给了恶梦。   他现在依稀都还记得,好像和盛靖樱又去了一次生米县,结果半路上遭遇到了一伙歹徒,其间的凶险自是不必说,也因此称之为恶梦。   好吧,他居然把已经过去的那两天、和屠美丹在一起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通通当作了恶梦来做。   那既然想到了盛靖樱,原来刻意回避的冷怡、周启丽、甚至还有那个扭扭捏捏的杨玫,也就没有理由不去想了。   他这时候因为选择性失忆,暂时没有了偷香鬼的概念,却不等于这些与他密切相关的女人没有出事。   肯定也都记得她们死得很惨,而且是那种闻所未闻体无完肤的死法。   要么就是神秘失踪,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死活,肯定也是凶多吉少。   所有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在失去一部分记忆的情况下,冷然就算是狠下心来把自己的脑袋一剖两半,也无济与事,那就只能让情绪继续糟糕下去。   而那个屠美丹竟变得越来越神秘,虽然明面上她把自己谋夺的财富毫不吝惜地全都划给了他,可到底安得什么居心?   天晓得!   这显然也是一件很头痛的事情。   然后,冷然又想到了沈冰兰。   自己以这么样的一种方式去帮她,到底是不是做对了?   可往后呢?   难道要一直这么样地帮下去吗?   那如果把这里的一切全部又交还给她的话,她能承受得起吗?   别的不说,她的那个凶残的丈夫能放过她吗?   虽然自己花了一些代价,动了一点小心思,请动尤剑来震慑吕某人,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铤而走险的故事时常也都在发生。   难保哪一天,就像屠美丹说的那样,指不定会害得沈冰兰更苦。   有万全之策吗?   好像也没有。   冷然随后,甚至都还想到了那个这才算是认识的白杨,凭什么自己就会对她言听计从的呢?   那就又得从昨天傍晚时分说起。   那场和屠美丹有关财富归属问题的谈话,最后以她腰肢轻扭地曼妙走开,无疾而终。   而她口中要找的白杨不久后,反而轻轻敲了两下门,也不管偌大的办公室能不能听到,也就缓缓地走了进来。   “冷董,晚上一起用餐吧。”   白杨选择最适当的地方,也用最恰当的声调,以免当时走了神的冷然平白无故受惊。   她见他回过神来,还是没有刻意展颜、却使人觉得她就是含情脉脉的那种表情。   这才又说:“原本就已经安排好了的,生米商会的刘会长,还有几个副会长也都会来,嗯,说是便餐随聊,其实主要还是商谈商会迁到我们这边来的事情,原来呢?也都谈得差不多了,只是,现在……您,您到时候,看情况再定吧……”   冷然明显坐立不安了,心怀忐忑地也就抢着说:“白,白总,你……你能不能就叫我冷然?也别您啊您的,我……我真不太习惯。”   “哦……”   白杨这下笑了起来,笑容里头有多少种意思恐怕连她自己也都不太清楚,“那……你自己呢?叫人家,就很习惯的呀。”   冷然尴尬,实话实说:“我,我又不知道你的名字,那……能现在告诉我吗……”   “哦,这样子呀,那好吧,你就叫我白……白杨,杨柳的杨,嗯,时候也差不多了,我们这就下去吧,冷然。”   晚餐的地点显然是设在董宫的二楼,既然有自家的私房菜,怎么还可能会去外头照顾别人家的生意?   而客人除了白杨之前说的那些商会的老板外,临时又有几名政府高官不请自来,也都是一些有头脸的人物。   那正好,就算是董宫易主后的一次对外宣称咯。   在这么样一个大消息的刺激下,又有白杨和屠美丹两大傲人的美女始终在旁左右逢源,还需要冷然费神、多废话吗?   他基本上就只要客套两句,或者点点头,然后小杯酒也就很OK了。   直至晚餐的尾声。   白杨看到外头还在下着暴雨,也就鼓动大家又去唱歌,只管尽兴,谁还会说不去的道理?   也就在唱歌的那会儿,冷然从白杨那里获得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信息。   其中之一,就是董宫实际上是一个综合性的高级会所,一直也都对外营业着,有执照的那一种。   这便证实了,冷然初来乍到那时的判断相当的准确,还真不止那一处的入口,连名称也都有两个,对外正式的名称其实是海天国际会所。   那等大家都尽兴完后,实在也很迟了,冷然终于可以走了。   自然是回水南新村他的那个简陋的工作室。   白天的时候,他都已经让纪清去准备了一切,在那里将就地住上一段日子,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了。   “冷……冷然,你这是要去哪呀?”   忙着应付客人的白杨终于留意到不该走的人走得方向明显不对,也就在海天国际会所的大门口及时地叫住了他,心下还在犯疑,又没喝多酒。   冷然也有些懵了,莫明其妙上了屠美丹的贼船,敢情还没有人身自由了?   “屠姐姐早就已经交代过了,以后你也住这儿,我也都安排好了。”   白杨随后也就匆匆走到他的跟前,自然也有好奇心,“怎么?你哪里还有家吗?一定要回去吗?这么大的雨……”   这种涉及私事的话题,冷然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是没有坦白出来,只是说:“哦,这样呀,还是再说吧,我,我都没有准备好换洗的衣服……”   白杨又笑了出来,是刻意展颜的这种,也就轻巧地打断了他还想继续解释些什么。   开玩笑,换洗衣服这些个小事都能成为不住在海天国际会所的理由,那往后她还如何混了?   这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二十四小时都有人送货上门。   冷然随后,到底还是拒绝了这种上门服务,说是他的车上有。   那就完全没有任何理由了。   白杨分秒钟也都安排人去到他的车上取了来。   她就有这么的能干,身上明显还散发着魔力,有一种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的天然诱惑。   冷然现在想起这些画面,都还有丝丝的余味,可心的事情任谁也愿意更多地去想。   好像时候也不早了,难道还要等白杨来叫自己起床吗?   冷然不禁莞尔,这才又打量了一番昨晚上进来后就没有仔细看的这个房间,也没有什么太新鲜的玩意,就跟高档酒店差不多的样子,每天都应该有人清洁打扫吧。   很适合他这种懒人。   那就住上一段时间呗,还想什么呢?   赶紧起床了,洗漱后,到底走走吧。   第六十四章 衣食住行(下) - 鬼偷香 - 子迹   当吕某人正忍受着有生以来最为惊心动魄的一次爱的时候,冷然基本上也已经收捡好了自己的那一身。   还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寒。   虽然舒适的空调房里觉察不到气候的任何变化,可是想出去走走的人只要随便瞄一眼窗外,都能感觉到如果还穿着昨天的那一身的话,明显会有些捉襟见肘、放不开来的那种味道。   冷然这时站在套房外间的一面全身镜前,审视着这才换上的一套毛料西服,不禁有些赞赏白杨的眼光以及心细。   她怎么可能就清楚他的尺码以及喜好的样式呢?   好像就连潘妙妍都要弱上几分。   她甚至还留意到他所带的衣服肯定不够,所以连夜又安排人置备了一些过来,就搁在卧房出来一眼也能瞧见的地方,昨晚上他居然还没有被惊动。   这是她一贯的做法?   还是存心想讨好自己?   亦或者那什么来着,一见如故吗?   冷然又开始浮想联翩了,随后付之一哂。   这才四下又望了两眼,就好像住酒店那样总觉得会落下了些什么,然后才犹犹豫豫地走出房门。   迎面正是那处整治得古雅有韵的泡茶场所,这么说来,他昨晚上住的地方也还是那间豪华的办公室。   吕某人还真是O得K,很懂享受,就连办公室也不忘置备一处休息的场所,甚至还可能是猎艳的地方。   “你,你谁呀?”   就在冷然考虑着要不要在那把红木大椅上小坐片刻的时候,侧身处有个清洁工模样的女人朝他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语气也不容挑剔,“是找吕董么?”   能在这里出现、又一身得体的人自然非富即贵,来人又怎敢大声喧哗?   更何况,指不定她的老板都还在梦乡里。   冷然也马上明白过来,到目前为止,知道他是这里的新老板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   眼前这个女人必定是来清洁的,又如何会清楚这里已经翻天覆地了。   而那个白杨就算再能干、心细,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通知到这里的每一位员工。   冷然当然不会因此有所不满,更不会堂而皇之地立刻去表明自己不凡的身份,也就胡扯了一个比较靠谱的说法,温文尔雅地也就走了。   凭着昨天下楼的经验,冷然也很快找到了二楼的餐厅。   果然像所有的酒店那样,海天国际会所也有自助早餐这项服务。   民以食为天,崭新的一天当然得先填饱肚子。   可还是那个问题,普通的员工又怎么会知道面前这个帅气十足的男子是这里的新老板呢?   就在冷然无以为凭,又不便解释之际。   白杨冷不丁冒了出来,就好像一直跟着他似的,非常及时的那种。   冷然下楼的那会儿,当然也有想过,沈冰兰自是不用说,白杨和屠美丹都应该和他住在同一楼层吧。   也只是想想而已,难道还会去骚扰她们,然后相邀一起下楼、共进早餐?   还真没有熟到那种程度,既便屠美丹也都今非昔比了。   这下,冷然看到白杨以这种方式露脸,也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随后略微地摇头,很自然地阻止了白杨似乎要表明他老板身份的举动。   经过昨天近距离的那些接触,两人算是有了一种基本的默契。   所以白杨欲言又止后,还能始终保持着很甜美的笑容。   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先行早餐吧。   直等落座,白杨浅浅地美了一口热牛奶,到底还是不解地问:“为什么?刚才不让我说?”   真心没见过这么美丽动人的女人,还能和自己一同共进早餐。   冷然趁着她低头去叉一个奶黄包之际,深深地又看了两眼,呼出一口气来,这才舀了一口红米粥,不慌不忙地迎着她随后又抬起的美眸,说:“这样很好啊,就先这样吧。”   “哪里好?会很不方便的。”   白杨皱了眉,不再掩饰自己的表情反而更加可爱的样子,“天呐,你该不会每次碰到这种情况,都希望我立马出现吧?”   她随后更是正色说:“老板,我可没有这么多时间的呀,这会所里的大小事情可真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不行,不行,我看得找个人来陪着你,就黄秘书吧……”   冷然隐约觉得自己应该见过她嘴里说的这个黄秘书,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这便连忙打断她的提议:“还是先别吧……”   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措辞下去了。   反正一到正经的事情,冷然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这么的犹豫不决。   白杨差不多也都要习惯了。   索性等他夹了一段油条,细细地嚼完后,这才又听他说:“我……坦白地跟你说吧,我还没准备好……就让我先适应一段时间吧。”   “你可以慢慢适应,但问题是,公司可能等不了太长时间。”   屠美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冷然的身边,毫不客气地接下他的话来,也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餐盘搁到了白杨的旁边,然后才说,“可以吗?”   白杨反应更快些,早也往里挪了挪,嘴里更是甜甜地叫了几声“屠姐姐”,说着再亲热不过的客套话。   冷然算是傻了眼,老才认识多久的事情,这女人都是天生的自来熟么?   当然也有对屠美丹话里有话的不解。   那等她坐下来后,出于礼貌,他也就随口说:“怎么?”   “没什么,就是缺钱而已,两个公司都缺。”   屠美丹也不卖关子,甚至顾不上吃早餐,也就直截了当地说,“公司现在基本上都空了,账上没钱,如果不赶紧调拨一笔周转金的话,两天,恐怕都维持不下去。”   没有这么夸张吧?   看周围一切也都井然有序的。   冷然当然不信,也就拿眼望向白杨。   “这个我可不清楚,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只管人事以及会所的具体事务,钱账都由那边的财务室在管,原来也都一直只向老板一个人汇报工作,涉及钱的事情咯,我……还真不太清楚。”   白杨放下叉子,只好说,“倒是最近,是有听采购、还有收银……都在叫苦,说是备用金迟迟没有到账,应该是吧?屠姐姐都这么说了,那就是了。”   这样看来,白杨反倒更相信屠美丹,也不知道后者使了什么手段。   见冷然还在将信将疑,换作任何人恐怕也都会生气了。   屠美丹却也不急,不紧不慢地解释起来。   “好吧,那我说清楚一点了。   “吕某人昨天吧,让财务室东拼西凑,几乎把公司所有的资金,当然也包括了日常的周转金全部用上,这才凑足了三千万,还了原来承兑的敞口。   “本来是等他的那些票贴现后,周转金自然可以还回来,现在呢?全都弄丢了……   屠美丹说到这里,知道男人能够理解了,也就摊了摊手,意思很明显,这是一个问题,而且是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就好像一个人没有钱的话,还能够有时间适应生活吗?   衣食住行都成问题。   第六十五章 钱不是问题(上) - 鬼偷香 - 子迹   这样看来,冷然不止心理上没有准备好角色的转变,就连钱都还需要筹备咯?   可以这么地说,一家之主都不好当,更何况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公司,总有几百号员工吧。   而且恐怕还不止,昨天似乎有听白杨简单介绍,众和其实是一个集团公司,下辖两个全资子公司,也就是会所和4S店,而另外的,还有十几个小公司大概都是参股的那种了,据说什么性质的也都有。   那这需要多少的周转金呀?   如果真像屠美丹说的那样,吕某人把这些血液全都抽去填那个敞口的窟窿,还真是有些麻烦了。   冷然蹙了眉,却也不是那种毫无办法的样子,至少没被吓到,也就随口问:“那需要多少呢?周转金。”   “也就三千万这样子吧。”   屠美丹更随便,嘴里已经塞满了食物,她的吃相依旧那么不靠谱,也就含糊地说。   竟像是根本就不把这些钱当作一回事。   冷然瞬间也就记起了那笔汇票贴现的钱,她说是今天就能到他账上,那这样,哪里来还回哪里去,还有什么问题呢?   呃,好像真有问题!   冷然终于弄明白了屠美丹的意思,想了想,也就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他竟当着两大美女的面,去和另外一位美女通电话,虽然只是简单地告诉对方这里的地址,叫她来一下。   白杨也都能听到电话里头清亮的女声,莫明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这便打趣说:“怎么?叫女朋友过来视察工作么?这个,你可要担心咯。”   冷然怔了怔,收好那个土不拉几的电话,这才说:“不……不是……”   屠美丹显然很满意他的反应以及相关举措,也就没有再提钱的事情,钱根本就不是问题。   她反而饶有兴趣地反问身边人:“白妹妹,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哦,屠姐姐,我是怕他女朋友来了,可要吃醋的呀,回头受罪,让跪搓板、键盘什么的,那可就怨不得我们咯。”   “好好的吃什么醋呢?”   “呵……我们这里可都是美女的呀,比如屠姐姐就是一个大美女哦,是我都要担心,男朋友被人抢了呀,回去不得好好管教下他,那怎么行。”   “这样啊,你怎么不说自己是个大美女呢?反而拿我来取笑,好坏哦你,嗯……不过呢,刚才那个可能还真不是他的女朋友,我只是在奇怪……”   “奇怪什么?”   “你好好地问人家这些个事做什么,是不是想套他的话来?还是索性就想做他的女朋友,哈哈……”   “噢,你才坏,坏死了,屠姐姐,说什么呢?我,我才没有……”   “没有吗?真没有?那好吧,没有就好,可假使有的话,我可要提醒你咯,这家伙呀,花心的很,还真有好多好多女朋友,如果真的叫来,恐怕我们这里都还塞不下哟……”   “是么?老板有这么厉害吗?还真看不出来哦……”   ……   冷然落荒而逃。   终于又站到了海天会所通往4S店的那个现在已经变成出口的玄关处,想想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明显有些恍惚。   好吧,其实是这一段差不多也就十来天的时间,事情总是一波一波地凑着来,打乱了他原本不愠不火的生活节奏。   女人死的死,离的离。   工作也丢了。   这一切到底是什么原因?   难道是自己触动了什么,因此打开了命运的闸阀吗?   冷然又迟疑了一会儿,这才去推门,仿佛是在做着艰难的选择。   然后,他感觉到有人在外头拉门,越来越轻,直至受不到力的时候,也就扑跌进了一只无忧无虑的百灵鸟。   幸好冷然早有防备,很有绅士范地扶住了对方。   不是黄筱晓,还能是谁?   “咦,你怎么还在这?”   黄筱晓站稳后,自然有什么说什么,“见着吕董没?你这人啊,还真是不怕辛苦,找个人需要这样没日没夜的么?”   冷然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直至看到对方都有些脸红了。   “怎么?有问题么?”   黄筱晓边说,边低头扫了一眼自己,除了两座还是那么傲人的秀峰若隐若现外,还是昨天那一身蓝底白边的职业套装,没有问题呀?   天呐!   黄筱晓马上反应过来,脸再一红,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对方,就差没骂色狼了。   然后,她哪里还会再等冷然回话,甩了下青春的小尾巴,也就径直走了。   冷然却很享受少女的一举一动,真心觉得年轻就是好,可以完全无视气候的任何变化。   好了,差不多了,这会应该是上班时间,该到那个就连屠美丹也都看出来有问题的财务室走走了。   可是,她凭什么就知道财务室有问题呢?   连她本身也都是一个迷,此刻就算是想破了脑袋,恐怕也未必能有答案。   冷然索性放空了思绪,抬脚走了出去。   远远地便看到财务室的门口人满为患,各种声音也都有。   他更是瞧见大腹便便的赵吾中急匆匆地迎面奔了来,老远地也都叫开了:“冷,冷董,出……出事了,出大事了。”   那等到两人在通道的某处会合。   冷然肯定会示意对方先慢下来,天大的事再急也急不在一时。   赵吾中到底还是气喘吁吁地说:“余,余总监……带,带了公,公司的印鉴,还有……一包,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跑,跑了……”   果然,屠美丹担忧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虽然她没有直白白地说出来,其实是和冷然后来想到的不谋而合。   钱始终不是问题。   只是管钱的人有问题,也就是财务室有问题。   既然这样,那笔周转金怎么敢轻易地调拨回来?   所以屠美丹才会说公司等不了太长时间。   当务之急,必须尽快解决财务室的问题。   冷然皱了皱眉,说:“知道为什么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像是应经理跟她说了些什么吧,上班前那会。”   赵吾中再长的气也有喘完的时候,这便把所知道的一切迫不及待地和盘托出,“依我看呐,她估计是知道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嗯,原本呢,我们也都知道的,她一直跟那个,那个吕,吕某人有扯不清的关系,这下知道他出事了,肯定会想不通,所以才,才搞了这些个小动作,嗯,肯定是……”   即使这样,他仍旧还有话要说,也就跺了下脚,一惊一乍起来:“哎呀嘞,哎呀嘞……冷董,昨,昨天我本该提醒下您的,妈妈呀,怎么那下给忘了?怎么就给忘了呢?唉……真不该的呀!”   “没事,走,先看看去吧……”   第六十六章 钱不是问题(下) - 鬼偷香 - 子迹   看到总经理毕恭毕敬地领着一位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徐步走来,围在财务室的那群各色男女不明究里,尽管愤愤不平也都安静了许多,也很主动地让出了一条刚够一人过的通路。   冷然边走,甚至都还挨到了围堵诸人的身体,皱了皱眉,随口也就问前面的人:“怎么回事,赵总?”   “哦,大部分都是些供应商,我这边还好,只有一两个,海天会所那边就多了,说是好久的款都没有结,有的甚至拖了好几个月。”   赵吾中胖得多,一边推搡着前头的人,自是知无不言,还生怕遗漏了些什么,也就顾不上吆喝这些围观的众人,“当然,也有几个我们公司的采购员、业务员等着报销,也都是有段时间的账了。唉……钱,钱钱……到处都得用钱,没钱真就难办……”   “钱不是问题。”   冷然果断打断他的絮叨,尽量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嗯,你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先回去,我了解下情况……先。”   前面终于有个女人忍不住了,突破渐起的杂音,尖声叫了起来:“你谁呀?口气这么大,有本事马上就付款,说这些没用的话,糊弄小孩子啊。”   这些人冷然一个也不认识,自然会有所犹豫要不要接下他们的话来。   赵吾中早也骂咧开了:“嗨嗨……李老板,说什么呢你,以后不想做生意了?这是我们新老板,冷,冷董。”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周围的声音更大了,也都在蠢蠢欲动。   冷然瞬间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也就郑重其事说:“这里是换了老板,却不等于你们的账不要结了,我还是那句话,钱,真不是问题,只是……上午我们需要交接一下,下午吧,所有的账,通通付清,一个不漏!”   这样说,显然还是空口说白话。   冷然索性又补了一句:“赵总,这样吧,你安排个人过来登记下,谁先走的,下午先结谁的账,这应该没有问题吧。”   赵吾中肯定没有问题,自是二话不说,赶前去随便点了个财务室里头的人,遵照了老板的指示。   ……   现在,冷然已经坐到了财务室至高无上的宝座里,也就是余总监曾经一直占着茅坑不拉屎的黑色靠背椅上。   赵吾中也笨拙地拖了一把普通靠背椅过来,边拘谨地坐下,边和冷然解释说:“卿经理主要负责海天会所那边的安保工作,一般情况下,没有老板的特别吩咐,他,他应该……不会过来吧?”   他调整了下坐姿,好不容易扭清他那肥厚的屁股,抽空更是瞟了一眼门外,这才又说:“而且,这些供应商都是些大小老板,闹不出什么事来的,您看,您小小的一个主意,他们也都差不多走光了,还要卿经理过来吗?要的话,我,我马上叫!”   “不用不用,先这样子吧。”   冷然先前也只是随口问的话,这下看到围堵的那群男女还真像赵吾中所说的那样,也就转头望向早也站在浅棕色老板桌前的一男一女说,“怎么回事,你们的余总监?”   这一男一女自然是集团公司资金部的经理和出纳,也就是老实巴交的中年会计应建,以及没有发育完全的小姑娘林丽。   相比之下,林丽反而更能说。   这样,她便把更早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基本上和赵吾中所说以及估计的相差无几,只是细节更细。   原来,他们的余总监不只带走了公司的印鉴,还有一些重要的单据、合同、以及所有的网银U盾。   所以,本来账上还有一些钱的,至少有昨天赵吾中说的三百万,结果好了,没了这些紧要的东西,怎么付得出钱来?   期间,冷然有接到纪清打来的一个电话,显然还是询问这里的具体位置。   他随手也就把手机交给了赵吾中,很明白的意思,也都可以不用言语表达,后者自去对接,也因此没有打断过林丽的叙说节奏。   小姑娘说得也就更加地流利了。   直等她终于无话可说,天真木木地左看右顾,应建愣是没有插进一句话来,唯唯诺诺的样子始终也只是站在一边。   估计平常就跟那邝小明差不多的德性,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可是背地里,话为什么那么多呢?   不仅把昨天发生的一切告诉给了他的余总监,连公司外头的供应商也都知无不言,造成了今天不必要的恐慌,这才会有刚才那样的场面发生。   冷然就算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出,就是这么一个人,这么一回事。   他当然不会立即表明自己的态度,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说出口,不冷不热地也就叫他们先行归位去了。   然后,冷然收回了手机,想当然地问赵吾中:“有没有报警?”   “这个,没,没,还没……应该还不到那个程度吧。”   赵吾中刚想坐回去,到底还是站着说完,“我原来有在一家公司上过班,也是一个财务经理卷走了公司的这些紧要东西,事发后,我们立刻就到派出所去报案,结果这么子,反而被那里的民警数落了一顿,说,这是我们公司内部管理的问题,愣是没给立案。所以啊……”   他明显是怕新老板怪罪,也一时半会摸不清冷然的脾性,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哦,或许吧,即使拿了那些网银U盾,事实上并不能转出任何款去,没有实际意义上地侵占了公司的财产,还真有些麻烦。”   没想到这个老板通情达理,居然是这么样的一个结果,“那就先放放吧。”   “也只能这样了。”   赵吾中附和着放下心来,也就坐得踏实了,跟着又出起了主意来,“嗯,冷董啊,我倒觉得财务室得先安排好人事来,当务之急呢,必须要有个财务总监,赶快把工作开展起来。”   眼见这个赵吾中还是挺好使唤的,虽然溜须拍马的功夫比较拿手,毕竟老道的经验在那里,恐怕做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冷然想了想,这便站了起来,附到赵吾中的耳朵交代了几句,这才缓缓地走出了财务室。   第六十七章 你是老板啊(上) - 鬼偷香 - 子迹   果然,包括打扫清洁以及相关的准备工作,赵吾中利索地安排好了老板想要的安静地方,也就在财务室的旁边有处小型会议室。   面积和财务室差不多的大小,却只有一张能容二十来人的长条形会议桌,冷然也就朝最里头的那张椅子坐了去。   他真心没有坐等太久,还在喝着第二口茶,这便有人敲醒了他。   当然不可能是他的脑门,而是会议室敞开着的双开门。   到底是因为有缘吗?   哪里都能碰得到。   还是那个散发着青春气息的黄筱晓抱着一大叠文件袋,也都还在喘息着,转眼间已是满脸狐疑地走了进来。   也许冷然之前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了吧。   所以她敲门的时候,哪怕对方都还没有抬起头来,心里便已“咯噔”了下,白总说的新老板该不会是他吧?死了死了……   黄筱晓再挪前几步,幸亏手里有东西、怀抱的姿态,否则的话,手足肯定会无措,在他这双越来越近、明显不怀好意的桃花眼之下,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摆放了。   她终于嗫嚅着试探说:“你,你是老板啊?”   冷然的心里哪能不清楚少女的这点小心思?   一眼也能看穿。   他不动声色、不置可否也就算了,偏偏都不知道为什么地还轻微摇了下头。   黄筱晓如获大赦,也亏得不是在浪漫的草原上,否则的话,她必定会把胸前的这一大叠文件袋通通地抛到天上去。   她到底还是撂到了会议桌上,就好像一路没停、兴冲冲地闯进来那样随性地做了,更是喜形于色地没忍住偷笑:“呵呵……幸好不是,否则的话,死定了哈哈……”   她的笑声真心阳光灿烂,没有半点让人不喜的味道。   受她的感染,冷然差点儿也都忍俊不禁。   到底还是给少女捕捉到了他的嘴角变化,那就冲着始终也都是陌生人的冷然再开怀一下也未尝不可咯。   直等黄筱晓终于尽兴,冷不防地,她又板起了脸,毫无目的地随口说:“笑,笑什么,有那么好笑么?哈哈……”   这显然是自问自答的节奏,任谁也不可能贸然去搭话。   她这才想到了正事,也就拖了下靠背椅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边理着那一大叠文件袋,这便又转头望向冷然说:“嗨,我们老板呢?你也在等他么?好吧,你这人,是不是一天到晚没事做,就专门等老板的那种?”   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   黄筱晓索性也就猜:“噢……我,我大概明白了,你,你莫非也想来我们公司上班?在等面试?”   随后又自顾自地低头埋怨,旁若无人。   “都是欧阳不好,好好的请什么假呢,害我,又顶了回她的班。   “哎,我就真的没事做了?好吧,都这么想咯,所以才会叫我一下顶保安,一下顶门房,我,我都成全能型了。   “唉……吕董让整的那些资料还要不要了?商会那头倒是有催,要不要整呢?要不要?   “算了,晚上加个班吧,整出来总不是坏事……”   冷然终于微笑着放下茶杯,还是一言不发的那副死样子。   说实话,光看少女的本色表演都是一件满开心的事情,为什么要去破坏这种氛围呢?   可美妙动人的时刻总是短暂的。   一直依着赵吾中不敢懈怠的电话向导,纪清也终于看到了冷然缩在这里头,自是二话不说,也不敲门地一路小跑了进来。   她很休闲的一身,即使有股风风火火的劲,停下来后,也都可以完全忽略。   然后,气也不喘地就站在黄筱晓的椅子旁,竟连絮叨的少女也忍不住偏头去看她。   一个微胖美女的形象,总是令人可亲的。   黄筱晓自然会问:“姐姐,你找谁?”   “我不找谁啊。”   纪清像是这才留意到还有人似的,脱口而出,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虽然是在别人家的公司里,又有什么关系?   她随后又望向冷然,似笑非笑地说:“老板找我呢。”   “你真是老板啊!”   黄筱晓顺着她的目光,当然也是对着冷然说,“嗯,你,你……她的老板?”   冷然唇齿略动,还真想说些什么,却没说出一个字来。   “当然,一直也都是。”   纪清已经代他说了,并且毫不认生地也就挨着黄筱晓的身边坐了下去,自来熟地说,“小妹妹,是不是也想做他的员工啊?”   黄筱晓还在望着冷然,就差没有轻啐一口,噢,天呐,连想都不敢想。   她毫不犹豫地扭过头来,礼貌地向着说话的姐姐,也就把心里话倒了出来:“我才不要呢。”   “怎么?我老板……他,他很好的呀。”   纪清不明究里,抽空看了下自己的老板,这才正色说,“嗯,真心不是当面奉承他,相信我,他呀这个老板,天底下难找的喔。”   “你该不会被他灌了迷魂汤吧……”   黄筱晓吃惊过后,转眼又笑了,“看他那副猥琐的样,嘻嘻……算了,还是你自己做他的员工就好。”   纪清朝冷然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这才切入正题,也很随便地说:“找我这么急,什么事呀?”   冷然又等了一小会,看黄筱晓终究没了任何的表演,这才淡淡地说:“哦,纪清,是这样的,这里啊,缺了个财务总监,我想,你来……   “财务总监!”   听话的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冷然也没太理会她们的想法,只想长话短说:“本来呢,电话里头就想跟你说的,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可一时半会,好像也说不清……这个事,也比较急,所以呢……就叫你直接过来了。怎么?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财务总监,哈……我哪当得了?”   纪清想也不想,一口拒绝的意思,她差点儿,都还要说自己老才拿到会计从业资格证,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女,这才作罢。   黄筱晓这时候脑筋开始乱转,呃,这是什么情况?真是理还乱!   这便又听冷然对纪清说,似乎都能听得出他在皱眉。   “怎么?怎么就当不了了?亏你还参加马拉松,能跑马拉松的人,什么做不了?   “就是管好钱的事,你不也一直在帮我管吗?   “行的,不用说了,现在,马上,我来安排你入职。”   第六十八章 你是老板啊(下) - 鬼偷香 - 子迹   “等等……我走错地方了么?没有啊,白总说的……是这个会议室啊!财务室旁边的这个……哦,天呐,有点晕!”   黄筱晓左看右顾,跟着抚了下前额,又朝冷然病急乱投医似的摆了摆手,示意他暂停,先别说话的意思,“嘿,让我想想,你……是她的老板,她,又是你的员工,哦,这会,你让她来我们公司做财务总监,呃,凭什么,我们老板呢?他让你做主了没?”   她越说越大声,还带了点生气的味道。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在人家的地盘说自家的事情,好像都有点那个不太礼貌,偏偏还说人家地盘上的事情,还是天大的事情。   好吧,要不是看在美女姐姐的份上,她都有想站起来撵人的冲动。   事实上,她也已经站了起来,只是还没有撵人。   纪清跟她的想法却很不一样,因为知道冷然的底细,根本没有考虑他能不能做主的问题,只是自己的底气不足,半天犹豫着不知道如何接下话来。   “呵呵……筱晓,这里,哪有冷董做不了主的事情?哈哈……”   赵吾中来得正是时候,也好像不是时候,所以走得有点着急,转眼间也就到了黄筱晓的身边,“你可能还不知道吧,白总没跟你说吗?他是我们的新老板,哈哈……”   黄筱晓一下子懵了,这下子无以凭借,真正做到了手足无措。   也就只能像刚进来那会,她终于再次地明知故问:“你,你真是老板啊?”   冷然含笑不语。   可就是这种姿态最伤人。   “你,你欺负人……”   黄筱晓的神情和脱口而出的话语几乎同时瞬变,打了在场人一个措手不及,也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她夺路而逃。   “怎么?又欺负小姑娘了?”   纪清也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时机,明显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却还是心领神会地代替冷然追了出去。   赵吾中怔在当地,不明究里。   可这么样的一个小小插曲,就能阻止他对冷然的继续奉承吗?   显然不能。   两分钟的讪讪过去后,赵吾中还是没弄懂自己到底有没有说错什么话了。   他索性不想了,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秘书么?   还能有面前这位天大的老板更需要理会吗?   赵吾中这便开始解释姗姗来迟的原因,表情同样也是瞬变的那种:“出事了,冷董,出大事了,吕,吕总……哦,就是吕某人的弟弟吕勇人,昨天晚上,全家都被人杀了,一个不留,连保姆都没能幸免,真是很惨……”   哪怕不熟、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受害人,只要听到类似这种的灭门惨案,正常人都应该会沉下心去,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   何况吕勇人还有过一面之缘,和冷然到底有些瓜葛。   冷然瞬间也傻了般,敛去了所有的思绪,随口便问:“可靠吗?这是听谁说的?”   “是吕勇人家里头的阿姨说的,而且,还是她亲眼所见,应该假不了的吧。”   赵吾中表现得还更加从容自若,说话也显得相当有条理,“哦,刚才就是她……慌慌张张地跑来,大喊大叫地,死活要找吕,吕某人,我这才去接待的她,也因此,回来得晚了些,差点儿耽误了您交待的事情。”   “哦,这没要紧的,那她人呢?现在呢?”   “走了,我给支走了,这种事情……她应该去找警察的呀,我们,能帮得了什么忙呢?是吧?”   “这样子啊,那她临走时,还有没有什么说的?”   “哦,就是……嗯,让我们也一起帮着找下吕某人,尽快跟他说下这个事,其他的……也没有什么了吧。”   “这个,要的,你,你看看了,去通知下公司所有的人吧,特别是那些跟吕某人还有联系的人,尽快跟他取得联系了,好吗?”   既然新老板都这样仁慈地发话了,赵吾中还能说什么好?   过犹不及的道理,谁也懂。   他临走时,到底还是不忘新老板交代过的事情。   说是都已经安排好了,待会儿,财务室就连已经见过面的应建和林丽也都会过来,逐个和冷然见面,至于会聊些什么天,好像还轮不到他操个啥门子心,自然点到为止。   果然,纪清和黄筱晓都还没有回来,应建先行走了进来。   冷然没想到他是第一个,只好一边客气地让他坐,一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地去翻他的简历。   也就在黄筱晓之前抱进来的那一大叠文件袋里头,封面上也都贴有员工硕大的姓名,倒是不太难找。   冷然默默地看了一会应建的简历,应建也沉默地等了这么一会。   明显不太融洽的氛围。   应建到底沉不住气了,也就先挑了个头:“是不是想好了,要辞退我?”   “是。”   有人在门口斩钉截铁地说,根本不留半点的余地。   冷然甚至不用抬头,也能听得出来,这是屠美丹闪亮登场的节奏。   那还有什么看头咯,白看了这么久,他索性悄悄地便把应建的简历搁了下来。   即使按照冷然原本的想法,应建也铁不适合再在资金部呆了。   但是,他有他的中庸之道,资金部既然呆不了吧,还有会计部嘛,大把大把的岗位,随便挑一个是咯,似乎也能把事情办得滴水不漏。   那既然屠美丹都已经来了,而且气焰嚣张,自有一套。   冷然再操心的话,就明显跟自己过不去了。   他乐得坐山观虎斗。   事实上,后面屠美丹和应建的对话,还真没有他什么事,他也讲不出这样的话来。   应建说:“不想问问,我为什么会在这个公司吗?”   屠美丹说:“不想。”   应建说:“应拓中,知道是谁吗?”   屠美丹说:“不知道。”   “他是我堂哥,也是市公安局的应局长。”   “哦。”   “问题的关键也在他……他和吕某人很熟,这个公司,他有干股的,所以我呢,才会被他安排在这里管资金,懂了么?”   “懂了。”   “既然懂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回去上班?”   “可以。”   说这话的时候,屠美丹已经站到了冷然这一头。   应建也已经起身,高高兴兴地准备又倒回去上班,甚至还和刚巧到了门口的卿志打了声招呼。   却不想,临出门、擦过卿志的时候。   应建的耳朵像是被鞭炮炸了般,脸色更是数变,也就没能看清准备走进来的两位美女,差点儿迎面跌撞了去。   自然是屠美丹又说了一些话,虽然有点儿长,火药味却十足,也明显容易理解。   “噢,你可能误会了,我是叫你可以滚了,不是走。还有,卿经理,你给我看着这个人,现在是十点钟,上午应该来得及,让他办好交接,然后撵他走。OK?”   屠美丹就有这么霸道,漠视一切。   所以,等两位美女一边看着热闹、一边缓缓地走进来后,冷然也用不着再对黄筱晓解释什么了。   他只要满脸无奈地对着屠美丹说:“你才是老板啊,真正的老板。”   所有的一切也都冰释前嫌了。   第六十九章 惨案之后(上) - 鬼偷香 - 子迹   屠美丹就为了解决冷然的难题而来,来得忽然,去得也快。   甚至都没有回应冷然带着作怪的话语,也没有和老才进来的两位美女说些什么,不食人间烟火般地飘然而去。   留下一脸惊羡的男女三人。   做人似乎就应该如此,率性直为,可现实生活之中,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   或许受此影响,纪清也不再推托本就是老板的临危受命,算是默认了吧,也就一本正经地拿了一份简历认真地看了起来。   那就继续呗。   继续和财务室的其他人等见面,聊聊工作上的事情以及对集团公司可能有的相关意见。   当聊到那个和黄筱晓差不多年纪的艾静时,人长得漂亮就是不一样,冷然不由多问了一些具体工作上的事情,也就知道了她主要负责公司税务方面的工作,诸如开票、对外报表以及每个月总要有的一次报税。   还有一个年纪和冷然相仿的会计主管叫鸟太平,纪清看的第一份简历也正是他,姓名实在有些奇葩,人却中规中矩的,提了许多公司财务管理方面的中肯意见。   这些意见不知道有没有跟他的余总监提起过,好吧,就算提了也未必能够得到采纳。   冷然想这个的时候,忽然有些心绪不宁,气血翻涌,想呕要吐。   他这便匆匆地站了起来,也不管鸟太平一脸的迷茫、甚至说话都开始打结巴了,也就和纪清简单地交托了几句,徐徐地走了出来。   难道是许久没发作鼻炎的老毛病又犯了?   冷然虽然走得慢,手上的动作却极快,从西裤口袋迅速地搜出一张纸巾便往鼻子上包,也都不用擤就有东西流了出来。   幸好不是血,只是清汤寡水而已。   那既然这样,冷然索性多擤了几下,擤到耳朵嗡嗡作响起来。   也因此忽略了通道处,总有七八成十个人吧,急匆匆地朝他这头快步走来。   冷然终于不敢再擤了,明显有了疼痛感,也算是收拾好了自己的老毛病。   他当然还是没有留意到身侧渐近的脚步声,反而在想,可能是坐久了,还是到处走走?或者回办公室?差不多也该吃午餐了吧?   就在他拿不定主意的这当口,脚步声仍旧在逼近,有人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噢,那就是我们的老板!”   冷然最先看到的自然是这个人,也正是那个跑得快的金保安,卿志手底下的一匹好马。   然后便没有金马什么事了,因为他身后全副武装的女警官跟着也叫了起来:“冷然,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   有众多同事就在身后,她哪怕再惊讶,也不可能管冷然再叫小老头了。   她也显然正是黎婷。   本市惊现史无前例的灭门惨案,凶杀现场处理过后,稍有些脑子的警官铁也应该马不停蹄地赶往涉案人的公司,即使极有可能见不到那个嫌疑犯吕某人,也就是这家公司的老板。   可任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样的一个结果,这家公司竟然已经换了老板,黎婷更是绝对的意外,这个新老板居然还会是冷然。   即使这样,还是得公事公办,那就兵分两路咯。   一路就在4S店驻下来,由随后赶来的总经理赵吾中接待,也亏得是他接待,安排地井然有序,没有造成被约谈对象的任何恐慌,自是不提。   另一路自去搜查嫌疑犯吕某人的住所,当然也包括了那间豪华的办公室,DNA采样什么的也都全套派上了。   架势明显要比4S店那边肃杀得多。   也实在是因为海天会所这边事先没有得到任何有关灭门惨案的消息,好奇、恐慌、悲恸等等,多种情绪糅杂成的一种灰色氛围逐渐地弥漫开来,势所难免。   特别是家属,也就是吕某人的父母惊闻噩耗,他们的两个亲生儿子极有可能自相残杀,一个死透了,一个下落不明,撞上这样的人间惨事,乡下人除了痛哭流涕还能干什么?   沈冰兰的表现就还算镇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的那一纸契约,撇清了她和吕某人之间的夫妻关系,终于能够卸下全身心的包袱,成为一个局外人来叙说这个恶魔,即使或多或少了解到了一些案情,莫名生出由心的恐慌,倒也不可能会有一丝的悲痛欲绝,哪怕是假装的,也都完全不再需要了。   白杨自然也逃脱不了被约谈的命运,虽然只是象征性的,蜻蜓点水过后,她开始全面打点现场的一切,就好像是信手拈来般的自如,甚至还在这么仓促的时间里,安排好了警官们的午餐。   左右是个大工程,公司人事档案里的老员工基本上都要过一遍,黎婷他们也不客气,四菜一汤也都将就了下,这便又投入到了惨案之后的调查工作之中。   说来也奇怪,就是没有一个警官来找冷然问话,就连黎婷也不得空似的。   只在午餐快要结束的那会儿,两人有过非常之短的碰头对话,也只是些别后重逢的问候语、以及不咸不淡的客套话。   黎婷虽然还在疑惑着见面时的那些个问题,但这始终是自己关心冷然的私事,与正在调查的案情显然不太相关,假使聊个没完没了的话,明显就会有假公济私之嫌。   那么反过来,如果要冷然长话短说的话,也只能说是刚刚接手了这个公司,所以他才会呆在这里。   等于没问,也没说。   那就不在一时了。   黎婷就有这么的忙。   说话间,已经有同事在喊她走人了。   也就在临走时的这一分钟吧。   黎婷像是突然想到的那般,这便起身,脱口而出:“哎,上周五,也就是冷怡葬礼那天,你坐……那辆班车,是要到哪里去的呀?呃,那天真是太匆忙了,一直也不记得问你,好吧,最近每次碰到你,事情就特别的多,还是有空再说了,连带这个公司……的事吧,噢,我真得走了,走……先……”   留下一脸迷茫的冷然。   他本身状态就不好,那股呕吐的感觉始终咽在喉下,饭菜也没办法扒多几口,黎婷这仓促一走就更是心事重重了。   好了,身边人也还似乎都在忙,一时间也没有其他人哪怕就近的服务员,留意到他的状况真的是有多糟糕,就有多糟糕。   冷然几分钟后,只得自己一个人头重脚轻地、一路神游似的回到了那间豪华的办公室。   幸好白杨对他的关注始终不减半分,虽然因为招待上的诸事明显有些滞后,但在他如释重负地跌坐到那排长条形的欧式真皮沙发上时,还是有人非常及时地送来了一杯香茗。   然后,冷然眯着桃花眼,品了两小口,全身才舒服了些,也才有力量看清楚原来是那个黄筱晓,算是他的贴身秘书吧。   只是不知道刚才野哪里去了?   他没有继续思索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也就随手支走了她,这才懒洋洋地靠实了沙发,闭目养神起来。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