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斗舞争强怒妖男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长袖善舞的舞姬们在台上尽显婀娜,讴者唱着我为卫子夫作的新曲《凤来仪》,又有李延年和乐师们的配合,更是天衣无缝。   宴会上的人都如痴如醉的看着。   和卫青订过婚后,一切如常。   不过,那日刘彻将卫子夫的生日宴交给我来筹办。这是件大事,我定是尽心尽力,马虎不得。可是奈何冰湖救起卫青之后,身子大不如从前了,总是怕累。所以大多时候我都不能亲自筹办。既然不能事必躬亲,便需要有个知根知底,又得力的人来替我行事。   于是便求了陛下恩典,把在上林苑喂狗的李延年调了回来。对于此事窦太主那边并没有做出什么回应。其实我听季儿说,这些日子窦太主还是时常召见李延年的。有时李延年喂狗的差事儿,索性派旁人去替李延年做了。   我想其实她也是不想责罚李延年的,却又苦于找不到借口让他回来罢了。既然陛下恩准,她也省了一番心思,了了一桩心事儿,何乐而不为。   卫子夫不想大摆宴席为自己庆生。所以宴席上只有卫家的人,以及刘彻和他的侍中近臣们。   于是韩嫣也不可避免的来了。除了他还有公孙敖,还有最近很得刘彻宠爱的桑弘羊及其他一些侍中随从。   本来平阳长公主也是要来的,前几天我排练歌舞的时候。她恰巧遇到,还过问过此事。奈何前几日小世子受了风寒,她脱不开身,便让人送了贺礼以示道贺。   可是宫里各宫的娘娘们却都没有来庆贺的,更别说贺礼了。卫子夫在宫中果然是受尽排挤的,娘娘们都唯陈阿娇马首是瞻,自是不敢来与之交好往来。太皇太后、皇太后倒是让人送了贺礼过来,可也不过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睁只眼闭只眼,或是看在刘彻和皇子的面上,走走过场罢了。   想到这里,便有些可怜卫子夫,她在宫中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此刻坐在她身边的那个天下独尊的男人了。过些日子,我身子养好了,还真得进宫来陪陪她。   一曲舞完,卫子夫倒是意犹未尽,颇有赞许。   刘彻却兴致索然,道:“歌舞词曲都是好的,却没有新意,静儿朕是要罚你了。”   唉,你若是想罚我,歌舞好不好又如何?你总是要找借口罚我的。这点你还真是遗传了先帝呢。   卫子夫有些疑惑,笑着对刘彻道:“陛下,臣妾觉得静儿排的这出的歌舞甚好,如何要罚罚啊?”   “嗯,哈哈……今日是子夫你的生辰寿宴,作为你的好姐妹,静儿她岂有不上场之理,便罚她为你唱只歌,舞一曲如何?”   “瞧,陛下是铁了心的要罚我呢?”我莞尔一笑,调皮的道。   卫子夫满眼的期待,却有些担忧的道:“静儿的歌舞倒真是难得一见呢。可是,静儿的身子……”那边的卫青听卫子夫这样说,眉头一皱。   我道:“子夫姐姐,莫要担心。不过是一首曲子一支舞,静儿身子还不至于弱到那个地步。其实我早就准备好了。我以前听闻陛下说过,给子夫姐姐画过眉,于是就做了新曲《画眉》。那我就献丑了……”   刘彻哈哈哈一笑,对着卫子夫道:“你瞧瞧,你瞧瞧,这丫头心里早知道我要难为她,预备着呢?你却还为她担心……”   “陛下,我们姐妹情深,陛下休要挑拨。”我道。   刘彻一挑眉看着我道:“即是姐妹情深,朕又如何挑拨?”   卫子夫扯了扯刘彻的衣袖道:“陛下,静儿年幼,还望陛下不要再戏弄于她了。”   刘彻将卫子夫的手捂在掌心,眼里全是宠溺,笑道“嗯,这就心疼她了?还真是姐妹情深。哈哈,静儿,快下去准备去吧。”   “诺。”我便退了下去。   穿着霓裳舞衣入场,琴声起,我轻启朱唇,歌声明朗而出。水袖一抚,腰身一挽,边唱边起舞。眉眼时常看坐在席间的卫青,他也接到了我的目光,于是两人极其隐晦又旁若无人的眉目传情。   青哥哥其实这首歌是为你而唱的,这舞也是为你而跳的,你可喜欢。   正当我跳的起劲,忽韩嫣提剑飞身而来,挡在我与卫青之间,道:“如此佳曲,你一人独舞,岂不失了情调。”   我一惊,歌声便停了,所幸已经唱完了上阕。乐师们还在继续奏乐。   虽然歌停了,可我的动作未停。韩嫣的突入,使得我身形一滞。他的剑舞的行云流水水,畅快自如。最难得的是,他的招式与曲子节拍默契相合。   我自然不甘示弱,便变换动作舞着,想重新占据舞台,将他挤下去。可是韩嫣似乎对我的舞蹈套路很是了解,每招每式都与我切合呼应,有与我相随相合之意。我心中气闷,我的青哥哥都没有与我共舞过,哪轮到你?便又临时改了舞蹈动作,可是韩嫣总是能够跟上我。他的身形动作与我的像是早就排好了一样默契。   看着刘彻很有兴致的样子。我自然不能过分的与他争斗,惹怒了赏舞的武帝刘彻,扫了他的兴致。于是我便与他暗自斗了起来。韩嫣也明白了我不愿与他共舞的意图。便也开始与我暗自较起劲来,正好此时乐师们演奏的曲子也达到了**部分……   只见台上的两个人,一个武一个舞,不分上下,招式相互牵制倾轧,又难得的默契异常,相得益彰,像是合作了许久一般,没有一丝破绽……   渐渐我体力有些不支,想要结束这一舞。这一走神的功夫,韩嫣却掌握住了全局,我被他牵制,根本无法从他身边脱身,只能跟着他的节拍继续跳下去。   不行,韩嫣对舞乐甚是精通,我跳的舞蹈步法套路他都再清楚不过。实在是有些累了,怎么办?要是他永远不停下来,我又不能别出心裁,那我怕是永远陪他跳下去了。正在我想着如何脱身,脚下一滑。向后一躺,眼见就要摔倒了。   我吓的轻叫一声,韩嫣顺势将我一下侧抱住,姿势及其暧昧。我要起身,奈何被他止住,只能与他贴身共舞。他又是一副妖孽的神情,在我耳边低头小声道:“你认输,我就放了你。”   舞未停,我转身怒视着他,他又低头过来。我将头一别,躲着他,有些紧张。顿觉这个样子像是怕了他一样,心中又有些不服。于是变了动作,回目直视着他。韩嫣又将我擒在怀里,他的呼吸迎面扑来,他妖娆的美目魅惑的看着我,他嘴角勾人心弦的笑意。   我不知怎么的心中一荡,像是被他蛊惑了一样。脸上的怒意没有了,看的眼神也不再坚定,于他迷离的双目间不断闪烁游走。呼吸也紧蹙起来。脸也烧起来了。我这是怎么了……   观舞的众人似乎也发现了异常……   韩嫣很满意的看着我这样的反应,小声道:“怎么样,你喜欢的还是我,你还不承认吗?”   我心中大骇,身子一抖。翻身从他的怀里出来,脑子里飞快的想着:不行……我不喜欢他,我也不能就这样输了……要不然这个妖孽,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忽然心中注意一定,于是身形一变,跳起了肚皮舞。这种舞蹈,他没见过,我就不信,这样还会被他牵制……果然,我像一条水蛇一样摆动着柔软的腰身。韩嫣看清我的舞蹈动作,在一边一动不动,看呆了……   不光他看呆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呆了……连在珠帘后弹琴的李延年也是一愣。   就在我挑的正起兴,得意的围着韩嫣扭动着腰身,显摆我胜利的者的姿态时。韩嫣忽然发起怒来,一下子将我扛在肩上,就冲去了殿外。我在他的肩上,惊叫挣扎,拍打蹬腿,可他就是不将我放下来。   直到来到宫里的一处莲池,他才将我放下。   我有些生气,作势要打他一巴掌,却被他顺势抓住手腕给制住了。   韩嫣怒吼道:“你这个蠢女人,就这么想赢我,为了赢我,你连这样的舞你也敢跳。”   我想甩开他的手,可是试了好几下都没成功,反而被他抓得更紧更疼了。便虚张声势的道:“怎么了?这舞怎么了?”   我从来没见韩嫣生这么大的气,他的脸都略显狰狞了。“你说怎么了?你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让那么多的男人见识你的……”   我心虚的打断他,道:“什么大庭广众,什么这么多男人,我只给我的青哥哥跳,而且这舞,我给我们家青哥哥,不知跳过多少遍了呢?”其实我从来没跳过。   韩嫣阴沉着脸,冷冷的道:“……你,是吗?看来你的病已经大好了啊”   我不屑的道:“那还要多谢你送的补品。”   忽然韩嫣身上的气息变得我不再熟悉,那气势压得我透不过气来。只听他道:“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便不知道我的厉害了。”说完他将我横抱起来。   我条件反射的抱紧他的脖子。惊道:“韩嫣,你要干嘛?”   “我要干嘛?你这就知道了。”他冷冷道说道。然后就抱着我一起跳进了莲池。   “啊……”我叫了一声,呛了口水,便被他拖入水中。    第二章 痴情总被无情负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这个莲池很深,入水以后,我们在水里盘旋。   在水下我努力的想向上游,可是韩嫣却将我抱在怀里,不许我上去。然后他轻轻地吻向我。一如在那个冰冷的湖里一样……而我却没有反抗的力气。   初夏的湖水还是很凉的,尤其是对于大病初愈的我,在这样的水温的莲池里,无疑是一点儿用场也没有,全凭他摆布。   就在我气短之时,他带我浮上了水面。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韩嫣却大笑起来。这个妖孽果然是疯了,我心暗骂。   忽然,岸上一个女子,调侃着道:“原来是韩大夫,本宫还道是谁呢?今又是闹的哪出啊?”   韩嫣也不管那女人,只在那里大笑。   我脸上都是水,头发狼狈地粘在脸上。睁不开眼,只能眯着,却也看不清那女子的样貌。只知道她身后宫女太监跟了一群,排场很大,定是后宫的哪个娘娘。在水里没有着力点,我只能无奈地趴在韩嫣的肩头,有气无力地怒道:“你死开,你个妖孽,你混蛋,你有病,你去死……”   韩嫣紧紧地抱着我,更加得意的大笑着:“哈哈哈哈哈……”   岸上的女子看着我们,鄙视的冷笑,对身后的人道:“你们说今这是闹得那出啊,韩大人这是和哪个宫的贱婢在这里厮混……啧啧啧,居然这么明目张胆?这是连命都不要了?还真是叫人大开眼见啊,”可他身后的宫女太监纷纷低头,并没有回答她。   她有些恼怒,道:“来人把他们拉上来,本宫真是许久没整顿一下后宫了,如今都秽乱到这个地步了,公然在宫里信这些淫秽之事,真是大胆。”宫女太监领了命令正要下水。我脑子发懵,有些慌了,这位娘娘怕是错以为我是哪个宫里的宫女,在与韩嫣私通。可是眼下却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韩嫣却完全没把那个娘娘放在眼里……   这是卫青和公孙敖一众人跑了过来。   “韩嫣,你为何如此?”冲过来卫青在岸上大喊了一声,就跳入水中,将我抢了过去,等在岸上公孙敖将我抱上了岸,给披上他的外衣。其他人又将卫青拉了上来。   哪位娘娘惊道:“这后宫今天还真是奇了,这到底是哪个宫里的贱……”   卫青像是失了理智一样,根本不理那位娘娘。上了岸指着还在水里的韩嫣,怒道:“韩嫣,静儿的身子才刚好,你又让她下水,你是要害死她吗?”   韩嫣也怒视着卫青,指着他道:“害她的人不是我,害她的人是你,要不是你……”   两人全然不理会被他们无视的那个娘娘此刻已经气的浑身发抖了。他二人旁若无人的争吵,随后而来的刘彻和卫子夫以及众人都围了上来。刘彻一脸的不高兴,冷声道:“够了……今日是朕爱妃的寿宴。你们……”   岸上的女子许是被冷落久了,也上前来,道:“哟,今日宫里怎么这么热闹啊。本宫堂堂的皇后娘娘在这里站了很久呢,都没有人给行礼的吗?都眼瞎了不成?本宫问了半天的话,都没人回答,都哑了不成?本宫到底也是堂堂的皇后娘娘!”   卫子夫和众人闻声一惊,慌忙跪下行礼道:“皇后娘娘金安。”卫青也抱着我跪下。   原来是皇后。我冷得浑身颤抖的缩在卫青怀里。眯着眼悄悄打量着陈阿娇。她生的真是美丽,就是周身的傲气娇气,让她看起来做作。   陈阿娇也不叫行礼的人起来,冷眼看着卫子夫,阴阳怪气的道:“本宫说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你宫里的人闹得吗?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狐媚得很,真是会勾男人。这后宫里自从来些低贱的人,就越发没个规矩了。真是不要脸,小小的一个贱婢引得这么男人团团转。倒把本宫晾在一边,我这皇后做的还不如这个落水的小小贱婢了……”   刘彻听她说话,就烦的不行,道:“闭嘴,你还知道自己是皇后就不要口出秽语。你自己自贱,觉得不如贱婢,又叫众人如何尊你?”   陈阿娇自己失言,有些懊恼,却不服气。不理众人,对刘彻道:“陛下,他们都围着这个小贱婢,都没给臣妾行礼。臣妾……”   陈阿娇的话还没没说完,刘彻不耐烦地道:“你见了朕不也没行礼吗?”又对着跪着的众人道:“都起来吧。”又亲自扶着卫子夫起身。陈阿娇见状,气的上前一步,略显矫情的道:“陛下……”   刘彻只做没听见,不理她,柔声对卫子夫道:“子夫你没事儿吧?”   卫子夫还未站稳身形,就急切道:“陛下,先救静儿要紧。”   “卫青快把静儿抱回子夫宫里,来人叫御医……韩嫣你不是想下水吗,那你就在水里呆着吧。”刘彻吩咐身边的宫奴去叫御医,又对水里的韩嫣道。   陈阿娇又要说话,刘彻瞪了她一眼,朗声道:“回宫。”便牵着卫子夫头也不回的走了。卫子夫来不及,跪拜陈阿娇,一脸焦急和无奈的跟着刘彻离开。   众人向陈阿娇行了跪拜礼,也都跟着刘彻走了。   卫青将我抱起,我趴在他的肩上,看着水里的一脸哀怨的韩嫣,不知道他脸上的是水还是泪。韩嫣你还是没有放过我吗?你还是放了我吧,那样,于你于我都好。   陈阿娇气得抓狂,抽打着身边含苞待放的花儿出气。   看来刘彻的帝位巩固以后,又或许是因为卫子夫得宠的缘故,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了从前。其实她不过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比起卫子夫,她倒是不孤独,身边总是围满了人。可是得不到丈夫的宠爱,就算是被人围成粽子,又能如何,心里终究是寂寞的。而那个被孤立,被她百般为难的卫子夫,如今被她的丈夫集千万宠爱于一身的卫子夫。就算总是孤单单的一个人,内心也是幸福满足的。那种幸福和满足她永远体会不到。   我回过头来,趴在卫青肩上昏昏睡去,脑海中最后的画面是,岸上的陈阿娇和水里的韩嫣,他们倒是很相似呢?都是痴情却不讨好的人。   好端端的一场寿宴,居然这样收了场。换了衣服,喝了御医给开的汤药,安顿好了些。卫青就送我出宫回家。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如今又病倒了。   下午外面忽然阴了天,下起了小雨。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知怎么的,我就想起了那个妖孽。想起他身上的温度,他呼吸的味道,和他留在我唇边的吻……手不自觉地在唇上摸了摸。   刘彻让他在水里呆着别出来,他此时真的还在水里呆着吗?不会吧,以他的性子,他要是不愿意了,就会自己出来了。况且就算是他要一直呆在水里,也不见的刘彻就由着他糟蹋他自己。   可是我心里总是担心他……我居然开始担心他吗?我居然开始担心除了青哥哥之外的男人了吗?    第三章 卫少儿斩断旧情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我这样思虑着,不紧皱着眉头。低着头捂着胸口,卫青就坐在身边,为我吹着刚煮好的汤药,我……真的有些心虚。那个妖孽,魅惑人的本事果真是有一手的,我的心在那一刻……真的动摇了,我真的为他心跳不已。即便是对着卫青,我都没有那样心动过。   可是就算我真的动心了又如何,人都有心意不定的时候。再说,我也经按照自己的心愿和卫青订婚了。我和他是不可能的……只是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他是不是还在赌气,泡在莲池里不肯出来呢?   一旁的卫青看着我,轻轻的道:“咱们出宫之前,陛下就叫人把他拉上来了。”   我的心事总是写在脸上吗?以前是韩嫣,总之一眼便能看透。如今卫青也能看透了吗?有些尴尬也有些心虚,不知怎么回话。“青哥哥,我……”   卫青温柔的一笑,道:“我知道,你总是心软。他平日里对你不薄,你关心她是应该的。”   “青哥哥……”   “好了,把这碗汤药喝了,快些躺下捂捂汗,等汗发出来,病就好了。”   “嗯。”   翌日,卫少儿得知我又病了,便领着霍去病一起过来看望我。我和去病正玩着,卫大娘带着卫步卫广也来了。卫步卫广长高了不少,我叫去病把我放在小盒子里的糖果,分给他的两个小酒,他很吝啬的从小盒子里,拿出两块小的,给卫步卫广他们一人一块。   我借机嘲笑了他一番,说他很小气。去病却道:“笨蛋,那些是留给你喝完汤药,甜嘴的。你要是好好的,我和小舅舅们非都吃了,一块也不给你留。”   我竟一时语塞,这孩子,平日里都是欺负我的。不想他小小年纪,竟也知道我病着,要对我好些……   卫大娘打发孩子们到院子里玩。   又对卫少儿道:“我叫媒人给你找了户好人家,你去相一下,要是看着差不多就嫁了吧。”   卫少儿一脸无奈和不耐烦,道:“娘,在府里的时候你就不停地唠叨这件事儿。我和去病借着来看望静儿的机会,躲了你出来。偏你又跟来……我说了,我不想嫁,莫不是娘亲嫌我整日在家中闲着……”   卫大娘听她这样说,也是急了,便打断她道:“少儿,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以前家境贫寒的时候也没嫌你,如今你弟弟发际了,家里还用得着你再去做事,挣钱养家不可。你叫静儿说说,我为你操心找婆家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着想?你也是当娘的人,你也该明白当娘的心。”   我道:“少儿姐姐,我插句话。大娘说的是,姐姐你确实该找婆家了……”   “静儿,你怎么……唉,那娘亲何不给大姐再找个婆家嫁了?”   卫大娘怒道:“你又胡说,你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你大姐那是有婆家的人,虽然她丈夫死了多年,可是她婆婆没有嫁她出去的意思,我又如何做的了主。”   “……反正我就是不想嫁。”卫少儿憋了半天才丢下这就话,说完便抹着泪出去了。   卫大娘叹了口气,道:“这些儿女中我最是惯着她,却把她惯得越发不懂事儿了。”   我安慰她,道:“大娘,少儿姐姐心里有了心结了。”   卫大娘一脸愁容,“我知道,可是她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总在家里不出门子啊。”   我握着她的手笑道:“这还不好办?去宫里和子夫姐姐说说,让她向陛下求个恩典,不就好了。”   卫大娘听了眼睛一亮,道:“对啊,你瞧我整日里犯愁,倒把这么大的恩典都忘了。等仲卿(卫青的字,古代男子年满二十,行加冠礼之后便取字,未满二十岁订婚者亦取字。)回来我就和他说说,叫他明日进宫当差的时候,找个机会和子夫提一提这件事儿。”   我低头笑着,有些羞赧的道:“青哥哥,今晚怕是要到我这里的。到时候我和他说吧。”心中又想起卫孺大姐的事儿,便道:“……既然是给少儿姐姐求了恩典,那便也一道给大姐求个恩典吧。我听闻她的姑婆总是苛待她。这些虽然和我们住得近,却从不叫她回娘家来。以至于这么多年我和她见面的次数,一巴掌就数过来了。”   “虽说咱们卫家,和以前是不能同日而语了。可是你大姐的事儿,还是要她婆婆做主的,咱们可不能给人家落下话柄。那……”   我知道她的顾虑,笑道:“大娘这事交给我吧,你只管放心吧?”   卫大娘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顿时轻松起来。不料眉头一皱,又忧虑道:“静儿,还有一件事儿。大娘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我坐的累了,就倚在枕头上,道:“大娘,咱们娘们儿之间还要见外吗?您只管说便是。”   卫大娘听了我这话,便如吃了定心丸一样,踏实得道:“嗯,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你和卫青的情分我是知道的,那我有话可就直说了。”   她这般用话吊着我的,我倒急了,笑着催促道:“大娘你有什么就说吧。”   卫大娘这才道:“那天子夫的生辰寿宴上,那个韩大人是不是对你有些情义?”   “大娘您是过来人,我也不瞒你,他确实是对我有些情分,不过都是他一厢情愿的。我心里有分寸。”   卫大娘又道:“那日你们在台上……我就怕不是他一厢情愿这么简单。咱们都是女人。你又年幼,如花的年纪……我怕你心意不定……”   “大娘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和卫青是怎么一回事儿,您最清楚。我知道您这般为我思虑,是为了我和青哥哥着想,可是对于此事,我真的有分寸。”   卫大娘似有心事,又小心的试探着道:“如此,我便不再多言语了。你和仲卿虽说是订了婚的,不过还没拜堂成亲……要是哪天你变了心意,你和我说就行……女人这一辈,就怕遇不见一个对的人。”   我觉察出她的异样,可其实并没有真的领悟她话中的意思。只故作责怪道:“大娘这话说得,我和青哥哥是要白头偕老,共度一生的。哪能就轻易变了心意的。再说要是青哥哥不是我此生那个‘对的人’,那这时间怕就没有值得托付的了。”   卫大娘听了我这话,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等着她说出来,可她最终还是没再开口。   卫大娘又坐了一会儿,便告辞要走。说是要回去回了给少儿说的那门亲事,又嘱托我好好养身子,这才带着卫步卫广回去了。   少儿姐姐抱着睡了去病送走了卫大娘,进来坐在我身边。看着怀里的去病,道:“静儿,我是不是真的该嫁了。”   我看着她,虽然生了孩子,这些年也操劳得很,可是依旧年轻美丽。就这样带着孩子过一辈子,总是有些委屈。便道:“是该嫁了。”   卫少儿红着眼,含着泪,道:“可是心里总是……”   我接着她的话道:“总是不甘心,对吧?”   卫少儿愁闷的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少儿姐姐,这么多年了,看瞅着祛病就要懂事儿了……孩子没个爹总归是不好。哪怕是继父,也比没有的好。今晚我和卫青说一下,让他明天去和子夫姐姐商量一下,向陛下给你和大姐求个恩典。陛下给选的人,总不会太差……到时候你就嫁了吧。”   卫少儿的眼泪终还是掉了下来,滴在了去病的脸上。去病的眉头一皱甚是可爱。卫少儿将去病脸上的泪擦去,又轻轻地吻了吻他。道:“……那就嫁了吧,这么年了,也该忘了他了。”   原来卫少儿一直记挂着那个负心汉吗?唉,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毕竟是爱过的,就算是他负了她。要忘记还是不能的。   卫少儿将去病抱在怀里,轻轻啜泣。我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    第四章 妖男韩嫣又来了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卫青听我这样说,也很支持。第二日,便去宫里和卫子夫说了此事。卫子夫道:既然给两个姐姐都求了恩典,两个弟弟年幼也就算了,大哥卫长君是一定也要求个恩典的。   便叫人请了平阳长公主进宫,商议此事。毕竟大哥大姐都是她府上的人。谈妥之后,二人又一起去跟武帝刘彻禀报。   刘彻倒是痛快。便拟了旨意,叫礼部的人,在朝中选了适婚的官员,报上帖子,又亲自甄选。许是刘彻对此事很是重视,办的仔细慎重。又或许朝中事多,些许耽搁。一晃十多天过去了,我的病已大好。这道期盼已久的旨意才下来。   武帝刘彻召卫长君为侍中。卫青的长姐卫孺嫁给了太仆公孙贺,二姐卫少儿嫁给了詹事陈掌,就是陈平的后人。他二人年纪稍长,却也正值壮年,又是丧妻鳏居,将两位姐姐嫁给他们最是合适不过了。看来刘彻对此事,是下心思着人去办的。   至于,卫孺的婆婆那里,钱财礼品当然是少不了的,卫子夫又差人去,允诺说等卫孺的小姑成年后,会给许配个好人家。卫孺的姑婆自是欢喜,便也同意嫁她出去了。   今年的春天我都在养病,平白错过了那一树美好的樱花。如今小池子里的荷花,鼓了花骨朵,就要开了。桑树长得倒是浓密,只不过今年今年真的排不上用场了。卫少儿不养蚕了,也用不着养了。   换上了少儿姐姐给我新做的单衣,在韩嫣送我的大镜子前照着。   忽然镜中光影一晃,身后便多了一个人。我已经对这种情况,早就习惯成自然了。便看着镜中的妖孽,道:“我的小黄如今养在后院了,倒方便了你进出不成?”   韩嫣看着镜子里,美丽妖娆的自己,心情自然好的不得了。说话的语气都柔和了许多:“这个小黄还是我给你呢?它倒总是对我凶。好了,不说它了。我今来是有东西还给你的。”   我不禁转身看着他,平时叫他戏弄多了,便总觉得他每一句话都是在胡说。不敢轻易相信,却还是好奇的问道:“哦?我有什么东西在你那里,还要你亲自来还不成?”   他得意扬起绝美的下巴,从怀里拿出一物,亮在我眼前,道:“这是你的不是?”   我看着他手里的小匕首,眼一亮心一喜。这个不就是我遗落在冰湖里的,先皇景帝赏赐给我的,我一直带在身上防身用的小匕首吗?   我接过来,把在手上看,道:“怎么会在你这里?”难不成是他叫人去给打捞上来的吗?   韩嫣依旧照着镜子,完全无视我,却又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道:“你再仔细看看?”   “看什么?”看着他那样子,我害怕自己是不是又被他设计了。可是不过是一把匕首,他能有什么奸计?心中不免奇怪,胡思乱想起来,莫不是他自己亲自到湖底打捞上来的?如今又要我记着他人情的?那我倒不信……他那么爱惜自己,他才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那么深的冰湖里,找一把匕首。可是心里又拿不准,万一……他要是真的去了呢?心里顿时有些感动……   正思考着,额头上一疼。   “啊。你又弹我作甚?”当即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拿着匕首防着韩嫣,刚刚的一丝感动早就没了踪迹,怒道。   韩嫣,看着我拿匕首指着他,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再仔细看看,这是你那吧吗?”   我又翻来覆去看了看,道:“……不是吗?我看着都一样啊。”难道是不我拿一把吗?他既然说“还”给我的,又怎么会不是我原来那一把呢?这个妖孽,一肚子坏水。跟他在一起,我脑仁疼得厉害。   韩嫣拿起我梳妆台上的小梳子,梳理着头发。漫不经心的道:“你的那把是找不回来了。就算把湖水抽干,湖底都是淤泥,一把小小的匕首早不知被掩埋在哪里了。我就叫工匠按照自己的记忆给你又铸了一把。”   “是吗……可是真的一模一样。”看着手里的小匕首。   “一模一样吗?你再仔细看看。”   “看什么啊,都说了一模一样。嗯……你是想让我夸夸你吧?”   “我自己的好我自己知道,我还用得着你夸?平时见你挺伶俐的,也有犯傻的时候?你看这里。”韩嫣一脸嫌弃的说完。又在小匕首的柄端指了指。   “嗯?这个小狐狸,是你找人刻上去的?”匕首的柄端有一只小小的狐狸。   韩嫣又是一脸的嫌弃。“切,找人刻?是我刻得,怎么样?”   我看着那只可得十分精致的小狐狸,心里喜欢又有些排斥。“栩栩如生……不过……”   “不过如何?”   我将匕首放到梳妆台上,看着正痴迷的照着镜子的韩嫣道:“我看着这小狐狸,便觉得像你。”   韩嫣一笑,如妖艳的玫瑰花一样,道:“我刻的时候,本来想刻我的名字的,又觉得俗气。想着以前你给我化的狐妖妆。便觉得可只小狐狸也不错。”   我又看了一眼那只小狐狸,道:“你这人心机真重……你是想我看见这把匕首就想起你是吧。”   韩嫣居高临下的斜眼看着我,道:“我就是不刻上这只小狐狸,这把匕首也是我送的,你看了就不会想起我?这镜子也是我送的,你照的时候就不会想起我?你的厨娘也是我找来的,你吃饭的时候,就不会想起我?你西厢房里堆满的补品……”   我不耐烦的断他:“行了行了……我真是无时无刻,没有不想你的理由啊。”   他得意的一笑,似乎在告诉我,知道就好。便又走到我的床榻边,往床上一躺,竖着手臂支着头。看着我道:“换上我去年送你的那件衣服去。”   我才不理他说的什么换衣服不换衣服,见他躺在我的床上,我就膈应。忙起身过去拉他起来,道:“你快给我起来。”   韩嫣却变本加厉,往后一躺,四仰八叉的占据了大半张床。然后枕着双臂,懒洋洋的道:“我躺一下又如何?你去换衣服。这身上的件衣服太难看了。”   其实他没来之前,我在镜子前照了半天,也觉得这身衣服的颜色有点……可是我哪能让他得逞?“这件衣服怎么难看了,我觉得挺好看的。”   韩嫣索性闭上眼,舒服的躺在那里。听我那样说,便有挖苦道:“你看你,一身绿,跟个菜青虫似得。”   “你送的那件也好不到哪去,跟花蝴蝶似的,俗气死了。”我往床边一坐,不甘示弱道。   “那又如何,世人都喜欢蝴蝶,可没听说有喜欢菜青虫的。”韩嫣闭着眼,却笑了。   “我就喜欢。”   韩嫣起身,坏坏的看着我,妖媚的一笑,道:“……那我到院子里捉几只来,讨你欢心。”说完便作势要去。   我忙按倒他:“哎哎哎……你别去,我院子里哪来的菜青虫,你还是躺着歇歇吧!”    第五章 我承认我是财迷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见他要去捉虫子来,我就急了。   “哼,你连桑蚕都害怕,还嘴硬说喜欢菜青虫?那个什么卫少儿以前养蚕的时候,你去送桑叶,从来不进蚕房。”韩嫣又躺回去,语带嘲笑道。   “你怎么知道?”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京城只有我不想知道的,还没有……”韩嫣得意的道。   我一听这话就脑仁疼,立即打断他。“滚,这话你说的我耳朵都磨出茧子了。”   “哼,磨出茧子了?你当我想说啊,我是架不住你总问。”他闭着眼,奚落我道。   让他这么一说,我倒有些恼羞了。心里来了气,便又想把他从我床上来起来。拽着他的胳膊叫道:“你给我死开,你给我起来,我的床你不能躺。”   韩嫣趁我不防备将我往怀里一拉,我吓得叫了一声。他也不管,只又翻身将我压在身下,有些气闷道:“卫青躺得,我如何就躺不得。”   我还没生完气,他倒气上了。我推着他,道:“卫青是我夫君,当然躺得。”   他听了这话,自然更是不爽。可却没见他发飙,他不屑的道:“哎,只是订了婚而已,夫君叫的有些嫌早。”   我推开他要起身。“我喜欢叫,你管得着……啊……”韩嫣却不放开我,又压过来,比之前压得更紧了。   他的气息全喷在我脸上,我别过头去。只听他柔声道:“静儿,我是真心喜欢你。你跟了我吧?”   唉,总是绕不出这个话题。“你不是要我换衣服吗,我这就换……”   韩嫣又使劲压了压我,就怕一个不留神,我跑了。“静儿,你跟了我吧,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不是吗?”   我真是恼了,这么简单事,怎么就和他说不明白了呢。“韩嫣,你有完没完,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自恋也就够了,你自恋到自负的地步,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韩嫣听我这样说,居然笑了。“你这是夸我啊?”   “……服了,绝对服了。韩嫣……你赢了。你把我放开,这床你想躺多久就躺多久吧。”   “哈哈哈……静儿,你喜欢我。”   我真是无语了。“……我去换衣服,你就别给我洗脑了。”   “洗脑?你又说的什么胡话。要是这脑子能洗,我还真想好好给你洗一下,顺便把你的心也好好洗洗,只准它里面有我一个人。”说完又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气得脸都红了……却不敢发作。我现在受制于他,要是把他惹恼了。他那样的性子,那可什么都做的出来。   “好了好了,现在放开我吧,我去换衣服去。”   韩嫣满意的笑了笑,放开了,又懒懒地说:“别去了,那件衣服太大了,你今年穿还是不合适。明年倒是差不多。”   “我就知道你送身衣服的时候,故意弄了件大的,好叫我再去找你。”   “哼。你不也没理我这茬吗?”   “我不理你,你幺蛾子都这么多,我理你作甚?我懒得理你。”我起身走开,对着镜子,整理有些散乱的头发。   韩嫣过来抱我。还未等我做出反应,正好有人叩门。韩嫣一脸的扫兴和气闷,像是知道来人是谁一样,道:“我该走了。”   我开门一看,是公孙敖和桑弘羊,他们对我行了一礼。我还施以礼。   公孙敖清清嗓子,又看了看院里,问道:“静儿妹妹,韩大人……可在你这里?陛下召见他。”   韩嫣从屋里走出来,站在廊下,道“嗯,我说什么来着。”   “你是该走了,你在我这里,我肺都叫你气炸了,陛下召见你,你赶紧滚吧。”   我说话一向如此。公孙敖听了倒是没什么,桑弘羊却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韩嫣走过来,我侧身一让,让出路来。韩嫣却停下,道:“你和我一起去吧。”   “你们男人的事儿,我一个妇道人家跟着掺和什么?不去。”   “你掺和的还少啊。走。”韩嫣说着就拉着我往外走   “啊,我不去。”我想后撤着身子,另只手抓着门。公孙敖看着韩嫣为难我,就有些动气。我连忙使了个眼色给他。韩嫣看见了,脸色一沉,瞪了公孙敖一样。连语气都略显生硬了:“由不得你。”   “我不去我不去我就不去。”我扒在门上,基本没有形象可言的叫嚷着。公孙敖带来的随从们都看着我。我脸红的要命。这公孙敖,来找个韩嫣,带这么多人来干啥?   “你去不去?”   “不去。”我说不出就不去。   韩嫣看着我,忽然坏坏的一笑。然后将我抱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我抓着他的衣襟,惊道。   “我想干什么?你这就知道了。”又是这句话,然后他就抱着我向小池走去。一边的公孙敖立即上前来,却被桑弘羊拉住了。   眼见又要落水了……“啊,我去。”   韩嫣的马车(汉代夏季的马车只有一个华盖遮阳)只要一出现在长街上,就会有人跟着跑。对于这件事,我早就司空见惯了。   韩嫣从他袖兜里拿出几个金丸,指着远处停在屋顶的麻雀,用肩膀顶了顶我,道:“你说我能不能打中。”他每次坐马车出行,都要玩这个游戏,还总也玩不腻味。以前我还奚落他,要是喜欢投准的游戏,去射箭不就好了,何必这样招摇。   他说射箭没有难度,不好玩。   我看了看那只小麻雀,觉得距离远,目标小,马车又晃的厉害。便道:“不能。”   “要是我打中了,你亲我一下。”   我瞪了他一眼。“我不和你赌。”   韩嫣见我不跟他玩,顿时失了兴致。便又拿那些跟在后面等着捡金丸的百姓撒气:“哼……烦死了烦死了,每次都跟着……来人……”   我立即警觉起来,他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你要如何?他们可是无辜的,你要是敢叫人打他们,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这时韩嫣的家奴,哈巴狗一样的上来,道:“公子……”   韩嫣没好气的得道:“给我滚,给我死开。”   那个家奴没有来得被骂,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无何奈何,只能听话的滚开。   韩嫣看着手里的金丸,觉得身后的那群人叫嚷着实在烦人,就随手将金丸抛了出去。   这可把我心疼坏了。连忙拦着他:“哎哎哎,这些金子你不要,你给我啊。”   韩嫣不理我,继续抛:“哼。”   “你别扔了,给我留两个。”我赶紧抢了几个在手里。   “你就这么喜欢像金子?”韩嫣看着我财迷的样子,道。   “你今天才认识我啊?我喜欢金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刚才是故意扔金丸,让我心疼的对不?”   韩嫣哈哈一笑,又低头过来,在我耳边道:“哎,那我送你一个金肚兜吧!”   我一听恼怒的边打他边大声喊道:“滚,你就会戏弄我。没个正形儿。”   在前面骑马的公孙敖他们,频频回头看我们。我才收敛。   韩嫣倒不顾及别人的眼光,继续笑:“哈哈哈哈哈,你要不要,你要不要。”   他这么大声,又引得周围的人侧目。   金肚兜?那个肯定是不能穿的,都是金子,穿在身上也不舒服啊?不过到时候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就能花了。还能叫工匠给我打些首饰……嗯?我居然在思考怎么处理金肚兜?我真是得了财迷疯了……   见我不语,他又拿出几个金丸在我眼前晃了晃,在我耳边道:“我送你个金肚兜你要不要。”   “……要。”我承认我没有出息,可我真的很喜欢金子。    第六章 刘彻初建期门军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我觉得当时我的眼睛一定是放着光的。   韩嫣看我那副财迷样,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这么喜欢金子,那我以后就不拿这些金丸乱丢了,都给你行吗?”韩嫣有时真的很孩子气,刚才还生着气,如今又开心的不不得了。   我白了他一眼。“要是白送的话,那感情好。”   韩嫣又低头过来:“你还真会赚便宜。你亲我一下。”说完把脸凑过来。   和他在一起,我总是脑仁疼的厉害。怎么就是和他解释不明白呢?真的不想再重复“我是卫青的未婚妻”这句话了。便推开他,不耐烦地道:“死开。”   “那我亲你一下。”韩嫣很不要脸的说完就作势要亲我。   “你死开,他们都看着呢?”我向后躲着他。   “看着就看着呗”   “我是卫青的未婚妻。”还是忍不住强调。   果然韩嫣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你自己也说了,只是未婚妻而已。再说我都亲过你好多次了,再亲一下,又何妨?”说完,又把他的嘴巴凑上来。   我红着脸,怒道:“你死开,停车,停车,我要下车……”赶马的车奴,减慢了速度回头看着韩嫣,请示韩嫣的意思。韩嫣一招手,示意他继续赶车。   又来哄我道:“好了好了好了,我不戏弄你了。”   “哼。”   虽然朝中上下以至民间,对武帝刘彻大兴土木扩建修缮上林苑之事,众说风云,褒贬不一。但是窦太皇太后对此事没有异议,刘彻推行这一指令倒也算是顺风顺水。其实以刘彻的脾气,这事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行度,只要他喜欢他就一定要干。   汉朝经过几代君王的积累,等到武帝刘彻即位时,国库还算充盈。所以他的底气比较足。再加上桑弘羊等一众理财高手为他打理,钱财上的事倒真不是大问题。所以工程的进度很快,约莫明年大头儿的工程就可以完成了。(古时皇家园林工程浩大,往往要施工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几百年,涉及一个王朝几位皇帝。武帝刘彻在位期间,上林苑的修缮扩建工程一直在进行,这里指的仅仅是部分宫殿和园林。)   我们来到上林苑的一处营地,这里是刘彻的秘密军事基地。他真的像我说的那样,以修缮扩建上林苑为隐蔽,与侍中、常侍、武骑及待诏陇西、北地良家子能骑射者组建了一支青年军队。   少年们都在练武场训练。由卫青带领着,他看见我并没有什么反应,还是一脸严肃的继续练兵。   我之前就听卫青说起过,刘彻要将这支部队培养成作战指挥全能型军事力量。每个士兵都要学习骑射兵法计谋,并能够单人行动执行任务,或在指挥缺席之时担任指挥。这便是将既是兵兵既是将,化整为零化零为整,提升单兵作战能力的现代作战思想,没想到早在两千多年以前,刘彻就已经贯彻实施了。   刘彻对这支军队的成立很是看重,带着我们巡视一番,得意道:“朕给这支卫队,取名为期门军,如何?”   “期门军?我看过医书,知道有个期门穴,在人的胸口第六肋间,居于心口处。陛下给这支卫队取这个名字,是将这支卫队视为心腹的意思?”   期,期望、约会之意。门,出入的门户。医书上说,期门名意指,天之中部的水湿之气由此输入肝经。又因其位处于,人体前正中线及侧正中线的中间位置,既不阴又不阳、既不高亦不低,因而既无热气在此冷降也无经水在此停住,所以,本穴作为肝经募穴,尽管其穴内气血空虚,唯有期望等待募集气血物质,故名期门。然此穴居于心口,是人体极为重要的穴位之一。   刘彻是把自己比喻成一个人,而这支卫队就是他期望等待已久而募集到的气血?这个暗喻倒也准确。   武帝刘彻如今虽然已坐稳帝位,可是现下的情况,相比去年险些被废的危局好不了多少,在朝中还是处处受到牵制。他对这支只听命服从他一人,实为皇帝绝对兵权的卫队的期望超过了任何人。这才是他取名期门的本意吧。   武帝刘彻听我这样说,哈哈一笑,道:“嗯,静儿之解,甚得朕意。”   我又问:“陛下打算什么时候颁布旨意,让这支期门军正式成为陛下卫队?”   “不急,现下才不过数百人。朕的亲兵卫队,少说也要数千人。”   “那倒也是。”如今这支军队刚刚成立,人数少,势力淡薄。如果现在就放到明面上,成为在册的军队。不仅不会得到发展和扩充,反而会遭到打压排挤,那么陛下他们的一番苦心也就白费了。不若等到羽翼丰满之时,一鸣惊人。   刘彻道:“今日,你怎么有空来上林苑?自你生病斌以来,再不曾来过。”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韩嫣,道:“还不是韩大人,非拉着我来。要是我不来。怕是又让他扔到水里去了。”   刘彻停下,回头看了一眼韩嫣,又对我道:“哦?他就是那个样子,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韩嫣见刘彻这样说,有些不乐意:“陛下,可是有些偏袒静儿了呢。”   “朕还是偏袒你的时候多些。上次的事,朕也没追究,也好在静儿大度没找朕追究你。朕倒是心里还觉得亏欠静儿了。”刘彻继续向前走。   “嗯?原来我还可以请陛下追究韩大人的吗?怎么没人和我说啊?”   “有人和你说,你就要追究我吗?”   “那当然了。我一定追究到底……”   “你追究个屁。”   “我就追究屁。”   “屁追究我。”   “好了都住口。”刘彻在前面头也不回的打断我们的争吵,说完忍了一秒,就大笑起来。   跟在我们身后的公孙敖,桑弘羊等侍中随从也大笑起来。   只有我和韩嫣互看不顺眼,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看对方。   这才入夏不久,天气就热得让人烦躁。跟在刘彻身后走了一会就出汗了。想着子夫姐姐已有快六个月的身孕了。   “陛下,入夏了,天慢慢热了。子夫姐姐的月份也大了,想来更是辛苦。我想着如今我的身子也大好了。就想进宫去陪着她。”   “嗯,你不说我倒忘了,前些时日,她还念叨你。你有这份心意也好。有你陪着,解解闷儿,她心情好些,便也少些辛苦。准了,明日你便到宫中来去陪她吧。”   “我今晚就去如何?”   “你就是性急,你早些进宫陪她也好。去吧,朕还有事,你在这上林苑好好玩玩。”   “诺。”   我退了下去。又听刘彻道:“桑弘羊,你再把昨日说的税收一事再和朕说说。”   “诺。”桑弘羊立即上前。   这个桑弘羊最近很是得宠。我见他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倒是清秀。他向刘彻推荐的一些富国富民的政策,我也有些耳闻。不过大多数都被朝中大臣劝否了。(劝否:朝中半数以上的大臣对一个议案表示否决,劝谏皇帝不予通过。)    第七章 上林苑遇李延年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刘彻他们到营帐里谈事,我便退了出来。   韩嫣紧跟着我:“你是不是去找卫青?”   我心口又是一憋气,我就是去找青哥哥,怎么了,你管得着吗?“怎么了?”   “我不许你去。”韩嫣的脸色一冷。   我最怕他这种神情,他真的是在刘彻身边呆的太久了,居然沾染了帝王之气。每次他流露出这样的气息时,我都不禁有些心虚,好像自己真的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儿。“你你你,这就有点无理取闹啊。”   说完就逃也似的,转身头也不回的朝卫青的方向走去。可是韩嫣却亦步亦趋的跟着。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去,道: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不能,谁知道我一眼看不到,你就能和卫青做出什么……”   我怒上心头,他以为他是谁?忍不住推了他一把,打断他的话:“你死开,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和我订婚的是卫青,不是你。你干嘛一副捉奸的架势?”   看见我生气了,韩嫣又嬉皮笑脸起来。“哦,你不说我倒还真没发现。原来在我的内心,已经视你为我的妻子了。怪不得每次看卫青,都觉得他是奸夫。”我擦,他果然是以我夫君的身份自居的。   天气真是热,额角的汗不停地往下滴。当然也有架不住韩嫣这样死皮赖脸的缘故。“我的青哥哥才是正主,你才是奸夫,你搞搞清楚。”   韩嫣坏坏的一笑,起身过来,小声道:“……那你就是**咯。”   我气得语塞,转身朝刘彻的营帐跑去,站在营帐外,喊道:“陛下……你快管管韩嫣。”   公孙敖,桑弘羊见我气急,失了礼数。便不敢语,只等刘彻开口。   刘彻看着账外的我和我身后的韩嫣,淡淡道:“……韩嫣过来议事。”   “……诺。”韩嫣自是百般不愿意,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小声道:“你给我注意点分寸啊。”   “哼。”我哼了一声,就跑开了。   我跑到青哥哥身边。“青哥哥。”   卫青收了招式,吩咐将士们自己联系。笑着对我说:“静儿。”   我到一边的茶案上,倒了一杯谁给他:“我刚才看你的剑术又精进不少,我也想学。你教教我啊。”   卫青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道:“你一个姑娘学这个作甚?”   “防身用啊。虽然……打不过他,但是起码不会总被他那么容易就欺负了。”   卫青想明白,我说的“他”指的是谁,便点头答应了。“……好。”   卫青怕我用剑会伤到自己,就给我找了一根树枝。他在前面给我做示范,我在他身后跟他学。招式我记得很快,可是动作没有力度过于柔美,卫青说像是在跳舞。   卫青手把手地教我,远处营帐里的韩嫣看着我们气的吹胡子瞪眼。哦,他没有胡须……那就是吹眉毛瞪眼。刘彻只是把韩嫣困在身边,他和桑弘羊谈的财务上的事,原本也不是韩嫣分内。   刘彻这次可是向着我的,我还挺高兴的。   卫青一个招式一个招式的纠正我的动作。   有一个动作我故意做不好,傻木头卫青,自然没看出来。站在我身前,帮我摆正。我趁机在他的耳边说:“青哥哥,你亲我一下。”   卫青面无表情地说:“别胡闹,这是军营。”   我就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很得意的笑了笑。   卫青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慌张的看了下四周的人:“都看着呢。”   “哈哈哈……看就看呗。”   说完便也不打算在逗他。就将整套招式连起来,在卫青的面前练了一遍。   我收了招式,擦擦额角的汗,跑到傻站在那里的卫青面前,问道:“怎么样。”   “静儿……你舞得真好看。”   “……”我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僵了。这大热天的,我练的这么起劲。难道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一支舞蹈?   “哈哈哈哈。”   “青哥哥,你也耍我……”我举起手真要打卫青,出气。忽的一阵琴声传来,那琴声淳厚曼妙。非常人能奏。“咦,哪里来的琴声?”   “是不远处的犬舍,传来的……”   我忽然觉得这琴声很是熟悉,鞭打段位请:“这琴声……”   “李延年弹得,他不是在上林苑饲犬吗。我们经常能听到他的琴声。”   “他……他不是被调回宫里去了吗?”卫子夫的生辰宴,就是他帮着我弄得。我不是求了刘彻的恩典,把他调回去了吗?怎么又回来饲犬了。想着那个如谪仙般的忧郁的男子,却要委身做这等差事,心里有些难受。   卫青看着我,语气平和地说:“……姐姐的寿宴之后,陛下又把他遣回了上林苑。他毕竟是窦太主的人。”   “……”卫青一直以为那次窦太主找人杀他,救他一条性命的是我和公孙敖。旁人也以为如此。可是这其中缘由,我最清楚不过。真正救他一命的正是此刻与犬为伴的李延年啊。   他因为此事的罪了窦太主。又因为是窦太主面首的身份不被刘彻待见。他夹在两大敌对政治势力的夹缝里,被排挤,仇视,活得辛苦也就罢了。   偏偏我又不能把真相说出来,卫青,他才是你真正的救命恩人啊。   我心里不好受,便也不想练剑了。将手里的木棍一扔,道:“青哥哥,你在这里继续带兵练习吧。我去看看他。”   卫青没看出我的异样,只当我是想过去找李延年叙旧。“好。你顺着这条小路一直走,往左一拐就到了。”   这条小路大抵没有人经常走,路上都生了杂草。到处都是小飞虫,小蚂蚱。吓得我一蹦一小的。好不容易才到了犬舍。我一接近,舍内的犬就狂吠了不停。   我吓的不敢再向前走半步,便在墙外,大喊:“年哥哥,年哥哥……”   忽然身后有人回应道:“静儿,你如何找到此处。”   我转身看去,见李延年拿着琴从远处走来。便迎了上去:“年哥哥,你……”   李延年浅笑,道:“我刚喂完狗,闲着没事,弹弹琴打发时间,不料到把你招来了。”   犬舍太闹,天又太热了。我们走到远处,找了一处树荫坐下。   我看着他的袖子撕裂了,便拿出随身的针线给他缝补起来。   李延年就由着我给他补袖子,道:“方才投食的时候,让一条大黑犬撕咬坏的。”   我抬头看着他的脸上的笑,心里更不是滋味。他的笑从来没有达到眼底,总是浅浅的停留在嘴角。他的眼里永远都是挥之不去的忧郁。他永远孤单的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奈何却误入肮脏的人间,沦为倡伎(此倡伎非彼娼妓),被人玷污了。“……”   “你也不必难过,我觉得挺好的。不必伺候窦太主,也不必在在陛下面前惶恐难安。”   我给他补好了衣袖,将针线收拾好。抽出腰间的玉笛,道:“咱们和奏一曲如何。”   “甚好。”   李延年是一个乐痴,这世间只有音乐方能使其快乐。我能为他做的,也不过如此而已。    第八章 我把韩嫣踢坏了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和李延年合奏了几曲,就到了晌午。   李延年去犬舍拿些吃的来,我见这里的野花开得很好,就起身去采了一些。坐在树荫下,哼着小曲儿编花环,惬意的很。   一会儿李延年就提着小篮子回来了。手里也拿着一束花,见我正在编花环,就笑着说:“回来的路上,看着花开的甚好,便想给你编个花环的,没想到你自己先开始……”   我一笑:“年哥哥也会编花环吗?”   李延年坐过来,道:“是啊,我小的时候我母亲经常给我们编。我也会,但是始终没有母亲变得好。”李延年边说边将篮子放下,将我手里编了一半的花环,接过去。   提起他的母亲,我就没有接着他的话往下说,毕竟,那位妇人已经过世多年了。我拿起篮子里的水壶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又拿起面饼吃起来。   “年哥哥,我想着要不别让季儿,再留在窦太主府上做事了。让他以后跟着我去平阳长公主的府上,多少有个照应,岂不跟好些。”   李延年认真的编着花环,道:“我原本就不打算让他去的,可是他如今大了注意独,总不像小时候那样乖了,再不肯听我的。再说我们的小妹在窦太主府上,他是不会离开的。我原打算教他乐律,可是他与此之上无半分天赋,唉……姑且先随他去吧。”   李延年这个做哥哥的,也是为他的弟弟妹妹,操碎了心的。“我是怕,他因为你的缘故,在窦太主府上受欺负。”   李延年笑道:“那倒没有。他和妹妹都没有受到牵连。其实,窦太主罚我也只是向她手下的人做做样子,服众的。她并不是真的打算要处罚我的。否则我们兄妹三人,那还能够活命。”   那倒也是。“年哥哥,你先别编了,先吃饭。”   “这就要编好了。”   我喝了口水,又道:“我记得小妹比去病还要大一岁,如今还要继续养在窦太主府上吗?”   “窦太主很是喜爱她,都受了她做了义女了。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怕是要养在窦太主的府上,知道出嫁了。”   “哦。”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事儿,所以李延年无论如何也撇不清和窦太主的关系了吗?   李延年编好了花环,俯身过来给我戴上,又擦了擦我嘴边的饼渣。我们相视一笑……   “年哥哥,我戴着这花环,好看吗?”   “好看。”   我还来得及谢谢李延年,就听见一声怒吼。   “静儿。”   李延年吓得一哆嗖。我也吓了一跳,头顿时也疼了一下,这个妖孽真是无处不在。   韩嫣气呼呼的走过来,将李延年从我身边推开。   我见他这样对待李延年当即怒了,还未来得及指责他,就听见这个让人头疼的家伙,又语不惊人死不休,大放厥词的道:“静儿,你怎么能够这样,一个卫青已经够让我头疼的了。一样看不见,你就又和李延年这个倡伎勾搭上……”   “啪。”我们三人都愣在那里不做声了。   我居然打了他一巴掌,我自己都傻了。呆呆的看着自己刚才打了韩嫣的手,这一巴掌我真的是气急而用了全力的,又看看韩嫣,他脸上的手印鲜明可见。   韩嫣被我打得侧过脸去,愣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周身的气息也冷得吓人。我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韩嫣紧跟上来一步。我立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韩,韩嫣……唔。”   他居然吻了我,他居然当着李延年的面吻了我。我在他怀里努力挣扎,两个人倒在了地上,压倒了一片长势极好的绿草。   李延年见他这般欺负我,刚开始还有些手足无措。接着就开始拉压在我身上的韩嫣,可是并没有成功,反而让韩嫣随手的一拳,打飞了出去。   我怎么也推不开韩嫣,他的力气太大了。李延年又起身……却离开了我的视线,妈呀,他是去让人来吗?那样,等他回来,韩嫣必定已经把事办了。别走,有个人在着这儿看着,韩嫣是不会把事儿做绝的。李延年,你别走,求观战。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我看见李延年拿着一根木棍跑了回来。心里一下子紧张得不行――不要,不要……可是嘴被韩嫣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李延年,你不要打他,你一点儿功夫底子都没有,那一棍子对于武功高手的他来说,跟本微不足道。反而会惹怒他,到时候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   李延年,你就老老实实的观战就行了……不要添乱啊,不要啊……   心中呐喊着,可是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木棍落下。然后被袭的韩嫣一顿,停下了动作放开了我。   韩嫣眼里全是阴冷和嗜血,回过头去看着李延年。然后飞身过去,扼住李延年的脖子,将他抵在树上。李延年双脚离地,脸上涨得红紫,一点儿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上前抓住韩嫣掐在李延年脖子上的手,道:“韩嫣,你放了年哥哥,你放了他。”   韩嫣怒极,身体都跟着抖了起来:“年哥哥,又是一个哥哥?那我是什么,我是什么?”   “你是……”我不知道你是我的什么。   我害怕极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韩嫣。看着李延年痛苦的样子,我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几乎恳求道:“你先放了他,你快放了他,他会被你掐死的……”   “你左一个哥哥,右一个哥哥。我掐死一个少一个。”韩嫣说着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些。   我叫了一声,用力的抓住韩嫣的手,叫道:“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解释这些干什么,我真是急疯了:“你快松开,他会死的。”   “贱命一条,死了更好。”汉阳是铁了心的要掐死李延年了。   我急坏了。看这个地上刚才李延年用来袭击韩嫣的木棒,拿起来又扔了。不行,不行,这个行不通……怎么办怎么办。   然后我就鬼使神差的跑过去,在韩嫣的胯间狠狠地踢了一下。   韩嫣叫了一声,立即松开了李延年,捂着小跨,向后退了几步。跪下身来,头也抵在地上。脸长得紫红,额角的青筋抛弃。疼苦的不行,我看了都觉得隐隐作痛。   李延年躺倒在树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擦了擦眼泪,扶起他,眼睛还防备的盯着韩嫣,道:“年哥哥,你快跑。”   “你,怎么办……”李延年咳嗽道。   “我不会有事儿的,你快走。”   李延年在我的推搡下离开了。   韩嫣抬起头,看着我,一手捂着胯间,一手指着我,道:“你,你, 你……”   我站在一边,慌张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你,快去,找人来,救我……快去……”   “……哦。”   完了完了,他说让我去找人救他,完了完了,我怕是把他踢坏了。以他的性子,这辈子我怕是再也摆脱不了他了,那我和卫青……妈呀,都啥时候,还有功夫子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赶紧找人救他是要紧的。    第九章 唯愿君心似我心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我转身刚跑了没几步,就看见刘彻一行人骑马过来。   他们驱马朝我们这来,临近勒马,下了马。   我看见卫青,就扑到他的怀里,哭起来――原来把韩嫣惹怒了,是这么吓人的事儿,真吓人。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我的哭泣,在别人眼里是另一番意思。   刘彻见地上的痛苦的韩嫣,又看着我头上破烂的花环,身上的碎草,和因为挣扎而松开的衣领,又是一副受惊而哭泣的模样……当即猜个**不离十。众人也一脸了然的样子……   我在卫青的怀里,道:“陛下,我可能把韩嫣踢坏了。”   刘彻不自然的清清嗓子:“……来人,扶韩嫣起来。送去行宫医治。”   蔡玉和彭越立即上前去扶韩嫣。我见站在武帝刘彻身后的公孙敖,咬着嘴角忍着笑,忍得当真是辛苦万分。桑弘羊又一次惊呆了。又看其他人,也是神色各异。   再看卫青,他将我头上坏了的花环取下,又拍打了一下我身上的草屑。面无表情,连我也看不出他此时内心的真实想法。   那边韩嫣羞愤的推开去扶他的蔡玉和彭越,站起身来,道:“我才没那么容易被你个小丫头踢坏。”   可是话虽这么说,他的脸上还是很痛苦的样子,额角都是豆大的汗粒儿,呼吸也很急促。又艰难的走了两步,给刘彻行了个便礼。   “陛,陛下,臣的马车呢?”   “……去吧。”刘彻的嘴角一抽,指了指马队后面。韩嫣便艰难地走了过去,在他的家奴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原来刘彻与臣下商议政事,到了午膳时间,便让人在行宫摆了宴席。卫青正在收兵,不能来叫我一同前去。韩嫣,觉得是个好机会,便颠颠的跑来找我……结果就……   我坐在卫青的身前,与他同乘一骑,很是担忧的问道:“青哥哥,我是不是把他踢坏了。”   等了好久,才听卫青说:“……没事儿,有我呢。”嗯?卫青这话说得是什么意思?   是说:踢坏了,韩嫣要是来找你算账,没事儿,有我呢,替你顶着。   还是说:踢坏了也没事儿,有我呢,我才是你男人,韩嫣的命根子是好是坏,和咱两口子没关系。   忽然觉得,他的心思,我越来越难以看透了。   正想着又听卫青道:“李延年呢?韩嫣欺负你的时候他去哪了?”   “他……韩嫣就是看见他,才发了疯的……青哥哥,你误会韩嫣了,他并没有欺负我……”   我又将刚才的事情,简单的和卫青说了一下。当然也不是一味的简单叙述,该省的地方都省了,该添油加醋的地方也没落下。卫青听完,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下。原来他刚才是以为李延年看见韩嫣欺负我,只顾自己逃命儿抛下我不管了吗?   看来我真得要找个机会,和他说说李延年对他的恩情。卫青好像也因为窦太主的关系,而对李延年心存芥蒂。我早该和卫青摊牌的,别人不知道那件事的原委没关系,可他是一定要知晓真相的。   一众人去上林园的行宫用午膳。我先前吃了一个饼,又因为踢伤韩嫣的事,心里不安稳。再好的饭菜,也是没了食欲的。便只是坐在卫青身边,喝了点水,吃了几片鹿肉。   御医们在寝宫里为韩嫣问诊,好一会儿才退了出来。   刘彻询问:“韩嫣,可有大碍?”   御医行礼回话,道:“韩大人并无大碍,只是男根略有瘀肿,微臣已叫人取冰敷之,再辅以外用之金疮药,又开了活血化瘀的方子,叫人煎了……”   刘彻一皱眉,不耐烦的道:“你只告诉朕,他何时能好。”   御医惶恐道:“回陛下,不出五日便可痊愈。”   刘彻一挥手:“嗯,下去吧。”   “诺。”御医们便行礼退下。   刘彻又道:“来人,给韩嫣端些饭食进去,腹中里有了饭食,药性才能发挥得更好。”刘彻果然是极其宠爱韩嫣的,连这样小的细节,也十分在意。   侍女领了旨意送了饭菜进去,可是寝宫里的韩嫣又闹起来了,大喊大叫。说什么今年他韩嫣流年不利,年初叫李当户打得没了面子,如今又叫他心爱的小丫头踢的伤了尊严。他很伤心了无生趣云云……还点名非要我进去给他赔不是不可……   他叫得如此大声,我们在外殿听得清楚,我只这些话他是说给我听的,也是说给卫青听的,当然也是说给刘彻听的。其他人听不听得见,他还真不放在心上,他就是这样性子的人。   刘彻只是继续用膳并不言语。   我看了看卫青,卫青朝我点点头。我便起身道:“陛下,我去看看韩大人。”   刘彻也不看我,只看似随意地说道:“如此甚好,去吧。”说到底,还是韩嫣在他心中的地位重一些。先不说他们是不是坊间传的那种关系。单单是他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旁人就没法比,也比不得。   我走进后殿的寝宫,看见侍女端着饭菜,一脸难色的站在一边,进退维谷。韩嫣躺在床榻上,下身盖着一块凉毯。还在那里不停的叫嚷着。   我过去,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好了,我来给你赔不是了。你别吵了。外殿听得清楚,你也不嫌丢人。”   韩嫣见我来了,别过头去:“哼,先前就把人丢尽了,如今还能更丢人吗?”   他说的也是,刚才他倒在地上……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早就丢人丢尽了。   “……对不起。”   “哼。”   我从侍女手里接过饭菜,摆在他床头的小案上,道:“其实也不能全怪我,谁叫你……当然我是不应该这样对你了。这次算我过分了,来张嘴……”我一边说一边端起碗,舀了一勺汤羹喂给他。   见韩嫣躺着不能吃,便又放下碗勺,去扶他坐起来。韩嫣倒是很听话,没有反抗,还很配合。倚在枕头上,等着我喂他。我估摸着他早就饿了,先前不肯吃,就是想讹着我来伺候他的。   心里有些气恼,不过转念一想,也就算了:我的灵魂毕竟比他年长那么多,如此说来他也不过是个爱使些小性子的后生,我姑且就当他是个不懂事儿的孩子吧。   韩嫣一边吃着,一边道:“……你今晚不能走了,要留下来伺候我。”   我白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向来是登鼻子上来脸,狗改不了吃屎。“不行,我今晚还要进宫去陪伴子夫姐姐呢。”   “你明日再去也不迟。”韩嫣马上一脸的不高兴。   “可是我已经和陛下说了……”这下你该没话说了吧?   韩嫣却鄙视的看着我,嫌弃道:“说你聪明吧,你有时候真是傻的不行。你没看见吗,你说你今晚就要进宫陪伴卫夫人的时候,陛下那是什么表情?分明就是有些为难?”   “什么?为难?我看陛下挺高兴的,好似巴不得我赶紧去呢?啊……”这个死妖孽,又弹我脑瓜崩。哎哟,疼死了。看来还是踢得轻了些,我该把他踢成太监才对……   韩嫣嚼着鹿肉,道:“显然今晚陛下是要去卫夫人宫里的,你去干什么?还不够碍眼的。”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当时我说今晚就进宫的时候,刘彻是有那么一点不自然。   “你今晚就陪在我身边。”   “我如何伺候你……你这次伤的又不是脸。”正说着,宫奴过来给他换了新的冰袋。我尴尬得脸都红了。这种事,我如何能伺候的了他。“不行。”   “不行……不行也得行,哎呦,哎呦……你只喂我吃药便可,其他的不必做。”韩嫣假装**了一会儿,大抵是看我神色不对,便反应过来,这才放低了要求。   我怕不答应他,他又要鼓捣事儿出来,要是让外殿的人,尤其是要卫青误会了,那可真是不好办了。便道:“好吧。”   韩嫣吃完最后一口饭,掀开凉毯看了看,坏坏的笑着,看着我道:“幸亏没什么大碍,不然……”   “滚。”   我正生着气,有侍女进来,行礼道:“韩大人,姑娘,陛下及大人们回宫了。命奴婢禀报,还请韩大人再此行宫中安心养伤,要姑娘好生伺候着。”   什么,他们已经走了吗?那青哥哥也走了……我心里顿时空落落的。自从我们订婚以后,他越发的得到武帝刘彻的宠幸,再加上韩嫣的“无处不在”和“随时捣乱”。我和卫青独处的机会真是少得可怜。我们似乎很长时间没有在一起好好的独处了。   我有很多话,很多压在心里的事要告诉他。要么来不及解释,要么不知从何说起,总是没有好的时机告诉他。   卫青他心里是不是也有事要问我,或是要跟我说?   我隐隐觉得他心里,装着疑惑也装着事儿了。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我就是能感觉得到――他有疑惑,他想问我,可我猜他有所顾虑,始终没问出口,便一直装在心里了。   他还有事儿,那件事儿或者说是那些事儿,他有意瞒着我,他不愿意我知道。   从前我总是希望这具身体赶快长大,可是,我长大了,卫青也长大了。然后,便都有了各自的秘密,各自的不得已,各自的……反而不再像小时候一样简单了……   其实我没有过多的奢望,唯愿君心似我心而已。    第十章 又被妖孽算计了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要知道韩嫣疼的一晚上没睡,“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一会儿叫我做这,一会儿又让我做那。总之他睡不着,我就得跟着熬眼。   到天明,才得空在一边的坐榻上,趴着眯了一小会儿。谁知这一眯,就眯到了过午。醒来的时候,韩嫣正斜倚在床上,看书简。   见我醒了就道:“哼,你是来伺候我的,自己倒睡得舒服……”   趴着的,这会儿醒了浑身难受。“舒服个屁,你就不会让人把我扶床上去。”   “扶谁床上去?”韩嫣顿时一脸兴致。   我擦,他都没提成那样了,还那么有兴致……我真是服了他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还要收拾一下进宫呢。”   “都过了午时了,早上陛下回了旨意来,说准你在这里安心伺候我养伤,等我好了再进宫陪卫夫人。”   “……”   “傻愣着干啥?快去洗漱一下,吃饭吧。吃完饭才有力气好好伺候我,虽然我很好伺候,可是你也不可以不用心,再说还有……”   “……”我不语,也不再听他唠叨,之转身出去洗漱。   韩嫣一边看着我吃饭一边说:“你每次吃饭都呱唧嘴吗?”见我不理他,反而呱唧得更厉害了。他一笑又道:“其实我不想让你进宫陪伴卫夫人。”   “……”嗯?卫青好像也不太愿意我进宫。我顿了一下,问他:“为何?”   韩嫣又习惯的伸手过来要弹我脑瓜崩,奈何扯痛了身上的伤,只好作罢。“为何?哈哈,宫里的女人……哎呦,疼……宫里的女人,可不像你‘头发长见识短’。她们可是有跟多少头发,就有多少心机。”   “你死开,你才‘头发长见识短’呢。说正经的。”   “我说的就是正经的。”   “……”真是的,和他交流我每次都充满了无力感。   “你要进宫,我当然不能拦着你,只是你可别怪我事先没给你提个醒,你那个子夫姐姐可不是一般人。”韩嫣一副少有的严肃。   我放下碗筷,有些不悦:“你少胡言乱语诋毁子夫姐姐,她虽然身在宫中,可却心地善良,温贤淳厚,不像宫中那些恶毒的妇人,她可从来没有害人求自保换荣华。”   “以害人求自保,换荣华,多么低劣的伎俩。你的子夫姐姐手段高明的很……”   见他这样诋毁卫子夫,我生气了。“行了你不要说了,你那张嘴怎么也吐不出象牙来了。”   “此话如何说?”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哈哈哈,骂人都这么特别,静儿你真是值得我喜欢,或者说你不愧是我看中的人。”这变态自恋狂,什么时候都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   那句骂人的俗语,在西汉时期并没出现,所以韩嫣大概以为是我的首创,所以不怒反乐。   不过他说的真是让人生气。卫子夫进到宫中,自然需要心机和手段与人周旋,毕竟那是一个吃人的地方,为求生存,在所难免。   可是他话里话外都像是在提醒我,要防着卫子夫。好像卫子夫会把我怎么样一样。暂且不说我们的交情,也不说卫子夫的为人。我本身就不是后宫的女人,又是她这边的人。卫子夫脑子坏掉了,才会想着要向我下手。就算我进了宫,也是为了陪她生产。她又怎么会……   真是的,我居然为因为这个妖孽的几句疯话,便开始盘算思量起来……   嗯?他昨晚让我陪着他熬夜,该不会就是想让我睡过了时辰,好留下我来的吧?不用问了,那道刘彻的旨意,也是他让人请来的。刚才的那些话,左不过也是他阻止我进宫的说辞。这个妖孽,气死人了……   伺候韩嫣喝了汤药,又在他不要脸的要求威逼之下,哄着他睡觉。   看着他婴儿般的睡容,心里原本的怒气也就没了,反而还觉得有些愧疚和有些心疼他。他昨晚也是一宿没睡,想必除了有阻我进宫和其他的小九九,也是真的疼得厉害,实在睡不着的缘故。   趁他熟睡了,便跑出了行宫,朝上林苑期门军营的方向去了。也许此刻卫青正在那里练兵,要是不在,我就去找一下李延年,昨天的事要和他说一下,不要他挂心才好。   没看见卫青,只见公孙傲练完兵坐在树下休整,便走了过去。   “静儿,你如何来了?”公孙敖见我来了,一脸高兴。   “韩嫣睡了,我偷偷跑出来的。”我到他身边坐下。   “你不是今日要进宫陪伴卫夫人的吗?怎么有一大早,又着行宫的宫奴,进宫请旨,说踢伤韩嫣心存愧疚,主动留在他身边伺候,直到把他伺候好为止了?”   “什么?”我擦,我就知道被这个妖孽算计了。韩嫣当时说的是:“早上陛下回了旨意来,说准你在这里安心伺候我养伤,”那个“回”和“准”用的多巧妙,我当时竟没听出古怪来。想到这儿,手不自觉的拍了拍疼痛的脑袋――我脑仁疼。   “怎么?”公孙敖关切的问。   “我哪有请什么旨意,我昨晚熬夜伺候他,天明才睡下,过午醒来的时候,死韩嫣骗我说,是陛下下的旨意要我留在他身边伺候他的。又没他戏弄了。”   公孙敖很是气恼,道:“哎,我非找个机会揍他一顿。”   我一笑道:“还是算了,你又打不过他。你又不像李当户一样好运气,能找个机会偷袭他。到时候再被他打伤了,不划算。就算是真的有幸揍了他一顿,事后……还不够麻烦的。”那个妖孽,可不是吃亏的主。   “不过,静儿昨天的一脚当真是节气。”   我笑了笑,又叹气道:“解气有什么用,还不是要给他赔不是,伺候他。”   公孙敖一脸关切的说:“对了,昨天人多,我也没好意思问。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他都让我踢成那样了,还能怎样。”   “那倒也是。这个韩嫣平日里举止傲慢,目中无人也就罢了,不想竟然对你心存不轨……真是伪君子所不齿。”   说到韩嫣,我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他今天给我说的那些话。韩嫣虽然喜欢戏弄我,可是从来不屑于欺骗我。他的话,也许不是空穴来风。毕竟,在我进宫这件事上,青哥哥也是不愿意的。可是卫子夫……哎呀,烦死了。   “好了好了,不说他了。青哥哥呢?”    第十一章 初识神人东方朔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和公孙敖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卫青哪里去了呢。我还有事儿要和他说呢。   公孙敖道:“他留在陛下身边呢。”   这不是废话吗?“我当然知道他在陛下身边。”   “哦。陛下今日可能不会来上林苑了,今日东方朔又因为修建上林苑一事,劝谏陛下。陛下对此是很是恼火,又无可奈何。便躲在宫里……”   我一听东方朔,就来了兴致,问道:“这个东方朔倒真是挺有本事的。能把皇帝陛下堵在宫里不敢出来。”   公孙敖笑道:“对啊,这个东方朔甚是有趣。陛下即位之初,招告天下,举荐贤良方士和文人才能。那时候他便在公车署上言。写了三千片竹简的自荐信,要两个人抬着,陛下花了二个月的时间才读完。陛下读完后认为东方朔气概不凡,是有才识的人,便命留他在公车署中等待召见。?”   这个典故我倒是知道,前世电视剧里演过。在那自荐书中,东方朔说:“我东方朔少年时就失去了父母,依靠兄嫂的扶养长大成人。我十三岁开始读书,经过三年的刻苦,读的书籍已经够用;在十五岁时学习击剑;十六岁学《诗》、《书》;阅读量达到二十二万字。十九岁又开始学习兵法和做战常识,懂得各种兵器的用法,以及作战时士兵进退的钲鼓。这方面的书也读了二十二万字,总共四十四万字。我钦佩子路的豪言。如今我已二十二岁,身高九尺三寸。双目炯炯有神,像明亮的珠子,牙齿洁白整齐得像编排的贝壳,勇敢像孟责,敏捷像庆忌,廉俭像鲍叔,信义像尾生。我这样的人,应该能够做天子的大臣吧!”。   武帝刘彻读完哈哈大笑,认为他吹牛的本是才是天下第一。虽然留下了他,但也没真正放在心上。   我笑了笑道:“这事我倒是有所耳闻。”   公孙敖又道:“还有更有意思的。东方一开始也只是个公车令,奉禄微薄,平时又不得陛下召见。于是这个东方朔就耍起了小手段,以使陛下快些召见他。”   这个我倒是没听说过,便问道:“什么手段?”   公孙敖大笑道:“哈哈,这个……也亏他想的出来,他故意吓唬给陛下养马的几个侏儒,说‘皇帝说你们这些人既不能种田,又不能打仗,更没有治国安邦的才华,对国家毫无益处,因此打算杀掉你们。你们还不赶紧去向皇帝求情!’侏儒们听后大为惶恐,哭着向陛下求饶。当时我和张骞还有那个谁,就在陛下身边。”   “后来如何?你快说。”   “陛下问明原委,便觉得有些气闷,打发了侏儒们下去,召来东方朔责问。东方朔这才有机会面见陛下。陛下斥责他说:‘朕每日政事繁重,尚且忙不过来,你一个公车令还要生出事端来,让朕烦心,你可知罪。’东方朔也不畏惧,只说:‘小臣是不得已才这样做的。侏儒身高三尺,小臣身高九尺,然而我与侏儒所赚奉禄却一样多,总不能撑死他们而饿死小臣吧!圣上如果不愿意重用我,就干脆放我回家,我不愿再白白耗费京城的粮食。’陛下听后捧腹大笑,于是命令他在金马门待诏,至此东方朔稍得些微亲近。你说这个东方朔鬼点子多吧?”   “这才哪到哪啊,他鬼点子还多的是。”我不自觉的说口就说了出来。   公孙敖一愣,问道:“嗯?静儿你认识他?”   说完那就话我就自知失语,公孙敖这么一问,我就有些局促。推诿道:“哦,不认识,只是对他略有耳闻。”   “哎,那你都听说他什么事儿了?”   这个二愣子公孙敖,真是的。“嗯,我知道的或许还没你知道的多,毕竟我是耳闻,你是眼见。”   “……哦,也对。”   我拿着有尾巴草,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地上的蚂蚁,道:“哎,敖哥哥,你带我进宫吧。”   “你不是还要……”   “我已经把他伺候好了。”   “……这样行吗?”   “行啊,陛下的圣旨是我请的。我就和陛下说,我已经把韩嫣伺候好了,不就行了吗?”将计就计呗。   公孙敖吩咐蔡玉继续留在期门军军营带兵,带领彭越等几个随从一起回宫。   我坐在公孙敖的身前,一路上公孙敖把我护得很紧很小心。   我先要去刘彻的未央宫回旨。未央宫是一座庞大的建筑群,它的前殿是刘彻朝会的地方。中部的宣室是刘彻日常办公的地方。还有其他各个殿室,很是奢华宏壮。我以前得景帝垂青,曾经多次出入未央宫,所以对这里也不陌生。   此时已是下午,想必刘彻午休过后,正在宣室办公。   还未进殿,就听有人朗声阔语:“……听说谦虚谨慎,天将降福,骄傲奢侈,天将降灾。现在圣上嫌宫殿不高大,苑林不宽广,要扩建上林苑……”   我看着跪在殿外的男子,对公孙敖道:“他就是东方朔吧?”   公孙敖,道:“嗯,没想到他还在这里,这都几个时辰了。”   我兴奋道:“他是东方塑?他就是东方朔……”说着便要走过去。   公孙敖抓着我道:“哎哎哎,静儿,你不会是要过去让他在你内衣上签名吧?”   我脸色一冷,丫的,公孙敖居然还记着当初我们初遇时,我闹得那些尴尬之事。“不是,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傻丫头吗?”   公孙敖脸上露出“你一直是个傻丫头”的表情,但他还是想了一下,才点着头说:“……不是。”我擦,他也不嫌别扭。   唉,懒得理他。   我走过去,见东方朔生的相貌堂堂,玉树临风,器宇轩昂。并不像后人构说弄臣一般形象。顿时心生好感。便在他身边认真地听起来。   东方朔看着我站在一边听,也不停下,只点头示意。继续如演讲一般,举止不乏气质,夸夸不遂其谈:“……试想,关中一带,土地肥美,物产丰饶,国家赖以太平,小民赖以富足,划地为苑,将上乏国家,下亏小民;为建造虎鹿乐园而毁人坟墓,拆人房屋,将使小民无家可归,伤心流泪,怨恨朝廷。昔殷纣王建九市而诸侯叛乱,楚灵王造章华台而楚民离心,秦始皇修阿房宫而天下大乱。前事之鉴,不可不察……”   “好。”我听着听着忍不住称赞道。   东方朔见我如此,停顿下来,向我合手行了一礼,道:“多谢姑娘赞许。”   我回礼道:“东方先生所觐之言,字字珠玑。先生心存天下,又如此赤胆忠心,劝谏陛下。朝中大臣即使对上林苑之事也有不满,但如今见上林苑修缮扩建工程已经过半,大多已然迎合陛下。唯先生始终不改初心。小女子甚是敬佩。”   “不敢不敢,在下只是行为臣之道尔。咦。姑娘认识在下?”东方塑虽然嘴上谦虚的这样说,可是完全是一副“你说的很对,我就是你说的那样”的样子。   “东方先生之名,天下谁人不知?”我笑道。   “……那是自然。”东方朔一顿,便又很自然的承认道。   哈哈,他果然是风趣之人。   “先生还要在此进言到何时?上林苑之事怕是不能因为先生的劝谏就停工的。”   “我自是知道,我虽人微言轻,不能在陛下有此初心之时便劝阻陛下,但是有些忠言,为臣子的还是要说与君上听的。”   “先生之心天地日月可鉴。”   东方塑惊道:“哎呀,姑娘是何许人,竟如此懂得在下,实乃我之知己啊。”   我笑道:“哈哈,不敢不敢,我只是一介女流,可不敢以先生知己自居。只是见先生相貌堂堂,器宇不凡,便知先生不是池中之物,他日必成大器。我还有事要去面见陛下。就不打扰先生行忠君之事了。”   东方朔立即合手行礼,恭敬道:“姑娘所言甚是,他日在下富贵必重谢姑娘今日赏识之恩。姑娘既然有事面见陛下,那便不要在此耽搁,快些去吧。如是误了姑娘的事,倒是在下的不是。”   我笑着向他行了一礼,便转身进了宣室。又听他在殿外大声觐言。   公孙敖道:“静儿,你又何必招惹他。陛下被他烦得要命……”   “你可不知,此人可不是凡人,你且等着看。”   “……静儿,你刚才,莫不是给他相面了?”   我擦,公孙敖还记着我胡说自己会相面这茬事。“……嗯。”   正往里走,便见刘彻身边的郭舍人,匆匆出来。   公孙敖拦住他问道:“你如这这般行事匆匆,可是陛下……”   “哎呀,陛下让外头那位烦的头疼……”   “你是去叫御医啊?”公孙敖紧张道。   “不是,去给外面那位加冠行赏,打发他走。喏,这是陛下的圣旨。”郭舍人亮了亮手里的圣旨,便转身出去了。   我见公孙敖愣在那里,便道:“走吧。”   “静儿……你再给我相相面吧。”   “……快走。”我白了他一眼道。    第十二章 最是难猜帝王心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我将公孙敖的手扒拉开,走过去,见东方朔生的相貌堂堂,玉树临风,器宇轩昂。并不像后人构说弄臣一般形象。顿时心生好感。便在他身边认真地听起来。   东方朔看着我站在一边听,也不停下,只点头示意。继续如演讲一般,举止不乏气质,夸夸不遂其谈:“……试想,关中一带,土地肥美,物产丰饶,国家赖以太平,小民赖以富足,划地为苑,将上乏国家,下亏小民;为建造虎鹿乐园而毁人坟墓,拆人房屋,将使小民无家可归,伤心流泪,怨恨朝廷。昔殷纣王建九市而诸侯叛乱,楚灵王造章华台而楚民离心,秦始皇修阿房宫而天下大乱。前事之鉴,不可不察……”   “好。”我听着听着忍不住称赞道。   东方朔见我如此,停顿下来,向我合手行了一礼,道:“多谢姑娘赞许。”   我回礼道:“东方先生所觐之言,字字珠玑。先生心存天下,又如此赤胆忠心,劝谏陛下。朝中大臣即使对上林苑之事也有不满,但如今见上林苑修缮扩建工程已经过半,大多已然迎合陛下。唯先生始终不改初心。小女子甚是敬佩。”   “不敢不敢,在下只是行为臣之道尔。咦。姑娘认识在下?”东方塑虽然嘴上谦虚的这样说,可是完全是一副“你说的很对,我就是你说的那样”的样子。   “东方先生之名,天下谁人不知?”我笑道。   “……那是自然。”东方朔一顿,便又很自然的承认道。   哈哈,他果然是风趣之人。   “先生还要在此进言到何时?上林苑之事怕是不能因为先生的劝谏就停工的。”   “我自是知道,我虽人微言轻,不能在陛下有此初心之时便劝阻陛下,但是有些忠言,为臣子的还是要说与君上听的。”   “先生之心天地日月可鉴。”   东方塑惊道:“哎呀,姑娘是何许人,竟如此懂得在下,实乃我之知己啊。”   我笑道:“哈哈,不敢不敢,我只是一介女流,可不敢以先生知己自居。只是见先生相貌堂堂,器宇不凡,便知先生不是池中之物,他日必成大器。我还有事要去面见陛下。就不打扰先生行忠君之事了。”   东方朔立即合手行礼,恭敬道:“姑娘所言甚是,他日在下富贵必重谢姑娘今日赏识之恩。姑娘既然有事面见陛下,那便不要在此耽搁,快些去吧。如是误了姑娘的事,倒是在下的不是。”   我笑着向他行了一礼,便转身进了宣室。又听他在殿外大声觐言。   公孙敖道:“静儿,你又何必招惹他。陛下现在被他烦得要命……”   我道:“你可不知,此人注定不是凡人,你且等着看。”   公孙敖一愣,又忽然神神秘秘的小声道:“……静儿,你刚才,莫不是给他相面了?”   我擦,公孙敖还记着我当初胡说自己会相面这茬事。额角微微沁出汗来。“……嗯。”   正往里走,便见刘彻身边的郭舍人,匆匆出来。   公孙敖拦住他问道:“你如这这般行事匆匆,可是陛下……”   郭舍人一脸的愤懑不平:“哎呀,陛下让外头那位烦的头疼,让我……”   “你是去叫御医啊?陛下的头疼,要不要紧……”公孙敖紧张道。   郭舍人翻了翻白眼,道:“不是,去给外面那位加冠行赏,打发他走。喏,这是陛下的圣旨。”郭舍人亮了亮手里的圣旨,便转身出去了。   我见公孙敖愣在那里,便道:“走吧。”   “静儿……你再给我相相面吧。”   “……快走。”我白了他一眼道。   一边向宣室殿里走,一边听见郭舍人语带妒忌嘲讽和不屑,朗声宣读圣旨:“……金马门待诏常侍郎东方朔进谏忠言,其赤胆忠心,朕甚为感动,特赐黄金百斤,授太中大夫给事中之衔……”   公孙敖惊道:“陛下居然如此重赏?”   “小点声。”我回头瞪了他一眼,低声道。   通报宣室外的宫奴进去禀报,得到刘彻的允准,才进殿行礼问安。   刘彻和卫青正在下棋。   刘彻落下一子,道:“平身吧,静儿,你不是在行宫伺候韩嫣的吗?如何猜不到一日就进宫来了?”   我看着卫青,笑着回答刘彻,道:“回陛下,韩大人好了。我就进宫来了。”   “胡说,御医说他最快也要五日方能痊愈。”刘彻继续下着棋道。   我道:“陛下记错了……”   卫青见我如此回话,立即皱眉道:“静儿,陛下面前不得无礼。”   刘彻倒是一笑,挥手制止卫青道:“哎,卫青,你且叫她说完,我倒是想看看她如何解释。”   我坐过去,看着棋盘道:“陛下可还记得,御医当初说的是只要好生照顾,韩大人的伤不出五日就会痊愈。不出五日啊。”我伸出手强调道。   “哈哈巧言善变,虽说不出五日,可这才一日如何就好了?”   我拿过卫青手上的棋子,留在棋盘上,道:“我可没巧言善变,虽然我伺候韩大人,方才一日的功夫,虽在五日之内,然确实时间太短。可是从昨天起我就是很小心很用心的伺候的,一整夜没睡,熬的我都有黑眼圈了。你看你爱看。我是天明的时候,实在是累的不行了才睡下的,一直到过午才醒呢。韩大人如今已经痊愈了,这会正在行宫睡得正香呢?”我又强调了一遍:“昨晚当真的很用心的在伺候韩大人的,累得不行,睡得人事不知呢。”刘彻是聪明人,他一定知道,今早来请旨的行宫宫奴不是我派来的。   果然刘彻一挑眉,道:“哦,你是天明才睡,过午才醒的?”   “嗯。”我看似随意的的嗯了一声。又落了一子。   刘彻看着我落下的那一子,一蹙眉,道:“……这个韩嫣……”   郭舍人从外面进来,禀报道:“陛下,太中大夫东方朔求见。”   刘彻道:“他又有什么事?”   郭舍人观察着刘彻的神情,小心得道:“说是来谢恩的。”   刘彻落下棋子,道:“谢恩就不必了,叫他回去吧。”   郭舍人有些为难的道:“他……”   “他又要如何?”刘彻邹着眉头看着郭舍人,大声道。   郭舍人立即压低身子道:“他说他从下了早朝就跪在这里,行忠君之事,尚且未用午膳,肚子饿了,求……陛下赐膳,否则就不走了。陛下您看他总是如此狂妄,竟敢……”   刘彻本来紧绷的脸忽然一缓,笑道:“……这个东方朔,赐偏殿用膳。”   “诺。”郭舍人没想到刘彻竟然真的赏了东方朔膳食,脸色有些微微一变,领旨退下。   真是君心难测,郭舍人在刘彻的身边时日也不短了。居然还是摸不透刘彻的脾气。要说了解刘彻,天下怕是非韩嫣莫属。   我看着刘彻,道:“陛下,这个东方朔真是有趣之人。”   刘彻瞥了我一眼,道:“如何有趣?当真是让朕头痛的很。”   我落下一子道:“那陛下又如何赏他?”   “朕又不是昏君,自然知道他说的那些话都对。朝中像他这样的人甚少。”   “既然他说的都对,为何陛下……”   “朕的上林苑必须扩建修缮。你们以为朕真的只是为了一时享受,或是为期门军的组建打晃子?那这个幌子未免代价太大了些。朕自有朕的打算。”对啊,要是像以前我说的那样,已修缮上林苑作为组建军队的幌子,拿这个幌子投入实在有些太大了。我毕竟想得太肤浅了。可是武帝刘彻还有别的用意?能是什么呢?   我又落下一子,吃了刘彻几个棋子,道:“东方朔必定不知陛下修缮扩建上林苑的真意。他在殿前进言之举其实很是为难陛下的。好在陛下是千古明君,要是陛下处理不好,很容易坏了自己的名声,成全了他的美名。不过陛下今日之举,反而让天下人都知道,陛下的清明。逆耳之忠言,可不是每个皇帝都听得进去的。陛下虽然听的头疼,也没有就此听了上林苑的工程,可终究还是听进去了不是。”   刘彻看着我笑道:“静儿,你这是夸朕?”   “嗯。”其实也不是完全在夸你,有贬义的地方。比如,我觉得你修建上林苑其实就是想满足自己的私欲,却还要说是另有深意。有什么深意?需要占用如此多的良田,需要耗费国库中如此多的钱财?   “你说东方朔不明朕之真意?你可是明白?”刘彻又落下一子,叫吃。   “……不明白。”我看着被他吃点棋子,有些心疼,道。   “那你……”刘彻疑惑的问道。   我接着他的话说:“拍皇上吗屁啊。”   “哈哈哈哈……你这马屁拍的……甚好。”   刘彻说完,将手中的棋子一扔。便起身出了宣室。我们一众人跟着出去。    第十三章 暴君明君一念间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我心里又这般一番计较。   落下一子,吃了刘彻几个棋子,道:“东方朔必定不知陛下修缮扩建上林苑的真意。他在殿前进言之举,固然是行忠君之事,可其实也很是为难陛下的。好在陛下是千古明君,要是陛下处理不好,很容易坏了自己的名声,成全了他的美名。不过陛下今日之举,反而让天下人都知道,陛下的清明。这逆耳之忠言,可不是每个皇帝都听得进去的。陛下虽然觉得东方朔所言甚是,也听的头疼,虽然没有就此停了上林苑的工程,可终究还是听进去了不是。”   刘彻看着我别有意味的笑道:“静儿,你这是夸朕?”   “嗯。”我眼含天真,一副崇拜的模样看着刘彻,点头道。   其实也不是完全在夸你,有贬义的地方。比如,我觉得你修建上林苑其实就是想满足自己的私欲,却还要说是另有深意。有什么深意,必须这样劳民伤财?需要占用如此多的良田,需要耗费国库中如此多的钱财?明明对东方朔反感的要命,不听其劝告,反而还要赏赐他,以显示自己是个明君,却依然我行我素。   “你说东方朔不明朕之真意?你可是明白?”刘彻又落下一子,叫吃。   “……不明白。”我看着被他吃点棋子,有些心疼,道。   “那你……”刘彻疑惑的问道。   我接着他的话说:“拍皇上吗屁啊。”   “哈哈哈哈……你这马屁拍的……甚好。”   刘彻说完,将手中的棋子一扔。便起身出了宣室。我们一众人跟着出去。   我们们跟在刘彻后的面,出了宣室。   我拉故意拉卫青的手走在后面。卫青微微脸红的抽出手,小声道:“静儿,别闹。”   我撒娇道:“嗯……我就是想牵你的手而已。”   “……嗯嗯……”卫青不自然的清清嗓子。   “……好吧。”我见他尴尬的样子便也不再为难他。   正走着,就见走在前面的刘彻身子一顿,急匆匆的转过身来往回走。我们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   就听见,有人大声道:“陛下,小臣东方朔叩谢陛下隆恩。”   刘彻有些不耐烦,又无可奈何的停下脚步,再转过身去,对着东方朔道:“朕赐你的膳食可好。”   东方朔跪在殿前,道:“多下陛下赐膳,小臣觉得甚是美味,剩下肴肉也都包在衣服里,带回去,留待下顿食用。”   刘彻哈哈一笑,走过去道:“……你这弄得浑身油污,太不成体统,朕便再赏你些绸缎,你回去交由裁缝做几身衣裳吧,便不用随侍在朕的身边了。”   东方朔一本正经的,叩拜道:“多谢陛下赏赐。”   郭舍人脸色有些难看,小声在后面哼唧。   刘彻也不叫东方朔起来。便从他的身边经过,径直走了。一众人又随行而去。   东方所看见走在随从重点的我,眼睛一亮,毕恭毕敬的合手向我行了一礼,我立即点头想他一笑,算是回礼了。便转过头,小跑几步跟上。   刘彻也没说要去哪里,我们便只跟在他身后。刚走出未央宫不远,便有宫奴前来禀报,说是太皇太后要召见刘彻。刘彻打发了那宫人回去回话,说这就去。   刘彻脸上有些不悦,回头对我说:“静儿,你先去子夫宫里去吧。”   “诺。”   刘彻说完便朝着太皇太后窦氏的长乐宫行去。我小声对卫青道:“今晚我不在宫中留宿,出宫的时候你且等着我一起回家啊。”   “嗯。”卫青笑着点点头,便跟上刘彻。   这里离卫子夫的寝宫披香殿,也不远。我正走着就看见东方朔,大步行来。就停下来等他。这个人可是天下第一智囊东方朔啊,后世冠以智圣之名的东方朔啊。我可是久仰他的大名呢,有幸能结交一下,自是欢喜万分。   我见他行近,便行礼道:“东方先生。”   “姑娘有礼。”东方朔停下脚步回礼道。   东方朔大概二十五六的样子,手抱着包裹肴肉的沾满衣服,却不失风流。他见我打量他,也不觉得恼羞,只是坦荡的道:“在下一身油污,实在是有失斯文,倒叫姑娘笑话。”   我一笑:“不不不,东方先生胸有诗书气自华,即使衣衫褴褛,也挡不住先生的风姿绰约。”   东方朔很是赞同我的说法:“哎呀,姑娘真乃我之知己啊。”   我伸手在他的衣服里拿了一块吃了,道:“嗯,陛下赏赐给先生的膳食果然美味。哎,东方先生,你对今日陛下封赏你之事,可有何高见。”   东方朔哈哈一笑:“陛下真乃一代明君,不,当今圣上比史书见注的明君都要高明许多。”   我小声道:“先生是指陛下行暴君之举,沽明君之名?”   东方朔眼睛一亮,笑道:“敢问姑娘芳名?”   我朗声道:“小女子姓李,单名一个静字。是建章监侍郎卫青的未婚妻。”   东方朔听到我是卫青的未婚妻,神情有些落寞,随即又问:“……姑娘这是要到何处去?”   “我要去披香殿,陪伴卫夫人。这便向先生告辞了。”我说我便行了一礼。   “姑娘慢走。”东方朔抱着衣物,回了一礼道。   我走了两步,又转身道:“先生也快些出宫去吧,换身干净的衣服。”   “是。”   我朝着披香殿的放线走去,心里还挺高兴的。东方朔对刘彻的评鉴是很公允的,却说得很巧妙。要是刘彻知道了,想必也只能是脸上笑,心里怒,左右是个哑巴亏。   其实好人坏人,暴君明君只是一念之间的事儿而已。再者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汉武的功过后世自有人评说,而且众说纷纭。为人臣子的又能如何评说呢?    第十四章 美人心计卫子夫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卫子夫正在披香殿的花园里散步赏花。见侍女引我进来,便上前迎了几步。我行了便礼,上前扶着她,道:“姐姐,这些时日我没看你,你可想我了?”   “你都不来看我,还好意思问。怎么会不想,前些时日我还向陛下念叨你来的。如今你身子可大好了?”   “好了,都好了。昨日我还和陛下请了旨意,要进宫来陪你呢?”   卫子夫打发了侍女们下去,对我道:“我听闻你把韩大人……”   我有些尴尬,妈呀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啊,没事都是小打小闹小伤小病。”   “哦,那便好。对了,方才我在这园中赏花的时候,心里想着两位姐姐的婚事如何操办。”   我将卫子夫扶到小亭里坐下,有些责怪道:“姐姐,你的心思真多,这些事儿如何就要落到你身上,要你劳烦操心?你要是累着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会累着的。”   卫子夫一笑,摸着肚子道:“哪里就那么娇贵了?左右闲着没事儿,要是再不动动脑子想想这些,便也没别的事儿可做了。又都是咱们的亲姐姐,如何能不放在心上。我想着现在这个时节,天气太过炎热,酒菜肉食难以存放,不宜操办婚事儿。想着秋末以后是最好的,那时我已然生下孩子,出了满月……”   我一脸了然道:“哦,姐姐是想借着那个机会出宫吧?”   卫子夫被我戳穿心思,哈哈笑起来:“哈哈……啊,他动了一下。静儿你摸摸看。”卫子夫笑声听了,一脸惊奇的拉我的手过去摸。   我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真的感觉得到里面的小东西在动。“……真的,他在踢我。”   卫子夫一脸满足的摸着肚子,道:“他可真是调皮,有时候他半夜里也会动,我都是等他动完了再接着睡,陛下还嫌我太惯着他……”   “好羡慕啊,我也想怀孕生孩子。”我双手托着脸道。我的灵魂已经是一个快四十岁的老女人了。说也奇怪,年轻的时候不觉得,甚是不想要孩子。可是随着年龄的增加,越来越喜欢孩子,越来越想生孩子了。   卫子夫脸上的笑,不易察觉的一滞,道:“……对了,我现在有些饿了,你陪我吃一点吧。”   卫子夫并没有接着我的话说下去,我见的反应有些奇怪。心里想着,她不应该说一些,你和卫青说快也快,不出几年就孩子一大群之类的话吗?   想必她是真的饿了?“好啊。”我扶她起身,又叫等在远处的侍女过来,伺候卫子夫回宫。   侍女们把膳食摆上桌,卫子夫一边吃一边说道:“我如今吐的也不似以前那般厉害了,饭量倒也不见长,每次吃一点就饱,只是饿得也快,明明刚用过膳,不一会儿就又饿了。这一天要吃个五六回呢。陛下专门让人做了我喜欢吃的,给我备着。”   我咽下嘴里的食物,道:“陛下对你真好,嗯,真好吃。”   卫子夫又给我布菜,道:“那你多吃点。我吃不多的。”   卫子夫吃了几口就说饱了,便放下筷子看着我吃,又道:“我听闻今日陛下下了早朝,被那个东方朔堵在宣室殿。也不知道这会子……”   我道:“陛下去太皇太后那里了,我进宫之后先去了陛下那里,禀报陛下一声,说我把韩嫣伺候好了。”   卫子夫笑道:“哦?你从陛下哪里过来?”   “嗯。”我一边吃着一边点点头。   卫子夫又看看西斜的太阳,道:“静儿,你今晚还打算出宫吗?”   我喝了口水:“嗯,我都和青哥哥说好了,要他一会儿等着我一起出宫。我打算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再来,就留在宫里多陪你些时日。”   卫子夫拿着手绢给我擦嘴角,道:“如此甚好,有你陪着,我就不寂寞了。”   我接过手帕,一边继续擦,一边道:“姐姐说的哪里话,姐姐有陛下陪着才不寂寞。”   卫子夫微微脸红,又笑道:“……哈哈,你这嘴就会胡说,也不臊得慌,多吃些,也好堵住你的嘴。”说着又拿起筷子,给我布菜。   我便又开始吃起来。   我忽然想起韩嫣的话,便看似无意的问道:“姐姐,你说这后宫的女人,就不能和平相处吗?如何非要勾心斗角,你死我活。”   卫子夫不想到我会这样问,看着吃的正香的我,幽幽道:“……我在后宫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了,这里面的事儿,我也明白……后宫的女人活着太难了。我也是在鬼门关走过多少次的人了。你也要进宫里来陪我了,倒不妨就告诉你,也好让你多留个心眼儿――因为在后宫里……”卫子夫叹了口气,感慨万分的道:“只有‘你’死‘我’才能活啊。”   我停下来,呆呆的看着她,心里有些害怕。难道卫子夫手上也沾上了别人的血了吗?“……姐姐如今还活着,可是……”   “我还不曾害过人的性命,先前吃过不少苦头……唉,不说了。如今陛下护的我倒是周全……”卫子夫看着外面的天道。   我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我就知道,姐姐不会害人性命。姐姐刚一入宫的时候……我当时不该听长公主的安排,该求着长公主允许陪着你的,你一个人如何熬过来的……”说着说着就得这话说的有些唐突了。而且我竟然说着说着就流眼泪了。   我也不知道我为何流泪,我本是凉薄之人。而且此时心中虽然对卫子夫有些同情,却并没有多么的伤感,为什么就流眼泪了呢?   卫子夫一定是经历过生死的艰难,才会有那样的感慨。可是我总觉得,她说那话的时候,身上原来那不易察觉的,我很陌生的气息,忽然变得强烈了,虽然……卫子夫掩饰得很好。   “静儿,都过去了。再说你陪着我进宫来,又能如何?”卫子夫眼角也是含着泪的。   是啊,我陪着进宫来又能如何?再说我还有卫青,要是当初真的和她进宫来,那我们……咦,我想得到,卫子夫自然也想得到。那为何当初她……   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埋怨道:“陛下也真是的,如何在长公主府上的时候那样喜欢你,才把你接进宫怎么就把你忘到脑后了?害得你……”   卫子夫眉头一皱,却又笑道:“静儿。”那笑真是刺眼。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儿了。”我又夹起一块糕点吃起来,可是眼泪却没止住。卫子夫果然是变了的,可是这能怨她吗?窦太主和皇后阿娇的手段,我想想也会知道。卫子夫却能活下来,自有她的手段和心计。要怨也该怨这皇宫,怨这封建的制度,怨这“吃人”的世道……   可是卫子夫会把她的心计是在我身上吗?她已然是宫里的女人了,而且又是如今最得圣眷的宠妃。可是她注定是宫里的女人,她会不会早就把她的心计……不敢想下去了。   嘴里那些美味的饭菜,早就没了味道。想起卫青的对我进宫一事也是不情愿的,韩嫣更是加以阻拦。还有当初卫子夫明明知道我和卫青的关系,却执意向平阳长公主请求让我陪着一起进宫。还好平阳长公主当初也是另有一番打算……   如果说那时卫子夫只是单纯的想让我跟着进宫做个伴儿,如今也只是单纯的想要我进宫来陪产。那么如何会有和我亲近之人阻拦?   平阳长公主和我是主仆,虽说亲近,但我不敢说她是从我的立场,真心为我打算。可是卫青和那个让我痛疼不易已的妖孽,他们的话……我不得不听。   可是,我已经主动请旨来宫里陪她待产了,又如何能再次反悔?   看来,卫子夫我不得不防了。索性在她生产之前,她不会对我……对不起,子夫姐姐,我不该把你想的太坏,可是我真的没办法把你想得太好。毕竟,亲姐妹尚且有反目的一天……    第十五章 扑朔迷离的人心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好久没和卫青在长街上走走了。傍晚的余晖,照在古老的长安上,令人不禁有些沉醉。   我们手拉着手,好在衣袖宽松,挡住了。在别人看来我们只是走得近了些而已。便也不久的羞愧。   我道:“青哥哥,我觉得子夫姐姐确实不似以前了。”   卫青还是带着他温暖的笑意,道:“静儿如何有此感慨。”   我一皱眉道:“我,今日在宫里随口试探了一下,子夫姐姐的回答……让我心寒。要是搁在以前,她是不会那样说的。”   “姐姐说了什么?”卫青像是有些惊讶我回去试探卫子夫,便急忙问道。   我顿了顿,叹了口气道:“哎,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卫青看着我又笑了笑,道:“静儿……人都是会变的,谁会是一成不变的呢?只是有些人初心不改或是本性纯善。而有些人心性本恶,变本加厉而已。姐姐一个人在宫里不容易,有些变化是不可避免的。她醇厚善良,在宫中尔虞我诈之中,使些手段只求自保,并不害人。我们要多帮衬一点才是。”   这个世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卫青这话说得直白,并不避讳。可是……“嗯,哎,你之前不是不想我进宫的吗?如今又说什么多帮衬姐姐。”   卫青停下来,将我耳边的碎发,捋到耳后,道:“……你的性子,我是怕你在宫里惹出事儿来……”   我有些不愿意了,假装嗔怒道:“啊,原来你是怕我给姐姐添麻烦,而不是怕姐姐使些什么心思和手段在我身上?”说完我马上捂住嘴巴,不敢看卫青。后悔自己的快言快语,把心中所虑说了出来。卫子夫毕竟是卫青的姐姐,我却当着他的面,这样说她。   果然,卫青脸色一顿,道:“你又胡说八道?姐姐再如何变化,又怎么会把心思用到自己人身上?”   卫青这样的反应是正常的,可是我心里却因为他变了脸色而不好受,又不好指摘他什么。便故意使小性子,不讲理道:“那你就是笃定我会给姐姐惹麻烦吗?我一向小心,何曾惹过什么麻烦?”   其实,我心里也有些自责,更有些气恼,便把责任推到韩嫣身上。心里无端端腹诽起韩嫣来:要不是他的几句没来头的话,我又怎会把卫子夫想得如此不堪。卫青说的对啊,卫子夫再如何变化,又怎么会把心计用在我身上,我真是小人之心了。但是卫青居然把我想成惹事精,这让我很不爽。   卫青一时语塞,一脸“你惹得麻烦还少啊”的表情。好一会儿,笑道:“……你,我总说不过你。只是我不喜欢你胡思乱想。”   他指的是我胡思乱想卫子夫会对我使心计的事儿吗?我只说了一小句而已,他就笃定我胡思乱想了?要是他发现那只是冰山的一小碎片,他会怎样?   啊,倒吸气……   一定一定不能让他知道:我心里可不是简单的胡思乱想,我简直就是天马行空,简直把卫子夫想成了后宫第一心机专家,正在谋划着一场阴谋。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举动都有特殊意义……而我就是她的一颗棋子,或是垫脚石……   好了好不不想了,我自己都怀疑我是不是得了被破坏妄想症?   我收回心绪,也一笑,道:“好了好了,我不胡思乱想,我也不逗你了。”   卫青牵着我继续向前走,又说道:“你进宫以后要多留个心眼儿,小心行事。还有姐姐的行事作风和以前在平阳长公主府上的时候,不一样了。你多少会有些不适应,可是你……”   “知道了知道了,你是担心我不惹事,事儿却来找我对不?你还想告诉我,子夫姐姐如今是宫里最得陛下宠爱的卫夫人,又怀着皇嗣,身份地位尊贵的不得了。我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没大没小,无视长幼尊卑的与她相处,对不?青哥哥,你放心好了,我都知道怎么做。”只要卫子夫不把心几时到我身上,我就站在她这边。别说不会给她拆台,给她做狗腿子,我也是愿意的。   卫青这才放下心来。其实他就是这样,有什么话非要到非说不可的时候才拐着弯的说出来。要是一开始就和我说明白,而不是一副让我疑惑不已的神情,我大抵也不会把卫子夫想象的那么吓人了。当然有宫斗小说和电视剧看多了的成分,但多少也有被他误导的成分。   不过现在好了,我心里的大石头搬开了,终于不堵得慌了。   忽的又想起李延年的事来,便道:“青哥哥,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来的。”   “什么事?”卫青温柔的问,他笑的是真是让人心醉。   “嗯……其实……”   忽然身后传来,让人头疼的声音。“静儿。”   我和卫青寻声看去,果然见韩嫣那个妖孽,坐着马车,从远处行来。   马车行的很慢,车上的韩嫣大叫道:“静儿,你居然把我扔在行宫里跑了。”   他这样旁若无人的呼喊,引得行人频频回头。大抵路人也看出韩嫣的怒气冲天,都不敢再像往常一样,跟着他的马车跑了,生怕惹上什么麻烦或是做了替死鬼。   我朗声道:“韩嫣,我跟陛下说了,你已经全好了。你看你现在生龙活虎,一点受伤的样子都没有。你可要多多谢谢我,你看我把你伺候的多好。”   “滚。”韩嫣身上的伤自然没好――车夫不敢将马车赶得太快,以免太过颠簸,使他疼痛。所以……他此时逮不到我,也只能气得大喊大叫。   我憋着笑,一本正经的合手行了一礼,对十步开外的韩嫣,道“遵命,我这就‘滚’了。青哥哥咱们走。”便拉着卫青转身就跑。   “你给我回来。”韩嫣眼见我们跑了,气急败坏的叫道。   我边跑边回头道:“哼,滚远了,回不去了。哈哈哈哈哈……青哥哥咱们快跑……”   好久没有这样畅快淋漓的跑一跑了,病了大半年的光景。如今这样运动一下,倒也舒坦。   我们跑到了一个小巷子里,才慢下脚步。   我喘息着,道:“青哥哥,今晚我去你府上住吧,韩嫣这会儿一定等在我家门口呢?”   跑了这么远,卫青倒是一点也不喘,点头道:“好。”   我心思又一闪,道:“不行不行,韩嫣太聪明,说不定猜到我的心思了,在你府外堵着我们也说不定呢?哎呀,我真是摸不透他的心思,说不准他到底在那里堵着我。要不这样,咱们哪里也不回去,咱们住客栈吧。”   卫青笑道:“好。”   我们坐在小巷子深处的石磨上休息,这会儿正是晚饭的时候,巷子里除了我们,半个人影也没有。   我擦完汗,用手绢扇着,真是热啊。身后有无花果树,从人人家院子里伸出枝子来。卫青见状,便起身过去摘了几片无花果叶子,叠在一起做扇子,坐在我身边给我扇着。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见卫青直直的看着我,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静儿,你真好看。”卫青道。   想必我跑的大汗淋漓,脸色红晕,倒也别有风韵。   于是不要脸的道:“那你亲亲我。”   卫青顿时有些慌乱,起身道:“……咱们还是快去找客栈吧,一会儿天就要黑了。”   “不行,你先亲亲我。”我说完变闭上眼,撅起嘴巴。   可是等了半天,卫青只是在我的额头,如蜻蜓点水一般吻了一下。   我睁开眼,有些生气,道:“不行,亲这里。”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卫青有些害羞的看着四周。他比我高出许多,我干脆起身站在石磨上,双臂钩住他的脖子,慢慢的要吻下去。卫青的脸红的滚烫,呼吸也有些不稳,我似乎都能听见他的心跳声了。    第十六章 木下无子李云祁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十六   “你们在做什么?”   原本深情又专注的要吻下去的我和卫青一惊,慌张地放开彼此,看着巷子口,马车上的怒发冲冠的韩嫣。   巷子太窄,马车进不来。红这眼的韩嫣一个飞身下了马车,朝我们而来……   我擦,他被我踢伤的那里不疼了吗?我真的给他伺候好了?   我条件反射的喊了一声:“快跑。”   忽然身子一轻,我吓得闭上眼睛,叫起来:“啊。”   卫青带着我,长腿在石磨上一蹬,飞身而起……再睁开眼,我已然在人家民居的屋脊之上,卫青向前飞奔着,将我死死的抱在怀里……他居然会传说中飞檐走壁的轻功,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啊,我们居然飞起来啦。”   我们穿梭在屋脊上,最后落在一处大户人家的后花园里。坐在假山后的花丛里,不易被发现。卫青的累的气喘吁吁,我忙掏出手帕给他擦汗。这回倒换他大口大口的喘气了。   他的武功精尽不少,奈何起步较晚,功力并不深厚。又带着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当真是累得不轻。   卫青看着我担心的样子,道:“不碍事,我休息一下,咱们就翻墙出去。”   “刚才……”   卫青努力稳了稳气息,道:“刚才我心神不定,以至韩嫣的马车行近,都没听见,要不我早就带你走了。”   “不是,我是说你已经练成了飞檐走壁的本事,为什么一开始不带着我飞着逃跑,咱们逃到你的府里,把大门一关……省的又叫那个妖孽追上了。”   卫青无奈的一笑,宠溺道:“我还只是皮毛,那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带你穿越小半个长安城,奔回府中?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我就……”   我有些心疼,道:“那倒也是,累坏你了吧。青哥哥,这练功固然重要,可你也要珍惜身体。这才大半年的时间,你的武艺已经精进如此,想来定是比常人刻苦百倍……”   卫青的气息渐渐的稳了下来,道:“静儿,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是韩嫣有句话说得对。”   我看着他问道:“他跟你说过什么话?”   “……”卫青笑而不语。   他是不打算说给我听了,不过我心却是有数的――韩嫣的嘴里一向吐不出象牙。“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话,对了,你刚才说你心神不定?”我脸上立即晕开笑意。   卫青尴尬的清清嗓子:“嗯嗯。”   我见他的样子可爱,便想再逗弄他一番,于是坏坏的说道:“青哥哥,你耳力过人,刚才韩嫣又是坐着马车临近的。这么大的动静……你都没听见?当真是心神不定……哎呀,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再铁血的汉子,到了温柔乡里也是绕指柔,果真如此呢。青哥哥你刚才当真心神不定了吗?我可是除了你脸红心跳外,其他的什么没看出来啊……哎哎哎,我真的能把你迷的心神不定啊?说真的啊,我有的时候是挺迷人的,你看我……”我故意矫揉造作,惺惺作态的摆出娇滴滴矫情万分的样子。   卫青见惯了我这副没羞没臊的样子,全然不理我的胡言乱语和举止不雅,只宠溺的看着我犯二。   正说得起劲儿,忽然卫青捂住我的嘴,一脸警惕的道:“嘘,有人过来。”   果真不许时,便见两个人走过来。他们边走边神神秘秘的说着什么,我听不清。不过看卫青专注的神情……好吧,一会儿他们走了,八卦的我问问他就行了。   夕阳西下,他们是背着光的,我自然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只知道是一个年轻公子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然而在他们看来,迎着光的我和卫青更要藏好,才是。毕竟我们是擅入者……   忽然,我看见一只身上长满腿的小虫子向我爬了过来,我立即吓得大叫一声,冲出花丛。   还未站定,就被快成一道黑影,飞身而来的男人锁住,点了穴位动弹不得。   我擦,真的有点穴这门功夫。原来被点了穴位,便浑身发麻没有力气,而且四肢真的根本就不听使唤,当然也就动弹买不得了。   卫青立即出来救我,拔出佩剑与那人动起手来。我定睛一看,那人正是两个来人中的那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那人剑不出鞘,只几个招式,便制服了卫青。   完了,这是遇到高手了。   另一个男子走近,我看清那年轻的公子,他先是一脸惊愕,有面无表情的侧过脸去。这不是我三哥,李云祁吗?自去年那日闹了乌龙糗事,他慌忙离开之后,我们便再也没有见过面,甚至不曾找过彼此。没想到今日却误打误撞,进了他的园子……   我不自觉的惊道:“三哥。”   三哥嘴角一抽,转过身去,也不看我:“雷大哥,放开他们。”   那个被我三哥唤作雷大哥的高大男子,便解了我和卫青的穴道。身上的麻劲儿还没过,我一个踉跄,三哥条件反射的转身上前来扶我。将我扶正,却又转过身退了回去。   我道:“三哥。”   三哥声音有些低哑,道:“你们如何到了我的院子里来,我不想追究……你们走吧。”   我哽咽道:“三……三哥。”   三哥朗声道:“送客。”说完变朝前大步走去。   “三哥。”我哭着大叫一声,小跑两步上前抱住他,道:“三哥,我知道你还在长安,我知道……可是我却一直不敢来找你,我害怕……可是如今见到三哥了,才发觉我心里还是挂念三哥的。三哥心里可也记挂着静儿?三哥……今日我和卫青被人追赶,误打误撞进了你的府邸。便是上天给我们一次机会,化解误会,冰释前嫌。三哥可还要赶我走吗?”   三哥的手覆在我的手上,紧了紧。“静儿,我不是你三哥,我也已经不是李家的人了,我如今是长安城里的一个普通商人,木无子。”三哥闭着眼冷漠的说道。   卫青听见我三哥这样说,脸色微微一变。   他这样说,便是还没打开心结。我哭道:“三哥,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你是木无子还是木有子,我只知道你是我三哥。”木无子?木下无子,那便不是“李”,三哥你是铁了心和李家脱离关系了吗?三哥,你的那份孽缘,并不是你有心为之,并不是你的错,你……这又是何苦?   三哥又冷了冷语气,道:“静儿,你快走吧,我看见你……心里并不欢喜。”   “三哥,当真要拒我千里之外,当真不顾念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这么多年了。从老夫人去世开始,三哥就对我存了很深的结缔,甚至不再见我。再加上那次闹的乌龙……我知道,三哥无论如何都是不想看到我了。可是,三哥,我们是从小长大的情分,又有血脉连着。我对你真的割舍不下。我放开他,走到他的面前,道:“……难道,非要我叫你一声三叔你才……”肯认我吗?   三哥听了我的话,向后退了一步,惊恐的打断我叫道:“静儿!”又痛苦的道:“你……别说了。”   一边的卫青也是一惊,不由得上前了一小步。那位三哥口中的雷大哥,倒是不言不语面无表情,拿着剑抱臂而立。   我擦了擦眼泪,看着三哥道:“那你要怎样才肯认我?当初,我就在灵堂的外面,你们说的话我全听见了。”   “不,我……”三哥的眼圈红了,叹了一口气。缓了缓心绪,道:“静儿,我们的事以后再说吧。今日我与雷大哥还有买卖上的要事相商。你且先回去,等我抽出时间,再去找你,把一些事情说明白。这里离后门较近,你们沿着这条路一直走,拐过柴房便看得到。”三哥说完转身要走。   我还有些不甘心,又上前一步,拉着三哥的手,道:“三哥,我……”   三哥拂开我的手,对那姓雷的男子,点头示意,两人并肩离开。   我痴痴的看着三哥远去的身影,心里难过极了。我之前还和卫青讨论人的变化。如今看来,我三哥的变化才是最大的。小时候他那样纯真直率,老实厚道。他那样孝顺老夫人,他对大哥二哥那样敬重,对我那样疼爱。可是如今他已然退去了稚气长成了一位翩翩公子,却陌生的仿佛是另外一个人了。   一边的卫青上前,道:“静儿,我们回去吧。”    第十七章 剪不断的理还乱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出了三哥的府邸,卫青陪着一边哭着一边往家走的我。   过了这么多年了,但家的人和事,永远是我心中不能触及的痛。只要触及,我必伤心不已。   还一会儿,我才好写,问道:“青哥哥,三哥在长安居然有这么打的宅子,也不知道他做的什么生意?”三哥果然是李家的人,留着李家经商的血液。就算他不如大哥二哥那般精细,但是做起生意来也定然是一把好手。否则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创下这么大的家业。一年前他还不过是个初来长安的浪荡子。   天色又暗了不少,我只隐约看到卫青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他想了一会才道:“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冒姓木。如今在长安也是有些名气的。”   “有些名气的?我怎么不知道?”我满心的疑惑。   卫青不说话了,只牵着我的手往前走。可我看得出,他脸上分明是“除非是天大的事儿,否则你都不知道”的样子。   卫青又道:“你也不必过于挂心,三公子心里有心结,他……”   我叹了口气道:“唉,还有一件事你是不知道的。”   卫青侧过头来,看着我问:“何事?”   我顿了顿才道:“我们在天音坊找过他之后,其实他后来,又到我的住处找过我……把我误认为是不相干的长安碧玉,上门提过亲。”   卫青一脸惊呆的样子,道:“……所以,所以当初……”   我接着她的话说倒:“所以当初,我才那样急不可耐的和你回了一趟平阳,亲自向二哥打听了三哥的事儿,三哥……”说到三哥,我心里有一痛。   “怪不得……可若如是这样……三公子怕是不会轻易再见你了。”卫青牵着我的手紧了紧。   “我也这样想的。他本就因为我的身世,对我避讳万分……”我又烦恼起来,蹲在地上不走了。   卫青也蹲下身来问:“你的身世?方才……缘何叫他三叔。你……”   “卫青你知道我是李家老夫人收养的女儿对吗?”   “……我听春儿和李府的下人们,说起过。”是啊,当初大哥在老夫人的灵堂上那样待我,又将我送到别苑养起来。后来大嫂又是那个样子……大抵当初我的身世,早就是府上下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天黑了,街上亮起了灯笼。过一会就宵禁了……我和卫青起身,接着朝家走。   我幽幽地道:“可是还有一件事,关于我的身世,只有李家几位公子,大嫂和朱缃姑姑知道。李家的下人们是不知道的。”   卫青等了一会儿,见我不说了,不由的问道:“……何事?”   我心里复杂极了,这件事我一直没告诉过卫青,原因就是太难以启齿了。“……我,我其实是大哥的私生女。”   “啊?”卫青惊道。   任谁都会是这个样子吧?自己的奶奶误认了自己做女儿,差了辈分,乱了纲常……这便是剪不断的,理还乱的事情了。这种事只能藏着掖着,是不能拿到明面上解决的。所以当初大哥决意把我养在别苑,直到出嫁,是最好的办法了。可是后面的事儿,当真是……哎,怎一个乱字了得?我和大哥的事儿,还是烂在肚子里吧?   我又道:“而且据我所知,我的生身母亲好像和李家还有些很深的过节,哦不,应该说是结下了深仇大恨的……她曾经暗杀过我大……大哥(我始终是改不了口的,就这样称呼着吧),使他重伤差点丧命……老夫人狠毒了她,所以在知道我是她的女儿之后,便一病不起,最后撒手人寰……三哥一直认为老夫人的死和她是脱不了关系。所以一直怨恨她,顺道也不愿再见我了……后来三哥经历了一场孽缘,离家到了长安……再后来又和我闹了一场乌龙……他怕是……”他怕是不肯再见我了。说着说着我又伤心的哭起来。   卫青一皱眉,拍着我的肩头,看着一个方向,道:“静儿,你别伤心了……韩嫣来了,我们还跑吗?”   我愣了一下,看着卫青看着的方向。虽然那里没有人,可我相信卫青说的话――韩嫣马上就会出现在那里。我气道:“……跑个屁,不跑了。”   果然一会儿,一辆华丽的马车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我和卫青也不跑了,就站在原地等他。其实用不着跑,也跑不了了。我们早被他的人盯住了,等他的马车一出现,那些围住我们的人也现身了。这样韩嫣追踪我们居然用了这么多人,行事作风真是越来越有刘彻的影子了――喜欢排场,喜欢张扬,喜欢较劲,喜欢征服……还不计代价,也从不理会值不值得费这样一番心思,去做那样不起眼的一件小事儿。   真不知道我在韩嫣心里是有多么的重要,还是韩嫣生性就偏爱小题大做。   我看着他们,心里有些担心,小声道:“青哥哥,我们早被这么多人盯上了吗?刚才说的话……”   “不,他们一直离得很远,先前我们想跑,也是能脱身的。至于我们说的话,就跟不用担心了,他们听不到,。”卫青低声道。那我便放心了。   我朗声对着坐在马车上缓缓而来的韩嫣叫道:“韩嫣,你老跟着我们干啥?”   韩嫣很是气恼,脸色铁青。忽的神情一变,媚惑道:“我喜欢你啊。”   我立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哀求道:“求求你,别喜欢我了。我被你喜欢的好累啊。”我也被你喜欢怕了,我对你都心生恐惧了。   韩嫣嘴角一抽,眼尾一眯,道:“哼,不解风情,这长安城里多少女人巴不得我喜欢……”   我打断他道:“那你快去喜欢他们!可别辜负了那些美人的放心。你整天没事,你跟着我一个有夫之……”我话还没说完,韩嫣一个飞身,从马车上下来,朝我过来。卫青立即带着我后退。奈何还是韩嫣的速度快一些,眨眼的功夫已经到了我眼前。   韩嫣瞪了一眼卫青,眼里都是笑话卫青不自量力的傲慢。他哼了一声,又拉着我的手,柔媚的对我说:“哼,走,回去伺候我。”   我甩开他的手,气道:“你这能飞能跑的,这不都已经好了吗?”   韩嫣立即黑了脸,有些耍赖道:“我说没好就没好。”   我气急,指着他打交道:“……你这个臭不要脸,我就不该只踢伤了你那么一点小小的部位,我应该把你能个下半身体残。”   我说完,围着我们的韩嫣的手下有没憋住,笑出声来的。韩嫣一个冷眼看过去,抬手扔了几个金丸出去,几个人应声倒地。四周,立时没了声音。我悻悻的收回指着他的手……   我擦,韩嫣的功夫如此了的?那之前他……他都是让着我的,他要是用强,别说是一个我了,一百个我也被他拿下了……   韩嫣看着我惊恐的样子,很是满意。得意地扬起他绝美的下巴,道:“哼,真是恶毒。嗯?你刚才说什么?小小的部位?”韩嫣说着说着,脸色就阴沉下来。再加上他身上沾染上的刘彻冷冽威严之气息,我立即吓得三魂没了六魄。   “……哇,呜呜呜……”完了,完了……刚才应该和卫青及时跑了才对的。    第十八章 风波不断难进退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我这一哭卫青倒还没什么,许是我之前就在他面前哭了一路。   可把韩嫣紧张得不行,连忙上前挤开我身边的卫青,一边给我擦眼泪一边心疼道:“哎哎哎,你别哭啊,我又没把你怎么样?别哭了。”   我顿时停了哭声,怒道:“你还想把我怎么样 ,我今日虽说起得晚,可是自打睡醒了了也没闲着,奔波劳顿了一天。本来出了宫就要回家歇息的,却让你追着跑了大半个长安城……我都要累死了……”还有三哥的事儿。我越说也伤心,变哭得更动情了。   韩嫣表现出少有的慌乱,拉着我的手道:“哎呀,你的眼睛怎么这样红肿?怎么?之前就哭过?好了,你别哭了,我这就送你回去。”   韩嫣将我的手牢牢地抓再手里,我挣了几下没挣开,一扭头“哼”了一声。脑子里飞速的运转,想着怎样使点小性子,趁着这个机会耍耍他。   忽然,韩嫣和卫青脸色一敛,警觉的看着街口,我看他们神情有异,周身的气息也变了,便不再多言。   不多时便见一队人马出现,为首正是我三哥李云祁和那个姓雷的高手。   三哥下了马,见韩嫣还拉扯着我,便道:“韩大人这是要做什么?”嗯,三哥竟然开口就道韩大人,难道三哥认识韩嫣?   韩嫣并没有放开我,反而一把将我揽在怀里,可不管我的反抗,只傲慢的道:“这位是……木公子吗?幸会幸会。”嗯,韩嫣也认识三哥?   三哥皮笑肉不笑的合手行了一礼,道:“不敢不敢,还请韩大人高抬贵手,放了小妹。”   韩嫣听了这话,却一脸的讽刺,戏谑道:“小妹?你还把她当做小妹?当初你站在静儿家的门外求亲之时,我正好就在院内,那时可不曾察觉不出,你哪怕有那么一丁点儿把她当做小妹的意思呢。”我听了这话立时羞恼得不行,在韩嫣怀里正了两下。奈何他的力气太大,我被他死死的锁住,动态不得。只能在他怀里吹眉毛瞪眼,可是韩嫣却仿佛看不见一样。只是倨傲的看着三哥。   三哥嘴角尴尬的一抽,却不失风度的道:“不知者不罪。静儿少小离家,我当时并未认出来。不过是一场误会,倒叫韩大人见笑了。”   韩嫣挑挑眉毛,又语带讥讽道:“说也奇怪,自那日起,木公子忽然在长安城里消失了,数月前又忽然挟着万贯家财出现。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身家陡增百倍,木公子真是奇人啊。不过据我所知,你在京城的产业里,不乏一些皮肉生意……这钱来的都不干净呢。”什么,三哥的产业里有妓院吗?我惊得咽了口唾沫,一时语塞。   三哥身后姓雷的男子听了这话,李延怒意的上前一步,却被三哥一手拦下。三哥似乎并不在意韩嫣的挑衅,心平气和的道:“韩大人对在下真是了如指掌,颇为挂心啊。”三哥果然不是当初那个莽撞的少年了,如今跟更有了大哥的风采和气度。   韩嫣见他的一番羞辱并没有激怒三哥,似乎有些恼怒,又嘲讽道:“那是自然,我可不允许有些不干不净,来路不明人出现在我的静儿身边。”   韩嫣说话就是这样气人,所以很多人都不喜欢他,历史上对他的评价也不高,完全是因为他口碑实在太差了。   我抬起头看着他,怒道:“韩嫣,他是我三哥。我不准你这样说他。君子不攻人之短……啊……”   韩嫣弹了我一个脑瓜崩,低声对我道:“哼,你知道个屁,你给我闭嘴。你这个三哥可是了不得,一年前还是个名不经转的浪荡子,如今已经是富甲一方的巨商了。这里面的事儿,以后我再告诉你,你现在给我老实点,别添乱。”说完韩嫣将我往卫青那边一推,上前几步打量一下三哥身边的雷姓男子,道:“那位可是淮南第一剑客,雷被?”   雷被上前合手行了一礼,道:“韩大人好眼力。在下正是雷被,久仰韩大人之名。既然韩大人知道在下的名讳,也算雷被在韩大人这里有几分薄面,如此还韩大人请放了木公子的小妹。”   韩嫣对他哼了一声,优雅的转身走到我身边,低声道:“静儿,你最好先和我走。”   说完又给卫青使了眼色,在转过身去,对雷被道:“说什么放不放的,与静儿私交甚好,这是路上遇见了,当然免不了送他们二人回去。如此便有了一番推诿,倒叫你们误会了。天色已晚,又要宵禁了,还劝两位莫要单着这么人手,在这长街上闲逛,多生是非。”   “小妹交由在下送回去便可,不牢韩大人。”三哥说完便看着我。韩嫣也侧过头来看着我。   一边是我三哥,一边是韩嫣……他俩一见面就把关系搞的这么僵,这个韩嫣真是让人头疼。   只是韩嫣对我三哥的反应和表现,确实有些古怪。他虽然一向目中无人,可却很少会这样攻击一个“不相干的人”。在我眼里三哥应该就是和他不相干的人。   看情形他们二人之前并没有见过面,可是二人之间如何来的这样的大的隔阂?韩嫣明目张胆的一再挑衅,三哥暗藏锋芒的步步忍让。怎么都叫人看着有一种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张感。还有那个雷被,我虽不知他是什么来历,可是听到他是“淮南第一剑”的名号,心里就有些不自在。   之前三哥打发我们的时候,说他和雷被有买卖上的要事要商议。可是雷被是一个剑客,哪里是会做生意的样子,又怎么会有生意上的往来,需要商议什么要事呢?本来是要赶我走的,如何有带着人马来追赶我们?我可不认为他是饭后带着伙计们遛食儿,碰巧遇见我们了。三哥……有些奇怪。   我看看卫青的脸希望他给我点暗示,可是卫青却面无表情。难道他……咦,忽然卫青在我的手心里写四个字。   我顿时豁然开朗,对啊,我怎么变得这样笨?卫青写到:有我足矣。对啊,我有了卫青就可以了。至于他们二人,原本就不必横生这样的枝节。   便道:“三哥,不必为静儿挂心,我明日还要进宫,就先回去了。”   韩嫣一听我这话,立时一脸喜色。   我又道:“韩大人身体不适,还是早些回复上休息吧。我又青哥哥送回去,也不劳烦大人费心了。”    第十九章 事出无常必有妖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韩嫣见我这样说,顿时一脸的不爽。瞥了一眼卫青,忽然又又勾起嘴角,狡黠的笑着,却很是热情的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静儿有卫兄弟送回去我自是放心。只是卫兄弟奔波劳累一天,不如做我的马车回府吧,顺道把静儿送回去。来来来,上车上车,卫兄弟,不可不给兄长这个薄面。”我擦,韩嫣这个妖孽,真是太不要脸了。   韩嫣推搡着卫青和我上了他的马车。   这个韩嫣心计就是多,脑筋转得也快。原本他和三哥一起抢着送我回家。如今定下来是卫青送我回去,他便退而求其次,又和卫青套起近乎。虽说是要送卫青回府,其实还不是送的我吗?   这样三哥倒像是哑巴吃黄连了,悻悻的站在那里。   我们上了韩嫣的马车,还未坐稳,韩嫣就催促车夫赶紧驾车。   我回头对着三哥道:“三哥,过些时日我去你府上找你……唔……”韩嫣竟然捂住了我的嘴,气死我了。   “木公子留步。”韩嫣还不忘向我三哥道别。不过他脸上胜利的表情,说起来让人有一种很想揍他一顿的冲动。   刚行出去几条街,马车上,韩嫣又开始闹别扭。   韩嫣一脸的埋怨,道:“都怪你,踢伤了我,要不我怎么会把小小的雷被放在眼里。”   我还在生他堵我嘴的起,别过头冷声道:“哼,他的身手我见过,可厉害了。你就是好好地也不人家的对手……啊……”死韩嫣,你不弹我脑瓜崩会死不?会死不?   韩嫣鼻子里哼哼道:“你知道个屁。”   我捂着额头,都到卫青怀里,道:“你自己都说他是什么‘淮南第一剑’的吗。那肯定是很厉害的拉,再说我也没听说你有什么长安第一剑之类的名号。”人家在江湖上是有称号的,至于韩嫣你的名声……传得最盛的就是你是当今圣上的男宠。可是这样我不敢说啊。   韩嫣见我瞧不起他的样子,便觉得很没面子。一脸不悦,道:“你让卫青说说,我比之雷被如何?”   卫青想了一下道:“下官未曾见识韩大人与雷贝的武艺,不好评论。”见韩嫣脸色发黑,又补了句:“不过想来,应该不分上下。”   韩嫣瞪了卫青一眼,道:“屁,我明明比他厉害。”   我道:“口说无凭,人家雷被可是‘淮南第一剑’,你要是厉害的话,那你怎么不叫‘长安第一剑’,‘天下第一’?”   韩嫣很没面子,却又不服软:“哼,那都是江湖人自己封的噱头,我看不上。”   我躲在卫青怀里,坏坏的一笑道:“没关系,没关系,你在朝为官,不在江湖上行走,江湖中人自是不知你的厉害,没给你起个名号是很正常的。可是你在我心里就是‘长安第一贱’,‘天下第一贱’。”   韩嫣顿时很得意,很开心得道:“是吗?算你还有良心。”忽然又脸色一变,怒道:“……你给我滚。”   我立即合手一礼,道:“遵命。”作势要车夫停下,准备滚。   “你给我坐好。”韩嫣像揪小鸡一样又把我揪了回去。   “卫青你小子武功见长啊,识人气息辨人脚力的本事倒可与我一比。”韩嫣冷眼看着卫青道。   卫青行了一礼,道:“韩大人过奖了,下官武功尚浅,怎可与韩大人相提并论。”   “哼。”韩嫣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又若有所思的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雷被此时明目张胆的出现在长安城里,事出于常必有妖?”   我好奇的看着卫青道:“雷被是何人?”   “淮南王的门客。”卫青道。   嗯?我先前想的没错,他果然和淮南王刘安有关系。那我三哥……我惊道:“啊?那我三哥怎么和淮南王的人有交往?”   韩嫣斜眼瞥了我一眼,道:“哼,你三哥可了不得,数月前忽然现身长安,频频交易买卖,一声名声大噪。还通过桑弘羊给陛下捐了一笔巨款,于修建上林苑使用。那可是好大一笔数目,一些木材石料的供应,也都得到他的多方支持,不然你以为上林苑的工程如何进行的这样快。如今,朝中除了那个大傻子东方朔还在嚷嚷,其他人都闭了嘴。就是因为咱们陛下有了木无子的大力支持,数月之前就不再动用国库里的银钱了。”   我脸一黑道:“那我三哥倒是给陛下帮了不少忙啊。那你刚才干啥对他那种态度?”   韩嫣看傻子似得看着我道:“你知道个屁。你平时看着挺机灵的,一到正事儿上就不转弯。你怎么不想想他如何来的这么多的钱财,如何无缘无故这么支持陛下劳民伤财,大兴土木?”   是啊,刘彻修建上林苑之举大多人都是反对的,就算是那些没反对的人也都没有表示支持的。三哥是只是一介平民富商,缘何要无缘无故的掺和朝廷的事儿?难道只是单纯的想巴结刘彻,可是如今看来也没有讨得一官半爵此举……还有他的钱。李家没有这么多钱财,就算是有,三哥也是不会去调用的。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他做的什么生意?   我若有所思的道:“对啊,我三哥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啊还有,那个……陛下也知道我三哥,也知道我和三哥的关系吗?”   韩嫣挑眉看着我道:“嗯。还是陛下下的旨意叫我专程去调查一下你三哥的。我一查才知道这个木无子,便是那日向你求情的年轻公子。便是你去年让李延年再天音坊找了许久的木公子。我还顺道把你们平阳李家也查了一下……”   既然刘彻都知道了,那么随侍在刘彻身边的卫青是不会不知道的。那我之前问他的时候他为何说不清楚,就含糊过去了。   我没在听韩嫣还说了什么,质问道:“青哥哥,我三哥的事儿你是早就知道的对不?”   卫青似是早就知道我会这样问他,便坦坦荡荡的回道:“三公子数月前,出现在京城之时,你正在病中,而且他闹出的动静比较大,似乎是有意引起重视。之后的举动又都是官场中之事,怕你知道了以后多心,又会胡思乱想。”   我想了一下事情的前前后后,三哥是木无子的事,以及三哥在长安城这段时间的举动……“那就是说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呗?”   韩嫣嗤笑道:“也没那么惨,天下不知此事的人多了。”   “你闭嘴。”我气道。又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便问道:“你方才说又调查了一下平阳李家?”   “……”韩嫣看着我不语,却一副憋着坏的表情。   我不耐烦地道:“你倒是说话啊?”   韩嫣着才道:“你不是让我闭嘴的吧?”   “我叫你死你怎么不死啊?”   说话间,车已经到了我家门前。   韩嫣道:“到家了下车吧,那些事儿以后再说吧。如今你身子不才好吗?久病初愈,不宜有思过度。再说你不是不愿意掺和我们男人的事儿了吗?”说着便扶着我下了马车,又一本正经的对卫青道:“卫青今日我好歹也叫了你一声卫兄弟,你可不要趁我不在的时候,行君子不齿之事,静儿可是我的心上……”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原本看他的样子,还以为他这回终于要吐出象牙来了,没想到比之前的更不堪。卫青倒还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我也真是服了。   看着韩嫣还在叨叨,连什么“兄长之妻不可欺”都出来了。我擦,我的三观全毁了……上帝啊,原谅我的粗鲁,我忍不了了。便一个飞腿踢了过去,怒吼道:“你胡说什么?”    第二十章 看不透的木无子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我都没看清韩嫣是怎么躲过我那一脚飞踢的。落地站稳之时,只见韩嫣优雅的站在我的身侧,扬起他绝美的下巴,斜眼看着我道:“哼,我可不是胡说,你们在小巷子里……我可什么都看见了,还好我去的及时。”   我和卫青做什么那是我们之间的事,你个妖孽瞎掺乎什么?我红着脸,指着韩嫣,羞愤的道:“你滚……”   “哼,我本来也没打算留下。”韩嫣边说边上了马车,吩咐车夫赶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头一次走得这样利索,我倒有些不习惯了。   “嗯?他怎么就这么走了?”我看着韩嫣远去的身影,幽幽的道。忽然觉得这个样子,似乎显得有些失落和不舍,便紧张的和卫青解释,道:“我没有舍不得的意思,我只是有些奇怪他这次为何走的这样干脆和匆忙,没有缠着我,不不不,我其实是希望他快点走的……我只是……”妈呀,这就传说中的越描越黑吗?   卫青眼睛眯起来笑着,宠溺的看着我,道:“哈哈,静儿你在说些什么?我们别在这里站着了,你不是累了吗?而且我也饿了。”   对啊,卫青晚膳还没吃呢?想到这里,便转身开门进了院子,径直去了厨房。卫青却拦下了我,非要我进屋休息。可我却不肯听他的话,理由是君子远庖厨。   于是两个人就僵持不下了。最后……我们就像小时候一样,一个炒菜做饭,另一个切菜烧火打下手。很快饭菜就摆上了餐桌。   卫青一边吃着饭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雷被是淮南王众多门客中,最受重视的心腹之一,如今在长安现身,太突然也太光明正大了一些。韩嫣走得这样匆忙,怕是进宫和陛下相商此事。”   “……哦,那你不用去吗?”我已经在宫了陪卫子夫吃过了,所以就坐在餐桌的一边儿,给卫青布菜,倒茶。   卫青看着我一笑,道:“我?此等秘事陛下必先与韩嫣商量过之后,才与我和公孙敖一众近侍,再细谈。”   “哦。”韩嫣果然在刘彻心中是不同的。   卫青咽下口里的饭,又道:“三公子……今日的举动甚是古怪。数月来他行事高调,捐献巨款,多方支持上林苑的修建,似有易引起陛下的注意。可同时又刻意隐瞒他的底细,让人觉得他行踪异常,颇为神秘。韩嫣查了许久,方才刚查出点眉目来,却也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彻底把他和淮南王扯上关系。三公子反而自爆身份,与淮南王的心腹雷被光明正大的来往了。或者说……”   说着说着,卫青索性放下碗筷,皱着眉想了一下,忽然道:“咦,不对,不对……今天傍晚时分在三公子的花园里与你我见面之前,三公子应该还没有把他的身份亮出来的打算。彼时他甚是不想与你相认,百般推脱,想让你离开。可是才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他却与雷贝带着人马跟了出来……遇到韩嫣之时也完全不在避讳。如今想来,他是有意显露身份,故意让韩嫣知晓他和淮南王有牵连。不对,他应该不知道韩嫣会和你在一起。”   三哥的事儿,我比卫青知晓的要少得多。可是就目前我了解的情况来看,卫青分析的完全有道理。我问道:“三哥是想暴露身份给你知道的。他应该是透悉了你的身份,知道你是陛下身边的人。所以想通过你,让陛下知晓他的身份。又遇到韩嫣,反而更加如了他的意,所以他是故意就送我回家之事,和韩嫣挣的……”   说完,我把玩着茶杯,想了一下,道:“可是三哥为什么忽然改了主意,非要陛下知晓他的身份呢?”顿了一会儿,在心中缕顺了一下,才又问道:“青哥哥,我们躲在三哥花园的时候,你可听见什么?”   听到我一番话,原本卫青陷入沉思,又闻我有此一问,马上眉心舒展,嘴角一弯,笑道:“虽然都听到了,可是没头没尾的。”   他的笑容总这让人舒心,虽然心里的疙瘩还没打开,可是心情一下子就被熨平了,柔声问道“那你听到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今年春上黄河决口的事,还有天象,粮食,旱灾,赈灾款……”   今年春上?那时我正在病中。可是黄河决口这等大事,又死了那么多人,淹了那么多良田……我也是有耳闻的。   “他们神神秘秘的就是在谈这些?”我一脸疑惑,心中又开始思索:“不对,他们一定是在筹划什么?无端端的他们是不会不远千里,相会于长安城中,秘密商谈这些事情的,青哥哥……”   “你看你又开始胡思乱想。”卫青将我揽在怀里,在我的额头,吻了一下道:“静儿,别想了,这些不是你该想的事情。你就安安心心的待在我身边就好。”   “嗯。”我点点头,心里却有些不痛快。我虽然本分,可毕竟不是安分的女人。哪里肯像别的女子一样,只做一个小女人。   我抬起头看着卫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可是……我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你们男人的事儿,我没少掺和,如今又怎么闲得住。青哥哥,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就直接告诉我吧,无论是朝中的大事,还是个人的私事,总之事无巨细,都别瞒着我了。左右我都是会往多了想,往细了想。青哥哥还不如就像小时候,有什么就说什么,没那么多的顾忌。我便也没那么多的疑惑。其实有些事儿我多想想,也不都是坏处。”   “好。”卫青一脸早就猜到的样子,宠溺的看着我,微笑的点点头答应道。转而,又犹豫道:“可你身子刚见好,我怕你想的多了,思虑过度再……”   我起身推了他一把,故作嗔怒的责怪道:“怎么可能?哪里会有人想想事情,就把身子想坏了的?”说完,我将碗筷放到卫青手里,道:“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卫青扒了一口饭,又道:“对了,今天下午遇到韩嫣之前,你要和我说什么事儿来的?”   卫青这样一说我才想起来,拍了拍额头道:“额,你看我,差点忘了。是李延年的事儿。”都怪韩嫣。   卫青一愣,看着我道:“他?什么事儿?”   我认真道:“其实,就是,那次你差点被窦太主害死的事儿。我得到的消息,并不是偶然听到窦太主家下人说起的。是李延年在窦太主那里探听了风声后,叫季儿跑出来通知我的,所以才能及时救下你。”   卫青听了这话,很是震惊。好一会儿,才道:“……原来是这样!?”   我点点头,又道:“嗯,要不是他,你早就死了?他被窦太主罚去上林苑饲犬。我猜窦太主应该是洞悉此事的原委了。”    第二十一章 好事再次被破坏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那先前,你为何……”卫青若有所思的问,话还未说完,又幡然醒悟道:“啊,此事果然是不能公开的。”   是的,这件事是不能公开的。   李延年是窦太主的男宠,虽然此前一度获得武帝刘彻的喜爱,但终究还是被视为窦太主的人。   李延年做的这件事,在我眼里是救命的大事,可在刘彻眼里更本微不足道。   再者卫子夫有孕,卫氏一族得到武帝刘彻的重视。可窦太主依然毫不顾忌的出手要害死卫青,显然是冲着卫子夫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去的。更摆明了,没把刘彻放在眼里。可是即便如此,刘彻都没和他这位亲姑姑,闹翻。   一来是刘彻如今的确没有力量和窦太主抗衡,二来卫青没死,皇嗣尚在,不宜把事儿闹得太大。   刘彻在事后只是一再封赏卫氏,提携卫青,却并没有深究此事,给卫青讨回公道。又如何会因此重视李延年。我若将此事公开,去向刘彻为他讨封赏。刘彻一定会因为他的身份心生忌惮,顶多就是多赏赐一点钱财而以,并不会真正的护佑他。   而且李延年走路消息,这件事摆上了明面和窦太主私下洞悉的结果必定是大相径庭的。一旦公开弄得人尽皆知,窦太主无论如何都不会因为对李延年的宠爱而偏袒,最终只能除去李延年,甚至会殃及他的弟弟妹妹。   所以,我只能忍着不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延年受委屈。   “那如此,我该……”卫青一脸的愧疚。他差点遇害,便因着窦太主的缘故,对李延年心存芥蒂。   我眉头一皱,卫青性子温良淳厚,别人对他有恩,他必然会心存感激,回报恩情。可是如今的局势,实在是有些复杂。我看着他道:“不,青哥哥心里知道有个数就行,你还是不要和他扯上关系,毕竟现在你们分属不同派系。”   “嗯。”卫青点点头。“终究还是欠了他一份恩情。”   “如今,你什么都不要做,就是对他最大的回报了。这就是之前我为什么不肯告诉你的原因。”   我不等卫青开口,又道:“我又告诉你了,是因为我见你对他有些误会……”   卫青放下碗筷,手指在我的嘴巴上一点,笑道:“静儿,劳你忧心了。我都知道了。”   初夏,就开始有蚊子了。卫青焚了香,把屋子熏了一遍。   我坐在铜镜前梳着长发,每次沐浴洗完头发,我的长发都会缠在一起,很是让我头疼。卫青看着又在为束发而发烦焦躁的我,道:“还是我替你束发吧。”   “不用,我平日里也是自己束发,许是刚才揉搓的太狠了,及腰的长发全缠上了,比往日更难梳。”   “你如何要那般用力?”卫青放下熏笼,走过来,从我手里拿过木梳,坐在我身后,为我梳理长发。   我看着镜子,气道:“我方才闻了一下……发丝上居然都是那个妖孽身上薰香的味道。”   卫青有些疑惑又好笑的说道:“嗯?你不是和他用的一款香吗?”   听了卫青的话,我身子一塌――对啊,我这个二货,我怎么忘了,我的薰衣香就是那个妖孽送的。我还老奇怪,身上怎么总有他的味道,我明明就和他用的同一款香啊。我真是老年痴呆了……   都愿那个妖孽,都怪他总是送我东西……害我如今吃的穿的用的全是他的。   正想着,无意中看着前日我放在桌子边儿上,那个妖孽送给我的匕首,无力感顿时爆棚。   卫青看着我懊恼的样子,就笑起来了。   今晚的月色真好。   束好长发以后,便于廊下,和卫青品茶赏月。很久没这样安安静静的相依而坐了。   月亮,倒映在我堂前的小池里,很是喜人。   “对了,青哥哥,我这小池子里的鱼都死了。”   “怎么会?前些日子才给你捉来的。”   “还不是去病搞的鬼。抓上来放回去,抓上来放回去……什么鱼经得起这般折腾?”   “哈哈哈,那等我得了空,再给你捉多些。”   “还是算了,明日我就要进宫了。也顾不上这些了……你别忘了叫你府上的下人来把小黄接过去,替我好生喂着。”这些时日,我总是不得空。也顾不上喂我的小黄,瞧把它饿的。我看了都心疼死了,我真不是一个好主人。   “好。”卫青低头看着倚在他怀里的我,笑道。   这如水的月色照在卫青的脸上,我看的有些痴迷。他俊朗的脸上多了几分蛊惑,我的心便沉沦了下去。   我伸出手,摸着他的脸,柔柔的道:“青哥哥,我……想要你。”   远方传来,宵禁竹筒的敲打声。声声落在我的心跳上。   卫青久久不做声响,没有回应。我羞得脸都红了……我有些尴尬的要从他怀里彻出来。他手一使劲,按住了我。我惊讶的抬眼看着他。   卫青微微笑了笑,眼里的暖意,传遍了我的全身。只是,他这是何意?   正在我不解之时,卫青将我横着抱起来,起身向屋内走去。   我抱着他的脖子,头贴在他的肩上,有些紧张:“青哥哥……”   “我也等不及了,不想在等了。”卫青的声音有些低哑。可是听在我耳里,却是那样让我兴奋。   隔着衣服,我触摸到他滚烫的胸膛。感受着那里像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似乎撞进了我的灵魂。   他的呼吸带着他独有的味道,萦绕在我的鼻尖,让我如此的贪恋,我身上的血液激流不已。我整个人都想为他疯狂……   一步一步,慢慢走向我的床榻,从来没有觉得从门口到我的床榻之间是如此遥远的距离。   “啊。”   这一觉睡的真熟……睁开眼,只见卫青正蹲在床榻边,不知在做什么。   “青哥哥?”我揉着眼睛,起身问道。   “静儿,你醒了?”卫青一脸凝重,起身坐过来,将手里的两个小石子,举到我面前说:“我在床头找到的,昨晚我们就是被这个打晕的。”   “是吗?”我拿过小石子,看了看,道。   “你再看……”卫青看着我的房间道。   “妈呀……这是咋了,招贼了?”   我一手拿着小石子,一手揉着耳后被小石子打过的地方,顺着卫青眼神看出。   只见我房间里的摆设七零八落的散落一地,乱七八糟,梁子和柱子上还有刀劈剑砍的痕迹,布幔也被撕坏。窗户已然坏了,耷拉在那里……   难道真的招贼了?他们只是谋财,不想好命――所以我和卫青相安无事?这屋里的景象,是在说,窃贼在偷窃的过程中,起了内讧,所有就打起来了?   想到这里,我赶紧下床,跑去查看了一下我的百宝箱――还好还好,钱都在?   那便不是入室行窃……   卫青并没有理我,只是在仔细的查看房梁和柱子上的痕迹,道:“你看着些痕迹,实为剑气所致,是高手过招,而且是绝世之高手。”说完,又在屋里转悠起来。   绝世高手,比韩嫣和雷被还厉害?不过想来,卫青也不知道,只是猜测而已。   我压下心中的疑惑,只淡淡的道:“嗯,要是一般的小贼,青哥哥早就发现了。”   这入木三分的剑痕,还只是剑气造成的吗?那果真是高手啦――我和卫青还活着真不容。不过,也甚是奇怪……我们居然没事儿?   卫青又道:“他们应该是不想伤害我们,否则我们早就被剑气所伤,又怎么会毫发无损?”   “他们如何没有伤害到我?我和青哥哥的好事儿,都被他们给毁了。”   为什么,为什么?   以前,每次我要和卫青行鱼水之欢,那个妖孽必定会出来捣乱搞破坏。好不容易逮到韩嫣百分之百不会出现的机会了。又莫名其妙的窜出几个绝世高手,在我房里打架。还将我和卫青打晕――他们不观我们的“战”,也不叫我们观他们的“战”。   那就不会行行好,到别处打去吗?他们战他们的。我和卫青战我们的。我们不互干扰,不行吗?   把我的房间弄成这样我也就算了,可是,你们……你们可不可以体谅一下,一个年近四十的老女人再次怀春的煎熬啊。   “啊……”    第二十二章 骤雨欲来风波静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我懊恼的蹲着地上叫了一声,声音还未落。韩嫣送我的大铜镜,便瞬间裂成两半,哐的一声倒在地上……我吓得一哆嗦。   卫青看看我,又看看镜子,笑了笑,可他的眼里有一种我不懂的意味。   我还张着嘴,却早就没了声音,看着镜子裂痕整齐的边缘,愣了好一会儿才道:“青哥哥,我们还活着,真是万幸啊。”   昨晚那些在我房间打斗的人,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何目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不想伤及我们二人的性命,甚至极力避免我们受到伤害。否则,我们脆弱的血肉之躯,怕是比这铜镜更惨。   “嗯。”卫青笑着应了一声,过来扶起我,似乎是在问我,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道:“会是什么人呢?”   “是,雷被吗?我知道的绝世高手就他了。难不成那个和他交手的是韩嫣?他们昨晚就互相看不顺眼。”   我之所以提起韩嫣,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只要我和卫青一旦到了情到深处难以自禁的时候,他必定会出现……可是,他不是进宫找陛下议事去了吗?没有作案时间,也没有道理会再次出现啊……   卫青将我耳边的碎发捋了捋,道:“好了,别乱想了。收拾一下,我们进宫。”   “哦。”我点点头应了一声,看着混乱的屋子,又犯起愁来:“可是乱成这个样子,我不想收拾了。”   卫青一笑,道:“不是让你收拾房间,我会派几个丫头过来打理的。你快去洗漱一下,在收拾几件衣物带上,我们这便入宫去。”   “哦。”可是我饿了,这就入宫?卫青又开始在屋子里转悠,似乎正在思考什么。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到后院去洗漱。   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今天又是好天气。可我总是觉得周身凉飕飕的,仿佛置身在一个未知的黑洞里。我一定是触摸到了那个巨大的阴谋之一角……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太过敏感了,像我这样一个平凡的小丫头,对谁都无利无害,又怎会无端端牵涉到什么阴谋之中?可是那些经历过的事情历历在目,偏偏又都是扑朔迷离的,让人不得不去注意。   今天真是好天气啊――这样的风和日丽,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吗?   进宫的路上,卫青提醒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卫子夫,免得让她跟着忧心。   我自是不会多嘴,可还是觉得卫青是个很细心,也很贴心的男人。他这样围着他的姐姐着想,想必也为我这般操心。   可是我真的好饿啊。便说:“青哥哥,我饿了,我们吃点东西吧。”   “不行,还是快快送你进宫吧,如今你在宫外不安全了。”   “什么?”我有些奇怪,可是看卫青的样子,并不打算回答我。他是发现了什么吗?他又不告诉我,是担心我知道了,会胡思乱想吗?可是我要是不知道的话,会想得更多。   卫青看了看我的表情,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昨晚的事儿,我觉得事出有异。如今反倒是皇宫对你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倒也是,可是我真的好饿。”   卫青哈哈一笑,道:“到了姐姐那里,害怕没饭吃?”   早膳当然是在卫子夫那里用的,卫青似乎没有胃口,只吃了一点,便告辞,去陛下那里当差去了。   宫中的景致,果然是好的。每一处都是精心设计,又有专人细心打理。所谓一步一景,移步异景就是这个样子了。   晌午的太阳还不毒,陪着卫子夫在皇宫的花园中走走。其实卫子夫平日里只在自己的宫殿里,逛逛的。我觉得太憋屈了,整日里就看着眼前那点花花草草,她不烦闷,肚子里的孩子也该受不了了。便拉着她出来,到处溜达。还叫人备了轿辇,若是卫子夫走累了,便上去歇一歇。   行至一处亭台,三面环水,放眼望去近侍无穷无尽的莲花。   我扶着卫子夫进到亭中坐下,便有侍女倒了杯水端上来,卫子夫轻轻啜了一口,道:“这还不是莲花开得最盛的时候,不过如此铺天盖地的景象,看着倒也是喜人。”   我笑道:“我说怎么来着?姐姐就是总呆在自己的宫里别闷坏了。如今看着这样的平凡的景致也觉得欢喜不是。”   卫子夫笑了笑摇摇头,道:“我说不过你,你方才出来的时候叫人拿了琴来,可是有打算要抚琴一曲?”   “那是自然,不过不是给姐姐听的,你是给姐姐腹中的孩子听的。”说完我一边叫侍女把琴拿来。一边起身拿过小香炉来,添了香料,准备焚上。   “他如何听得见。”卫子夫摸摸肚子,道。   我一边忙着一边道:“他当然能。”   “你惯会胡说。”卫子夫自然是不会相信的。周围的侍女也都是一脸不相信的神情。也是,这毕竟是古代,她们如何知道胎儿是有五识的呢?那也不必和她们再费口舌解释了。   一切准备好了,我又道:“姐姐不信,那我这便抚琴,若是他动了,便是他听见了,到时候姐姐可不许耍赖。”   说完,便坐正身子,玉手拨动素弦。   一指指应法,一声声爽神,如涟漪泛起,绵而不断,柔而弗至,清丽而静,和润而远.。虽不敢说如李延年那般: 以臻化境 引人入胜。却也是:行云流水,优美动听。   正弹着,卫子夫惊道:“哎,他真的动了,又动了。”   我便也甚是欣喜,便停下来,道:“怎么样?”   卫子夫的眼睛亮亮的,里面满是喜悦,道:“他真的能听见?”   我起身走到卫子夫身前,蹲下身子,伸手摸着那个淘气的小家伙,道:“那是当然了,孩子在腹中,六个月的时候,便能听见外面的声音了呢。所以姐姐闲来无事要多听听音乐,多读些诗书给他听。”   “静儿,你如何知道这么多?”   “我就是知道。”   卫子夫看着我淘气的样子,掩嘴一笑,又问道:“就算真如你说的那样,可他也无非是能听见罢了,至于那些诗书,他又如何听得懂呢?”   我起身,笑着道:“谁是一开始就听得懂的,都是听得多了才明白的不是?姐姐这是胎教,我解释不清楚,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弹琴,给你唱歌,给你念诗经,读春秋。”   卫子夫笑道:“若真是这样,那我可不就一刻也不得闲了。”   我一噘嘴,道:“到时候就怕姐姐想不得闲,我还要偷懒呢。”   “哈哈哈哈。”卫子夫畅快的大笑起来,我想她大概是许久没这样开怀一笑了。   卫子夫笑完,又道:“静儿,那日我生辰宴上,你的那首《画眉》并未唱完,不若今日给我补上吧。”   是啊,那日因着韩嫣的缘故,《画眉》那首歌,我只唱了上阕。于是便笑道:“那是给姐姐写的歌曲,姐姐要听,我自然奉上。”边说着边坐回去。   指下素弦清拨,朱唇随之亲启。声音如展翅欲飞的蝴蝶,扑闪着灵动的翅膀,似山间潺潺的溪水,清亮亮的流淌着,又好象塞外悠远的天空,沉淀着清澄的光....   自幼我的歌喉比之卫子夫的,便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只能望尘么及。但是经过这么久的练习,如今也算是差强人意(勉强让人满意的意思)。   说来也是天意,这首曲子总是唱不完了。这不,才刚唱完上阕,便有侍女来报:“启禀卫夫人,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娘娘及窦太主,向这边过来了,夫人你看……”    第二十三章 后宫女人是非多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听那侍女的语气,应该是征求卫子夫的意见,要不要回避。我心中第一反应当然就是,走为上计。卫子夫如今身怀有孕,多一事儿总不如少一事儿啊。只要有皇后陈阿娇的地方,我们躲的远远的,总没有错的。   可是卫子夫听了侍女的回报,立即慌慌张张的道:“赶快扶我前去相迎。”   “诺。”侍女们上前扶她,出了小亭子。   嗯?这可真不像是卫子夫的行事作风――趁着那些后宫上位者离我们还远,我们走了岂不更好,何必要迎上去呢?左右是不受待见的,何苦去看人白眼?我心中有些疑惑,却也不作声响,只跟在她身后出了亭子。   走了不多远便见着一众人向我们这边过来。   我们让出路来,在一边行跪拜礼。“拜见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娘娘,窦太主……”   卫子夫虽然挺着大肚子,行起礼来有些不方便。但是还是做得毕恭毕敬,一丝不苟。   太皇太后两眼已盲,坐在轿辇上木木的看着前方。随行的王太后道:“母后,是卫夫人拜见。”   太皇太后笑道:“是怀了孕被册封了夫人的那个吧,快平身吧。”   得了懿旨,我们才起身。感觉到皇后陈阿娇不善的眼神,我立即上前搀扶着卫子夫,护在她身边。卫子夫的手在我的手上,轻轻一拍,暗示我不用那样紧张。可是我觉得还是低防着点的好。   果不然,我们这边才站稳,那边陈阿娇就开口了。“哼,我道是谁在这后宫里大唱着淫词艳曲,原来是出身倡伎的卫夫人啊。”   我听了这话心中一怒,卫子夫怕是察觉了,便小挪了一步挡在我的前边。她脸上依旧是那样标致的笑容,仿佛陈阿娇羞辱的是别人一般。   陈阿娇此话一出,不高兴的除了我,还有别人。   坐在轿辇上太皇太后有些不悦,眉头一皱,道:“阿娇,你是中宫皇后,如何口出秽语。”   “皇奶奶……”阿娇见祖母责怪,便撒娇道。她语气甚是委屈,没有一丝觉得自己说错话的悔意。仗着太皇太后看不见,陈阿娇便给自己的母亲,窦太主使了眼色。   窦太主上前拉着太皇太后的手道:“母后,我们阿娇说的没错。”   太皇太后眉头又是一皱,叹了口气道:“唉,就是你把她惯坏了,你看她哪有一点中宫皇后的样子,只会任性撒娇……”   “母后,人前人后的说这些作甚,阿娇会没面子的,您放心,女儿私下会教她的。前面就是莲亭,咱们到里面坐坐如何?”   太皇太后点头嗯了一声。一行人便朝着刚才我和卫子夫做过的亭子行去。   陈阿娇又开始别扭:“我看见那亭子,那个倡伎方才坐过的,我不去。”   窦太主白了她一眼,将她拉扯走。严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唉,慈母多败儿。陈阿娇是被她宠坏了。就算陈阿娇生的貌若天仙,可是她这样的性子,哪个男人会喜欢呢,又有那个男人忍受得了?毕竟两口子相处过日子,不是光看脸就够了的。   太皇太后怕也是很头疼这个外孙女的脾气。作为一个女政治家,她的主要精力还是在朝中大事上。朝中的事务就够她忙得了,又哪来的精力**小辈的事儿。   其次太皇太后年纪也大了,不想操那份儿心了。要是再年轻个十几岁,怕是也会多花些功夫,把阿娇再调成另一个窦太主。不过窦太主这么能干,陈阿娇的作用就不大了。   再说太皇太后喜欢黄老之道,使得她的性子,也如这般――讲求顺其自然,无为而治。道家的思想我也不懂,大概就是崇尚“水利万物而不争”的那种品性吧。   所以说,该不管的她是不会操心的,尤其是后宫的事。就比如陈阿娇嫉妒排挤包括卫子夫在内的众妃嫔们。她往往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陈阿娇如何不成体统,只要陈阿娇闹得不过分,还在她的忍受范围内,她便不会过于苛责,顶多就是责备一下。其他的,她也懒得再多管些什么。   王太后走到卫子夫身边,与卫子夫并肩前行,道:“怀着身孕甚是辛苦,如何不在自己宫中歇着。”   我在她们身后随行。王太后的话我怎么听都是在责备卫子夫,“为什么不回避,非要上赶着找麻烦”的意思。其实我也觉得卫子夫的举动有点不讨好――热脸贴冷屁股,人家还觉得不舒服。   卫子夫低头下着,小声回答:“回母后,这处的荷花长得甚是喜人,臣妾便过来小坐一会儿。”   王太后道:“你要是觉得闷得慌,时常到我那里坐坐也是好的。”   “多谢母后抬爱,臣妾记下了。”卫子夫立即红了眼圈,楚楚可怜道。   王太后疼惜的摇摇头,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唉,她这个太后做的真是憋屈――不光要看婆婆的脸色,还要看大姑姐的,甚至连你自己的儿媳妇可不敢得罪。   别说她了,刘彻这皇帝当得,也叫那几个女人逼得,跟个吃软饭的似的。   窦太主和陈阿娇扶着太皇太后下了轿辇,走到亭子中坐定。窦太主见王太后对卫子夫颇有怜惜之意,便立即冷了脸色,瞪了过来。王皇后一脸的尴尬,却也不做声。   一无所知的太皇太后,笑道:“那个怀孕的卫丫头,你过来些,让哀家摸摸哀家的小曾孙子。哈哈哈。”卫子夫忙上前,附身过去。   此时太皇太后就像民间那些慈祥的太奶奶一样,盼望着小曾孙子的出生。满脸的喜色,合不拢的嘴。一边摸着一边笑着。    第二十四章 太皇太后窦漪房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看着太皇太后如此亲切,卫子夫当然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甚至激动地两眼含泪。   如此一来,倒是祖孙情深的画面了。   皇后陈阿娇就不乐意了,嫉妒道:“哼,说不定是个女儿呢,再者生不生的下来还得另说。”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死寂……   天啊,她居然这样说,我心里的怒火瞬间爆发了——她竟然恶毒的对着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行诅咒?   卫子夫闻言身子一震,便瘫倒在地上,开始轻轻啜泣。王太后先我一步上前扶起卫子夫。我上前接了一把,虽不敢抬头,却还是瞥见王太后的神色,有对卫子夫的心疼,眉目间也透露着对阿娇恶语相向的厌恶。毕竟卫子夫肚子里的是她的亲孙子,她就算是畏慑窦太主的权势,不敢向着卫子夫,却不能不护着自己的孙儿的。   这边我们还未站稳,那边太皇太后勃然大怒道:“闭嘴。不成体统,她肚子怀的是我们汉家的血脉,你是这孩子的嫡母,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太皇太后一怒,随侍的宫人奴婢立即跪了一地,我正想着要不要也跪下,卫子夫却拉住了我,向我肩上一倒。我见她似乎是受了惊吓,很难受的样子,便支着身体撑住她。   只听见太皇太后,继续说道:“嫖儿,你好好教教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陈阿娇话一出口,窦太主便已觉不妙,将陈娇拉到一边去了。此时听见母亲这般盛气的斥责,倒不似先前那边气壮。低声道:“母后息怒。女儿知道了。”又对陈阿娇道:“还不快给皇奶奶请罪。”   话虽如此,可窦太主还是一脸的不悦道。陈阿娇又要说话,却被窦太主狠狠瞪了回去。只得上前跪下,不情愿的道:“皇奶奶,孙儿知错了,请皇奶奶赎罪。”   太皇太后虽看不见,却还是别过头去。   王太后立即上前道:“母后息怒,阿娇毕竟年幼,难免小孩子气,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虽口无遮拦了些,可是心眼是不坏的。还望母后宽宥她”   众人也都随喝道:“太皇太后息怒。”   太皇太后顺了顺气,又道:“起来吧,以后说话定要过过脑子。别总是长不大的样子,有心思多多放到皇帝身上是要紧的,都是女人,哀家何尝不知晓你的心思,说穿了不过就是嫉妒,你有眼红的功夫,自己抓紧怀上一个是正事儿。”   陈阿娇站起身来,又听太皇太后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又是当着卫子夫的面说的,更加没了脸面,有些委屈想争辩什么。却又被窦太主按下了。看着窦太主一个劲儿给她使眼色,陈阿娇噘着嘴低声道:“孙儿谢皇奶奶赐教。”   太皇太后似是看见她的神情一般,冷笑道:“不服?哀家知道你不服。哼,哀家在这宫中呆的久了,人生百态看遍,生死富贵参透,你不要仗着出身仗着母家,便没大没小没个分寸。你嫌着卫丫头出身低贱,难道不知哀家出身也是低贱……”   窦太主立时赔笑上前,拉住太皇太后的手,打断她的话,解释道:“母后,母后,陈年往事,你提这个作甚?阿娇这孩子您还不知道的吗?一向是心服口不服,也怪女儿把她惯坏了,回头女儿好好教教她。别为了她个不懂事儿的孩子,坏了心情。”   说道出身的问题,我倒记得,太皇太后也是出身贫贱。她本名窦漪房,初入宫是不过是吕后宫里品衔较低的宫女。后来被作为赏赐,赐给了代王刘恒,便是后来的汉文帝。想来她当初也是很艰辛的,竟然被视做了物件一样赏赐了出去。连做人的基本都没有。不过也正是年幼时的苦难,才成就了她如今的尊崇吧。   太皇太后从窦太主的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侧了侧身子,不再理会她们娘俩。换上一脸柔和之色,感受了一下迎面而来的微风,道:“嗯,这风里带着莲花的香气,真是好闻的很。”   又笑着对左右的人道:“我记得文帝在世的时候,最喜爱的便是莲花。这才入宫登基便叫人在宫中栽种了这处莲池。几十年了,如今怕是长满整个池子呢。可是老婆子我却看不见呢。”   窦太主笑道:“是啊是啊,如今真是长满了池子了呢。父皇一向节俭,不喜大动土木,却舍得花钱修莲池。我记得小时候在代国(文帝登基以前封地在代国),父皇就经常带着我们兄弟姐妹采莲蓬剥莲子。后来父皇进京登基做了皇帝,还十分想念代国的莲池,便又在这宫中修了这一处莲池……哎,母后可还记得,我有一次还掉进莲池了……那时我出嫁多年了,阿娇的哥哥须儿都两岁了。可把水性不好先帝和二弟武儿吓坏了,还好有……女儿才安然无恙。”窦太主说着,忽然有些语塞。   我想大概是因为无意间提起了旧人,怕扫了太皇太后的兴致。   可是太皇太后听了,哈哈一笑,,又道:“记得记得,那时候你都老大不小了,还那么大意竟掉进了莲池了。被池底的污泥弄的甚是狼狈,我听你说还误吞了好几口。哈哈哈哈……还是那个孩子把你救上来的。说起来一晃也快三十年了吧?”太皇太后一脸喜色的说着。   可是我却留意到,窦太主和王太后听到她说到“那个孩子”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一滞,互相看了一眼,又不着痕迹的移开。   又听太皇太后继续说道:“可惜,那个孩子,哀家倒是很喜欢的。性子淳厚,又活泼开朗,古灵精怪的……很是惹人喜爱。年纪轻轻就没了,倒真是可惜了。”   原来所谓的“那个孩子”是宫中的旧人吗?很得太皇太后的喜爱?那与窦太主和王皇后交情也是不浅的吧,不然她二人如何那副神情?   太皇太后并不像一般的老人提起旧事旧人便伤怀愁思,还是一脸的兴致。“老婆子看不见这莲池如今的景象,你们谁能给哀家描述一下,哀家重重有赏,不分长幼尊卑,宫人侍女皆可一试。”   此话一出,众人交头接耳。却一脸难色。“这……”   “这不就是成片成片的莲花吗?有什么可描述的?”   “就是啊,要不你去试试。”   “我不去我不去,我总不能数数多少片叶子,回了太皇太后去领赏吧?”   “哈哈哈,那你还不快去数数。”   宫人婢女们虽是小声议论,但感觉上位者的宽宥,便也放开了来。   太皇太后听了,也是哈哈一笑,又道:“昔时宫中奴婢之中不乏有才学的人。如今宫里的婢女宫人中,有才学的少了。你们可好勉励,不要整日里只会言笑。”说完便是一脸的失望。   众人皆敛了笑意,压低身子,道:“诺。”   卫子夫看着太皇太后有些失望的神情,似是感到心疼一般。低声道:“静儿,你去试一下吧。”   “我?”我不由用手指着自己,确认道。   “嗯。”卫子夫面带恳求的点点头。   真是拿她没办法,“好吧。”便转身去行礼,请奏。眼睛不经意的扫到卫子夫微微勾起的嘴角,心中闪了一闪,终觉得和平日里她的笑意有点异常,却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回太皇太后,奴婢可否一试。”   陈阿娇见我是卫子夫身边的人,便冷声道:“你个奴婢凑的什么热闹?”   “哎,方才说过,不分尊卑,姑且让她一试也无妨。哀家年幼的时候,也不过是宫中的奴婢,却因为有些才学的文帝宠爱。”   陈阿娇又撒娇道:“皇奶奶,阿娇不是那个意思。”   太皇太后没理会她,又对众人道:“你们若是有些才学,也不必掖着藏着,尽管拿出来,哀家是惜才之人,定不会埋没了你们。”说完转向我,道:“闻你说话的语气,气定三分,想必心中早有了主意,且说来听听?”   我一笑回道:“回太皇太后,这篇莲池入眼便是   “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景致。   细看又有,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的雅趣。   再还有,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的风姿卓越和一番傲气,是的这片莲池倒也不落凡尘俗景,更有一番仙家灵气。想来也是蒙太皇太后的福祐。   ”    第二十五章 英雄不问出身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太皇太后细细的品味了一番,点头不无赞许地道:“嗯,除却你奉承哀家的话,其他的倒也不错,那莲池的景致一一浮现在哀家的脑中,便似又看见了一般。文帝在世时常命人作词赞咏莲花,却不及你这小丫头随口的几句,让人听着便心生欢喜。你能吟出如此词句,想来也是爱莲之人。”   我低着头不语,只觉有几道目光落在我身上,我只作不知。听太皇太后说我是爱莲之人,脑中立即浮现了《爱莲说》,这篇千古佳作。便回道:“是。时间花之种类繁多,然奴婢独爱莲花。”   “哦,世间爱莲之人,并不多。你为何却要独爱这莲花呢?”   “回太皇太后,奴婢以为:莲,花之君子者也,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太皇太后闭上眼,沉吟了一会儿:“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嗯,甚好甚好……”又睁开眼,一脸兴致地道:“哀家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将这莲花比之君子,不过按照你说的倒也贴切。如此,便赏你……你能有如此见地,怕与那贪慕钱财的不同,我且问问你,看你想要什么赏赐。莫要说你什么也不要。”   果然是一代名后,可是她还真是想错了,我还真就想要一点钱财。那些诗词都是大儒大家作的,我不过是拿来借用,自然是没有他们那般超凡脱俗的。太皇太后以为是我作的,便以诗词中的境界,揣度我的品性,倒是把我想的高雅了。其实我还那个是市侩得不得了财迷疯。   听闻太皇太后不上我钱财了,我的嘴角抽了抽,眼光一暗。正不知该讨要什么赏赐,有感觉几道如刀似箭的目光刺过来……   我压低身子,道:“回太皇太后,奴婢斗胆讨要个赏赐。”   太皇太后满脸好奇,笑着问:“你且说说看。”   “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富贵当思缘由。奴婢年幼却也闻得太皇太后传奇往事,心中对太皇太后更是当做神明一样敬戴。如今天下世道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当然离不开太皇太后辅佐三朝,呕心沥血的功劳。   再往上说,大汉开国皇帝高祖,盖世英雄,如若没有他老人家,帅天下豪杰,行仁义之举,历经艰辛推翻暴秦。何来今日的江山社稷,和后之子孙的荣华富贵。虽然是天命所归,但也出身贫贱……”   “大胆,你一个小小贱婢,竟敢妄议高祖?”陈阿娇终于还是憋不住了。   太皇太后眉头一皱,很是讨厌阿娇的贸然打断,不悦道:“让她说完。”   窦太主将阿娇拉到一边。小声道:“不得无礼,你且先听听,想想她说的这话是何意思。”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早就知道我说这些话是有目的的吗?那我便不掖着藏着了。   我装作没听见窦太主的话,只继续说道:“奴婢的夫姐卫夫人出身微贱,却也是平阳侯的家奴,自幼养在平阳长公主府上悉心**,以清白之身侍驾,蒙皇恩得以进宫长伴君侧。如今已经贵为夫人,又身怀皇嗣,怕是不能与当初同日而语。还望太皇太后顾及皇家颜面,也赏赐卫夫人,一点恩宠……”   “大胆,卫子夫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夫人,只才得了一点皇恩圣眷,你个贱婢竟敢以太皇太后之往事隐喻……”   我擦,窦太主竟然给我安了这么大的罪名,完了完了完了。“奴婢惶恐,还请太皇太后明察。”   “大胆奴婢,来人把这贱婢拉去暴室……”窦太主一声令下,便有宫奴过来。卫子夫登时换了,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指望她是不可能了。看着像我走近的宫奴,我当即吓得一身冷汗。我擦……说两句话也能把窦太主得罪了。窦太主真是得罪不起,又最容易得罪。   太皇太后冷笑道:“嫖儿,她并无此意,你会听不出来?还是你觉得我年迈已高,心思混沌?”   “女儿听了,只觉得这奴婢妄议高祖和母亲,她说的……”窦太主急忙道。   太皇太后打断她道:“这丫头说的不无道理。句句维护皇家的颜面,卫丫头已经贵为夫人,腹中有怀有龙嗣。阿娇不懂事,说些有的没的,痛快一下嘴皮子也就算了。可是这宫里还是有些不开眼的,也去欺辱卫丫头,哀家嘴上不说,但心里清楚。话说回来,哀家并不觉得卫丫头出身有什么丢人之处,不过是歌唱得好罢了。倒是宫中不乏一些见识短浅头脑蠢笨的,整日里就会勾心斗角,弄得后宫乌烟瘴气。才真正是失了皇家的颜面。传我一直下去,以后宫中不可再议出身一事,就如这丫头说的‘英雄不问出身,’得了皇恩富贵之人,也该应了下句:‘富贵当思缘由’,好好想想你们因何而富贵,如何才对得起这份富贵。”   众人应声称:“诺。”   太皇太后一席话说得在场的人神色各异。侍女奴婢宫奴,愚昧无知自是惶恐。   陈阿娇显然是最难受的。窦太主脸上也无光。   王太后面无表情,不过想来她心中也是畅快的——她的出身也不高。侍奉景帝之前,就已经嫁给金王孙做了妻子,而且还与他生过孩子……这件事一直梗在她心里。封后的时候,甚至被朝中大臣拿出来说事儿。多年来,她也因出身,抬不起头来。   卫子夫站在我身后,我倒不知此时她是如何神态。   “咦,这个孩子,我看着面善的很,倒像是在哪里见过?”王太后说道。   卫子夫连忙回话:“回母后,这丫头是今日方才进宫来陪我的,想必母后不曾见过。”   “今日方才进宫?”王太后重复道。   “是。”   窦太主道:“你看卫丫头和这婢女这般亲近,想想也该知道。是平阳那丫头府上养的,许是平阳送进来伺候卫丫头的。”   卫子夫,脸色稍稍一囧,道:“这丫头是臣妾弟弟卫青的未婚妻子,虽然在长公主府上当差,却不是长公主府上的伶人。这丫头能进宫,倒是陛下的恩典,是陛下看臣妾怀孕辛苦,便叫她进宫来陪伴臣妾。”   陈阿娇一听,便哼了一声。   太皇太后笑道:“哦,是彻儿叫她进宫的?今日才进的宫?难怪我竟不知宫中还有这样的女子。卫丫头你怀孕辛苦,有这样心思澄澈的丫头陪着你倒也甚好。”   王太后有打量着我道:“这丫头的眉眼,我甚是熟悉,就是想不起来了。不过,我笃定是见过的。”   “这宫中的婢子多得很,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就更多了。”窦太主哼哼道。   王太后听了这话,身子一震。   窦太主觉得王皇后神情有异,便也移过目光,留心细细看着我。陈阿娇也看着我。一时间大家都看过来,我额角的汗慢慢渗出来,心中分分秒秒的煎熬。   不许时,窦太主不屑的笑道:“我倒是想起来了,这丫头不就是先帝的时候,颇受宠爱的那个小丫头吗?平阳府上的,有一年夜宴还唱过两首曲子,把宫里的乐师都比下去了的,此后便一直很得先帝的喜爱,听闻又多次召见,还给了不少赏赐……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王太后听了,眼里有鲜亮起来,看着我道:“对对对,我就说我是见过的。原料是几年前的那个小丫头”   天啊,你们终于想起来了,倒是把我看个够呛。看来被人“观赏”的滋味真是难受。就像动物园里笼子中的动物一样。    第二十六章临池而歌采莲曲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太皇太后听了又来了兴致,笑道:“哦?就是几年前,一次夜宴上唱了两首歌的那个,小丫头?哀家倒是还有些印象,那歌的曲风新颖,哀家从来没有听过那样好的曲子,如今还隐约记得几句调子。就是小丫头年幼唱的不好,对了叫什么名来着?”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太皇太后是在问我叫什么名字。略有慌张地回道:“回太皇太后的话,奴婢李静。”   王太后,一边笑道:“想必方才在莲池边上,弹琴放歌的便是你了。”   我朝王太后测了测身子,低着头道:“是。”   太皇太后慈祥的说道:“既然今日遇见了你,便不会轻易放了你。如此,便给哀家唱一曲吧。哀家只一点要求,曲要新,词要新。但不要给哀家歌功颂德,只唱一些民间之事便可。”确定这是一点要求吗?   汉代的乐府歌,继承《诗经》风雅颂。除了颂是歌功颂德的外。其他的风雅类,诗词歌赋,大都是讲述一件事。   就比如同样是情歌,现代的流行歌曲,是单纯对爱慕之人,抒发或喜爱,或忧伤,或相爱相伤的疼苦,或求而不得的无奈,大多表现的是情绪和内心的感受,就是心理。   汉代及以前的情歌,却要事无巨细的把爱情故事,从头唱到尾。比如《孔雀东南飞》。   一阵风微风吹来,吹的荷叶沙沙作响,空气里都是莲花的香气,心中便有的主意,道:“那奴婢就给太皇太后唱一支讲诉爱情故事的《采莲曲》吧。”   自从上次尝到了赶鸭子上架的窘迫,我平日里没事儿便作词作曲,以备不时之需。如今方才可以从容淡定。只从那些歌曲中选一首合适的便可。   “《采莲曲》,嗯,名字到是应时应景,甚好。且常来听听。”太皇太后点头道。   于是便叫侍女把我的琴拿来,焚香倒是不必。直接调好琴弦,直了直身子,舒了口气,又提了心神……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北。莲叶深处谁家女,隔水笑抛一枝莲。   江南可采莲,莲叶空田田。东家莫愁女,其貌淑且妍。十四能诵书,十五能缝衫。十六采莲去,菱歌意闲闲。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水覆空翠色,花开冷红颜。莫言共采莲,莫言独采莲,日下戴莲叶,笑倚南塘边。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采莲一何易,驻马一何难。路人一何幸,相逢在此间。隔荷共人语,三请使不出。莲塘西风吹香散,痴心客梦如水寒。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莲花复莲花,花叶何稠叠。看君悲掩涕,看君笑移船,蒙君赠莲藕,藕心千丝繁。远山雁声啼不断,远浦行云白如帆。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绿水芙蓉衣,风裙随意开。玉照新妆明,香袂空中举。落日清江里,荆歌艳楚腰。紫骝嘶入落花去,见此踟蹰空断肠。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叶翠本羞眉,花红强如颊。佳人不在兹,怅望别离时。惘然有所思,堵塞不能言。远钟一声催客行,远路漫漫俟客还。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牵花怜共蒂,折藕爱连丝。藕丝牵作缕,莲叶捧成杯。故情无处所,新物从华滋。不惜西津交佩解,还羞北海雁书迟。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蒙君赠莲实,其心苦如煎。相见必相慕,相知畏相思。相别恨相逢,恶语相决绝。回首望君已隔岸,挥手别君已泪潸。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佳期不可驻,采莲女有节。牵我青骢马,扬我柳丝鞭。踏我来时道,寻我旧时欢。愿得一心死生契,执子之手共白头。”   我一首歌唱完许久,却不听有人说话。抬头看了看,只见周围的人神色各异,却都恍如是在梦中一般。   忽然又听到有一个婢女,慌张的道:“啊,陛下金安。”   一众人如梦初醒,连忙跪下来行礼跪拜:“拜见陛下”   武帝刘彻抬步走到亭中,向几位长辈晚安:“拜见皇奶奶,拜见母后。姑姑安好。”   太皇太后笑道:“彻儿,何时来的,也不言语一声。”   刘彻一笑道:“静儿的歌唱的甚好,孙儿不忍打搅。”又对卫子夫道:“你出来有些时候了,我在你的寝宫等你,左等右等等不来,便出来寻你,不想你却在此。原本朕是叫静儿进宫陪伴你,好生养胎的。她倒好竟拉着你陪她在宫中闲逛。”   卫子夫着急解释道:“陛下错怪静儿了,原始臣妾一时贪玩,忘了时辰,让陛下挂心了。”   刘彻笑了笑,又关心道“朕看你也累了,如此便回去歇息吧。”   “这……”卫子夫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当着这么人的面,刘彻一点也不掩饰他对卫子夫的关心和喜爱。真想看看陈阿娇是个表情,可是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几次,都没看见。位置和角度都太不给力了。   不过可以听见她又开始哼哼唧唧,窦太主又在小声和她说着什么。   太皇太后道:“皇帝,关心的是,你怀着孕身子重,出来也有些时候了,怕是也该累了,回去歇息去吧。”   “……诺。”卫子夫这才行礼应道。“臣妾就先告退了。”我们一行人也行了跪拜礼,跟着卫子夫退出去。   忽又听太皇太后道:“卫丫头。”   卫子夫身形一顿,以及福身道:“臣妾在。”   太皇太后笑道:“往后你带着你身边儿那个叫静儿的丫头,多到哀家的长乐宫去坐坐。”   这句话虽然听上去简单,但是却想所有人散发一个信号,那就是卫子夫已然得到了太皇太后的庇佑。从今往后卫子夫在宫中的地位名副其实了。   卫子夫一脸的欣喜,红着眼圈道:“多谢太皇太后垂怜。”   “去吧。”太皇太后摆了摆手。   武帝刘彻的随从们都站在亭子外面,看着卫子夫出来,都合手行礼。我一边扶着卫子夫,一边冲着站在其中的卫青,挤眼吐舌头。忽然觉得一束寒光向我刺过来。立即低下头,刻意避开那束寒光的主人。   扶着卫子夫上了之前备好的轿撵,随行而去。    第二十七章阿娇怒闯宣室殿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午膳过后天气燥热的很。披香殿的宫奴在外面驱蝉。侍女们则服侍卫子夫小憩。看得出来卫子夫从莲池回来以后心情很好,午膳胃口大开,用的比平时多了一些。侍女怕她吃得多了积食,反而不好。她自己倒是并不在意。   我坐在殿前的廊下,看这宫人们忙得满头大汗。心中感慨,做太监的宫奴们也真是不容易,这大热天的,还要因为怕知了的聒噪惊扰主子休息,便顶着大日头在庭院中这般劳碌。   我正发着呆,忽听一个侍女道:“姑娘,陛下招您去宣室殿问话。郭大人正在外面等着呢。”   我随口回道:“问什么话?”   那是女一愣,迟疑道:“这……”   我哈哈一笑,便起身向外走去。出了披香殿的宫门,便看见郭舍人在那里边抹汗边扇扇子,焦急地等着。见我来了,二话不说便把我推搡到轿辇上,又催促抬轿辇的宫奴赶紧回宣室殿。   我和郭舍人并没有交情,便只坐在轿辇上,不言不语。   心中盘算着,刘彻为什么忽然召我前去?难道是有关三哥的事情?可是三哥的事,我怕是还没有他知晓的多呢?又或是卫青将昨晚,在我家中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那要是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他直接和卫青讨论就好了,何必又拉上我呢?   进了宣誓殿,看见刘彻正在和韩嫣下棋,宫奴们拿着巨大的扇子,给他们扇风纳凉。卫青公孙敖一众随侍在一边。我行了叩拜大礼。刘彻胳膊一抬手一扬,便叫我起身了。我轻手轻脚走到卫青身边站好,看着棋盘上的棋子。心中又是疑惑,不是说找我来问话的吗?   我抬头看着卫青笑了笑,卫青也测过脸来,对我会心一笑。感觉到韩嫣刺过来的目光,我心中又是一紧,唉……我怎么老是在意那个妖孽的情绪和看法,甚至有些畏惧,就怕他不开心。   忽然听见外间传来嘈杂的动静,所有人都看向外面。   刘彻皱着眉头,很是不悦,道:“郭舍人你出去看看何人如此喧哗。”   “诺。”郭舍人应声,就要往外走。   这时内殿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了,只见陈阿娇一脸怒气的冲进来。她身边围着宣室殿的宫奴侍女。那些奴婢们很是惶恐为难,嘴里还不停的说着:“皇后娘娘,不得陛下召见,不能擅闯宣室殿。”他们很是无奈着重复着,尽显奴婢的无能为力。   跟在陈阿娇身后的侍女宫奴就是另一番模样了。虽没有狗仗人势的嚣张,却也是一副小人得势的嘴脸。   陈阿娇进进了殿并没停下脚步,反而盛气冲冲的向我走来。直到她到了我的跟前,我才意识到她真的完全是冲我来的,“啪”的一声,被她一巴掌打翻在地上。   我坐在地上,转过头呆呆的看着她。心中震惊的不得了――我擦,什么情况?我怎么有种脑子短路的感觉。完全搞不懂陈阿娇发的什么疯?有什么气,干嘛对着我一个小小的奴婢撒。   不光是我,所有的人都傻眼了。卫青见我无端端挨了一巴掌,心疼的过来扶我,一脸的敢怒不敢言。我捂着脸,倚在他怀里,看见公孙敖上前了一步,握成拳头的手抖得离开。   韩嫣在我挨那一巴掌的时候就起身了,还撞翻了棋盘,棋子落了一地。   得了令要出去的郭舍人站在殿中,看着众人神情各异,尤其是天下最尊贵的夫妻正是剑拔弩张的之时。他此刻进退不得,一脸难色,干脆附身跪下,缩小目标,尽量不要引起注意,以免惹祸上身。   “放肆。”刘彻依旧危坐在榻上,冷着脸指着陈阿娇怒道。   刘彻怒了,所有的侍女宫人立时跪了一地。   陈阿娇原本恶狠狠地看着我,听见刘彻呵斥他,居然回指着刘彻气道:“陛下,这个贱婢何德何能,居然能乘坐陛下的轿辇?本宫是堂堂的皇后娘娘,都……”   刘彻眼都不看她一眼,语气又冷了几分:“住口,那是朕的轿辇,朕要谁坐谁就坐的。”   “陛下……”陈阿娇大声怒道,却再说不出话来。   我这会儿才缓过神来,才感觉到脸上那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着。   看着宣室殿的众人,我忽然觉得有些滑稽。我居然不小心成了陈阿娇的情敌了吗?就因为坐了一下刘彻轿辇?我以前又不是没坐过,如何就得罪她了?难道还是因为上午莲池边上的发生的事儿?   陈阿娇瞪了一眼站在一边,一脸怒容的韩嫣,又看着我鄙夷的道:“真是个贱婢,我午膳的时候才想起,你就是那日和韩嫣在莲池里厮混的贱婢,真是狐媚的很,如今又来勾搭陛下……”   狐媚?勾搭陛下?   她如此一说,倒是提醒了我。那我就当着你的面勾搭勾搭刘彻,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狐媚。   我侧过头去,下一秒转过脸时,已经换上魅惑人心的笑容。扭着肩膀,做作而又妖媚的撒着娇:“陛下,奴婢无端端挨了皇后娘娘一巴掌,甚是委屈,您可得给奴婢做主啊。”边说着便起身扑倒刘彻的怀里。   刘彻哪里见过我这个样子,呆了一下。我背向着众人,冲着他一眨眼,他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即表现出一副很是心疼的样子,将我抱在怀里。   刚才陈阿娇冲进来,当着皇上的面儿,打了我一巴掌,已经将在场的人惊傻了。此时又被我异常的变化和刘彻的举动,给震的都石化了。要再敲上一锤了,定然会碎的七零八落。   我一边惺惺作态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一边继续说道:“昨夜奴婢得陛下召见,侍奉了一夜。身体甚是乏累。陛下不过是心疼奴婢,便赐奴婢乘坐轿辇,哪里知道竟然就惹的皇后娘娘不高兴呢。”   刘彻立时心疼得不得了,柔声的关心道:“爱妃辛苦了。”又在我脸上吹了吹。我擦,刘彻也是演技派的。   陈阿娇是深闺中的大家闺秀,哪见过如我这等狐媚的撒娇手段。登时红着脸,气道:“你你你,你果然,不,你比卫子夫给假狐媚。”   我又作委屈状,往刘彻怀里缩了缩,矫情道:“皇后娘娘,您误会奴婢了。奴婢可没有一个人霸着陛下,还时常劝谏陛下要雨露均沾,可是皇上就是不听呢,就宠爱我一个人。”说完还娇嗔的在刘彻的肩头,打了一记粉拳。轻咬着嘴唇,满眼的埋怨。   刘彻很配合的便显出,自责的样子。   陈阿娇哪受得了这个:“你你你你……”   此时出了殿中跪着的侍女宫人,和正在羞愤中的陈阿娇,其他人倒都回过神来了。韩嫣更是两样放光,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公孙敖还是二傻子的样。卫青已经恢复的一如平时,只是眼里还有挥之不去的心疼,唉,我还是头一次被人抽大嘴巴子呢。这个仇我得报。    第二十八章 弱水三千取一瓢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如何报复呢?我扯着刘彻的衣襟,将头靠在他的胸前。我擦,他心跳得这样厉害?便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了一下他的表情,没有异常?我多心了?不管了,报仇要紧。   呵呵一下,矫情万分的道:“常言道,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每次看到陛下挥汗如雨,奴婢就心疼的不行呢?可是这后宫三千佳丽,皇上只爱我一人,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也只能顺从圣意,好生伺候,博得陛下龙颜大悦,以保隆恩呢。想来甚是为难,陛下太任性了,就宠我,就宠我。”说着又一脸的愁容,当真是苦恼的不行。   韩嫣嘴角抽了抽,刘彻的身子也抖得厉害,憋着笑。我在刘彻的怀里,到没看到 卫青和公孙敖是何神色。   陈阿娇竟然满眼含泪,语塞道:“你你你……”   看来她不过是个任性之人,虽然有点心机,倒是单纯得很,我只这般捉弄她,便让她这样难以承受……   看着陈阿娇又气又恼又羞愤,我忽然觉的没有意思了。便一本正经的从刘彻的怀里出来站直身体。撸起袖子,伸到陈阿娇面前,道:“皇后娘娘,您看这是奴婢的送宫砂,奴婢与陛下并没有你想的那样。况且奴婢和建章监常侍郎卫青已定有婚约,还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又怎会如你想的那般龌龊?再说我要是真是和陛下有点什么,娘娘以为给奴婢一巴掌就了结的了嘛?奴婢跟韩大人就更没有什么了。”   还好当初在平阳长公主府上,一时起兴点了守宫砂,不然还真是百口莫辩。   “你……”陈阿娇一惊。看来她之前真是把我想要多不堪就有多不堪。   我心中有些气恼,要是她不是皇后娘娘,我非得揍打一顿不可。“陛下不过是传召奴婢前来问话,看天气炎热便赐了轿辇。这在宫中再是正常不过的事情,皇后娘娘如何盛怒如此,大闹宣室殿?”   “本宫……”陈阿娇和我想的不一样,她此时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有些局促,却死撑着不认错。   她真的和我想的不一样。想必她只是被宠坏了,脾气性格太张扬跋扈,又仗着自己的出身地位——她的丈夫是皇上,她的母亲是太皇太后唯一的最宠爱的女儿,她随便找出一个亲戚都尊贵的不得了。所以她也是最尊贵的,便越发的目中无人,恣意妄为起来。   说到底,她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儿,无非就是和刘彻使个性子,吵个架,嫉妒嫉妒后宫得宠的妃子们,给她们脸色看看……至于要杀死卫青的事儿,也是窦太主出面做的。我此刻都有些怀疑陈阿娇到底知不知道此事。   我走到卫青身边,心安了许多,在他身边我总是有安全感。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多嘴,便道:“奴婢劝娘娘,还是将心思用在陛下身上,不要老是盯着陛下身边的女人。陛下身边的女人多了,今日不是静儿,明日也会是别的什么晴儿,紫儿,千千万万。皇后娘娘的巴掌打得过来吗?   弱水三千,皇后娘娘也不过是其中一瓢。要想让陛下只饮你一瓢,便要一门儿心思用在陛下身上,想着如何对陛下好,讨得陛下欢心。如若不然,皇后娘娘就是将那剩下两千九百九十九瓢都打翻了,又能如何?娘娘始终不得陛下欢心,怕是陛下也不会因为就剩下您这一瓢,就屈尊用了。”   陈阿娇又大怒道:“你,竟敢教训本宫。”   唉,我果然不是不该多嘴的。“教训不敢,奴婢话虽然说的糙了点,可是其中的道理,还请你娘娘回去好好想想。”   “阿娇,真还有朝中事务要处理,你且退下,今日之事暂且作罢。否则皇奶奶那里你自己逗着。”刘彻每次看见陈阿娇就烦躁得不得了,说话就要打发她走。   刘彻一搬出来,太皇太后,果然见陈阿娇气势一弱。太皇太后对陈阿娇的态度我是知道的,宠爱归宠爱,可是要是犯了错误也不会姑息。擅闯宣室殿,又这般闹腾,要是让太皇太后知道了,定然少不了一顿斥责。   “咱们走着瞧。”陈阿娇瞪了我一眼,便转身带着她的侍女宫奴走了。   殿中除了刘彻,其他人都行礼恭送这位皇后娘娘。   陈阿娇出去以后,立即有侍女上前收拾散落一地的棋子。忽然刘彻一挥手,将盛旗子的盒子打翻。众人立即跪下,惶恐的道:“陛下息怒。”我跪在卫青身边,心中又开始思量,这刘彻的脾气其实也挺吓人的。他和阿娇真是针尖对麦芒,两个人是一辈子的冤家了。   其实想来陈阿娇也挺可怜的,生得国色天香,虽然脾气有些不好,可是世间的女子,有那个没有点小性子?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要是刘彻肯好好爱她哄她怜惜她,她未必就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她是爱刘彻的,一心爱着这个男人,谁都看得出来。她的嫉妒无非就是因为她太爱他了,而他却懒得看她一眼。她不得宠爱,不过是因为她的那个不可一世母亲——窦太主。   窦太主对于这件事儿,又是怎么想的呢?以她的政治眼光她是不会看不出来,刘彻是因为她的缘故而故意冷落厌恶陈阿娇的。   我低着头想着。忽然听见韩嫣道:“陛下何必动怒?”抬起头一看,所有人都跪着,只有他还站在一边。见他缓步走向刘彻,坐在刘彻身边,将一只手搭在刘彻肩上道:“陛下心里要是不痛快,咱们出去玩玩儿如何?今日上午也够忙了,本来要下棋少时娱乐,这才下了半盘……陛下咱们去甘泉宫吧?”我擦,韩嫣居然可以在刘彻面前这样吗?怪不得他平日那般目中无人。他俨然已经快要和刘彻平起平坐了。   “嗯,走。对了,郭舍人你留下,晚膳前把朕的子夫接过去,朕要在甘泉宫多住些时日。”   一直跪在殿中间的郭舍人立即应声称“诺”。   甘泉宫是上林苑的主宫,其前身是秦宫。修缮扩建上林苑,其中的大头工程之一便是甘泉宫。甘泉宫的宫殿建筑群由吾丘寿王,司马谈,上应天象星座,依甘泉山之势,就原秦宫改建和扩建。如今熛阙、前熛阙、应门、前殿、紫殿、泰时殿、通天台、望风台、益寿馆、延寿馆、明光宫、居室、竹宫、招仙阁、高光宫、通灵台等等许多宫殿台阁,已经完工。只有边角的工程亟待手工完成。   武帝刘彻一声令下,众人便向甘泉宫进发。   刘彻还是最听韩嫣说的话,韩嫣也最能看透刘彻的心思。如果他们不是坊间传的那样,他们必定是知己。毕竟我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两个人是这样合拍的。    第二十九章上林苑途中趣事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午后的太阳还是很毒辣的,韩嫣死活不让我去和卫青骑马,说是担心我嗮黑了。卫青只笑了笑,道:“你去吧,马车上有华盖遮阴。”   韩嫣哼了一声便把我拉走了。我一脸的抱歉和不情愿。   上了马车,大队车马就开始前行了。皇家马队的气势,我是见过的,就是为子夫和卫青进宫的那一次。不过那次是夜里,并不如这次的壮观。   我伸着脖子看前面紧随在刘彻皇撵边上的卫青,韩嫣一把将我揽在怀里,我条件反射的反抗。韩嫣轻柔的道:“别动。”   然后我感觉他将什么东西涂抹到了,我刚才被陈阿娇打过的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痛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清凉。   我好奇的问道:“什么东西?”   “好东西。”韩嫣继续给我涂抹着,一挑眉道。   我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香味有些不自在,便坐直身子,又不自觉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脸。   韩嫣一把抓住,皱着眉道:“别动,这药金贵得很,统共就那么一小点儿,全给你用了,瓶子我都扔了。你要是抹去了,可就没有了。”   有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一闪。“瓶子你都扔了?”   “嗯。”韩嫣给我抹好了药,用手绢擦了擦手。   我回头看了看后面,问道:“什么时候?”   韩嫣嗤笑道:“就是刚才你一心一意看你的卫青的时候,我将要倒在手上,随手就将瓶子扔了。怎么了?”   我又惊讶又心疼的道:“随手就扔了?要是这药很金贵的话,装药的瓶子一定也很好的,你干嘛扔了?”   韩嫣看着我,忽然抿嘴笑了,笑得不似以前那样的妖艳,但仍然耀眼。他看着我,手一抬道:“来人,去把我刚才扔了的小药瓶捡回来。”   “诺。”马车边上的侍卫立即领了命,调转马头去找。   我不禁伸手去阻拦:“哎哎哎,你真是的,你何苦又让人再……”   韩嫣倒是一副为所谓的样子,笑道:“你说得对,我后悔了。”   他真是孩子脾气,不过有些任性了。这大人天的,因为他一个小小又无聊的心意的转变,就要劳烦一个侍卫去劳碌一番。真是的。   “哎,这是什么药,效果居然这样好。”我的脸上一点不适感都没有了,反而很是舒服。   “嗯,果然已经不红肿了。这就是上次我被李当户打了,陛下赏赐给我的。前些日子让你打了一巴掌我还用了,如今都给你用了。看来我以后得好好保护我的脸了。”   我听了甚是感动,他是最爱惜他的容貌的了。   “……谢谢。”   “怎么对我心存感激啊?那你亲亲我吧?”韩嫣又是那副不要脸的样子。   我真是服了。“死开。”   “那我亲亲你?”他又凑过来。   还好我们离前面的马车比较远……要不然我真是没法活了。   “滚。”我冷脸推开他   为什么每次和他在一起,都绕不过这个桥段。他真是让人觉得……讨厌又……可爱。可爱?   韩嫣倚在马车扶手上,一脸委屈:“真是可惜了我的一片真心和那么金贵的药。”   我看着前面,远远的卫青小小的背影。淡淡的道:“那么金贵的药,你自己留着用呗,干嘛给我用,我不过是挨了一巴掌,一会儿就好了。”   韩嫣听了许是又想起陈阿娇打了我一巴掌,顿时来了气,道:“哼,再金贵的药也没有你金贵,你挨了那一巴掌,我都要心疼死了。再说那药我留着做什么,难道你就没盼我好?还咒我的脸再受伤再挨巴掌?”   我没好气的道:“你明明知道我没那个意思。”   “……”韩嫣看着我不说话了。   好一会我又想起一件事来,便脱口说道:“你上次被李当户打成……(猪头了,这话我真不敢说。他要是知道我把他比作猪头,他会疯的。)既然陛下赏赐给你这么好的药,那为什么还要我去伺候。又是给你用雪水冷敷,又是给你滚热鸡蛋,又是找药材做面膜。我倒是不怕折腾,你就不嫌我粗手粗脚的折腾的你难受?”   韩嫣笑了笑道:“我就喜欢你折腾我,我更喜欢看着你为我折腾。”   我额头顿时沁出汗来,白了他一眼,道:“你有病。”   韩嫣哈哈一笑道:“我就是有病,我还希望我天天病着。”   对了他身上的伤……“你身上的伤好了没。”   “……”韩嫣侧首眯着眼看着我,不语。   “好了没啊。”我测了测身子,低着头,又问道。   “……你脸红什么?”韩嫣俯身过来,看着我的脸道。   “我哪有?”我手不自觉的放到脸上。   韩嫣咧嘴一笑,露出几百整齐如编贝的牙齿,又道:“你这幅娇羞的样子真是可爱,真美。可惜没有镜子,要不真得让你看看,你的脸红成什么样了。”   我本来已经恼羞成怒了。可一说到镜子,我忽心想起来他送我的那面大铜镜了。哎如此难得的一面铜镜,就那样破了,真是可惜了。   韩嫣看着微微发愣的我,笑着摇摇头,道:“以后我再送你一面。”   我抬头看着他,惊奇地问道:“你都知道了?”   “嗯。”韩嫣点着头嗯了一下。   我正要继续问他,便见刚才去捡药瓶的侍卫回来了。   “大人你的药瓶。”   我一把抢过来,看着那个花纹精致,遍体通透的小药瓶,道:“你看多好的药瓶子啊,你怎么就随手扔了呢?”   韩嫣又一把抢回去,放到袖兜里,道:“你看着好也不能给你,送药瓶子,多不吉利?”   我一想是这个理儿,于是就抓着他的胳膊道:“也是。要不你再扔了,我下去捡,啊……”这个死韩嫣又弹我脑瓜崩,疼死了。我捂着头,眼中眼泪怒视着他。   他勾起嘴角,声音却冷淡:“捡药瓶子就吉利啊。”   只见刚才为他捡药瓶的侍卫嘴角抽了几抽。   我便笑着朗声道:“你这药金贵,药瓶子也金贵,这个是陛下赐给你的,多少人想捡还没机会呢。”   我见那侍卫的脸色稍缓,便放下心来。这个韩嫣说话就是这么不注意,得罪了人都不知道。不过他大概是不怕得罪人的吧?可是就算是不怕得罪人,也不能处处得罪人啊。    第三十章秘密将浮出水面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我随口又问道:“对了,我们家的事儿,是卫青……”   韩嫣一蹙眉,语气阴冷的问道:“你们家的,你们?”   “哎呀好了,你真是讨厌,就是喜欢抠字眼,快说正事儿。”我就害怕他这个样子,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让他受了天大委屈一样,心里全是对他的愧疚。   韩嫣道:“是早朝过后说起你三哥的时候,卫青提起的,我还去看了看呢。不过此事我和陛下在他提起前就知道了。”   果然,我身边有他和刘彻布置的侍卫,暗中监视。“你既然去看了,可有看出什么线索?和我……三哥有关系吗?”   韩嫣叹了口气,道:“我昨晚还是大意了,应该带着你进宫来的。”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道:“这么说真的和我三哥有关系。可是……怎么会有打斗呢?是……你的人吗?”   韩嫣哈哈一笑道:“你居然知道,看来他们的确差的太远,居然让你发现了。”   其实我也没发现,只不过是卫青耳力过人,听出来的而已。我急急问道:“你快说,怎么会有打斗?”   “我和陛下在你身边按插的侍卫都是普通高手,他们若是参加了打斗,只有送死的份儿。怕是你早上醒来,看见的便是一地的尸体了。”韩嫣面无表情的说着。   我听了他的话吓得倒吸一口气,觉得浑身发凉。   “况且他们的人物只是暗中保护你,和找出你身边的另了一人。”   “另一个人?什么人?”难道是卫青说的那个从平阳就一直跟着我,那个大哥安插在我身边的暗卫?   韩嫣眯着眼,道:“我不是一直觉得有人在你身边安插了暗卫么?昨晚现形了,我的人都看见了,终于还是现身了,藏得真是严实,连我都找不出他,果然不愧是一个绝世的高手。我的人回报说那人的武功比雷被略胜一筹,雷被好像在他手下受了伤。”   我听了一惊:“竟然……”绝世高手?那是大哥的人?   韩嫣立时又笑道:“哈哈,你这小丫头来头不小啊,身边居然有这样的人甘心为你当暗卫?”   “……”你不知道,那是我大哥不放心――年幼的我独自在外闯荡。   “还有你的汗血宝马?”   “……”你也不知道,那是我大哥给我的承诺――等我长大了,他会送我一匹好马。只是我也不曾想过,他送我的马,那样好。他给我的都是最好的。   想起大哥,我心里有事一阵疼痛。   韩嫣的语气忽然一酸,道:“还有你送给李延年的那把琴?那把琴,也是天下难得的极品。”   你还不知道……心中正思量,忽然一愣,问道:“我送李延年琴,这你也知道?”   韩嫣一脸的不爽,好像被人小看了的样子,高傲的抬起他绝美的下巴,道:“嗯,这长安城里……”   我的脑子一疼,道:“打住,打住。”真是的,我在他那里还有没有隐私可言,还有没有,哪怕是一丝一毫的隐私?长安城里没有你不知道的事,只有你不想知道的事。这我知道,你韩嫣确实有那个实力和本事。可是这长安城里难道就我一户人家吗?   我板着脸道:“我有一点不开心,你和陛下为什么要安插侍卫在我身边?”   “保护你。”韩嫣大言不惭的道。   我斜眼瞪着他,狠狠地说道:“你确定不是监视?我觉得你派去的人就是监视我的生活,监听我和人来往聊天的一言一语,然后回去给你打小报告。我说怎么那次公孙敖在我家喝了点酒说了几句疯话,回去陛下就把他和卫青遣出宫,派到城防营去了……哼,他说发牢骚说了几句疯话,是有些对陛下的微词,那是他公孙敖的不是。干嘛非要拉上卫青,我们家卫青……”   韩嫣愤怒的“哼”了一声,断我的话,别过头去。   我怒道:“你是干的?我就知道是你干的!”这个死妖孽,我就知道是他捣的鬼。   韩嫣转过身来,看我生气了,语气又缓了:“那又如何?倒是给了你们频频见面的机会了,我肠子都悔青了。这是我最失策的地方。”   我不理他,只呆呆的看着前面卫青的身影。   韩嫣看我不理他,便也就的没趣。找了很多话来因我和他说话。我都置若未闻,就是不理他。对,我就是要和他冷战。   忽然韩嫣幽幽的说道:“哎呀,你的汗血马是你大哥送给你的,你的那把琴也是。想必那身手堪称绝世的暗卫,也是他安插的……你大哥是什么人?”   他一边说说我的思绪便一边和他的言语随着。不自觉地就回答道:“我……我只知道他是个经商之人,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你问我干啥?你不回去查吗?”意识到自己居然又和他说话了,便有些气恼。   韩嫣见我又理他了,开心的道:“我这不正查着吗?”   我白了他一眼,道:“从我这里查?那你可要无功而返了,我大哥的事儿,我什么也不知道。真的。”他的事儿,我知道真是少得可怜。   “我知道。”韩嫣道。   他知道,对啊,以他的能力,想必他是知道的。可是为何又来问我……原来又是戏弄我吗?“你知道,那你还问我。”   韩嫣的嘴角一抽,耐心道:“我是说我知道你不知道。”   原来他也不知道。这大热天的,我心里燥的厉害,就像找个人别扭一下,使使小性子。于是便道:“我的意思是说你既然知道我不知道,你还问我?显然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不知道,可见这长安城里,也有你韩嫣想知道却不能知道的事儿。”   韩嫣也来劲了。“哼,你刚才的表情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你还嘴硬。你之所以恼了,那因为一开始误以为我知道你大哥的事儿,却还装作不知道去问你。你分明又以为我在戏弄你。我在你心里,总这样不堪吗?我心心念念都为着你,可是在你心里终是如此不堪吗?”   韩嫣刚开始的时候还是一脸的怒色,说着说着就委屈落寞起来。   看着他那我见犹怜的样子,我心里居然有些自责和心疼。我刚要安慰他,前面的卫青回过头来。我不知怎的居然躲开了卫青的目光。等我意识到自己的慌张和心虚,再看回去时。卫青已经转过去了。天啊……我这是怎么了?   来到甘泉宫,一行人急急进了泰时殿。大殿里比完面要凉快去多。刘彻坐定,又给众人赐坐赏茶。我坐在卫青的身边,低着头喝着茶,心里想着怎么和卫青解释。   卫青侧脸在看着我笑道:“静儿,你又在苦恼什么?”   “我……刚才你回头看我,我不是有意要避开你的。”   卫青抖着肩笑着,道:“你每日都在苦恼什么?又胡思乱想,就因为一个眼神?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怎么会计较那个。”   这就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吗?我计较的事儿,卫青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我想不是的,卫青不知道我那时的心态,所以只是以为我单纯的避开了他的眼神而已。可我却知道,那一刻我背着他在心疼别的男人。我是因为心虚而不敢承接他的目光的。   正想着,刘彻的目光向我们落了过来。虽然我知晓的并不多,可我知道他要向我问话了。或是想通过问话,让一些我不知道的秘密慢慢浮出水面。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仿佛成了他和另一个利益集团的媒介和桥梁。    第三十一章君王之命难相违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武帝刘彻看着我道:“静儿,你过来。”   “诺。”我应声起身走到他面前跪下。   刘彻挥手道:“其他人都退下去。”   “诺。”   众人都退了下去。   我回头看了卫青一眼,卫青走在最后面,却并没有看我。我又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刘彻。   刘彻危坐在我的面前,严肃地问道:“静儿,朕只问你李家的事――你大哥你三哥――所有李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多少?我想了一下,我先我基本什么也不知道。我居然什么也不知道。心里有些意冷,道:“静儿,离家之时尚且年幼,知道的并不多,我只知道大哥是经商之人。三哥的事儿……说来也很惭愧,我知道的怕是还没有……陛下知道得多。”   刘彻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语气柔和了一些,道:“嗯,你确实也就知道那些。你大哥朕知道的不多,你们李家的朕是一知半解,你三哥的事儿朕差不错也都了解得一清二处。朕信得过你,朕不妨就告诉你,你们李家与淮南王渊源颇深。”   “什么?淮南王?”李家不是世代居于平阳县吗?怎么会与千里之万的淮南王扯上关系。难道和淮南王有来往的,不仅仅只有三哥,而是整个李家?那我……刘彻实在怀疑我也与淮南王有牵连吗?   “嗯。”刘彻眯着眼看着我,许久才嗯了一声。   完了,怕是多疑的刘彻,早就以为我是淮南王安查到他身边的眼线吧。毕竟一切都太巧合了――与淮南王渊源颇深的李家养女,怎么会恰巧流落长安,怎么会恰巧进了平阳长公主长公主府,怎么恰巧就能与微服出巡的他相遇?虽然有偶然的成分,但是难道都是巧合?就没有一点点预谋?那也太巧合了。   思及此,我身上已经被汗侵透了,急忙解释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   刘彻大手一挥道:“朕说过朕信得过你。朕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静儿,朕信得过你。你过去的种种,朕和你的相遇……朕相信都是机缘巧合,纯属偶然。可是朕担心有人会去利用这个偶然。啊……”刘彻说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又道:“要让朕一直信你,你要给朕发个毒誓。”   我不解的看着他,道:“发……发毒誓?”   刘彻看着我,毫无表情的道:“因为朕怕……以后信不过你。”   “陛下……”以后信不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会跑到淮南王的阵营,陪着淮南王一起造反?不会的……及时整个李家都是淮南王的人,我也不会站在淮南王那一边。因为你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我正思虑着,可这时的迟疑,看在刘彻的眼里却是另一番意思。   刘彻站起身来,趁着我入神的思考之时,一步一步向我逼近,道:“告诉朕,你会一直站在朕这一边,发毒誓……就用卫青的性命。”   “陛,陛下……”用卫青的性命,这怎么可以。   我又一次迟疑,却彻底的激怒了刘彻,他快步走到我的面前,俯下身,双手紧紧地抓住我的双肩,急切道:“快……还是你存有二心,你不敢了吗?”   他抓的我有些疼,我也是有些害怕了,声音都有些颤抖:“陛下,你明知道奴婢并无二心。”   刘彻又逼迫我道:“那便发毒誓。”   “……”要用卫青的性命吗?   刘彻皱着剑眉,道:“快。朕不喜欢你的犹豫不决。”   “我,李静今日御前发誓,忠于陛下,绝无二心。若违此誓……”我声音愈发的颤抖起来。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完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说。”刘彻抓着我的肩头,用力的前后晃了一下,怒道。   我的泪就流了下来,卫青他比我的命还重要。“陛,陛下,静儿愿意用自己的……”   刘彻彻底愤怒了,手下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不行,用卫青的性命……发誓,快说,快。”   我的肩头痛得不行,可是我的心更疼。“若违此誓,卫青……性命难全。”   终于刘彻放开了我,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道:“……静儿,你别怪朕,朕是害怕信错了人。”   我流着泪仰起头看着他,哽咽道:“奴婢明白。”   刘彻身形一震,道:“奴婢……你在怪朕?你明明在朕的面前不必自称奴婢的。你……在怨朕?”   我的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痛苦得捂着心口,道:“陛下,你明明知道卫青比我的性命还重要,你为什么要我以他的性命发誓?”   刘彻转过身去,道:“因为只有卫青的性命才能让朕确信,你永远站在朕这一边,永远不会背叛朕。”   我哭道:“陛下……即使没有卫青的性命做要挟,静儿也是不会背叛你的。”   刘彻走回坐榻上,坐好,冷声道:“朕已经传召淮南王觐见,不日淮南王就要入京。倒是朕就要和他直面相对了。”   我不解的道:“那又如何?淮南王觐见和我有什么关系。”淮南王来不来长安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和他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逼着我用卫青的性命发毒誓?   “当然有关系,当淮南王朕的叔叔来到长安之时,你便会知道了……静儿有些事你终是会知道的。但是不是现在,现在也说不清楚,朕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刘彻长眉微皱,星眸半合,嘴角上钩。他这个样子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他腹黑到家了。刘彻斜眼看着我,又道:“昨晚……”   提起昨晚,我的身形一震,立即问道:“昨晚怎么了?”   “昨晚是你三哥派雷被去你的住处,想把你撸去淮南。却被你大哥安插在你身边的暗卫,给挡回去了。”刘彻又笑了笑道:“真是有意思,朕可要好好利用一下他们在你这里的分歧。”   刘彻后面的话,我虽听在耳中,但却并没有来得及细想。因为信息量实在太大,脑子实在运转不过来。彼时的我所有注意力都在另一件事上:“……把我撸去淮南做什么?”   刘彻看着我,好一会儿才勾起嘴角,道:“朕也想知道。”    第三十二章 用心良苦卿不知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坐在大殿前,廊下的石阶上,默默的哭泣。夕阳西下,可是大地上依然燥热。   卫青就坐在我身边。   公孙敖一众分列两排,守在殿前。时不时面带关心的向我这里张望。   武帝刘彻只传召了韩嫣进去侍驾。   卫青看着我,叹了口气道:“我都听见了……其实静儿何必为难成这个样子。你永远不会背叛陛下,那你发下的毒誓,不过是依旧没有用的白话而已。”   “可是我就是舍不得拿你做任何赌注或是代价。”我抹抹眼泪看着他道。   卫青看着我哭红的眼睛,心疼的扯出笑容,温柔的道:“静儿……你这般待我,我此生必不负你。”看着我的泪还是止不住的流,卫青捧起我的脸,小心翼翼的给我擦着泪水,道:“别哭了,其实那个誓言是陛下对你的宠爱和庇佑?”   “什么?”他逼着我,那我最爱的人的性命发毒誓,是对我的宠爱和庇佑?卫青你的耳朵是不是不灵了,你是不是没听清楚刚才我们在里面到底说了什么?   卫青叹了口气,摇摇头苦笑道:“你怎么就不懂呢?你的身份太尴尬了。”   尴尬吗?却是是挺尴尬的。想想真是造化弄人,从前在李家的时候就是尴尬的,如今又变得这么尴尬啊。我总是处于这样尴尬的境地。   卫青看着低头不语的我,道:“你处在陛下和淮南王之间,原是他们彼此间较量再好不过的工具。可是陛下不想利用你,也不想让他们利用你。所以……”   我眼睛一亮,抬起头看着卫青道:“所以陛下要我站在他这一边,其实是想保护我?”   卫青见我终于明白过来,便笑道:“对啊,静儿你要理解陛下的用心良苦。”   “陛下他……”看着他耀眼的笑容,我的心头还是有些余悸。   如若真是卫青说的那样,那刘彻果然是用心良苦的。原来又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就在他把我留下文化的前一刻,我还以为,我已经成了他和淮南王两个利益集团之间的媒介和桥梁。没想到……那个痛苦的誓言背后,原来是他,是一代帝王对我的恩宠。   “不要怨恨陛下,好吗?”卫青轻声道。   “嗯。”我看着他点点头,又问道:“青哥哥,关于我的事,还有我们李家的事你都知道,对吗?”   “……嗯。”卫青的嘴张了张,只点了点头嗯了一下。又立即解释道:“没告诉你,一方面是陛下的意思,另一方面,你不是一直在病中吗?”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唉,那场病病的真是……唉,如今病倒是好了,我却置身在无边无尽的谜团中了。”   卫青我起我的手,道:“静儿,你别怕也不用烦恼,多大的谜团,我都会带着你走出来的。”   我心中都是感激,燥热的午后,卫青的贴心像一阵清凉的微风吹进我的心房。   忽然又想起陛下的那一句话,他说他要好好利用一下“他们”在我这里的分歧。   “他们”毫无疑问指的是我大哥和我三哥。可是那个“分歧”?   “青哥哥,陛下说昨晚去抓我的是我三哥派去的雷被。可是救我的却是我大哥安插在我身边的那个暗卫。”   “嗯。”   “陛下说,三哥是想把我掳去淮南。”   “嗯。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来看,三公子确有此意。而大公子却不想将你牵涉其中。”   “我大哥?”   “大公子应该和陛下一样,都不想让你置身两派的夹隙之中。”   我大哥他……唉……   “可是三哥把我掳去淮南做什么?”   卫青看着西边的晚霞,道:“至于三公子为什么要把你掳去淮安,我们还没有查清楚。守城的将士回报,今日一早,三公子已经和雷被乘坐马车,出城往淮南方向去了。三公子应该是回去和淮南王商议身份公开以后,在京中接下来如何行事。还有,韩大人去看了你住处的打斗现场,推测雷被可能受了内伤。加上三公子这么急匆匆的赶回淮南,还乘坐了马车,可以肯定雷被的确受了伤。”   我恍然大悟道:“对啊,要是雷被好好的,他们多半是骑马回淮南的。可是雷被受了伤,他也不必回淮南啊,在长安找个大夫医治一下,岂不是比长途跋涉回到淮南医治更好吗?   卫青见我那副大惊小怪的样子,笑道:“雷被应该是受了很重的内伤,需要淮南王门客中的神医苏非医治。否则性命难保。”苏非,淮南王门客八公之首,以医术闻名天下。   我吃惊的捂着嘴巴,道:“雷被伤的这么重?我身边那个绝世高手武功这么厉害?”   卫青笑而不语站起身来,又转过身去合手一礼。我看着他的举动有些惊讶,便也跟着站起身来。   只听见那妖孽的声音:“嗯,那个暗卫,倒是可以与我相提并论。”   我不小心让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咳咳咳……”   韩嫣立即觉得我的反应让他很没面子,黑着脸道:“怎么啦,你不相信?”   我继续咳着道:“咳咳咳,我信……”卫青忙给我拍拍背顺顺气。   韩嫣鄙夷的看着我:“哼,我就是不想和你搬见识。”韩嫣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将卫青不着痕迹的挤到一边。拍着我的背,道:“瞧你那点出息,咳成这个样子。”   卫青还是面带笑容,走到在殿前守卫的公孙敖身边站好,不在理我们。   他确实该多这点韩嫣,毕竟,韩嫣不知道哪一刻就会神经搭错了线,发起疯来。离韩嫣远一点总是没错。   可是我偏偏想揭韩嫣伤疤,道:“……马也有失前蹄的时候。你武功再厉害,不是也……”   韩嫣立即便知晓了我指的是那件事,脸色有一黑,恨恨的道:“李当户那是在陛下面前趁我不备偷袭我,你的那一脚……”   我接着他的话道:“是你让着我。”   “嗯。”韩嫣仰着他绝美的下吧,我只看得见他鼻孔。这家伙长得真是好看,连鼻孔都好看。   “你这么厉害,干嘛不给我点颜色看看,点个穴什么的,那我就任你摆布了。我在三哥院子里的时候,就被雷被点了过穴位,当时我……”   听我这样说,韩嫣立即打断我,怒道:“什么?那个死雷被,他竟然敢点你的穴位?他敢让你遭那份儿罪?你放心这个仇我一定给你报了。哼,算他跑的快,不让我点死他。”   哦天啊,韩嫣的反应太出乎我的意料了。“哎哎哎,不过是点个穴位,就是有点难受而已。再说当时是我们误闯了三哥的院子,他才……说到底也是你的错,你要是不追我们……”说着说着我就来气了。   韩嫣一听也来气了,没好气的道:“你就会往我身上推,你要是好好在行宫伺候我不丢下我一个人,我能追着你跑吗?说到底还是怨你踢伤了我。”   我看了看卫青的表情,又瞪了一眼韩嫣道:“你要是不那样对李延年,我也不会踢伤你,我也用不着伺候你,我也……”   提起李延年,韩嫣的脸色又黑了黑:“哼,我只是想给李延年张长记性,我还真没想杀了他。没想到你居然为了他,你……”   “我……”我竟然语塞,不知怎么回答他了。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   “切,懒得和你争。”   “我真该把你点了穴,这样你就不会到处乱跑了。”   我瞪着韩嫣,不语。   “你可别以为我不点你穴位,是怕你生气。我……只是舍不得。”   舍……不得?韩嫣,只是那样的麻麻痛痛的不舍感,你都舍不得让我经受吗?还是你舍不得束缚住我?   不知怎的,我看韩嫣的眼神就柔和了下来。    第三十三章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武帝刘彻在泰时殿和卫子夫一起用了晚膳,便去了甘泉宫前殿,说是要处理一些事务。   和卫子夫在园中逛了逛,便服侍卫子夫沐浴。我有点魂不守舍,毕竟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静静地坐在浴池边上,发呆。   “静儿,静儿?”   “啊?姐姐?”我惊道。刚才想得太入神了,竟然没有听见卫子夫叫我。看着她有点责怪我的神情,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卫子夫笑着责备道:“你在想什么呢?我叫了你半天你都没反应。”   我有点局促,我想的事情太多了。可是嘴上却否认道:“我……也没想什么?”   卫子夫端庄的坐在水池中,优雅的撩这水花,柔声的道:“我听说今天我午休的时候,陛下传召你去宣室殿问话,无端端被皇后娘娘打了一巴掌。陛下也是因为这件事才来甘泉宫的。”   我看着水光粼粼的浴池,上边红的像火一样的芍药花瓣。点点头道:“嗯。”   卫子夫关心的看着我说道:“你可是还在为这件事烦恼?”   “……”我怎么会因为这件事儿而烦忧。我早就将此事忘之脑后了,我烦恼的事逼着要重要得多。可是却不想和她解释,那些事是解释不清楚的。又何必说给她听?让她听个一知半解,糊里糊涂的,反而更加忧思。   之前,这些事儿,卫青选择不告诉我。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卫子夫见我不语,以为猜中了我的心思,便浮身过来,拉着我的手道:“皇后娘娘就是那样的性子,我行我素惯了。这种事在宫中时有发生,也不只有你一人受她委屈。你心里莫要怨恨,也莫要计较。只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就好,不然难受的终归是我们自己。”   “嗯。”卫子夫这样关心安慰我,我心里甚是感动。这几日心里的疑惑不解和委屈,一下子涌上来,眼圈就红了。   卫子夫又拉着我的手道:“来,下来和我一起洗吧,说起来,我们姐妹还没有一起沐浴过呢。”   想着周围还有侍女,我便有些害羞。再一看,这里除了我们二人,哪还有半个人影。“咦,那些侍女呢?”   卫子夫一听就乐了,道:“呵呵,你刚才发呆的时候我便打发她们下去了。有些话,我觉得还是不要让她们听到的好。还不快宽衣下来。”   “啊?哦。”我的天,我刚才竟然那样入神吗?   我起身到屏风后脱了衣服,围着一方丝巾出来,缓步走入池中。   卫子夫看着我,笑道:“静儿,你生得真美。”   不知怎的,我顿时有些脸红,道:“姐姐才是真的美。”   “我如今身怀六甲,那里还能称得上美?“卫子夫边说着边拉我过去她身边。她将我身上的丝巾扯去。“都是女人,围着这个作甚?咦?这是什么?”卫子夫呆呆的看着我胸前红的如火一般的图案,惊讶的问道。   我觉得有点丢人,低着头将两只手臂伸到她眼前,道:“和我手臂上的一样,都是守宫砂。”   卫子夫听了哈哈大笑起来,道:“哈哈哈,静儿你真是……哪有人会把守宫砂点成这样的。”   我就知道是这样。“姐姐你别取笑我了。”这个是我为我们家卫青画上去的,当时还吃了苦头的。可是谁知到,卫青那个傻木头没看到,却被别人……唉。   忽然卫夫子愣住了,她伸手抚摸着我胸前的图案,不语:“……”   我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情,奇怪的问道“姐姐,姐姐?”   “嗯。”卫子夫茫然的抬头看着我。   我连忙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卫子夫道:“静儿,你胸前的这个是凤凰和牡丹?”我点点头,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卫子夫一脸的严肃道:“嗯,这样的图案只有皇后才能用的。”   “什么?”竟然有这样的规矩吗?可是当初和我一起刺绣的侍女怎么没有说起此事?   卫子夫看着我惊吓的神情,捂着嘴笑道:“我吓唬你的。”   我立即埋怨道:“姐姐。”   卫子夫又道:“不过你这图样我倒是……好似在哪里见过。”   “……”我心中立即想起了刘彻拿走的那副绣品。   “好像……是在一方丝帕上。”卫子夫自顾自的说着,看我整个人都僵在那里了,便问:“静儿,你怎么了?”   这件事儿,得和她说清楚,免得以后误会。“我……那时我不知道点守宫砂也是会疼的,便多点了些,后来和下他们一起到上林苑游猎时,疼痛难忍,陛下便让我上林苑的行宫里休养……那里的婢女,以我胸前的花样绣了一幅绣品。后来陛下去接我的时候,看着好,便……”   卫子夫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打断我道:“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丝帕陛下原本贴身带着的,后来放到了一个锦盒里了。陛下珍视的很,谁都不让碰。有一次我的婢女翻找东西的时候……”   我听见她如此说,便有些急了,解释道:“姐姐,我和陛下并没有什么。许是陛下只是很喜欢凤穿牡丹的图样而已。”   “静儿,你多心了。”卫子夫笑着摇摇头。   真的是我的多心了吗?“可能是我多心了,一方丝帕也说明不了什么。姐姐你可不要多想啊。”   卫子夫又大笑道:“哈哈哈,静儿我就知道你多心了。要是知道你心思这么多,我该管住我这嘴,不和你说这些的。”   我刚要张嘴,卫子夫爬在我肩头小声道:“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和那善妒的皇后娘娘一样?莫说你是我的弟妹。就算是你真的和陛下有些情意,我也不会嫉妒你的。”    第三十四章迷雾疑团一重重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陛下,留步。”卫子夫眼见刘彻就要进来了,急忙叫道。   在看见刘彻的那一瞬,我又缩回了水中。背靠着池壁,躲在浴池里面。   只听卫子夫又道:“陛下,静儿与臣妾一同沐浴,还请……陛下在殿外稍等片刻。”   然后我就听见关门的声音。   红着脸抬起看着卫子夫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卫子夫笑了笑,道:“陛下出去了,原是我的不对,该吩咐一下门外的侍女的。”   我有些尴尬。“姐姐,你不是累了吗,我扶你出去吧。”扶着卫子夫出了浴池,便叫了婢女进来服侍她更衣。   我自己穿好了衣物,等在一边也不做声。刘彻他,刚才应该没看见吧,应该没看见。   正向泰时殿正殿走着,便听见里面传出声音,之后就看见侍婢宫奴满脸惶恐的从里面撤了出来。   我和卫子夫疑惑的相视一看。便走向前问刚从里面退出来的宫奴,所为何事。可是他们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说陛下无端端的就发了怒,打发了他们出来。   我想着是不是刚才的事,热的刘彻心里不痛快了……   卫子夫笑着道:“这些宫奴侍婢先前就是甘泉宫的,没有侍驾的经验,许是无意中犯了陛下的忌讳。所以才被赶出来的。咱们快进去吧,可不要让陛下等得久了。”   我若有所思的应着:“嗯。”   进了大殿,只见刘彻皱着眉看着案上的简牍。   行完大礼后,卫子夫上前坐在刘彻身边,道:“陛下,刚才有因为何事动怒?可不是因为臣妾将陛下赶出了浴室……”   刘彻并没放下手中的竹简,勾起嘴角道:“子夫也会说笑了。朕只是有些疲乏,便叫了一个看着倒是很机灵的婢女上来给朕推拿。谁想她竟然笨拙无比,手下没个轻重,弄得朕真是心烦。”   卫子夫掩嘴一笑道:“那陛下也用不着动怒啊。夏季本就闷热,陛下小心怒火伤身。”   “嗯。”刘彻看着奏表嗯了一声。   卫子夫看了我一眼,道:“说起推拿,静儿倒是擅长此道。”   听到卫子夫这样说我忍不住阻拦道:“啊,姐姐……”卫子夫为何要这样。我真是不明白。   卫子夫并没有理我,值继续对刘彻道:“陛下要不让静儿试试。”   刘彻抬眼看了我一眼,道:“嗯,且让她过来试一试吧。”   “静儿,快过来。”卫子夫向我招了招手。“快来啊。”   “……诺。”我是不情愿的。心里因为卫子夫刚才的举动儿气闷。   卫子夫想旁边让了让,我走到刘彻的身边坐下。刚给刘彻上手揉了几下肩膀,卫子夫便打了个哈欠,道:“陛下,臣妾有些乏累……”   刘彻依旧看着奏表,卫子夫话还没说完,他便柔声道:“你快去休息吧。”   卫子夫行了一礼,道:“诺,陛下也要早些休息。臣妾就退下了。”说完便伸手示意站在一边的贴身侍女扶她起身。   “去吧。”刘彻看着她柔声道。“晚些时候朕去陪你。”   卫子夫腼腆一笑,便和侍女从大殿的侧门进了后殿的寝宫。   我默不吭声的给刘彻按揉着肩膀。忽然,刘彻将手上的竹简往案上一扔,道:“静儿,你还在怨恨朕。”   我被刘彻没由来的这一句话,弄得没头没脑:“嗯?”许久才回过味来,道:“啊,没有。”   刘彻侧头看着我道:“真的?”   我避开他的眼神,低着头,一边继续给他推拿一边道:“真的。我……”等等,我不能说是卫青解释给我听的,今日殿中发生的事,原则上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知道才对。“我都想明白了,陛下用心良苦。”   刘彻听了,满意的一笑,拿起竹简又看起奏表:“嗯,你知道就好。你的推拿术果然甚好。”   “啊?哦,谢陛下。”他的话题跳跃的稍微大了些,脑子短路的我有点跟不上节奏。   忽然刘彻又放下竹简,我真奇怪他要干什么。忽然他转过身来,握住我的手,盯着我的眼,说道:“朕有的时候想,要是纳你为妃会怎样。”   我让他看的有些发毛,听了他的话心里更加惊骇,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奈何他握得太紧了,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我微侧身子,低着头,道:“陛下,您可不能开这样的玩笑。”   刘彻的威严的声音又响起来:“朕没有开玩笑,朕是真喜欢你,今日宣室殿内,你在朕的怀里……那一刻朕不由得就想着,要是你真的是真的爱妃就好了。可是朕知道,你喜欢的是卫青。朕不是韩嫣,朕不喜欢强迫,更不喜欢穷追不舍。唉,韩嫣陷得太深了,不过你是一个值得他如此的女子。卫青确实是个可以托付的男人,你跟着他……甚好。”   我听着他的话,不由得就抬起头对上了他依旧高冷的眼神。许久才道:“……陛下。”我不知道那一刻我心中是怎样的情绪。   他对我的喜欢,我其实是有感觉的。尽管他之前曾经极力撮合我和韩嫣,我还是能感觉他对我的喜欢。可是没想到刘彻对我的喜欢居然到了这样的一个境界。不以占有为目的,只因为我喜欢的是卫青,而卫青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我又不由得有叫了一声:“陛下。”   “嗯?”刘彻勾着嘴角应道。看着我的眼睛没忽然亮了起来。   我心头一紧,立即低下头,我在刘彻手里的手,不由得紧了紧,道:“我想……我想知道一些关于我大哥的事情。”   刘彻笑着摇摇头,放开我的手,道:“唉,朕还以为你感动朕的真心情意,要说一些感激朕的话呢,原是想知道李尚的事情。”   “李尚?”   刘彻瞥了我一眼,又拿起桌案上的竹简,道:“你大哥便是淮南八公排名第二的李尚,你不知道吧。”   什么?我大哥……天啊,真的是好复杂啊。“我,我确实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叫李云天。”   刘彻语气又恢复了平时冷淡:“李尚是他的化名,再加上他已经退隐多年,所以一开始我派去的人,并没有把李尚和平阳县李家联系起来。”   “这样啊。”我又问道:“陛下是在调查我三哥的时候无意发现……”   刘彻平静的打断我,道:“是,也不是,或者说不全是。”   “……那是?”那我就糊涂了,什么是不是的。难道……刘彻调查我大哥,是因为我吗?   “朕手下有一小部分人,是先帝留给朕的。朕是从他们那里得知,对你大哥李云天的调查,从先帝时就有了。”   “什么?”从先帝时就有了?景帝调查过我大哥?是因为我的关系吗?我忽然更加迷糊了。    第三十五章环环相扣费思量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什么?我大哥?李尚……天啊,这都什么和什么啊,真的是好复杂啊。   “我,我确实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叫李云天。”   刘彻语气又恢复了平时冷淡:“说起来,你大哥已经退隐多年,李尚不过是他的化名,所以基本没有人知道平阳富商李云天和淮南八公之一的李尚其实是一个人。就算是朕派去的人,一开始也没有把李尚和平阳县李家联系起来。”   “这样啊。”我又问道:“那陛下又是如何知晓的?是在调查我三哥的时候无意发现……”   刘彻平静的打断我,道:“是,也不是,或者说不全是。”   “……那是?”那我就糊涂了,什么是不是的。难道……刘彻调查我大哥,是因为我吗?   刘彻冷着脸,拿起朱笔批示了一下奏表,道“一开始朕派去的人,确实只是针对你三哥的,后来刚查出你三哥和淮南王有点瓜葛。朕安插在淮南王那里的暗桩便送来李尚重回淮南王府效命的消息。”   刘彻说着顿了一顿,又道:“按理说这两件事并不会轻易让人把你大哥和你三哥联系在一起。甚至更不会有人通过这些线索就能猜到你大哥李云天就是李尚。”   我点点头嗯了一下,又问道:“那陛下……”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朕手下有一小部分人,是先帝留给朕的。朕是从他们那里得知,先帝曾经调查过大哥李云天。”   “什么?”从先帝时就……景帝调查过我大哥?是因为我的关系吗?我忽然更加迷糊了。   刘彻并没有理会我,继续说道:“他们在调查你三哥的时候,发现有一段时间,你三哥和李尚来往频繁……原本调查过你大哥李云天的人,如今又在调查你三哥的时候发现李尚就是当年先帝让他们调查的李云天。又查出木无子就是李云祁。而他们一个是你大哥一个是你三哥。”   “……”我一时无语,相比刘彻当时知道这个信息以后惊得不行,我们李家居然有两个人都为淮南王效力,而且有一个已经跟随淮南王多年了。另一个也被淮南王委以重任。   那么,刘彻他……当时一定以为我就是淮南王安插在他身边的暗桩吧。   他有这样的疑虑到是正常,可是景帝又为何会无端端调查我大哥呢?“先帝……”   “朕也很是奇怪,也询问过他们。可是据那些人说,他们并不是当时先帝派去主要调查这件事的人,只是从旁协助,知道的线索并不多。所以一开始谁也不知道淮南八公中的李尚就是你大哥。”   “就是说先帝早就派这些人调查过我大哥,可是调查的并不彻底。陛下派去调查我三哥的人中,恰巧又有这些人,所以查着查着就发现我大哥李云天其实就是八公之一的李尚。化名木无子的我三哥,其实就是我大哥的三弟李云祁。所以我们李家和淮南王关系匪浅。”   刘彻邪魅的眼睛瞥了我一眼,道:“嗯……事情可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   妈呀,这样错综复杂的关系,那里就简单了?“我觉得已经很复杂了。”   “先帝派去调查你大哥的那批人,大概调查的很彻底……凡是知道重要线索的人,最后都随先帝去了。”   “什么?”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到底是什么事,让先帝如此忌讳,竟让刺死了那批人。可是为何又留下一小批知情人?   我正思考着,便听见刘彻道:“朕如今想来,先帝并没将执行那次任务的人都赐死,而是留下一小批人,或许另有深意。父皇不想让朕知道当初到底查到了什么,也不想让朕对他调查过你大哥的事一无所知。不过……也许父皇只是无心之举,他也没料到,当初他留给朕的人如今会起到这样的作用,一切不过是冥冥注定。”   我稳稳心中的震惊的情绪,假装平淡的道:“可是就算是知道我大哥是李尚,又能怎样呢?他不过是淮南王的门客而已啊。”   “是啊,就算朕知道李尚是你大哥,木无子是你三哥,又能怎么样?你三哥不过是个小喽罗,你大哥才真的让人不得不多想……”   我立即打断刘彻的话:“……陛下,我……”可是却发现自己真的说不出什么来。看着刘彻深究的眼神,我心里越发的恐慌。   “也许你是他们安插到先帝身边的,如今又顺着机缘留在朕的身边而已吧。”果然他会如此想,不过也不怨他。这事儿搁在谁身上,都会让人疑心。   “陛,陛下……”   “静儿,你不要害怕。朕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有的时候做旗子的本来什么也不必须要知道。”   “……陛下是说,我其实不过是一颗棋子,而不自知吗?”难道我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做了棋子吗?   “……”刘彻看着我不语。   我停下给他按捏肩膀的手,小心的问道:“陛下是觉得我其实大哥,哦不,可能是淮南王通过我大哥安插的一颗棋子吗?”   “……”刘彻还是不语。   “可是,我这颗什么都不知道的旗子,能起到什么作用呢?”我什么也不知道,要是我是一颗棋子,我能做什么?   刘彻笑了笑道:“也不必起什么作用,朕记得当初父皇很喜欢你,如今朕也很喜欢你……”   “……美人计。”我想了想,道。   “你还不够格。”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哼……那是什么?”我对那声音天生具有抗拒,条件反射的变了语气,脱口而出道。   忽然觉得那声音……顿时惊醒过来,环顾四周,却并没有发现那个妖孽。   我真到处寻找,只见韩嫣忽然轻轻地飘了下来,道:“反正不是美人计,到底是什么阴谋诡计,我和陛下要是知道,就不那样苦恼了。”   我看着泰时殿的大梁,刚才韩嫣就一直在上面听我和刘彻的对话吗?那刘彻对我的表白……哦,天啊。这个妖孽为什么无处不在。刘彻一定是早就知道他在殿内的,那又何必说那样一番话?   唉真是让人费解,可是眼下更费解的是……“难道我真是一颗棋子吗?”   “也许不是,不过你如今已经是陛下的人了,就算曾经是,现在应该也已经是淮南王的弃子了。”韩嫣慢慢的走过来。也不向刘彻行礼。刘彻看他下来只是对他笑了笑,便专心看起奏表来,不在理会我们。   而我坐在刘彻身边继续给他推拿。其实我也有些累了,奈何自己是个奴婢,只有伺候主子的份儿。    第三十六章只缘身在此山中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我一边给刘彻按捏肩膀,一边想着韩嫣的话,心里觉得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忽然有什么东西从脑中划过。便出口道:“不是说我大哥和我三哥在我的事情上是有分歧的吗?”   韩嫣过来坐下,倒了杯水放在他美丽的唇上一顿,斜眼看着我笑道:“哟,变聪明了?”   “哼。”我别过头去。   韩嫣对我如此的反应视而不见,喝了口水,含在嘴里半天才咽下去。我回过头看他,恰巧看见他没了的喉结划出诱人的曲线。一时间竟失了心神。   我正暗自懊恼被他蛊惑,又听他道:“所以我想说,要不你原本是安插在先帝身边得一颗棋子,而且显然你掩藏的不要,引起了先帝的警觉,于是先帝就派人调查。不过到底查处了什么,除了先帝和先帝带去的那批人,我们谁也不知道。”   先帝到底查出了什么?我听了他这话,心中的疑惑更加深了,手下的力气不由得重了些,刘彻皱眉道:“轻些,他惯会胡说,你听着便是,先不要往心里去。毕竟这些都是推测而已。”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   韩嫣顿了顿,若有所思的道:“这后来嘛……后来先帝去了,你便成了一颗弃子。如今你三哥和淮南王注意到了你,发现你如今在陛下身边也很受重视,想重新启用,可是你大哥也许是应对你还有几分情意,不想拉你入局,便不愿意了。所以,他们就有了分歧。你三哥甚至不惜要将你撸去淮南另作安排,看来你对他们来说,还是有几分用处的。”   我这里还没作反应,他那里便又道:“要不你本来就不是一颗棋子,你三哥他们临时起意,却还是受到你大哥的阻拦。话说你大哥对你还真是不错啊。”   韩嫣的语气就是气人,我大哥对我如何管他什么事儿?再说我和我大哥之间的他有了解多少。“你懂个屁。”   韩嫣立即冷着脸道:“你连屁都不懂。”   刘彻见我们又要掐起来了,便插嘴道:“这些事不过是我们的猜测而已,至于真相如何……不久便会见分晓。”   我心里一团乱,脑子更是一锅粥。我怎么会牵涉到这样的事情之中,我怎么会和淮南王扯上关系,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   忽然觉得那里不对劲,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有抓住在脑中一闪而过的思绪。   我独自坐在偏殿原子中的小亭子里。韩嫣和桑弘羊一众,服侍刘彻去沐浴了。原来侍中侍郎要做的事情,远比我想的细致的多。大到与刘彻商议国家大事,小到刘彻解手沐浴,他们都要伺候。   今晚没有月亮,满天的繁星,却把深蓝色的天空点缀得璀璨夺目。   我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的疑惑就如这夜空中的星星,似乎看清楚了,却总是触摸不到。好似很接近真相了,奈何却再不能更进一步,掀开它神秘的面纱,一探究竟。   想来如若不能像白昼那般清晰,便如那一丝光亮也没有的黑夜一般,也是好的。至少不会这样耗着,折磨人。   仰着头看着天,正在沉思。忽闻身后有人道:“静儿,你还不去睡吗?”   我转过头去,看见来人,便笑道:“敖哥哥,你怎么来了?”   公孙敖吩咐手下继续巡逻,走进小亭子道:“今天我当值守夜。”待手下的人都走远了,才关心道:“静儿,你刚才想什么想的这般入神?我们这么一众人走过来,你都不曾察觉。”   “我……”   “唉……看来陛下是告诉你了。我虽然知道的不多,可是当我得知你们李家的和淮南王关系匪浅只是,也着实吓了一跳。”公孙敖坐下来,看着我道。   “你也知道吗?是啊,你是陛下身边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原是我最后一个知道。”   “静儿,陛下原本也没想瞒你,我也老早就想告诉你,也好问问清楚你……”公孙敖顿了顿见我没有反应,便又道:“没早就告诉你,一来是你一直病着。二来陛下,还有我们都不相信你会牵涉其中。我们只是怕你被利用了,而不自知罢了。”   我看着轻声道:“多谢。”   “仲卿,说你心思细,说怕你知道了忧思过虑……如今看来还是仲卿了解你。你看看你,现在一脸的愁容,让人看了多心疼。”   “敖哥哥,我就是这样的性子。”   “静儿,一切都有我们,我们会好好保护你的,你就别多想了,管他淮南王不淮南王的,如今你和我们都是陛下的人。”   看到他急切的样子,我笑道:“敖哥哥心里不想是不装事儿的,之前一定忍得很辛苦吧?”   “哦,我也不是什么话都往外倒。大多时候也会考虑一下利弊。”   “哈哈哈。”   公孙敖大概被我笑得不好意思了,痴痴的看着我红着脸,跟着笑了两声。又道:“静儿,你早些睡吧,我还有去巡夜,这便告辞了。”他边说着便起身,合手行了一礼。   我也起身还施以礼道:“敖哥哥快去吧。”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我心里已经不似刚才那般难受了。从刚才公孙敖的话里,我也能听出来。之前他们都瞒着不告诉我,多半是卫青的意思,毕竟他最是了解我的,他不想让我得知没调查清楚的事儿,他知道以我的性子,我一定会在心中翻来覆去想上千百遍。   我原来还埋怨他,现在才知道,他是真心为了我的。仲卿仲卿……我心里中重复着卫青的字,心头暖暖的。刘彻也说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我就说的眼光是不会错的。   至于那些事儿,终究是瞒不住的。自从误闯了三哥的院子,秘密就一个一个的赶到我面前。阴谋终究还是在他们调查清楚之前,为我掀开了一角,将我拉进那巨大的迷雾之中。刘彻他们怕是再也瞒不住了,于是便找了机会我和盘托出了吧。   毕竟昨晚的事,就摆在面前。原来他们瞒着我自有他们的理由。现在把他们知道所有都告诉我,反而比之前瞒着我,更加有利,无论是对我的安全,还是对整个局势发展。不得不佩服刘彻他们心思的缜密,和滴水不露的办事手段。   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唉,“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    第三十七章 纷纷扰扰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这几日陪着卫子夫,我总是心神不定。卫子夫不明就里,以为我在宫中呆的别闷了,便许我出宫玩两天。   我去找卫青,让他晚上出宫的时候带上我。卫青想了想只说如今皇宫对来说才是最安全的,要我安心在宫里,还是不要出宫的好。   可是我内心却并不赞同。三哥已经带着受伤的雷被离开长安了。那么对于我的威胁也就不存在了。况且,我在心中三哥并没有那么可怕。至于他要撸我去淮南的那件事,我想其中另有隐情,可是如今我却不好再帮着三哥说话了。   这两日我也想透彻了,说到底其实不过是我太敏感了。刘彻韩嫣包括卫青公孙敖,他们告诉我的那些,不过是通过手中仅有的线索推论出的没有结果的猜测而已。既然是猜测,那便和真相大相径庭。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比如,我心中一种有疑惑,我三哥为什么忽然兴师动众的在长街之上,众人面前暴露身份?难道仅仅是因为我和卫青无意撞见他和雷被在一起?可是,我当时是不知晓雷被是什么人的,卫青八成也找不清。   难道就为了把我掳去淮南?那也不必这样兴师动众,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得。   接着又是夜里到我们家去,用石头子点晕了我和卫青。最后没讲我掳走不说,还害的雷被重伤。   还有修建扩建上林苑的钱,是我三哥捐的。那得是多大一笔钱啊,要是这笔钱留在手中,发展武装力量……同时朝廷又因为大动土木而国库空虚。那么……淮南王的叛乱必胜无意……   可是现在看来……咳咳,怪不得淮南王的叛乱会失败,他手底下的人都是这样办事儿的吗?难道真的是天命不可违?人一旦违背的天意,思想便会疯狂,失去理智,做起事儿来,也就毫无逻辑可言?   真是让人费解。这些注意到底是淮南王自己想出来了的,还是他的谋士们给他谋划的?   卫青没有带我出宫,作为补偿,他说后日带我去骑马。想着许久没有骑马了,也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见我的小马驹了。我顿时兴奋得不得了。不出宫就不出宫吧,反正出去也没事儿干。   一蹦一跳的回了泰时殿后殿。卫子夫见我如此高兴,便笑着道:“我就知道你在宫里陪我陪的闷了,一说准你出去,看把你高兴的。”   “姐姐,可猜错了。青哥哥不许我出去。”我走到她身边行了便礼,便坐下来。   卫子夫正吃着鲜桃,听我这样说一顿,问道:“那你如何这样高兴。”   “青哥哥说后日带我去骑马。”说完,我随手拿起一快糕点。   “你便高兴成这个样子?”卫子夫面带惊讶。   我咽下口中的糕点道:“对啊。”   卫子夫听了,便笑了起来:“呵呵呵呵,静儿你倒是容易满足。”   正说笑着,忽殿外传来刘彻的声音:“子夫何时如此开心?”   众人皆行礼:“陛下金安。”   卫子夫由婢女扶着,还未站起身,刘彻便过来柔声道:“子夫不必行礼,朕都说过好多遍了,你就是不听。”说着便在卫子夫的身边坐下。   我便退到一边去了。   “陛下怎么这时候就来臣妾这里了?”卫子夫问道。   刘彻一笑:“怎么?你嫌朕来得早了。”   卫子夫娇嗔道:“陛下。”   刘彻接过卫子夫递过去的鲜桃,咬了一口道:“这几日在甘泉宫倒是清静,政务之外,无非就是在这上林苑四处转转,周而复始。失了情调不说,这天气又一天天热了,每次出去都一生的臭汗回来。倒不若在宫里,可又实在无所事事,如此朕便想起你这里有人歌唱得不错。”   “原来陛下是想听静儿唱歌了,那又何必都这么大的圈子。”卫子夫笑道,又转头对站在一边的我道:“静儿,如此你便下去准备一下。”   “慢着,子夫你先别打发她下去,朕看着静儿还有话要说。”刘彻看着我道。   卫子夫一脸的疑惑。   我也是一脸的疑惑,我有什么话语要说,没有啊。你是皇上,你要听歌,那我便就唱好了。又何来的话要说?   “你有话要对朕说。”刘彻邪魅的看着我道。   好吧你是皇上,你说我有话要说,那我编也要编出来点话啊。   刘彻说完便不再理我,而易于卫子夫谈论腹中孩儿。   我擦擦额角的汗,在脑子里编话。而且还很努力的把编出来的话,整理的不像编出来的,反复在心中重复了几遍。   正要开口说,只听见刘彻有意无意的道:“上次你那首《画眉》倒还没唱完呢?”   “啊,是……那个陛下,要唱完那首《画眉》还须李延年前来伴奏。”   “嗯,朕就知道,朕已经派人去接他了。想来这会儿已经在前殿候着了。”   哎呀我的妈呀,那我的使劲儿夸夸他。“陛下真是未卜先知,静儿心中所想,陛下竟然了如指掌。”   刘彻很满意我的表现,嗯了一声,便道:“朕已命人在前殿设宴,子夫随我前去。”   卫子夫稍一迟疑道:“陛下和静儿先去吧,臣妾要梳妆更衣打扮一番。”   “嗯,那朕在前殿等你。”说完,刘彻便转身迈着大步走了,丝毫不理会行礼跪送的众人。   我给卫子夫行了一礼,便也退了出去。   泰时殿上宫人们正在忙着上菜,刘彻坐定以后,让韩嫣等人入座。乐师们正在演奏着乐曲,是我之前在宫中觐献的乐曲。舞姬们卖力的演着。   李延年也在乐师席中端坐着,一同演奏。见我来了,向我微微一笑。便低着头再也不看我。没有看到卫青的身影,我便在末席坐定。本想再找找卫青,可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一个方向,只见韩嫣冷冷的盯着李延年狠狠地蹬着。见我看向他,又瞪了我一眼。我分明从他的眼神里看到“奸夫**,害我二弟”的字样。   我气上心头,回瞪了他一眼,眼里全是“你二弟受伤,全是你自找的。”   正与韩嫣以眼神对战,忽悠觉得一道目光打在我身上。寻去,原来是东方朔。   东方朔见我看向他,便合手行了一礼。我也回一礼。   汉代的宴席之上,席间宾客,相互行礼,很是平常,即使实在皇家宴席之上,当着皇帝的面也无可厚非。   我们如此大大方方的礼尚往来,倒是又惹得那个妖孽不高兴了。    第三十八章大殿献艺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问了公孙敖才知道,卫青正在甘泉宫个处巡视,要等一会儿才来。卫子夫进殿坐定以后,舞女们便退下了。我换了广袖舞裙,化了淡妆,将发髻高高竖起。一切准备好以后,缓缓步入大殿。音乐赶一想起,我又想起一件事儿来,便挥手示意乐师们停下。   上前走了两步,瞪了一眼韩嫣,跪下身来,道:“还请陛下,下道旨意,我歌舞的时候不许任何人上前打扰阻拦。”   “准奏。”刘彻唇角一勾点头道。   这首《画眉》终于是完整的吟唱完了,可是我的卫青却并没有赶得上听,我心里有些落寞。   堂上舞女们正跳得起劲,乐师们演奏的音乐,回荡在大殿中。   我一边吃着菜肴,一边留心大殿门口,期待着心中的那个人的出现。那种心情,仿佛有像小时候,独坐在廊下等他休沐归来一样。   甘泉宫这么大,卫青要把它转上一遍,要多久呢?怕是这宴席结束了他都回不来吧。想到这里,顿时没了胃口。   一会儿侍女们端上冰镇过的解暑果酒。可是自那次,我为救卫青跳入冰湖,大病一场以后,便畏寒。即便是如此炎热的夏季,看着这些凉物,也不由得有些畏惧,忙让侍女端走了。   又向殿外看了看,却始终不见卫青回来。   堂中的舞女舞完一曲退下,刘彻叫了赏。   我见韩嫣起身想我走开,便条件反射的想刘彻行了一礼道:“陛下,静儿今日有新作一首曲子,不如趁兴觐献给陛下。”   “如此甚好。”   韩嫣却也不停下来,只向我的席位走来。我见他越走越近,连忙站起身来又对着刘彻道:“陛下,我下去准备一下。”说完便逃也似的,向乐师席中走去。   韩嫣一脸的不爽,坐在我刚才做过的席位上,黑着脸用我的碗筷吃着我剩下的菜肴。   我的天,他一向很是讲究,今天怎么……难道又犯了什么病?   我不再理他,直走到李延年的身边,将腰间的笛子递给他,抱起那把我送他的琴,道:“年哥哥,你吹笛子,我弹琴唱歌。就唱那首《半壶纱》。”   李延年结果我递过去的笛子,点头道:“好。”   我和李延年在同种坐定,相视一笑。我纤手轻抚素弦,李延年的笛声悠扬而起。   对着李延年莞尔一笑,朱唇便开:“   墨已入水 渡一池青花   揽五分红霞 采竹回家   悠悠风来 埋一地桑麻   一身嫁衣 把相思放下   十里桃花 待嫁的年华   凤冠的珍珠 挽进头发   檀香拂过 玉镯弄轻纱   空留一盏 芽色的清茶   倘若我心中的山水 你眼中都看到   我便一步一莲花祈祷   怎知那浮生一片草 岁月催人老   风月花鸟 一笑尘缘了”(原词:一身袈裟。此处改为:一声嫁衣。)   这首曲子,我曾经和李延年多次吟唱过,此时更加默契。   宫廷中御用的舞女,本都是才华横溢的。我这边唱着,那边舞女们便已随着跳起舞来。一节一拍,都相得益彰,仿佛像排演过很多次了一样。   一曲唱完,大殿上鸦雀无声,都还沉浸在刚才的歌声中。舞女们轻声退下。我和李延年起身也要退下。   忽闻有人朗声吟道:“桃花十里,层林尽染,如云如霞。清风徐来,落英缤纷,似雨似雪。   有一女子立于其中,蓦然回首,惊为天人,桃之仙亦乎,桃之妖也可。”   听了他的话,我心中一惊一喜,站住身子,回头去看,眼里大放异彩,笑道:“东方先生,可以看到静儿心中之山水,却也是难得的知音了。”   东方朔笑道:“姑娘过奖了。若是人间真有此景,在下能看上一眼,也便心满意足了。”   “这也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景致,其实就是小时候我和卫青初遇的景致。”我笑道。   李延年将笛子还给我,抱着琴退下。   东方朔脸上稍稍有些失望,立即又恢复正常,道:“姑娘说的是桃林之景,却不知在下心中,姑娘才是难得一见的景致。”   “大胆。”韩嫣指着东方朔厉声道。   东方朔也不恼,义正言辞道:“你才大胆,陛下面前竟敢大声喧哗。陛下,世人都说佳人如画,微臣如今以景喻之佳人,怎么就大胆了。还请陛下明察。”   见韩嫣又和东方朔掐起来了,我脑仁又疼了一下,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个韩嫣真是个刺猬。   我见韩嫣坐在我的席位上,如今又生着气,我定然是要坐着他的,便不能坐回去了。可是以我的身份,又不能上他原来席位去坐。便到公孙敖的席位上做好。公孙敖往一边让了让。韩嫣见我行此举,脸色又黑了黑。我吓得赶紧底下头不看他。   刘彻皱着眉头不语。东方朔油嘴滑舌的,他还真是“惹”不起。不过看他的样子,是要护着韩嫣的,只是一时还没想出注意而已。   卫子夫忽然笑道:“哎呀,陛下臣妾真是才疏学浅,只听着这歌甚是好听,词写的也好。却不知静儿另有深意呢?”又笑着对我道:“静儿,你和仲卿是在桃林相识的吗?果然也是一段佳话,不如就说给我们听听。”   我还没反应过来,我和卫青如何相遇,有啥好说的。   刘彻勾起嘴角,眯眼笑道:“姑娘家的事儿,你教她如何在众多男子面前提起,她定然不要意思,不若带她到后殿,细细说与你听。”   卫子夫立即一脸歉疚,道:“还是陛下想得周到,那臣妾……”   “去吧。”刘彻一挥手。   卫子夫向我点点头,我立即向刘彻行了跪拜礼,随她出去。   还未走出大殿,便听见刘彻道:“东方朔你将佳人比作景致原也是风雅之事,只是姑娘家的心思即便透悉,也不要在人前显露。朕知你聪慧过人,可也要用对了地方……”   后面的我就听不见了,真希望自己有想卫青一样的耳力。   不过话说回来,刘彻还真是太护着韩嫣了。   “姐姐真是善解人意。几句话就解了陛下的为难。”我跟在卫子夫身后道。   卫子夫停下脚步,看着我惊讶的道:“什么?静儿你说的我不懂,我何时解了陛下的为难,陛下有何时为难过?”   她这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演技太高了。刚才要不是她忽然转移了话题,想必刘彻定然是尴尬得不行了。   “……是静儿失语了。”又解释道:“姐姐也知道我今日总是心神不定的,说些有的没的,姐姐多担待。”   “我倒是不在意,我如今在意的就是你和仲卿是如何相遇的。你快说来我听听。”    第三十九章一往深情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三十九   卫子夫满脸的兴致,我倒也没法儿拒绝了。   于是扶着她边走边道:“姐姐,我和青哥哥的初遇是在我们李家别院的桃园,那时……”   我正和卫子夫说着,忽然韩嫣出现在我们面前。二话不说,牵起我的手,拉着我就走。我百般挣扎,奈何他力气太大,怎么也挣不开,反而被他抓得更疼了。我被他强行拉着,回头看了卫子夫一眼。卫子夫皱着眉头,一脸的焦急,却也无计可施。只能由着韩嫣将我带走。   我知道韩嫣八成心里又不痛快了,便也不敢再惹他了,只不声不响地跟着他走。   行至一处无人的亭台,韩嫣终于停下。用力的将我往墙上一推,欺身过来。   我擦,壁咚?丫,你够时髦的,居然玩这个。   我心突突的跳起来,不是兴奋的,是吓得。真不知道,下一秒他要干什么。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缩着身体,努力护着自己。   “静儿。”终于头上传来韩嫣的妖媚好听的声音。   “嗯?”我抬起头,却发现她脸上是我不曾见过的认真。于是我也“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想说什么,你会不知道。”   “你想说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   “你……”“你到底要怎样?”   “瞧你这话说的,应该是我问你,你想怎么样吧。”丫的,居然抢我的台词。   “静儿,你能不能不要招惹这么多的男人,”   “什什么?”哇靠,这韩嫣是受什么刺激了,你丫的不找我,我就烧高香了,我哪里又去招惹男人了?   韩嫣不理会我的惊讶,接着说道:“一个卫青我已经够头疼的了,后来又多了李延年那个倡伎,什么时候你又搭上东方朔那个疯子的……"   韩嫣你给我闭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现在就郑重的告诉你,卫青是我的未婚夫许,是我此生挚爱,我们生死不渝。李延年是我的知音。我们是清淡如水的君子之交。至于东方朔完全是萍水相逢,那里有你想的那般龌蹉……   够了,我想的龌蹉?好好好……我只问问你,我与你是什么?   你……   说,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你……   说啊。   你只不过是一个相识的人。   只不过是一个相识的人?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静儿,我对你如何?你说我对你如何?   ……   你就算是块冰,我那般对你,也该捂化了吧?可是你怎么可以如此铁石心肠?   我此生挚爱卫青,我心里肉不下别人。只恨你于我相识太晚……   别说了,静儿,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真的只爱卫青?你对卫青是爱吗?   ……   “静儿,你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我,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韩嫣,你不要说了。你要我说多少遍,我爱的是卫青,我是他的未婚妻,我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嫁给他,唔……”   我正要抬膝袭击他的小跨。却被他强有力的大腿夹住,动弹不得。   哼,真是最毒妇人心。可是你以为我还会让你得逞吗?   你放开我,唔……   啊,你敢咬我。   韩嫣,你快翻开我,不然……   不然如何。   不然我不会原谅你,以后我再不理你,我们形同陌路。   静儿,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韩嫣,你不是翻了我了嘛。不是你替我们相比夏秋的恩典,赐得婚吗。   你以为是我吗?   ……不是吗?   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静儿,我那么爱你,我怎么会让你和卫青那个马努在一起。   那……   是陛下,陛下……他……这么多年我从未求过他什么,我只求他把你给我,可他却不许,陛下他不许。他把你给了卫青。   韩嫣,你别再执拗了。   韩大人。   哼。   青哥哥,我……   静儿,姐姐找不见你,有些急了,你快去陪伴她吧。   噢。你呢,还没用午膳吧。   静儿你先去姐姐那,我随后就到。我和韩达人还有些话要说。韩大人借一步说话,请。   哼。    第四十章双雄交锋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这出亭台除了我们两人,便再也没其他人影了。夏花开的正好,蝴蝶成说成对的,风里都是花的香气。   可是,此时我的心情却焦躁得很,韩嫣压在我身上,没有半分要起来的意思。他此时戏谑地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唉,我看着他认真道:“不然我不会原谅你,以后我再不理你,我们形同陌路。”这话虽然说的认真,可毕竟是说过很多遍的了。一点威慑力都没有,瞬间便没了气势。   韩嫣看着我呵呵笑了笑,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便放开我起身在一边坐着。我也起了身,整理着散乱的头发和衣服。   韩嫣在一边看着我,道:“静儿,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我正忙碌的手一顿,背过身去。“韩嫣,你不是已经放了我了嘛,不是你成全的我和卫青吗?不是你替我们向陛下求的恩典,赐得婚吗?”   “……你以为是我吗?”韩嫣的手抚上我的肩,脸凑过来,在我耳边道。   难道不是他吗?我转过脸去问他:“……不是吗?”朱唇恰巧碰上他的薄唇。我往后一退,却也快不过他――就在那一刻,他伸出舌头在我的唇上轻点了一下。   我推开身子,与他保持一定距离。尽管知道我的防备在他眼里,没有任何威胁。可是双眼还是警惕的盯着他,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嘴巴。   韩嫣看着我如此反应,眼睛一眯,嘴角一勾。倒也看不出他是不是因为我的举动又生气了:“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静儿,我那么爱你,我自信全天下没有人会比我爱你,比我对你更好。我怎么会让你和卫青那个马奴在一起。”   “先前子夫姐姐和平阳长公主不都去和陛下为我和卫青求过恩典吗?不都没……我还以为是你,那……”当初刘彻一直对我和卫青的婚事,咬死了不松口。我还以为是韩嫣帮了我们一把,没想到却不是他。不过想来韩嫣确实不是那么大方的人。而且,他要是决定放手了,便一定不会像如今这般再来纠缠。如此说来,我和卫青的婚事,果然不是他向刘彻求的恩典。   再者,以韩嫣的性格,他一定会求刘彻把我赏赐给他,他怎么会成全我和卫青呢?我当时怎么想的,竟然会以为是他……   我正想着,便见韩嫣一脸不爽,道:“那是陛下的意思,我真是想不通,陛下原来是属意你和我的……”   我立即来了气:“哼。我早就发现了,陛下有一阵子总是有事没事就撮合我和你。”   韩嫣没理我这茬,继续道:“陛下……他……那天我从你那里回来,我求他,这么多年我从未求过他什么,我只求他把你给我,可他却不许,陛下他不许。他居然还是把你给了卫青。”   果然,他只会把求刘彻把我赏赐给他,而不会为我和卫青求恩典。我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把他想得如此大度,白白对他心存感激了这么久。   “韩嫣,你别再执拗了……哎,你……你放开我……”   “就一下,就一下,安安静静的在我怀里待一会儿,我只是想抱抱你而已。”   我正说着,韩嫣就将我抱在他怀里。我自是不愿意,可是听那样说,不知怎么的,我竟不忍心再反抗他了。   他就这样抱着我,并没在作进一步的动作。可是尽管如此,时间一长,我也实在受不了了,便小声道:“你放开我好吗?太热了,我都要悟出痱子了。”   韩嫣呵呵一笑,还没开口说话,只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韩大人。”   我赶紧从韩嫣的怀里出来,便看见卫青从闪了出来,站在我们面前。我又紧张又局促更尴尬,站起身来,慌张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嘴张了张还是没说出话来。   韩嫣也优雅的起了身,道:“哼。你这小子来了有一会儿了,我还以为你一直装王八,不出声呢?”   什么?卫青来了有一会儿了,那他是什么时候来的。“青哥哥,我……”   卫青脸上还是平日里温和的笑容,可我此时却有些害怕他这样的表情,真希望他会责骂我一番,瞪我一眼也是好的。可是他却笑着温和的对我说:“静儿,姐姐找不见你,有些急了,你快去陪伴她吧。”   对啊,我被一脸怒气的韩嫣拉走了,卫子夫一定担心死了。正好我可以和卫青一齐离开这里,还可以和他解释一下刚才的事情。“噢。青哥哥,你还没用午膳吧。咱们走吧。”我走到他的身前。   卫青笑着看着我,伸手将我耳边的碎发,捋了捋,说道:“静儿,你先去姐姐那儿,我随后就到。我和韩大人还有些话要说。”   我心中一惊,卫青和韩嫣……真不想走,我怕卫青会吃亏。可是作为男人,同时爱上一个女人的他们,是该好好谈谈了,总是这样,真的不是办法。“好吧,我先去了。不要谈得太久,你还没吃午膳呢。”   卫青笑着点点头。我回头看着韩嫣,想了想还是闭了嘴。我要是叮嘱他不要伤害卫青,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反而累得卫青吃亏。   我转身又看了卫青一眼,才默默的走开了。   才出了这处院子的宫门,只听卫青道:“韩大人借一步说话,请。”   “哼。”韩嫣哼了一声。我听见这声充满了敌意的“哼”,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便停下脚步,躲在宫门一边儿,留心听这里面的动静。   可是,许久里面都再也没有声音。我忍不住好奇,扒着门边向里看,之间韩嫣的脸出现在眼前。我下的连忙缩回去。又听韩嫣道:“你要是舍不得我,就来我身边好了,如何要这般偷窥我。”   “我……”我想解释,可是转念一想,还是走吧,别在这里越描越黑了。于是又向里看了看依旧笑的如阳光般和煦的卫青。冲他点点头会心的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四十一章骑马新装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我一直不知道哪日,他们谈了什么。问卫青,卫青只是笑而不语。至于知情的另一个人,我就是在好奇,也是不会去问他的,我躲他还来不及呢!   因为卫青说过,今日他休沐,要带我去上林苑林场骑马的。所以我起了一个大早。卫子夫还没起来,我就和她的贴身侍女说了一声,让她代为转达。   其实,我和卫青要去骑马这件事,卫子夫早就知道的。可是出于礼数,我还是要去说一声的。   换上了自己赶制的骑马装,背着包袱,便向着甘泉宫的宫门而去。我本来没当回事儿的,奈何此时正是下早朝的时候。我的这身装束自然又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被看的浑身不自在的我,一溜小跑,离开众人的视线。   卫青就在林场等着,远远地就看见他了,而我的小马驹就在山岗上啃草。我一蹦一跳的跑过去。   卫青见我来了,只呆呆的愣在那里。我有些不满得道:“青哥哥,也就的我的这身衣服十分怪异,有伤风化?”   “啊,那倒不至于,只是甚少有女子……”   “青哥哥,我可不是一般的女子。这身骑马装,在遥远的西方那可是风靡一时的。唉,说了你也不懂,你只告诉我这身衣服,我穿着好不好看就行了。”   “好看。”卫青脸颊微红道。   我听他这样说,心里正得意,便在他身前转了几圈。还未站稳,便又听他道:“静儿,你穿什么都好看。”   唉,我明明是在跟你显摆这件骑马装的,你却……好吧好吧,难得你这么迷恋我,心里眼里都是我,我就原谅你,无视我连夜赶制出的满意之作――骑马装。   我将肩上的包袱扔给他,道:“去,找个地方换上。”   “这是……”卫青一把接住,问道。   我得意的扬起下巴,指了指自己道:“和我这身骑马装一样……情侣装。”   卫青一脸惊讶:“骑马装?情,情侣装?”   “嗯,快去换上吧。啊对了,衣服上和裤子上的玉扣,你要是不会弄,就只会我一声,我给你扣。”说着我坏坏的一笑。   这骑马装上的扣子,我是请工匠用玉磨制的。算起来,这两身骑马装,还真是价值不菲呢。   “啊,好。”卫青看了看手里的包袱,又看看我,点点头道。   我咧嘴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开心道:“去吧。”   卫青去林子里换骑马装了,我一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我的小马驹说这话。我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见它了。还好,它还没和我生疏,要不我岂不是会哭死。   我看见卫青走出林子的那一刻,我真个人都惊呆了。白色的衬衫,黑色的紧身马甲,将他的身形刻画出来。他的大长腿裹着修身的黑色长裤。一步一步的向我走来。   “欧巴,擦浪嘿呦。”我那一刻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便一边这样喊着一边冲向卫青。   卫青一脸哑然和无奈,笑了笑,承接我的拥抱。   我抱着他,仰起头道:“青哥哥,你真帅。”   “帅!?”   “就是英俊潇洒的意思。”   “呃……”   “走,咱们去骑两圈去。”   “静儿,我还是换下来吧。”   “怎么了?”   “没怎么了,我好是穿着吧,挺好的。”   “就是啊,你都不知道你穿这身老帅了,你要是往街上走一圈,全长安的姑娘,都会为你疯狂的。都不知道你会成为多少姑娘的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梦中情人。”   “……我还是换了吧。”   “不行,快上马。”   夏季的清晨,阳光明媚却不毒辣。空气有些微湿,还散发着青草的香味。   我们在原野上策马奔跑。   我知道身后的卫青又在盯着我看。我真是好奇,我的后脑勺子有啥好看的。   我将马速慢下来,侧过头,看着他道:“青哥哥,你可还记得小时候,又一次你也这样盯着我看,连我说什么都没听进去……”   “后来你便将马驱进矮树林里,让低树枝撞了我的额头。”   “哈哈,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和静儿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我都舍不得忘记。”   我敛去了笑意,深情的看着他,伸手摸着他的额头,道:“那时候撞的很疼吧?是我太不懂事了。”   “我只觉得你纯真可爱。”卫青握住我的手,放在嘴边问了一下,道:“虽然你年纪小,可在我心里从来都是明事理,有分寸的女子。”   “那你亲亲我。”   说完我闭上眼睛,扬起下巴,送上朱唇。   感觉卫青渐渐临近,忽然我心中闪过一丝不安。睁开眼四下看了看,对着微微脸红有些尴尬和诧异的卫青道:“那个妖孽没来吧?”   “没有。”   “那就好,那就唔……”   天啊,他居然……不过,我喜欢。我双手环上他的脖颈,微睁开眼,看了看,确定这是我爱的那个男人。   心中一荡,我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举动?未及细想,便融化在他宽广温柔的怀中。    第四十二章风靡全城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卫青真是一个温柔的男人。他也是一个隐忍又节制的男人,他最终还是没有要我。    第四十三章 卫府轶事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我抹了抹额角的汗,心里有点不高兴。我连夜制作的骑马装,只不过就是有点修身而已,咋就成了亵衣了呢?   进了内室更衣,将换下来的骑马装叠好,和卫青的那一套放在一起。系好包袱,放在一边。   这些年我的衣服都是卫少儿给做的。她做的衣服,我穿着总是很合身的。   我从内室出来,坐在卫少儿身边,道:“姐姐,如今卫家不比以前了,这些针线派给底下的丫头做就行了,何必亲自动手呢?”   卫少儿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低头认真的缝着,也不看我,只笑着说:“左右我和大姐也是闲着,之前就喜欢做针线,如今旁的家务活,体力活是不用亲自做了。若是连这针线活都派给丫头做,那我倒是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大姐卫孺也笑着说:“是啊,我和二妹,若是再不做些针线活打发时间,还真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呢。本就是下人出身,却总是学不得贵妇们会消遣时光。”   她这话说的倒是实在,穷苦之人乍一富贵了,确实不知道如何享受。   看着卫少儿绣的嫁衣,便打趣道:“如今你们自是清闲,只怕等到嫁出去了,便有的忙了。”   卫少儿脸色微红,笑着撇了我一眼,道:“你莫要打趣我们,等你和仲卿成了亲,嫁过来,再生上一群孩子……”可是说着说着,却停下了。脸色也变得不好了。   我心中满是疑惑:“如何?姐姐怎么不说了?”   “啊,我这嫁衣上的花样绣错了……我是想说,到时候也够你忙的了。”卫少儿尴尬的一笑,搪塞道。   我还是不明就里,她如何是那般表情?只不过是一件寻常的事情,她如何表现的像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见她如此找了借口敷衍我,我心生疑窦,便要问下去。   只听大姐卫孺,插话道:“我看仲卿如此疼爱静儿,怕是舍不得她劳碌。”   卫少儿一下子就笑开了:“就是啊,咱们这个弟弟将来怕是会把静儿宠上天去呢?”   “姐姐们怎就不知道,我的姐夫们就不会把你们宠上天?”我又道:“那公孙贺和陈掌,我可是偷偷去看过,都是一表人才,生的极为俊朗。只可惜两位姐姐,不到洞房掀盖头之时是见不到的。”   我说完,却见卫孺和卫少儿并不言语,只都红了脸,低头不语,继续做着针线。我脑子一转――啊,原来……感情这姐俩儿,也偷偷去看过了。   “两位姐姐对姐们可还满意?”   “……还要多谢静儿妹妹。”“是啊,要不是你……”这姐俩儿相视一笑,便道。   “哎,姐姐们何出此言,倒是把我当外人了不是?”这我就有点不乐意了,总觉得过分的礼貌,有点疏远了。又见一旁的霍去病,早就不和他的两个小舅舅卫步卫广玩藤球了,只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我。   他粉嘟嘟的小脸蛋,甚是清秀,倒是继承了他父母的长相。唉,想起他那让人心寒的父亲……心中难免有些唏嘘。看着一边和卫孺讨论嫁衣花样的卫少儿,心中便也安稳许多,总算了了一桩心事――先前,我总是自责当初是自己太鲁莽了。一鞭子下去,便断了霍仲孺和卫少儿的后路。如今卫少儿总算有了个好的归宿。我便也可以解开心结了。   看着霍去病眨巴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看。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真是的,我一个大人,咋就叫个孩子看的局促起来了?便假装很威严的样子,道:“去病,你看着我干什么?”   霍去病一点也不像个三岁半的孩子,他沉稳的像个大人一样,道:“嗯,我是在想,你还是穿我娘亲做的衣服好看。”   我一时语塞,难道我的骑马装真的很难看吗?不会啊,我觉得挺好看的,我穿上之后在镜子前照了好多遍呢。孩子面前总不能输了士气,便争辩道:“……我穿什么都好看。”   霍去病却并不理我这茬,道:“娘亲,我饿了。”   正在和卫孺讨论针法的卫少儿,抬眼看着他,笑道:“要等你舅舅回来,再传膳。去病要是饿了,就先吃点点心……”   卫青打断卫少儿的话,从堂外边说边走进来:“姐姐这是作甚?孩子饿了,就叫人传膳,何必等着我呢?”   我上前接过他拿来的两个包袱。看见他满头的汗,便放下包袱,心疼的拿了手绢给他擦汗,自责道:“是我疏忽了,这大热天的,该叫下人去拿的。”   卫青接过手帕,擦着额角的汗,又端起几案上的茶,喝了一口,道:“这么热的天何必劳烦他们奔波,府上的事儿,够他们忙的了。”卫青又喝了口水道:“你的住处,还是我亲自去的好。再说又是你贴身的衣物,总归该我去跑这一趟。”   我还未说话,便听卫孺道:“我方才还说等静儿进了门,弟弟会把她宠上天去,如见看来倒是我说错了。静儿这会儿,已经让弟弟宠上天了。”   卫少儿听了便哈哈笑起来,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去看卫青,只见他毫不遮掩的流露着满眼的宠溺。   午后,躺在梧桐树下的竹椅乘凉,是最惬意的。这会儿卫少儿正红霍去病午睡呢。卫孺也在自己的房中小憩。   卫青端坐在一边,看着兵法,是姜子牙的《六韬》,就是我们现代人都只晓的《太公兵法》。   夏日的午后最是安逸。树上的聒噪的知了,早就让下人们撵走了。只是远处的蝉鸣,此刻听着也别有夏季的味道。微风习习,带着花香,吹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   此刻我心里满是幸福,就这样和卫青过一辈子,多好啊。   刚这样感叹着,心中便涌来一事。   我看似不经意的问:“青哥哥,你说这么热的天……我身边的那个绝世高手现在干啥呢?”   “……”卫青的眼睛并没有离开竹简,只是笑而不语。   “你说他此刻就在我们周围的某个地方藏着吗?”说着我作势直了直身子,四处打量了一下。   卫青见状笑着摇摇头。   我又大声道:“绝世高手,我知道你此刻就在我身边,这么热的天,不妨现身出来喝杯水如何?出来啊?没关系的,出来喝杯水……”   卫青放下竹简道:“静儿,莫要胡闹。”   “我只是想见见他啊,他在我身边保护我这么多年了,我还没当面道谢呢?”不等卫青开口,我又道:“顺便问问他,我洗澡上厕所的时候,他有没有回避。”   说完这话,只见卫青转头看着远处的某个地方,一脸歉意。   “怎么了?”他是听见什么声响了吗?直觉告诉我,绝世高手的藏身之地便是那里。我伸着脖子,也朝那个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卫青转过头看着我,依旧不语,擦了擦额角的汗,拿起竹简继续看了起来。   难道……   我正想着,只听卫青道:“果然是绝世的高手,若不是你的话惊到了他,慌了心神,乱了气息,步伐紊乱,弄出声响。我还真不知道他就在那里。”   “……”我呆呆的看向那个位置。我的话没有那么大的杀伤力吧?应该是那个绝世高手的心理素质太差了。   “别看了,他已经不在那里了。”卫青一手拿着竹简,一手端起水杯,优雅地抿了一口。   哇,我是该崇拜卫青的耳力呢?还是该为那不曾谋面的高手倾倒?这世间,天赋凛然和技艺高超都是令人惊叹的。    第四十四章 绝世高手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我觉得很好玩,就不停的大声说这话。幸好卫青早就屏退了左右的丫鬟和小厮,要不然他们一定以为,我这位准卫府少夫人疯了――居然对着空气说话,而且还叫唤的这么开心。   卫青放下竹简道:“静儿,莫要胡闹。”   “我只是想见见他啊,他在我身边保护我这么多年了,我还没当面道谢呢?”不等卫青开口,我又道:“顺便问问他,我洗澡上厕所的时候,他有没有回避。”   说完这话,只见卫青转头看着远处的某个地方,一脸歉意。   “怎么了?”卫青一定是听见什么声响了。我伸着脖子,也朝那个方向看去,直觉告诉我,绝世高手的藏身之地便是那里。可是看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发现。   “……”卫青转过头看着我,依旧不语,擦了擦额角的汗,拿起竹简继续看了起来。   难道……   我正想着,只听卫青道:“果然是绝世的高手,若不是你的话惊到了他,使他慌了心神,乱了气息,心绪紊乱,弄出声响。我还真不知道他就在那里。”   “……”我呆呆的看向那个位置。我的话没有那么大的杀伤力吧?应该是那个绝世高手的心理素质太差了。   “别看了,他已经不在那里了。”卫青一手拿着竹简,一手端起水杯,优雅地抿了一口。   “已经不在了?”我有些失望,道:“我还想问问他,他是不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我身边守着。那他怎么吃饭睡觉,上厕所,洗澡……啊,对了,他多长时间回一趟家,看老婆孩子?”说到这里,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气,道:“他该不会为了保护我,都禁欲了吧……”   正说着,卫青又一脸歉意的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又若无其事的转过身来。   我也转过头,看着那个方向,悠悠的接着道:“……要是憋坏了,那岂不是我得罪过。”   卫青叹了口,又满脸歉意的,仰头看了看茂密的梧桐树上。   嗯?那个高手只一瞬间就转移到梧桐树上了吗?   我仰着头仔细寻找着。   卫青摇摇头道:“别找了,他走了。”   哇,我是该崇拜卫青的耳力呢?还是该为那不曾谋面的高手倾倒?这世间,天赋凛然和技艺高超都是令人惊叹的。   不过最让人惊叹的应该是我的那些话,居然这么有杀伤力,让一个绝世高手接连暴露的三次行踪。   午后,卫青见时候差不多了,就要把我送回宫去。可是我不想回去,我想和他在一起。   我拽着卫青的衣袖,小声地道:“青哥哥,今晚我留下来好吗?”   卫青一蹙眉,虽然脸上一副果然不出他所料的样子,但是他还是强调道:“不是说好了,不在宫外过夜的吗?”   “可是如今我还能有什么危险呢?”三哥已经离开长安了。   卫青楞了一下,叹了口气道:“你在宫外,我总是不安心。”   这话……是要松口的意思啊。我必须趁热打铁啊。“你就放心好了,不是还有你吗?不是还有那个绝世高手保护我吗?没事儿的。”   “……好吧。”卫青犹豫了一下。在我的印象里,这是他第一次犹豫。不过我喜欢他这个犹豫。   我看着他俊美的脸,坏坏的道:“今晚,我和你一个房间。”   卫青又一楞,然后红着脸,语气坚定地说道:“……不行,我安排你在我隔壁睡。”   我知道他不会同意,可是却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强。当下有点不高兴了。“有什么不行的?以前又不是没在一起过。我才不在你隔壁,我要在你身边。”   卫青清清清嗓子,解释道:“嗯嗯……姐姐们都在。”   可是,我一个人,我会害怕的。不行,这个理由不行,我以前也一个人,也没害怕。“青哥哥,你不是说我在宫外过夜不安全的吗?你会担心我的,你会不放心我的,你会……”   “既然这么不方便,我还是送你回宫吧。”   “……”算你狠。“我们去找姐姐们玩吧。”   卫孺还在堂中做针线,她和古代普通普通妇女一样,沉默寡言,也总是闲不下来。她性子醇厚老实,甚至逆来顺受。许是因为这样,以前在婆家总是受气,却也只能忍着。   卫少儿就不一样,她敢爱敢恨,虽是温柔,倒也有些脾气。她与大姐比起来,更加明朗一些。此刻,正在堂前的天井里,和卫步卫广去病三人踢毽子。   见我和卫青来了,一边的丫鬟都福身行礼。卫少儿和孩子们却也不停下来。   卫少儿一边踢着毽子,一边笑着道:“傍晚,天气凉爽些,踢踢毽子,活动一下身子,倒也舒畅。静儿你要不要踢?”   “我可不要,如今我懒得很,走几步路都累得不行。”   “那你就在一边看着我踢,广儿接着。”说着就将毽子踢给了卫广。   卫大娘没回来,只托人捎信说,要去卫家的老宅子住几日。   我有些奇怪,还没开口问。卫少儿就一脸不自在走过来解释道:“母亲住不惯这里,还是喜欢住在老宅子。我要跟去陪着她,偏生她又不愿意,只带了个小厮过去,静儿不用担心。”   卫少儿说完,又去踢起毽子来。   我对卫青道:“嗯?为何不带个丫头过去伺候,小厮笨手笨脚的怎么行啊。青哥哥,要不你送个丫头过去。”   “额……”   卫青有些窘,正不知说什么好,一时语塞。玩累了,站在一边听我们讲话的霍去病,看了看卫青的样子,又看了看我。还瞪了我一眼,小声道:“笨女人。”   我无端被他鄙视,心里有点不爽,却不好和他一个小孩子搬见识。去病这孩子,怎么总是针对我?好歹他也是我给接生的啊。啊,倒吸一口气,该不是我抽了他亲爹一鞭子,冥冥之中这孩子便来讨债?   算了不理他了,左右是个三岁半的孩子。收回心神,对卫青道:“这便送个丫头过去服侍,快用晚膳了,难不成要大娘自己动手做饭啊。哎,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好久没见大娘了。”   卫青听了这话,还未做反应,只见霍去病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扯着卫青的衣袖道:“舅舅,我饿了。”   真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我不爽道:“去病,你又饿了?全府上下就属你人小,还就你饿得快。”    第四十五章 舅甥情深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还不到晚膳的时间,卫青叫丫鬟拿了些点心给霍去病吃。   卫孺拿着两个包袱走出来笑道:“我瞧着天色也晚了,再不进宫,宫门就要下钥了。”说着又笑了笑,接着看着我道:“可不是我这个做大姐的要撵你走,只是晌午的时候,听仲卿说你还要回宫的,便记在心里了。如此就不留你用晚膳了,我已让人备了马车了,这便让仲卿送你进宫,莫要误了时辰。”   说着便将手上的包袱递给我:“这是你的什么骑马装,这个是你的贴身衣服,这两个包袱走的时候别忘记带了。对了,刚才我整理你小时候的衣服时,掉出来一个锦囊,我便给你放进这个包袱里了。”   “锦囊?什么锦囊?”这没来头的多了一个锦囊,我倒有些摸不着头脑。   卫孺笑了笑道:“这我哪里晓得,喏,就在包袱里,你看看吧。”说着将包袱递给我。   卫少儿也走了过来,絮叨着让我给卫子夫带些问安的话。   我接过包袱,一边应称着卫少儿,一边扯开包袱的一角看了看。果然看见一个精致的锦囊,可我只觉得眼熟,却真是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个锦囊。便没当回事儿,道:“看着有些眼熟,却也没什么印象了。既然我都忘了,想来左右不过是个不打紧的物件。”   说完,将包袱递给一边的丫鬟道:“拿到大人房里去。”丫鬟接过包袱应声承诺,朝卫青的院子走去。   我转头就见卫少儿和卫孺默声不语,眼睛在我和红着脸的卫青之间游走。便很直白的道:“姐姐怕是真得留我在府上用晚膳了,今晚……我不走了,而且……就住在他房里。”说着就走到卫青身边,用肩头撞了他一下,道:“是不是,大人?”   第二天一早,卫青就带着我们,乘坐着卫子夫派来接我们的豪华皇家马车进宫了。没错就是我们,霍去病那孩子也跟来了。   一看见他,我就想起了昨晚,一想起昨晚,我心情就糟透了。   原本昨晚,一切都是那么美丽――心情是美丽的,气氛是美丽的,进度也是美丽的。然而这只是“原本”而已。   原本,我和卫青打到三垒,马上就要全垒打了。然后,卫青停下来了,给我穿好衣服,自己也整理好被我扯散的亵衣。   看到他那个举动,我当时吓得汗都要出来了。此时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这样的紧要关头,卫青都能很理智的停下来……难道那个阴魂不散的又来了?   就在我忍不住要开口问问卫青的时候,门外传来稚嫩的声音:“舅舅,舅舅,去病睡不着,去病要和你一起睡。”   卫青起身去开门,我懊恼的在床上,低吼着翻滚着。   卫青抱着可怜兮兮像只小狗一样的霍去病,一脸歉意地看着我,道:“我不去宫里值夜的时候,去病都是和我睡的,他可能习惯了,我不在身边,他睡不着。”   我擦了擦头上的汗,往里让了让。却不经意间看见,霍去病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嗯?是不是我看错了,再去仔细看。霍去病又是那副困得不成样子的可怜样了。   刚开始的时候,我睡里面,卫青在中间,可是霍去病说他害怕会掉下去,要睡中间。好吧,我总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让三岁半的孩子担惊受怕吧。他要睡中间就睡中间吧,反正我其实也挺喜欢孩子的,搂着他谁,也挺好。   可是不一会儿我就发现,这孩子的小手小脚他烦人了……   于是,我们又紧急调整位置,卫青在中间,我在外面,霍去病在里面。   可是,后来我的空越来越小。等我天明睡醒的时候,发现我居然在地板上。而那爷俩儿,还浑然不知的在那里狂睡。卫青紧紧的贴着床沿,霍去病整个身子已经横过来了……   额上的青筋一跳,再也睡不着了,只得去冲个冷水浴。   大抵是洗浴的水声有些大了,惊醒了卫青。我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卫青正开门,要去院子里练功。看见我,只温柔的轻轻一笑,便出去了。   我就看呆了,擦头发的手,一顿。看着刚才卫青站过的地方……天朦朦亮,刚才那个俊美的少年,就像是梦幻一般。   我将长发一束,也走出房门,拿起卫青放在一边的剑鞘,和他一起武起来。他教我的那套剑法,我虽没有时常去联系。可是早就熟记于心,如此倒也不显生疏。   我的身子到底一如以前了,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些累了。脚下一滑,眼见就要摔倒了。却还是不出我所料的,被卫青扶住了。正是所有古装剧中,最经典的动作。那我那能放过――胳膊顺势搭上卫青的脖颈,慢慢靠近他的唇……   “舅舅,我要尿尿。”   看着赤着脚站在门口,睡眼惺忪的霍去病,我顿时石化了。苍天啊……   原本是不想进宫的,可是自那一刻起,我真的有种皇宫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的感觉。巴不得马上进宫。正好,今天是朝会日,百官门上早朝,宫门早就开了。所以干脆连早膳都不吃了,直接就要和卫青进宫。   可是一出门,就看见了一辆豪华的马车。   马车边上的宫奴,没看见我和卫青出来。便上前行了一礼,说明了来意。   我们正准备走,却又见霍去病拿着我的两个包袱,出来对我说:“笨女人,你的包袱忘了。”   我一脸的不悦,接过包袱就上了马车。又见霍去病让卫青抱着,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卫青便将他也抱上了马车。   卫青见我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解释道:“去病说他甚是想念宫中的姨娘,正好前些时日,姐姐念叨说想去病了,不妨就带他进宫玩一玩。等过午,公孙大哥换班出宫时,可以顺道把他送回来。”说完又吩咐守门的下人,将此事回禀一下卫少儿。   既然是这样,那我能说什么呢,我能说什么呢?   一路上他们舅甥二人有说有笑,他们之间的感情都超过亲生父子了。   而此刻的我,倒像是一个局外人。    第四十六章尘封旧事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见到霍去病,卫子夫自然是很开心的。    第四十七章奇装异服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我牵着霍去病正朝自己的寝殿走着,就见公孙敖来了。   我们相互行礼问安,公孙敖就说明了来意。原来他是受卫青之托来接霍去病的。   我心中有些许疑惑便问:“我记得你们之前换班的时辰可要晚些,如何今日这么早,才过了早膳的时辰?”   公孙敖笑道:“我也不知道,仲卿急急和我换了班,只叮嘱我来卫夫人这里接去病出宫,就去侍奉陛下了。”说着公孙敖的眼睛不住地打量着我。   我倒也没什么,只是没料到小小的霍去病却怒了,指着公孙敖叫道:“你转过去,不许看她。”   我和公孙敖都一愣,随即公孙敖大概也擦觉刚才的眼神有些失礼,微微红了脸。   我心中叹了口气。唉……   看着公孙敖傻傻的真要转过身去,便道:“好了,他一个不懂事儿小孩子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霍去病听我如此说,气的哼了一声,甩开我的手,向前走去。我跟着向前走去,道:“你别乱跑,别走丢了。这边跟着敖叔叔出宫去吧。”   霍去病听了,便慢下来,却还是不肯再牵我的手,只道:“先陪你这笨女人,回去吧这身丑衣服换了吧。还有我虽然年纪小,却并非不懂事儿。”   丫的,说你小不懂事儿,你还不愿意了。   童言虽无忌,但有时总是会让大人难堪。公孙敖不自在的跟在我们身后。   从卫子夫的寝宫到我的住处,并不远。可这个时辰正是人来人往忙着打扫办差事的的时候。看着来去匆匆的宫女们,见到我时异样的神情。我又忍不住要再次确定一下,便问道:“傲哥哥,我的这身衣服,真的很难看吗?”   “啊?哦,不不不,难看。挺好看的。”   “真的?”我定住脚步,回头看着他。   公孙敖没防备我会忽然停下,险些撞上我。他站定身体,看着我眼睛,略微闪烁了一下,才点点头道:“嗯,真的。”   哼,原本一向心直口快的公孙敖竟然也学会口是心非了。好吧,那边也怨不得我了。   “傲哥哥,你换好了吗?”   “换好了。”   “那你就出来啊。”   “还是……还是……”   “还是赶快出来吧,扭扭捏捏的合格大姑娘似的……”正说着,只见霍去病拽着公孙敖,就从我的房中开门出来了,我不由得倒吸一口气,然后由衷的赞道:“哇……”同时再一次否定了古人的审美眼光。   霍去病见我那副模样又是不爽的哼了一声,嫌弃的瞪了我一眼,一边去了。   公孙敖虽然虚长卫青几岁,可耐不住我青哥哥长得快,如今他们的身高体型倒也一般无二。先前我见他称赞我这件骑马装之时,居然口是心非,便起了戏弄他之意。逼着他换了我给青哥哥做的那件骑马装。   可是说起来,公孙敖穿着那件骑马装虽然也是帅气的没天理,却怎么也不如卫青穿着那般让我为之惊艳。   “静儿妹妹,我……我不在任上,不可在内宫之中久留,这便换了衣服,带着去病早些出宫去吧。”公孙傲很不自在的说。   我走过去,一边点着公孙敖的下巴,胸口,腹部,一边道:“抬头挺胸收腹。”说完我围着按我的要求站好的公孙敖打量了一圈。“傲哥哥,你先别管这件衣服合不合礼仪,雅不雅观。单说说在骑射的时候穿这件衣服,是不是要比穿常服方便一些。”   公孙敖听了,脸色一敛,若有所思。随即又比划了几个招式,道:“确实要轻便一些……”   “何人在此?”   “……”我和公孙敖循声看过去,只见东方朔带着一队侍卫,站在不远处,处于备战状态。我头又是一疼――他们大抵是因为我们身上的衣服,而把我们当做擅闯之人了。   东方朔虽然已经升为太中大夫,却依旧领着近侍郎的官衔,所以他也要向卫青公孙敖等一众近侍,骑郎,侍中一样负责皇宫的警卫安全,轮班到宫中当值。   东方朔见是我们,就吩咐侍卫们继续巡视,他自己则走过来。向我们合手一礼。我和公孙敖回礼。   东方朔道:“方才见二位身着奇装异服,便……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果然是……奇装异服吗?“……”我一时语塞,难道在古人眼里,我的骑马装只能算作奇装异服吗?   “公孙大人如何在此?”东方朔见我二人皆不言语,便又问道。   公孙敖一时有些局促,支支吾吾便天说不出一句话:“我,我……”他大概早就忘了他是来接霍去病的吧?   我牵过一旁一脸看笑话样子的霍去病,道:“傲哥哥是来接去病出宫的,我又借机让他试了一下,我做的骑马装,就是你说得奇装异服,不想却让先生误会成误闯皇家内宫的歹人了。”   东方朔听了笑着摇摇头道:“还望姑娘恕在下眼拙,这……骑马装?”东方朔敛了笑容,又问道。   我道:“是啊,就是专门骑马涉猎的时候穿的。”我放开去病的手上前在东方朔面前转了几圈,又做了几个骑马的动作。   无意间瞥见,微微脸红别过眼去的公孙敖和皱着眉头有些生气的霍去病。我去,又咋了。   “……妙啊妙啊,果然是简单轻便。”忽然,东方朔眼睛一亮,道。   我见他领略到着这件衣服的使用性,便高兴的上前一步,道:“先生果然与众不同。只是先生不觉得此装束过于显露体形,有些不合礼数,穿起来颇为不雅吗?”   东方朔退后一步打量一下,又道:“姑娘如何这样评价着骑马装?”   我将我之前听到的评价和平阳长公主对我的训斥说给他听。东方朔听完哈哈一笑道:“如此说来这件衣服倒真不适合女子穿着。”   他这话一出,公孙敖随和道:“是啊是啊。”   我一脸不悦的瞪了公孙敖一眼。低头又看了看自己,还是没觉得我穿着到底有什么不妥。    第四十八章争相定制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我一时想不出我穿着骑马装到底哪里不合适。抬头便见东方朔看着气鼓鼓一脸敌意的霍去病,笑了笑,又打量一下公孙敖,转头对我道:“这装束在下甚是喜爱,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姑娘可否应允。”   我正为霍去病对谁都一脸的敌意而感到不好意思,听他这样说,便应道:“先生只管说便是。”说完又觉得不妥,他都说是“不情之请”了,要是他真提出什么我做不到的要求怎么办?唉,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难道是跟公孙敖一块呆的久了,便也和他一样说话不经过大脑了吗?   想到这里,又思及刚才公孙敖的口是心非,心中气闷便瞪了公孙傲一眼。公孙敖楞了一下,显然不明白我因何事气恼他。   正在烦着,就听东方朔笑道:“若姑娘不嫌劳苦,可否给下做一件骑马装。”   原来就是这事儿吗?那……“好啊。”   我这声“好呀”刚说口,便听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我也要。”   我们寻声看去,只见刘彻韩嫣一行人从远处行过来。   我牵着霍去病,跟在东方朔和公孙敖身后迎了上去,行跪拜礼:“陛下金安。”   刘彻叫我们起身,打量一下公孙敖,又看了看我,眼里的一丝不悦瞬间消失了:“那日下了早朝就见静儿身着异装出了甘泉宫,朕便很是好奇,刚才还询问过卫青。如今见了这件骑马装倒是新奇,若是真像卫青说的那般适合骑射,朕也要一套。”   刘彻竟然询问过卫青了?青哥哥也觉得骑马装很适合骑射吗?我还以为他不喜欢呢?早知道就不给公孙敖穿了。   “……喏。”我应完,看了看卫青。只觉得他神情有些异常,脸上常见的笑意不见了。难道刚才刘彻问他话时,他为我的骑马装辩解了几句,反而被刘彻斥责了吗?   “我也要。”韩嫣又强调了一边。   我的额角顿时沁出汗来――我的天,哪都有你个妖孽。   我还没想好怎么拒绝韩嫣,只听公孙敖在一边小声的道:“……静儿妹妹,你看这件衣服我都穿了,要不你再给仲卿做一件新的吧。”   “……”我感觉我嘴角抽了抽,刚才还遭唾弃的骑马装,一下又备受青睐,大家还争相定制。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呢。   四件骑马装?我特么的要赶制四套骑马装啊。他们不急着要,我便用不着熬夜,可是这么“大的工程”,也不知要做到什么时候?给他们做衣服,我可没有给卫青做衣服的那般激情。   在我苦恼万分的时候,又听见一个小小的可爱的声音道:“我也要。”   好吧,一共四套……半。   嗯?我可以找人来帮我做……我感觉我瞬间又充满了活力……却只听见刘彻威武的声音:“不可以,你只能亲自做……朕的那一件。”   我擦,我的脸上有些满了心事?“……”好吧算你有良心,那我就不反驳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念在我对你这么好的份上,到不至于一件衣服都不肯亲手为我做吧。”   靠,你个妖孽都这么说了,我能说什么?不过他今天的表现有些……怪怪的。难道是那天他和卫青“谈判”最终败下阵来了……   东方朔对我行了一礼,道:“姑娘有劳了。”   我回过神来,看了韩嫣一眼,对东方朔点头笑了笑。   好吧,东方先生,我们不熟,你还意思管我要,我还真不好意思不给你做。   至于,卫青……我还真不想他穿别的女人做的衣服。至于霍去病……其他人的都做了,也不差他那“半套”了。   倒是让公孙敖拾了一个大漏。   “静儿。”刘彻忽然看着我,皱了皱眉头,语气低沉的道:“你快去更衣。”   然后带着众人朝着泰时殿后殿行去――卫子夫正在那里会见平阳长公主。如此想来刘彻应该是得知姐姐进宫,前来慰问。偶然经过我的寝殿的,并非专成为了骑马装而来。   跪送刘彻一行离开。东方朔向我和公孙敖行了一礼,说是去继续当差便也告辞了。看着他的背影,我想也许只有他是真心看出了骑马装的实用性的,其他人都是凑热闹而已的吧。   霍去病嫌弃道:“你这笨女人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更衣?”   我擦,我到底哪里又惹得他不高兴了?算了算了,就当是现世报吧。谁叫他爹的脸是叫我一鞭子给毁了的呢?   公孙敖拦下正要进屋的我,道:“等一下,静儿妹妹可否让我先进去……更衣?”   看着他急切的样子,我也不好拒绝:“去吧。”   “你穿成这样,在我娘亲和姨母面前也就罢了,偏又到处行走,又在这么多男子面前展示,就不怕我舅舅吃味?”霍去病一脸的不嫌弃。   “吃味?吃什么味?”我顿时一头雾水。   “果真是个笨女人。”   “我是笨女人?你个小孩子‘讷讷啊啊’的话都说不清楚,说的是么乱七八遭的,我听不懂,反而怨我笨吗?”我及时不想与一个三岁孩子一般见识,但总是耐不住他三番五次的嘲讽。便也有些怒意。   “哼,你就没看见方才舅舅见你在这么多男子面前穿着此衣,有些不悦吗?你低头看看,这身衣服将你的身心展露无遗,你却不自知,你不是笨是什么?”   听了霍去病这样说,我顿时一惊,卫青刚才是有些不悦。这孩子年纪虽小,说的倒真是在理。我还是一个现代人的思维方式和行事作风,却忽略了卫青的感受。   “还有以后给舅舅做的衣服就不要随意拿给别的男人穿了,舅舅也会不高兴的。”   我又一语塞。对于卫青,我甚至不如霍去病来的体贴。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我随意的一个行为,卫青是怎样的感受,他会不会不开心,会不会吃味。只是一再的自以为是的去强加于他――他会开心,他会高兴,他会喜欢,他会愉悦……却从不肯在这些设定后面,加还是那个一个“吗”。去虔心的问一问他,也问一问自己。   霍去病见我不语,便像大人嘱托孩子一般,对我说道:“我这就出宫了,替我向卫娘娘告辞,再跟她说要是日后想我了,就叫舅舅接我进宫来陪她便是。”   “丫,这话说得还真像这么回事儿。”我有些不服气的小声嘀咕道。   公孙傲换好了装束,便推门出来。一手拿着骑马装,一手牵起霍去病,道:“静儿妹妹,那我便带着去病先行出宫去了。”   “嗯,路上慢些。”我上前几步送他们。   只见公孙傲停下脚步,也不回头,只低声道:“……嗯,你还是赶紧去更衣吧。”   “……”   看来霍去病说的是有道理的。    第四十九章错位人生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房门外传来声音:“姑娘,平阳长公主,就你快些过去呢?”   “啊?哦……我这就过去。”我连忙禁了哭声,努力用平静的语音,回了门外前来召唤我的侍婢。   我走到梳妆镜前,摸了摸脸上的泪痕。看着红红的眼睛,便叹了口气,起身湿了快帕子,放在眼上敷了敷。   外边的侍女又催促了几声,我拿下帕子,对着镜子一看,眼睛还是红红的。   怎么办,可不能这样去面见长公主啊,而且刘彻也在。   “哎呀。”我惨叫了一声,跌坐在地上,哇哇哭起来。门外的侍女闻声推门进来,扶住我,慌张道:“姑娘你怎么了。”   我一手捂着脚腕,一手捂着脸,带着哭腔道:“我的脚怕是崴伤了,这可如何是好?”   “啊?对啊,这……这可如何是好?”这侍女年纪不大,一下子就慌了神。   我低着头,抱着脚腕,装作很痛苦的样子:“倒也没什么,你先去回禀一下长公主,别叫她等急了,我的脚腕伤的也不是多厉害,休息一下就好了,快去吧。”   小侍女有些迟疑:“这……”   “快去啊。”我催促道。   “那……”   “快去吧。”   小侍女想了想,道:“喏。姑娘先忍着,奴婢先去回禀了长公主和卫夫人,想必咱们卫夫人得知此事,就会叫御医来给姑娘治的。”说完就起身出了门。   “啊啊啊啊……”那是女的动作真是麻利,我话还没说完,她就不见了踪影,我内心五味杂陈,痴痴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却还是幽幽的把话说完:“御医不必了请了,真的就不必了……”   我脑子一疼,才大发了侍女,又要应付御医吗?应付御医倒也是小事儿,就怕……哎,着装病的事儿,果然是用不得的。我真是笨死了……可是除了这个,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公孙敖带着霍去病走了,我便也进屋更衣。这天气炎热,内衣也被汗浸湿了,粘在身上很是难受。   湿了毛巾,擦完身子,打开装着内衣的包袱,看着那个精致的锦囊,我又满头雾水。随手放到一边,哼着歌儿,起身去屏风后面更衣。   忽然我的心被重重击了一下,那个锦囊……不就是7年前,我离开李家的时候,大哥托二哥带给我的书信吗?   七年了,没想到这一晃就是七年了。   有些慌张的草草将衣服带子系上,从屏风后面冲了出来。   拿着锦囊的手,不住地颤抖着。   过了这么久了,应该有勇气打开了吧。   我沉了沉气,打开了锦囊,里面是一个蜡丸。因为有些年岁了,便微微泛起黄来。   用力一捏,“啪”的一声,蜡丸就被捏开了。   我将里边的帛绢展开,只有巴掌大小。上面是大哥苍劲有力又不失隽秀的字。待我将那些漂亮的字连起来,读懂他的意思之时,我整个人不停地颤抖起来,炎热的夏季,我忽然冷的不行,缩成一团,脑子里不停回荡着那短短的几行字。   “谓汝为我女,否也。谓汝非我女,然也。汝之发肤授予余,汝之魂魄斯何来?尝视汝为我女,宠之。奈何汝固非为我女,此心乱生倾爱之情,然吾惊觉已迟矣。故私密私心,勿使汝烦忧。慕之,异世之灵也,忌之,骨肉之身也。呜呼哀哉,是为孽缘也。此情天地难容,故汝知之,弃吾去也。吾不怨,唯有悔恨耳。”   大哥……我,还是不能接受他是我这具身体的生父的事啊。我真是开不了口叫他一声父亲,我做不到啊。明明是两个年龄相仿的个人,如何就轻易叫得出口呢?内心原本就接受不了啊。姑且就大哥大哥的叫着吧。   呵呵,怪不得他当初忽然就允许我不认他做父亲了,还准我叫他大哥呢。原来……啊,可是……大哥,他知道我身体里的是异世之魂吗?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是如何知道的?他……竟然对我这异世来的一缕孤魂生了倾慕之情吗?   泪水早就决堤了……不,我觉得我的眼睛就是两个泉眼……我都不知道,原来我可以流出这么多的泪呢。   他说他有悔恨,他是悔恨因为我害了老夫人性命?还是悔恨对我这异世之魂生了超出伦理身份的情感?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打开火折子,看着火焰一点一点吞噬了那张小小的锦帛。   那个迷人的男子,其实我也对他动过心的。   这是我的秘密,除了我谁也不知道,谁也不知道……   曾经我以为他是我的义兄,初次见面时虽有些害怕,可是内心却很是敬慕他。之后也仅仅接触了几次,却也为他的风姿绰约而着迷。就有些感叹:要是老夫人不收我做女儿就好了,要是我穿越到年纪大一点的女子身上就好了。   那时候并不绝望。老夫人因为他的鲁莽而折了性命,我是有些怨恨他的,对他也很是失望。却也没有过痛彻心扉……当我得知,我和他还有更深的渊源,心中如何震惊,又有何人知晓呢?   可是,我的灵魂却困在了这具身体里,偏偏困在了这具身体里……真是老天会作弄人啊,我们的人生错位了。我们之间的阴差阳错,又岂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可以表述的――错位的人生,时间上的错位,固然让人无奈。可是辈分上的错位,却叫人无语啊。   不过,一开始我还是庆幸的,我还是可以待在他的身边,不是吗?   直到,直到我们都没办法在面对彼此之时,我才真正的相信,原来他是我此生最不可能跨越的鸿沟。   原来,他……也和我一样啊。原来,他知道我是谁。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知道我是谁……心里忽然有了一丝温暖,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一个人真真正正的知道我是谁。那边也不再寂寞了吧……   我看着侍女远去的身影,坐在地上捂着脚腕,呆了一会儿。忽然,痛哭起来,仿佛真的摔伤了一般,脚腕居然开始隐隐作疼起来。   可我的心,却比摔伤了肉体还疼,还要疼上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那个男人,是我在爱上卫青之前,就真心喜欢的男人。是我穿越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喜欢上的男人。可是终究却……爱错了……    第五十章韩嫣之变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我只抱着我的脚腕大哭,喊疼。御医直言并无伤患之处,可看我倒真是疼极了的样子。一时间也拿捏不准,这天又炎热,一时急得满头都是汗。   我哭着道:“我这是心病,大人医不了,还是先回去吧,我过会就好了。”   御医一惊,擦着额角的汗,有些疑惑的慢慢说道:“心病?侍女回报说姑娘伤的是脚腕,在下也是领了为姑娘治脚伤旨意来的……陛下和卫夫人,长公主问起来,在下如何回复呢?”   我的眼睛红红的,不敢看人,便低着头道:“大人就说我的脚伤并无大碍,休息一下就好。”   那御医顿了顿,便起身道:“额……那在下就先行告退,姑娘歇着吧。”   “大人慢走。”   送走了御医,我盖上被子,蒙头痛哭。   我当初如何就死了?又怎么会穿越到这里来的?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他是我来到这里,第一个爱上的人,确实我此生最不该爱上的人啊。   果真像他说的那样,这是一段孽缘。   紫月真人,把我从他身边赶走是对的。只有我们死生不再相见,我们才不会堕入地狱。   或许最该感谢的是那个一生不被他待见的可怜的女人,我的大嫂――无双。当初要不是她,我怕如今,我和他早就沦陷地狱了。   他,那个迷人的男子――李云天,化名投入淮南王门下,位列八公,排名第二的李尚。   “你又怎么了?”韩嫣说着扯了扯我的被子。“大热天的,你捂着个被子干什么?”   “不要你管。”我将被子往回一扯,气道。   “我就说啊,即使我不来招惹你,你也不会就一身轻快了。”韩嫣见我如此,便也不再扯我的被子,又道:“方才你跟御医说你是心病,可脚腕又如何又疼了起来,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心有病,脚腕疼的。”   他这样一说,我便有些脸红了,丫的我连装病也不会装啊。嗯?这厮怕是早就来了,一直躲在外面听我们说话呢。“不要你管,你走开啊。”又不服气的解释道:“我就是有心病,才不小心摔伤了脚腕的。”   忽然韩嫣拉着我露在被子外面的脚腕,道:“是这只?还是这只?”   我将被子一掀,一边毫无形象的蹬着腿,一边大叫道:“你放开我。”   看着我蹬的那么起劲,韩嫣一笑,放开我道:“你的脚腕跟本没有伤。”   “……”我用红肿的眼睛瞪了他一眼。   看我不语,韩嫣坐在床沿上,语气颇有些心疼:“如何又哭成这个样子?”   “……”我别过头去不看他。来的为何偏偏是他?要是卫青在,就好了。我可以在卫青的怀里肆无忌惮的哭一场。   “走,我带你出去散散心。”韩嫣叹了口气道。   韩嫣与往常有些不一样,要是而在以前,这种情况,他一定会奚落我一番。可是……刚才他管我要骑马装的时候,就有些不一样了。   说起来,自那日他和卫青密会完了,今日还是第一次见他。他的改变莫不是与那日他们二人的独处有关?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不去,我还有脚伤呢。”   “走吧。你哪来的脚伤?”   “不去……你早就知道我的伤是假的?”   “你的小把戏,我又如何不知道呢,一听那小侍女的回复,我便知道这脚伤不过是个托词。可我却不知道你因为何事哭,更没想到会哭成这个样子。”韩嫣看着我说道。见我不语又道:“是不是因为骑马装的事儿?”   我白了他一眼:“我哪里会那么小气,因为几件骑马装就哭成这个样子。”   韩嫣向前一附身,道:“那是为何,和我说说可好?”   他身上还是那淡淡的清香,甚是好闻。我不敢抬眼看他。向里挪了挪,道:“你走,我现在不想见到你,我只想和卫青在一起。”   他脸上的笑一滞,转过身去,叹了口气。“……为什么总是提起他,你这样对我,当真是铁石心肠啊。卫青卫青,你张口闭口都是他,卫青有什么好的……”韩嫣这话说的甚是落寞。   许久,我再没有听到他说话。开口却还是:“他就是好。”说完便有些后悔。   韩嫣苦笑了一下,转过头来看着我,道:“好吧,你说好就好。”   我吃惊的看着他,轻声道:“……你?”   “怎么,我不跟你拌嘴,你反而不适应了吗?”韩嫣的笑一直以来都很是妖媚,可是今日的却很是不同。   是啊,他不和我拌嘴了,我反而有些不适应了吗?“……”   风从窗子吹了进来,吹的风铃“叮铃”作响。我们都没有在说话,都看着风铃。那风铃是我做的,上面还有一个一休哥同款的风信子。许久风息铃止。韩嫣起身,走到窗前,抬手将风铃取下,将那画的有些丑陋的风信子,用手摩挲着,细细端详了一会儿。笑着摇摇头,便放入怀中。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他要是喜欢,拿去就好,我在做一个就是了。   到是韩嫣见我没说什么,很是意外的样子。嘴角忽然勾起了好看的笑,道:“淮南王不日就要到长安了,陛下命我督办相关事宜,其中一项是淮南王接风夜宴庆典上的歌舞排演。此事我想交给李延年去办,你看如何。”   我自然希望李延年担此重任,以获刘彻赏识。“那倒是好,交给他最合适不过。”   “如此你便和我去乐坊走一遭吧。”(那时汉乐府还没有建立,乐师歌舞伎平时待的地方,就叫做乐坊。)   “好。”如果韩嫣亲自去乐坊的话,我还是跟着一起比较好。我得防备他,忽然又哪根经搭错了,在无端难为起李延年来就不好了。   见我起身要下床,韩嫣几步就跨过来,弯腰便要给我穿鞋,我不自在的夺来道:“我自己来吧。”   我就是在迟钝,也可以确定了,韩嫣真的变了。可是一个人怎么会短短几天不见的功夫,就性情大变呢?正想开口问问他,那一日,他和卫青都说了什么?   真是的,卫青那个傻木头,我问他这么多遍,他怎么都不肯说。   那日你们……算了,还是不要问韩嫣了。青哥哥都不说,想必他也是不会说的。    第五十一章情为何物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才穿好鞋子,站起身来,卫青便又推门走进来,对着韩嫣合手行了一礼。韩嫣也不回礼,二话没说,便绕身出去了。我对他的反应很是奇怪――搁在以前,他又怎么会轻易退出去,允许我和卫青独处?   我心中疑惑,却来不及细想。只一看见卫青,触及心痛之处,便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又开始伤心的哭起来。   卫青心疼的几步跨过来,坐在我身边,道:“听说是脚腕伤着了,伤到哪里了,还疼不?”   我顺势就倒进他的怀里,小声道:“倒也没伤到,也不疼,只是……只是想哭罢了。”   卫青紧了紧抱着我的手臂,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哎,姐姐求了陛下的恩典,让我过来看你的,你没事就好……唉,记得那年我带你离家之日,曾信誓旦旦的说过此生再不叫你流泪,可近来你总是哭,那誓言终究还是……”   我在他的怀里仰起头,看着他说道:“人在世上哪有不哭的,伤心的哭,开心的哭,你又如何能让我不哭不流泪呢?你此生只要守好一个誓言便好,其他于我都不重要。”   卫青给我擦了擦脸上泪痕,笑着说道:“好,我此生除了静儿,必不会再纳一妾。别的女人,我连看都不看一眼。”   “嗯。青哥哥,我信你定不会负我。”当一个男人这样说的时候,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感动异常的。   “先去洗把脸吧,脸都哭花了。”卫青宠溺的说道。   “我这样子是不是很难看。”我立即直起身来,捂着脸紧张得道。   卫青笑了笑道:“不,你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   我洗好了脸,便坐在镜前梳妆打扮。卫青走到我身后,给我整理一下头发。   “平阳长公主甚是想念你,你若是好些了,便去和她叙叙旧吧。”   “好啊,说起来我也许久没去她府上了。”说完又想起,刚才已经答应了韩嫣陪他一起去乐坊了。起身出了房门,可这院中哪还有他韩嫣的半个身影?   刘彻已经回前殿了,卫青还要御前侍驾,不多坐停留便走了。我和平阳公主许久没见过面了,自然要寒暄一番。之后便也是女人之间的话题了。看来即便是贵妇,凑在一起聊得也不过是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   原是想问一下平阳侯的病情如何了,又想着还是不要惹平阳长公主伤坏了,便也没多那个嘴。   没成想平阳长公主自己倒提起来了。我和卫子夫也只能宽慰她几句。想必平阳候常年不在长安,远在平阳养病。平阳长公主一方面挂念着他的病,一方面也是深闺寂寞啊。   其实我要是平阳长公主,我一定会死活跟着侯爷一起回平阳的。原本我以为侯爷和公主是伉俪情深的。没想到侯爷这一病,我倒看出点世道来――平阳长公主,毕竟是生于皇家,对权力和荣华富贵的眷恋胜过一切。   看着平阳长公主在我和卫子夫的去安慰下,瞬间换了心情。便知道儿女私情对她来说轻之又轻,如此,她虽然爱着侯爷,挂念着侯爷的病,却绝不会为了男人,放弃她眷恋甚至崇尚的那些。她,不过是另一个窦太主罢了。   想到这里,我对眼前那个和卫子夫有说有笑,姐妹情深的平阳长公主,有些失望。她以后是要嫁给我的卫青的……真不希望和这样一个女人分享……   啊,情为何物啊,只看平阳长公主与侯爷,便会感慨万千。思及自己的感情――我对大哥,大哥对我。是情未起缘已尽。我对卫青,卫青对我。正是情到浓处,但愿细水长流。   午后的阳光是最美的。甘泉宫是避暑之地,太阳稍一西斜,暑热便退去了。陪着卫子夫在庭院里散步赏花。   忽然,有宫奴禀报,协律大人求见。   卫子夫有些奇怪,为何协律大人会忽然造访。便也一脸疑惑的准了。谁知着协律大人确实专程来找我的,说是请我过去帮着准备夜宴的事儿。   我琢磨着,韩嫣不是说将夜宴的事儿,交给李延年去办了吗?难道是李延年要我过去的?可又为何让协律大人跑这一趟?先不说他是如何差遣的动这位乐坊的最高上司。他要是找我只交个奴婢来传话,说明是他要我过去帮他就是,又何必绕这么大的弯子?   卫子夫看了看我,便也没再多问协律大人什么,就应允了。   我想着左右卫子夫要小憩一会,我去看看也无妨。这便行礼告退了。   这位协律大人我倒是认识的,他对我还有些印象,毕竟我的小师父,和他是有些交情的,于是便寒暄了几句。又打听一下李延年,问过才知道,李延年是被窦太主叫去了长乐宫,伺候太皇太后,这几日都是在甘泉宫当夜值(就是晚膳到皇帝就寝这段时间,当夜值的乐师,要随时候命,以便皇帝忽然来了兴致,能够及时侍驾)。如此韩嫣便将排练夜宴歌舞的差事交给了协律大人。   我私心想着原来是协律大人找我去乐坊,帮他排练的吗?可是宫中夜宴排演之事向来是他张罗,再说I我们之前也没有交际,如何这次就找到我了呢?   出了宫门,便见韩嫣在轿辇上等着了。心下便全都了然了,原来这协律大人确实受人所托,不过却不是李延年。李延年哪里能够差遣动他呢?   我没理会坐在轿辇上,看着我的韩嫣,只和协律大人接续着刚才的话题,谈及我的小师父时,协律大人却扯开了话题,似乎不想提及。我心生疑窦,据我所知,他和我小师父的交情匪浅。如今却……难道真的是人走茶凉?还是原本戏子便是无义的,即便是做到了协律一职这样的高官?   我看协律大人的神情似乎有些忌惮韩嫣,说话做事很是谨慎。便也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难为他。只是协律大人为何是那样的神情,就好像韩嫣是个快要爆炸的炸弹一样。   想来又怨不得他――是啊,这宫里,有几个人是不畏惧韩嫣的呢?   上了韩嫣的轿辇,坐定,便道:“上午的时候,你如何不辞而别?”   韩嫣撇撇嘴,道:“你们郎情妾意的,我看了心烦得很,不若早早离开。”   “你这次倒是知趣得很。”我看着他嘻嘻一笑。   “哼。”韩嫣脸一冷,别过头去。   不过他这个样子,我倒是自在些了。虽然他的行事作风有些变化,但脾气秉性却还是那个样子。看到他这样,我道有些说不出来的安心呢。真是一奇怪,我有受虐倾向?   “你今日不用侍驾吗?”   “不用,今日不是我当值。”   “不是你当值,却还要行走在内宫办差事?韩大人真是衷心为主,殚精竭虑,鞠躬尽瘁……”   “闭嘴。”   好吧,惹得美人不开心,也是我的罪过。   我们在乐坊并没有呆多久,韩嫣只让我给协律大人留了首适合夜宴庆典的曲子。催促我匆忙写了曲词,便带我离开了。我甚至没见上李延年一面儿。不过想来,我和李延年凭着知音的默契,他一定会将那首曲子驾驭的很好,排练的更为出色。    第五十二章敞开心扉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韩嫣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焚了上好的香料,接过宫奴手上的琴,便吩咐一干人等都下去了,只留我们两个人。   韩嫣轻轻解开琴套。啊,一把绝世好琴,完全可以和我送给李延年的那一把琴媲美。   我不禁上前轻抚,感叹道:“有些抗指了,这琴放得太久了。”   “是啊,好多年不曾拿出来弹了。”韩嫣摩挲着琴弦,轻声道。   “这样的好的琴,放着不弹多可惜啊,就算是锋利的宝剑,待在鞘里时间久了,也会生锈的。”   越好的琴,越要拿出来弹,要是放着搁置的久了,就废了。当初我就是怕大哥送我的那把琴,因为我的懒惰而废了,才转手送给李延年的。   韩嫣微微一笑,道:“若是碰不上知音,不若就这样废了。”   我一时无语,是啊,伯牙也为子期断琴不是吗?要是没有知音,这琴怕是也不愿发出声响呢。   韩嫣修长的指尖,在琴弦上拨动着,一曲《半壶纱》随之而出。   早听闻他精通音律,今日一闻,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想不到这曲《半壶纱》他唱的更加韵味别具。   他一遍一遍的弹着,我看着炉中的香都燃尽了,便道:“韩嫣,停下来,喝杯茶。”   韩嫣双手在琴弦上一按,看着我道:“静儿,我心里的山水,你可否看得见?”   我举着茶杯半晌,见他迟迟不肯接过去,便将茶杯放下,别过头去,道:“我……我看不见。”   韩嫣眼底一丝悲伤,叹道:“是不想看见啊。”   我闻言惊讶的看着他,心里莫名有些恐慌,又忽而内疚的很,仿佛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   韩嫣看着我苦笑一声,拿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他美丽的喉结,划出迷人的曲线。我痴痴的注目着他,许久才缓过神来。再次别过头去,不去看他。不敢去看他……   “要是我比卫青早些遇见你,要是这些年我才是你的依靠,你也会那般依恋着我吗?”韩嫣这话说的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我忽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异样,偏过头来看他,却见他的眼圈微红,眼角闪着泪光。好吧,我承认他――是真的喜欢我的啊。其实能被这么优秀的他喜欢着,当真是我的荣幸,也确实是我的苦恼。   可是我和卫青的事儿,他又知道多少呢?我和卫青之间的情分,他又领略几分啊?   我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又给他倒了一杯水,假装没看见他含在眼里的泪水,低头笑道:“要是没有卫青,我又如何能来到长安?又如何能与你相识?”   我并非铁石心肠的人,如何会不心疼他。他这样一个男子,居然为情所扰,被我折磨成这个样子。可是我也有无奈之处。想来,这何尝不是卫青的无奈,何尝不是韩嫣他自己的无奈呢?   韩嫣侧头,抬手用衣袖轻轻掩去溢满眼眶的泪水,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惆怅的看着西边的红霞道:“是啊,我们之间,永远也抹不去一个卫青。”   我张了张嘴,却还是闭上了。我想说不是我和他之间,永远抹不去一个卫青。是我和卫青之间,永远挤不进去一个韩嫣。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有时候,话不必说的太绝,伤了人心。明白人自会明白。   果然,韩嫣看着我张了张却最终没有发出声响的嘴唇,摇摇头。自嘲的笑着,将茶杯中的水倒在地上。对着站远处的随侍的侍女,道:“上酒。”   我和韩嫣从来没有如此面对面坐着,坦诚相见的吐露心扉,认认真真的聊我们之间的情事。这还是第一次。陪着他饮了几杯酒,脸就烫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美得个像妖孽一样的男子,我的心跳漏了一个节拍。其实我不是不喜欢他,我只是不能爱他。又是一个“不能爱”,不过好在这个“不能爱”,和不能爱大哥的情况是不一样的,我也不需要负上什么枷锁。   我与大哥是不能跨越的伦理鸿沟。和韩嫣则是道德层面上的了。我既然有了卫青,那么我就要死守着卫青这棵树,即使森林里有再华美的树想我伸出枝叶,我也不能弃卫青而去攀附之。这是道德的底线。   所以只要我不去做失德之事,便也没有什么好逃避的。   红红的太阳,照的韩嫣的发丝金黄。我们相识不过两年的光景……   “韩嫣,你为什么喜欢我?”   韩嫣酒量大的很,所以只要他端起酒杯,就不会轻易停下。酒量大,也很少喝醉,所以他喝起酒来,总是优雅的像是在和咖啡一样。   咽下口中的酒水,浅浅的笑着道:“为什么喜欢你吗?我也不知道,当我发现自己一看到你就情不禁的欢喜,自己的脑子里都是你的音容笑貌,自己的心总是记挂着你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喜欢上你了。然后就见不得你对别人好,一看见你和别人亲近,我就生气愤怒。陛下说我是在嫉妒呢。真是好笑,以前都是别人嫉妒我,我哪里会去嫉妒别人呢?”   那是自然的,你不会,因为你不需要去嫉妒任何人――你拥有了太多别人没有的 ,你总是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得到,别人千方百计千辛万苦都求之不得东西……   韩嫣斟满酒杯,接着道:“我如何不知道你和卫青的情谊。只是当我想收回对你的心意时候,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后来我被嫉妒和愤怒冲昏了头,便越来越失了阵脚,乱了方寸。我那么强烈地想要对你好,投其所好……倒让你越来越讨厌我了。至于为什么会喜欢你吗,我还真没想过。不过想来,你这样一个女子谁会不喜欢呢?陛下,不是也喜欢你吗?”   韩嫣说完玩味的看着我。他这表情我看得多了,可还是有些不自在。   红着脸低着头,小声争辩道:“陛下对我喜欢不一样。”   韩嫣见我脸红了,便又宠溺的笑了笑,放下酒杯,俯身过来,伸手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弹,道:“……在我看来都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他以前都弹得很用力,我每次都疼得忍不住掉眼泪。可是这次……我不自觉地伸手摸着他弹过的额角。呆呆的张着嘴巴,傻傻的看着他。   夕阳又往下沉了沉,金黄的光照的周围都闪闪发光。而只是我眼中的韩嫣,就坐在这金光之中。    第五十三章糊涂如我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我是真的有些好奇,我真的不知道,我和他之间是如何走到了今天这样。   我想应该是从他喜欢上我开始的。可是我却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我只记得一开始他总是把我当小丫头片子,或是更偏重把我当男孩子戏弄。后来只觉得,他对我忽然就变了……   韩嫣少有的红了脸,清了清嗓子道:“是在你来癸水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喜欢上你了。至于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你不必知道。”   “……”他脸红的样子真是好看,在金光的照射下,他的脸粉扑扑的,神情更是萌萌的。   韩嫣的羞涩,转瞬即逝,然后放下酒杯,认真的看着我道:“原谅我以前的任性和……荒唐。”   荒唐?他倒是的确做过不少荒唐事儿,可指的是哪一桩哪一件?是阻止我和卫青成婚?是将我丢进莲池里?还是差点掐死了李延年,还是追着我和卫青跑了大半个长安城,还是……   “……好。”我想了半天,觉得他既然请我原谅,那就应该对他做的所有的荒唐事都有觉悟吧。   不知怎的,我忽的又脱口而出:“那你以后还会吗?”说完我又不好意思的捂着嘴巴低着头。真是的,都原谅人家了,又要这样再次确定一下,摆明了是不放心,信不过人家啊。   韩嫣勾嘴一笑,也不看我,道:“不会了,我再也不会做那样的荒唐事儿了。”   不知怎的,我竟然有些失望。他在我的生活里掀起了巨浪,如今又要一下子恢复平静了吗?心里空落落的,忽然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了。轻轻叹了口气,起身默不作声的行了一礼,转身就要离开。   “别走……我还有话要问你?”韩嫣起身,伸出一只手作势挽留。   “什么?”我回头疑惑的看着他,问道。   韩嫣走到我身前,双手扶着我的肩头,认真地看着我,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道:“我与你到底是什么?”   是啊,他与我到底是什么,他在我心里是什么位置,他在我身边是什么身份。他不止一次的问过我,我也不止一次的思考过。   卫青是我的竹马,李连年是我的知己,公孙敖视我如亲妹,刘彻自然是我的君上……那么他呢,只简简单单是一个认识的人吗?回顾过往……   “你……我……我……我……”我支支吾吾了半天。天啊,脑子不够用啊,又短路了。现在就祈求,韩嫣不要因为我的迟疑发怒发疯就好。   正在我焦虑的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之时,韩嫣忽然一笑,很是开心的说道:“还糊涂着啊……你去吧,你回去慢慢的想,要想清楚,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我不明白他又抽的什么风,只觉得他的笑,让我有些害怕。不过比起他会发疯而让我万分恐惧,只是抽了个风,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想来这个时候,李延年也该回乐坊了,可是心绪让韩嫣恼人的笑搅乱了。便也没了心思再去和李延年见面了。   背对着夕阳,走在回泰时殿宫道上。看着自己被夕阳照的长长的影子,忽然有种形单影只的落寞感。要是卫青在身边就好了……地上的影子,便也是成双成对的。   回去泰时殿,却见人去殿空。我不安的叫了几声,才有奴婢出来,见我回来了,便行礼回话,我当时心绪还很不安,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那是女的原话我也不太听清楚,只领略了个大概:自我走后不久,陛下便差人将卫夫人送回未央宫披香殿了,让我从乐坊回来后,直接去前殿侍驾就行了。   说完,那侍女便退了下去。   我擦,什么情况,卫子夫回未央宫了吗?那她走的时候,就没想起来把我落下了吗?居然不派人去找我?   嗯?是刘彻叫我去前殿侍驾的吗?那……怕不是卫子夫不想带上我,肯定是刘彻的意思了。可话又说回来,我又不是刘彻的侍婢,我侍得什么驾?不过君命难违,反正卫子夫也回宫了,我守着空殿也没意思。   左右不是卫子夫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便也放下心来。哼着小曲,蹦蹦跳跳的去了前殿。   宫奴进去禀报,我站在内殿门前,等着传召。   忽然听见里面东方朔的声音。“陛下,如今正是暑热最盛之时,进来中暑之事时有发生,上林苑工地最甚。故微臣建议上林苑杂役的工时,应避开午时至未时一日之中最热的时辰,这段时间应予以杂役休养生息。”   “嗯,你说的这件事,朕也十分忧心。奈何工期不可耽误。这样吧,工不可停,但可以将杂役分批错开,交替工作,轮流休整。再多派些绿豆汤解暑。此事就交由你去操办吧。”   “陛下……”   “好了,东方爱卿果然衷心为主,心系社稷,赏。”   “……多谢陛下恩典。”   宫奴推开门,将我从侧门引进去。我只见东方朔,一脸喜色正叩头谢恩。心里忽然对他的有了些成见。原来,他刚才看似一心为民的义举,不过是为了多讨些赏赐吗?   行跪拜礼:“陛下金安。”   刘彻见我来了,便笑道:“坐到朕身边来。”   “喏。”我起身走了过去。   还未坐定,就听见,刘彻道:“拿上来?”   我愣了一下,拿什么上来?   带我回过神来,眼前多了几批质地上乘黑布,白布和一个针线篓子。我擦,我瞬间明白刘彻叫我来是干什么的了。丫的,居然让我当着他的面,给他做骑马装吗?我既然答应亲自给他做了,便不会假他人之手。他就然信不过我。   我擦,我的信誉度在他这里居然这么低。顿时有些被瞧不起,被鄙视的感觉,却又不敢发作――人家是皇上,除非我不想活了。   拿起剪子对着布料,就恶狠狠的裁剪起来。   “你还没有给朕,量尺寸呢?”刘彻拿着竹简,勾着嘴角,眯着看不出喜怒的眼睛,瞥着我道。   我手下的动作一顿,对啊,我还不知道他的尺寸呢。想到这里有些懊恼,也难怪他会信不过我。这事儿搁在谁身上,谁不得掂量掂量――一个连你的尺寸都不知道的人,是不是真心想给你做衣服。    第五十四章横生枝节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大殿里这么多人,刘彻说话的声音又不小……听了刘彻的话,我一时尴尬得不得了,放下剪子,拿起针线篓子里的布尺,红着脸,走到刘彻身边,不好意思道:“我……那个奴婢……还请陛下起身,奴婢给陛下量一下尺寸。”   刘彻撂下竹简,站起身来,张开双臂,低头看着我道:“朕说过,你不必自称奴婢。”   “……噢。”其实我也不想自称奴婢,我到底骨子里还是个现代人啊。奴婢奴婢的自称,我嘴上心里都别扭得很。    第五十五章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    第五十六章再见大哥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我忽然冷的犹如置身冰天雪地之中,身体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我越是想停下来,身体就越是抖得厉害。即便是肉体都有这般难以控制的时候,何况是人的心呢?   “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不说话,我不敢面对他。可是心里却是欢喜的……发现自己居然是欢喜的,又忍不住狠狠的鄙视自己。   韩嫣打发走了他掌灯的宫奴,走到我身边。“如何抖得这样厉害?”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并没有像东方朔一样坐在我身边。他叹了口气,道:“你不要怕,陛下是不会责罚你的。”   “我冷。”我不是害怕会被责罚,我知道有你在,我是不会受到责罚的。我只是冷……   韩嫣依旧站在我身边,道:“胡说,这大热天的如何会冷呢?”   我低着头,看着他鞋子上的好看的花纹,颤抖的道:“我真的冷。”   我看见韩嫣地上的影子,分明有弯腰伸手要扶我的动作,可是忽然他的身形一顿,放下手立直了身子……我更冷了……   韩嫣一边转身下了台阶,一边说道:“好了,快回去吧,宫门就要下钥了,我该出宫了。”   “我……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别走,别走……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希望你在我身边,别走,好不好,陪陪我,好不好……   “唉,我真的要出宫了,你可以去问宫奴婢女或是巡夜的侍卫,他们会告诉你回去的路。”   “韩……韩嫣,对不起,对不起,我……”   “快回去吧,卫青到处找你呢。”   卫青?卫青!韩嫣说完,头也不回的便向西走了……   而我,却仿佛又置身那年严冬为了救卫青而跳进去的冰湖里一般……这一次我怕是把他的心伤透了。   我艰难的控制着因瑟瑟发抖而僵硬的身体,抬起头侧过脸,看着韩嫣的身影,慢慢隐入黑夜之中。   卫青被刘彻留在上林苑管理期门军,而我则随刘彻回了未央宫。这几日一直陪在卫子夫左右,很快就把几身骑马装做好了。   想了想还是亲自送过去吧,因为那晚的事,刘彻厌恶了我,连卫子夫的披香殿也来的少。这可不行,我可不能让卫子夫因着我的关系,被刘彻冷落了。   东方朔的那一套,我叫一个宫奴送去了侍中在宫中住宿的值房,让公孙敖转交给他。卫青的那一套我做好了就放起来了。霍去病的我没有尺寸,是估摸着做的,还要等见到他了,让他试一试,看是否有要改的地方。   至于韩嫣的……还是和刘彻的一起送过去吧。   走到宣室殿外,便觉得今日与往日有些不同。远远看见殿外站着的是卫青公孙敖一众,还有几个原本该休沐的侍中郎官也都在,他们都身着正装守在宣室殿外。   再往前走便被守卫拦住了。我总是御前行走侍奉,这守卫也是认得我的,说话便也颇为有礼。“姑娘,可是要面见陛下?还是回吧,这会淮南王要觐见陛下……”   “淮南王来了?”我心里一惊。   那守卫怕是没想到我的反应会这么强烈,吓了一跳:“……是啊,所以陛下怕是不能召见姑娘……”   “我……可以站在这里看看吗?”我想看看那个人……   守卫笑了笑道:“站在这里看?姑娘,还是找个不起眼的地方远远地看一眼吧。”   远处的卫青发现了我,朝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那好吧。   我倒也没走的太远,只在大殿拐角处露出一个头来……你可以脑补一下,偌大的宫殿,小小的我露出一个小小的头,其实真的很不起眼。   为首的那一个肯定就是淮南王了,可我此时心思并不在他身上,便也不下细细的打量他。大哥是淮南王的随行官员,他一定就跟在淮南王身后……不是,不是,这个也不是……七年没见了,我们样子或都或少都有变化,可是他应该不会变的我认不出来的……不是,都不是……难道他没有来吗?   正当我失落之时,我就看见了他。他还是那样风姿绰约,只是多了一抹小胡子……我看着他吩咐着宫奴侍婢们抬着端着进贡的礼品向宣室殿走来……忽然他向我这边看过来。   我吓得赶紧缩了回去。他应该没有看见我才对……我放下骑马装,拍了拍心口,稳了稳气息,再次试探着伸出头去……   然后我看见了一双鞋子,然后我不自觉的抬起头,迎上了久违的目光……   “啊……”我很没出息的叫了一声就跑开了。   跑了几步又想起忘拿骑马装了,又硬着头皮跑回去拿,然后在他的注视下,拿起骑马装,又大叫了一声转身跑开了。   只留下木木的伸着一只做挽留状的手,眼里都是宠溺,嘴角弯着笑意的他,站在那里……   那双眼睛,洞悉我一切的眼睛,不停的在我脑海里出现……   我有些心虚,可是更加懊恼。   七年来的第一次见面,我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第五十七章平阳公主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我端着骑马装一路小跑,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慌张的关上门,然后倚在门板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我明明知道大哥是不会跟着来的,可是还是心虚到心慌甚至是心悸的地步。   他知道我是穿越而来的,他知道我的一切……不过幸好他不知道我的秘密,要不然我站在她的面前,一定像没穿衣服一样羞愧难当。那个秘密是我最后的底线,我一定要死死守住,除了我,谁也不能知道。   整理一下心情,便去卫子夫那里,这个时辰我该给她念诵《诗经》了。   刚进了披香殿,便听见皇太后和平阳长公主的说笑声。站在殿门外等宫奴进去传报,借着这个功夫,又稳了稳心神,用手往上挑了挑嘴角,挂上自觉最“狗腿子”的笑容。   “皇太后金安,卫夫人金安,长公主金安。”迈着小步,轻声进去,叩首行了跪拜大礼。   得了皇太后的恩典,赐了坐。便规规矩矩的坐在一侧,眼观鼻鼻观心的入了定。   “听说这回淮南王觐见,进贡了不少好东西。”   平阳长公主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这会子淮南王才带了东西进了宣室殿,面见武帝。兴许着贡品的礼单都还没有唱完呢。她倒像是早就知晓淮南王都带了什么东西了。   王太后吃了口冰,用手绢抹了抹嘴,才道:“嗯,前些时日,哀家在长乐宫给太皇太后念奏表的时候,念过礼单。这次进贡给后宫的礼品倒也没什么新鲜的,唯独谨献给陛下的礼品确实比上次的多得多且珍贵。”   “他这是做给谁看的,想必是明白过来弟弟在才是真命的天子,如此又来讨好的吧。子夫你说是不是。”平阳长公主语气甚是傲慢,摆明了是瞧不上刘安――她的那位差点替她弟弟坐了江山的族叔。   卫子夫一心伺候王太后茶水点心,叫她如此一问,便有些局促:“啊,哦,姐姐这种事情怎么能问妹妹呢。妹妹对朝中的事情一向不关心,知之甚少。”   平阳长公主马上一脸恨铁不成高的样子,道:“那怎么行?你身在后宫,如今又是陛下最宠爱的人,这朝中的诸事,你岂能漠不关心充耳不闻?”   平阳长公主这些年养了这么多后宫预备军,不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在政权上面形成气候吗?如今她得知卫子夫居然无心政事,居然安安心心的做起常沐君恩的幸福小女人来,一点忙也帮不上,她当然不高兴了。   卫子夫也是聪明人,当然能领会平阳长公主的言下之意,登时有些脸红和愧疚,道:“姐姐说的是,妹妹记下了,以后定会留心……”   卫子夫还未说完,王太后就蹙眉道:“好了好了,平阳你这话说得过了,也欠思虑,子夫如今是有身子的人,这怀孕的人是最忌讳忧思过度的,你偏生叫她劳心劳神的关心政事。”说外还白了一眼平阳长公主。   平阳长公主也不恼,只打了个哈哈,道:“瞧我真是太疏忽了,还是母后想的周到,这妹妹养胎是要紧的,姐姐一时脑热说的话,子夫可不要放在心上啊。”   卫子夫脸一红,低着头道:“姐姐说的哪里的话,妹妹可不是小气的人,倒还请姐姐放宽心。只是这朝中的事,只怕妹妹愚笨,帮不上姐姐。”   说罢,又倒了杯茶,恭恭敬敬的端给平阳长公主。平阳长公主连忙接了过去。王太后看见卫子夫如此礼遇平阳长公主,满意地点点头。   按理说卫子夫的位分要比平阳长公主的高一些,是不必如此谨小慎微的。可是怎么说也是当着王太后的面,卫子夫这么做一是顾念出身自平阳长公主的府上,本就是一个阵营的,另一个无非是在这后宫,她还要依附这对儿母女,谦卑一些,总比开罪了她们树了敌好些。   如此,三个女人便又是和谐景象。   “静儿,你如今是不能常去我府上了,我倒是许久没有听你唱歌了。方才母后还夸你那首《采莲曲》唱得好,不知我有没有那个耳福啊?”   我马上打破入定的状态,恭恭敬敬的行叩首礼,道:“长公主说笑了,奴婢这就下去准备一番。”   与其坐在那里,听她们暗流涌动的聊天,倒真不如我唱歌给她们听。其实就算平阳长公主不叫我唱歌,我也会自请的――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唉,这些女人果然是后宫的产物,果然不是我可以比的――这才哪到哪啊,我居然就听不下去了呢。   话说,以前刘彻评价平阳长公主越来越像窦太主,我那时还有些不信。如今看来倒真是这么回事。她对权利的欲望更加暴露无遗了,她巴不得所有人都能为她所用,竟然撺掇怀有身孕的卫子夫打听朝中之事。   虽然当初她栽培那些伶人,就是出于这个目的,但是,好歹也要等卫子夫生产了以后再说啊。这一点王太后倒还算清醒。   其实就算是卫子夫没有身孕,以她的性子,她也不会干政的。汉代后宫干政不是什么稀奇事儿,更不是什么有违纲常的大逆不道之事,可是连我都看得出武帝刘彻,他是很讨厌女子干政的,何况是伺候在他身边,卧同衾,食同桌,心思细腻通透的卫子夫呢?    第五十八章借调出宫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去后室净了手,喝了杯茶水润了润喉咙。便取了小炉出来,添上香焚好。将侍女取来的琴放在案上,有将音色调好。方才缓缓拨动琴弦,轻轻吟唱起来。   让我弹琴唱歌不过是调节一下气氛,那三个女人还是八卦的聊东扯西有说有笑的,并不静下心来,欣赏我的歌曲,可我却要弹奏演唱的很小心很仔细。   一曲终,平阳长公主还觉得不尽兴,便又让我唱了一遍。   其实有的时候,我甚是怀念现代的生活。最起码想听什么歌,直接上网下载下来,放到手机里,带或者不带耳机,一遍一遍的听,听到吐为止,怎么听都行,反正累不死唱歌的。   可是在古代,却是不行的。只要上位者想听,就算不想听,只是单纯的要你在一边伺候着,你就得一遍一遍的弹唱着,而且每一遍都要像第一遍那样,充满感情,而且还得情绪饱满,最好满满的都是“爱”。   没关系我就当是去K歌了。   又唱了三遍以后,平阳长公主终于要求换一首曲子了。还赐了我一盏茶,我自然还要表现的感恩戴德。   原本就是要来给卫子夫朗诵《诗经》的。如此,我便想起了之前我根据《诗经》改编的新曲《采薇》来了。于是喝完茶,又续上香,就接着唱起来。   许是这首曲子,有些忧伤,那三位上位的贵妇,忽然停止了说笑,静静地听我唱起来。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大殿里安静了下来,我的思绪也随着歌声飘远了。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染的深秋……往事一幕幕的重演,直到定格在方才那一幕――他迷人的眼睛和可爱的小胡子。可是此生他的所有都不是我能觊觎的了。他是我的地狱,我也是他的劫难,我们……最好再无瓜葛……   指尖一滑,音色就变了一变。如此微弱的失误,也只有卫子夫能觉察出来吧。她回头看着我,满眼的疑惑和……担忧。是的,卫子夫是了解我的,要不是什么大事,我是不会乱了心绪,出现这样的失误的。   “……忆当年,卿尚小,与君共采薇……”边唱着边笑着向卫子夫点点头,示意她不要担心。   平阳长公主说她府里丫头越发的笨拙了,要我出宫去她的府上,帮忙**几天。卫子夫虽然嘴上不说,但可以看的出心里是有些不情愿的。可她就是那个样子,即使心里不情愿,脸上也陪着笑应允,还叮嘱我去平阳长公主府上要尽心尽力云云……   我想卫子夫心里不情愿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我陪在她身边多少有个说话的人,我走了,她又该寂寞了。另一个是平阳长公主忽然把我借去,是有用意的。敏感心细又聪颖的卫子夫不会不知道。   平阳长公主的心思都写在脸上,难得她做事也是如此的彰显。她大概是觉得卫子夫排不上什么大的用场了,要在发展一批新的“力量”吧。   不过想来她也是真的急了,自从小师父走了以后,平阳长公主府上乐师里除了我,便也没有谁能挑大梁的了。自我病了以后,便没有再去她的府上当差,如今她府上伶人们怕是真的没有以前出挑了。   所以,明知道我是进宫来陪卫子夫生产的,却还是厚着脸皮将我借了过去。左右她是不怕得罪卫子夫的……   我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便求了恩典,三日在宫外长公主府上当差,三日进宫里来陪伴卫子夫,如此两边都不偏袒。由王太后做主成全此事倒也周全。   我原想着明天再出宫的,可是平阳长公主却是等不及了的,直接拉着我就告辞出宫了。   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婢,我能怎么办。   在平阳长公主这里我是没有在刘彻和卫子夫那里一样,有什么特殊待遇的。这不,我们的长公主坐在马车上,我却只能跟着走呢。   由于平阳长公主的急脾气,我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拿,只两手空空的就跟着出了宫。皇宫到平阳中公主的府上,要好长一段路呢。   要是冬日,马车是有棚子的,平阳长公主或许会给我一个恩典,许我和她同乘一乘(SHENG)。可是这是夏季,马车只一个华盖遮阳,车上坐的什么人,路人都是能看见的。所以好面子的平阳长公主是,不会许我一个奴婢与她同乘的。   苦命的我也只能跟着走了。好在马车行的并不快,我还是能跟上的。才行了一条街,我就满头的大汗了。看一看平阳长公主其他随侍的婢女,身体素质倒是比我好些。   “静儿,你且在这里等着吧,我已经差人去叫马车了。”平阳长公主坐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对我说。   我连忙谢恩。可是嘴里谢恩的话还没有说完,平阳长公主的马车就已经行远了。   就是嘛,早就该给我叫马车了。以前我在她府上当差的时候,那也是配了专车车接车送的。   坐在荷塘边的柳树阴凉地儿,等着我的专车来接我。   看着湖面满满当当的荷叶,闻着微风带来的扑面的花香,依着大树,轻轻的吟唱着歌谣。   “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身后的成熟男子的声音,我想的大叫一声:“啊……”抬腿就跑,却被脚下隆起的柳树根绊了一下……   “小心……”   小心个屁啊,我都已经飞出去了。   “啊,救命啊……”    第五十九章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    第六十章血浓于水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    第六十一章打起来了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    第六十二章将心比心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    第六十三章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大哥对韩嫣坦然的道:“韩大人既然来了,不妨喝杯茶再走。”这话说得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不过他真的不是什么外人,他是我这具身体的父亲,我的家便也是他的家。   韩嫣大抵是没有想到我大哥会以主人的姿态,邀请他坐下来喝茶,竟然憋得一时语塞,许久才“……哼”了一声。我想要是我煞费苦心的做了一座房子,自己还没有以主人的身份自居,却忽然来了一个陌生的人想自己摆处了主人的姿态,想来谁都会堵得慌吧。   韩嫣一脸不爽的看着我道:“静儿。”   我连忙像是做了宇宙第一对不起他的事一般,怯怯的道:“啊?”他的语气不好,我还是不要惹他了。   “你可还喜欢这座黄金屋?”韩嫣完全无视了我的大哥,径直走到我身边,柔声道。   我知道这话他多半是想说给大哥听的,看着他妖孽一样的容颜,带着笑意的魅惑的眼睛。我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咽了口唾沫,道:“……喜欢。”   “你喜欢就好。”韩嫣得意的扬起下巴,又道:“去,上后厨帮忙去。我有些话要和你大哥说。”   “我能不能……”坐下一起听听。   韩嫣不等我说完就挑眉道:“不能。”说完就移步廊下,端坐在小茶几边上端起我的茶杯抿了一口。我擦,我大哥只是摆了个主人的姿态而已,他倒好,俨然已经成了主人了。   大哥从容优雅的向我点点头道:“静儿,你去吧。”   好吧,我只好离开,不过心里有点不舒服……想来我这种感觉,和刚才那两个被我差去厨房帮忙的丫头是一样的。   厨娘和丫头们正忙着,见我来了,都很惊讶。我说我是来帮忙的,她们就更惊讶了。看来忙是帮不成了,不过自己又没胆子去偷听他们到底说些什么,只好参观一下后院。   原来的小厢房我是用来当浴室的,因为不是专门的浴室,所以用起来也很是不方便,比如洗澡的时候要现在厨房烧好热水,在一桶热水一桶凉水的提进去,洗完了再一桶一桶的提出去,甚是麻烦。   如今经过一番改造,装饰华丽就不必说了,只看设施就俨然已经便利了不少。浴池下面是一个炉灶,加热用的。浴室一角还有一个排水口……   仔细观摩了一番,我很是满意。虽然和现代的是没法比的了,不过进步成这个样子,我再不知足,便要遭天谴了。   饭做好了,我随着两个丫头一起端着菜进了正堂,却见廊下只留韩嫣一人。   “我大哥走了?”我走过去疑惑的问。   “恩。”韩嫣含着茶水,嗯了一声。放下茶杯,咽下口中的茶水,侧脸挑眉看着我,道:“有急事,就匆匆走了。”   “你们说了些什么?”我跪坐在他身边,附身过去,小声的问。   “你们说了些什么?”韩嫣嘴角一翘,眯着眼反问道。   我心里惊了一下,他那个表情我真是不知道,他是已经听见我和大哥的谈话了,如今只是想诈我一下子,看看我向不向他隐瞒;还是是真的他没有听见,这样问真的是想知道我和大哥说了什么。   我向后一撤坐直了身子,道:“你的人不是一直在我家周围监视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的吗?我们说了什么,八成你的人都听去了。你去问他们啊。”   “哼,我得到消息,说李尚来了你这里,便匆匆赶了过来。哼,我的人早就被你大哥的暗卫撂倒了。”韩嫣气急了,说话都有些狰狞。“哼,要不是我向你大哥出手逼他现身,那些废物还不知道要栽在他手里多少回。”   想来韩嫣的手下在易山那里是吃了不少苦头的,而且是屡战屡败。搞得韩嫣很没面子,所以才会气成这样。   不过听韩嫣这样说,我倒是放心了。大哥做事严谨,在不确定没有人偷听的前提下,那样的话是不会轻易问出口的。   韩嫣继续发着牢骚:“再说,我的人什么时候监视你了,他们是在保护你,保护你。”   啊,好吧,可是人家明明已经有人保护了。不过这样也不错,起码保护我的人可以在闲来无事的时候,打来打去,消磨时光,这样也不会太无聊了。只不过由于实力的悬殊,看来有一方人,注定是总要挨打的了。   “其实,你要是想逼易山出来,你之前装着偷袭一下我就好了,何必……”   “我怎么能……”韩嫣忽然变了脸色,黑着脸厉声打断我。我吓了一跳,一只手条件反射的扶住心口,惊恐的看着韩嫣。   韩嫣一看我被他吓到了,立即缓了缓神色,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道:“我舍不得那你去冒险。”他见我并没有听明白,便又解释道:“这偷袭之事定然是不能装的。他是高手,我不真真正正的来一次,他是不会上当的。”   他舍不得……刚有点感动。却又气上心头――丫的,你舍不得那我冒险,就真真正正额偷袭了我大哥一把吗?   你说我是该感激你,还是该仇恨你?怪不得易山骂你卑鄙……额,虽然我觉得你卑鄙有点理亏……额,好像也不理亏,额,好像……额,好纠结。   “啊。”正想着,头上一疼。我去,这个死韩嫣,又弹我。韩嫣哈哈一笑,便走进堂中,大发了那两个丫头下去,随意的盘坐在饭桌前举止优雅的吃开了。   我揉着额头,生着气,走到他的对面一屁股坐下,拿起筷子,毫无形象的大快朵颐。   “对了,你说你是被一个男人欺骗感情的女人,谁欺骗过你,卫青吗?还是除了卫青,你还有其他什么男人……”   我手里的筷子掉了,韩嫣终于发现了面色苍白的神色及其恐惧的我,他不再说了。   我嘴唇发麻,手脚冰凉,心里不断地重复着:完了完了,他还是听见了……   韩嫣两步跨到我身边,扶住我,紧张的道:“怎么了?”   “你……你都听见了?”你是不是现在觉得我是一个借尸还魂的怪物,一个老不死的妖物……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你如何吓成这个样子?静儿,你别怕,我,我只听见了那一句,其他的都没听见……”说着说着,韩嫣的语气又着急担心,变成了自责。   “真的?你没骗我?”我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倚在他的怀里,抓着他的衣襟,再次确定地问道。   韩嫣看着我,满脸的心疼,郑重的点点头,道:“……真的,我没骗你,我不会骗你的。”   是的,韩嫣是不会骗我的,他不屑与欺骗我……他最多只是戏弄我而已。   “好了好了,你不想说,我便也不问了,你看你,大热天的,出了一身的冷汗。”韩嫣竟然表现出少有的慌张,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拿出他的手帕给我擦汗,我能感觉到,他的手是在颤抖的。   “韩嫣,我和大哥说的那件事,我没有勇气告诉你……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你的。不单单不会告诉你,也不会告诉卫青和其他任何人,但你要相信,此事只关乎我个人,不会危害到包括陛下在北方人任何人……”我握住韩嫣给我擦汗的手,第一次认真的直视着韩嫣说道。   “……”韩嫣皱眉他美丽的眉头,点点头。   我想他是真的除了那一句,其他的没听见。大概我的反应太异常了,有吓到他。可是我却不知道,他是真的什么都听见了,他的惊恐无非是从我的反应里,证实他听到的和他推测出来的那些无论多么惊世骇俗,都是真的……   多年以后,知道真相的我,不经感慨――男人的嘴果然是不可信的。   我又仔细回过头来想了一下那日的情形,才再次确定,我的确是被韩嫣骗了。韩嫣大概是在我和大哥,坐在廊下喝茶的时候就来了。我们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是听见了的。大哥的武功大抵还不如雷贝,自然是比韩嫣差了一大截子的,自是不会发现他的行踪的。   而韩嫣的手下也不是在他来之前就被易山撂倒了。而是像易山说的那样声东击西的牵绊住易山,他则趁机,躲在一边,偷听我们说话。毕竟韩嫣也是高手,他与易山互相感应的到,却摸不准彼此的藏身位置。   韩嫣大概是被我的话惊得乱了气息,暴露了行踪。可是机智如韩嫣,他在易山袭击他的前一刻,摘了一片桑叶去偷袭大哥,最终护主心切的易山现身了……   当然,这都是多年以后我的推断,事实到底是不是这样,谁说的准呢?不过,即使我知道了韩嫣骗了我,却并不生气,因为他没有泄露半句出去,而是深深地埋在了心里,甚至表现的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如此和没听见又有什么区别呢?   当然这是后事了。   韩嫣将我抱到床上……我想我的身体真是差的离谱了,居然连基本的心理承受力都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看到我这幅样子,韩嫣又开始埋怨:“送给你那么多补品,怎么就不知道吃呢?你这样的身子,如何还能……好的起来?”    第六十四章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韩嫣将我抱到床上……我想我的身体真是差的离谱了,居然连基本的承受力都弱的可以忽略不计。   看到我这幅样子,韩嫣又开始埋怨:“送给你那么多补品,怎么就不知道吃呢?你这样的身子,如何还能……好的起来?”   韩嫣小心翼翼的伺候我,可是像他这样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如何会伺候人呢?即使是在武帝刘彻身边,他也没有做过这些侍婢做的琐事。虽然不是笨手笨脚的,但也是毫无章法――一会儿给我盖被子,一会儿又怕我热了,一会儿吩咐丫头去熬些参汤来,一会儿又想着该去宫里把御医叫来……我让他弄得哭笑不得,却也只能由着他。   不过心里有点过意不去,那日我打他的那一巴掌,是用了全力的。至今回想起来,我都有点惭愧,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韩嫣的武功如此之高,以前只是因为喜欢我,而不和般见识罢了,不然怎么会被我踢伤,被我扇耳刮子……我不禁感慨,他是真心喜欢我,甚至是纵容我。   看着忙前忙后的他,我动容了。那一刻我的心就像冰山上的千年积雪,迎来了一股强烈的光热,开始慢慢融化。   我心情平静下来,便也恢复了一些力气,抓住他正在给我掖被脚的手。他一顿,有些惊讶的看着我。   我扯出一个笑,道:“别忙了,我好了。”说完,又伸出手,放在他被我狠狠扇了一耳光的左脸上,道:“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韩嫣的大手伏附在我的手上,接着道:“我竟不知道,你那一场大病,竟然落下心悸的毛病。想来那夜,你独自坐在高光殿前的石阶上是发抖,你说你冷……我却将你一个人留在那里,就那么走了。”韩嫣自责的很,表情也跟着痛苦起来。   “是我伤透了你的心……”不想再提那件事了,一想起来我甩给他的那一巴掌,我的心就揪得慌。变转了话题:“我有心悸的毛病吗?”怪不得总是盗汗,心慌,浑身无力,自觉心中悸动、惊惕不安、甚则心绪不能自主。一旦情绪上有个较大的波动就睡心神不宁,甚是虚脱……   “静儿,你后悔吗?”韩嫣看着我道。   “后悔什么?”我想抽回手,却被韩嫣紧紧的抓住了。   韩嫣将额头抵在我的手上,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问:“后悔跳进冰湖里去救卫青。”   我任由他抓着我的手,认真的摇摇头道:“不后悔。”   “你怎么那么傻,那么冷的天,你怎么敢……”韩嫣又激动起来。   我叹了口气,平静的道:“韩嫣,卫青在下面。”   韩嫣放开我,站起身向外走去,停在门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侧过脸来,道:“静儿,你会后悔的,会有那么一天,你会后悔亲自跳进冰湖里……去救他。”说完,韩嫣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呆呆的看着刚才他站过的地方,心里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不会的,不论我将来对哪件事后悔,唯独这一件事,我不会后悔……   饭后,我又参观了我的黄金屋,东厢我的卧房还是和原来一般大,里面的东西倒还是保留了,因为又添了几件新的,原来的就显得格格不入了。我想韩嫣一定是知道我的脾气,于是强忍着,才没有将它们扔了的。   西厢倒是给间开了,一小间依旧堆满了韩嫣给我的补品和我以前受赏赐的所得之物。另一间便是给那两个丫头住的。   掌灯了,沐浴完的我坐在廊下擦着湿湿的头发。丫头点了香,正在房中驱蚊虫。   忽闻隔壁西院有说话的声音,仔细听是季儿。这个季儿,自大他去了窦太主府上做事,我们见面就少得可怜,自打我和卫青定完婚以后,就不曾再碰过面了。   将擦头发毛巾随手一扔,就这么散着凌乱的长发,推门出去去敲西院的门。   开门的是李延年。我先不和他打招呼,绕过他边朝里走,便叫道:“季儿,季儿。”   季儿听见我的声音,便从屋子里出来了。见了我甚是欢喜:“姐姐。”   我上前迎上他,小道:“你呀,回来了,也不知道去姐姐那里。”   季儿长高了不少,已经到我的肩头了。这孩子变化也是不小的,只听他小嘴开始叭叭道:“姐姐,我之前倒是去过的,可是你总是不在家中,只这一次想着偷个懒,倒叫姐姐抓个正着。再说姐姐如今住的是黄金屋,我倒是不敢去了呢?”   我倒是不信,之前韩嫣给我返修房子,他是不会去的。这房子修好了,我一直没回来,他定是知道的,哪里会有“只这一次偷懒”的道理?   我笑着白了他一眼,道:“你啊,什么金屋不金屋的,怎么学的油腔滑调的,到不像你二哥那般实在。”   李延年淡淡的道:“我也时常说他,有时说的他烦得很,刚才还和我拌嘴了呢。”李延年虽然没有显示出不悦,可是我可以理解,慢慢进入青春期的季儿,叛逆起来也是让他这位年长的二哥吃不消。   我摸着季儿的头,收了笑意,道:“季儿,那可不行,你二哥对你的说教,可都是为了你好,你可不能不听啊。”   “恩。”季儿点点头。   我想我在季儿这里,多少还是有点薄面的。毕竟,自从他们的娘亲去世以后,季儿和我走的最近。   李延年招呼我坐下。看着他的房子,我竟然怀念起我之前的房子了。我之前的房子,也是这样的格局……在他家里,竟有种回家的感觉。   季儿从屋里拿出木梳来给我梳头发,我才想起我的头发刚洗完,还乱糟糟的呢。季儿这孩子真是讨人喜欢。我平时最厌烦的便是梳这及腰的长发,尤其是沐完浴洗完发,更是难梳的很。难得季儿作为男孩子这么细心,有他代劳,我倒是情愿的。   季儿一边梳着我的长发,一边扒在我的肩头,问道“姐姐,你不是进宫了吗?怎么今日回来了?”   “平阳长公主要我去她府上去当差。”我笑着回道。   李延年道:“静儿,你前些日子送去乐坊的曲子,我整理好了,弹给你听听如何?”   “好啊。”我拿出腰间的笛子,笑道:“看看我能不能合上。”季儿连忙帮我束好发,退到一边去。哎呀,季儿的服务水准绝对是五星级的。   李延年笑着把琴放在膝上,点点头。   技艺果然是要练的,不然就会退步,而且会退步得很厉害。加上下午心悸发作还未完全恢复,笛子吹到一半,我的气息就不稳了。李延年眉头一皱,我便停下来了。李延年是乐痴,他容不得他的曲子里有半点瑕疵,如果我继续勉强和他合下去,他会索性停下来不弹了。   这就是为什么除非是演奏大型的礼乐,需要众乐师一同演奏之外,他总是独奏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他很看重我这位知音的原因。只是当下的我,怕是让他失望了。   李延年弹完这曲,便匆匆问道:“静儿,你……”   “可能是劳碌了一天,有些累了。”我尴尬的找了个理由。   “倒是我疏忽了。”李延年有些自责。   季儿倒是很有眼力见儿的,一听我说有些累,连忙狗腿子的坐过来,给我推拿按摩。全然不在意我的推脱,我也只要由着他了,实在是盛情难却。不过季儿的推拿按摩手法实在可圈可点。一番按捏,疏通筋骨,我真的舒畅很多,也不那么乏了。   “我觉得这首曲子放在宴请淮南王的夜宴上,有点……”   “不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当年我在先帝的夜宴唱的曲子,不也是这样的情情爱爱吗?我想才华横溢的淮南王大抵什么样曲子都见识过的,不如来点新鲜的。”我见他还是有点不安心,便有安慰道:“我听协律大人说已经选好了礼乐曲子,我又留了几首中规中矩的歌舞曲,这首小曲子,我点名要你演奏的,只是不知道协律大人安排好谁来唱这支曲子。”   李延年一直等我得不得的说完,才笑着回答道:“倒是选好人了,唱的倒是不错的。”能得到李延年的称赞,想来真的是唱得不错。   “怎么还是不放心吗?”   “不,这首曲子我已经向协律大人说了,要他安排在群臣畅饮的时候演奏。”李延年不等我开口说话,便又道:“我听协律大人说,淮南王也安排了歌舞觐演。”   “……你不会是担心我的这首曲子,太出彩,要是放在前面演出,会把淮南王安排的歌舞压得出不来了吧?”   “正有此意。”   我去,我的这首曲子在李延年这里的评估值这么高吗?我倒是没他想的那么全面,不过如此想来,李延年担忧的不无道理。   不过淮南王手下素来人才辈出,比如那个天下扬名,连汉武帝都要忌惮的淮南八公。所以于歌舞之上,想来也一定会人才济济,不一定就会被我的曲子压下去。不过我的这首曲子倒是新颖的很,淮南王的人怕是“新”不过我呢。   正说着,便有人来敲门。我当时谁呢?原来是韩嫣派给我的两个小丫头,来寻我了。唉,如今身边多了侍奉的丫头,倒也不似以前那般自又由在了。    第六十五章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我前世在志怪小说《汉武故事》里,看过“金屋藏娇”这一桥段。不过毕竟是小说里的情节,向来都是后人杜撰,必不可信。虽然在电视剧里,甚至在人们的认识中,“金屋藏娇”已经成为一段真实存在的佳话。   但在我生活的西汉现实中,武帝刘彻登基以后,并没有给陈阿娇建什么金屋。我想刘彻甚至可能从来没有关心过陈阿娇因该住什么样的宫殿,是木制的,还是金质的。   我如今就躺在一座金屋里。当然,这不是一座实打实的金子房屋,而是用上等的工艺,镀了一层厚厚的金箔而已。我去,我居然用了“而已”这个字眼。作孽啊,想想这个“而已”,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啊。   韩嫣的行事作风可比现代的富二代离谱多了。   好在韩嫣不是帝王,不然他必定是为心中所爱而亡国之昏君。唉,作为他“心中所爱”的我,如何消受的起他这份情谊呢――金屋藏娇,金屋藏娇,联想起大哥说的那段童谣。妈呀,我如今是被韩嫣金屋藏娇了吗?我又纠结起来。   嗯?汉武帝的“金屋藏娇”也许确有其事,不过可能时间上要往后拖一拖吧。想必,以后陈皇后又得到了刘彻的喜爱,刘彻效仿韩嫣给她建了一座金屋,也说不定哦。   原本一个人住,我可以睡到自然醒,醒了以后,我还可以在床上打会儿呆。我甚至可以一直赖在床上,不吃早饭……   可是现在是不行了,天一亮,那两个丫头就开始忙开了。虽然动作很轻,奈何我神经衰弱啊……依旧装睡,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一个丫头端来洗脸水,另一个丫头则端着衣服过来,站在我的床前,轻声道:“姑娘,厨娘已经在备早膳了,还请姑娘起身梳洗,莫误了用膳的时辰。”   唉,我一个老婆子,总是不能欺负这些小丫头片子的。   我想我大概是穷命,过不惯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这一番“折腾”,我浑身上下,像爬满了蚂蚁一样,怎么都难受的不得了。   开门上了等在外面的平阳府的马车,才甩开了那两个丫头。转弯的时候,坐在马车上的我瞥见那两个丫头,还在门外鞠着礼。我一拍额头――哎呀,忘了说一声,叫她们平身回去了。这俩孩子也是愚忠的很,就不会便宜行事。这是让韩嫣训练成机器人了吗?看来以后,要对她们好一点了。   我脑子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立即叫停了马车,匆匆跑了回去。跑到拐角,看见我门外已经没有人了,这才放下心来。这两个孩子也是不傻的,我还以为没有我的命令,她们会在门外呆上一天呢?   被无聊懒的指点着伶人们的歌舞,帮着乐师排演新的乐曲。   然后,躺在方榻上,枕着手臂,翘着二郎腿,看着天上变幻无穷的白云。忽闻远处传来一阵歌声,这歌声倒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而且还略显得稚嫩,但是却能很好的唱出歌中的意境,这是十分难得。想来这位放歌的伶人,也是一位十分有才情的女子……于是,起身,循着歌声去了。   “原来是你,昨天跪在院子里受罚的小姑娘?”我惊道。   “小姑娘?”那个小姑娘停下歌声,表情木然的看着我,道:“你是在说我吗?昨天你就叫我小姑娘,我心里还有些惊讶,明明你也是个小姑娘,为何却一副老成的样子,说话语气好像比我大了一辈儿似的。”   “额……”我进无言以对,是啊,我的灵魂是一个老婆子,但是在别人眼里,我不过是一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见我尴尬语塞,便笑道:“你的那句‘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记下了。”   哇,我仿佛看见一朵绝世的牡丹随着她的笑容,绽放开来。所谓倾城倾国,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吧,真是一位绝代佳人,我想这姑娘到了豆蔻年华,便会艳压群芳,冠绝天下。   这样的美人,不笑还好,一笑真是让人转不开视线。不想平阳长公主尽然能收罗到这样的人物。忽然想起,那个不喜欢笑的褒姒来了。褒姒的笑容,大概就有这种让人神魂颠倒,为之疯狂的魅力。所以,周幽王才会不惜用烽火戏诸侯的荒唐之举,去博美人一笑。   “你是谁?”我痴痴地问道。   “我叫王芙蕖。”那小姑娘收了笑容,又道:“你是谁?”不等我回答,她又接着说:“我来长公主府上大半年了,不曾见过你。可是看你似乎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又不像是新人,倒像是府中的老人了。而且,看你这般的清闲……你是……皇亲贵胄吗?不对,看着倒也不像……”   这姑娘一直在猜度着。我倒也醒过神来:“我是……”我的自我介绍,还没有开始,只见这姑娘,就两眼一翻,倒在地上了。   我去,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这姑娘还有什么隐疾不成?不过……看来再美丽的姑娘,翻白眼的样子,都是不雅观的。   我傻傻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王芙蕖,想着是要上前去扶一把,还是保护现场,赶紧叫人来医治。   忽然,易山出现在我的面前,行了一礼道:“小姐大公子要见你。”说完便将我挟在臂弯里,飞身上了屋脊。   “等一下。”我脱口而出。易山便停下了,疑惑的看着我。   我心中大骇,我去,这光天化日的,就算是易山你仗着武功高强不被发现,可是我平白在长公主府上消失了,就不会有人知道吗?而且,那姑娘……要是她醒来,看见自己一个人躺在那里。而我早就不见了踪影,她会怎么想?   我不理会易山,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在王芙蕖身边站着一个身形,衣着都十分熟悉的女子……那女子似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向我们看过来。   “我唔……”我还未叫出声,下一秒便被易山捂住了嘴巴,被他带走了。   在长安城高低起伏的屋脊上,飞着,风在耳边呼呼作响。我的心却并没有上一次卫青带着我飞的时候,那般兴奋。   那分明是我的脸,不,那个人分明就是我。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吗?太他妈的惊悚了。原谅我爆粗口,实在是难以找到合适的程度副词啊。   易山将我带到一处小竹林,便退去了。   “大哥,那个是易容术吗?”看见大哥坐在竹林深处的小筑里,我跑过去问道。   大哥笑着,挑了挑眉:“……你知道这门绝技?”   “啊……听说过。”   “听说过?”大哥有些错愕,不过随即了然:“是以前吗?”   我自是知道这个“以前”指的是那个以前。“……是啊,不过只是在书中读过,电视剧里看过,并没有先刚才一样亲眼目睹。”   “电视剧?”   好吧,我就给你科普一下吧。   然后我就开始“诲人不倦”了,然后我就发现面对“好奇宝宝”,我的“诲人不倦”是永无止境的。送电视剧说到了电视机,又说到了电,又说到了现代发达的科技,交通工具,通讯工具……我的知识储备都耗尽了,还好,这是面对一个古人,胡诌一番也就蒙混过去了。   “哎呀,不说了不说了,渴死了。”我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拿起茶杯,一仰头――干了。“何为……”   “不知道不知道。”我摆摆手,装出很生气的样子。   大哥哈哈一笑,摇头不语。   对了说了半天,还没问他易容术的事儿呢。“大哥,那个易容术是怎么回事儿?”   “那是子衿的独门秘术,我也不是很了解。”   “子衿?”我一想便明白了:“就是易容成我的那个女子吗?”   大哥一边举起杯子饮茶,一边点点头。“她不曾见过你,只是根据我的描述,就能易容的七八成像呢。”   不知怎的,有一个人可以如此轻易的把自己易容的和我如此相似,我心里终归是不服气的。便道:“可是,要是张嘴说话的话,不就露馅了吗?”   大哥怕是觉得我小孩子,好笑道:“不会的,易山一定会带她躲在一边听你说几句话的,她便也能学个七八成像了。”   “只听几句,就可以了吗?”我去,“就不会被认出来吗?”   “若是呆的久了,亲近的人肯定是会看出端倪。可是平阳长公主府上,有谁适合你亲近的呢?”   “……”我竟一时无语。   一阵风吹过竹林,玉竹摇摇摆摆,沙沙作响。   “这里是哪里?”我四处打量着,只觉得这里有些荒凉之感。   “是我多年以前在长安经商时置办的府邸。”大哥眼里划过意思伤楚。   多年以前?想必是很多年以前吧。   “你叫易山把我带来做什么?”   “只是想见见你。”   我去,要不要这么任性啊,只是想见我而已吗?就派出了易山,还派了个易容高手?   对了还有一事,我有点奇怪。“大哥,你精通周易八卦,玄星之术。应该知道淮南王并无帝王之缘。若是真想踏入仕途,何不择天下之主辅佐之?”   “……并无帝王之缘?谁说的准呢?我以前也是相信命理的,所以在参破天机以后便离开了淮南王,可是我曾今给一个人改了命……所以,看来所谓命由天定,也不尽然。”   “给一个人改了命?”    第六十六章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给一个人改了命?”   我注目看着大哥,等他回答。可他却笑而不语,看来是不想说与我听的,想来这是天机,是不能随意透露的。   我摩挲着茶杯不知该如何接话。   只听大哥自信满满的道:“淮南王治世清明,若是他日荣登大宝,便是位明君。”   我去,大哥这是铁了心逆天而行,辅佐淮南王造反了吗?   “可是在我知道的历史上,淮南王最后失败了,刘彻才是真命天子。”   “陛下是否已经开始怀疑王爷有不臣之心,并开始筹谋计划了呢?”   我想了想,还是告诉他吧,这样大哥心中有数,便可以早些离开淮南王的阵营,全身而退。于是点点头“……嗯。”   “唉,你我都是参破先机的人。可是,静儿,如今的王爷,并无不臣之心。”   “可是去年……”   “那都是朝中老臣贵胄,揣摩太皇太后的心意起哄的。王爷虽然年长,然却心思澄明,书生气度,难免有些心志不定,受人蛊惑。”大哥转过头来,看着我说道:“难道你就不奇怪吗?你是后世之魂,我也可以先悟天机,于是你我对今后所要发生的事了然于心。可是陛下是如何断定,王爷会谋反呢?”   这话一出,我便心中一紧――是啊,先前我一直觉得,刘彻韩嫣一众人对淮南王的态度过分关注,有点古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如今大哥一挑明,我才顿悟――刘彻又怎会未卜先知的呢?   “难道刘彻身边……”也有一个占卜高手?   “不会。”大哥自信笃定的说。   大哥说不会那就一定不会,可是,“……”那刘彻是怎么知道的呢?   大哥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示意我将手里的空茶杯放下,拿起茶壶给我倒了杯水。我看着茶水激起的泡泡,一时失了神。   大哥起身走下小筑,我也跟了过去。只见他背着手,看着眼前的玉竹林,道:“陛下并无容人之量。许是先前的风波闹得太大,陛下心思难安……想逼反王爷,除之后快而已。”   啊,刚才我的失神,就是在想这个。   “大哥,易山就等在竹林外吗?我要回去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淮南王是刘彻逼反的,联想起淮南王上次觐见和三哥以及雷贝的种种……我转身朝竹林外走去。   大哥上前一步握住了我右手腕,我回头看着他,以为此举是因为他还有什么话要说给我听。可是,大哥的并没有开口,表情却变得越来越凝重。   我有些不安起来:“大哥?怎么了?”   “三弟说的是真的,雷贝所言不虚啊。”大哥放开我,侧过头去,像是自言自语似的飘出了这句话。   “什么?”三哥,雷贝,他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刚才给你把了下脉,你身子虚的太厉害了。唉,你去吧。”大哥说完又对着竹林外,朗声道:“易山,送小姐回去吧。”   大哥转身回去,我心有不甘的道:“大哥,何不把话说清楚。”   “你三哥和雷贝前一阵子,夜探你的私邸,将你打晕过去。其实,是想将你带到淮南去。易山因此将雷贝打成重伤,以致此次王爷来朝觐见,他都没有随侍。”这些事我是知道的,不禁暗自感叹,刘彻韩嫣他们的推测竟与事实一般无二。   大哥边说便又走回我身边,接着说道:“雷贝说他无意中给你把了一下脉,说你身子……甚是虚弱。你三哥知道后,甚是心忧,便想带你去淮南找医圣苏菲诊治。”   “既然如此,那又如何与易山打起来了?”我要起头看着大哥。   “易山并不知道这其中的事,这些年我也未曾与他联络,他的命令便是保护你,不管是谁想伤害你,他都只会执行命令,不论来者何人。”大哥一丝苦笑,道:“结果弄巧成拙了。”   “大哥,我不相信淮南王是被陛下逼反的……因为,三哥在长安城的一举一动,太诡异了。你可知道,陛下修建上林苑的大部分钱财是三哥出的。还有三哥那天见到我的时候,前后的行为举止,都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静儿,王爷并无反意,不代表王爷底下的人没有这个意思。”   若果这样说的话,我明白了。“如此,大哥也不必为淮南王开脱了,即使不是他亲自所为,他没有明察属下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便也是失德,他没有及时出面阻止,那和他做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大哥只笑了笑,我不知道是自己的这番言论说的太有理,说服了他。还是他根本就想省去一番争辩,懒得再和我解释什么。   “三哥怎么没来?他也受伤了?”我又问道。   大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给我的确实上一个问题的答案:“唉,其实淮南王是前不久才悉知你三哥以木无子之名资助上林苑一事的。之后立即让与你三哥交情匪浅的雷贝来长安传了一道终止所有行动,撤出长安的密令。你三哥说,他与雷贝正在密谈的时候遇见了你和卫青……”   我抢过话来,多了句嘴:“是,那日是我们无意间闯入的,三哥开始一直赶我走来的,后来却带了人马出现在长街之上……”   “他们本来是要赶在城门下钥之前出城,连夜赶回长安的。可你三哥却从雷贝那里知道了你的情况,所以执意要带你走,没想到……”大哥脸上一丝痛意。我想起那天雷贝后来给我解穴的时候,是像大哥刚才那般握住我的右手腕,愣了一会儿,我还以为是解穴的必要步骤,原来是在给我把脉吗?   “你三哥虽然面上对你冷漠,可是心里是在意的,他其实早就视你为血亲了。所以才会公然暴露了身份,又一时鲁莽让雷贝受伤,致使陛下将所有事情都怪罪到王爷身上,王爷如今依然在风口浪尖上了。这次觐见王爷也是谦卑万分,不过想来这些在陛下眼里,又是另一番意义吧。”   “大哥,当初淮南王为什么不派你来劝三哥,非得叫雷贝来呢?”要是大哥,你来传那道密令,带着三哥悄无声息的退出长安,不就没有后面的事儿了吗?又如何能暴露身份,让刘彻抓住把柄?   “我们虽然都追随王爷,可是你三哥对我却总是避而不见的。各种原因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这个我自是知道,可是三哥为什么要资助陛下修建上林苑?”   “无非是想坏了陛下的名声……今年春上黄河决口,淹了大片农田,如今又逢大旱,无论如何都免不了一场大灾……可是这个时候朝廷却大兴土木……”   “啊。”我倒吸了一口气,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可是,若果三哥不资助这笔钱,让陛下花光国库里的钱……”岂不是更好吗?倒是刘彻一定会焦头烂额的。淮南王正好一句夺得帝位。   大哥眯眼一笑:“那是因为你三哥他们还要给王爷赢得好名声啊。到时候陛下会打开国库赈灾,可是你三哥他们就会放出话去,‘要不是淮南王,拿出钱给陛下修建山林苑,朝廷又哪里来的钱财赈灾呢?’”   天啊,要是全国的灾民,都听了这样的言论,会怎样?那将是不可想象的……   此举确实高明很多,赈灾历来都是朝廷拨款,诸侯王也必须在接到旨意之后,再拨款赈灾。淮南王是不能赶在朝廷之前,代君施恩的。可是一旦朝廷不能及时拿出钱来,势必会导致饿殍满地。可是通常活人势必死人有用的,三哥他们的招数高超就高明在此处了,话下来的人,要是知道自己是怎样活下来的,一定会感激心忧天下的淮南王的远见卓识,甚至会认为他未卜先知,将他神化。而刘彻则会被冠上昏君的名号。民心向背自见分晓,到时候一呼百应,刘彻就不是被淮南王篡夺了皇位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叹了一声:“天啊。”   居然如此心计。不知道刘彻是怎么看的,刘彻说他修建上林苑,另有深意,他的深意打给也就是,在钱财上牵制住淮南王,来个“疲淮”计策吧。(“疲淮”和战国时李冰修建都江堰,实行“疲秦”之计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耗费对方强大的财力而达到削弱国力的目的。)   “可是这个计策,淮南王为什么要终止呢?”   “……王爷并无不臣之心,不过我想这次从长安回去以后,王爷也许会改变心意了吧。”   淮南王果然是刘彻逼反的吗?我,其实还是不信……   “我三哥呢?”   “被王爷罚了。”   “大哥,你们无论如何都是追随淮南王的,兄弟之间还是多多扶持……”   “唉,静儿,这里面很多事儿,你不懂。我和他本就生了嫌隙,如今虽然都是追随王爷的,可是我们是不同派系的。”   “……”看着大哥一脸的难色,甚是苦恼的样子。我心中也明白了――淮南王的小朝廷之中,怕是也党争不断呢。   “大哥,我要回去了。”   大哥点点头,道:“去吧,易山在外面等着。”    第六十七章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在长安城高低起伏的屋脊上,飞着,风在耳边呼呼作响。我的心却并没有上一次卫青带着我飞的时候,那般兴奋。   那分明是我的脸,不,那个人分明就是我。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吗?太他妈的惊悚了。原谅我爆粗口,实在是难以找到合适的程度副词啊。   易山将我带到一处小竹林,便退去了。   “大哥,那个是易容术吗?”看见大哥坐在竹林深处的小筑里,我跑过去问道。   大哥笑着,挑了挑眉:“……你知道这门绝技?”   “啊……听说过。”   “听说过?”大哥有些错愕,不过随即了然:“是以前吗?”   我自是知道这个“以前”指的是那个以前。“……是啊,不过只是在书中读过,电视剧里看过,并没有先刚才一样亲眼目睹。”   “电视剧?”   好吧,我就给你科普一下吧。   然后我就开始“诲人不倦”了,然后我就发现面对“好奇宝宝”,我的“诲人不倦”是永无止境的。送电视剧说到了电视机,又说到了电,又说到了现代发达的科技,交通工具,通讯工具……我的知识储备都耗尽了,还好,这是面对一个古人,胡诌一番也就蒙混过去了。   “哎呀,不说了不说了,渴死了。”我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拿起茶杯,一仰头――干了。“何为……”   “不知道不知道。”我摆摆手,装出很生气的样子。   大哥哈哈一笑,摇头不语。   对了说了半天,还没问他易容术的事儿呢。“大哥,那个易容术是怎么回事儿?”   “那是子衿的独门秘术,我也不是很了解。”   “子衿?”我一想便明白了:“就是易容成我的那个女子吗?”   大哥一边举起杯子饮茶,一边点点头。“她不曾见过你,只是根据我的描述,就能易容的七八成像呢。”   不知怎的,有一个人可以如此轻易的把自己易容的和我如此相似,我心里终归是不服气的。便道:“可是,要是张嘴说话的话,不就露馅了吗?”   大哥怕是觉得我小孩子,好笑道:“不会的,易山一定会带她躲在一边听你说几句话的,她便也能学个七八成像了。”   “只听几句,就可以了吗?”我去,“就不会被认出来吗?”   “若是呆的久了,亲近的人肯定是会看出端倪。可是平阳长公主府上,有谁适合你亲近的呢?”   “……”我竟一时无语。   一阵风吹过竹林,玉竹摇摇摆摆,沙沙作响。   “这里是哪里?”我四处打量着,只觉得这里有些荒凉之感。   “是我多年以前在长安经商时置办的府邸。”大哥眼里划过意思伤楚。   多年以前?想必是很多年以前吧。   “你叫易山把我带来做什么?”   “只是想见见你。”   我去,要不要这么任性啊,只是想见我而已吗?就派出了易山,还派了个易容高手?   对了还有一事,我有点奇怪。“大哥,你精通周易八卦,玄星之术。应该知道淮南王并无帝王之缘。若是真想踏入仕途,何不择天下之主辅佐之?”   “……并无帝王之缘?谁说的准呢?我以前也是相信命理的,所以在参破天机以后便离开了淮南王,可是我曾今给一个人改了命……所以,看来所谓命由天定,也不尽然。”   “给一个人改了命?”   我注目看着大哥,等他回答。可他却笑而不语,看来是不想说与我听的,想来这是天机,是不能随意透露的。   我摩挲着茶杯不知该如何接话。   只听大哥自信满满的道:“淮南王治世清明,若是他日荣登大宝,便是位明君。”   我去,大哥这是铁了心逆天而行,辅佐淮南王造反了吗?   “可是在我知道的历史上,淮南王最后失败了,刘彻才是真命天子。”   “陛下是否已经开始怀疑王爷有不臣之心,并开始筹谋计划了呢?”   我想了想,还是告诉他吧,这样大哥心中有数,便可以早些离开淮南王的阵营,全身而退。于是点点头“……嗯。”   “唉,你我都是参破先机的人。可是,静儿,如今的王爷,并无不臣之心。”   “可是去年……”   “那都是朝中老臣贵胄,揣摩太皇太后的心意起哄的。王爷虽然年长,然却心思澄明,书生气度,难免有些心志不定,受人蛊惑。”大哥转过头来,看着我说道:“难道你就不奇怪吗?你是后世之魂,我也可以先悟天机,于是你我对今后所要发生的事了然于心。可是陛下是如何断定,王爷会谋反呢?”   这话一出,我便心中一紧――是啊,先前我一直觉得,刘彻韩嫣一众人对淮南王的态度过分关注,有点古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如今大哥一挑明,我才顿悟――刘彻又怎会未卜先知的呢?   “难道刘彻身边……”也有一个占卜高手?   “不会。”大哥自信笃定的说。   大哥说不会那就一定不会,可是,“……”那刘彻是怎么知道的呢?   大哥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示意我将手里的空茶杯放下,拿起茶壶给我倒了杯水。我看着茶水激起的泡泡,一时失了神。   大哥起身走下小筑,我也跟了过去。只见他背着手,看着眼前的玉竹林,道:“陛下并无容人之量。许是先前的风波闹得太大,陛下心思难安……想逼反王爷,除之后快而已。”   啊,刚才我的失神,就是在想这个。   “大哥,易山就等在竹林外吗?我要回去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淮南王是刘彻逼反的,联想起淮南王上次觐见和三哥以及雷贝的种种……我不想多说,只转身朝竹林外走去。   大哥上前一步握住了我右手腕,我回头看着他,以为此举是因为他还有什么话要说给我听。可是,大哥的并没有开口,表情却变得越来越凝重。   我有些不安起来:“大哥?怎么了?”   “三弟说的是真的,雷贝所言不虚啊。”大哥放开我,侧过头去,像是自言自语似的飘出了这句话。   “什么?”三哥,雷贝,他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刚才给你把了下脉,你身子虚的太厉害了。唉,你去吧。”大哥说完又对着竹林外,朗声道:“易山,送小姐回去吧。”    第六十八章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大哥转身回去,我心有不甘的道:“我的身子确实很弱,去年因为就卫青,大病了一场,就算是养好了,叶落下了病根儿了。可是这与三哥和雷贝有何关系?大哥,何不把话说清楚。”   “你三哥和雷贝前一阵子,夜探你的私邸,将你打晕过去。其实,是想将你带到淮南去。易山因此将雷贝打成重伤,以致此次王爷来朝觐见,他都没有随侍。”这些事我是知道的,不禁暗自感叹,刘彻韩嫣他们的推测竟与事实一般无二。   “三哥为何一定要带我去淮南?”   大哥边说便又走回我身边,接着说道:“雷贝说他无意中给你把了一下脉,说你身子……甚是虚弱。你三哥知道后,甚是心忧,便想带你去淮南找医圣苏菲诊治。”   “既然如此,那又如何与易山打起来了?”我仰起头看着大哥。   “易山并不知道这其中的事,这些年我也未曾与他联络,他的命令便是保护你,不管是谁想伤害你,他都只会执行命令,不论来者何人。”大哥一丝苦笑,道:“结果弄巧成拙了。”   “大哥,我不相信淮南王是被陛下逼反的……因为,三哥在长安城的一举一动,太诡异了。你可知道,陛下修建上林苑的大部分钱财是三哥出的。还有三哥那天见到我的时候,前后的行为举止,都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静儿,王爷并无反意,不代表王爷底下的人没有这个意思。”   若果这样说的话,我明白了。“如此,大哥也不必为淮南王开脱了,即使不是他亲自所为,他没有明察属下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便也是失德,他没有及时出面阻止,那和他做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大哥只笑了笑,我不知道是自己的这番言论说的太有理,说服了他。还是他根本就想省去一番争辩,懒得再和我解释什么。   “三哥怎么没来?他也受伤了?”我又问道。   大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给我的确实上一个问题的答案:“唉,其实淮南王是前不久才悉知你三哥以木无子之名资助上林苑一事的。之后立即让与你三哥交情匪浅的雷贝来长安传了一道终止所有行动,撤出长安的密令。你三哥说,他与雷贝正在密谈的时候遇见了你和卫青……”   我抢过话来,多了句嘴:“是,那日是我们无意间闯入的,三哥开始一直赶我走来的,后来却带了人马出现在长街之上……”   “他们本来是要赶在城门下钥之前出城,连夜离开长安的。可你三哥却从雷贝那里知道了你的情况,所以执意要带你走,没想到……”大哥脸上一丝痛意。我想起那天雷贝后来给我解穴的时候,是像大哥刚才那般握住我的右手腕,愣了一会儿,我还以为是解穴的必要步骤,原来是在给我把脉吗?   “你三哥虽然面上对你冷漠,可是心里是在意你的,他其实早就视你为血亲了。所以才会公然暴露了身份,又一时鲁莽让雷贝受伤,致使陛下将所有事情都怪罪到王爷身上,王爷如今依然在风口浪尖上了。这次觐见王爷也是谦卑万分,不过想来这些在陛下眼里,又是另一番意义吧。”   大哥说三哥与雷贝交情匪浅,想来雷贝大概也没好意思劝密友不去就自己的妹妹。所以就由着三哥去了……“大哥,当初淮南王为什么不派你来劝三哥,非得叫雷贝来呢?”要是大哥,你来传那道密令,带着三哥悄无声息的退出长安,不就没有后面的事儿了吗?又如何能暴露身份,让刘彻抓住把柄?   “我们虽然都追随王爷,可是你三哥对我却总是避而不见的。各种原因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这个我自是知道,可是三哥为什么要资助陛下修建上林苑?”   “无非是想坏了陛下的名声……今年春上黄河决口,淹了大片农田,如今又逢大旱,无论如何都免不了一场大灾……可是这个时候朝廷却大兴土木……”   “啊。”我倒吸了一口气,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可是,若果三哥不资助这笔钱,让陛下花光国库里的钱……”岂不是更好吗?倒时刘彻一定会焦头烂额的。淮南王正好一举夺得帝位。   大哥眯眼一笑:“那是因为你三哥他们还要给王爷赢得好名声啊。到时候陛下会打开国库赈灾,可是你三哥他们就会放出话去,‘要不是淮南王,拿出钱给陛下修建山林苑,朝廷又哪里来的钱财赈灾呢?’”   天啊,要是全国的灾民,都听了这样的言论,会怎样?那将是不可想象的……   此举确实高明很多,赈灾历来都是朝廷拨款,诸侯王也必须在接到旨意之后,再拨款赈灾。淮南王是不能赶在朝廷之前,代君施恩的。可是一旦朝廷不能及时拿出钱来,势必会导致饿殍满地。可是通常活人势必死人有用的,三哥他们的招数高超就高明在此处了,话下来的人,要是知道自己是怎样活下来的,一定会感激心忧天下的淮南王的远见卓识,甚至会认为他未卜先知,将他神化。而刘彻则会被冠上昏君的名号。民心向背自见分晓,到时候一呼百应,刘彻就不是被淮南王篡夺了皇位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叹了一声:“天啊。”   居然如此心计。不知道刘彻是怎么看的,刘彻说他修建上林苑,另有深意,他的深意大概也就是,在钱财上牵制住淮南王,来个“疲淮”计策吧。(“疲淮”和战国时李冰修建都江堰,实行“疲秦”之计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耗费对方强大的财力而达到削弱国力的目的。)比起,三哥他们谋划的,简直是小儿科了。   “可是这个计策,淮南王为什么要终止呢?”   “……王爷并无不臣之心,不过我想这次从长安回去以后,王爷也许会改变心意了吧。”   淮南王果然是刘彻逼反的吗?我,其实还是不信……   “我三哥呢?”   “被王爷罚了。”    第六十九章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这样好的计策……“可是这个计策,淮南王为什么要终止呢?”   “……王爷并无不臣之心,不过我想这次从长安回去以后,王爷也许会改变心意了吧。”   淮南王果然是刘彻逼反的吗?我,其实还是不信……   “我三哥呢?”   “被王爷罚了。”   “大哥,你们无论如何都是追随淮南王的,兄弟之间还是多多扶持……”   “唉,静儿,这里面很多事儿,你不懂。我和他本就生了嫌隙,如今虽然都是追随王爷的,可是我们是不同派系的。”   “……”看着大哥一脸的难色,甚是苦恼的样子。我心中也明白了――淮南王的小朝廷之中,怕是也党争不断呢。三哥上面一定是有高人,不然又怎会有这样的心胸谋划出这番格局浩大的计策来呢?   “大哥,我要回去了。”   大哥点点头,道:“去吧,易山在外面等着。”   在宫外的这几天,我和大哥通过易山和子衿私下见面,渐渐熟络了起来。原来有些事情说开了,便再也不是什么解不开的心结了。我对大哥有了新的认识,倾慕他的才华,仰慕他的品行,当初那份见不得天日的情感早就无影无踪了,如此两人相处的倒也坦荡。   我对他口中的淮南王也有所改观,我想或许,淮南王真的不是历史上记载的乱臣贼子……   至于,那个易容高手子衿,我是很想接触一下的。可是她似乎只买大哥的帐,对我三番五次的接近和热络,居然视而不见,我甚至觉得她是刻意疏远我的。   我一开始心里有点堵得慌,不过很快就说服了自己,毕竟不是每个身怀绝技的高人都像易山一样谦卑,心甘情愿围着我转。我想要不是大哥,子衿这辈子也不会易容成我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的。   昨晚失眠了,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浮现着,在平阳长公主府上认识的王芙蕖。她生的真是好看。这样的人,长公主一定会在不就得将来派上用场的,到时候卫子夫的地位……   那个王芙蕖,大概是在假扮我的子衿那里得知了我的身份,说话办事也都对我恭敬的很,甚至可以显得疏远,这样倒让我有点拘谨了。   不过以我一个老女人识人的眼光来看,王芙蕖一定会成大器的。王芙蕖年纪尚轻,说话办事就这般有分寸。可见其心思是很缜密的,有点卫子夫的作风。只是汉武帝刘彻身边有这样一个女子吗?我却是没有一点点印象的。   陛下又带着卫子夫去了甘泉宫,毕竟那里是避暑的胜地,而且没有“闲杂人等”。   我睡得晚,起的也晚。我脸皮够厚,直接赏了那两个小丫头一锭银子,打发了她们上街玩去。我自己则蒙头睡到过午了,左右我是不担心,卫子夫会因为我进宫晚了罚我的。即便是在宫里的时候,我也是经常懒床的,卫子夫多半是不管的,只叮嘱我莫要睡过了早膳。   我进宫的时候,正巧碰见出宫休沐的卫青,免不了要停下来,说一番话。   张嘴我便责怪他,韩嫣把我的房子弄成了那个样子,他居然就能沉住气,忍着不告诉我。卫青笑笑只道,他和韩嫣井水不犯河水,韩嫣的事儿他不好多说,反正我早晚会知道,何必要他多这一嘴。   我想想觉得有道理,可心里还是有点不乐意,还有点别扭,却也说不出什么。   卫青见我也没什么要说的了,便催我赶紧进宫,莫要卫子夫等急了。我在他的注视下,向前走去。忽然想起来如何反驳他,便又转身跑回来,道:“青哥哥,我虽然还未嫁进卫家,可是在我心里,我早就是你卫青的妻子了,我的房子就是你的房子,韩嫣动了我们夫妻的房子,你又怎么能不告诉我一声,还视而不见,置若罔闻?”   卫青看着我笑而不语,良久,他小退半步合手抱拳,向我鞠了一礼道:“……娘子说的是,为夫记下了。”   我得意的回了一礼,转身要走,又想起一事,便道:“对了,今晚不是陛下宴请淮南王的夜宴吗?陛下怎么会准你这时候休沐?”   卫青笑道:“陛下也邀请了群臣得女眷,因着姐姐的关系,母亲和两位长姊也被邀请。我接着休沐的机会回府修整一番,晚上带着母亲和姐姐们一同入宫。”   “哦,那你让少儿姐姐给你挑件鲜亮的衣着,簪一只玉质上乘的簪子……这种场合,你输了气质,作为你的妻子我脸上可是会无光的,不多说了,我这就进宫去了啊。”   卫子夫怀有身孕是不能插花的,可是她偏爱这些花花草草的,便吩咐侍女采来鲜花,修剪好了插到花瓶里,摆在大殿里,她只远远的看着。   我被宫奴传唤进去的时候,卫子夫正指挥侍女如何摆放花瓶。见我来了,便笑道:“我原本以为你会晚上夜宴的时候和母亲姐姐们一道来的,没想到你还算是有良心,早早的就过来陪我了。”   我笑了笑,坐到她身边,拿起桌案上的点心吃起来,笑着对侍女道:“那花瓶就摆在那里吧。”   又转头对卫子夫道:“姐姐,这些话可都叫御医看过了吗?”   “没有。”卫子夫低着头撅着嘴,摸着大肚子,像个犯错的小孩子一样,轻声道。   我一听惊得点心都掉了:“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有哪一种的花的花粉对孕妇有害,那可如何是好?   卫子夫见了我的样子,先是一惊,后又掩面哈哈笑起来:“静儿,我殿里的这些话都是按照医嘱去采来的了,何必又再去麻烦御医请自来看过呢?”   “……”我去,卫子夫绝对是故意耍我的。   卫子夫的心情很好,笑的也灿烂无比。可是我已然在平阳长公主府上见过王芙蕖所谓的“倾国之笑”了,便也不再觉得她的笑容,有多么吸引人了。看来认得眼睛是不能惯着的,一旦惯坏了,便再也不知道满足了,内心也变得贪婪起来了。   发现心中微妙的变化,自己不免也感慨万分,作为女人的我都这个样子,何况是男人呢?可是,我还是坚持我的主张,过日子不能只看脸还要看脾气秉性。陈阿娇生的那样美丽,武帝刘彻还是不喜欢她。   像卫子夫这样性子的让人舒服的女人,是个男人都会跌进他的温柔乡里流连忘返的。    第七十章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看着眼前笑靥清丽的卫子夫,我心里有些不安。平阳长公主一定会在不久之后将王芙蕖送进宫的,到时候卫子夫的地位……多多少少都会受到影响吧。   我虽然有些担心卫子夫,但是,我还是坚持我的主张,过日子不能只看脸还要看脾气秉性。陈阿娇生的那样美丽,武帝刘彻还是不喜欢她。像卫子夫这样性子的让人舒服的女人,是个男人都会跌进他的温柔乡里流连忘返的。   不过那个王芙蕖怕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生的倾国倾城,若是再有一番好心机,怕是……   “静儿你在想什么呢?”卫夫子伸手碰了碰我的肩头。   我醒过神来,颇为尴尬。“嗯?啊,我在想平阳长公主府上遇见的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   我觉得还是不要瞒着卫子夫的好,便道:“嗯,比我小一岁,却生的倾国倾城,歌舞技艺虽说不上出色,才情倒是有的。许是因为姐姐现在身怀有孕,独得圣宠,那小姑娘又年纪尚小,平阳长公主还要在她府上多要几年,要不然早就献给陛下了吧。”   “那日,你也听出平阳长公主话里的意思了?”卫子夫显然没有刚才那番心情了,可是脸上依旧笑着。   我点点头。   卫子夫摸着肚子道:“平阳长公主怕是在观望我肚子里的这一胎是男是女呢?若是男胎也就罢了,若是女胎,我必然盛宠不再,她势必会马上就将你说的那位姑娘送进宫的。既然是倾国倾城的容貌,又怎会念及那姑娘年幼就在等几年呢?”   是啊,平阳长公主是不会顾念卫子夫的,她只在乎若何能让自己的皇恩不断。   卫子夫又接着说道:“长公主很器重这位姑娘吗,特地向你引荐的?”   “没有啊,我看长公主待她和其他的伶人没什么两样,并没有刻意另眼相看。我也是偶然在我们住过的那间屋前遇见她的,那时她正在受罚呢?”   “在我们住过的屋前?长公主那天急急地把你从我这里要去,怕是不是叫你去挑教她府上的伶人,怕是就是专门叫你去教教这位姑娘的。”   “不会吧?长公主要是有意叫我教她,怎么会不言语一声呢,要是我没遇上这位姑娘呢?”   “长公主府上的伶人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只要把你放进府里,你又如何见不到那位姑娘?况且那位姑娘不是如你说的那般‘倾城倾国’吗?”   见我不说话,卫子夫顿了顿,又道:“你是在长公主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你的性子长公主会不知道吗?想来长公主是想让你和这位姑娘自己熟络起来,盼望你和她,将来也会有如你我这般的情谊。”   我去,要是如卫子夫说的这般,平阳长公主无疑很看重王芙蕖的,竟然在她入宫之前,就开始给她建立人脉。若我真的和王芙蕖交好,以我的性子,一定会很热心的帮助她,并且拉她“入伙”和卫子夫一道做姐妹,并把她介绍给我所有交好的人认识,然后……   我的天,然后王芙蕖成功上位了,卫子夫不知不觉的就被我的热心肠给来下宠妃的宝座了。   如今想来,王芙蕖确实有古怪,她在平阳府中的表现确实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而且她的风格路线都与卫子夫如初一个。但是卫子夫当时虽然沉着老成,但毕竟年幼,也有孩子气的时候,如此更加自然。相反,王芙蕖的表现就生硬了许多,回想起来,便觉得她更加的刻意了。   “姐姐,长公主是要弃子了吗?”   “弃不弃子我倒也是不在意的,我原本就不是做棋子的材料。只是命不由人,偏偏被摆在了棋盘上了而已。我在这宫里只求平安,我倒是盼着长公主早些送个新人……”   “姐姐。”我立即打断了她,这话怎么能随便说。即使不稀罕皇恩,也要表现的满心感恩戴德的样子……   卫子夫摇摇头,伸手过来按在我的手上,道:“你放心,为了腹中的孩子,为了卫家,我定会勉励。”   卫子夫就是这样的性子,不温不火,不去抢,也不放弃。所以,才可以久沐皇恩的。我倒是该学学她,改改我着急躁的性子。又觉得大概是没希望了,我在卫子夫身边这么些年了,要是能改早就改了。怪不得都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说话间,侍女拿来今晚夜宴,卫子夫要穿的礼服。卫子夫在侍女的服侍下,起身试穿。卫子夫意兴阑珊的道:“这衣服试了多次了,穿着总是不舒服,叫她们拿去改了好几次了。”   “我看着就很好看啊,姐姐说的不舒服是怎么个说法?是穿在身上不舒服,还是看在眼里不舒服?”我有些奇怪,卫子夫向来不是对衣物挑剔的人,这次是怎么了?   卫子夫眉头一皱,道“我倒还真说不上来,要说不合身,已经改了多次了,要多看着不喜欢,早就叫人选别的布料从新做了……就是觉得不舒服。”卫子夫在铜镜前照了照,又道:“左右今晚夜宴过后就不穿了,暂且这样吧。”便吩咐侍女更衣。   侍女才给卫子夫更衣下去,卫子夫就捂着心口道:“静儿,我心口有些闷,许是累了,这边去躺一会儿,你自己去别处玩吧。”   我见她脸色确实有点不好,想着她怀孕月份大了,只是更衣试下礼服就累成这个样子。便连忙起身扶着她,和她贴身的侍女,将她扶到卧房里去了。   退出卫子夫的寝宫,便向乐坊去了。我想去看看,我的那几首曲子都排演成什么样子了。   歌舞乐伎们在紧锣密鼓的进行最后的排演,就是我们现代俗话说的彩排。我站在一边观看,也没人理我,大概是太忙了,无暇顾及我。   嗯,毕竟是御用的歌舞乐伎,将我的曲子晕色的浑厚饱满,演绎的气势恢宏。   我左右环顾,却不见李延年的影子,便走到忙的焦头烂额,左指右挥的协律大人身边,问:“大人,李延年乐师可在。”    第七十一章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协律大人一边擦着额角的汗,一边回道:“他……咦?刚才还在……”协律大人话才说了一半,看见迎面过来的几个舞姬还没上妆,便气道:“还有一个多时辰夜宴就要开始了,你们几个还没上妆,还不快去……”之后免不了一些训斥的话,倒把我晾在一面了。   那些舞姬吓得面如土色,慌忙推挤中又撞翻了舞衣架子,又是一阵骚乱。协律大人当即暴怒,罚了这几个舞姬的月俸。舞姬们梨花带雨的跪地谢恩,便退了下去。   我站在一边冷眼看着,无奈的摇摇头,唉,还好是赶上夜宴,正缺人手,不然这几个舞姬怕是就要拉去暴室了,这就是伶人。而我也不过是个伶人,只不过是个得宠的伶人罢了。   其实夜宴还有将近两个时辰才开始,只是一个时辰以后,大臣贵妇们便陆续入席了,这个程序用时比较长。然后是皇亲国戚,王孙贵胄,最后是皇帝和后宫命妇。所以夜宴正式开始一个时辰前,歌舞乐伎们就要先入场表演,给早入席的大臣贵妇们助兴了。   我见协律大人又开始和副手最后确定节目的演出次序,显然是顾不上我了,便转身走开去寻李延年身影。   说也奇怪,整个乐坊我都翻遍了,却还是没找见他。罢了,左右今日的夜宴少不了他忙活的,即便是找到他了,他也是没有闲工夫理会我的。   一个人在宫中闲逛,宫奴侍女们都来来回回的忙碌着,这宫里就属我最清闲,真是讽刺。   甘泉宫的前殿是夜宴的主会场,我一进去,便见着郭舍人正张罗相关事宜,指挥着宫奴侍婢布置打点。   我与他素无往来,可是见了面,也要相互行礼。行过礼,我便进了大殿里。大殿里的清凉让我有点瑟瑟发抖。唉,身子虚的厉害,在外面热的头晕,出了一身的汗。好不容易凉快些了,却又畏起寒来。我是不是真的去一趟淮南,找那个神医苏菲给诊治一下?   那个“淮南八公”也是,为什么不来朝廷效力,却要偏居一隅,跟着淮南王呢?所有的酒水瓜果都在几十个青铜器皿里冰镇着,等夜宴开始了,才拿出来摆上桌。皇家真够奢侈的,这一次夜宴就要消耗掉这么多冰。可我是没有口福了,要是搁在以前,我一定早就先尝为快了。   我前世以为青铜是绿色的,其实不然,青铜器是黄铜色的,有的打磨的好的甚至是金黄色的,生了锈以后才是绿色的,可是皇家贵族又怎么会用生了绣的器皿呢?所以现在想来,以前电视剧上那些用绿色的青铜盘子盛饭菜,用绿色的三足杯喝酒,真是贻笑大方呢。   我帮着宫奴添灯油,每次夜宴,灯油都是一笔很大的花销。那小宫奴见我给他帮忙,便也乐得轻松,也不推辞,毕竟他一个人要把殿里所有的灯都添上灯油,也是不小的工程,谢过我以后,告诉我添八分满即可,便接着忙了。   我自是没他熟练,只是做的认真,一滴油也没洒出来。既然是帮人家做的,做不快,就得做好,可不能给人家添麻烦。   正忙着,忽闻内室穿来一阵琴声。这琴声我自是识的,我说怎么找不见李延年,原来是让刘彻召来御前伺候了。   我放下油壶轻手轻脚的向内室走去,停在内室的门口,向里看。到没看见刘彻,只看见身着月青色乐师礼服的李延年在弹琴。   他及腰的青丝,生的比我的都好。他长眉,他的鼻子,他的下巴……从侧面看更加好看。   我看着看着就看痴了,仿佛回到许多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也是在夜宴上,那时我第一次进宫,和小师父一道坐在乐师席里。那时李延年也是这身打扮,只是灯光昏暗,我误以为他穿的是一身白衣。   我那时也是这样痴痴地看着他,我那时以为他是一位谪仙……可是现在,却不敢这样定义了,他只是像谪仙,事实上他不过是一个倡伶而已。   那琴声幽雅,声声直入心房,那样干净利落,那样清新高洁。   “他真是好看。”   “嗯,像个谪仙一样。”我无意识的点头应道。随即就反应过来,有些生气。转身推开那个人,便走到油灯旁,拿起油壶继续添油。   “你说他像一个谪仙?那我像什么?”   “你……你是一只狐妖。”我将一只油灯里的油添慢,才直起身子道。因为生气他又偷偷跑到我身后,诈我的话,自然也是没有好语气了。   “狐妖?哼,怪不得你以前会给我画什么狐妖妆。”韩嫣撇撇嘴,显然是有点不乐意了,他大概是不满意我将李延年比作仙,而他从其量只是一只妖。   我不理他,小心的添着灯油。   韩嫣又道:“我那时还挺高兴的,觉得你待我是不同的,原来你不过是在暗讽我吗?”   我去,我哪里有暗讽他了。“哎呀,都怨你,你看都溢出来了。”我一边说着一边瞪了他一眼,又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那个小宫奴。   远处的郭舍人向这边看来,那小宫奴吓得一哆嗦,忙压低了身子,似是等待责罚。郭舍人见是我做错了事儿,又见韩嫣站在我身侧,便转过身去,不理这边的事儿了。   我松了口气,虽然是我将灯油倒出来了,可是这种状况多半也会算在那个小宫奴身上。只是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郭舍人不追究,就小事化无了。   “你看你笨手笨脚的,竟添乱。”韩嫣原本看好戏的样子,大概是没料到郭舍人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便奚落道。   “你死开,你拍着良心说,我哪里有暗讽过你,你自己照照镜子,你哪一点不像一只妖孽?”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油勺将多出来的油移到其他油灯里,又用抹布将溢出来的油擦干净,擦了好几遍,确定一点油污也没了,才蹲下,将地板上的几滴灯油擦干净。   这些灯油都是易燃的,一定要擦得干干净净才好,不然沾上一星半点的火,就会燃出来。   韩嫣也蹲下身子,道:“好了擦得够干净的了,嗯,你虽然笨手笨脚,可做事倒是仔细。”   “哼,要是没你打扰我,我才不会倒出来呢。”    第七十二章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大殿里人多,却忙而不乱。   “今天一早我去你的住处,想和你一同进宫的……那两个丫头,上哪里去了?”韩嫣笑的甚是妖媚。见我擦完地上的油污,又拿起油壶,便又道:“这事儿可不是你做得。”说完将我手里的油壶,夺过去,放到一边。拉我走到一边去,李延年的琴声还在继续……   我听韩嫣提起了那两个小丫头的事儿,心想还是要解释一下的,不然这个妖孽搭错了弦,回头趁我不在的时候,教训了那两个小丫头,岂不是我的过错?原本就是我这当主子的偷懒,怎么能叫她们落下不是。   “你的那两个丫头,实在是太贴心了,我觉得有必要奖赏她们一下,就给她们一切银钱,打发她们去上街玩去了。”我自然是不会说,我是因为不想起床,才打发她们出去的。   韩嫣眯眼,扑哧一笑,道:“果真是因为她们差事办得好吗?”   我避开的他的视线,腹诽道:这个妖孽,又来诈我的话不成?   韩嫣附身过来,趴在我的肩头,道:“你这主子当的倒是好,回头再把她们惯坏了,可别怨我事先没把这两个丫头**好,就给你送过去了。”   惯?这就是惯了吗?那好吧,我就惯着她们了。“不会怨你的,你既然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人了,我就喜欢惯着她们,还要把她们惯坏……”我想了想,又接着道:“惯坏了更好,左右是两个小丫头。”   是啊,左右是两个小丫头,却被韩嫣当做物件就送给了我。在他们这些古人眼里,这没什么。可在我眼里,我心里――她们是人,是两个未成年的小姑娘。我虽然不会刻意的为她们做些什么,可是坚决不愿意奴役她们。   想想那两个年幼的小丫头,或许,我以后真的要对她们好一点,不能嫌她们是累赘了,不能只顾着自己清闲。她们是我的人了,在她们嫁出去以前,对她们好一点吧。在我们分开以前,真真正正的惯着她们吧。   韩嫣看着我笑而不语……   我们两人就在大殿的角落里,不声不响,并肩而立……额,并排而立吧,韩嫣比我高很多,我踮起脚尖也不过才到他的胳肢窝。   李连年的琴声精进不少,他的确没有辱没大哥送我的那把绝世好琴。   我想我在韩嫣眼里应该总是没得不要不要的四十五度角。还好这哥们儿的颈椎没问题,不然,累坏了这样美艳的妖孽,也是我的罪过。   他要看就看吧,左右我又不会少块肉。   “韩嫣,我总是那样对你,你就不生气吗?哦,你也是生气的……我的意思是说,你怎么不记仇呢?”我将头底下,看着地上一大一小两双鞋子,道:“你,你以后别这样惯着我了,你对我太好了,我受不起。”   “哼,你就直接说我贱呗。你那样对我,其实也是我自找的,是我先把你惹怒了惹恼了的,我就是贱,每次一见到你,就忍不住想去招惹你。就见不得你得意,一看见你得意的样子,就想惹你生气,真的把你惹得生气了,不开心了,我又心软了,自责了。可是下一次见到你,还是忍不住,我就是贱。”   真的不敢想象,一向高傲的不得了的韩嫣,居然在论贱,而且是在论自己有多贱。   感动他对我的包容和喜欢――他想招惹我,无非是因为他喜欢我。男人都喜欢招惹自己喜欢的女人。不过不得不承认,韩嫣确实有点贱,不不不,是非常贱。比如像刚才那样,他总是会神不知鬼不觉就出现在我身边……   忽然心中灵光一闪,话就脱口而出了:“你说今早去找我一起进宫?那你……是不是趁我睡着的时候,进了我的院子?”要不然,他怎么知道,那两个丫头不在我家中。   韩嫣很是不屑的,撇撇嘴:“进个院子算个屁,我还进了你的卧房,还在你床边上坐了一会儿,还给你擦了擦口水,啧啧啧,有些人的睡相真是不敢恭维啊。”   对啊,对于他而言,没进我被窝都算个屁,何况是区区一个院子。   “你……太不要脸了……”我的脸顿时黑了。   韩嫣眯起他美丽而狭长的眼睛,坏坏的笑道:“谁叫我是一只妖孽呢,而且……我听说妖孽都是喜欢偷偷溜进女子闺房,采阴补阳的……”   我一个激灵,向一边躲了一步,离他远一点,惊愕道:“采阴补阳?你……不会是想……你要是敢,你要是敢对我……我就……”我双臂环抱自己,警惕的看着韩嫣。   “死给我看?”韩嫣居高临下,斜眼看着我,淡淡的道。   我脸色一敛,想了想,好像也没有别的可以说出来作为威胁了,于是便没出息的点点头:“……嗯。”   韩嫣呆呆的看了我几秒钟,就在我以为我的威胁成功了,他就要妥协了的时候,只见他勾了一下唇角,道:“……看来,你和别的女子也有相通之处,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异类呢。”   如果他说我是一个如众不同的女子,我想我会很开心的。可是他居然把我比喻成异类,不不不,他居然用“异类”这个词来比喻我,这是什么意思?   “哦,反应这么平淡,是没听出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我原来觉得你很是聪慧,如今看来,和别的女子也没什么不同啊。”   我去,我不开心了,我生气了,我心里有点不舒服。听到韩嫣这样说我,把我和别的女子作比较,还说我和别的女人没什么不同,我……我的心,特别难受。   我希望我在他心里,是不同的。嗯?我居然在乎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吗?   切,他怎么想我,管我什么事。只要我在我青哥哥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就好了。韩嫣什么的,统统靠边边站。   “李延年什么时候来的?”我没话找话说。   “来了有一会儿,只是之前陛下在处理朝务,这不刚歇下来,叫他弹首曲子听。”   我走到内室门口,又向里张望。   如谪仙般的李延年端坐在那里,纤长的手指拨动着素弦,看他的神情,他大概已经进入了他自己的化境中了。我想那个世界一定是个美好的世界,那里的如画景色一定和他的出神入化的琴声相得益彰……可惜,我不是他的良人,我看不见他心中的山水。    第七十三章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我希望我在他心里,是不同的。   嗯?我居然希望我在他心里是不同的?我是在在乎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吗?   切,他怎么想我,管我什么事。只要我在我青哥哥心里是独一无二,完美无瑕的就好了。韩嫣什么的,统统靠边边站。   “李延年什么时候来的?”我没话找话说。   韩嫣见我打听起李延年的事儿,瞬间就变了脸色。“来了有一会儿,只是之前陛下在处理朝务,这不刚歇下来,叫他弹首曲子听。”   我也是,干嘛在他面前提起李延年。韩嫣虽然不记我的仇,但是天生喜欢记恨的他,又怎么会轻易就忘记他和李延年的过节――他一定是把我踢他的那一脚,怨恨到李延年身上去了。   我走到内室门口,又向里张望。   如谪仙般的李延年端坐在那里,纤长的手指拨动着素弦,看他的神情,他大概已经进入了他自己的化境中了。   我想他勾勒的那个世界一定是个美好的世界,那里的如画景色一定和他的出神入化的琴声相得益彰……可惜,我不是他的良人,我看不见他心中的山水。   我这样看着他,不理会身后那个妖孽不爽的“哼”。他哼唧他的,我看我的。   “我不许你这样看着他。”韩嫣见我不理他,又开始别扭起来,拉扯着我脖颈后的衣领,就像拎着一只小狗似的,往大殿去。   我挣扎着拍打着他的手,道:“韩嫣,你放开我,放来我,你死开……”   桑弘羊从内室里出来,走过来行了一礼道:“陛下叫你们进去。”   我去,大抵是我们两人闹出的声音太大了惊动了刘彻。又有韩嫣这个“个高的”顶着,我自是不会害怕“天塌下来”了。便跟在韩嫣身侧进了内室。   刘彻一脸疲态,眯着眼,向后半倚着。我和韩嫣行了礼,便端坐在一边。   内室里只有李延年的琴声回荡。   “你和李尚见过面了?”刘彻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我道。   我早预备着呢。我和大哥见过面的事儿,韩嫣肯定第一时间就禀报给刘彻了。我都可以想象出,长着狐狸耳朵和尾巴的韩嫣,趴在腹黑青龙的耳边,狗腿子的打小报告的样子。   “回避下,奴婢已经和奴婢的大哥见过面了。”   刘彻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语带责怪:“好好说话。”   其实我只是用“奴婢”这个词,试试刘彻对我与大哥私下见面的态度而已。因着先帝的关系,每次听到他说“好好说话”这四个字,我都倍感情切。   “诺。我和大哥只是聊了些家常。”   “你大哥可有向你提起别的什么事儿,比如淮南王或者你三哥的事儿。”   倒是提起了,可那都是秘密见面时说的。我要是说出来了,那不就是告诉你,我和大哥还瞒着你和韩嫣又见了几次面。不仅聊了淮南王,我三哥,还聊了你,还聊了上林苑,还聊了……总之聊了很多很多。可是,不能告诉你呢。   “就是些家常,其他的也没说什么。”说完,我有些心虚的又补充道:“我之前是和大哥闹了误会,才跟着卫青离开家的,这次大哥来,似乎是想了一了我们之间的过节,冰释前嫌的。”我低着头这样说着。   刘彻闭着眼,不说话。我心里就更没底儿了,暗自劝自己别做贼心虚。   一边的韩嫣用胳膊抵了我一下,道:“静儿,你再好好想想,你和李尚还说了什么?”   “还说了什么?没说什么啊?”   韩嫣听我这样说,有点着急,似乎还想说这些什么。只是还未开口,就被刘彻打断:“静儿,一会儿夜宴之上,你陪侍在子夫身边即可,退下。”   即使你不叮嘱,我原本也是要陪侍在卫子夫身边的。把我叫进来,就是为了说这个的吗?心中生了疑窦。   “诺。”我起身行礼,正要退出去,却瞥见韩嫣焦急不安的样子。心里更加疑惑了……   我回去泰时殿的时候,卫子夫已经醒了,正在用膳。她如今胃口好的不得了,用膳的次数更多了,一天之中大部分时间,嘴都不闲着。我跟在她身边,多半陪着她一起吃,可却还是胖不起来。这种体质,可是我前世梦寐以求的,而今却希望自己别那么瘦,迎风倒的病态美,其实挺折磨人的。算了说了,说多了,没被嫌弃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毕竟有些人是喝凉水都瘦不下去的。   我和卫子夫边吃边闲聊,我向她汇报了一下,我都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云云。卫子夫听到我说陛下一脸疲惫,便有些点心的道:“我从昨天醒来就不曾见过陛下,今日一早问了郭舍人才知道,陛下昨日下了早朝,便和淮南王论证,同用了午膳,又谈论方技赋颂,直到傍晚,又看了一夜的奏表,今日早上又去早朝,午膳也没过来,想必还是在忙政事。”   卫子夫满脸满心的担忧,她自己大概是不知道的。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并不奢求皇恩永沐,殊不知,她早就深深的爱上了那个天下之主,她早就心心念念都是他了……   我正想着要不要提醒她一下。卫子夫已经没了胃口,问了左右侍女时辰,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吩咐起身梳妆打扮,为夜宴准备了。   以前卫子夫是不会主动过问时辰,她向来不会过多关注任何宴会的事情,她都是听任侍女的安排的。这一次……她大概是想早一点见到刘彻吧。   到了时辰,郭舍人便来接人了。我和卫子夫先从前殿的侧门进了内室。   刘彻正背对着我们,在侍中的侍奉下穿着礼服,加冠。   我扶卫子夫行礼。   刘彻低声道:“免礼。”   我早等着这句话呢,先前便也只是做个要行礼的样子而已。得令,便扶着卫子夫站稳了身子。   当刘彻转过身来的时候,我不禁暗叫一声,男神啊……帅呆了……很没出息的吸了吸口水。   一切穿戴好以后,刘彻微笑着走过来。此时的刘彻没有丝毫的疲态,只见他神采奕奕的牵着卫子夫的手,向大殿走去。   我低头,和其他随侍的侍女宫奴以及刘彻的侍中们,跟在后面步入大殿。   只听宫奴唱道:“皇上驾到,卫夫人到。”   大臣们起身齐声山呼万岁,问卫夫人金安。   那一刻,我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虽然只是站在帝王身后,却也感受到了帝王至高无上的威严――这就是君临天下,这就是至尊皇权,这就是天下朝贺……    通知 - 鸳鸯错配之情归何处 - 福大婶   今天学校里的孩子出了一些事情,放学后,我和几个老师去家访了,回来晚了,怕是不能更新了,不好意思哦。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