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毒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艾希尼亚行星,地表温度七十六度。 斑驳的围墙缝中,黑衣女士驻足而立,宽大的斗篷的帽子遮住了面部,唇色妖艳。细白没有丝毫血色的手上,紧紧抱着一颗黑金色的龙蛋。 “十二号,雇主预支金额的工时还剩最后五分钟。” 耳边的传讯器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墙缝外,阳光火辣辣地灼烧地面。 茗因咬了咬牙,望着墙外地面上游荡的实体,心里直发怵。 “蛋碎了的后果是什么?” 传讯器那头的人显得有些无奈:“这蛋已经一百六十岁了,你自己掂量着吧。完成不了任务你就只能等死。” 茗因知道这次的奖金重,自然任务也艰巨。 可是谁又能知道,她一妥妥地球共和联邦的公主,来艾希尼亚当雇佣兵,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为了赚点零花钱。 为了点钱丢掉自己的小命,是否有点不值当? 切断了通讯,茗因的双臂紧了紧,正准备硬着头皮冲出去,腕上的个人终端却又响了。 “公主,大殿下体内龙毒发作,情况很不好,我来接您回去。” 来电人是茗因的私人管家钟情,茗因心头一颤,让她原本就坏的心情变得更加不乐观了。 共和联邦自三年前一场浩大的人龙两族大战,带走了茗因一个又一个至亲。 “我还在任务!” 哥哥体内的龙毒潜伏至今,早就听说过这种病毒缠身,凶多吉少,可她现在竟然还在帮着龙族完成任务! “您在哪?” “艾希尼亚行星。不过有件麻烦事儿——雇主来自龙族。” 派来接她的星舰最快将会在十分钟后抵达。 此时此刻,手上的任务一旦失败,自己能不能活命都难说,眼下是关乎两条生命的重大抉择。 茗因长舒了口气,重新鼓起了劲。 正准备俯身向安全区冲去,地面游荡的实体便立即感应到了周围的动静。 一张张惨白的脸上,黑洞般的眼珠直勾勾地盯住了她。 相当的不妙啊... 她的心情沉了下来,突然,后颈猛遭到袭击,她眼前一黑。 龙蛋脱离了她的手,向前甩出了好几米远。 ... 任务失败后,战损严重的茗因被送上了莱卡洛特的星舰,陷入了昏迷状态。 一阵湿漉漉的触感。 失重感贯穿了全身,浑身酸痛,喘不过气来。 星舰在外太空行驶,白花花的墙上,印有一个蓝色醒目的标识,代表着莱卡洛特共和联邦。 舱内氧气充足,一扇小小的窗外,是浩瀚的星海。 茗因靠坐在墙角,用尽浑身仅有的力推了推。 直到反复确认了这个将她压得喘不过气的东西好像是个人后,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茗因立即清醒了三分,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恶心感贯穿了整个大脑,视线模糊,只看得清面前的人赤裸全身,一丝不挂。 那这黏腻的触感是... 口水!! 茗因下意识地从腰间抽出随身佩戴的匕首,毫不犹豫地下刀。 一下、两下。 冰冷的刀锋利落地划过肉体,血液迸溅而出。 一阵淡淡的腥味拂过鼻尖,点点红色映在冷白色的地板上,猩红冷厉,十分突兀。 这人没有反抗。 一米九的个头,麦色壮实的肌肉,微长的发上长了两个小小的角,身上却有股难以言喻的腥味。 啪。 茗因毫不犹豫地抬手,一个清脆响亮又利落的巴掌重重落在男人脸上。 舱内一阵死一般的沉寂。 “麻麻,疼...” 还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颤颤巍巍地响起,声音里满是委屈。 这一刻,茗因的小脑萎缩成了核桃。 可当她视线一转,瞧见不远处碎了一地的巨大培育箱和几片厚厚的黑色蛋壳时,也大概知道了情况。 哺乳动物常常会将自己出壳后第一个遇见的人来视作母亲。 “这蛋已经一百六十岁了,你自己掂量着吧。完成不了任务你就只能等死。” 佣兵团长的话回荡在脑海。 可,这是条一百六十岁的龙。 茗因头痛欲裂,完全不知道日后该如何交差。 这是龙族圣物,体能等级定会在S等以上,基因强大毋庸置疑,所以能够在人形与龙之间相互切换,也是在她猜测之内。 要是能利用这点来制造武器,那强度...简直不用多说。 星舰猛一加速,驶向了一颗雾蓝色的星球。 茗因的体能耐不住这样的加速,干呕了两下。 身旁的男人巴巴地望着茗因,见她反应十分难受的样子,心疼地用头蹭着茗因的脑袋。 “麻麻...” 茗因无助地发出一声哀嚎,瞥见他胸前有一个暗红色的龙形胎记。她狠狠地抓起匕首,欲要下刺—— 可就在刀尖距离他胸口一厘米的位置时,她犹豫了。 自己小臂处的伤口在被舔舐过后,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小臂上的痛感消失,甚至连疤都没留。 茗因的手顿了顿,匕首无力地掉落在地上,然后不再反抗。 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躲避,反而是用一种关切的目光木木地望着她。匕首落地的那一刻,他低下头,再一次试探性地舔舐,仿佛是在确认。 冰凉的指尖环穿过她颈部,触碰到茗因的后脑勺时,她浑身战栗。 失重感贯穿了全身,撕心裂肺的痛楚让她下意识地环抱住眼前男人的脖子。 茗因脑中一热,此刻所渴求的,只有那奇特的治愈方式。像是埋藏心底从未有过的欲望被激发,她仅剩的意识消散全无,全由他占据...... 地面,莱卡洛特共和联邦,一区 长安宫大门全然敞开,无数身着西装的人们伫立在外,为她让开一条小道。 钟情为她引路,穿过一条又一条走廊,终于来到茗罗的寝宫。 茗因“扑通”一下跪倒在茗罗的病榻前。 病床上的人面色惨白,床边巨大的仪器里,发出声声运作时而产生的闷响。 茗因直到听完整个长安宫医生们汇报完病情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殿下,大殿下体内的龙毒已经整整三年了,目前无药可治,每次发作,大殿下一直都是硬撑过来的。” 茗因心脏漏跳了一拍。 她从来不知道哥哥一直都在忍受这么大的病痛。 你很着急吗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龙族,一直以来占据宇宙的主导地位,人类在他们面前显得多么微不足道。三年前的那场领土抢夺战中,联邦初步制造出了反响激烈的基因武器来抗衡。 可好景不长,撑不过多久便输的一败涂地,让本就处于弱势的莱卡洛特共和联邦更加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战败国。 先执政官与其夫人,也就是爸爸妈妈死后,茗罗和茗因兄妹合作,勉强撑起了联邦的内政。 在科学家妈妈的熏陶下,茗因从小好科研,从十岁被指导着如何下刀,再到独立解剖父母的尸体,这一切只用了短短七年。 在场的人纷纷退出。 “茗因,你怕不怕?” 病榻上的人唇色苍白,声音细微到只有凑近了才能听清楚。 茗因抬起头看天花板。 “人类很脆弱,生命在时间面前,如同草芥。” 她才二十岁,但其实也不小了。 可茗罗就不年轻吗?一前一后,他们不过也就相差了五岁。 茗因头皮发麻,她最不擅长的就是煽情。 “我把你指婚给了凌云国,曾经我们共同作战过,是个可靠的人。” “嫁给他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茗因从地上起来,两腿瘫软。紧紧相握的手心逐渐变得冰凉,发现自己怎么都开不了口,提出那条龙的事。 的确,龙族是她们永远的敌人。 星舰上所发生的一切,她都记得。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龙族势力强大,我希望你能和夜商秦一起共同作战,夺回属于我们的领土。” 在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床头的仪器开始发出局促的声响。 这一刻,茗罗显得十分痛苦,额头上青筋爆出,开始剧烈喘气。 有人破门而入,身穿白色衣服的人们冲向床边对茗罗进行最后一次抢救。 人群的喧闹和一片嘈杂之中,只有茗因强撑起单薄的身子,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走出房间。 “茗因。” 茗因闻声回头。 在一片嘈杂而喧闹的环境中,说话的人是个男子,凌云国的总理,夜商秦。 冰蓝色的瞳孔,灰粽色的短发。 茗因见过他,三年前作战时期曾帮过他们的。 具体来说,往后可能会成为她丈夫。 茗因轻点了下头作为回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犀利。 她对此人,可以说是毫无兴趣。 茗罗的葬期足足半个月。 在走出这段阴郁时光的同时,茗因也听话地接受了凌云国的联姻。 当然,那单单是看在哥哥的面子上。 且,彩礼要求每月一颗鲜活的心脏。 夜商秦早早就有了解过茗因的执行力和威慑力,可就是没想过她的口味,实在是… 太重了。 可,作为联姻,并且是身为“上门女婿”以“入赘”的形式来和她结婚,夜商秦别无办法。 茗因又被舔醒了。 当一个满脸清澈愚蠢的男人一大清早趴在你身上盯着你看时,你会是什么反应? “滚!” 茗因顺手拿起身下一个枕头抛向那个一百六十岁的男人,换来的是一阵从每根手指到每根脚趾钻心的痛感。 好在他今天不是裸男,茗因在心里暗自庆幸。 自从带他回到长安宫,茗因每天把他关在实验室,可他总有办法能找到房间来。 钟情闻声跑来,手里端着一个铁盘: “公主,您的伤!” 茗因回来的着急,一段时间都在忙活哥哥的后事,身上伤口还没来得及处理,已经溃烂了。 迷迷糊糊接任了执政官,想到茗罗,悲痛再次如同潮水般涌现。 “嘤嘤...” 指头上再度传来湿热的触感。 茗因低头,见男人轻含住自己的一根手指,放在嘴里轻轻吮吸。 一阵酥麻感从指尖传递至全身。 舔的还是伤口...... “使不得啊!会得狂犬病的!”钟情惊呼一声扑上来想要拽走那大男人。 “别过来!让他舔!” 茗因连忙阻止。 男人顿了顿,迟疑地回头看看钟情,再一次把注意力放到了“妈妈”身上。 茗因坐在床上,发现他头上的角好像长大了些。 黑色的两个尖尖角,带着鱼鳞一般的质感,在阳光照耀下微微泛光。 她不自觉地伸手上去抚摸。 “殿下...” 谁疯了? 见钟情还站着,茗因收回了手,开始穿戴衣物。 “我答应了凌云国的联姻,晚间有一场私宴,为我安排一下。” 茗因推开男人,拉开被子下床,又停下来。 “至于他,就取名茗渊。” 夜幕降临,联邦二区私宴 雅致的小包间里灯光昏暗,中央的一张长桌上,象征性地铺了洁白的桌布和两瓶红酒。 门开了。 茗因一身宝蓝色的修身长裙出现在外。 夜商秦闻声站起。 “久等了。” 茗因轻轻一提裙摆,掠过夜商秦身边,直接无视了他已经伸出的手。 凌云国注重礼仪,夜商秦一身整洁正式的正装,利落的中分发显得整个人没有一丝瑕疵。 茗因径直走向座位,顺手亲自倒了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夜商秦。 弯腰的那一刻,胸口的轮廓一览无余。 夜商秦低了低头。 “不用装,男人都是什么德行,我还是懂的。” 夜商秦低头轻笑了声,还是低头。 “不敢。” 一个毫无感情基础的男人,无论怎么样,茗因始终觉得无比反胃。 白色的餐桌布上,精致昂贵的餐品早已凉透。 “既然都是要结婚的,那就放开了说吧。哥哥把我嫁给你是想让我有个依靠。但我不一样。生意人从不做无用功,我需要一些资源来做实验。一句话,肾怎么样?” 夜商秦切肉的手顿了顿。 “茗因小姐可以随时验货。” 夜商秦还没反应过来,刚坐在对面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 修长的五指轻轻从背上滑落,夜商秦不自觉地直了直脊背,张开手臂揽过了茗因的细腰。 茗因一屁股坐到了夜商秦腿上,顺势搂住了他的脖颈。 “这样恐怕不太好。” 茗因移开视线。 不等她反应,夜商秦夺过她手中的酒杯,将她抱起到餐桌上坐: “你很着急吗?” 虎毒都不食子,你倒好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茗因脸上,她视线下移,来到夜商秦的腹部。 “是有点。” 夜商秦双手撑在茗因身体两侧,低下头轻轻在她唇边小啜了一口。 “确定要在这里?” 夜商秦话音刚落,胸口便感到一阵冰凉和刺痛。 “你...” 茗因面无表情地轻轻推开他,从桌上跳下。 “我着急验货,是因为你答应过我,能定期带给我一颗鲜活的心脏。可是现在实验暂时没有需要用肾的需求,生意人从不拖泥带水,你要是真把我放在心上,今天就应该把货送到,没有的话,我只能就地取材。” 一把尖锐的微型匕首掉在地上,雪白的桌布沾染上了点点猩红。 刀口只入了皮肉两分,虽不致命,但疼痛感也足以达到七分。 夜商秦一手扶着桌角,一手捂住胸口,却还是勾了勾唇角,轻笑道:“也是,我下次注意。” 茗因俯下身,再次递了杯酒到夜商秦面前:“缓缓?” “茗因小姐,你这里比你的胆子都大。” 夜商秦咬着牙道,明显地在压制怒意。 “我十岁拿刀,十七岁解剖父母的遗体,我的胆子大不大,我自己清楚。” “可茗因小姐,您的胆子若真有这么大,您就不会私藏龙族圣物。” 茗因心脏漏跳了一拍,险些没稳住重心。 “你说什么?” “龙蛋,龙族圣物。塞里德帝国的圣物在您手上,对吗,十二号雇佣兵?” 茗因捏着裙身的手紧了又松。 “不知道。” 她别过头,可又被硬生生捏住下吧,转了回来。 “茗因小姐,眼神骗不了人。眼下正是塞里德帝国与联邦关系最紧张的时候,要是被他们发现地球共和国新上任的执政官可是盗了他们龙蛋的贼,你可知道下场吗?” 迎面而来的压迫感让茗因有些喘不过气,不由得挣脱开他的手,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 就在夜商秦紧逼上前的那一刻,门被猛地撞开。 两人纷纷转头向门外。 茗渊身穿着不怎么合身的宽松大衣,长发散漫地批落在肩头,个头高大,满脸戾气地出现在二人面前。 身后传来钟情尖锐的爆鸣声。 “拦住他!别让他进去!” 茗因愣了愣,夜商秦也是。 茗渊大步上前,猛一把推开夜商秦,将茗因拉到自己身后。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门外站立着手足无措的钟情和几位黑衣保镖。 “不准欺负我麻麻!!”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钟情和身后的众多黑衣保镖在内,个个目瞪口呆。 更别说夜商秦了。 茗因尴尬无比,第一时间去看他的额头。好在两个龙角被收进,她才缓缓松了口气。 见自己猛然闯进来,所有人都看着自己,茗渊以为是自己刚刚的声音不够响,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不准、欺负,我麻麻!!” 保镖们看向茗因。 夜商秦看向茗因。 茗因耳根烫烫的,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尴尬的气氛僵持了良久,她只能答道: “是的,我是有个孩子。” 茗因她爱面子这件事,钟情不是不知道。 钟情在心里默默为她捏了一把汗。 夜商秦欲言又止,却被茗因再次打断。 “别忘了我们只是联姻的关系。虽然我有个孩子,但你要是爱我,就不会在意我的过去。” 在这么多人面前,夜商秦不敢再多说什么。 “好好好...我不会掺和你以前的这些事情。” 茗因紧盯着夜商秦,脑海中还回响着刚刚他威胁自己的那一幕。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点头应下:“那就好。” 一桌菜肴基本没怎么动,楼下便停泊了前来接应茗因的飞艇。 “对了,我不喜欢吃高档餐厅的食物,我喜欢吃饺子,改天来我家做给我吃。” 夜商秦明白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回了长安宫已经是深夜,大厅里依旧亮堂堂。 “殿下,三区医部的岩博士来了。” 下了飞艇后,钟情向大厅看了一眼。 茗因换了鞋,随手丢给身后的茗渊一双。 “穿上再进去。” “麻麻,我肚子饿了。” 茗渊乖乖地换上鞋,紧跟在茗因身后来到半开放式的小厨房。 茗因给自己倒了杯水,给茗渊倒了一罐黏糊的营养剂到盘子里。 等茗渊吃饱喝足,茗因领着岩君来到实验室。 实验室里,冰冷的仪器和高大的实验箱伫立一边,发出运行而产生的低低的鸣声。 岩君是三区医部的博士,也是内阁的私人医生,无所不能。 在联邦从医许久,是早些年被爸爸妈妈从外星域救回来的。 茗因自打记事起开始科研,没有空余的时间再学医。 她常常不放心一般的博士医生对自己的身体动手脚,可岩君仗义,对联邦忠诚,手法高超,堪称“神之右手”,恰好弥补了茗因的这一点。 只可惜岩君右腿发育不完全,是个瘸子。 “先说好,我只看人,特殊生物得加钱。”看到茗因拿出一片厚厚的黑金色蛋壳,岩君大致知道了情况。 茗渊像个小孩似的跟在茗因身后,茗因走到哪就跟到哪。 岩君一撩头发,抱起了手臂坐下,睨着眼望着茗渊,满满都是质疑和不可置信: “你新带回来的男人?” 茗因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指了指手术台。 “脱光,躺上去。” 茗渊乖乖照做,笨手笨脚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扒得一干二净,然后躺了上去,像是被驯养的很好。 岩君看得一脸懵逼。 “不是。你帮我检查一下他身上有没有问题,我要拿他的器官做实验。” 岩君愣了一秒,托着下巴深吸了一口气。 “麻麻,我困。” 茗渊的声音闷闷的。 “妈?虎毒都不食子,你倒好!” 岩君叹着气摇头,在茗渊吸入最后一口麻醉昏睡过去后,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向手术台。 茗渊一觉睡醒,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洁白的床上。 “麻...” “不准动。” 茗因带着口罩和护目镜转身,摘下白手套。 在她手边,是一颗被呈放在保温箱里,鲜红的,跳动的心脏。 茗渊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胸口。 可以亲你吗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不是你的,放心吧。” 茗渊两眼逐渐湿润,拉开身上的杯子,扑过去一把环住茗因的腰,将脸埋在她的胸口。 茗因一个措不及防,下意识地抬手。 啪! 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滚开!别碰我。” 茗渊疼得满眼委屈,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庞滑下。 茗因权当没看见,指着心脏道: “知道这用来干什么吗?打仗,用来做武器打仗!到时候,你们龙族死的一个都不剩!” 茗渊听后,“哇”得一声又扑了上来,一个大男人,竟哭得满脸黏糊。 “我...不要麻麻死!” 傻子。 茗渊比自己高出了整整三个头,平常都得抬头才能看清,更别说是重量了。 茗因一下子没承住力,向后踉跄了两步,不小心碰到了门边的感应开关。 随着“叮”的一声,门开了。 钟情恰好端着一个食盒出现在门外。 “啊,抱歉,我就当做什么也没看到吧。” 说罢,她迅速放下食盒转身。 “我还没饥渴到要跟一条龙发生点什么!” 茗因满肚子火,刚要抬手,却想到昨晚岩君说他只有六岁的智商,也是学习和接受最快的时候,可以好好培养。因为在蛋里,未破壳前没有在龙族的记忆,所以也不用担心长大后会叛变。 龙也有龙的属性,在塞里德帝国分为火龙和蛟龙。 可惜了茗渊属水,是条蛟龙,比火龙低一档,智力这块还是慢一步,但不影响他基因强大。 至于别的...就是蛟龙在破壳后的短时间内虽然可以控制龙角的出现,但分化成龙形,还得靠日后的训练。 忍忍吧。 茗因垂下手,拍在自己大腿侧发出闷响。 “...别闹了,我死不了。” 茗渊这才傻呵呵地笑起来:“那就好。” 他的房间就在茗因的书房边上,为了方便且不易被人察觉,中间只间隔了一扇小门。 监督茗渊吃完钟情送来的特制餐食,茗因的终端响了。 该去处理政务了。 “麻麻,” 茗渊跪坐在床上,忽然喊住她。 茗因疲惫地回头。 “可以亲你一下吗?” “不能。” 茗因果断回答。 “还有,以后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不准叫我妈,我还没那么老。但是在外人面前,尤其是昨晚那个男人面前,你可以这样叫。” “那我要叫你什么?” 茗渊好奇问道。 “随便。” 茗因最后看了一眼乱糟糟的房间,草率回答后,关上门离开。 四区军部近日频频发生内乱事件,根据会议上四区军部公爵常识的反馈,茗因了解到军部在哥哥死后便无人看管,因为缺少一位合格指挥官的作战部署和指导,军人们群龙无首。 茗因任命常识带兵训练,但指挥官的位置依然空荡。 “今年的军校还有入学名额吗?” 常识整理桌面的资料,点了下头:“目前还有两个空位,阁下有推荐的人选吗?” 军校考核严格,每五年一次纳新,每一次纳新只有十个名额,需通过层层选拔,而在这十个人里,真正能够通过的人数,一个手都数得过来。 茗因托着腮,“嗯”了一声,尾音拖得老长。 “暂时没有。” 书房内 高大的书架陈列在书房的各个角落,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一片蒙蒙的绿意。 下雨了。 茗渊悄悄爬上茗因的真皮座椅,小孩似的扶着椅背,转了个圈圈。 墙面上静静挂着一幅巨大的相框,上面是一名身着军装,胸前满是功勋徽章的男子。 茗渊好奇地走到相框前,正要凑近查看,门开了。 “谁允许你进来的?” 茗因满身郁气站在门口。 “你回来了!” 茗渊听到声音,毫不犹豫地转身奔向茗因,张开双臂想要抱她。 茗因一个闪身,躲过了。 她看见两个房间之间的门锁掉在地上,茗渊头上的两个角格外突兀。 兽性大发了是吧? 她一肚子火,可再次定眼一看,原本乱糟糟的书房,像是被被打扫过了一样,干干净净。 没有她允许,连钟情都不能进到书房里来。 会是谁打扫的? 脚底下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茗渊低头。 茗渊蹲在她脚边,眼中满是心疼: “你生气了!” 茗因最讨厌这种一眼被人看穿内心的感觉。 她绕开茗渊身边,走向干净整洁的书桌,将一沓文件放在桌上后问:“你很懂我吗?” 茗渊乖巧地跟在她屁股后面,并不做回答,眼神却已经表明了一切。 窗外大雨淅淅沥沥,钟情得到允许后进入,站在茗因身边开始汇报这两天长安宫的近况。 “麻麻,这是谁?” 茗渊打断道。 他指着墙上军装男子的画像,似乎已经斟酌了很久才问出口的话。 “他叫茗罗,是我哥哥。”茗因答道。 茗渊若有所思。 “他的衣服好好看,我能穿吗?” 茗渊的衣服都是钟情临时让人准备的,单一又潦草的款式,主打一个遮羞。要不是有颜值顶着,不然还真容易被人误会成是什么不法分子混进了长安宫。 钟情和茗因相互对视了一眼,大脑有些短路。直到一声异响,打断了两个人的思路。 咕咕~ 他饿了。 茗因将脸侧的发丝撩到耳后,双手轻轻扶着桌边,绕开他刚刚的问题,起身。 “走吧,去吃饭。” 岩君特地为茗渊定制了相应的食谱。 其实,茗渊不挑食,给什么就吃什么。但身为龙族,体内的各项微量元素需达到相对应的标准,才能算是一个健全人,脏器才能保持健康,才能让茗因更好的在他身上取得实验价值。 一桌茗因没见过的食材被做成了食物,茗渊吃得津津有味。 “这么一桌,大概多少钱?” 茗因招呼钟情问道。 钟情有些难为情道:“两万星币。是您三餐加起来的十倍。” 联邦的货币在星际中广为流通,茗渊一日三餐共六万星币,这概念,相当于她在艾希尼亚雇佣星完成一单任务的佣金。 茗因咬了咬牙,钱可真不好挣啊。 “以后就正常供应,一餐都别落。” 跟蜥蜴结婚?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可是殿下,今日的会议纪要上您有记录,军区的日常开销、战舰保养等开支已经远超于当时的预计金额。原本三千万星币一个月的额度,现在半个月就用清了。我看茗渊不挑食,每日正常供应一餐应该也可以吧?” 钟情抬腕,一片密密麻麻的数据浮现在眼前。 “军区是联邦的重要部分,开销多点没什么!从我身上省就是了。” 茗因手拿一双筷子,拣起面前白瓷盘中一个小笼包塞进嘴里,刻意绕开钟情的重点。 钟情别无办法,只能点头。 茗渊吃饱后,轻轻放下刀叉在桌面上,视线落在茗因脸上,静静盯着她看。 “还有,四区的军校每五年一次招生,据说还空了几个名额。明天你带茗渊过去面试。” 茗因抬起头,恰好与茗渊对上目光。 他瞳色淡淡的,金棕色的眼底闪过一缕薄雾。 钟情脸色一变,连忙阻止:“可茗渊是龙族...!” 茗因象征性地轻轻一敲盘子,钟情下半句才没敢说出口。 次日清晨。 电视里播放着星际新闻,因艾希尼亚行星的雇佣任务而导致塞里德帝国龙蛋丢失,至今未找回,艾希尼亚行星主理人出面澄清事情的原委。 茗因支着下巴,面前盘子里的食物一动也不动。 “因因你也吃。” 一个叉子伸到茗因面前,上面叉了一小块血红血红的生肉。 “滚开。” 茗因不耐烦地用手推开,不明生物的腥味在鼻尖萦绕。 “因因不吃,我自己吃...” 茗因看着电视里一身黑的男子,正是为自己下达任务的那个人。离开艾希尼亚行星之后,她许久没有回去过,从他的话语中听出,雇佣兵团正在努力推卸责任。 茗因叹了口气。 虽说现在龙族在宇宙中占绝大多数势力,谁都不想背这口黑锅,但她身边有夜商秦这个威胁也不是个办法。 嘀嘀,嘀嘀! 墙上的电子时钟准时开始播报,恰好七点整。 “走了钟情!该出发了。” 茗因大喊道。 话毕,钟情即刻出现在眼前,像是瞬移一样。 送到茗渊面前的是一套正式整洁的服装,还有一个黑色的包。 “因因你要带我去哪里!” “送你去上学。” 茗因坐在餐桌前,不为所动道。 两位佣人帮助茗渊穿好戴好,拥着这一米九的大男人出门:“在外收敛自己的身份,千万不要跟同学提起关于我们的一切!” 茗渊三步一回头,虽然不知道“上学”是什么,但内心还是充满了好奇,同时也万分舍不得茗因。 刚送走茗渊不久,茗因便也穿戴整齐,驾驶私人星舰离开。 夜晚,茗渊被接回来了。 “怎么样,考核还简单吗?” 茗因坐在沙发上,双腿搁在茶几上高高翘起,身边还摆放着一个果盘。 大厅亮堂堂的,充斥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茗渊换了鞋后丢下包,见厨房里有一个男人,不悦地皱眉。 “简单。” 钟情笑着把茗渊脱下的外套挂在衣架上,随后也望向厨房:“夜总理也来了吗!真是欢迎。” 茗因往嘴里丢了一颗红色的圣女果,见茗渊直直地站在厨房门口,背对自己。 “和同学们相处的如何?茗渊,早上和你说的那些,你遵守了吗?” 茗渊不说话。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茗因不耐烦了。 他这才转过身来,“不爽”两个字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那条蜥蜴在干什么?” 茗渊语气低沉,整个人散发出闷闷的郁气。 “蜥蜴?” 茗因听不懂了。 茗渊这是在吃醋吗?“不礼貌!那是你未来的干爹。” 她并没有当回事,打开电视找到一部电影看起来。 厨房里的男人黑色的衬衫,外面却套着一条单色围裙,袖子高高挽起,显现出壮实的肌肉线条。听见外面的声音,他转身:“茗渊回来了?洗洗手坐下准备吃晚餐吧!” 茗因收回双腿,不顾茗渊已经下拉的脸色,径直走过他身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他体质不好,岩君说只能吃特制的营养餐,我们两个吃就行。” 茗因说道。 一盆热腾腾的水饺端上饭桌,散发蒙蒙的雾气。紧接着,茗渊的特制餐食也被呈了上来。 两三片透绿的菜叶上放着几大块血红的生肉,钟情带上白手套,拿起刀叉将它们切成小块,随后放到茗渊的位置上。 “这是什么肉?我从来没见过。” 夜商秦脱下围裙,为茗因盛了一碗饺子,胸前饱满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给她一种“人夫”的错觉。 “鹿肉刺身,大补。”说罢,茗因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 夜商秦低了低头,笑笑。 茗因推脱了半天,才把夜商秦送走。 打着“未婚夫”的名号想留下来陪她,茗因实在招架不住。 他最讨厌没有分寸感的男人。 茗渊从回到家后就开始闷闷不乐,茗因以为是在学校里发生了点什么,但不论如何问都问不出个答案。 直到钟情终于送走了夜商秦,茗因才把茗渊拉到书房。 “你摆脸色给谁看呢......” 咚! 茗因的脊背猛抵到书桌前,发出闷响。 腰间生疼。 茗渊双手按在她的腰间两侧,身体重重向着茗因压下。 滚烫的气息萦绕在茗因脸边。 “因因为什么要跟个蜥蜴结婚?我不允许。” 茗渊眼睛泛红,声音颤抖。 茗因怔住了。 他挨得离她很近,这样异常的社交距离,她从未有过。 “你不同意?”茗因冷嗤一声,语调刻薄且冰凉。 “因因你不能和蜥蜴结婚...” 蜥蜴? 茗因推开茗渊,别过头。 她听闻过凌云国的神秘,世间也流传过,在早些年,凌云国发生过一场基因战,导致当年大多数生物基因突变。 在人类进化的历史长河中,虽淘汰了不少异种,但也导致之后留存下来的幸存者体内,含有异种的基因,代代相传。 茗因记得,岩君好像就是因为基因突变而导致右腿发育不全。但那个时候被爸爸妈妈接回家时,抹除了她终端里的一切身份,所以并不能证明,她是凌云国的人。 “你怎么看出来的?” 很受女兵欢迎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满脸的不悦:“就是这样看出来的啊!” 透视眼? 茗因愣了下。 她说呢。 为什么一个月一颗心脏答应的这么爽快,因为蜥蜴没了心脏还能存活,而人类没了心脏,就只能死去。 茗因彻底悟了。 扭头看向茗渊,见他就这样站在那里,脸上的不爽全都化成了委屈,好像在说:你居然不相信我。 茗因有点不知所措,僵硬地张开双臂,拥了拥。 “行了,等你在学校成为正式生,奖励请你去外面吃顿好的。” 茗渊还是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刚刚因因还在餐桌上,那样和夜商秦对视。” 茗因身体一顿,转身去忙工作了。 “以后,夜商秦每周五会来一次。” 四区,军校。 各种庞大的训练器械陈列在训练馆中。 正式成为军校学生之前,往往需要经过严格的训练和考核。 茗因靠在训练馆外的围墙上,戴着墨镜和一条厚实的围巾,遮掩住了口鼻。 “什么事啊?钟情。” 她接通终端,轻声问道。 “殿下,茗渊身上暂时没有个人信息,岩博士说需要植入一枚终端芯片,您看什么时候方便?” 茗因抬头,透过玻璃窗户往里看去,恰好看见茗渊回头,与她对视,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 “不方便,再说吧。” 茗因挂断终端,抱着手臂看他。茗渊面无表情望了她一会儿,转身继续训练了。 半个小时结束。 训练馆陆陆续续走出大片大片的裸男,伴随着一阵汗液的臭味。茗因拉了拉围巾,尽管自己已经热得满头大汗。 “因因,” 茗渊穿着一件背心走出来,汗液已经将其完全浸湿,但因为胸前的特殊胎记,他不能脱。 “怎么认出我的?”茗因摘下墨镜。 “味道,还有声音。” 茗渊向茗因靠近,却被嫌弃地推开: “你现在很臭,不准离我太近。我今天来军校的事常识不知道,别太引人注意了。我就是来看看你训练得怎么样。” 茗渊低了低头,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继而又笑了笑道:“还行。” 又隔了一会儿,茗渊才迟钝地想起来什么,挠了挠头,低声开口:“...那个,战友想要我的终端,但是,我没有‘终端’。这是什么?” 茗因看着比自己大上一头的男人,再次靠到了墙上,毫不在意说道: “你不需要这个。” 他在联邦没有任何身份,也没有任何信息。假如当初茗因不知道他是从一颗蛋里孵出来的,那么他就是个星际黑户。 还是个身份悬殊的星际黑户。 茗渊的视线死死落定在茗因脸上,好像他只认她似的。 “好吧,因因说不需要,那我就不需要吧。” 说完,他突然伸出手,在茗因的脑袋上揉了两下。 发丝从他的指缝中穿过,茗因愣了一下,欲要呼出口的“滚”字就在嘴边。 “茗因!” 茗因冷着脸,闻声看向声音来的方向。 一个身穿军装,一头利落短发的女子正笑着向她走来。 茗因连忙站直了身子,唇角起了一丝幅度。 “安达。” 安达是军校校务处的秘书,曾经和茗因共同相处学习过一段时间,是彼此的老同学。 她看了一眼茗渊,笑得越发灿烂:“都在!那太好了,我们回办公室聊。” 安达转身的那一刻,茗因狠狠舒了口气。 “茗渊各项条件都还不错,从第一天刚入校的那个时候我就注意到他了。但军校的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茗因,你得想好。” “我知道。” 茗因轻描淡写地点头,示意安达说重点。 安达坐在茗因身边,身体微微前倾,轻声道:“茗渊的语言能力还不太精。” 茗因心向下一沉,望着她。 “他在我面前说话的时候还可以。” 安达并没有问茗因茗渊的身份,像是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 “谁都不能骗过我的眼睛,茗因。军校有规矩,异种不能被接纳,更何况是我们的宿敌——茗因你知道的。” 如果说岩君是神之右手,那安达就是神之眼。茗因差点忘了,茗渊身为龙,安达是能看出来的。这一能力和茗渊的大差不差。 闻言,茗因转头看了看茗渊,又回头解释: “他没有之前的任何记忆。” 安达脸上显现出为难,但下一秒就豁然开朗起来,大笑道: “你做事,我是一定放心的!没关系,只要你能保证,日后茗渊不会对军校以及军事基地产生任何有弊的影响,我就自有办法让茗渊一路绿灯!” 茗渊自始至终都只看着茗因,对安达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那自然是不会有影响的。” 茗因回答。 安达话锋一转,脸上神情忽然凝重下来: “但假如茗渊做出了有违联邦军队的任何错事,执政官您应该知道下场吧?” “要是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就不会把他送到军校来。”茗因轻轻一勾唇,起身。 安达也站了起来。 “那就好!改天你的实验要是取得了重大成就,庆功宴的时候记得喊我一声!” 她笑得很开心,茗因悬着的一颗心也缓缓放下。 “茗渊啊,还是很受女兵欢迎的呢~” 安达又补上一句,送茗因至门口离开。 上了飞艇,茗渊坐进了副驾驶。 “因因。” 茗渊有事没事就喜欢喊她,茗因已经习以为常,便没有回复,专心驾驶飞艇离地。 茗渊低垂下眼眸,壮实的胸膛随着呼吸而上下起伏,见茗因没有反应,瘪了瘪嘴。 “因...” “所以你问我要终端,就是为了和你们队里那些女同学互加联系方式?”茗因打断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航道,单手操控飞行。 舱内很安静,在天黑之前,总算是到了长安宫后的停机坪。 见茗因一路上都没有再说别的话,茗渊着急死了。 “因因,我没有!” 茗因解开安全带,舱内的小灯自动亮起。 “没有就没有,不用跟我解释。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管好你自己就行!” 茗渊听后,眼睛微微发红,喉咙也有些哽咽。在茗因拉开舱门准备跳下的那一刻,他伸出手臂,拽住了她。 我是你的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体能不错,但力气固然没有茗渊的大。毫无防备地一拽,她猛地撞向茗渊胸口。 是汗液与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放开!” 茗因奋力想要推开他,但那双手臂却环过她的背,茗渊的脑袋也埋在了她的颈窝。 茗因感到呼吸困难,但着实感受到了茗渊的力量,安全感满满。 “因因,我是你的。” 茗因沉默了一会儿,伸手过去,在茗渊头上揉了两下,触碰到了一个坚硬冰冷的东西。 茗渊抬起头,两个黑色的小角显得他像是只被驯养的宠物。 “知道了!!你该洗澡了,身上真臭。” 茗因把他推开,可茗渊刚从她身上起来,眼神便开始涣散,紧接着“咚”的一声,晕死在副驾驶座上。 “喂,茗渊!!” - 实验室里 茗因和岩君站在巨大的实验水箱前,看着淡黄色液体里浸泡着的浑身赤裸的男人。 “跟你说了,他是属蛟龙,蛟龙自然是要生活在水中的啊!” 岩君手捧一个数据板,下划,接着又道。 “还好别的倒没什么,挺健康的。” “每天能吃我两万星币,能不健康吗?”茗因拖了张椅子坐下,抱起手臂。 “话说你们今天去干什么了?身体严重缺水,也不应该啊!” 茗因不确定在岩君知道自己把它送去军校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训练去了。进莱卡洛特军校前需要体能考核,可能是出汗量大吧。”她轻描淡写道。 果不其然,岩君听到后,鼻梁上的眼镜都险些掉下来。 “你脑子坏掉了!?知道让一条龙进军队会发生什么吗?莱卡洛特共和联邦百年来的敌人是谁你忘记了?先执政官的死因...” 茗因抬眼,淡淡地瞪了岩君一眼,眼神冷得像是能杀死一个人 “茗渊他,是我的兵器。” 岩君张了张嘴,站在她身边,再没有别的话可说。 他哪也不能去,因为它是从艾希尼亚行星,被茗因带回来的。 “驯养成一条属火的龙,需要什么?”茗因又问。 岩君平复下心情,定了定神道: “那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嘀——嘀—— 仪器提示音响起实验水箱里的气泡消失,疗程结束了。 “你要想他活得更久一点,就记得多让他泡泡水!” 两个人一起,把人从水箱里抬出来后,岩君最后又说道。 茗因甩了甩手,脱下防护服和橡胶手套:“养条龙而已,知道了。” “养呗...谁养的过你啊,活妈。”岩君走出两步,低声抱怨,可还是被茗因听到了。 钟情一边整理实验台上的医疗废物,一边和茗因有一搭没一搭地对着明天的行程,等一切清理妥当后,茗因突然想起了什么。 “钟情。” “我在。” 茗因不动声色道:“两个小时前在长安宫停机坪上的画面,立刻删干净。” 钟情虽不明白飞艇刚停稳后发生了什么,但照做就是了。 “是。” 茗渊醒来之后,已经是第二天天亮。 “身份验证完毕,茗先生早上好,现在是上午十点整。” 床头的AI机器人开始报时。 茗渊吓了一跳,从自己的床上坐起来,感到手臂处酸软,一看,才发现一块芯片状的透明物体已经嵌入了体内。 他顺着声音的位置看过去,见床头柜上除了机器人外,还有一块透明的表状身份终端。 和茗因手腕上带的那个东西一模一样! 茗渊眼神一亮,从心底洋溢而出的喜悦蔓延全身,他迅速穿戴好,跑出房间。 偌大的客厅里面空空荡荡,窗外的阳光撒进落地窗内的大理石地面,在天花板上映射出点点波纹。茗渊慢下脚步,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 直到走到落地窗前,他才看见后院原本的大草坪已经变成了一处巨大的生态池。 池边种满了蔷薇花,池水清澈见底。 “茗渊,你醒了?” 钟情刚从门外进来,见站在落地窗前的茗渊,问道。 茗渊扭头,惊喜的神色瞬间变回了原来的阴郁。 “嗯。” “来吃早餐吧。” 茗渊没见到茗因,慢慢吞吞走到餐桌前坐下,开始用餐。 钟情盯了他好一会儿,解释着说道:“军校那边,殿下已经请了两节课的假,一会儿再去也不迟。殿下一个月前一直在外星域执行任务,那次紧急赶回来,导致一些事情都还没有处理妥当。昨晚军区发来紧急消息,说联邦星域内探测到外来星舰,这会已经出发去看了。” 茗渊低头吃饭,吃着吃着,忽然停住了。 钟情看了一眼他腕上的终端,又补充: “这是殿下昨晚为您配备的个人终端,联邦已经录入了您的个人身份信息,包括外面的生态池,您也可以随意使用,晚上殿下才会回来。” 茗渊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才低下头继续吃饭。 茗因在军事基地呆了快一整天。 “执政官,星舰并不是从塞里德帝国的方向来的。” 下属汇报道。 茗因身穿藏蓝色的军服,戴了一副护目镜,望着雷达星图。 隔了一会儿,星图上的红点消失了。 信号断了。 “对方的设备似乎还挺落后的。” 茗因心头一紧。 的确,在艾希尼亚行星当雇佣兵执行任务的时候,通讯信号总是时好时坏。这颗落后的能源星,明明物资丰富,却始终不愿意改善一下设备问题。 “阁下,我们现在已经大致能获得不明星舰所在的位置了,是否击落?” “能追溯到对方来源吗?” 下属沉默了半晌,为难道:“查不出任何来源。” 茗因毫不犹豫一挥手:“打下!” 摘下护目镜,茗因来到工作室。 常识见茗因来了,立刻掐灭了手里的烟,起身敬了个军礼。 “执政官!” 茗因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 “以后,凡是有类似今天这种的情况出现,一律击毙!” 常识觉得困惑。 “阁下这是知道不明星舰的来源了?” 茗因低头,在办公桌上整理资料,随后将一沓白纸丢入碎纸机里: 害怕的事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莱卡洛特共和联邦向来是各星虎视眈眈的区域,身处地域优势,人文历史丰富。但凡是前来探访的星球,外交部都会第一时间告知,而不是非法闯入。” 常识歪了歪头,又问:“阁下的意思是,来访者是另有目的?” 茗因从心底生出一丝厌烦,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话说阁下,指挥官的人选定下来了没有?” 常识又问。 茗因挑了挑眉,转头看向他: “你有想法吗?” 常识似乎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摇了摇头,可又不知该说什么。 “听安达说,军校那边您推荐了一个人过去。” 茗因又“嗯”了一声,然后低头看终端,感到侧脸被一阵目光盯着,像是被火烧一般。 从军事基地回来之后,茗因绕到了后院,打算去看看早上吩咐下去的生态池建的怎么样了。 刚走没几步,便听见了水声。 夜幕降临,景观灯已经全部都亮了。 水池旁的蔷薇花是她特意要求种的,还有沙滩椅,这是为茗渊准备的。 “因因你回来了!” 茗因抬头,见茗渊赤裸着上半身,已经在水里了。 茗渊身材好得不行,腹前是清清楚楚的六块腹肌,水珠挂在脸上发丝上,被景观灯一照,简直要用“美”字来形容。 茗因面无表情地别过头,从一旁绕过去,实则紧绷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 见她要进去了,茗渊连忙从水池里起来。 “别跟过来!”茗因别过头,尽量让自己不去看他。 她怕自己绷不住...流鼻血。 “你不开心了吗?” 在茗因说话的前一秒,茗渊就已经从水池里站起来了,以极快的速度蹿到茗因跟前。 看着眼前只穿着一条泳裤的男人,她愣了一下,脚底一滑,所幸茗渊出手快,迅速揽过她的腰肢,才防止了下一秒事情的发生。 茗因半个人趴在她身上,心脏已经到达了嗓子眼——她最怕水了。 五岁的时候因为溺过一次水,造成了她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游过泳。父亲为她安排的体能训练有游泳这一项目,但茗因从没有及格过。 甚至就连浴室,也只有淋浴。 茗因吓得大口喘息,手不自觉地收紧,指甲深深嵌进茗渊赤裸的脊背。 “因因,你心跳的好快,你在害怕吗?” 茗渊低声在茗因耳边问。 茗因没有回答,但她不喜欢被人看穿内心,便松开了手,快步走开。 晚上的天凉下来了,茗渊随手拿起一条浴巾披在身上。 他知道茗因这样快的走开只是不想面对自己,也不想回应他的话,便也没有再往前追。 卧室里安安静静。 阳台正对着长安宫的正门。 借着明亮而静谧的月色,茗因从房间的抽屉里取出一小盒薄荷味的烟,靠在阳台的栏杆边。 烟抽了快半截,一阵突兀的终端来电打断了她片刻的走神。 嘟嘟嘟,嘟嘟嘟。 这不是私人终端的铃声,而是艾希尼亚行星雇佣兵团的工作终端在响。 茗因迅速熄灭了烟,背脊挺直,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快步走进房间,寻找声音的来源,终于在一个隐秘的保险箱里,找到了她那又破又脏的工作终端。 铃声戛然而止。 茗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到肺部有些疼痛。 在她从艾希尼亚行星离开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有关任务的消息,也再没有接收任何任务。 茗因比谁都清楚艾希尼亚雇佣兵团的规矩,但凡一个任务失败,自己便会永久地落入死亡名单之中。 更何况,她上一单任务还是来自塞里德帝国。 可是,她的“任务”,已经被她私藏,成为了为她所用的私人物品。 艾希尼亚行星已经派出星舰,顺着定位要来找她算账了。 茗因望向窗外。 军事基地的火力能瞒的过一时,不能瞒的过一世。看来在自己身份暴露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自首。 茗因的手心紧了紧,在房间门被一股力推开的那一瞬间,迅速把通讯器丢进保险箱里,锁好。 “因因!钟情说她回来之后没有看见你,你没有吃东西,所以我做了你爱吃的,快尝尝!” 茗渊单手端着一盘餐点,探入半个身子,见房间里漆黑一片,便打开了灯。 茗因一下子有些不适应灯光,眯起眼睛,但没动怒。 “你做的?” 她质疑道,看见一个白色餐盘上,乱七八糟躺着几个皮破了的饺子,一旁的小碗里还倒了不明棕色液体,表面飘了一层油光。 茗渊见茗因说话了,眼神明亮了一度,开心地把餐盘拿到茗因房间的桌上,然后来到茗因面前,要拉她:“钟情教我的。” 话刚说完,他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手还没碰到茗因,脚步便先退出了好几步:“因因,你吃什么了?身上有股好难闻的味道。” 确实,他现在的智商是学东西最快的时候,也是接受新事物最强的时候。 茗因摇了摇头,自然地把桌上的烟收进抽屉,然后把人推出房门: “不好的东西,小孩子不要闻。” 门在面前关上,茗因想了一会,觉得不对,又开门。 茗渊一直站在门口,毫无防备地被茗因再次抓了进来。 茗渊一双淡棕色的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茗因,等待她的开口。 犹豫半天,她还是开口了。 “这两天我要外出工作,我会把你交给安达托管。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但是休假的话,我会让钟情把你接回来。” 茗渊一听,脸上的神情一下子耷拉下来,他看着茗因的眼睛,又像是理解了她的辛苦,才叹了口气,点头。 “可是这周之后就要体能考试了。” 茗因抬了抬眼:“你可以的。” 茗渊张开手臂,上前环抱住茗因,全然不顾她身上还有刚刚自己不喜欢的薄荷烟草味。 “那我等因因回来。” 茗因身体一颤,后退两步推他到门口,然后关门:“知道了。” 等外面脚步声离开,没动静了,她才坐到桌前。彻底决定好后,交代完一切事项,她拾起筷子拣起一个完好的饺子,一咬—— 夹生的。 棋局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为了严谨,也为了自己出行这段时间长安宫的安全,茗因连夜为茗渊安排了整整半个月的行程。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茗渊在没有回联邦之前,本应属于龙族,更是塞里德帝国的圣物,未来的皇储继承人。 无论如何,身上都流淌着皇家的血液。 在军校体能考试完毕后,他被接回了长安宫。 恰好,这天是周五。 钟情停稳了飞艇,出了舱门才看见停机坪旁的另一架小型飞艇。 “糟了,今天是周五!” 钟情心脏漏跳了一排,抬头看见大厅亮晃晃的。 大厅里,茗渊换了鞋,看见在厨房里忙碌的夜商秦。 “回来了?茗渊。” 茗渊听到夜商秦的声音,脸上原本平静的神色更是黑了一度。 因因没有告知夜商秦她不在?还是明知道他不喜欢他,还故意让他来的? “你妈呢?我回来到现在都没看到她在。对了,她是不是把你吃的食物单独归到一类去了?我看见保鲜柜里有鲜肉,稍微处理了一下——总是吃生对胃不好,我给你做成了料理。” 夜商秦张口闭口都感觉像在提茗因,茗渊脸更黑了。 啪! 手上提着的包重重往玻璃餐桌上一放,夜商秦闻声回头。 下一秒,钟情神色匆匆地跑进来了。 “夜总理!” 茗渊淡淡地瞥了桌子上摆放着的精致的料理,掉头上楼。 “最近阁下外出办公,不在长安宫,没有饮食供应的需求,这些活,还是让我来做吧!” 钟情背后冒汗,看茗渊已经上楼才舒了口气。 夜商秦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揉了一半的面团静静躺在案台上。上次茗因说想吃面,这会儿他正准备做手工面来着。 “不在?” 他脸上可见的失落,继而扫视大厅一周,视线落定在餐桌上的料理。 钟情点了点头,轻轻一鞠躬,看见夜商秦忙活了一半,心中升起歉意。 “是的。” 夜商秦回过头,手上动作犹豫了一瞬。 “茗渊呢?” “殿下的餐食一般都是由我准备,外人做的得过殿下的测试才能上桌。” “我是外人?” 夜商秦忽然转身,淡淡地望着钟情盘问道。 这可是凌云国的总理啊!! 钟情心想自己脑子一热说错话了,额角直冒汗。 空气中一阵安静。直到头顶传来茗渊冰冷严峻的叫声:“钟情!” 钟情连忙转身上楼。 夜商秦看空荡荡的一层只剩下了自己,餐桌上暖光灯洒下,却没有一丝温暖。他看见了那个黑色的手提包,洗净了手走过去,打开,翻出了几本电子书和电子手册。 夜商秦愣了愣,翻开那本电子手册,只见眼前浮现出的一页页数据上,分明地画着两个十分抽象的小人,一个长发,一个短发,中间有一颗桃心。 母子情?还是亲情? 夜商秦关闭了电子手册,却在心里默默记下。 恰好第二天休息日,茗渊的日程安排表上并没有特殊安排。上午醒来后,他一如既往下楼,见餐桌上又摆好了一份精致的、处理过的料理。 “不吃加工餐。” 茗渊小声嘟囔了一句。 “什么?” 夜商秦正在看近期联邦新闻,没有注意到他。 咕咕~ 不争气的叫唤从肚子里传来。 “没事。” 茗渊淡淡地坐到餐桌前,背对着夜商秦吃完了一整份料理。 夜商秦关闭终端,从沙发上站起,见他狼吞虎咽,一会儿功夫盘子就空了。 “茗渊,你会下棋吗?” 下棋? 又是一个他没听过的生词。茗渊抬头。 “嗯...就是‘象棋’,古地球很早以前的一种娱乐项目,虽然玩起来需要逻辑,但是大致跟你讲一遍规则,很容易就能上手。” 夜商秦打开终端,输入了关键词后,一把虚拟棋盘就出现在两人面前。 看着黑白格的布局,茗渊稍稍动了心。 夜商秦见他没有拒绝,开始讲对局规则。 “简单来说,保护好自己的‘王’或‘皇后’,操控自己手下的棋子,进攻敌方的‘王’或‘王后’。当对方手中的关键子被除去后,你就是对局的胜者。” 茗渊似懂非懂。 论下棋,至今还没人能下的过夜商秦。 第一把,就先让让他吧。 夜商秦笑着,试探性地问:“试一试?” 对局开始后十分钟结束。 令夜商秦感到震惊的是,茗渊一个初学者,竟在短短五分钟内就让夜商秦的棋局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接下来的五分钟,更是逼得他不仅认认真真下,到最后还落得走投无路只能投降。 茗渊顺手丢去夜商秦黑棋格中的“王”后,轻声问:“结束了吧?” 夜商秦一愣一愣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棋子。 不应该啊。 也许是自己前半段让了茗渊的缘故。 “结没结束?说话。” 茗渊声音大了一度。 “你赢了!很好,就是这样子玩的。” 茗渊抬眼看着夜商秦冰蓝色的瞳孔,缓慢道:“下一把你不用让着我了。” 说完,他低头开始整理自己手中的白棋。 夜商秦心里直发怵。 第二局,夜商秦丝毫没有给对方留余地。茗渊皱着眉头,一手托着下巴“啧”了一声,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地问他: “是这样走的吗?” 虽然正确,但,每一步棋都走在夜商秦没有想到的地方。 第二局,茗渊再次拿下赢方。 “茗渊,你真的只是初学者吗?” 夜商秦收回手,感到有些不对劲,问道。 茗渊淡淡地应了一声,又问:“怎么了?” 茗渊毫不畏惧地望着夜商秦的眼睛。 “可以告诉我,你的思路吗?” “既然终极目标都是对面的‘王’和‘后’那我们可以先从小兵开始着手,清除掉路中央的一些障碍后,就是王身边的人。这些棋子需要格外注意,因为敌方和我们一样,都有相同的目的和方法。那我们偏不能按部就班。趁敌方着重走一处时,我们可以悄悄另辟蹊径,不知不觉就能来到对方的领域,吃掉对方的主力兵。” 茗渊一串话语下来,行云流水。说完这些之后,他挠挠头,脸上呈现出一丝厌烦: “告诉你我的想法,那你岂不是要抄了?下次我不跟你玩了。” 夜商秦听后沉默了好久,最后竖起大拇指,夸他很有统战能力。 茗渊的想法,完全就是他当时没有想到的。 自首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艾希尼亚行星。 这颗行星的位置距离太阳很近,然,一年到头只有一个季节。 但艾希尼亚行星环绕太阳和月亮运行,昼夜温差极大,时差也和外面的不一样。 茗因驾驶私人星舰,在夜间抵达。 嘀嘀嘀。 终端不合时宜地响起来,茗因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周围,确保无人后接通: “茗因啊!前天体能考试茗渊的成绩出来了,” 安达亢奋的声音出现在终端另一头,茗因的耳朵差点没有被震聋。 “回头再说,现在还有事。” 说罢,她便想挂电话,可安达喋喋不休地继续说下去: “茗渊的体能是咱班上排行第一!更是新生里的排名第一,还突破了军校有史以来的记录,未来可期啊!” 啪。 茗因听完,毫不犹豫挂断。 背后一阵凉飕飕的冷风袭来,灌入她的后颈。茗因缩缩脖子,不敢动。余光往旁一瞟,见一个浑身雪白的实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舱门外了。 糟了。 茗因迅速闪身来到星舰顶,手按在腰间的枪支上。 或许是星舰停靠的动静太大,实体逐渐包围了星舰。 她可不想星舰发动后,落得舱壁上都是红色的血渍。 茗因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枪,一次连串的枪声过后,地上躺满了尸体。 但茗因忽略了最最重要的一点。 当枪声响起,所有目光的源头,都会聚焦在她身上。 舱门外,实体接二连三包围,一波比一波多。 咔嚓、咔嚓。 枪没子弹了。 “晦气!” 茗因摸了遍全身,发现自己出来的着急,身上带的东西有限。 她彻底无路可走了。 一束光从背后亮起,茗因的影子被映照在地面。 她回头,抬起手臂挡住强烈的光线,模模糊糊中,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袍的人。 这一刻,世界都安静了。 实体的目标开始发生转变, 那人站在强光中,声音无比令人熟悉。 “塞里德帝国的雇主还在等你。” 茗因默默抬起双手,选择妥协。 - “任务失败后,你去了哪里?” “雇主的东西,最后去向是哪里?” “任务进行中途,是否有别人掺入?如果有,是谁?” 冰冷的审讯室里,茗因被当成犯人坐在地上。 “说好的三个问题,这不是四个问题么。” 两个“狱警”身着黑色的连体防护服,脸上带着防毒面罩,一人手上拿着一个医疗铁盘,里面装着的是一管一管各色药剂。 安乐死执行流程。 这是艾希尼亚行星实行死刑的最轻方法。 茗因双手被铁镣铐禁锢住,完全没有办法动弹,只好作答: “莱卡洛特共和联邦。雇主的东西弄丢了,不知道。任务进行中途,没有人掺入,只有我自己。” 话毕,一阵强电流从身下传来,茗因顿时感到大脑一片空白,瞬间的麻痹让她失去了控制,浑身瘫软,躺倒在地。 “她撒谎。” 黑袍男子转头对身边另一名男子说道。 茗因视线模糊,不知是汗水模糊了双眼还是特殊反应,只看见那男人的头发雪白,面色苍老。 “你知道的,这枚龙蛋是龙族圣物,只有她接触过,务必也得问出个去向!” “弄丢了,就是弄丢了...” 茗因使出全身的力气道。 说完,后腰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脚:“想死直说!三句话里两句都是假的,看你那张狗嘴里还能吐出些什么玩意?” 茗因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穿着防护服的男人,背后的痛感是一丝都察觉不到。 已经麻木了。 咚! 又是一脚,重重踹在茗因的腹前。 她感受不到疼痛,可明显感到胸腔里一股滚烫的气体在往上涌,不由自主地蜷缩成一团,咳出一团黑红色的血。 “再给你一次机会。” “莱卡洛特共和联邦,雇主的东西弄丢了,丢在艾希尼亚...任务中途没有任何人。” 茗因艰难发声。 尽管她已经做好了被折磨的准备,但下一秒的刑罚,还是超出了她对“痛苦”的想象。 强电流贯穿全身的同时,一管药剂注射进她的肌肤。 茗因扭动着身躯,没有丝毫办法脱身。 一管药剂注射完毕,她的瞳孔开始涣散。 “手上这是什么?摘下来!” 两个狱警上前,将她的透明终端扯了下来,呈交到塞里德帝国的男人面前。 “不要...” 茗因声音嘶哑,这会儿谁都能无视她所说的话。 早知道这种活如此肮脏,她一开始就不会来了。 这么多年来,这是她第一次任务失败。 要是茗罗知道自己早死晚死,死在了艾希尼亚阴暗的审讯室里,该会有多失望? 强烈的求生意识涌入心间,短短的半分钟内,茗因使出了自己原本A级体能的优势——她挣脱了镣铐。 在场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茗因已经站起来了。 地上,两个身穿防护服,带着防毒面罩人已经没了知觉,而茗因已经抢过了他们身上的枪支,漆黑的枪口正对着两个人。 砰!砰! 花白头发的男子头上迅速出现一个血红的窟窿,而另一位雇佣兵团的人,也倒了下去。 两声枪响过后,明外也隐约传来枪声。 茗因听不太清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可当她想要打开门锁出去的时候,外面的人就已经冲进来了。 “阁下!” 茗因听到声音,心猛然一惊。 “夜总理,拜托了!” 安达一伸手,夜商秦紧接着也出现在茗因的视野范围内。 这下该如何解释。 看见夜商秦满是担心和惊讶的脸,茗因支撑不住了。身体快要着地的一瞬间,她被接住。 “阁下,这里交给我来。这些人体能最高也才S级,和我们这些2S级别的简直不能相比!”安达说完,审讯室里枪声一片。 场面十分混乱,茗因察觉了事态必将会越闹越大,心脏每跳一下,都是揪心的疼。 莱卡洛特共和联邦。 长安宫。 手术床被缓缓推入手术舱。 岩君设置好一切参数后,转身。 安达和夜商秦满身血渍还没来得及换。 “你们怎么找到她的?” 岩君问。 治疗方式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幸好我给阁下打了星电,星电信号一直不是很好,但是结束通话后有显示方位!那是一颗人造星,我询问了常识阁下有没有带兵,常识说没有,所以我自作主张联系了夜总理...” 安达一通解释,着急无比。 岩君身子微微靠在实验台边:“为什么你第一反应不是找常署长,而是找夜总理?” 安达有些语塞,连忙解释: “因为夜总理是阁下的丈夫不对吗?常署长平常带兵训练忙,我就没有说。” “所以你就擅自通融了军事基地的关卡?” “是我驾驶星舰出去的,关卡对我没有设限。”夜商秦解释道。 岩君似懂非懂点头:“哦。难为常识了,这么辛苦还没能混上个指挥官。” 一个小时后,茗因从手术舱中被推了出来。 安达还有别的事务要忙,在长安宫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便匆匆离开了,只留下夜商秦和岩君两个人在一旁等待人苏醒。 “喂,你老婆的事,你就不怀疑一下吗?”岩君试探性地问夜商秦。 夜商秦听闻,抬头看向岩君,眼底情绪不可捉摸。 “在签订联姻协议之前,我答应过她接受她的一切。毕竟这是一场联姻,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对抗龙族。不管她做什么,我相信都是对她自己,抑或是联邦有益的事,我不会参与其中。” 岩君颔首,眯起眼睛点头,但对夜商秦的话语并不多做表示。 “摊上她这么个悍妇,以后可有你忙的了。诶对了,她的小私生子哪去了?”岩君左右看看,心想这个时候,茗渊不在有点反常。 手术台上躺着的人听见这两个名字,立即睁开眼,像是触犯到了她的关键词一样。 “夜...” 两人闻声,连忙上前去手术床边查看。 茗因下半身的细胞暂时被麻痹,因此还不能下床走路,也没有知觉。 联邦军校 射击教室 “日程上没有这门课啊,钟情,这是谁安排的?” 茗渊摘下护目镜,卸下手上和头上的装备,隔着半边门询问道。 钟情站在射击教室门口,看了眼时间。 “还有一节课。这是上面的导师给你安排的课,说你考试成绩很棒,想帮你额外多拓展一点活动。” 茗渊眉眼间闪过一丝怀疑,瞳色黯淡下来: “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还不能回去吗?” 钟情在心里默默捏了把汗,说道:“还有一节课呢,少安毋躁。” “就算我打的很差,也不能一练就练一个下午吧...” 放在以前,茗渊是很有耐心的。体能训练一轮一个小时都能挺过来,但今天,无论钟情如何解释,茗渊都表现得十分不耐烦。 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催他一样,整个人都静不下心。 “茗渊!刚刚训练的不错,你之前是有学过射击吗?”个头高大的射击教练从一旁走来,将电子靶的成绩呈现在两人面前。 把把命中,压根不需要再加以练习。 “没有学过,我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吗?想回家了。”茗渊看窗外一点一点暗下去的星空,淡淡道。 射击教练和钟情相互对视一眼,再一转头,人已经不见了。 茗渊快步离开,教学楼长长的走廊尽头,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谁?” 他脚步慢下来,在散发绿色幽光的“安全通道”牌下,看见了半边漆黑的身影。 未等茗渊下一句话说出口,一把银色的手枪便丢在他面前。 茗渊拳头紧了紧,弯腰捡起。再一抬头,黑影消失了。 回到家里,茗渊见客厅一片漆黑。 还没等他伸手开灯,终端就响了。看到是茗因,他果断接听。 “来我房间。” 茗渊迅速换了鞋,迈出长步上楼,漆黑的楼道并没有开灯,他语气明朗了几分:“好。” 宇宙一刻,地球万年。艾希尼亚行星的昼夜本就颠倒,茗因离开的那段时间,地球已经自转了三圈。 岩君已经回去了,夜商秦为了照顾茗因,在三楼临时的客房住下。 茗渊淡淡地扫了一眼茗因房门口空置的餐盘,推门而入。一看床上面色通红,实则虚弱无比的人,他吓坏了。 “因因你怎么了!” 茗渊扑过去。 一丝血腥味拂过他的鼻尖,不知是出于生理反应还是本能,茗渊头上一直以来隐藏的角忽地突出,看似比以往又大了一点。 “开...开开窗。” 茗因虚弱地指了指阳台,茗渊立马跑过去,开窗透气。 房间里一阵药味和腥味混合交加的气息,茗渊掩住鼻子,一步一步按着茗因的吩咐,摘去纱布、清洗伤口。 茗渊端起一小盒白色粉末状的药物,正打算往她小臂创口处倒上,但即刻就被制止。 “这个很疼。” 茗因从床上撑起身子坐起来,一不小心拉扯到了伤口,眉间的幅度一点一点形成一个“川”字。 茗渊静静站在床边,手上端着药物,看茗因自己拿了一个枕头放在腰后,然后靠下。 血腥味蔓延在整个房间里,在茗渊眼中,这些具象化的气体包围了茗因全身。一时间闹钟一热,他单膝跪上床沿,双手抚上茗因瘦弱的双肩。 他怕弄疼茗因,先试探性地只敢在脖颈间轻轻一蹭。 茗因没有拒绝。 “因因,我怕你疼。” “废话少说!” 茗因不耐烦地伸手,按住茗渊的后脑勺。 只觉一阵湿热温软的触感,茗渊开始舔舐她身上那一处处凌厉的伤痕,像是如水一般的月色,缝补那破陋心底的每一处。 次日,茗因像是没事人一样下楼。 夜商秦见茗渊站在茗因身后,眼中流露出疑惑:“你下课了?” 茗渊眼神冰冷地往他脸上一扫,“不下课留在军校成为射击靶子?你支走我,就是这个原因?” 夜商秦一时有些窘迫,把重心调转到茗因身上,为她拉开餐桌前的椅子。 钟情端出一碗粘稠的营养剂,表示她的身体这会儿只能接受稀的东西。 茗因舀了一勺往嘴里送。 “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她看向夜商秦。 夫妻之间,包容呗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夜商秦坐在餐桌对面,自始至终都能感到一旁茗渊幽怨与充满戾气的目光。 “没有。” “军事基地那边知道我外出的事吗?” “安达秘书长帮忙压下去了,那天是以我的名义出入,没人知道这件事。” “关于我,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茗因吃了一半,实在接受不了糊成一团的物体,索性放下勺子,问道。 两人四目相对,中间隔了一个茗渊始终保持沉默,也不知道他们对话中的意义。夜商秦动了动唇,欲言又止,最后扯开话题。 “当时你浑身麻痹,枪法并不是很准,打偏了,所以人没死透。那两个人我已经帮你带到实验室里关起来了,等你身体好一点了,可以去看看。我只能帮你做到这里了。” 茗因听后,扶着桌边站了起来,茗渊随后也站起。 “谢谢你。那么正如你所见,我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感谢你对我的照顾和包容。钟情,送客!” 她说完便转身,只留给夜商秦一个背影。 茗渊默默跟在茗因身后去了,站在一旁的钟情见状鞠了一躬,然后摊手指向门外:“夜总理,这是殿下的意思。” 夜商秦叹了口气。 虽然早就知道茗因什么病痛都可以自己一个人抗,就算独立也不能独立到这个地步吧。 支开茗渊,一点用都没。 能有什么办法? 夫妻之间,包容呗。 茗因和茗渊一前一后进入实验室。 阴暗潮湿的小仓库里,两个被蒙住眼睛的人躺在地上,血腥气在空中弥漫。茗因向前,扯下那两块盖住眼睛的白布。 当她看清了白发男人的真面目时,茗因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撞到了茗渊。 “怎么了?” 茗渊扶住她的双肩。 茗因迟疑地摇摇头。 一头银白长发披散,脸上满是皱纹。 这幅面孔,茗因曾在三年前与龙族交战时期见过。 塞里德帝国在时代跃迁下,虽不知近年来换了多少代,但有一点毋庸置疑的是,他曾是龙族领袖,掌管着塞里德帝国大大小小的战事,曾经茗罗交手的人,也正是他。 此人心思敏捷,作战精明狡猾。茗因万不敢相信他就是自己当时的雇主。 与此同时,他也是茗渊的父亲。 枪已经握在手心,但她颤抖着手,不敢想自己要是就这样了结了他,会为自己带来多少麻烦。 白发男人微微睁眼,双唇苍白: “你...你...” 他气息微弱,茗因上前一步蹲下,才勉强能听清。 “三年前的那一场交战,我失去了我的家人,而你们失去了圣物。你说,这算不算扯平?” 茗因咬着牙,恶狠狠地问道。 男子的目光投向茗因身后的人,在茗渊的脸上,停留了许久。 随后,他颤抖着抬手,指向茗渊: “他......” “因因,就是他欺负的你吗?”茗渊问道,语态冰冷无比,眼神中散发寒意,像是看到了猎物一般,透露出隐隐的杀意。 茗因刚想回答,但话在口中没有说出,就听见狭小的空间里一阵枪响—— 白发男子目瞪口呆,张大了嘴怎么也发不出声,低头一看,心口处的位置早已出现了一个血红的大窟窿。 “茗渊!” 茗因看见,他手上是一把银色的小手枪,二话不说便一把夺走。 地上的人突然咧开嘴角,发出一声声艰难、邪恶的笑: “莱卡...洛特共和联邦,歼灭。” 说完,他抬起的手忽地下坠,头一歪,没气了。 茗因听见了,并且还听的很清楚。 她分明地看见,男人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脸上还呈现着诡异的笑容。 死不瞑目。 茗因见多了死亡的场面,显得不以为然。 她迅速起身,转头看向茗渊,举起手上的枪: “哪来的?没收!” 茗渊微微低头看着茗因,知道她生气了。 “我...射击课结束的时候一个人送给我的。” 茗因看着他的双眼,见他脸上满是委屈。 “看他把你伤成那样,我心里难受。” 茗因觉得又可气又可笑,斟酌了半天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试探性地问道:“知道他是谁吗?” 茗渊摇头。 “你们龙族的人。” 茗渊应了一声:“嗯,然后呢?” 茗因一时语塞,余光看向了脚下躺着的另一个人,面色青白,双目紧闭,显然已经断气了。 茗渊看茗因脸色不太好,解释道:“我不希望你不开心...” 茗因不再多说什么,绕过他身边,走出了实验室。 那一晚之后,茗因也没有再见茗渊。 第二天,茗渊像往常一地被送去军校。因为上周考核成绩优异,在一轮轮竞选下来,茗渊成为了新兵中排行第一的学生。 射击教室 被选拔出来的新兵总共三人,包含茗渊在内,一同加入老生队列,分为“中级”与“高级”两个阵营。 所有人们静静站在原地,等待导师调整设备。 等待之余,茗渊身边的人开始交头接耳。 “嘿。” 有人轻轻一顶他胳膊肘。 茗渊淡淡回头,看着那人。 “你也是新来的?” 茗渊点头。 导师一声令下,所有人带上护目镜,穿戴好身上的防护设备,走到射击靶前。 第一轮练习结束,公布成绩时,茗渊恰好排在榜首。 总共十发,他中了九发,还都打在中心红点上。 课间休息时,茗渊摘下护目镜,拿起一瓶水开始猛灌。 “打得不错啊!导师都夸你了。” 先前的那人自然地走到茗渊身边,坐下开了一瓶营养剂喝起来。茗渊不说话,也没有看那个人,只是点了点头。 “我叫苏星零,也分在高级班了,交个朋友吗?”苏星零站起身,伸手。 茗渊不知道“握手”,所以不知道苏星零这是什么意思。他也跟着站起身,迟疑地伸出左手。 自始至终,茗渊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像是丧失了语言功能。 “各位的射击姿势还有一些需要改进之处,下面,我们让茗渊前来示范一下正确的动作,有请!” 正思考要怎么开口回应,茗渊就被叫上去了。他连忙撤回自己的左手,径直走向导师跟前。 社恐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不是第一次见他了。因为前一天夜商秦把自己支开,害得他在这个导师手下一直拖时间直到晚上。 他到现在还有阴影。 一系列演示完成之后,他向下面所有学员都鞠了个躬。 “茗渊,做个自我介绍吧?”导师笑呵呵地看着他说道。 茗渊缓慢抬手,指向自己:“我...?” 再一看,下面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尤其是苏星零。 “我...我...我叫...叫茗...” 茗渊半天憋不出一个屁,脸逐渐涨红。 明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是面对这么多陌生人的时候,他怎么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教务处秘书长安达时,安达说自己语言功能有些障碍的意思了。 “话都说不好,贵校该不会招进来个傻子吧?” 傻子? 众人纷纷被言语声所吸引,看向那个说话的人。 “傻子?” 茗渊低声唤了一句。 他只听茗因口中出现过这个词。 “什么傻子?是哑巴吧?军校可没说不招哑巴啊!在战场上,体能优异又服从命令的可太少见了!招哑巴有错吗?” 又有人在高声打趣。 底下一片笑声,再一转回头,都以奇特的眼光看向茗渊。 茗渊摇了摇头:“我...不是。” 他感到人们的目光中似乎夹杂着一丝怜悯,而这种目光落在身上,就像是针一样,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不是吗?我看人很准的,从不会看错。” 说话的人是个一身穿黑的男人,看起来并不是新生。 身边有人附和着,茗渊不以为然,面无表情地来到那人面前。 所有人屏住呼吸,并不知道茗渊下一秒要干什么,但空气中的火药味逐渐变浓,气氛开始僵持起来。 “行了,新同学社恐也没什么。茗渊不是哑巴,谁再提及这两个字,就自己滚出课堂。” 导师制止的时候,时间已经晚了。 随着人群中一声唏嘘,茗渊已经揪住了说话的人的领口。 男人本来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茗渊的脸已经怼在自己面前。 “有实力就够了,难道不是吗?” 茗渊说的很艰难,面对一个不认识又一点也不友好的人,他的确是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语气和方式去跟他说话。 说着,茗渊拎着他的领口,就往墙上一丢。 一个大男人,像是一个没有骨架的娃娃一样,轻而易举就被丢到了墙上。 “茗渊!” 苏星零上前拽住茗渊的手臂,阻止了他向前靠近,再次无差别发起攻击。 一群人见状,也纷纷上去拦住茗渊,另一拨人则上前去扶起倒在墙角的男人。 “算了算了,德西他就这样,他脾气不是很好,性格也就那样,但其实他人还是很不错的。算了算了,不打不相识,各退一步吧。” 有女生在一边对茗渊说道。 茗渊淡淡地扭头看向导师,见导师静静站在一旁,似乎处身事外,丝毫不干涉。 苏星零拦在茗渊身边,笑着拉着他的手臂,递给他一把训练用的手枪: “好了!教教我吧,我到现在还没有击中过靶子,已经落后你们一大截了。” 茗渊被拉走的同时,还掉过头去狠狠瞪了那个男生一眼。 男人并没有再说什么,事情也就这样算是过去了。 单面玻璃窗外,茗因和安达并肩站立,看着这一幕已经许久。 “这两天你怎么样?” 安达关切问道。 “还行。” 茗因回答,视线始终落在茗渊身上,看他认真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担忧。 “我就说茗渊语言能力还算薄弱,或许在你们面前并没有什么交流障碍,但是人一旦多起来,表达就困难了。心理学上称这种病症叫‘社恐’。” 茗因沉思片刻。 “怎么治愈?” 安达大声笑着,重重拍了两下茗因的肩膀: “犯不着!多带他出去走走,见见人就行了,这是对着个世界还没有一个清晰认识的表现。” 茗因点了点头:“知道了。你比安达靠谱点。” 茗因叹了口气,欲言又止,被安达一眼看破: “还是在担心那天你出去的事情吗?我已经安排好一切了,联邦内部没有任何人知道。” 茗因抬眼,看向安达。 “茗渊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安达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转变成了惊讶。 “啊...?” “龙族的首领死在了联邦领域,他们一定会找过来。到时候,就不是领土纷争这么简单的事了。” 安达神色严肃下来,放低了音量,凑近茗因道: “可是,先皇室不也是死在他们手里吗...” 茗因知道,这算是扯平。 但,茗渊是她养出来的,是她引导了茗渊,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流有同一条皇家血脉的亲缘。 “塞里德帝国首领死不瞑目。” 茗因又叹了口气,安达也低下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对咯!茗渊的枪法,康恩导师已经向我反馈过了。非常好!要是有机会的话,说不定可以成为助教,会有一笔不错的报酬。要不等茗渊克服了语言障碍,你考虑考虑?” 安达扯开话题,问道。 “这个可以。” 茗因应下。 军校一律采取留校式全封闭管理,成为正式生过后,都会被分到单间的宿舍。 茗渊也顺理成章地被分到了。 但鉴于他身份特殊,只要茗因一声令下,就没人敢强制性把他留下。 钟情驾驶飞艇带茗渊回来后,已经是夜晚。 开了灯,他并没有看到茗因的身影。 “因因呢?”茗渊掉头问钟情道。 钟情看向旋转式的楼梯,说道:“这个点了,殿下要么就是在书房,要么就是在实验室。” 茗渊一口咬定茗因不在,摇头道:“这个点了,因因应该是在大厅的!” 说完,他径直跑向二楼。 推门进入自己的房间,见茗因书房连通的那扇门半开。茗渊心里泛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轻轻一碰,门就开了。 “因因?” 茗渊记着上次自己没有敲门,直接进书房然后被数落的场面,所以这次,他格外小心。 可是书房里面没有声音,也没有回应。 你最好别把我当成人看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吸了吸鼻子,认定茗因就在里面。 “茗渊...” 微弱又轻的叫声从书桌底下传来。 茗渊连忙跑过去,看见了趴在椅子上,跪坐在地上的茗因。 “因因你怎么了!”茗渊连忙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放在皮质的椅子上。 他看见书桌上放了很多实验试管,花花绿绿的不明液体还残余在里面。 因因以前从不会把这些试管带出实验室。 茗因轻微地喘气脸色惨白,状态很不好。 茗渊突然单膝跪下,像是那天晚上一样,低头去蹭她的颈。茗因头往旁一歪,两人的唇不经意地擦过。 茗渊愣了一下,知道茗因现在不需要。 “那天我在艾希尼亚行星,被注射了一管药剂。那是他们执行安乐死的特殊药物...我在配置解药。” 茗渊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桌上会出现药剂试管了。 “饿...” 茗因低下头。 茗渊伸手,掌心平放在茗因的腹部。 “我说...我饿了。”茗因又放大音量,茗渊连忙收回手:“我去催钟情准备吃的!” 茗渊跑出书房后,茗因才撑着桌子站起来。 看着那扇半开的门,她心里似乎多了一丝慰籍,可也多了一些危机感: 以前自己独当一面,什么事都自己抗,虽然有钟情在,可两个人只是有求才应。现在多了一个茗渊,好像自己时刻都在被他所照顾、所关心。 解决了晚餐,茗因来到实验室,拦住了茗渊。 “我也要进去,万一你又...” 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被隔断在了实验室外。 茗渊只好面对着门,站在原地等待。 二十分钟后,门开了。 茗因单手端着营养剂,另一只手查看终端。 越看,脸色越臭。 茗渊坐在一边,不打扰也不说话。 过了良久,茗因才缓缓抬头。 “茗渊。” 听到这一声,茗渊像是一条忠实的大狗听到主人的呼唤,连忙凑到茗因身边。 “你的体能考试,多少分?” 茗渊细细回想了一下,回答:“九十八分。两分扣在了体重上。” “太胖了?” “不是,太高了。身高和体重都超值了。” 茗因拉过茗渊的胳膊,一个虚拟的数据面板呈现在两人面前。 “我的体能等级一直在S与A之间上下滑动,但是两天前因为注射了药剂,体能下滑到了B等。” 茗渊听不懂。 “正常军人以及皇室成员的体能等级一般在2S到A级别不等。联邦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一位3S等的军人,但可惜在战争中死去。普通人的体能等级会在D至B之间上下滑动。我现在的体能,相当于一个没有经过任何训练和运动的普通人。” 茗渊听懂了,眼中流露出心疼。 茗因前面刚做完体能测试,看到最终等级的那一刻,心态是及其崩溃的。 她知道体能上升训练需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要么就是天赋异禀的人,有可能突破2S等,茗渊就有这个可能。 “我需要快速在半个月之内,把体能恢复到A级。如果让你来当我的体能教师,你有把握吗?” 茗因问道。 茗渊一口拒绝:“因因,我们训练的时候,训练室里累死过人。” 言下之意,他害怕茗因在短时间内吃不消这样高强度的训练。 “你最好别把我当成普通人。” 茗因站在茗渊跟前,眼神如同一把锋利的刀。 从小,她被教练带着训练的时候,很少被当过成人看。 皇室对皇室成员的要求严苛,与军队无异。茗渊本就有天赋,他当然没有多大的感受。 “这段时间军校户外实践,这些无关紧要的活动我帮你请了假。你带我把体能升上去。半个月的时间,要是练成了,有奖励。” 茗因果断制定好了计划,不给茗渊还嘴的时间。她转身整理实验室里刚刚弄乱的器械,茗渊在身后问道: “什么奖励?” “暂时先保密。” 茗渊低了低头,又问:“那我答应你了,我能亲你一下吗?” 茗因手上动作放慢。“不能。” 茗渊表现得很失落。 放置好了最后一管试剂,茗因擦干了手,来到茗渊跟前。 “万事都有条件,等你完成了任务,自然有你高兴的。” 说完,她抬起头。 两个人的身高差,本就可观。 茗渊似懂非懂地点头。 “傻子!” 茗因看了他一会儿,打趣着,随后关了实验室的灯,出门。 茗渊眼神再次黯淡。 茗因的体能下降,属于安乐死药剂的后遗症。茗渊答应了帮她升级体能后的半个月里,几乎天天都在进行体能训练。 长安宫的健身室已经许久没有人使用过了,自从茗罗离开之后。 拂去厚厚的灰尘,做完拉伸运动,茗因开始从最简单的器械着手练习。 一组二十分钟,茗渊始终在一旁看着,保护她。 茗因对此有些不满。 “你在军校训练的时候,老师也这样站在你身边不闻不问吗?” 茗渊摇头。 想到他在军校的那个时候,导师严苛无比,一个动作不到位或者是一项数据不达标,便会强制要求重做。刚开始的很多时候,茗渊连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这里不是军校,军校太严格了。” 茗因从仪器上坐起来,放下了手中的辅助器械。 “半个月,按照你这样的进度,看来是不想要奖励了。” 茗渊听后,顿了顿,拉着茗因的手来到重力室。 这是体能测试前必须经过的一个训练。在缺氧环境下进行走动,模仿的是太空无氧环境。 茗因一愣,没说什么。 进去之后,茗渊隔着一扇单面玻璃,将功率调到了最大。 单面玻璃顾名思义只能从外看清,茗因看不见茗渊的脸,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舱内的氧气越来越稀薄,逐渐感到身子越发沉重。 脚下的传送带一如初始速度,可她跟不上了。 “因因,还有二十分钟。” 舱内的广播传来外面茗渊的声音。 “你这是想让我死?” 茗因边喘气边说道。 茗渊隔了很久都不说话。 “还有十九分钟。” 十九分钟过后,训练结束。舱门打开,茗因扶着门边,朝地上就是一顿哇哇大吐。 怕他暴露天性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因因!” 茗渊连忙上前搀扶她,递上了一瓶水。 茗因拿着水,喝不下去一口。 她浑身被汗浸湿,累的说不出话,缓慢抬头看了茗渊一眼后,说道: “继续。” 半天下来,训练室所有的器械都练了个遍。对于一个正常体能的人来说,这些训练做了一半,便已经是超负荷了。 茗因躺在地上,汗液在她身下,周围形成了一圈水雾。 “帮我拉筋。” 这是今天训练的最后一个流程。 茗渊听话地上前,按照茗因的指令进行辅助拉伸 他手劲很大,扳住茗因双肩稍一用力,骨头就咯咯作响。 “好了...可以了。” 茗因低声道。 也不知道茗渊听没听见,手上的动作还是没听。 “好了!” 肌肉像是要被撕开一般,这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仿佛身体就要裂成两瓣。 身后的茗渊并没有停下。 茗因痛苦不堪,发出难受的呻吟。这不是尽职,这是要害死她啊! “茗渊!!” 茗因用尽力气大喊一声,茗渊才放手。 茗因捂着自己的肩膀转身,毫不犹豫往他脸上来了个耳光。 “你想杀我就直说。” 茗渊不为所动,也不回答。 茗因心中闪过一个很不安的念头。 他本就属于龙族,一个充满了杀戮和残暴的家族。 有那么一瞬间,茗因从茗渊眼中看到了一圈血红的光晕。 “对不起,因因...” 下一秒,茗渊眼底的所有情绪皆化为了一潭池水,水汪汪的,充满了委屈和歉意。 他是真没听见还是装听不见? 茗因怒气还没散完,狠狠瞪了他一眼后,拿起身边的一条毛巾顾自己走了。 钟情刚准备好茗渊的食材,从厨房里面出来,就看到茗因脸色很不好地回来了。 “殿下。” 茗因一扭头,看见餐桌上摆放的血红的生肉,心里不由得升起一阵畏寒。 “这个,以后都做熟的。” 钟情端起盘子,看了看、 “殿下,这是新鲜的肉,茗渊每天都在吃,突然换一种做法,怕他接受不了吧?” 茗渊随后进门,看到了这一幕。 茗因淡淡道:“长期吃生肉,我怕他暴露天性。现在的茗渊是人,他不能再吃生的了。” 钟情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我不会的...” 茗渊心中满腔委屈,想说什么但又不敢。 他刚刚惹了茗因不高兴,现在茗因正在气头上,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 茗因自顾自上楼进书房,钟情端着盘子,又转身去处理了。 明明是因因要求不要把她当成人看的!! 有了头一次,之后几次的训练,茗渊再也没有像第一次那样,但也少不了茗因的数落。 要么就是力气小了,要么就是太重了。而每当茗渊没有把控好力道,茗因心中都会产生隐隐的后怕。 很快又到周五。 夜商秦踏入长安宫大门,闻到一阵特殊的肉味。 “来了?” 茗因抬了抬眼。 她鼻梁上架了一副无框眼镜,正在看终端浮现出的各种智能数据。 “这是?”夜商秦看钟情一个人在厨房,便明白今天这顿饭不用他亲自下厨了。 “体能报告。”茗因简单回答,又像是想起什么,骤然抬头,问道: “上次回来之后,有什么异样吗?” 夜商秦摇了摇头。 “你还在担心自己的身份被泄露出去?” 话刚说出口,茗因便不见了。 夜商秦左右看了看,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茗因便闪身站在了他身后。 沙发后,茗因伸出自己冰凉的手,轻轻捏住了他的后颈。 人最脆弱的地方。 夜商秦感到自己正在跳动的脉搏,此刻正掌握在她手里。 “如果你还对龙蛋的事有存疑,那你完全不必担心。比起龙族的圣物,你的消失在这个宇宙中,反倒显得更加不值一提。” 茗因本以为自己说完这番话,夜商秦会就此妥协。 但没想到的是,她感到腰间一阵痒痛,条件反射地收回手后,发现沙发上的人也以一种自己没有察觉到的速度绕到她身后。 夜商秦单手环过茗因的细腰,另一只手从后掐住茗因的脖子,就像是刚刚她做的那样。 茗因下意识想驱赶他那不安分的手,但夜商秦比自己敏捷一百倍,迅速将她抵在沙发背的雕琢花饰上,指尖深深嵌入腰间。 “体能等级还没到A,就不要硬撑了。” 茗因耳边一阵热风拂过,感到浑身战栗。 “滚!” 她膝盖弯曲,抬脚,脚后跟重重落在夜商秦的....裆部。 随着一阵男人的痛苦的嚎叫声,茗渊黑着脸从楼上下来了。 看到客厅里这样滑稽的一幕,他愣了愣。 “我闻到了很重的一股血腥味,是从楼下散发出来的。” 茗因左右看看,视线落在夜商秦的...下体。 夜商秦刚缓过来,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搁起二郎腿,遮挡住那个地方不满道: “差点忘记了。答应你的心脏,我给你带来了。就放在你实验室门口,我没有进去。” 每个月提供一颗鲜活的心脏,夜商秦这点倒是记的很准时。 茗渊一如既往对夜商秦没有好脸色,在楼下待了一会儿就上去了。 “话说回来,这个月过后就是你们皇家每年一度的秋日宴了。今年还办吗?” 夜商秦一问,茗因想起来了。 快要入秋了。原本每年的这个时候,长安宫上上下下都应该开始着手准备起来。但是今年不一样。 茗罗去世,按照以往的习俗,一年之内是不能办大型盛会的。 茗因摇头。 “不办了吧。” “吧?往年秋日宴我是在场的,莱卡洛特共和联邦上下举国同庆,你这上面不办,下面的百姓们还得过啊!” 说真的,茗因对古地球的传统文化习俗没什么太大兴趣,一切都是因为爸爸妈妈喜欢、哥哥喜欢,再加上这已经是几万年下来的传统,所以,茗因也跟着“喜欢”。 “那...办吧。” 夜商秦笑着,点点头。 “好,距离那天还有一段时间,我吩咐人布置下去。你要是懒得动,这些件就交给我来好了。” 茗因打了个哈欠,“嗯”了一声。 秋日宴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这天带茗因训练完后,茗渊在生态池中游了一会儿。 茗因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带着一条洁白的浴巾来到生态池边,小心翼翼绕着边缘走,生怕自己像上次那样又差点失足。 茗渊从水底浮上来,撩了一把湿透了的长发,矫健壮硕的肌肉在景观灯的照耀下,镀上一层水光。 “快入秋了,天气现在越来越冷,生态池里面的水也得换换了,换成恒温的。” 茗因在沙滩椅上坐下。 茗渊游到岸边,抬头看着她,不回答。 “下周要办秋日宴,你想跟我一起去吗?” 茗渊听到“宴会”,眼前一亮,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将半张脸又泡进水里,转身背对着茗因。 “又是夜商秦的主意么...” “什么主意?秋日宴每年都有,只不过今年我懒得筹备而已!不去拉倒。” “我要去。” 茗因站起身,一把将浴巾丢在他头上,然后转身进门: “那就擦干了进来,晚宴每个人都要盛装出席,你也一样。夜商秦请了裁缝过来量体裁衣。” 茗渊连忙从水里起来,将浴巾一扯,围住下半身后跟着进门。 裁缝是特地从凌云星过来的,夜商秦在茗因面前吹了很久的牛,茗因才答应让她来帮忙做衣服。 人已经早早等候在接待室。 “殿下。” 看见茗因,她毕恭毕敬鞠了一躬,随后,视线经过她身边,落定在茗渊身上。 茗因也回头一看,宽阔温馨的接待室里,茗渊下身围了一块浴巾就进来了。 空气安静下来,夹带着尴尬。 裁缝忙低下头,双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通红。 “不好意思,他平常在家就这样,直接量吧。” 茗因深吸一口气,示意裁缝不用害羞。 但茗渊最后,还是套上了一件睡袍。 联邦的科技水平已经完全能够达到智能量体的能力,但是为了防止智能数据库窃取一些重要人物的信息,“裁缝”职业依旧存在。 裁缝和助理两人在他身上捣鼓的时候,茗渊脸上,写满了不乐意。 结束后,样衣当场就赶了出来,十分效率。 等一切准备工作都完成了,裁缝才离开。 低了低头,茗因转身对茗渊叹了口气,开始指责道: “以后,你也像刚刚那样见别人?” 茗渊眼里满是委屈。 “我刚刚不知道。” “算了。你准备准备,秋日宴后,我要拿你的身体做实验。” 茗渊点头。 不知不觉,八月已经过去,长安宫门前的梧桐也开始掉下落叶。 茗因站在露台上,想着茗罗、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一家人最喜欢的就是秋天。 但爸爸妈妈死于三年前。 “因因!楼下有好多飞艇啊!” 茗因听到茗渊的声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缓慢反应过来秋日宴今晚在一区的中心公馆举办,这会应该是夜商秦派人来接她了。 茗因没有心情,满脑子都还沉浸在家族被龙族所覆灭的回忆里。 “滚出去,今晚之前,我不想看见你。” 茗渊满怀欣喜,茗因突如其来的一句,犹如一盆冰水从头泼下。 “那我一会还要去吗?” 茗因转身进屋,钟情恰好敲门进入,手里端着一条鎏金的碎钻长裙。 “去。去换衣服吧。” 一区中心的莱卡公馆是全联邦最大的公共联谊场所,只有最高级别的官场职员们才有资格步入。 今晚,精英荟萃,佳人云集。 茗因最后到场,从私人飞艇上下来后,所有媒体镜头纷纷对准了她。 她一身金闪闪的高开叉长裙,脚踩足有十厘米的细长高跟,黑色的长发如同流水般丝滑,随意散落在背部,隐约能够透露出流利完美的背部线条。 “全体都有!” 忽然,人群中央发出一声高昂的指令,全场肃静,媒体停止了拍摄。 茗因的视线缓缓向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是常识。 常识今晚身着藏蓝色军装,胸前别上了一枚金光闪闪的功勋徽章。 他神情严肃,一声令下,代表的是整个联邦军区。 “秋日宴虽属于联邦传统节日,但阁下是军区代表人物,是联邦最高的代表人物!今晚过后,我不希望有任何一张照片出现在星网上,明白了吗?” 一席话音刚落,所有媒体连忙收起摄像设备,静静为茗因让开一条路。 夜商秦关闭了飞艇的侧门,来到茗因身边,伸出手腕: “殿下,‘以右为尊’。” 茗因轻轻一笑,将手搭上夜商秦的手腕。 刚走出没两步,茗渊便大步走上前,来到茗因身边,也学夜商秦,伸手。 茗因没有理会,顾自己往前,茗渊见状也不再多做什么,默默跟在她身后,进入公馆。 宴席开始前,所有公众人物都恣意地举着香槟,谈笑间皆是纸醉金迷,一番华贵的景象。 茗因站在人群中,自然就成为了人群之中的焦点。聚光灯与公馆中央的水晶吊灯从头顶打下,显得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场。 今晚岩君和安达也换上了特殊的礼服。 “殿下!”安达举了举酒杯,拉着岩君开心地来到茗因身边。 茗因一转头,见常识独自站在暗处,也没有多注意,“嗯”了一声。 “看你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怎么了?”岩君毫不在意地提起。 不愧是学医的,洞察人心简直易如反掌。茗因抬了抬眼,提起一个勉强的笑容。 “常识今晚有点夸张了。偶尔让媒体散播一下宴席的情况也不是什么坏事。”茗因叹了口气道。 安达连忙道: “殿下,军区情况你也知道。之前那件事...被常识知道之后,他一直都在后怕。估计是太敏感了吧。” 岩君皱皱眉,打断。 “不说这个。今天什么日子你还不清楚?” 安达撅了撅嘴。 “军区的事情这会倒也还好,常识焦虑,想的多,有些事根本不值一提。你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吧。和凌云国的总理相处之余,是否还有件棘手的事要处理?” 岩君向来毒舌,在茗因面前也丝毫不会收敛。 舞池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想了想,一时半会儿想不到还有什么“棘手”的事。 “执政官阁下,这位是凌云国的军事指挥,秋华。” 三人闻声回头看,夜商秦带着一名身穿正装的将军来到身后。 一听是凌云国的贵宾,安达和岩君连忙敬礼问好。 茗因平视着这位短发女将军,点了点头,伸手:“你好。” 她见夜商秦今晚还邀请了凌云国的其他政客,一边又有联邦各级领导人物,心想夜商秦是哥哥指认给自己的联姻丈夫,眼下这个正式场合,恰好是能够促进两国友好的关键时刻。 夜商秦早有这个念头,主动向茗因伸手。 茗因反应慢了一拍,但还是从容地将手心,搭在他的掌上。 两人并肩站立,郎才女貌,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质,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禁仰望。 莱卡公馆二楼扶手边,茗渊微微倚靠栏杆,颔首望着楼下人来人往,视线犹如寒冰。 “先生,二楼是用餐区,还有五分钟才开放。” 公馆的佣人柔声提醒道。 茗渊没有理会,在众人之中,视线一下就定位到了两个人身上。 确切来说,是两个人紧紧相握的手上。 佣人再次提醒。茗渊转头,目光冰冷地落在那人脸上,随后淡淡道。 “嗯......知道了。” 眼底的冰锋,立刻被隐藏进了心底。 用餐环节过后,公馆大厅的舞池被腾出空来。 婉转悠扬的爵士乐响起,人们知道,第一支舞,一定是要一国首领开头的。 茗因感受到无数双目光淡然落在自己身上。 她只看过自己爸爸妈妈跳过,自己却不大会跳。 这么大一个莱卡公馆,茗因莫名感到了孤独。 “殿下,我带您跳。” 茗因见夜商秦的掌心已经在自己面前了。 茗罗告诉过夜商秦,茗因不会跳交谊舞,还需要他多多担待。 这是一定要会的。 茗因别扭地伸手,带了些犹豫。 舞曲的间隙,两人来到舞池中央。 茗因的鎏金长裙在一圈又一圈的旋转中,盛放出花来。 “殿下,裁缝的手艺符合您眼光吗?” 夜商秦目光落在茗因胸前。 茗因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脚上,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会摔。 “还可以,挺好看的。”她说着,目光却被边上的茗渊所吸引过去。 差点忘记还有个他了。 一圈人围在边上,静静看着这一幕。 生硬的动作,别扭的舞步,夜商秦怎么教怎么引领,茗因都熟练不起来。 一曲完毕,舞池周围还是爆发出掌声。 夜商秦去一旁稍作休息,茗因低头站到茗渊身边,两人沉默着。 第二组,各位来宾双双组好搭子,上去了。 爵士乐接着响起,身旁茗渊的沉默震耳欲聋。 茗因有些不自在地皱眉,满腔怒火,借着背景音乐声还在继续,说道:“这种场合,你扫兴给谁看?” 茗渊听后,静静地望着茗因。 两人之间保持着一米的社交距离,茗渊知道,这种场合,茗因是重点。 “我没有扫兴。因因不是说了吗,今晚结束之前,不想看见我。” 茗因听不惯他顶嘴,觉得他说话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但好像,他说的也没错。 “你就不能多去社交社交吗?你有所谓的社交障碍,甘愿就这样一直被同学取笑吗?” 茗渊眼里透露出疑惑。 “你怎么知道的...” 茗因哼笑一声。 “我想知道你在军校里过的怎么样,难道还不简单吗?” 茗渊轻点头:“也是。” 两人站在原地又静默了许久。乐声随着节奏起伏到高潮,一位身着白色长裙的咖色发女生礼貌来到茗因跟前,问了声好后,再来到茗渊面前,发出邀请: “先生,我可以和您一起跳吗?” 茗因下意识往旁站了站,看见茗渊正看向自己,像是在等待某种批准。 “好吧。” 茗渊有些不知所措,点点头还是应下。 趁音乐还没有结束,两人搭着手,加入舞池。 茗渊的舞步十分自然,他的学习能力很快,看一遍就会了。 两个人自始至终没有再说别的话,配合完跳了一支舞后,紧接着又跳了第二遍。 茗因脚跟有点疼,找了张椅子坐下,刚喝了一口红酒,便感觉到身后一直有一双目光盯着自己。 女人第六感很准,即便她现在体能暂时还没有完全恢复。 猛一转头,果然看见一个人匆匆经过。 茗因满脑子都还是塞里德帝国首领那死不瞑目的脸,她心中后怕,不得不放下酒杯,起身走向后台。 大厅后的盥洗室里安安静静,还残余着男士香水与女士身上粉脂混合的气息。昏黄的灯光下,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氛围所致,茗因脸颊发烫。 没有人,或许是自己喝多了。 茗因洗了个手,抬头看镜子的一瞬间,顿时又看见一个黑色身影闪过。 “谁?” 茗因警惕起来,水声戛然而止。 她快步走到盥洗室门外,长长的走道上依旧空无一人。 茗因下意识捏紧了腿边的裙子,继而又松开。 头晕乎乎的,脸颊也越来越烫,但紧接着背后一阵冷飕飕的风,让她再一次提高警惕。 “谁在那里!” 茗因猛一回头,看见漆黑的走廊尽头,依旧什么也没有。 刚想过去,背后便被一个冰冷的物体所抵住。 “殿下,冒犯了。” 这声音,茗因从没有听过,十分陌生。 茗因猛地回过身,可是反应终还是慢了一拍,没能抢过这人手里的枪,又因为鞋跟太高,裙子太长,行动十分不便。 茗因想开口喊人,可这人早已预料到,伸手便捂住茗因的嘴。 茗因猛拽住他的手臂,发挥自己高跟的优势,向后一踹,紧接着将他撂倒在地上。 这人手里的枪随之掉出了几米远,茗因顾不上这些,用尽全身的力压制住他,在昏暗的灯光下去看他的脸长什么样。 “阁下!!” 常识身后带着两三个人跑上前,听见动静,连外面的乐声都停止了。 是个穿着正式的男人,但茗因不认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抓住他!!”常识一声令下,身后的人跑上前,一边扣住男人的双手。行动之余,还往他身上注射进了一罐镇静剂。 没有感情的冷血物种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夜商秦和茗渊紧跟在后面跑上来,茗因坐在地上,长发已经凌乱。 “你没事吧?殿下!”夜商秦连忙扶着茗因从地上起来,茗因踉跄了两步,捂着胸口惊魂未定。 人已经被带走,常识抬了抬腕,看着终端上的时间道: “我已经喊人封锁了公馆,现在管家正在严查入场人员名单。这会也临近结束时间,要不就到这里吧,阁下你看呢?” 茗因点头,镇定下来后解释道“我这两天身体不适,体能有些下降,所以才搏不过。” 只见常识看着茗因看了许久,最后还是夜商秦拦在面前,挡住了他。 “你失态了。”夜商秦不满道。 常识低下头,表示了歉意,却将目光转移到茗渊身上。 茗因才看到茗渊,一声不吭地站在边上,已经站了很久了。 夜商秦接着道:“常署长,这来历不明的人是奔着殿下来的,人先带去狱所里审着,务必找人看好他。必要时,我会亲自审问。” 茗渊趁着间隙,怔怔地抬起头,恰好对上了茗因的眼睛。 长安宫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房间里没有开灯,月色皎洁明亮,露台上,两个人的影子一前一后倒映在地。 茗因问道。 “那个人我见过。” 茗渊声音很轻。 “什么?” 茗因心中那股不详感再次涌现。 “就是...那个枪。好像就是这个人给我的。” 茗因想起来了,那天茗渊亲手杀死塞里德帝国首领的那把银色小手枪。 “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没说?” 茗因又问。 茗渊望着茗因,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得到手枪的过程复述了一遍,此外,就再没有别的了。 茗渊说完后,看茗因久久都不说一句话,以为她今天心情不好,到现在还在生气,便微微张开双臂,拥上前。 “因因你不要生我的气。” 茗因被这一下整得有点莫名其妙,推开他: “你不准碰我。” 两人都还没有把礼服换下,秋夜的温度有点冰冷,茗渊一下就碰到了她冰冷光滑的脊背。 这一推并没有把茗渊彻底从身上分开,反倒是将五指穿过茗因的发丝,按住了她的后背,更加深入地按进自己的怀抱。 茗因没有想过,他竟然这样大胆。 毫无防备地这么一抱,她整个人都靠在了栏杆上。 “你...!” “因因你没有理由生我的气。” 茗因气急败坏,可茗渊话语里充满了平静,身上独有的气息也让茗因瞬间想到了自己今天心情不好的缘由。 是因为今年的秋日宴没有家人陪伴,确实不是茗渊的问题。 她在拿茗渊当出气筒了。 茗渊轻轻把头靠下,靠在茗因的颈间。茗因没再说什么,但还是推开了他。 “嗯,确实不是你的问题,你一个从出生就没有家人的冷血物种,确实不能体会到我的感受。” 茗渊眼里充满了好奇。 茗因打了个哈欠,径直走过他身边,回房间。 - 狱所 军区与警区分别隶属于四区之内,划分为两个管辖区。 漆黑的走道两边,是冰冷的铁笼,里面关押着各种罪犯。 常识黑着脸,带领下属通过。 “署长!” 一个身穿警服的女子上前。 “司警长,昨天刚关进来的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常识抬手敬礼,问道。 舞司伸出手,拦住了他。 “常署长,头上有令,此人目标可能是奔着阁下来的,在这之前没有任何人见过。所以为了保险起见,阁下禁止任何人审。现在正在四区科研基地进行基因检测。” 舞司是警部署长,某种意义上,和常识属于平起平坐。 常识一张脸黑的更厉害了。 “让开。” “署长,人真的在科研基地。现在在岩君手上。”舞司有些为难。 常识间面前的路被挡,怎么都过不去,只好作罢。 “一会儿阁下会来吗?”常识又问。 舞司点头:“阁下一会儿会亲自来审,署长要是不忙,可以先来我办公室坐坐,等阁下来了,再一起过去。” 常识一把拒绝,说自己可不是闲人。舞司看自己留不住常识,无奈笑了笑。 “这个人昨天晚上刚来的时候,看着一点异样也没有,前面把他送去岩君那边诊断,初步怀疑是个精神病。至于怎么混进的会场,我们还在调查中,有情况了会及时通知您。” “手段最高明的凶手,往往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 说完,常识就走了。 他离开后的五分钟,茗因和夜商秦来了。 舞司松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毕恭毕敬对茗因鞠了一躬后,带领两人前往了关押犯人的房间。 “常识没有问什么吧?” 茗因问道。 舞司摇摇头。 “他没有多问。科研基地在一小时前就已经把人送回来了。不过为什么阁下要这样防着常署长?” 比起夜商秦,常识似乎对自己来说更是个极大的威胁。一直以来,他们两人都处于明争暗斗的状态,常识对一切都存有疑心,尤其是对自己。 “凡事都多留一个心眼总是对的。” 舞司将茗因送到房间门口,和夜商秦两人驻足在外。 隔着单面玻璃,他们根本听不到也看不到里面在说什么。 男人躺在地上,刚做完基因检查。 岩君告诉她,他来自龙族,是异种。 茗因小心翼翼接近,见他背对着自己,没有任何反应。 “你的东西。” 啪。 一把冰冷的小型手枪落在地面,是茗渊的那把。 听到声音,男人终于翻了个身。 “我知道你们的目的,但在联邦领土上,你们没有任何能力和权利!” 男人嗤笑。 “我给他枪,是想让他杀了你。可我没想到他竟然杀死了首领。执政官阁下你好手段!” 茗因心头一震,感到脊背发凉。 她见男人咳嗽了两声,口中吐出黑血,紧接着,两个鼻孔、眼中也开始冒血。 茗因连忙后退了几步,见那滩黑血中似乎有一个金色的东西。 是子弹。 “他吞了颗子弹想要自杀!来人,立刻抢救!” 茗因一喊,门外立即进来两个警服男子,手忙脚乱地为他注射入一管肾上腺素。男人仅凭一口气吊着,勉强还有意识。 龙角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最后问你两个问题。你是怎么进入的会场?其余人,是否还有你的同伙?” 男人张了张满是鲜血的嘴,摇头。 茗因见自己问不出什么,叹了口气,起身准备出去。 夜商秦手拿一份报告,见茗因出来,笑着道: “查到了,昨晚是警务的疏忽,看好了大门,没有看好侧门,所以才导致了漏网之鱼的出现。会场上所有人都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你可以放心。” 茗因点头。 “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夜商秦又补充道。茗因满脑子都是常识那张垮下来又凶悍的脸,心里的那股子气又重新升起。 四区离一区的确有那么点距离,茗因回家之后,天都黑了。 一进门便闻到一股特殊的果香,夹带着一阵浓郁的酒香。茗因开了灯,一眼就看到厨房里,一道高大的身影。 茗渊身上系着一条白色的围裙,上半身赤裸,露出麦色的,结实明显的背部线条。一头黑发散落在肩,正支着一口锅,不知道在煮什么。 茗因悄悄走过去,本以为他不会听见,可当她一靠近,茗渊就转头了。 “因因你回来了!” 茗因往锅里看了一眼,才知道是热红酒。 “以后这种事情,让钟情来就行了。” 茗渊把火关闭后,将各种浸泡在里面煮的水果片都捞出,然后盛了一碗到杯子里,递给茗因。 “这是我学着星网上的教程做的。昨天晚上的酒柜上有,我看因因喝了很多,应该是喜欢喝吧。” 昨晚的记忆太混乱了,茗因只记得自己只喝了小半杯,就被拉去忙碌,在茗渊眼中,这就是所谓的爱喝。 她尝了一小口,感觉味道竟出奇的不错,又喝下去大半杯。 整个人都暖起来了。 茗因端着杯子上楼,打算去书房小坐一会儿,可刚走出几步路,便感觉头晕乎乎的。 茗因扶住了栏杆,想起来刚刚那口锅里似乎放了很多橙子片。 难怪醉得那么快... “因因?” 茗渊从身后环住她的腰,指尖轻轻发力,在她的小肚子上顺手掐了一下。 “胆子大了?”茗因缓慢进入书房,撒开他的手,一转头,见茗渊头上两个角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外。 她不由自主想要去抚摸。 茗渊乖觉地低下头,好让她轻易就能够到。 龙角上带有一些细小的纹路,触感冰凉。但沿着脸颊往下,不知是不是也喝了酒,茗渊的脸颊发烫,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体温的热度。 茗因连忙收回手,感觉自己又有些醉了。 她的酒量属实不怎么样。 茗渊见她收回了手,以为是她没兴趣了,脸上呈现出小小的失落,感觉还是有些意犹未尽。于是在茗因坐下后,他轻轻蹲下,将头靠在了茗因腿上。 龙角顶的茗因大腿生疼,但她没有拒绝。手往上一搭,摸着茗渊的龙角,呼吸开始灼热。 茗因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休息了没多久,竟直接就这样睡着了。 次日一早,茗因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身。 昨天夜里迷迷糊糊就睡熟过去,工作一点都没动。一想到是因为喝了茗渊煮的热红酒才这样,心里就不由得冒火。 “钟情!” 钟情很快就赶来。 “茗渊呢?” “殿下,茗渊去军校了,昨天晚上我帮您换了衣服,除此之外还有一通星电,是安达女士打过来的,我没有接。” 窗户外太阳很大,茗因眯着眼睛查看终端的通话记录,果然看到了那通未接来电。 “知道了。帮我收拾一下实验室,今天等茗渊回来之后,我要在他身上做实验了。” 钟情低头:“是。” 白吃白喝了这么久,总该到了作出贡献的时候了吧! 下午三点,茗因刚擦拭完实验器械,准备等待茗渊回来,等到的却只有安达的又一通电话。 忘记回电了! 茗因连忙接通,星电那边,传来了救护车和警车的鸣音,背景声音嘈杂,安达气喘吁吁。 “茗因,你现在有没有空?麻烦来一下军校...不对,你现在要是有空的话,直接去岩君那边吧。茗渊出事了。” 器械从手中滑落,掉在实验台上。 “什么情况?” 茗因询问之余,隐约听见了安达身后,还有常识的声音。 动静闹得不小啊。 “有人潜入军校,疑似窃取了一些军用设备。茗渊见义勇为,跟歹徒打起来了,结果两个人都掉进了军校后面的生化池,那生化池都是工业废水...茗渊...” “我来了。” 茗因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丢下终端,一把脱下自己身上的白大褂和护目镜。 “钟情,准备飞艇!” 茗因来到军校的时候,恰好赶上常识从里面不紧不慢地走出。 “阁下也听闻了这个消息?” 茗因的视线淡淡从他身上扫过。 “学生有恙,你是真不着急。”说完,她绕过常识身边,快步进入学校。 常识带领着身后一行人在军校外,没有跟进去。 茗因从人群中,一眼就看到坐在地上服用药物的茗渊。 “执政官阁下!” 安达敬了个礼。 茗渊发梢还在滴水,身上已经换了一件干净的衣物。看见茗因来,下意识地想开口叫她,所幸安达抢先一步,才阻止了“因因”两个字从他嘴里脱口而出。 “茗渊,执政官阁下来了,别担心!” 茗因看见一个男生坐在他身边,安抚道。 “安达,清场。” 茗因抬手示意。 身后的警务都开始忙碌起来,不到一会儿,场上就没有人了。 医部的人为茗渊服下最后一管药物之后,也接到命令,纷纷离开。 茗因看见地上躺着的用白布盖住的尸体,毫不犹豫地上前,拉开一看。 “死了?” “他同时和茗渊掉进生化池里,茗渊活下来了,这人都没来得及捞上来就已经断气。好在我们被窃取的设备被找回,这一切还得感谢茗渊。” 安达解释道。 茗因重新盖上白布,身上冒着寒气。 顺手摘了一颗肾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续秋日宴之后,我就知道还有同伙在。只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混进去的,安达,这件事情我交给你去调查,切记不要有任何人插手!” “是。” 见茗渊已经喝完最后一管药剂,茗因便把他带了回去。 实验室里,各种仪器都还没有来得及处理放置好,就已经全部又有了新的用处。 “刚刚那个男生是谁?” “苏星零,我同学。” 茗渊光着身体在手术台上躺好,一个麻醉仪扣在他脸上。 茗因“哦”了一声,边带上橡胶手套边整理器材,又问:“你们关系很好吗?” “只有跟他在一块的时候我不会口吃。”茗渊说着说着,感到意识在一点点消减,麻醉开始起作用了。 不知过去多少个小时后,茗渊醒了。 他发现自己已经被安置在实验水箱中。 “手术很成功。我已经敲除了你身上被工业废水腐蚀的坏死基因,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养身体,安达准许你请假了。” 茗渊被关在水箱里,声音闷闷的。 水箱中的透明黄色液体在不停地冒着气泡,茗渊浑身赤裸,双手扶着舱壁,没有说话。 “你对军事基地有功,现在上面都在嘉奖你。但是常识对你存有疑心,觉得你身份悬殊,和秋日宴上发生的事有关系。尽管夜商秦怎么解释他都不听,你以后,要多加小心这个人。” 茗因又说道。 茗渊听到夜商秦为自己解释的第一反应不是意外也不是感动,脸上一下子就流露出厌恶和不耐烦的神情。 “你要是觉得夜商秦说的没用,那改天我开会的时候,再去试试跟常识沟通。” 茗渊这才松了口气。 看了一眼时间,实验水箱里的机器停止了运转。茗因把茗渊放出来,安置到一张床上,准备推回房间。 茗渊身体稍稍一动,察觉腹部一阵刺痛,一低头,才看见腰部的位置有一个巨大的缝合创口。 “哦,忘记告诉你了,我刚刚顺手摘了你一颗肾拿来做实验,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茗渊摇了摇头。 “我不介意。” “我给你植入了一颗顶级的人工肾来顶替,很小,很够用。你放心,少一颗肾死不了的。” 茗渊当然不会介意。被推回房间的这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天已经完全黑了。此时不知道是凌晨几点,长安宫里又安静,又冷。 “我今天在这里陪你,你睡你的。” 茗因走过去,敞开书房的门。坐在书桌前,房间里什么情况,她都能清楚看到。 等人吃完晚餐,茗因端着盘子就要离开。 茗渊一伸手,拽住她的衣袖。 “因因。” 茗因回头,看他好像有话要说。 “我,我就是你的家人。” 一盏昏黄的小灯映亮了两个人的脸,茗渊的眼睛里散发出星星点点的光亮。 “什么?” 茗因不知道为什么茗渊要说这个。 “我不是冷血动物,我是人,也是你的家人。” 茗因听后,想起来那天晚上是自己和茗渊说过的那些话。 她重新放下餐盘,在终端里输入一堆文字,翻出了龙族的历史。 “你是人,但属于异种。你是从蛋里孵出来的,和我们有区别。龙都是冷血动物,你以后会明白的。” “我不明白。”茗渊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因因,你是不是希望我记起来什么?” 茗因见他眼里泪光闪闪,下一秒就要淌下来似的。 他没有蛋壳外的任何记忆,像人一样,除了天性,只留存了破壳而出之后的记忆,即便他现在已经一百六十岁,可依旧只保留了孩子一样的天真。 是听不懂大道理的。 “我不希望你记起来什么,最好你的智商永远停留在现在这个时候,少给我制造麻烦。” 茗渊笑起来。 “因因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因因失去了家人,那我来当你的家人。” 茗因重新拾起餐盘,准备出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这个时候不想过多思考。 “好。” 听茗因这样回应,茗渊才安心地重新躺下。 茗渊卧床休息的这段时间,茗因工作之余,自己把体能提了上去。 常识对茗渊的疑心一天比一天高。 联邦中心会议上,常识对茗因发起了提问,问起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茗因胡乱搪塞过去,心想还好夜商秦这个时候不在场。 常识的疑心并没有消减,要求在所有人面前出示茗渊的基因鉴定。 茗因当然表示拒绝,声称这牵涉了个人隐私,好在这个时候,安达调出了当天军校事件的监控记录,查明了作案人来自联邦,身份信息等与茗渊无关,同时又在尝试面前大大嘉奖了茗渊,这才让常识罢手。 会后,夜商秦驾驶飞艇来接茗因。 “茗渊身体怎么样了?这两天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夜商秦上来就是两个问题,茗因不想回答。 “最近天冷的快,凌云国已经开始下雪了。我听说联邦的气候很少下雪,即便是有,也是在最高的雪山上面。我想请你去凌云国看雪,你愿意吗?” 夜商秦边驾驶飞艇边解释说道。 茗因听到“雪”字,整个人都惊住了。 “凌云国...雪下得大吗?” “雪积三尺深,恰好可以打雪仗。茗渊身体要是恢复得不错,也可以一起。” 茗因暂时还没有把摘了茗渊肾的事情告诉他,便说道: “茗渊这几天身体不好,钟情每天都在照顾他,过段时间再说吧。” 飞艇在空中拐了个弯,很快就到长安宫了。 夜商秦还有别的要事得回去处理,即便今天是周五也没办法留下来一起吃饭了。 飞艇在长安宫大门前暂停,茗因正要下去,却被夜商秦喊住。 “我们两个结婚有多久了?” 茗因愣了一下,没回答。 他们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结婚。两个人只是签订了合约,为了以后对抗龙族而签订的婚约,除此之外,他们甚至没有感情基础,只不过每个星期一起吃顿饭的关系。 茗因好像明白了夜商秦要把自己带回凌云国的原因。 “如果是从签订契约的那个时候开始算起,我们在一起应该有两个月了。” 就让我亲一口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刻意避开夜商秦的眼神,可明显感受到他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脸上,怎么都没有挪开。 “跟我回凌云国看看吗?就当是旅游了。” 茗因本想拒绝,夜商秦紧接着又压低声音道:“我那有你的同盟,之前也是雇佣兵出身...” 茗因听到这三个字就心生厌恶,不满地瞪着夜商秦。 “快回去吧,这件事还不着急!这段时间我比较忙,反正凌云国的雪能够下到年底,到时候再说也行。” 夜商秦开启了舱门,扶过茗因的后脑勺,让她靠近自己,然后,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茗因对此感到有些厌烦。 明明是夫妻之间很正常的一个吻,但她就是觉得恶心。 二楼的露台上,茗渊扶着栏杆,看到了全程。 茗因回家后,第一件事便是冲进盥洗室,用一块湿毛巾将自己额头刚刚被亲的地方擦拭干净。 反复擦了几遍还不够,所幸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将整张脸洗了一遍才罢休。 茗因抬起头,将脸上的水珠擦干后,看见镜子里忽然多出了一个人。 她吓得惊呼一声,看清了那是茗渊之后,情绪转变成了愤怒。 “干什么!什么声音都没有是想吓死我?” 茗渊神不知鬼不觉站在茗因身后,一张脸板在那里,看起来十分阴戾。 茗因抱怨着走出盥洗室,透过落地窗,看见外面生态池里的水这几天没换,上面都飘满了落叶。 “钟情,吩咐让人把生态池清理一下,最近落叶太多了,先不用放水下去了。”茗因走回客厅坐下,茗渊始终都跟在自己后面,一声不吭。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穿着一身休闲的居家服,胸前纽扣敞开了几颗,隐隐露出了壮硕的胸肌。 茗因看向他腹部。 “为什么你允许夜商秦亲你,都不允许我亲你一下?” 这一问,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因为夜商秦是我真正意义上的丈夫,我们签订了合约,所以他能亲我。” 事实上,她不希望任何人碰她。 茗渊听后,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她。 “你不爱他。星网上说,只有两个相爱的人才可以结婚。” “星网上说得对,所以我们压根就没有结婚。” “那他凭什么可以亲你?” 茗因被问得有些语塞。 好在就在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的时候,终端响了。 见终端上显示的来电又是安达,茗因接通后,站了起来。 “怎么了?” 刚问出口的那一瞬间,茗渊忽然伸手一拽,屁股刚离开沙发,紧接着又被按了回来。 这一下可好,茗因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拽,直接被茗渊拉到腿上。 “茗因,刚刚那场会的会议纪要我已经整理出来了,晚点发到你终端里——下次可别再让我做这个了啊!第一次做就不想有第二次了...” 安达说话的间隙,茗因再次惊呼了一声。迅速反应过来之后,她稳住重心,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同时又狠狠瞪了茗渊一眼。 “还有,常识刚刚来跟我说,前两次是他太冲动了,对于学生身体健康,他还是很在意的。他想给茗渊道个歉,不知道你怎么看。” 茗因未佩戴终端的一只手被茗渊温热的掌心包裹住,指腹微微在她的手心摩擦,茗因怎么抽都抽不出来。 “你在听我说话吗执政官阁下?” 茗因一气之下想着如何才能迅速脱身,她一用劲,茗渊的另一条手便空出来,握住她细软的腰肢,重新将她整个人按坐在腿上。 腰间可是她的痒痒肉啊! 茗因控制不住自己发出一声怪声,终端那边的声音停住了。 “茗因...你该不会在...!” 瞬间,茗因满脸通红,感到身上一阵滚烫。 正要向安达解释,发现终端在她开口的前一秒就挂断了。 茗因收起终端,转头看见茗渊一连得逞的样子。 这张脸...要是她抽得出手,恨不得现在就给他来一下子。 茗渊不仅体格比她大,体能也比他好。 “松开!还没人敢对我这样的。” “好诶,那我就是第一个!”茗渊松开一只手,另一只手却没闲着,环住茗因的腰,任她坐在自己腿上,看她着急地捶打自己的手臂。 折腾了一番,茗因忍不了了,一怒之下抓住他的长发,看见了两个角高高竖起的同时,茗渊终于才肯松手。 “让我亲你一口好不好...就一口。” 茗渊恳求道。 茗因站起身,转过头,果断拒绝。 “不行,上次要你帮我提升体能,到最后还得靠我自己才上去的。就当是你的奖励泡汤了吧。” “就当是?因因你还有什么别的事情瞒着我吗。” 说到这个,茗因想起来了。上次安达提出的要茗渊当助教的事。 “你在军校的表现很不错,那边的人很看好你。你不是说在那个苏星零面前说话能够自然点么?可以多让他带你出去玩玩。等你把语言练好了,就可以当助教了。” “我不想当助教。军校的老师都不怎么管,管了反而会被学生顶嘴。我不想当没有责任感的教师。” “那你想当教官吗?教官更加权威一点,也更累一点。” 茗渊还是摇头。 “会有报酬。你每天的吃食都能抵我一个星期的了,很贵,就不想自己赚点吗?” 听茗因这样一说,茗渊才应下来。 茗渊身体完全恢复后,茗因再次为他做了个体能测试,确保人工肾对体能等级不会有任何影响的情况下,才恢复了他的行动。 军校夜训结束一般都在晚间六点之后,天气转凉后,天黑的越来越快。 和其他学校一样,训练之余,大家还有特定的课外活动。一群人自由组建社团,按照自己的兴趣爱好加入。 茗渊平常在校内少言寡语,除了苏星零,基本不再会结交其他朋友,所以给人的印象往往是神秘的。 自从上一次从生化池里被捞上来之后,茗渊的人气也火热上涨,但人们还是不敢靠近。 因为在平常,茗渊的脸实在是太臭了... 惩罚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下了课后,军校各大社团都开始招募,茗渊被苏星零拉着去了招募现场。 “篮球、足球、羽毛球,你会吗?”苏星零看着一个个招募点,问他道。 这些球类的名称,茗渊一个都没听过,但听苏星零描述,他想起来自己应该见过别人打。 “我不会。” “瞎说什么你不会。每次你说不会的东西,上手起来都是能够碾压全场的。”苏星零抱怨道。 “算了,不带你看这些,万一跟你进了同一个社团,到最后被虐打的还是我。”他拽着茗渊接着往前走,看见除了球类的社团,还有女生们的插花、烹饪、水彩画等。 茗渊停留在烹饪社前,驻足了好久。 “感兴趣吗?茗渊!” 茗渊抬起头,见她长长的头发梳成了麻花辫,脸蛋小小的,很有亲和力。 茗渊抿了抿嘴,斟酌道:“好...好进吗?” 女生重重点了两下头:“有基础就能进!你平常会做什么好吃的吗?” 茗渊刚想说自己做过热红酒,但还没来得及张口,苏星零就把他拉开了。 “外边可都喊你新兵阵里的战神啊,你跟我说你要去烹饪?说出去丢不丢人啊。” “有什么丢人的。” 茗渊小声嘟囔,苏星零没听见。 “这里有学调酒,据点是在校外开设的一处小清吧,有兴趣吗?” 茗渊恰好嗅到了酒精的味道,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几个身高修长的男生站在一处小小的长桌后,桌台上摆放着各种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里面是调酒的原料和糖浆,一靠近便能闻到很浓的一股味道。 “帅哥,有兴趣不?” 茗渊有兴趣,但犹豫地把目光投向苏星零。 “你想去?我可以陪你。” 他笑了笑,茗渊连忙挪回视线。 “那就去这个吧。” 两人爽快地决定下来去处,但因为茗渊每天晚上都有专人来接出军校,不得不在第一次活动中请假。 苏星零万分挽留,茗渊踌躇不定,最后还是恳求了茗因,允许他今天晚上晚点回去。 校外的一处清吧设置僻静隐蔽,里面播放着雅致的古典小曲。 店主人是一个很好的中年男子,据说以前在军校任职教官,后来因为负伤,不得不离开,因为舍不得军校里面的学生,因此在校外开了一家小清吧,也是社团的据点。 茗渊第一次尝试触碰调酒的器具,很快就上手了。不像其他人做出的都是颜色奇特,口味也一言难尽,最后呈现在桌上的,是一杯两层渐变,点缀精致的一杯朗姆酒。 “你之前学过?” 有人问他。 不过是兴趣社团,对手法和标准没有过多的要求,每个人做出来的成品可以自行处理。 茗渊摇头,轻声道:“我按终端上的教程学的...很简单。” 茗渊转头看向苏星零,额头上出现了薄薄一层细汗。在社团持续的后一个小时里,茗渊同样也调制出了精致又好看的酒,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我得回家了。”他看了看时间,发现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晚回家过。 钟情等的花都要谢了,终于等到茗渊拉开舱门,坐上来。 “你喝酒了?”他一上来,飞艇舱内就充斥酒味,钟情眉头一皱,有些惊讶。 “我进了个调酒社团...” 茗渊声音很轻,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怎么了?玩得不开心吗?” 钟情诧异道。 茗渊摇头,沉默了半天,犹豫地开口:“其实我想进烹饪社团的...” 钟情专注操控飞艇前行,又问:“那你怎么没去?” “可能我同学觉得这个不适合我吧。但我想学学做饭,然后做给因因吃。” 茗渊说完,耳根一下就红起来了,像是被灼烧起来一样。 果不其然,一回长安宫,茗因也从茗渊身上闻到了酒味。 “喝什么了?” 茗因站在楼梯上往下看,脸色不是很好看。 茗渊连忙低下头,不知所措地摆弄手指。 “我没有喝太多...” 他心脏跳得很快,不知道是酒精还是因为太紧张了 茗因脸沉下来,莫名有一肚子火,指着他的房间:“现在立刻去洗澡,我不希望一会儿再闻到酒味。” 茗渊立马上楼,大步跑进房间里去了。 把自己身上的味道洗去之后,他看见茗因坐在书房里,看着文件发呆。茗渊没敢进去,在门口站着,站了好一会儿。 “因因...” 茗因放下了文件,看他。 “我以后再也不去参加社团了...” 茗因一听他是参加社团,又拿起文件,挡住了脸。 “等夜商秦这段时间忙完,我就要跟他一起去趟凌云国。离莱卡洛特共和联邦比较远,会有几天不在。” 茗渊一听,又是夜商秦,心情更坏了。 “哦...” 茗因露出一双眼睛,看他一直站在书房门口,万般无奈,叹了口气。 “你进来。” 茗渊进来了,门微微一推,留了一小条缝隙。 “夜商秦在我这里表扬你学习快,说你下棋下的很好。看你在别人面前讲话放不开,给你找了所孤儿院。里面的小朋友们缺乏锻炼和日常兴趣爱好的拓展,你到那里去教他们下棋。” 茗因没有用到询问的语气,茗渊便知道这件事情拒绝也没什么用了。 “我没有,我只是随便下的,结果就把夜商秦赢下了。而且我没有教过人...” “小朋友而已,照顾好他们的情绪还不简单吗?” 茗因在终端上一顿操作,随着“叮咚”一声,一张电子名片发送到了茗渊的终端上。 “已经帮你联系好了,双休日你就过去。” “你会来看我吗?”茗渊小心翼翼地问道。 茗因摇头:“我忙。” 茗渊失落地低下头,来到书桌后面,像一只落水的小猫一样蹲坐在地上,把头靠在茗因腿上。 他好像是知道了,自己一做了什么让茗因不高兴会生气的事,茗因就会把自己送走。 不管是不是夜商秦说的,他都觉得这是因为自己犯了错而对他采取的惩罚。 希望你能为我战斗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生怕自己身上的酒味没有洗干净,特地用了很多沐浴露,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茉莉清香。 茗因交代完这一些之后,继续全神贯注在工作文件上,忽然感受到膝盖上有一颗温热的脑袋靠上来后,她下意识空出一只手去抚摸。 茗渊的头发细长柔软,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收手。 “我以后再也不会随便乱喝酒了...” 茗渊居然还在纠结这件事。 茗因一低头,对上他那双明亮的瞳孔。 “知道了。” “我要进个烹饪社团,然后学习做菜,天天做给你吃。” 茗因被这话逗笑,差点没忍住。 “你?做饭?” 茗渊露出不解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觉得,他学做饭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茗因似乎看透了他的疑惑,放下手上的工作开始解释: “我不会阻止你学任何东西,但这并不是你的全部。假如你把他当成爱好,我会支持你。但我更希望看到你能对其他事物感兴趣,例如射击、野战、指挥等。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兵器,我的铠甲,我希望你能变坚强。” 茗渊终于明白茗因想要看到的是什么,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她要把自己送进军校。 “除了让我把语言学好...你还希望我做什么?” 他手心出汗,觉得心中隐隐有一股力量在持续涌现。 茗因眨了眨眼,缓缓开口: “我希望你一心只为我战斗。” - 莱卡孤儿院 茗渊踏进大院第一步,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无比荒凉孤寂的感觉。 “因因什么时候来接我?”茗渊三步一回头询问。 钟情一直在门口看着茗渊进去。 “放心吧,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殿下又不是不要你了...” 这话说到茗渊点子上了。论起这个,他还真有点没有安全感。 不愧是茗因全部都安排好了的,茗渊一进去,所有小朋友们便全都围上来,亲切地喊他“老师”,有的还会喊“哥哥”,搞得他一着急就不会说话的毛病也强行改掉了。 一个上午下来,茗渊不仅和小朋友们相处融洽,还顺利把茗渊交代给他的,教他们学下象棋的事给完成了。 看似一切都很顺利,可他还是动不动就会看向窗外。 孤儿院里有种不可言说的压抑感,这种氛围和感觉是茗渊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和茗因所说的一样,小孩子而已,犯不着太紧张的。而且孩子天生好动,欢快活泼的课堂气氛很快就被带动起来了,根本不需要费太大劲。 他看见了一直以来都坐在自己位置上,不去和同学们互动,也不积极回答问题的小孩。 课间,所有孩子都去外面的小操场晒太阳玩耍,唯独只有他一个人留在座位上。 茗渊好奇地走了过去,不擅长主动社交的他面对孩子,主动询问。 “怎么不去玩?” 这孩子抬了抬头,看了茗渊一眼后再度趴下,没有回答,像是已经看透了一切,感觉没有任何意义。 他像是反复确认一样,迅速抬起头,睁大了双眼看着茗渊。 “你是人吗?” 这问题问得,茗渊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好像被骂了。 这男孩瞳孔颜色奇异,不和别的地球孩子一样,有着深棕色或是黑色的瞳孔,而是微微透着红。见茗渊这样直白地望着他的眼睛,像是触到了男孩的底线一样,连忙捂着脸趴下: “他们说我是怪物!你不要看我!” 茗渊有些莫名奇妙,好奇起来:“为什么?就因为你眼睛的颜色吗?” 男孩点点头。 “这有什么?每个人瞳孔颜色不一样也很正常。”茗渊耸耸肩,但他明白,光是这样和一个小孩子解释是完全没有用的,偏见依旧存在。 他想到夜商秦的瞳孔是蓝色,茗因的瞳孔是深棕色,夜商秦是蜥蜴,瞳孔的颜色或许和基因有关。 小男孩的后脑勺对着茗渊,他不能像之前那样看出他是什么,但他有预感,这小男孩一定是个异种。 “你是龙,对吧?” 茗渊刚想开口问,男孩就抢先一步问起了这个问题。 茗渊没有回答,男孩抬起头。 这次,他看清楚了。 上课铃忽地打响,孩子们一股脑都从门外涌进来。茗渊清了清嗓子,故作无事地挺起后背,重新振作精神。 终于到午间休息时间,原本茗因说好要来接他,可到现在终端依然安安静静。 孩子们趴在桌面上,茗渊无所事事地向窗外张望。 “渊老师!” 门外,一位身穿长裙的女士向茗渊打了个招呼。 那是莱卡孤儿院的院长。 茗渊站起身,走向门外,轻轻带上门。 院长忽然握住茗渊的手,满面愁容道:“殿下那边估摸着还在忙,钟情女士刚刚打来星电说是得要晚上才能过来了。孩子们在这里平常也没什么活动,见到的人也少。他们都很喜欢你,要是您愿意的话,多给他们讲两个故事吧。” 茗渊也不是一个冷血的人,听到这里,心里还是动荡了一下。虽然很失落,但他明白,在这些孩子面前不能矫情。 “可是我也不会讲故事。” 茗渊挠了挠头。 身后门被推开一小条缝隙,有个女生露出脑袋,好奇地看着两人。 院长轻轻扶着茗渊的胳膊,将他推进门中:“难为你了!” 茗渊还想说什么,可一转眼,孩子们全都围了上来。 他有些难堪。 “渊老师,我们给你讲故事听!” 茗渊笑了笑,重新坐下,余光看到了趴在桌上,依旧坐在那里的男孩。 “他为什么不跟你们一起来呢?”茗渊悄悄问道。 孩子们的声音全都停下了。 “因为他是异种。” 一个男孩高声大叫。 茗渊心里“咯噔”一下,见那男孩还是趴在桌上,不为所动,像是已经习惯了被人讨论。 “先执政官殿下以前说过,异种有好也有坏!但是,他就是个坏种!” “这么肯定?为什么?” 茗渊有些摸不着头脑,还心想着茗因好像也没有发起过重要讲话,再一细想,应该是因因的哥哥说的。 这么敏感,还说自己不缺爱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我爸爸就是被他们的族人带走的!” “他是龙族的后裔,但是...是个混血,三年前我家人,就都是被他们族人杀死了的!” 两个女孩子说道。 茗渊眯起眼睛。 龙族? 茗渊知道,因因也十分痛恨龙族。 “因为他是从战争中被抛弃下来的孩子,院长说我们对失去双亲的小朋友要一视同仁,所以把他也带进来了。但也不妨碍我们不喜欢他!” “因为三年前打仗的时候,也有异种来为我们治病,给我们捐钱,让我们吃饱肚子,所以异种有好也有坏。龙族就一定是坏的。” “这么肯定吗...” 茗渊声音轻了下去,心里感觉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滋味难辨。 他好像意识到,自己现在身为一个老师,不应该把讨论的风口带到同伴身上,于是连忙转移话题: “不要再说这个了,聊点轻松的吧。你们不是说要给我讲故事吗?有谁想做第一个?” 刚刚还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孩子们纷纷住口,十分自觉地闭上嘴,再没谈到这个话题上。 在孤儿院里和小朋友相处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茗因来接他时,孩子们都站在教室外,向他招手,表示不舍。 茗渊脸上带着疲惫,但还是扯着笑脸道别。 “人缘不错啊?” 茗因边说着,一边把飞艇的驾驶模式调成自动,然后顺手拿了一瓶营养剂,坐在位置上一口一口小啜。 茗渊看着她喝,有些不满:“因因说好下午就来接我的,你没来。” 茗因面无表情地表达抱歉:“军区突然让我去听一场会,是他们的最新研发方案,我去了。” “然后呢?” “这份方案爸爸在的时候就试行过,但最后和塞里德帝国打仗还是没有显著效果,投入了大量的资金还全都打水漂了。我怀疑他们在糊弄我。” 茗渊看着茗因握在手中的营养剂罐子,明明没喝几口,里面的液体随着说话的频率一晃一晃,似乎下一秒就要洒在外面了。他盯了一会儿,等茗因话说完,伸手便要去抓。 “?” 茗因敏捷地躲开,对身后忽然出现的一只手而感到疑惑。 “干什么?” 茗渊默默收回了手。 “因因,和塞里德帝国打仗的时候...真的死了很多人吗?” 茗因不知道为什么茗渊会突然提起这个。 “是啊,死伤惨重,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扭头望着茗渊又喝了一口,两个人同时出手,一个伸,一个挡。 “你到底想干嘛?”茗因紧紧抓握住茗渊的手,十分莫名其妙。 “...因因的体能等级什么时候升上去的?” 看茗因越来越黑的脸,茗渊知道自己不该手欠的。“怎么,想跟我打架吗?” 茗因仰头,一股脑把营养剂喝完,空罐子随手塞进降解袋,然后露出难以言喻的神情。 难喝。 茗渊摇头。 “我的身份...真的会被很多人讨厌,对吧。” 茗渊终于鼓足勇气问出口这句话。他知道茗因心直口快从来不会拐弯抹角,已经做好了听到回答的准备。 茗因点点头: “是。所以我在尽力帮你隐瞒身份,因为你有足够的利用价值。而且这个节骨眼上,要是被人知道我擅自维护着一条龙,常识那脾气你不是没见过。” 茗渊点了点头。 “明白了。” 他低下头,心脏一点一点被阴霾包裹住,像是无限的自卑涌了上来,一种难以述说的滋味堵在喉咙口。 茗因察觉到了。 “不要放在心上,我会保护你的。”她风轻云淡的一句话,让茗渊敏感的心思终于好受了些。 飞艇持续前行,终于看见长安宫微微亮的景观灯,出现在视野里。 十月过后,夜商秦带着一个冰冷的保温箱。茗渊吸吸鼻子,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这股腥味不是出自于人类身上的血液,直觉告诉他,这是其他生物。 “给你带的。” 夜商秦放下保温箱在茗渊身边,然后径直坐到茗因身旁。 茗渊愣了好一会儿,迅速抱起箱子,往茶几上一放,尽可能离自己远一些。双手刚触碰到的那一瞬,他瞳孔颜色一变,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犀利一闪而过。 茗因全都看在眼里。 “收拾一下吧,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夜商秦拍拍茗因的后背,说道。 茗因早做好了准备,抬了抬终端道:“需要的东西都在里面了,不过是一些文件,至于衣物,我不信你那边没有准备。” 两个人交谈着,显得茗渊一个人处身事外,很尴尬。 “茗渊想去吗?” 夜商秦问道。 “他不去,军校快期末考试了,得准备一下好好应对。” 茗因替他做出回答。 茗渊轻轻点头,表示默认。 “那个...学校里最近要缴纳材料费了。”茗渊犹豫了半天开口。 他突然发现,“妈妈”已经叫不出口了。 尤其是在夜商秦面前。 “拨给你一百万星币,就当是你一年到头的零花钱了。不够再跟我说。”茗因手一挥,星币到账的声音便随之响起。 “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睡觉去了。” 茗因打了个哈欠,起身上楼。 留下茗渊和夜商秦两人坐在沙发上,隔了一张茶几,相互对视了一秒。 夜商秦缓缓开口:“她平常就这对么对你...?” 茗渊不说话,但暗暗给夜商秦翻了个白眼:“你该不会想说我缺爱吧?我没有。” 说罢,茗渊也起身上楼。 偌大的客厅只留夜商秦一个。 “这么敏感,还说自己不缺爱...” - 凌云星距离莱卡洛特共和联邦共半天的车程,一路上都有专属讲解员为茗因做着介绍。 窗外茫茫一片灿烂的星空,千篇一律,茗因挥了挥手,示意讲解员不要再说了。 “你要是无聊的话就睡一会儿吧,大约还有一个半小时才到呢。” 茗因靠在座位上,还是头一次以旅行的名义搭乘星舰出去。 偶然间,她瞥到了一颗极暗的酒红色星球,她从没注意到过,便指着窗外,问道:“那是什么星?” 腥味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凌云星的方位完全是在地球另一面,许多都是茗因之前没有见过的。 夜商秦看了一眼,满不在乎地回答道:“不过是一颗垃圾星,地理位置很偏,上面的生物性情又凶恶,一般都是工业废物和太空垃圾的聚集地,很少有人会过去。” 星舰匀速向前,离垃圾星越来越近。茗因摘下护目镜去查看,见那颗棕红色的星球表面如同月球一般坑坑洼洼,看着也不像是有生物居住的。 “休息会吧,到了我叫你。” 夜商秦按动了遮光装置,玻璃面瞬间被挡住。 长安宫内 钟情是茗因寸步不离的下属,自然也跟着一起去了凌云国。 此时此刻,长安宫内彻底只剩下茗渊一个人。 茗因抛下自己走也不是第一次了,茗渊已经找到了消解无聊的方法。可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感觉背后阵阵发凉。 大厅里,夜商秦送的保温箱包裹住的东西似乎有种特别的力量在吸引着他。 茗渊走进茗因的书房,打开书桌灯后在皮椅上坐下,看着干干净净的桌面,连茗因一根头发都没留下。 “因因说要是无聊可以看书...” 他走去书架前,随手拿下一本,翻开,里面是泛黄的书页。 可是...不识字啊! 虽然学校里教过一点,但看起来还是有些费劲。茗渊又翻了两页,打消了看书的念头。 冬天将至,生态池里新放的水水温正好,茗渊立刻转移注意力,下楼去水池里游了两趟,上岸后感到一阵饥饿。 穿上浴袍回到家里,保鲜柜里整整齐齐准备好了他这一段时间的食物。 可他突然没了兴趣。 视线再次落定在那密封的保温箱上。 夜商秦给茗因带的,除了心脏还能是什么呢。 那段时间以来,茗渊吃的一直都是做熟的肉,无论什么生食,钟情都不会让他碰到一点。 茗渊不自觉地走到保温箱前,轻轻打开密封盖。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茗渊后退了两步,可本能却让他的视线死死锁定在餐盘中间,抽搐着的不明物体上。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触碰,只见白色的磁盘上血水混沌,比起令人汗毛竖起...更有些莫名的诱惑。 “不行!我是个人!” 茗渊抽回手,着急地后退两步,腰身撞到了展示桌的一角,疼痛稍稍让他清醒了一些。 啪! 他抬手在自己脸上来了一个巴掌,就在茗因以前老打他的那张脸上。 想到茗因边骂边打他的那张脸...瞬间好多了。 咕咕~ 肚子不争气地响。 砰! 茗渊重新盖上保温箱的盖子,连踢带踹地把箱子弄出门外后,死死锁上大门,然后自己热了食物,吃下。 第二天一早,长安宫有人敲门。 “先生我是殿下特地雇来的司机,现负责接送您上下学。” 茗渊冷冰冰地看了这人一眼,转身回去收拾自己。 “门口的东西...” 司机见茗渊眼神恐怖犀利,也没敢再多嘴,可转眼看见躺在地上的箱子,连忙追问。 茗渊回过头,又是阴森森的一瞥。 这人彻底不敢说话了。 在校半天,终于到午间休息。茗渊一上午身体疲乏,不仅感觉训练困难,就连一句话都没有和苏星零讲上。下午半天是理论课,茗渊索性直接趴在桌面上,准备睡一会儿。 “你怎么了?” 苏星零担忧地拍了拍他。 茗渊一抬头,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挂在眼下,着实把苏星零吓了一跳。 “没睡好?” 茗渊点头。“不知道什么毛病,昨晚家里没人,感觉凉飕飕的。” “要不就住校吧,你家远吗?” 开学到现在没住过校,茗因也不让他乱吃别的东西。茗渊果断拒绝。 “在...在一区呢。” 苏星零眼睛都睁大了。“一区可是执政区!” “我不知道,反正家里没人,一个人住有点恐怖。” 苏星零嗤笑:“你家多大啊?” 茗渊摇了摇头,用手比划了一下:“嗯...一层,两层,一共有六层,然后有一个花园,一个庭院,一个生态池,一个停机坪...” “瞎说八道也不编个能让人信的!一区是能住人的?除了各阶层重要执政官员,连我们这种出身都没资格住,更何况是...你?” 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两人纷纷回头一看—— “又是你德西,想怎样?” 苏星零捏了捏拳头,茗渊及时伸手拽住他的胳膊,阻止了苏星零凑上前去制造麻烦。 德西满脸不屑,大大咧咧地在茗渊身边坐下,望着他笑道: “住一区的少爷讲不清话,真是够可怜的。” 茗渊冷笑了一声,没有说别的。 反倒是苏星零在一旁替他打抱不平:“说够了没啊!” 德西瞪了苏星零一眼,嘲讽道:“古地球有句古话,‘皇帝不急太监急’人家茗渊还没说什么,你倒是比他着急啊!” 一席话说得苏星零面红耳赤,茗渊死死拽住他的胳膊,让他不要冲动。 午休结束,茗渊被苏星零拉出教室去外面透风,安达恰好路过。 “茗渊!” 安达也算是个美女,穿着修身的军装,这么一喊,茗渊身旁众人的目光也都被吸引了过去。 茗渊侧了侧脸,半张脸还在阳光下,格外迷人。 “有事和你商量!”安达向他招招手,茗渊便走过去了。 两个人来到楼梯拐角处,确保人少,不会有人偷听后才开口。 “早在之前我就和茗因说了,想让你当射击导师,这件事你知道吗?” 茗渊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想。” 安达本想着是个人都不会拒绝这样的提议,可茗渊却不怎么乐意,显得有些诧异。 “如果是看中我的天赋,那这只是一时的。如果未来我成为了导师,那过后的这一段时间,是不是都要留在这里了?” “我们会支付你报酬,军校的待遇不差,你会有晋升的空间。”安达又道。 茗渊还是摇头。 他想起茗因之前说过的话,怎么都觉得自己的未来不该被困在这里。 除非茗因发话。 人模狗样,看破不说破罢了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你和因因去说这些话吧,她这两天不在,我做不了主。”茗渊淡淡说完,铃声便响了。 他匆匆回头进入教室,恰好撞见了德西。 “啊!” 德西显然是躲在后面偷听了,被茗渊抓了个正着,他多少有些心虚。 茗渊淡淡地往他脸上扫了一眼,掠过他身边进教室。 德西靠在墙上狠狠松了口气。 连着好几节课,茗渊都没再见到过德西的身影。终于等到放学,茗渊等待飞艇来接他的间隙,终于看见了扎堆从他身后经过的德西。 “你站住。” 他双手插入裤袋,隔着老远便对德西喊道。 德西像是做错了事而感到心虚一样,一直低着头,脚步却停了下来。 “这不是那个枪法很厉害还打人的那个...” 身边的人小声道。 “闭嘴!”德西大喝。 “过来。” 茗渊淡淡道。 德西抬了抬眼皮,让那些人不要跟着,然后径直来到茗渊面前。 “听到什么了?” 此时此刻,不知是不是德西的错觉,总感觉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一股隐隐约约的血腥味。像是那种捕猎过后的猎人,而自己是他手里的猎物。 德西向来要强,可上一次被茗渊打倒在射击教室角落之后就再也没有敢在他面前嚣张,茗渊便也没有再特别追究下去。 “还能听到什么?马上就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我说的什么对你来说都无所谓吧?” 茗渊眼色淡淡的,忽然抬起手。 德西吓得闭上眼睛,整个人都往回缩了一下。 “先生...!” 头顶传来一阵强大的气浪,飞艇缓缓停落在两人面前。 茗渊抬手捋了一把自己的长发到脑后,凑近他耳边,说道: “我对当凤凰的事情不感兴趣,我也无心和你的家境进行攀比。要是你对此感到不服,就拿出你的真本事来跟我比。” 德西一听,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真本事?茗渊,我比你先一步来军校,抛开人脉不说,我分分钟就能把你比下去!” “那明天老地方见,别让我看不起你。” 茗渊咬着牙低声说着,一转身看见那雇来的司机已经站在身后,准备从他身上接过书包。 茗渊一甩身上的制服外套到他手上,司机吓得连忙低头,满脸窝囊样。 次日一早,射击教室门前便聚集了许多人。 刚走到门口想看看是怎么个事,苏星零便一把拽过茗渊到边上: “你约的人家?” 看他这么慌慌张张,茗渊丝毫没有危机感,但想到昨晚确实是自己对人家下的邀约。 “是啊。嘴上说说没有任何作用,不如拿出点真本事。” 这话,苏星零总感觉是他在cull自己。 “茗渊...你的黑眼圈怎么越来越重了?还是没休息好吗?” 茗渊揉揉眼睛。 “不碍事。” 忽然,人群中央为他让出一条路,周围安静下来。 “茗渊!” 德西站在尽头高声喊道。 茗渊淡然走向前,穿戴好装备和护目镜后调试装备。 “二位!导师只给了半个小时使用教室的时间,请务必抓紧时间使用啊!” 一个女生站在人群中喊道。 茗渊和德西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护目镜下的眼底情绪难以分辨。 二话不说,两人来到射击靶前,一连串的枪响过后,场面无比安静。 放在平常,谁都比不过茗渊的射击技术,可不知是不是男人间的好胜心驱使,德西今天的运气格外好。 但无论如何,和茗渊比起来还是差了点。 第二轮,又是一串连续的枪声,茗渊再次占据上风。 他摘下护目镜,收起枪械,感觉眼皮重到抬不起来,摇摇手道:“就到这里吧,没有比下去的必要了。” 人群开始散开,一看德西两轮都没赢,更加没有了兴趣。 半小时只过去五分钟,两个人便结束了比试。 苏星零上去为茗渊递上水,茗渊一把推开,摇摇头,只想坐下来先休息一会儿。 “太累了...” 苏星零疑惑地看着他。 “到底怎么了?” 可是刚一靠近,便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茗渊一擦鼻子,发现两行红色的血直直流下来。 “流鼻血了!快拿张纸堵上!”苏星零惊呼起来,连忙从一旁抓起纸巾,放到茗渊手上。 可是这鼻血怎么都堵不住,沿着指缝,顺着手腕流淌到小臂,最后滴到地上,形成一个小血泊。 “没...没关系,我去医务室看看。” 茗渊晃晃悠悠站起来,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扶着墙壁。 苏星零连忙上去搀扶,身旁的同学见状纷纷停下脚步,也有女生上前询问情况。 “没事,没事,不碍事。” 茗渊一边摇手一边说,精神不知不觉已经涣散。忽然,人们只听“咚”的一声响,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三区,科研基地 岩君将茗渊推进医疗舱进行检查后,看向了透明玻璃窗外的医护人员。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们正在和军校学生解释情况。 岩君叹了口气。 “一会儿结果出来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呢...” 岩君满满都是对茗因的不满。 宠物是她要养的,结果又一点也不上心,竟然这么大胆就抛下茗渊去和老公度蜜月了,一点也不负责任!! 滴滴,滴滴,滴滴... 人被推进去还没过多久,仪器的声音局促响起,检查结束。 岩君迅速回到状态,将透明玻璃窗调成单面玻璃,然后将人从里面推出。 检查结果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茗渊的免疫系统竟然直线下降。 空荡荡的实验室里,岩君看着报告愣了一会儿,然后默默拨通终端打给茗因—— 和她设想的状况一样,不接。 “妈的!” 岩君气得直爆粗口,往外喊了个医生,将人先推进了监护室。 凌云星 茗因一身黑色抹胸长裙,套了一件雪白的狐皮小外套,挽着夜商秦的手踏上红毯。 凌云国的人们大多都是异种,第三特征很明显。 有的人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有的人头上长着两个犄角,也有的人长着一双复眼。 茗因悬着一颗心悄悄瞄了一眼夜商秦,他就很正常,长得和普通人无异。 “凌云国虽然大多数都是异种,但也是有正常基因的人类的,比如我。”夜商秦轻轻一笑。 人模狗样,看破不说破罢了。 昨晚实在是太饿了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在心底暗暗笑了一声,想起茗渊以前和他说过,夜商秦的真身其实是蜥蜴。 说谎也不打个草稿。茗渊暗自庆幸还好有茗渊。 “夫人您好!” “总理夫人您好!” “总理夫人上午好!” ...... 子民们围在两旁,热情地向她问好。沿着红毯一路向前走,终于进入了凌云星最大的涉政场所。 秦宫里灯光璀璨。 “总理,总理夫人!你们可算来了。” 两人闻声望去,一位头上长着一对猫耳的可爱女生小跑过来,一见茗因,竟一把扑上来,抱住了她。 “...啊?”茗因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弯下了腰,被勾住了脖子。 “够了安蒂!”夜商秦一把把人拽开,然后把茗因拉到自己身后护住。 茗因神色淡然,扶着钟情拍了拍身上。 “安蒂平常是我的助理,虽然活泼了点,但是办事效率也很高,已经留在我身边很久了,希望你不要见怪。” 茗因一听,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当然不会见怪。” 秦宫里还有很多等候已久的各层领导人,茗因一路见过后,也顺带见过了夜商秦的父母。 午餐过后,茗因被送回到了夜商秦的居所。 巨大的宫殿里一个佣人都没有,一踏进门便是刺骨的寒冷。 茗因缩了缩脖子,抱着手臂换上一双新拆的拖鞋,四处打量周围。 这是她下了星舰之后第二个落脚点,忙碌了一天,一刻都没有停过。 “就你一个人住?”茗因询问。 夜商秦将灯全部打亮,尽管十分富丽堂皇,可依旧抵挡不住扑面而来的寒冷。 “没有,最近两天我让佣人们全都放下了,平常是有人照顾打点的。” 夜商秦边说边去吧台前倒水,钟情也前去帮助,但被夜商秦拒绝了。 茗因看着他的背影,静静站一会儿,怎么都感觉不对劲。 她早就见多了人性,知道有人气的地方是怎么样的。 “你家死人了吧,这么冷。”茗因受不住这样冷的环境,尽管已经开了暖气。 咕咕~ 忙碌了一天一点东西都没吃,茗因肚子发出了抗议,夜商秦端了两杯水和两罐营养剂过来,抱歉地说道: “现在暂时没有食材,还没来得及准备,先将就一下吧。” 茗因差点发脾气。夜商秦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她要过来,竟然连吃的都没准备。 但,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千万不要计较也不要发火,是她来别人家做客,她没有资格强求。 茗因叹了口气,这是爸爸妈妈教她的基本素养。 勉强饱腹,茗因才想起看终端,一打开,几十条未接星电弹出在眼前。 一看,全是来自岩君。 “我去打个星电回去。”茗因说着,打算出门去外面。 “那钟情,我带你去参观一下茗因和你的住处。”夜商秦笑道。 嘟——嘟—— 一连串的忙音,最终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茗因又打通星电给茗渊,依旧如此。 她心脏跳动飞快,隐隐感到些不安,心想这个时候,莱卡洛特共和联邦应该已经是深夜,两个人睡熟了不接电话,也很正常。 茗因这么一想才敢松了口气,外面的风刮得很大,她转身准备进去。 终端开始剧烈震动。 茗因连忙接起。 “茗因你个臭不负责的!!还知道回电话?” 茗因一愣,岩君声音这么响,她终端都差点掉在地上。 “吃火药了?” 她淡淡回复道。 “你要是是个负责的好妈妈,就劝你在二十四小时内就给我回来,顺便把茗渊的医疗费用结一下!” 茗因心头一震,忙问:“他怎么了?” “自己回来看!”岩君气到不行。说完就挂了。 “茗因,房间准备准备好了,明天晚上晚会需要用到的礼服也已经全部为你准备好了,今天暂时没什么事了,就早点休息吧。” 夜商秦不知什么时候站身后。 茗因疲惫地回头,心烦意乱地撩了一把头发,进门。 雪也没见到,可秦宫里的冷简直是语言无法描述的。茗因走了两步,一个温暖的怀抱就从后面袭来。 “茗因,” 夜商秦整个人比茗因高出半个头,他灰棕色的头发细软,靠在茗因肩头,弄得她颈窝一阵瘙痒。 茗因这会肚子里有火,夜商秦这么一抱,简直是触到她导火索上了。 “想干什么?” “想和你睡。” 夜商秦也是毫不避讳地说道。 茗因冷呵了一声,问道:“你家有红酒吗?” 夜商秦愣了下,答道:“当然有。” 恰好夜商秦今天心情还行,茗因就看着他喝了一杯又一杯,一大瓶红酒全都空了之后,人倒在沙发上昏睡过去。 而自己面前的高脚酒杯里,大半杯酒液一滴未动。 第二天清晨,夜商秦从沙发上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张厚厚的毯子,衣服也被换成了睡衣。 他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茗因,心里正流淌过一阵暖意,撑着手臂起身的那一瞬间,顿时觉得腰间疼痛难忍。 夜商秦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摸到了一道又硬又厚的血痂。 “酒醒了?” 厨房那边传来茗因的声音,夜商秦吃力地坐起来,伤口拉扯的痛感立刻让他整个人都变清醒了。 “你......” 夜商秦张开嘴,却发现自己连说话都说不了了。 “别说话,多休息。”茗因腰上系了条围裙,钟情在给她打下手,两个人正在捣鼓着什么吃的。夜商秦无可奈何之下,只好重新躺回沙发。 “我切了你一颗肾下来,因为我昨晚实在是太饿了,没忍住,不好意思啊。你就当我是手痒吧。” 茗因回了回头,紧接着端了一盘暗红色的肉来,放到餐桌上,解开围裙。 夜商秦整个人都是崩溃的,可他能有什么办法?这就是茗因,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肾早晚会离开自己... 一阵奇怪的肉味飘过夜商秦的鼻尖。 钟情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夜商秦起身,坐在餐桌前。 看着那一盘肉,他心里抑制不住的恶心,捂着胸口一激灵,没忍住,干呕了几声。 失控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这就是普通的肉,快吃吧,晚上还要去参加晚宴。” 茗因假装没看到,若无其事地夹起一块子往嘴里送。 夜商秦此刻也说不了话,自然有什么怨言也无法说出口。 茗因看他脸色不太好,自己填报了肚子后,又往他身体里注射进了几管药剂,等脸色重新变得红润后,也能勉强发声了。 晚宴很快开始,两人盛装打扮,闪光灯一打,几乎谁也不知道白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茗因全程挽着夜商秦,寸步不离,生怕自己一个没注意夜商秦就倒下去了。但还好,今晚他还算给面子。 “总理!总理夫人晚上好!” 安蒂高声喊着,脚上踩着恨天高向两人飞奔而来。 茗因带着夜商秦一个闪身,安蒂没刹住车,直接扑向墙面。 “安蒂,注意言行。” 夜商秦小声提醒。 安蒂低了低头,闷闷不乐地“哦”了一声。 “你今天状态看着不太对呢,总理大人。” 茗因看看时间,看看窗外漆黑的夜空,背景的乐声和人群的喧闹中,渐渐地,茗因不再成为人们的焦点。 她像是终于想起什么似的,一个人端着香槟走向露台。 晚风吹拂下,她黑色的发丝在风中摇摆。 岩君的星电再次拨来。 “茗因,你这次再不回来,安达那边我怕不好交代。她人在军区,从上次你去艾希尼亚星之后开始,就有规定不能向外星域进行通讯。” “有话直说,我这边还有事。”茗因向后看了一眼。 那头的岩君冷笑着,发送了一份报告到茗因终端上。 茗因上下分析了一遍数据,得知茗渊似乎是误食了什么东西,身体免疫系统集体崩溃。 “茗渊一日三餐我都监督钟情分配好了,他怎么可能会误食呢...” 茗因手微微颤抖。 “你要是在乎你儿子就立马滚回来!” 岩君狠话撂在她面前了,十分绝情。 茗因心里不安的预感越发强烈。 长安宫。 咚! 茗渊从床上痛苦地滚落在地板上,整个人摔得生疼。 窗外的月光格外明朗,照耀进房间内,那双血红眼球直愣愣地盯向窗外。 “茗渊!” 只听见楼梯口传来局促的喊声,走廊上、书房里、房间里的灯光全亮了。 房间地板上躺着的人此刻尽管已经扯着嗓子,但依旧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茗渊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喉咙,十指逐渐收紧,指尖狠狠嵌入皮肉,脸涨得通红。 他短暂地失去了意识,等到再一次睁开眼时,茗因冰凉的指尖轻轻覆在了他的脸上。 “因...” “钟情!准备一下实验室,我现在就要用!” “因因...离...离我远一点...” 茗渊似乎是竭尽全力说出这一段话,茗因一下子就收声了。 她身体一僵,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房间里传来一丝莫名的血腥味。 “离我...远点。” 茗因往地上一坐,连忙往后挪了几步。 就在退出房间的那一刻,茗渊不知怎么,忽然全身开始抽搐,双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头上的龙角高高凸出,比以往更加长而尖锐。 千钧一发之际,茗因伸手,挥拳挡住了他突如其来的一击。 茗渊整个人都在向她扑来,体能优势最终还是将茗因压倒在地上。 “啊!” 最外面穿着的大衣被生生地撕破,露出里面黑色的修身礼服。 茗因奋力挣扎,反抗,但这一切在处于癫狂状态的茗渊面前,犹如花拳绣腿。 茗因刚从星舰上下来,从第二天晚上接到岩君星电后就再没有犹豫。她的直觉是准的,可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茗因不敢想,要是再晚点,会发生什么。 体力消耗殆尽,躯体也停止了挣扎动作,肩上被尖锐的牙齿重重咬下,一股热血即刻涌出。 茗因被重重禁锢在茗渊身下,逐渐在一轮又一轮血腥又狂暴的攻势下失去意识。 茗渊越发放肆地一口咬下,疼痛勉强让茗因重新恢复意识,一轮一轮的折磨让她难以脱身。 意识模糊间,她感到腰间一阵灼热的勒感将自己和他包裹的越来越紧,逐渐难以呼吸。她猛睁开眼睛,用尽全力抬了抬头,见那竟然是一条带有软鳞的龙尾,席卷住了腰肢。 “茗渊...!” 茗因艰难地喊出声,当茗渊听到她喊自己声音的那一刻,终于凭自己仅有的一点意识恢复了清醒。 “因因...” 他连忙松开茗因,一时半会完全忘记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茗因身上的衣服被拽的十分不堪,所裸露出的胳膊和肩膀处满是红痕。 茗因见茗渊瞳孔还是红色,扶着自己身上快要掉落的礼服再度后退了几步。 钟情听到动静快步跑上来,见这一幕也不敢上前妄自动手。 “殿下,实验室已经准备好了。” 茗因向后撩了一把已经凌乱不堪的长发,伸腿一勾,房间门在两人面前关上。 里面传来茗渊痛苦的呻吟。 “去给我拿一件衣服。”茗因还没缓过劲,浑身上下瑟瑟发抖。 先简单处理好了自己身上的伤口之后,茗因全副武装破门而入,好不容易往他身上注射进一罐麻醉药剂后,痛苦才勉强终止。 忙碌了一整个晚上,茗渊耐不住疲惫,尽管身上伤痕累累,但还是没有任何一丁点力气去处理,靠在关着茗渊的医疗水箱里就睡着了。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茗因感到手上一阵湿润的感受,连忙睁眼,看见茗渊完好无损地趴在她身上,正捧着自己的手小心舔舐。 茗因抽回手,然后抬手就往他脸上甩了个清脆响亮的巴掌。 “好...好痛。”力道很大,眼前的人直接被扇到一边。茗渊捂着自己的脸,委屈道。 “你也知道痛?”茗因气得从地上站起来,但这一下更让她眼前发黑,顿时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这几天压根就没吃什么东西,回到家就这样折腾了一番。 “扶我去实验台。” 茗渊连忙来扶她,一边扶,一边注意她脸上的情绪,生怕一不小心又把茗因 惹生气了。 茗因毫不顾忌地脱下白大褂,露出昨天晚上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的,被茗渊撕坏了的礼服。 办一场婚礼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因因的裙子怎么破了?” 茗因拿起一颗酒精棉球往自己肩膀上、胳膊上带血的牙印上擦拭。茗渊站在后面看得满是心疼。 “被狗撕破的。” 茗渊不再说话,低下头。 听身后没声音了,茗因侧了侧身,往回一看。 晶莹剔透的泪珠一颗紧接着一颗从他脸上掉下,掉落在地上。 “要哭滚出去哭,这里是无菌环境!” 茗渊一听,连忙擦了把眼泪,快步走出实验室。 终于等茗因差不多把伤口处理好后,钟情得到允许走了进来。 她手上端着一盘用保温罩罩着的餐食:“殿下,这是岩君当时一开始配置的简餐,之后就一直加在茗渊的主食里当配菜,您看下有什么问题。” 茗渊把东西放到检测仪下,钟情又轻声道:“茗渊在外面哭得很厉害呢,您真的不去看看吗?” 茗因一愣:“还在?” 钟情点头。 终端在此时来电,茗因还没接下文,抬腕一看,竟来自安达。 “把他带去房间里哭,别在这碍我眼。” 钟情出去后,茗因接通。 “你可算回来了!” 茗因打了个哈欠。“茗渊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现在他身体状况暂时没问题,估计三天后可以正常来校上学。” 安达沉默了一会儿,压低声音: “不是...我问了一下茗渊的同学,茗渊在晕倒之前和他班上的同学起了点小争执,当天还在和他比枪法。” “他有吃过什么别的东西吗?” 安达想了想,回复:“没有。在这前一天我还找他说了下助教的事情,茗渊不肯。” 茗因叹了口气: “他不想就算了。” 结束了通话,餐食检测结果也很快出来了。 食品完全没问题。 - 中心议事厅 所有内阁官员已经就位。 茗因做上桌的尽头后,下属递上了文件。 各署长汇报了各区情况后,茗因将文件轻轻覆在桌上。 政况一切如常,这让茗因心里隐隐不安。不出意外的话,常识又要提指挥官一事了。 “阁下。” 舞司的声音从一侧响起。 “这段时间琐事也少,听说阁下去了凌云星。” 茗因在心里缓缓松了口气。 “是的,去了两天。” “在下没有记错的话,从开始时联邦与凌云星决定联姻,只是签署了一张契约。” 茗因点了点头。 舞司从位置上站起来,伸手指向茗因面前倒扣在桌面上的文件:“阁下请看末页,我做的统计。” 茗因本想着应该没什么大事,结果舞司自己早做了功课。 “据统计联邦婚姻管理局,近三年来的统计结果表示,人类的结婚率在百分之三十上下,其中...离婚率又占据了百分之六十。阁下,我认为您和夜总理光凭借一纸契约可不能算数。” 茗因放下报告,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看向舞司。“那你觉得怎么样才算数?” “属下认为您和夜总理应当风风光光真正办一场‘婚礼’。” 舞司笑起来说道,背脊挺得笔直。 “婚礼?”茗因嗤笑一声。“我是那种看起来那么闲,还有空办婚礼的人吗?这个提议我觉得不妥。” “就是!况且一国领导人,正经高大的形象怎么可以办婚礼?领导人穿着白色婚纱在公众媒体的面前结婚,你觉得妥当吗?”岩君拍了两下桌子反驳。 一旁传来调侃般的笑声,三个人一看,常识坐在位置上,像是看戏一样地把手支着下巴。 “说的可是,阁下可是一国之首,舞司警长你提出的这个建议恐怕不妥当。” 茗因嗤之以鼻,看常识满面带笑便觉得他说话一定不会就这么简单。 “但身为夫妻,我的确也认为阁下应该做出点表示。凌云国的地位在整个星际中不低,尽管异种占据大多数,但也同样也拥有一定权利。阁下要是重视这场联姻,能否在公众面前做出一点...相应的表示?” “表示?”茗因不理解。 “这不过是茗罗为我指派的婚姻,自然是有我自己一个人来作证,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指挥我了?” 茗因重重叹了口气,揉了揉眼睛。 “将军们,联邦人口总共有大几十亿,婚姻管理局统计离婚家庭却已经占据了百分之六十。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常识刚要说什么,但看别人都没有开口,便也闭上了嘴。 “幸福对于人类来说,太奢侈了。” 茗因站起身来。 “身为一个执政者,我知道我要以身作则。你所说的那些只是沉浮于表面极少数的案例。我不愿意用我的一生,去打这个赌。” 茗因这段话说完,场面一度安静,再没有人提这个话题。 舞司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阁下身心愉悦最重要。” 回长安宫后,她恰好看见夜商秦也来了。 夜商秦自从被自己弄下来一颗肾,原本的精力也没有了,连饭都不做了。 “你过来。”茗因扫视一周,看见茗渊,钟情,夜商秦三个人各做各的事,像是不认识一样。 茗渊听到声音想起来的,但看见夜商秦比自己先一步,才知道没在叫他。 实验室 夜商秦躺上了实验台,不知道茗因要干什么。 “事先说明,我只有一颗肾,你再割也割不下什么了。” 茗因正准备工具呢,听到他这么一说,视线慢慢下移:“这不是还有么。” 夜商秦连忙捂住自己下体。 茗因转身忙完,开始在他脸上扣上麻醉,十秒钟不到,夜商秦就开始昏睡。 手术结束后醒来,夜商秦躺在沙发上。 有了前两天的教训,夜商秦这次格外心惊胆战,小心翼翼坐起来,发现跟上次不同,浑身也有劲了。 左右看看,听见厨房里传来一阵倒腾的声音,茗渊和茗因两人背对自己不知在忙什么。 夜商秦感到一阵莫名的舒心。 “虽然在凌云星呆的时间不久,但是我敢断定,下次应该是不会去了。” 餐桌上,茗因说道。 “下次我会让下属早早做下准备的。” “让你那个凯蒂猫下属?”茗因问道。 吵了个小架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勺子里的东西刚送进嘴里,差点没吐出来。“...安蒂她就这样,性格比较开放,但是做事是可以做好的...你该不会吃她醋吧?” 茗渊快速吃完盘子里的东西,放下刀叉开始听两个人对话。 茗因没有回答,餐桌上尴尬的气氛又开始了。 “今天开会,会议文件和纪要全都下来了,钟情,你来读。” 钟情始终站在茗因身后,听到她喊她,迟疑了一下。 “真的要我读吗殿下?” “你不读难道要我读吗?”明银显得有些不耐烦。 钟情读完后,餐桌上再次爆发沉默。 “什么是结婚?” 茗渊率先开口。 茗因抬眼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夜商秦。 “...我们不是已经签了契约了吗?那些人怎么回事。” “所以什么是结婚?”茗渊对夜商秦总是不回应自己的话感到很生气 “就是两个人缔结夫妻关系。结了婚之后就组建成了家庭,按照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跟茗因已经结婚了。但我们两个结婚,对于两星人来说,意义重大。” 没想到夜商秦话刚说完,茗渊就重重一拍桌子,声音比刚刚茗因的还大。两个人都被这一声吓到了,见茗渊站起来,一句话也不说地就上楼了。 茗因扭过头,看向钟情:“他抽什么风?” 见茗渊走了,大厅里只剩下三个人了,茗渊放下刀叉身体后靠。 “夜商秦,来谈谈我们两个人的事吧。” 茗因神情严肃。 夜商秦也坐直了身体。 钟情端上来一个密封的盒子,默默撤走了餐桌上没有吃完的东西。 “这是?” 茗因戴上钟情顺便递上来的手套,将盒子往夜商秦面前推了推:“打开看看。” 夜商秦迟疑地站起来,打开了盒子。 一阵恶臭随着盖子打开,直冲天灵盖。 夜商秦被这阵突如其来的恶臭逼得头昏脑涨,顿时感到有些站不稳。 钟情不急不慢地给自己脸上扣了个防毒面罩,走上前去把盖子盖上。 “这是你留给茗渊的?” 茗因轻声问道。 夜商秦好不容易缓过神,听到茗因这么一说,想起来了。 “是,我给的。” 茗因看了夜商秦好久。 “你安的什么心?” 说完,夜商秦逼近了茗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侧身来到她身后。 “我安得什么心?我不过是送茗渊一个礼物。龙族不就喜欢这些血腥的东西么?” 茗因怒火中烧,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直挺挺地插入夜商秦的胸口。 这一次她并没有手下留情。 夜商秦缓缓低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茗因,又缓缓抬手,握住那匕首上的手。 两个人面面相觑,钟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下。 茗因眼神十分坚定,似乎要置夜商秦于死地。 “你刚刚把我带到实验室,做了什么?”夜商秦开始喘不过气,艰难地问道。 “我为你植入了一颗人工肾,现在看来,你需要植入一颗人工心脏了。” 茗因手紧了紧,带着匕首再次深入。 夜商秦身体往前一倾,吐出一大口黑血,后退几步倒在地上。 “...你为了一条龙,杀我?” 茗因最忌讳有人在她耳边提茗渊是龙的事,见他痛苦的样子,不屑一顾: “装!你一个异种,有什么资格提茗渊的事?” 夜商秦愣住了。隔了好一会儿,他撑着地面坐起来,脸上显露出阴暗又可怖的笑容。 他扶住那深入心脏的匕首,往外一拔—— 黑色的血液瞬间往外涌出,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形成一个血泊。 “自己瞒了我多少,一个个说!” 茗因后退两步,提起了戒备。她想到了冷血动物对痛觉的敏感度几乎为零,这么一把刀插入心脏,真正痛在身上的感受只有百分之十。 “你带着答案问问题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赌错的概率?”夜商秦边问,淡然地起身,抓起洁白的餐巾擦拭红色的刀口。胸口处的血液依旧汩汩地流出,半身的衣服全都被血染得鲜红。 茗因后退了一步,随手顺起桌面上切肉的刀,再次刺入胸口。 “我不希望我们两个之间闹得这么难看,但你要是得寸进尺,别逼我现在就能了结了你。” 夜商秦咧开嘴笑的那一下,茗因心确确实实地畏缩了一下。她虽然能力强,但毋庸置疑的是,眼前的人似乎根本不怕死。 不对,应该是根本死不了。 “你实验所用的每一颗心脏都是我的。我对你这么掏心掏肺,你不该这么对我。” 夜商秦低下头。 茗因靠在桌边,眼神冷得像一块冰。 “凌云国的规矩,必须身体健全的非异种人类才能成为执政者。你要是想保住你现在的这个位置,就牢牢把你嘴巴缝上!” 夜商请听了无动于衷,摊开手道:“我嘴巴一直很牢,我对你什么样,你还不清楚吗?” “把你自己的血清理干净,就赶紧滚。” 茗因丢下这一句话,转身上楼。 茗渊在书房里呆了有好一会儿了。他坐在茗因的位置上,完全不怕茗因一会儿看到会不会生气。 漆黑一片,打开灯,茗因被他吓到。 没等她开口,茗渊先说道:“我刚刚听见楼下好大的动静。” 茗因没有看他,走到一侧的书柜:“吵个小架。夫妻之间吵架很正常。” 茗渊从座椅上站起来,刻意绕到茗因身边:“那你脸上怎么会有血?你受伤了吗?” 茗因转身,顺势把他推开:“不是我的血。以后夜商秦给你的任何东西,你都不要接受。” 茗渊不想多提他们两个的事,看茗因在椅子上坐下,手里拿了一本老旧的书籍。 “因因你和夜商秦结婚了吗?”茗渊忽然问道。 茗因想了一会儿,回答:“是的。” “那你爱他吗?” ? 茗因抬头,书还没翻开,一张泛黄破旧的相片纸就从里面滑落下来,掉在桌底下。明源眼疾手快地弯腰去捡起来。 “给我!” 茗因伸手抢过,见那张相片纸的正面早已斑驳不堪,可透过泛黄的霉斑,相片上的两个主人公依旧能够清晰地被看到。 那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梦中情星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这是我的父母,莱卡洛特共和联邦的执政官和指挥官。爸爸爱了妈妈一辈子,直至世界终焉,直到战争来临,爸爸始终牵着妈妈的手。” 茗因说着,看着茗渊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但紧接着又平静下来。 “那你爱夜商秦吗?” 茗渊始终坚持自己的那个问题。 “爱是勇敢者的游戏,我可没这么勇敢。”茗因笑了笑,似乎是在嘲笑自己,也像在嘲笑爱神在死神面前的无能。 “父母还在的时候,爸爸妈妈是民众眼中恩爱的夫妻典范,只记得当年的联邦结婚率也不如现在的低,我一直相信爱妻者风生水起这句话,因为有妈妈,所以爸爸才会成为这么厉害的人。” 茗因手中捏着那张照片,说着说着,眼神就空洞了。 茗渊想,茗因这是想爸爸妈妈了。 他知道那些事情都是怎么样酿成的,也很懂的避讳。有了前几次的经验,这一次,茗渊不敢再说话,只是缓缓跪坐在地上,像之前那样将自己的头靠在茗因的膝上。 “话说回到现在,他们想让联邦结婚率提升的办法,竟然是让我和夜商秦当众证明...强扭的瓜真的不甜啊...” “那就不证明咯。结不结婚有这么重要吗?” 茗因低头看他,思索道:“对于有些人来说,确实。” 茗渊一下子抬头:“那因因跟我结婚。” 茗因愣了愣,突然大笑,把茗渊都从地上吓起来了。 茗因把手中的书往他怀里一按: “建议你去看看这本书,多看几遍,理解一下‘爱’到底是什么意思再说话。我很忙的,没这么多空教你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破烂泛黄的书封上,刻画着三个字:《小王子》。 是茗因以前的睡前故事书,也是爸爸妈妈以前喜欢读的。 她知道茗渊不怎么识字,但她了解茗渊这个人,只要是她让他做的,他就一定会绞尽脑汁去完成。 纯傻子。 不知不觉,地球已经进入冬令时。 天地间寸草不生,天空也常年灰白,凄凉无比。 茗因坐在后院生态池旁,那里的池水唯一神奇之处,就是一年四季常温,这会儿正冒着热气,一整个后院如同仙境,雾气缭绕,气温都比外边要高上好多。 茗渊在水里泡着,一直没有想要上来的意思。 “差不多了就上来,不然一会儿要被泡成巨人观了。” “可是我冷...因因。” 茗因懒得跟他废话,扯下边上的浴巾往他头上丢。 茗渊敏捷地跳出水面,擦干全身后套上浴袍。 “太冷了因因!我可能...要冬眠了。”茗渊一边抱怨,冲进家里,窝进沙发,然后扯过沙发上的毯子,把脸都埋进抱枕里。茗因不急不慢地跟在后面进去,感到无比莫名其妙。 “你一个冷血动物,还是个体能S级的,怎么会这么怕冷啊?” 她百思不得其解,见茗渊人已经裹着毛毯了还瑟瑟发抖,开始摸不着头脑。 莫非是地球上气候的差距。更何况茗渊属性为水龙(蛟龙),一旦遇上冷空气就会结冰,这样一想,也算是能解释的通了。 “因因,我肚子饿了。” 茗渊探出一颗脑袋出来。 一天还没过去,算上点心,茗渊今天已经过了三顿了。 茗因拍了拍沙发,大喝道:“你还真开始冬眠了啊?!我们家里没有那么多东西供你吃得了,今天要是再吃,明天你就等着饿肚子吧!” 茗渊一听,急的当即跳下沙发,裹着毯子来到茗因身边,头一个劲地往她怀里缩:“求求你了...” 茗因被逼的无可奈何,来到保鲜柜前,打开一看—— 维持茗渊每日三餐供给的食物,只剩下一点点了。 怎么会这样。 不应该啊... 她一扭头,见茗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挑了挑眉。 “茗渊,你是不是晚上偷吃了。” 茗渊不说话。 茗因立即知道了实情,他肯定偷吃了! 茗渊一回头,见茗因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手上扛着一把又亮又锋利的刀,吓得伸手就要挡住,但一想是茗因,又默默缩回手,不敢反抗。 这下,是真的没东西吃了。 茗因靠坐在沙发上,长长叹了口气。 “供货的人每个月只来一次,你知道你有多难养活吗?你吃的那些东西,都是些地球上没有的生物,得去外星域找再经过加工。所以我说,你一顿的价格都能抵上我一天三顿的了...” 听着茗因的数落,茗渊的心情越来越低落。 “联邦养不起你,要不是看中你的身体,我早就把你...” 看着窗外苍白阴冷的天,茗因脑海中灵光一闪,骤然想到了上次和夜商秦一起去凌云星的路上,路过的那颗棕红色的垃圾星。 茗因忽然站起来。 夜商秦说那垃圾星上常年堆放太空垃圾和工业废物,此外一无用处。 但上面不明生物横行,也就是说,那是一颗只有生物存在的无人星! 简直是茗因的梦中情星啊!! 身为一个以前处身阴暗之中,总是与血腥打交道的雇佣兵,秉承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认为,这样的环境简直就是天堂。 “可是因因,我真的很饿。” 茗渊说话的声音都轻下去几分。 既然家里的粮库空了,但不代表外面的粮库空了啊! “走,带你出去吃。” 说走就走,茗因快步踏上楼梯,准备去更换衣物。 “我们去哪?”茗渊从沙发上“嗖”一下站起来,跟上去。 茗因迅速准备好了需要的衣物和营养剂,带茗渊驾驶私人星舰准备离开。 茗因操控星舰稳稳在空中行驶,准备以公务差遣的理由通行。就在信号微弱之时,终端不合时宜地来了通星电。 见是夜商秦的,茗因想也没想就挂断了。 茗因记性不差,按照上次去凌云星的路线走。 不到一个半小时,茗渊趴在星舰的窗户上喊道:“因因,是那个吗?” 茗因看向自己右手边,透明的玻璃窗外,一颗棕红色坑坑洼洼的星球映入眼帘。 “就是那里。系好安全带,十分钟后开始降落。” 星舰失事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说完,茗因戴上护目镜。十分钟后,星舰伴随微弱的气流,缓缓停落在无人星球。 这就是夜商秦所说的垃圾星: 整个星球都是棕红色的一片,没有阳光,也没有月亮。抬头看天,却能看到一整片星空,银河。 星舰内的探测仪显示,这里的气候与温度不亚于地球表面,可为了安全起见,两人还是穿戴好了全身防护才打开舱门。 “因因,钟情要是发现我们两个突然不见了怎么办?” 茗渊问道。 以前出行任务的时候,她总是玩突然失踪。那时,茗罗担心两下也就罢了,钟情早就习惯了她神出鬼没的生活。 茗因没有回复。 茗渊的说话声音能够清晰被人听见,那就说明这颗垃圾星上拥有充足的氧气。 还没等茗因发话,茗渊就感到不适地摘下面罩。 “啊!呼吸顺畅了。” 茗因全身上下神经紧绷,生怕夜商秦说的那些“不明生物”突然袭击。 在终端的电子星图上标记了降落点后,两人一路走着,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 一路上,茗渊心情似乎格外好,也难怪,这是他来到地球后,第一次和茗因一起出星球。 一阵风刮过,地上废弃依旧的易拉罐发出怪异的声响。茗因警惕地拉过他的胳膊,躲在一处陨石坑下。 “嘘!小心。” 茗渊一脸懵。 四处张望以确保安全的情况下,茗因才松开他。 “因因,这里附近根本不会有危险。”茗渊隔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凡是都没有个绝对,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因因你职业病好重,这里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茗渊小声抱怨。 对于一颗从未被人开发过的星球,茗因不敢太放松。可事实就如茗渊说的那样,这里很安全。 她才想到,茗渊的听力和视力都十分优异。 那一刻,她不得不感叹天赋的优势。 两人越往里走,视线就越模糊。空气中漂浮着一阵潮湿的气息,伴随着雾气扑面而来。茗渊揉揉眼睛。 “因因,你累不累?” 他似乎感觉到茗因的脚步越来越慢,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走到了他前面。 茗渊停下来等。 见茗因不说话,他索性伸手,直接摘下她脸上的面罩。 防护面罩下,茗因满脸通红。接触到空气的那一刻,才开始大口喘气。茗渊吓了一跳,拉着茗因的手坐到一颗陨石后,从背包里拿出一罐营养剂。 茗因摇摇手,推开。 “...你我体能差距还有身体结构构造都有区别,我俩在同一个环境下的感受不同......” 茗渊恍然大悟,心疼地望着茗因:“因因,你要是吃不消的话,我们就回去吧。” 茗因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然后视线下移看向他的肚子:“不是饿吗?” 茗渊四处张望:“看着样子也不会像是有能吃的东西。我又不是饥不择食,看到个生物就吃。” 茗因点点头,心想也对。 刚想要不要原路返回,头顶便传来一束强光。 伴随一阵类似爆炸的巨响,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茗渊下意识地把茗因往自己怀中揽。 “我们的星舰?!”茗因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连忙去看星图。 但还好,爆炸的方位并不是星舰停靠的方向。 “这里还有别人。”茗渊道。 “不一定。要是有星舰在这里遇难,星图上一定会显示求救信号。”话音刚落,星图上就出现了一个红点,局促的求救信号在两人耳边响起。 “我就说还有别人,你还不信...”茗渊撇撇嘴。“那我们要去救吗?” 茗因撑起茗渊的胸膛,站起身来。 “去看看。” 不知走了多久,两人终于看见一束火光。 一整架燃着的星舰已然成为废墟,冒着直冲天际的青烟。 一个黑影坐在地上,望着这烧毁了的一切,显得孤立无援。 茗渊走上前一步,茗因立即伸手拦住。 “他这一身,是雇佣兵团的装扮。” 茗因眯起眼睛静静观望了一会儿,那个人忽然转过身。 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两个人,他吓得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似的踉踉跄跄向他们跑来。 茗因紧紧拽住茗渊的手臂,下意识后退。 “...救...救救我,帮帮我...咳咳...” 是个女人。 茗因眯起眼睛,回忆雇佣兵团里,除了她之外的女人里,这是哪一个。 这人踉踉跄跄地跑到他们跟前,“扑通”一下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下好了,连着地,摔了个狗吃屎。 气氛突然安静。 茗因颔首,示意茗渊去扶。 茗渊慢慢来到她跟前,伸出手。 “啊哈...!谢谢!”女人灰头土脸地抬头,伸手紧抓住茗渊的小腕,然后站起来。 茗因自觉戴上防护面罩,生怕自己被认出。 “谢谢谢谢!好心人,我...我出去执行雇主的任务,结果星舰燃油不足,我想找个地方迫降,谁知道不知怎么了,油箱漏了!刚停稳,星舰就启动了紧急装置,然后就...” 女人说话声音急促 “人没事就好。你雇主给你发布了什么任务?” 茗因问道。 这女人犹豫了一秒,似乎在思考为什么茗因问起雇主时会这样熟练。紧接揉了揉眼睛,好像是想要看清楚茗因长什么样子。 “这个得保密喔。我们雇佣兵团的任务都是不能对外公布的。” 女人说话的声音有几分耳熟,茗因绞尽脑汁地思考是在哪里听到过。见她说话吃力,茗因翻了翻包,从里面取出一罐营养剂: “先喝点吧。你的星舰现在被烧毁了,里面的东西应该也都取不出来了吧。” 女人低下头,失落地撬开易拉环,然后一把摘下帽子,露出了头顶上一对毛绒绒的猫耳。 茗因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想起了那天在凌云星上,夜商秦的下属,安蒂。 茗渊静静地站在茗因身后,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因因,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茗因回头,透过防护面罩,看见茗渊身后,似乎站着一个浑身雪白的不明物体。 谁吃醋了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啊呀!是飓风兽,你们小心啊!” 安蒂忽然尖叫起来,丢掉手里的营养剂,跳到两人面前。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把巨大的激光枪,对准那白色露着獠牙的丑陋凶兽开枪。 一阵紫红色的激光直直射出,飓风兽肚子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大窟窿,晃了两下,一头栽倒在地。 “飓风兽的尸体要是暴露在这个温度的环境下,不出八个小时就容易出现恶臭...快来帮我把它埋到陨石坑里!”安蒂转身向两人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帮忙。 茗渊迟疑地看了一眼茗因。 茗因看着安蒂一顿操作,感到难以相信。 “因因,他的肉好香...” 茗渊吞了口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安蒂手里的飓风兽。 那浑身雪白的毛,伤口处流淌着黑红色的血液。陨石坑太小,只见安蒂再次从宽大的斗篷里取出一把利刃,三两下截去飓风兽的肢体。 顿时,鲜红的血肉暴露在他们面前,一丝丝清晰的肌肉纹理,对茗渊似乎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怎么,兽性大发了?忘记食物中毒那次了?”茗因严厉地教训道,伸手捂住他的双眼。 “来帮忙呀!我一个人得埋到什么时候去?” 一旁又传来安蒂的求助声。 茗因转身上前,接过安蒂抛来的匕首,开始铲起地上的沙土。 “对了,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也是路过休息的吗?这次任务我雇主给的时间很充裕,因为对方据说很难杀呢。”安蒂露出了愁容,让茗因的好奇心越演愈烈。 “在外旅行,中途暂停而已。你的目标是?” 安蒂顿了顿,看似十分苦恼要不要说。但茗因的目光似乎让她感到了一丝畏惧,才摇摇头,说道: “哎呀,就告诉你吧,但是你不能说出去!这次的目标其实在莱卡洛特共和联邦。他们的军事基地防御建得实在是太好了,我还得想办法突破那一层防御,悄悄潜伏进去。目标身上装有定位,是我们的同僚,只要潜伏进了联邦,那一切都好办。” 茗因手上动作慢下来,迟疑道:“这么确定他就在莱卡洛特共和联邦?” 安蒂稍稍停顿了一瞬,说话声音都轻了许多:“...因为前雇主就死在了那里...” 茗因手上动作停下。 他说的应该是塞里德帝国的总统,那个被茗渊一枪击毙的男人。 “你一心为雇佣兵团办事吗?” “当然。”安蒂头也不抬地把陨石坑刨大,将飓风兽丢进去后,开始填埋。 茗因起身转头,示意茗渊动手。 茗渊愣了一下,接收到茗因的指令后,眼神骤然变得冰冷无比,满含杀意地来到安蒂身后。 好歹也是雇佣兵,这样的防范意识她还是有的。 就在茗渊袖中暗藏的刀锋就要从她后背落下时,她猛地向一侧翻了个跟头,迅速伸腿勾住茗渊的小腿。 两个人瞬间撕斗在一起。 借此机会,茗因向着燃烧星舰的方位大步跑去。 一阵又一阵的热浪向她扑来,手里安蒂刚刚递给她的匕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把光剑。她劈开那些阻拦在面前的障碍,抬手起落间,被烧得焦烂的舱门被劈成两半。 星舰内的一切设施系统都是雇佣兵团独有的装置。茗因视线一转,看见操控台上还摆放着一台通讯中的录音设备,便知道刚刚他们的对话,全部都被记录了进去。 茗因毫不犹豫地挥动光剑,霎时间,设备起了一阵黑烟,发出一阵电流声后彻底坏死。 斩草除根,虽不知这段录音已经传到了哪里,但也算是及时止损。 舱内还在燃烧,身边的高温已经逐渐将她包围,身上的防护衣被烧毁了一角,渐渐失去了防护作用。 茗因巡视了一周,确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后,才跃出舱门。 强烈的火光依旧冒着巨大的黑烟,一整艘星舰渐渐被烧得不成样子。 茗因小跑出来之后,摘下自己脸上的防护面具。 不远处,陨石坑前,一个黑色的影子倒在地上,茗渊正蹲在那边上,拿着匕首一下一下地戳着白色的飓风兽的尸块。 “因因!” 看见茗因终于出来了,茗渊眉间的“川”才渐渐平息。 茗因看了一眼地上倒下的安蒂,又看了一眼边上的飓风兽。 “怎么说?两个都要一起埋了吗?”茗渊脑袋耷拉下来,不舍地看着飓风兽。 茗因犹豫着。 “他是凌云国的人,是夜商秦的贴身助理。” 安蒂是夜商秦身边的人,夜商秦之前和他说的“同盟”,该不会就是她吧? 这智商...也没谁了。艾希尼亚的挑人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怎么了?” “烧了吧,毁尸灭迹。夜商秦那边,我来解释。”茗因看了看身后的火堆。 “好嘞!” 夜商秦应该不知道,安蒂是接了指令来杀她的。 处理完了尸体,茗渊又跑回来,看见坑里的飓风兽,眼里满是心疼。 “...真的不能带回去吗?” 茗因现在彻底没心情跟他掰扯这些,不耐烦地说道:“那就拖走啊!” ...... 长安宫,实验室里 抓捕回来的“猎物”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检测仪器上进行杀菌和检查,茗渊眼巴巴地靠在边上等待。 “什么?!你说你......杀了谁?” 得知消息的夜商秦整个人都在发抖。 “听到安蒂的死讯你很惊讶吗?”茗因抱起胳膊,看向茗渊,就是不看夜商秦。 夜商秦一掌重重拍在茗因身后的墙壁上,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夜商秦整个人覆在茗因面前,两个人四目相对,中间隐隐透露出一阵淡淡的火药味。 茗渊转过头,对两个人的争吵已经无动于衷。 “你就算吃醋也不能把人家解决了啊!你们从哪见到的面?” “谁吃醋了!!”茗因越听越恼火,一拳打在夜商秦脸上。不出半分钟,他那半张脸便高高肿起。 叮咚~ 仪器已经检测好了飓风兽的状态。茗因绕过夜商秦身边,大致浏览了一遍检测仪上输出的结果,然后狠狠舒了口气。 “可以吃。你平常吃的那些肉,大多数都是出自他身上。” 茗因说着,招呼了钟情来帮忙将肉类分装。 茗渊立即振作了精神,眼睛开始发光:“太好了因因!那我们什么时候再去一趟垃圾星吧!” “...垃圾星?什么垃圾星?”夜商秦听到茗渊口中的那颗“垃圾星”,逐渐起了疑心。 这下可不好。 指挥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很会洞察人心。在去凌云国的路上,她发现夜商秦刻意不多提关于这颗星球,还不让她多看一看的时候,就开始好奇了。 眼看茗渊说出来了,那她也不再隐瞒了。 “就是去凌云星的路上看见的那颗棕红色星球。” 夜商秦捂着半边脸,看了茗因好一会儿,半天没憋出一个屁。 “...安蒂就是在那里死的?” 茗因冷笑了一声。 “我不杀她,等着她来杀我吗?” 夜商秦懵住了。 “你自己手里的下属,却不知道她在艾希尼亚行星当雇佣兵。收人家钱替人家办事,人家下一个任务就是潜入联邦军事基地,我不杀她做什么?坐以待毙吗?” 夜商秦无话可说。 “要怪就怪你那凯蒂猫下属脑子不好使。” 夜商秦沉着脸看着茗因许久,不再敢多说什么。 茗因知道夜商秦在自己面前什么事都只能百般忍耐,还朝他做了个鬼脸。随后转身,带茗渊离开实验室。 不过,在夜商秦眼中,这仅仅只是失去了一个自己的得力助理。 在此之前,茗因对安蒂并不了解。而就连夜商秦自己,也对安蒂身为艾希尼亚行星的雇佣兵这件事不感冒。 茗因出了最开始那件事之后,杀死安蒂也情有可原。但令她感到疑惑的是,既然安蒂并不知晓自己是雇佣兵一事,那夜商秦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一个红色的礼盒放在夜商秦面前。 夜商秦抬了抬头。 “给我的?”他看见茗因站在自己面前。 茗因没多说话,因为她察觉到边上茗渊的目光。 那是一阵强烈的...醋意。 夜商秦拿过礼盒,解开上面的黄色丝带,一打开,里面是一把精致的光剑。 夜商秦本来低沉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我呢?”茗渊终于发话了。 茗因淡淡往他脸上扫了一眼,没回应。 她重新看向夜商秦。 茗因知道,单单一把光剑弥补不了一个人的死去。 “不管安蒂是怎么样的人,她的身世又是如何,我杀了人总是不对的。这把光剑是我一直以来都没有用上过的宝具,崭新的,我把他送给你。” 夜商秦将光剑呈放在手心里,轻轻抚摸剑身,触感冰凉锋利,似乎轻轻一碰就能刺入皮肉。 “不愧是你茗因,身为你的丈夫,就连礼物都只能收二手的。” “我都说了我没用过,不算二手。”茗因见他还不罢休,当然还嘴回去。 茗渊坐在一旁,静静收回目光。 茗因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与此同时,艾希尼亚行星。 一名男子深处阴暗之中,黑色的斗篷将他半张脸遮住,留下一撮黑色的秀发。 “十六号雇佣兵阵亡。尸体在地球方位附近的一颗能源星上被找到。” 下属上前禀报。 “杀手是?” “杀手自然是被追捕的那位。”下属说完,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一个黑匣子。 雇佣兵团素来以代号相称。茗因从开始到现在进行过无数次任务,代号都为“十二”。 男人接过匣子,输入代码后打开。 “飓风兽的尸体要是暴露在这个环境的温度下,不出八个小时就容易出现恶臭,快来帮我把它埋到陨石坑里...” “在外旅行,中途休息而已,你的目标是?” “你这么确定她就在莱卡洛特共和联邦?” “你一心为雇佣兵团办事吗?” “......” 男人默默关闭匣子,重重叹气。 “有什么头绪吗?”下属问道。 “蠢货!!” 男人气得把黑匣子重重摔在地上。 “当时十六号的油箱出了问题,迫降在能源星上,危急关头,可能没有反应过来也是有可能的。” “能源星?那分明就是颗垃圾星!”男人拢了拢斗篷,来到窗边。 “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抓回十二号,给塞里德帝国一个交代。” 窗外阳光直射在路面,火辣辣地灼烧大地。 - 中央议事厅上,夜商秦作为凌云星的首领,和茗因一同出席会议。恰好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常识竟不在现场,一问安达才知道,常识带兵去了。 会议照常进行到一半,有下属急急忙忙从外面冲进来: “不好了执政官阁下,军事基地的防御系统出现故障,几十台卫星设备同时停机,空间站来消息说,有外来星舰出现在领空!” 在座的所有人都从位置上站起。 “愣着干什么?联系常识啊!”岩君看向安达。 茗因皱了皱眉,想起在垃圾星发生的一系列事,竟没想到这动静闹得这么大。要不是夜商秦还在身边,所有人应该都一致认为是龙族来犯。 安达着急道: “军区有规定,训练的时候任何通讯设备都不能和外部产生联系。按照常识那个性格,就算现在打过去他也不会接。” 安达看向那个冲进来的下属。 “你现在立刻马上去军部,通知常署长。” “来不及了。”茗因抬眼,穿过下属身边走向门外: “准备星舰,我直接上。” 夜商秦愣了一下,感觉到数双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快步跟了上去,说道: “阁下,我知道喊谁来比较好。” ...... 茗渊正在军校上课,听到一半,忽然收到了全体人员停课的消息。 所有人正感到高兴之时,新闻开始报道空间站的事。霎时间,高兴的气氛全无,只剩下凝重。 “茗渊,立刻跟我去空间站。” 教室外,安达重重敲了两下门。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他一个人身上。 茗渊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新闻画满上:茗因换上了一身藏蓝色的军装,戴上护目镜踏上战舰。 他没有犹豫,起身便快步走向安达。 “立即切断所有媒体信号,全体进入实时戒备状态。尤其是军校。” 安达对着耳边的通讯器里说道,带茗渊离开的那一瞬间,军校的所有信号都被切断。 “因因现在在哪里?” 茗渊沉着脸问道。 安达在前面带路,带领茗渊上了一艘飞艇。 “空间站遭到袭击,阁下亲自出战。你放心,夜总理也陪同着一块。” “那为什么还要叫我?”茗渊面露疑惑。 “因为是夜总理,想让你去指挥战事。”安达一笑,将飞艇设置成自动驾驶后,从座位底下的储物箱里拿出一套崭新的制服。 死光了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还有二十分钟我们就要到了,快换上。” 十五分钟后,一身军装的茗渊出现在空间站所有军人面前。 “什么情况?” 人们窃窃私语。 “全体都有!” 安达下令,所有人立即站定。 “阁下已经在前线查看情况了,你先在这里待命,常署长现在也应该在路上了,我即刻就来。”安达对茗渊说完便离开,只留下茗渊一个人。 面对如此整齐的方正队列,他有些尴尬与不知所措。 空间站信号断断续续,茗渊的终端发出细微的震动。 “茗渊,听说你指挥战事很厉害,十分钟后,钟情会驾驶一艘战舰前来接你,你带着你面前的这一批军人上那一支战舰,然后根据星舰指挥,操控局面。” 茗因在终端另一头说道。 众人看见,茗因的虚拟人像浮现在面前,那是对茗渊一个人所下的指令。 军校每天都是军事化管理,最基础的管控茗渊倒是学会了一点。 可要是把整个指挥大权交给他一个人,茗渊没有任何把握。 虚拟人像忽然别过脸,视线的重心落在茗渊一个人脸上,询问道:“夜商秦那天和你下棋,告诉我你会是一个很好的指挥者。你有把握吗?” 茗渊正想摇头,可看看四周,空间站里所有待命的军人一眼望不到头,数双充满信任的目光落在他头上。 “我给你一次展示的机会,是因为我信任你。这是我身为一个执政官,可以送给你的最好的礼物!” 听到茗因这么说,茗渊想起了她送给夜商秦的那把光剑。此时此刻,茗渊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眼神坚定了三分,两脚跟并拢,挺起腰背,敬了个军礼: “我明白了。” 整个空间站,回荡着他的回声。 信号被切断。 在他身后,站立着数以千计的士兵。 - “你觉得他能行吗?”夜商秦哭笑不得地看向茗因。 茗因转头看向夜商秦: “夜商秦,有时候人在说错话之后只有一次后悔的机会,而你刚刚好已经浪费了我对你的信任。” 夜商秦不大能听懂茗因什么意思,但大致知道她是在怼自己。 “茗渊下棋的能力确实厉害。这不仅需要智慧,还需要思维逻辑。总之,我一开始也只是在给你提建议。” “我才不管你提的是什么建议,我相信茗渊一定有这个能力。” 茗因回过头,全神贯注于眼前。 浩瀚的星空,广袤无垠的宇宙,一眼望不到边。 根据星图所指的方向,茗因看见了来自艾希尼亚的星舰。 “报告阁下,空间站卫星信号被切断的原因找到了。源头来自不明星舰发出的电波干扰,现在防御系统已经重新建立,请指示!” 钟情的声音。 茗因透过监视器,看到了钟情战舰内部的画面。 “茗渊那边,已经安排妥了吗?” 通讯器里传来茗渊的回复:“已经安排妥当。” 听见茗渊平静又沉稳的声音,茗因的心似乎放松了下来,再没有之前那样沉重。她紧盯着眼前的航道: “看到前面的星舰了没有?” “看到了。” “想尽你一切办法,去把它打下。” 茗因下令。 “星舰不止一艘。” 茗因仔细一看星图,发现对面派出的星舰的确不止一艘。 那主要星舰的身后,还有大大小小的战舰。 “想办法击下它们。我会随时在你身后进行支援。” “好。” 通讯刚结束,夜商秦就看见星图上,两人所在的标记点旁,若干战舰直冲向前。 那是茗渊带领的战队。 “这茗渊...硬冲啊!” 夜商秦站了起来。 茗因看见这一幕,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道常识知道了她让一个毫无作战经验的人带领军队上战场,会有多么生气。 “他可以的。”茗因淡淡地说道,实则心已经慌成了一团。 “茗渊,如果需要请求支援,请立即通知我。” 她放心不下,在通讯器里对茗渊说道。 “收到。” 在这一声收到之后,茗因怎么等都没等来下文。 半个小时后,不远处传来一束亮光。 那是一束火光。 夜商秦一拍操控台站起来:“炸了。” “谁炸了?” 宇宙中的空气介质不足以让火光持续,仅仅只维持了0.001秒后,火光便消散不见。 “报告执政官阁下,茗渊带领的战舰已经成功将敌方歼灭。” 钟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阁下,我体能不佳,身体有些不适,想请求返航。” “那你先回去吧。” 得到准许后,钟情独自驾驶战舰返航,茗因看向星图,见紧随其后的,是常识带领的军队。 “茗渊,确认下对方有没有留活口,即刻带队返航!” 茗因说道。 耳边传来茗渊平静的声音:“对面全死完了。” “空间站见。” 茗因掐断通讯,淡淡地望向星图。 常识的战舰恰好与茗渊的擦肩而过。 军事基地 安达和岩君身后带领了一批军人早已在下面等候,见茗因和茗渊并肩从空间站回来,敬了个军礼。 “军校的学生还需要我去安抚,我得先回去了。”安达笑着对茗因说道,又看向茗渊:“茗渊,你好样的!” 茗渊不为所动。 “没人受伤吧?” “小问题,三两下就把人家打下来了,没人受伤。” 茗渊摇摇头,对岩君说道。 岩君向茗因竖起大拇指:“你这小私生子可以啊!” “妈的!天杀的,谁敢擅自动兵上空间站啊?是谁胆子这么大?” 众人身后,又一架星舰停稳在地面。舱门打开的瞬间,伴随着一阵骂声,常识从上面跳下。 茗因回头一看,常识早已气得面红耳赤。 “我让人带的,你有问题吗?” 常识没走出几步,看见了茗因。在茗因身边,还有夜商秦,岩君,还有茗渊。 他脚步放慢,迅速重新组织了语言,说道:“阁下您亲自指挥战舰,没受伤吧?” “我命令我的人指挥的。要是让所有人等你一个,联邦早就被轰成灰了!”茗因厉声呵斥。 常识连忙低头。 抱歉,我不识字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你身为军区的将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竟毫无意识。自己说该怎么罚?” 茗因在众人面前批评常识的同时,常识悄悄将目光移向茗渊。 “在下甘愿受罚,看阁下怎么处置。” 茗因重重叹了口气,把常识丢给夜商秦,扭头就走。 长安宫 “因因,经常叹气的话,财运会被叹光的。” 茗渊坐在茗因身边的小沙发上,这是茗因特地让钟情给他安置的。 在他面前,还放了慢慢一大盘烤肉,香气四溢。 茗因鼻梁上架了一副虚拟眼镜,正在查看常识给自己写的检讨书。 “吃东西滚出去吃,都是味儿!” 茗渊脸上表现出不满。 “就不。” 关闭电子检讨,茗因转头看他,看见两人中间身后的画框上,茗罗满脸英气地望着自己。 “茗渊,第一次穿军装,什么感觉?” 茗渊连忙咽下嘴里的烤肉,淡然一笑:“穿上之后,感觉自己变高大了。” 茗因静静望着他。 “就是...感觉自己好像离因因更近一点了。” 茗渊又低下头,手上的刀叉一下一下戳着面前的烤肉。 “那你帮我看看常识这些写的是什么。” 茗因二话不说将终端里的电子检讨丢给茗渊。 茗渊吃力地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眯起眼睛,越看越难受。 “他说他知道错了,但他不改的意思。” 茗因支着下巴,望着茗渊出神。 倒是会认识几个字了。 - 中央议事厅,各级领导等众人坐在长长的会议桌上,纷纷看着起身的人高谈阔论。 “首先!突发情况是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那个时候我正在带兵训练,而恰好也向阁下请了假,不来会议也是情有可原。” “其次!在场的所有人以及联邦所有人都并不会料到敌人来犯,紧急关头下找不到我也不能全然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况且各位都知道,带兵的时候军区不允许任何终端设备与外界产生联系...” 一席人一句话也没敢反驳。 吱呀一声,门开了。 茗因黑着脸从门外进入,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并不是夜商秦。 在座的人们纷纷起立,看向茗因身后的茗渊。 “阁下来了,这些鬼话,你跟阁下慢慢重复一遍吧。”岩君冷冰冰地说道。 茗因视线掠过每一个人脸上,缓慢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 “你随便找个位置坐着听就行。” 她对茗渊说道。 茗渊随便找了个距离茗因比较近的位置坐下来,并没有在同一张会议桌上。 常识拳头紧握,直立在桌面,牙关紧咬,愤愤地望着茗因。茗渊冰冷透彻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不知怎么,常识微微有些懈怠,怎么都不敢将自己的情绪体现的太明显。 “把你刚刚说的话再复述一遍,我没听见。” 茗因说道。 “阁下,我认为您昨日的做法不对。”他毫不畏惧地看向茗渊。 “他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军校学生,没有接受过正规严谨的军事化训练,怎么能够上战场?还是作为指挥官的身份!” “你的意思是说,军校的训练不正规?” 安达话语里带了些怒意。 “我的意思是说,一个没有经历过也没有战斗指挥过的人,不能够擅自指挥作战!” 常识在会议上对茗渊昨日的举动大肆评判。 “我说了多少次了,是我让他上去指挥的。你要怪,就来怪我啊。” 茗因重重一拍桌面。 常识看着茗因,两人静静对峙了一会儿,常识泄气了。 “抱歉阁下。” “茗渊指挥战事的能力很强,我敢说,他指挥战事的能力甚至强过于你。 茗因接着道。 常识不敢接话。 “阁下这是要提拔茗渊了?” 岩君开口问道。 茗渊的身份从始至终都饱受争议,明面上不被茗因知道,背地里茗因一猜就准。 会场上安静无比,逐渐有坐在后排的人起身。 “阁下,历史上从没有军校学生没有经过任何选拔和训练就上战场带兵,此事的确是您大意在先。” “阁下请三思而后行,这可是军区大事,更是联邦的大事。” “......” “谁说我要提拔他了?”茗因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样的人才不提拔,枉费阁下您一片心思啊。”岩君看热闹不嫌事大,嗤笑道。 场面再度安静。 茗渊好像有点坐不住了,起身就准备往外走。 倒也不奇怪,正常人谁喜欢被人当面议论呢。 茗因见岩君这样一说,低头笑了笑。 “既然是人才,那就让他提早从军校结业,进入军部。安达有异议吗?” 安达眼前一亮,站起来激动道:“没有异议!我举双手双脚赞成啊!” 茗因看向常识:“带到常识手下,让你来带他,有异议吗?” 茗渊站在门前,停住了脚步。 茗因都发话了,这下是有意见也不敢说啊! “没...我没有意见。” “散会。” 茗因不愿再面对这一室坐着的食人鲨,开会的兴致烟消云散,只想尽快散会。 军校 茗渊独自一人在自己的储物柜前收拾东西。夕阳西下,空荡荡的储物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茗渊!茗渊!” “快拦住他,把门堵上别让他跑了!” 不到一会儿功夫,储物室里就挤满了人。 苏星零跑在最前面,也是叫得最响声的那个。 “茗渊!你倒是说句话,你要走了?” “不是...” “喂,你就这样走了的话,我俩比赛可怎么整啊?你该不会太弱了学不下去才退学的吧?”德西也拥上来,一把扯过茗渊的领口。 茗渊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所有人,心里疑惑自己原来这么令人不舍的吗。 还有,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认识他啊... “我没...” “茗渊!” 人群中,一个女生尖叫起来。 所有人瞬间都安静了。 茗渊下意识地迅速关上自己的储物柜。 人群中挤出来一个人头,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出现在他面前,忽然递出一个信封: “我注意你好久了!从你那时候进入我们调酒社团我就注意到你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走,但是我希望你还是收下!” 茗渊:“......” “收啊!”苏星零重重撞了一下他的胳膊。 “呃,抱歉,我不识字。” 然后呢?你打死我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人群沉默了。 “...啊?” 茗渊看向德西: “我可能唯一能输给你的就是这一点。因为我是真的没有读过书。” 德西眼睛都瞪大了。 “还有,我没有退学,我也不是莫名其妙就不学了。我是毕业了。” 刚从上一环里没有缓过劲,茗渊说的下一句话,再次让全场沉默。 “感谢你治好了我说话不成行的毛病。”茗渊对德西说完,转身开储物柜,继续整理。 一阵长久的沉默。 一整个巨大的储物室里,依旧只留下茗渊整理东西的声音。 “你...你毕业了,准备去哪里?”德西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提心吊胆地问道。 “我要去军区了,因因...不对...执政官说我有天赋,所以把我带给常识署长了。不过没关系,未来我们还有机会能再见。” 储物柜里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茗因背上自己满满当当的书包,从人群为他让出的一条道中,走出去。 - “喂,让茗渊无痛成为军区战士的一员,我这算是多嘴了吗?”岩君在终端里问道。 她上半身靠在软软的座椅上,双脚翘的老高,一点也不担心茗因怎么看。 “不算多嘴,因为我不止想让他成为正式军人。” 茗因站在指挥中心大楼上,透过玻璃落地窗,看着下面常识带兵训练。 “常识很明显已经有了警惕心,他像是一条狗一样护食,生怕茗渊这么一提拔,变成指挥官了。” “昨天的会议上即便你不指出,常识也成不了指挥官。” 两个人视频通话,为了保护军区隐私,茗因特意将镜头转到自己身后。办公室被天光照的敞亮,茗因的位置上厚厚地放了一叠未处理的文件。 通话正进行到一半,夜商秦敲了敲门,进来了。 岩君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看见夜商秦来了,便说道: “行吧,那就先说到这里,改天还有件事要跟你细讲,先挂了!” 通话结束之后,茗因转身,见夜商秦手拿终端,要给她看什么东西。 “这是战舰上录制下来的作战记录,里面的人,我想你应该认识。” 虚拟屏幕出现在两个人面前。 这是茗渊那支主战舰上的战斗录像。 只见两艘战舰逼近后,茗渊指挥下属发起猛烈的袭击,敌方驾驶舱瞬间被炮火的强光照亮,舱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夜商秦点击了暂停。 “这个人,”他指向虚拟屏幕里,身穿黑色衣服的人。 “你一定熟悉。” 茗因眨了眨眼睛: “艾希尼亚行星的人,然后呢?你想表达什么。” “趁现在众人没有对这一次突然袭击产生怀疑,赶紧想一想你该如何解释吧。” “皇帝不急太监急。”茗因淡淡地甩下这一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你就不怕常识当着所有人的面问你吗?”夜商秦站到茗因身边,问道。 茗因从容地开始翻阅文件,听着夜商秦说话的语气,觉得按照这样的趋势说下去,两个人无可避免又要吵起来了。 “总理,管好你自己。你只需要跟我一同面对龙族的来犯,而不是介入到这些小事当中!” “你别忘了,安蒂是导致本次雇佣兵团对联邦发起袭击的主要导火线。她是我凌云星的人,这些事你们联邦内部无人知晓。要是常识怀疑起来,只有我可以帮你证明敌方的来历。” 茗因一抬头,看见夜商秦脸上浮现着一抹狡诈又难以捉摸的奸笑,心里一阵恼火。 “到底想怎样!” “亲我一下,我就帮你!” 茗因甩手就想在他脸上来一下,夜商秦反应极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这里是军区办公室,别动手动脚的!”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本没有关紧的门像是被风一带,开了又合。 两个人立刻紧闭上嘴,夜商秦撑着茗因的办公桌,以一种俯视的姿态正对着她。 “我数三秒,再不滚我就喊人了。” 茗因抽手抬腕,对着终端一顿输入。 门外脚步声越走越远,夜商秦找准了时机捏住她的后颈,然后迅速弯腰,按着她的后脑勺在唇角上轻轻一点。 “可以滚了!” 茗因猛推开他,随后抽出一张纸用力擦了擦刚刚被亲的位置。 “因因,我训练完了。”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开,茗渊的声音出现在外面。 两个人立马各自分开,看着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门口的茗渊,脸上呈现出不知所措。 “要事我就先汇报到这里了,先回去了。”夜商秦从茗渊身侧走,离开办公室。 茗因窘迫无比,撩了一把耳边的发丝,招呼茗渊过来。 “午餐我给你带了。” 她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保温盒。 茗渊捧着保温盒,看向常识的办公桌。 “他和你一起工作吗?” 茗因舒了口气,点头。 “是的,吃完你就去安排好的寝室里休息一会儿,下午应该还有训练。” 茗渊回过头,直勾勾地盯着茗因的脸。 “刚刚夜商秦亲你了。” 茗因:“......” “对,他亲了,然后呢?你打死我。” 茗渊一直盯着她的脸,反倒让她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你都不让我亲你,你却让他亲你,凭什么?”他抱着餐盒的手微微颤抖,面对里面散发某种肉香的诱惑,不为所动。 茗因拉过他的手臂,把他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快吃吧,下午还有训练。” “下午没有训练了,但是下午我打算和战友一起去健身室,因因你和我一起好吗?” 他的眼神透露出极度的渴望,让茗因想拒绝也不好意思开口。 看看桌面上一摞没有处理的文件,茗因迟疑地点了下头:“我就来看看,你今天第一天和战友相处如何。之后你可不能在军区这样任性了!” 茗渊勾勾唇角,脸上一下就变明媚了。 军事基地的健身室远比军校的要大得多。 无数光着上半身的裸男在各个器械前进行训练拉伸,健硕的肌肉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茗因一走进去就闻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汗臭味。 掌心滚烫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穿着运动背心,正准备加入。 “对了,和军校那时候一样,千万不要脱下你的衣服,不管再热也是一样。”茗因转头看向他,眼神平视落在茗渊胸口。 “知道了。”茗渊点头。 见茗渊来了,在场的男人们都纷纷停下了动作,围过去看他,本想喊两句,上前勾肩搭背调侃两句,一看身后,竟然跟着的是茗因,立即严肃下来,向茗因敬礼。 “执政官阁下!” “阁下下午好!” “......” 茗因没有理会,始终盯着茗渊一个人。 做完拉伸之后,茗渊来到一个空置的杠铃前。 五十公斤重的杠铃,他轻轻松松单手撑起。 在场的人发出一阵惊叹,纷纷开始鼓掌。 “可以啊茗渊!” 茗渊做完一组练习,面对身边的夸赞和感叹没有任何反应,面无表情地回头看茗因。 场面再度安静。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但在外人眼中看来,他们两中的任何一个人,脸上的神色都是淡淡的,完全没有任何情绪体现。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有什么仇恨。 “全体都有,立正!” 常识的声音出现在健身室外。 空灵的回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廓边缘。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顿时,健身室里鸦雀无声。 茗因听到声音看向大门,常识手拿军帽,穿着利落的军装站在门口。 “我看见既然大家都在这里,那想必是上午训练的还不够。” 常识视线扫荡了一周,看见茗因坐在人群中,脚跟连忙并拢,敬礼问好。 “训练不够?你想加练吗?” 茗因问他道。 常识也不遮掩,高声回应:“是!在座的各位没有异议吧?” “没有!” 不愧是军人,回答起来就是果断,没有任何人敢违抗命令。 “所有人训练场集中!” ...... 她倒要看看常识想干什么。 茗因也跟着过去了,冬季的阳光毫无温度,寒风中,甚至有人还穿着训练时穿的短袖,茗渊就是其中一个。 茗因在常识身后站着,难得在场观训。 底下的战士们似乎也拿出了十分的精神,在执政官面前一丝不苟。 看常识先让所有人站了五分钟后,茗因缩缩脖子,扛不住了。 这温度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挺过来的。 “刚刚动了的人出列!”常识忽然大喊。 人群中没有一个人出列,他又喊了第二遍。 “非要我说名字是吗?茗渊,出列!” 茗因看着茗渊来到队列前面,胳膊上强壮的肌肉,再到十指,都被冻得通红。 “绕场跑两圈,开始!” 常识下令道。 茗渊毫不犹豫地迈开步伐,绕着偌大的训练场开始慢跑。 训练场简直抵得过二十个停机坪了,刚跑出一会儿,就看不见了人影。 茗因淡淡地看着常识的后脑勺,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都被抓了出来。 “常教官,你到底是在训练战士,还是在罚?” 看队列里的人越来越少,人们的脸都被冻僵,其中甚至还有少量女兵也跟着受冷。茗因憋不住了,问道。 “执政官,这都是正常的训练。” 茗因抱起胳膊。 等茗渊跑完了两圈回来,早已上气不接下气。但他表现的并不明显,体能优势让他脸上显露出的神色就如常人一样。 常识见状,又让他当众趴下,做俯卧撑。 茗渊弯了弯腰,发现背心领口太过于宽松。正对着面前众人,容易露出他那红色印记。 茗因也发现了。 “茗渊,起立!” 茗渊立即捂着胸口起身。 “执政官,您不能偏袒任何人啊。” 常识又开始不满了。 “他已经跑了两圈了。这么大的训练场,正常人跑一圈就到极限。你还想怎样?” 茗因冷眼望着常识,语气中夹杂着怒意。 眼下在场的人都并不知道茗因和茗渊两人的关系,茗因一想,自己这样的确容易让人曲解。 “茗渊,十组俯卧撑,一百个准备!” 常识没有理会茗因的反应,依旧下令。 茗渊犹豫了一下,侧过身去,趴下准备。 - 长安宫 茗渊的房间里开着一盏昏暗的小灯,他光着半身靠在床头。 门开了,茗因手里提着一个小药箱进来。 茗渊扭头看过去,目光落在茗因脸上。 “手伸出来。” 茗因往他床边一坐。 “没事的,我一点也不痛...” 茗渊收回双手进被窝。 “伸出来!”茗因提了提音量,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胸口暗红色的龙形胎记上。 茗渊还是不听。 “你不伸手,我直接上手了?” 说做就做,茗因伸手钻进茗渊的被窝,想方设法去抓他的手,但当她触碰到的那一刻,自己冰凉的手却被对方滚烫的手心牢牢抓住。 十指相扣。 “因因,你的手好冷。” 茗因的心莫名其妙被触动了一下。 她感受到茗渊手心那阵粗糙,用力拽出来,分开一看—— 手心都破了皮,明显被水冲过的痕迹。 “还说不痛?”茗因往他手心轻轻拍了一下。 茗渊没有反应。 她打开医疗箱,小心为他上药,最后拿绷带一圈一圈缠住。 “你们那一队,只有你被训得最重。明天去军区,我再好好说说常识,到底怎么个意思。” 茗渊看着茗因低头为自己包扎,犹犹豫豫地开口: “为什么常识总这么对我?” 茗因收拾好东西,抬起头。 “因为他不喜欢我。” 茗因回答道。 因为常识不喜欢茗因,所以也不喜欢茗渊。 茗渊垂眸,避开茗因的眼神。 “我手上的纱布...明天能拆吗?” “可以,这是岩君给我的药,今晚过后就能痊愈,不用为此担心。” 茗因收拾好之后就想起身走。 “...万一好不了怎么办?” 茗渊小声嘟囔。 茗因听出他的意思,抱着手臂站在床边看他: “你是不想去军区了?” “我不是!”他连忙否认。毕竟茗因要求他做什么,去哪里,他往往都是最积极的。 “那你想怎样?” “我想你亲我一下,就跟今天夜商秦亲你那样...” 他越说越小声,头也越来越低。 “你还提上要求了...”茗因刚想着怼他,却发现茗渊头很低,显然是累了。 “喂,还活着吗?” 茗因去碰了碰他的胳膊。 没反应。 他胸前一起一伏,呼吸格外均匀。 睡着了。 生日礼物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一周后,三区科研基地。 “人在与自己同频,且感到舒服的人相处时,会常常感到困和倦怠。那是因为他感受到了你们二人之间的磁场稳定,自然就会处于一种放松的状态,所以在疲倦的情况下突然睡着也不是没有可能。” 岩君背着茗因,在实验台上捣鼓着各色试剂和药水。 茗因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 “那你上次说要和我细讲的到底是什么事?” 岩君手拿一个托盘,里面呈现着两管封口的药剂,端到茗因身边的小桌上。 “这是当初我第一次给茗渊做检查时吩咐钟情加入到每日他所用餐食里的药剂,是为了能够让他始终能停留在六岁的智商。当然,他学得快,那是好事。” 茗因望着两罐蓝色的液体,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你应该知道,即便是人类,胎儿在母体中的时候,也能够对外界做出一系列反应。胎儿出生后,极少数会对妊娠过程的小部分记忆带出母体,更别说茗渊他在蛋内一百六十年了。” 岩君在茗因身边坐下,音量突然放低,问道:“茗渊每天吃的有变动过吗?” 茗因挠挠头。 “我让钟情把生肉做熟了吃,会有影响吗?” 岩君愣了一会儿,屁股还没坐热,突然跳起来,激动地大喊: “姑奶奶!!这玩意耐不住高温啊!” 茗因蹙眉。 “上次茗渊的食物中毒,其实根本就不是食物中毒!茗渊那是本性被激发,一定是受到某种刺激了。再加上我配置的药剂在他体内难以产生效果,一定是这样!!” 岩君越说越激动,焦虑地在实验室的地面上走来走去。 “难怪。”茗因想着茗渊这段时间各种奇怪的反应,比以往更尖锐的龙角,还有从背后生出来的龙尾,一闪而过的血红的瞳色。 虽然从那之后,类似的情况再没有发生第二次,但茗因还是对他食用生肉有异议。 “吃生的,真的不会更容易激发本性吗?” 岩君对茗因感到无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遵循医嘱,好吗姑奶奶?” 茗因这才妥协。 联邦遭受全球气温变暖导致极端天气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 这么冷的冬天,愣是一片雪花都不下下来。 过年前后,就是茗因的生日了。 安达,岩君,舞司等各级大人物纷纷送了茗因很多礼物。 各区也都派出了代表送了很多大礼。 往年茗罗生日,都要设宴庆祝,但是茗因不喜欢办的太大,没必要。 其实,送礼的人也不知道他们的执政官阁下到底喜欢什么,送的礼物各式各样,整个长安宫大厅,已经堆成了小山包。 茗因站在露台上,手里拿着一杯香槟。 “殿下,夜总理今晚有事耽搁,往返凌云星时间预算不够,到这里估计要凌晨三点了。”钟情从身后出现。 “那算了,让他还是别来了。本来跟他呆一块也郁闷。” 茗因喝下杯中的一点点酒,转身看到茗渊也跟在后面。 钟情点点头,退下了。 “因因,楼下好多礼物喔,我可以拆吗?” 茗渊问道。 “拆吧,送来送去也就这么点花头,你喜欢什么你就拿走。” 茗因身穿厚实宽松的居家服,和茗渊走下楼梯。 餐厅的长桌上已经铺好了白色雅致的餐桌布,还撒上了一片一片的玫瑰花瓣,烛台、白磁餐盘,刀叉等一个都不落下,装饰的很正式。 钟情撤掉了夜商秦的那一份餐盘,像平常一样将椅子挪到茗因的身边,然后摆上茗渊专用的吃饭的刀叉,两人随便吃了点后,撤走了一切。 茗渊坐在地上,一份一份拆着手边的礼物,茗因则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茗渊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因因,要不上楼休息吧?下面容易着凉的。” 茗因抬了抬眼皮,看见他手边已经拆开的礼盒里,装了一幅油画,立马提了几分精神。 “那是谁送的?” 茗渊眯着眼睛,很吃力地看字: “佩...佩丽娅小姐送的。” 茗因细想,回忆起这是医区的副区长,岩君的学生。 油画上画的是一个身穿长裙的女子,正挽着一个男人的手,在舞池中央翩然起舞。 “这是你和夜商秦吗?” 茗渊拿起画就要丢到一边。 “不是,这是爸爸妈妈。” 听茗因这么一说,茗渊不敢丢了。 他双手小心地捧着画框,对着身后的墙比划了一下: “挂在这里?” 墙上刻有古地球神话故事的浮雕,茗因不愿意挡住它们。 “先放着吧。” 茗渊四处看看,放在了沙发上。 “因因,我也带你跳舞怎么样?” 茗因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看自己身上穿的睡衣。 “开玩笑呢?看我这样怎么跳。而且我不会,上次和夜商秦跳成什么样你也看到了。” “我教你,我会。” 茗渊拉着茗因来到大厅空地上。 钟情恰好从楼上收拾完东西下来,看见两个人你推我推地不知道要干什么,默默走到茶几前: “殿下,我先将这些礼物都收到角落,一会儿您再记得拆。” 钟情收拾完后,很自觉地又上楼了。 电视里恰好被调到了默认的音乐频道,一阵恰到好处的爵士乐响起,茗因想走都难。 “就一次!教不会你就不跳了。” “我看是你想跳吧?”茗因狠狠瞪了茗渊一眼,见他嬉皮笑脸的样子,身上还穿着军区带回来的军装。 乍一眼看,好像还挺帅的。 茗因别开头。 茗渊扶着她的腰,开始挪动步伐。 茗因什么都略会一点,画画、弹琴。音乐方面,唯独舞蹈和唱歌是个死穴。 她这样的性格,从小的时候开始就开不了口,四肢也和钢板一样硬,谁教都没用。 茗因穿着睡衣,身上倒是方便很多,但她知道自己现在是有多滑稽,要是被别人看到了,一定会被笑话。 “行了!我真的跳不了了。” 从开始到现在,茗渊的脚都被他踩了很多次。她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但茗渊不为所动,显然觉得无所谓。 男人的眼泪,女人的兴奋剂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这里除了我俩没别人。”茗渊低头看她。 茗因望向落地窗外,天黑了,除了景观灯外的确没什么。长安宫里外上下防守都很森严,一切都是茗因自己多想而已。 一支舞终于被茗渊强制带着跳完,茗因脸都憋红了。 茗渊笑起来。 “看我跳舞很好笑吗?” 茗因恼羞成怒。 “没有啊,因因跳的明明很好。” 茗因觉得,他这是哄自己的一番说辞罢了。自己从开始到结束一直踩她脚,就没停过。 “想哄我再跟你跳一次,门都没有。” 她说完,就想上楼。 茗渊大手一揽,轻轻松松就把她从自己面前重新拽回来。 茗因踉跄了一下,坐在了他大腿上。 “因因好聪明,既然都猜中了,那就陪我再跳一次呗。” “你胆子大了是不是?!”茗因气得挥手想打他脸,但看见茗渊这样子笑,怎么都下不去手。 算了,伸手不打笑脸狗。 “你就陪我跳最后一次,好不好?” 茗渊的长发梳在脑后扎起,这样的表情看起来又痞又帅。茗因也是个很爱看脸的人,见他现在这样,刚好长在自己的审美点上。 她伸手甩掉自己腰上那只不安分的手。 “最后一次,下次你要再敢这样,小心我断你粮。” “耶!” 茗渊好像只选择性地听进了前半句。 随着音乐的起落,从前调再到高潮,再随着后摇慢慢恢复平静。跳着跳着,她的脚步平缓了起来,随着曲调逐渐落到了正轨。 茗因发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的心情最为平静。就像岩君说的那样,两个同频共振的人在一起时,磁场也会跟着稳定。 “因因,音乐已经结束了,再跳要跳到什么时候去?”茗渊提醒道。 茗因连忙撒开手,恢复状态。 “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去军区,赶紧上楼收拾一下睡吧。” 她拖沓着步子跑上楼,剩下茗渊一个人在大厅,还有角落的一堆还没拆封的生日礼物。 按照规矩,进了军区重地后,就不能再擅自随意进出。 茗因身为执政者除外,茗渊却不一样。在军校时有安达的特殊照顾,他不仅可以回家,还可以使用终端。 但是在军事基地,常识的领地,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一间双人寝室,两张小小的床上叠放了两个整整齐齐的豆腐块。 “这就是你的寝室,茗渊。”身穿军装的领班对着表格上的名字说道。 “我平常不住......” “这里是军事重地!不是你们军校哈,随意进出像什么样子,你妈妈是执政官也管不了你!” 领班直截了当地打断茗渊的说辞。 茗渊立刻从中听出,这一定是常识的意思。 看着眼前毫无遮挡物的两张床,茗渊迟疑地开口,喊住了正要离开的人: “我的室友是谁?” 领班回过头,笑着解释道: “噢。因为你是后转来的,常署长说这里已经没有空余的寝室能容纳得下你了,所以给你找了间没人的。日常所有作息安排表都在墙上贴着,以后你自己摸着点时间,别睡过头了哈!一个人虽然孤独是孤独了点,但是也是有好处的嘛!......” 罢了。 一个人,正和他意。 因为常识一声令下,茗渊身上所有与外界有关的设备都必须上缴。无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只好交出了自己的个人终端,甚至还没来得及和茗因说一声。 午间,已经到了午餐的时候,茗因在办公室里迟迟不见茗渊。 “帮我去看看常署长带的队里,茗渊去哪里了?” 茗因随机在办公室门前拉住一个路过的人。 这人只对茗渊的名字有所耳闻,今天上午亲眼看见他当所有人的面被没收了终端。 “您说茗渊?他的终端被上缴给了署长,现在的每日作息都强制和其他人一样。现在这个点,应该已经吃完饭,回寝室休息了。” “吃完饭!?”茗因听是常识的主意,心里一阵恼火。 “那常署长呢?” “常署长...不知道。” 这人说完,得到允许后才离开。 茗因回头就登入了军区的系统,查清茗渊的寝室号后,带着餐盒前去休息区。正打算夺门进入,常识就正好带着下属从里面出来。 “阁下怎么来男寝了?” 常识诧异道。 茗因直接无视常识,上前递上餐盒给茗渊,然后回头道: “送东西。常署长怎么给战士分配了寝室也不跟我说一声呢?” 常识咬紧牙关,脸上还呈现出和善的笑。 “怕打扰阁下工作罢了,这下阁下心里有数了吧?” 茗因点点头,不再多说一句话,门在她身后关闭。 茗因扫视了寝室一圈,见整个房间里,只有茗渊一个人,此外毫无准备。 “常识给你安排的?” 茗渊点头,往床上一坐,打开餐盒便大吃特吃起来,看样子是饿坏了。 “生活用品呢?” “常识说晚上会给我送过来,我也不知道会不会给我送。” 茗因又点了点头。 “那就好。” 茗渊猛一抬头,望着她: “你不让我回家住了?” 茗因愣了愣,没有顺着他的意答道: “既然来了军区,那就按照这里的规矩。常识说的没错,确实不能太过于纵容了。” 茗渊端着餐盒,嘴里的咀嚼动作都停下了。 他两眼中噙着若隐若现的泪光,眼眶逐渐湿润了。 “因因你...” 果然,男人的眼泪,女人的兴奋剂。 “你...”茗因开始不知所措起来,眼神慌乱地四处躲闪。 “你不想把我留在身边了对不对?你要把我赶走了,赶来军区了,要让我上战场打仗了对不对?是不是?” 茗渊放下餐盒,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努力克制着自己眼眶中的泪水不往下滴落。 茗因看傻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茗渊哭。 “我没有...我瞎说的,你当真了?”她赶紧伸出手,用拇指轻轻拂去茗渊将要滴落的泪水。 她实在是还没做好面对哭泣中茗渊的准备...... “你从不会骗我的......” 茗渊开始抽泣,特意加工过的饭都觉得不香了。 飞艇开着玩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彻底乱了阵脚,看见一旁书桌上的餐巾纸,便抓起来往他脸上按。 “好了好了!唬你玩的。你...你要是再不止住眼泪,我就真把你丢这了啊!” 茗渊抓着纸胡乱在脸上擦了两下,立即收住了。 “真是玻璃心。” 茗因顺口吐槽,端起餐盒到他嘴边: “快吃。晚上我想想办法。” 夜幕降临,军区上空和地面纷纷开始夜间巡逻。 将茗渊接出来后,本打算直接回家。 可没想到,夜商秦的飞艇意外地出现在四区门口。 “你来做什么!?” 茗因左右看看,钟情今天倒是没来。 “我跟钟情打过招呼了,今晚带你俩去外面吃。正好昨晚没来陪你过生日,今天为你补过一场如何?” 茗因她会在意一次生日?? 可笑! “回去吧,这两天事忙。” 茗因淡淡地让茗渊坐上飞艇,自己坐上了副驾驶舱的位置。 可夜商秦直接忽视了她的话,启动了手动驾驶。等茗因发现时,飞艇已经飞往了二区,生活区的方向。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茗因伸手按住夜商秦的手腕。 “餐厅,已经预定好了。” “我们吃过回来的。”茗因淡淡道,一看底下,现在正是夜市最热闹的时段。 夜商秦思索了一会儿, “看电影呢?” “没兴趣。” 夜商秦挠挠头,实在是想不出能干什么了。见底下恰好路过一处热闹人多的夜市,他连忙打了个弯,飞艇开始下降,停落在空荡的停机坪上。 “那逛逛吧。” 二区的夜市,茗因还从未逛过。 车水马龙,街边小摊丰富多样,吃的、玩的应有尽有,皆是一些新奇的玩意,好浓厚的烟火气。 茗渊的目光,滞留在路边摊上的各种美食。 “好香。” 茗渊吸吸鼻子,赖在一处烤鱿鱼面前不肯走了。 “小哥,烤鱿鱼吃不吃啊?蒜香的五香的麻辣的都有!” 摊贩正将滚烫铁板上的鱿鱼反面,随着“呲啦”一声响,滚滚白烟冒气,顿时香气四溢。 茗渊吞了口口水。 “不用看了,吃不了。”茗因拉过茗渊的手臂接着往前走。 “我想尝尝,就一口,求你了!”茗渊手臂被拽了出去,但身体还赖在摊位前。 摊贩乐呵呵地将炙烤焦香的烤鱿鱼递给摊前等候的其他客人,对茗因说道: “尝一尝也不是不行啊!都是新鲜的食材,纯天然无公害!” 茗因始终沉着脸色。军区从制造基因武器的工程计划落实之后,海洋就面临着巨大的污染危机,多少海鲜经过特殊处理才能食用,她不是不知道。 “无公害”这个词,在茗因这里骗取不了任何东西。 “不用了。” 茗因全身都在用力,强制拽着茗渊继续往前。 茗渊失落地打消自己的这个念头,尽管夜商秦一路也在谴责茗因不对。 “你懂个屁。” 茗因毫不留情地还嘴。 一条小吃街逛到尽头,夜商秦瞅瞅时间,还不算太晚。 “星图上显示附近还有一个夜市,比这个稍微要大一点,过去看看吧!” 茗因打了个哈欠: “这就是你所谓的陪我补过生日?真无聊,不如回家睡觉。” 夜商秦在此之前可没有带异性逛街的经历!在他眼中,茗因既不想吃饭又不想看电影,简直让他这个没有恋爱经历的大直男感到难堪。 “那...你想干什么,去哪玩?”夜商秦欲哭无泪。 茗因转头看见默默跟在身后的茗渊,见他出神,好像还惦记着刚刚的烤鱿鱼。 “茗渊,想不想学开飞艇?” 茗渊忽然抬头。 在联邦领空,驾驶飞艇需要经过严苛的训练和体检。茗渊上回驾驶战舰是钟情和下属代开,他只是起到了指挥的作用,目前还没有资格触碰操控台。 茗渊和夜商秦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想不想学?一句话。” 茗因又问了一遍。 茗渊毫不犹豫地点头:“想学。” 两个人只见茗因露出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大步走回刚刚的停机坪,坐上操控台前。 “喂,等一等,这是我的飞艇啊!” 夜商秦赶上去,但茗因和茗渊两个人已经比他先一步地占领了前面两个位置。 “你先看我操控一边,然后记住这些流程,第二遍轮到你亲自飞。” 茗因说完,没等夜商秦在后排坐稳,在操控台上一顿操作猛如虎,发动飞艇。 整个机舱迅速以九十度垂直的方向直冲天际,夜商秦感到后背一阵冲击,脑袋一阵眩晕。 “喂...安全带还没系好。” 坐在前面的两位,谁理他啊。 “看好了,茗渊,我只教一遍。” 刚在空中驾驶稳当,茗因便迅速带茗渊认识了每个按键和指令的作用,操控着夜商秦的飞艇,冲破了云层上空,在月光下行驶了一圈又一圈。 “学会了吗?”茗因开启自动驾驶见茗渊点头后,解除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 夜商秦好不容易缓过来,依旧心有余悸。看前面两个人开始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 “你们要干嘛?” 茗因启动了氧气面罩,回过身按在夜商秦脸上。 “以防万一,戴上。” 两个人违反了机舱的安全规定,在飞艇没停妥的情况下迅速调换位置。 夜商秦按着自己脸上的氧气面罩,对眼下陪伴自己多年的飞艇感到心痛。 茗渊坐上了驾驶座。 “这个和战舰的驾驶室还有些区别,但应该差不多吧。”茗渊说完,学着刚刚茗因驾驶的手法,开始操作。 他的记性向来好,一教就会,脑力强的很。 飞艇一脚油门滑出去,强烈的背推力带着失重感 贯穿全身。 “对,就是这样,等行驶平稳之后,就可以加速了。”茗因指着前方一朵云说道。 加速? 还要加速??? 夜商秦看懵了。 “够了!我的飞艇经不起这样折腾的啊!”夜商秦摘掉氧气面罩,最终换来的是一阵恶心。 怎么回事,他体能等级明明没有这么差的,为什么连坐飞艇都到了依赖氧气面罩的程度啊! 茗渊自信地再次加速,飞艇尾部的机动装置发出轰的一声,猛地向前冲刺。 打架可以,脱衣服不行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云雾从窗边一闪过去,也跟着风声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茗因靠在副驾驶舱,笑着夸赞: “很好!现在有手感了吗?” 茗渊一个急转弯,打向左侧: “有手感了。要回长安宫吗?” 夜商秦向着左侧倒下,脑袋狠狠被创。 “那就开回去吧。” 二区到一区原本二十分钟的车程,茗渊的这一脚油门下去,又是一百八十度急转弯又是九十度直角冲刺,五分钟就停稳在楼顶上了。 下了飞艇,夜商秦是又晕又吐。 茗因长长舒了口气,感到无比舒心:“啊,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谢谢你帮我补过生日啊。” 夜商秦没话说,只要茗因开心,他的死活根本不重要... “茗渊,你开心吗?” 两个人边说话边进长安宫大门庭院,只留下他一个人在冬日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 “开心,因为可以回来跟你一起住了。” 也就这点出息了。 茗因听到这个回答,虽然不是很满意,但也还算能接受。 “今天破例,往后可就不一样了。太过偏袒你也不行,被发现的话,常识肯定又要多嘴了。” 茗因释然的轻叹口气,在漆黑的夜幕中,望向无垠的天际。 茗渊第一次住校,被茗因接出来的事并没有被发现。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茗因一人不能为他做主今后的生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常识带的战士也分成了好几个阵营。茗渊所在的方阵是军区力量中下的阵营,男女兵分开。 结束训练后,战友从身边递给了茗渊一瓶水: “去吃饭吗?” 茗渊淡淡摇头,离开人群,前往相反的方向走。 “茗渊怎么总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呢,看他来了这段时间,跟所有人交集都不深。” 战友在身后讨论。 “上次坐我边上吃饭的时候,看他餐盘里的东西一点也没动过,这人真的好奇怪啊。” 晚间夜训,所有人集中到操场上排好方阵,常识与其它几位队长站在最前,整顿队列后开始晚上的练习内容。 所有人围坐在训练场,围成一个圈,常识等人站在最中间,手中高举一个喇叭公布晚上训练的要求和内容。 “擂台赛。所有方阵之间进行比拼,择优挑选淘汰出最后一位获胜者,紧接着阵与阵比拼,再是营与营之间......” 常识宣布完比赛规则后,所有方阵各自围成圈,自告奋勇的男人们开始上中间进行比拼。 不到一会儿,训练场上的人开始扭打在一起,在一声声欢呼声与加油助威声中,气氛变得热闹起来。 茗渊坐在人群里,训练场边的照明灯打在他脸上,映照出他额间的点点汗珠。 “下一个!下一个谁来!没人来的话我们这里就选金文上了啊!” “我我我!我有推荐,让茗渊来跟你打!” 不知道从哪出现的一个声音,点到了一直坐在那里沉默的茗渊。 “平常训练的时候看常署长训他最多,茗渊肯定能打倒过你!” 茗渊抬起头,见数双眼睛落在自己脸上。而中间站立着的男人,早已激动到亢奋,一把拽下自己身上湿透的训练服,露出结实的六大块腹肌。 身边的人把茗渊推上去了。 人们开始起哄:“脱!茗渊也脱!” 茗渊摇头拒绝:“打架可以,脱衣服不行。” “哟!还有偶像包袱啊,别仗着隔壁女兵方阵有人喜欢你你就摆架子!” “有人喜欢我...?”茗渊一头雾水。 对面的人捏了捏拳头,发出咯咯的响声。 “脱!都是兄弟!” 茗渊依旧拒绝,但看这么多人看着自己,迟疑了一会儿便说道: “这样,我跟金文先打,打输了,我就脱。怎么样?” 众人一致赞成。 第一回合开始,金文率先对茗渊发起攻势,茗渊淡定地看着他挥舞拳头向他砸过来,只是微微一侧身,敏捷地躲过了他的攻击。 金文扑了个空,没抓到茗渊的领口。 茗渊闪身来到他身后,迅速从背后突袭,将人压倒在地制服。 “好!!” 战友们见状,纷纷拍手叫好,第一回合半分钟不到便结束。 金文脸挨着地,狠狠与坚硬的水泥地来了个亲密接触,一恼火,翻身开始反击。 第二回合,茗渊迅速反应,抓握住金文强有力的胳膊,往他背后一掰,然后抬腿,重重顶了一下他的腹部。 无论金文力气有多大,反应始终慢茗渊一拍。 第二回合,依旧是茗渊胜利。 “打得好!” “茗渊上,去和别的阵打!” 金文好久才缓过劲来,扶着自己的腰甘拜下风。 茗渊暗暗松了口气,这样就不用脱衣服了。 五分钟后,各自方阵整顿完,派上了代表人。 茗渊站在被指派上去的方阵里,淡定的样子显得与身旁的人格格不入。 他确实听到女兵方阵里有对自己的窃窃私语,没有在意。 一轮一轮的回合PK下来,总算到茗渊了。 这一次的难度微微上升,但还是轻轻松松打赢对手,不过下颚也遭受到了重重一击,有点疼。 听着场上热烈的欢呼声,茗渊似乎感受到了这阵莫名的快感,身上已经湿透,挥汗如雨。 他见常识望着自己,更加来了劲,三两下就把一个与自己体型差不多的战友打倒在地,成为了全场焦点。 茗渊顺利进入了决赛。 对手是一个又黑又壮,体格又庞大的男人,比自己还要大一圈。 茗渊第一次得抬头看对方。 两个巨人般的人物站在中央,全场都安静了。 常识一声哨响,对方率先发起了攻击。茗渊以防御在先,接连挡下躲避了多轮攻击后,稍不留神,人就从侧后方进攻。 对方的反应和自己的不相上下,但...茗渊可不想承认。 借着自己的体型比他瘦,茗渊倒头往地上一趟,从那人的胯下钻过。 这人反应过来,面前的人不见了。 紧接着,一记千年杀让全场再度沸腾。 “啊!!!” 撕心裂肺的嚎叫,男人捂着裆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一边叫嚣着不公平。 茗渊擦了一把汗,捏着领口透了透气,说道: “比赛前没说规则,只要打赢了就好,无论用什么手段,是吧?”他看向常识。 人群中,常识抱着手臂站在暗处,见比赛结果已经分晓,嘴角勾出一个神秘的笑。 怎么还害羞了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本轮比赛,茗渊获胜!” 训练场上人头攒动,发出激烈的欢呼和雷鸣般的掌声。 “别急,还有最后一个环节。” 常识说罢,将喇叭往地上一扔,闪身向前。 “常署长要上了?!” “茗渊要和常署长打了?这...” “茗渊再厉害也斗不过常署长的战术啊!人家身经百战,茗渊这下惨了...” 茗渊反应过来时,常识已经从空地上向他冲了过来。 他连忙进入戒备状态,心中隐隐不安。 尽管常识没有他那样的体格,但经过刚刚在场下的观察,一定也摸清了他的战术和套路。 这一次,要是防御过度,就再也没有机会起身! 茗渊毫不犹豫地向他进攻,双方各自展开攻势,不到一会儿便扭打在一起。 训练场中央,两个人拳打脚踢,扬起一阵尘土。 “茗渊!茗渊!快打他啊!反击啊!” 金文在下面扯着嗓子大吼。 “常署长,你可是百战不败的啊,别让我们瞧不起你!~” 茗渊一会儿被摁在地上,一会儿又反身压制,两人迟迟不分胜负。 体能在一点一点消耗,场上的欢呼声也渐渐低了下去。两人身上的汗液不停向下流淌,形成一圈水雾。 在场的几位营长重新开始带动气氛。 随着人们的加油鼓劲声再次响起,茗渊使出了最后的劲。 一道血色的光晕从他瞳孔中央闪过,被常识看在眼里。 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力量,突破了他身体的极限。茗渊猛的一拳重重砸在常识的胸口,拽着他的后领狠狠一翻,翻了个面后,骑乘在他背上,一拳又一拳,狠狠砸在他身上。 常识被压制得动弹不得。 茗渊总算获胜了。 “差点死在你手上...” 常识气喘吁吁,下巴一下一下地磕着地面,吐出这句不怎么听的清的话。 “我才差点...死在你手上。”茗渊喘着气,感觉身体已经虚脱。 散场后,茗渊一个人慢慢走回寝室。 现在去找茗因也来不及了,身上没有终端,也没有力气,回去休息一会儿也不急。 前脚刚要进入寝室楼,后脚便感觉一阵沉重。 像是失去知觉一样,只能拖沓着自己的后腿。 他越走越累,进入电梯后,靠着墙缓缓坐下来。 眼前一阵眩晕,耳边也开始嗡嗡作响。 “喂,哥们儿,哥们儿你还好吗?” 仅凭最后一点意识,茗渊被喊醒了。 他见楼层已经到了,胡乱摇摇手,拖着一条腿游荡回寝。 之后的事,他便再也不记得了。 醒来后,茗渊猛一抬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茗因实验室的手术台上了。 “不准动!!” 茗因发出尖锐爆鸣,把他吓了一跳。 “身体没问题啊...各项数据都很正常。你干了什么?我进来的时候,闻到一股子汗臭。” 茗因手里拿着数据仪,分析问道。 茗渊声音沙哑,回答道:“打架。” “打架?跟谁打架?” “...不是,擂台赛。我晋级成功了,到最后和常识又打了一架,出汗太多了。” 茗因翻了个白眼,收起仪器。 “那难怪了。出汗的量和补给的水分行成反比,脱水晕过去了。你们医务处当时查了半天没看出你什么毛病,又联系不到常识。还好我多留了个心眼,把你接回来了。” 茗因一把拽开茗渊身上盖着的防射服,他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被扒得精光,光溜溜地躺在上面,一丝不挂。 茗渊抱起手臂,不好意思地侧身,蜷缩成一团。 “怎么还害羞了?以前你可不会脸红的啊。” 茗因淡淡地扫瞄了一眼,随手丢给他一套干净的衣服。 茗渊连忙穿上。 常识自被茗渊揍了一顿之后,第二天训练,感觉哪哪都痛。 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是:感觉被人揍了一顿。 茗渊整个人完好出现在他面前,经过常识身边的时候,看见了他怨恨的目光。 明明是你自己要来跟我打的。 训练完毕,散场之后,有人从身后喊住了他。 “茗渊!” 这一声女生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男兵都沉默了。 像是一群口渴的野狗迎来了开春,男人们看着那身穿军装,S形身材的女兵羞涩地低头,一路走向茗渊。 两个人形成了鲜明的身高差。 男人们开始起哄。 茗渊一步步后退,警惕道:“你...干什么?” 背后突然被人一推:“废物,给你机会你不中用!” 走投无路了。 茗渊抓耳挠腮。 “那个...给你的!” 羞涩的女兵从口袋里掏出一封手写信,递给茗渊。 军事基地平常用不了任何虚拟电子设备,信息传输用传统的手写形式很常见。 “哇!!” “你小子吃这么好啊!” 战友们迟迟不散去,开始凑热闹。 茗渊接过信封,闻到上面淡淡的香水气息。 女兵低着头后退了,那群疯狗一样的男人们像是看到了骨头,一哄而上,吵着要茗渊拆开信看看。 信纸被暴力地撕开,写了大半张的情书呈现在众人眼前。 “哟!还有小爱心。” 茗渊皱着眉头浏览了五秒,缓缓抬头。 “那个...” 男人们迅速让开道,把女兵重新推到茗渊面前。 “不好意思啊,我不认字。” 人群瞬间安静了。 静到连放一个闷屁都能被听到。 “废物!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刚刚骂他的那个人再次跳起来,一拍他后脑勺。 茗渊一撩头发,满脸苦闷。 “没关系,我带回去让别人帮我看看...” 说完,他转身离开人群。 “诶!...”女生想喊住她,但看看身边这么多人,顿时羞红了脸,转身跑开。 茗渊来到茗因的办公室,敲了敲门进去。 常识不在。 茗因看见他来了,取出每日的保鲜盒递给他。 茗渊把保温盒往桌上一放,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皱皱巴巴的纸。 茗因闻到了一股香味,蹙眉道:“什么东西?” 茗渊回答:“一个女兵给的,我不识字。”说完,他就捧着餐盒吃起来。 茗因似信非信地看着他,边拿起纸,从头到尾大致浏览了一遍后,往桌上一放,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没有焦点。 温度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给你的?” 茗因再次确认道。 茗渊鼓着腮帮子,吃相难看地点头。 “不认识字?” 茗因又确认道。 “当然不认识字啊,你又不教我...” 三两下吃空了餐盒里的食物,茗渊擦了擦嘴,看见茗因正一脸质疑地望着自己。 “知道这是什么吗?”茗因问。 茗渊摇摇头。 “不知道啊。” “情书啊,你个蠢货。” 茗渊愣愣的,缓缓问道:“什么叫情书啊...” 茗因没耐心跟他讲话了,把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就是告白信,想跟你成为恋人关系。” “哦,求偶信啊。” 茗渊这才理解。 在动物界里,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茗因没再多作解释。 她今天穿了军装,脚上是一双中跟的皮鞋。收拾了办公桌上的杂物文件后,茗因看看时间: “今天晚上我要开会,因为是年前最后一次会,所以很晚才回家。钟情会先来接你回去,你到家后乖点,别给我制造麻烦。” 茗渊见她起身要走,也站了起来。 “好的。” 晚间,茗渊到家后,难得去生态池里游泳。 热气不断往上蒸腾,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就已经过去。 钟情送来了水放在一边,提醒茗渊不要泡的太久。 “殿下的吩咐,让我看着你,时间控制在一个半小时以内,不然会浮肿。” 茗渊有些不满这个规定。 “我自己会上来的,你不用看着我。” 钟情也知道茗渊喜欢一个人,听到他这样说,便进去了。 茗渊靠在岸边,困意上升,闭上眼睛舒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上空中有飞艇下降的声音,睁开眼一看,是茗因回来了。 他静静等待了一会儿,果然和自己设想的一样,茗因第一件事就是绕道后院,来看他。 “泡多久了?” 她看看时间。 “一个多小时。”茗渊老实回答。 “起来。” 茗因说完两个字,转身准备进去。 “再待一会儿嘛。” 听到他这样说,茗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微发着亮光的东西。 “要的话就自己来拿。” 茗渊定睛一看: “我的终端!” 一阵水声。 茗因刚走出两步,脚腕就被拉住了。 “想干嘛!?”她回头,见水里的人浑身冒着热气,裸着上半身,厚着脸皮伸手阻止。 “给我。” 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 茗因一蹬脚,想甩开他的手,但茗渊抓得很死,水池边又有些潮湿。 茗因最怕的就是水,最终还是恐惧克服了她脚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好了好了,给...” 茗渊没控制好力,手臂微微发力,竟然将茗因整个人都给从岸上拽了下去!! “啊!” 扑通!! “因因!” 生态池本就为茗渊量身订制,少说也得有四五米深。 茗渊吓坏了,茗因一掉下来,就直接扎入水底,没影了。他连忙扎入水中寻找,终于在蒙蒙的一片蔚蓝中,抓到了她的手。 茗因向来怕水,不会游泳。浮出水面后开始剧烈咳嗽,鉴于求生意识,双手紧紧抓住茗渊的双肩,指甲嵌入了肉里。 茗渊单手环住她的腰游向岸边,紧接着双手托住那细腰,一把抱上去坐好。 女生的腰通常都是最敏感的地方,茗因也不例外。被这样一恰,她下意识地抬手,手肘重重朝着面前水里的那颗脑袋砸下。 茗渊吃痛地抬手揉了揉。 “我的鞋,还有你的终端,都掉到下面去了。” 她淡淡地指了指水里。 “啊!?” 茗渊再次一头扎进水里,在底下搜寻了半天,才上来。 “找到了!” 茗因接过鞋,想起来,发现自己刚刚被这么一吓,两腿已经瘫软,再加上空气太冷,人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只落汤鸡,没力气了。 “混蛋!”她气得直骂。“还不赶紧起来,背我进去!” 茗渊看她这样子,像是抓住了茗因的软肋一样,伏在她身边,一点也没有被这个时候的骂声震慑到。 “因因,你亲我一下,我就背你进去。” “你别不知好歹,我劝你。” 茗渊抬起头,第一次仰视她,嬉皮笑脸道:“因因,今天那封信...” “别逼我扇你啊!还提那个?” “不是...其实我看得懂那封信上写的内容。” 茗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不过是想看自己的反应罢了!! 茗因捏紧了拳头,抱住自己:“真的很冷啊!” 茗渊连忙从水池里起来,扯下边上唯一一块浴巾裹在茗因身上,然后起身,一手拎起那双中跟皮鞋,一手从茗因腿下穿过。 “那你抱紧我。” 茗因伸手环过他的脖颈。 茗渊单手就把她抱起来了。 他赤裸着上半身,背上、发上还挂着水珠,就这样拖着鞋进入了家里,踏上楼梯。 茗因感到他腹前那紧实的六块腹肌温热又潮湿,抬头一看茗渊清晰的下颚线,一时间全身僵硬,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浓浓的荷尔蒙。 最主要...他还真的能单手抱起自己。 “因因,那封信...我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生气而已。” “你还提这个是吗!?”茗因恼羞成怒,用膝盖狠狠一顶他的腹部。 茗渊笑着低头看她,眼里满是戏谑。 总算到了茗因的房间门口,茗渊放下手里的鞋,开门进入,将茗因在浴室里放下后,迟迟没有退出去。 “滚出去!” 茗因扯着浴巾,牙齿边打架边道。 茗渊站在原地,忽然低下头。 “滚!” 茗因扯下浴巾,连带人一起赶出了房间。 - 休息日,茗因难得睡到中午才醒。 一睁眼,她看见被子里蠕动着一团巨物。 用屁股猜都知道是谁。 茗因毫不犹豫地一拳打下去。 茗渊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向她这边靠近,挤了挤。 “你滚不滚?” “冷,再睡会。” 他睡觉从不穿衣服,赤裸上半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被窝里被两个人的体温焐得滚烫无比。茗渊伸出有力的手臂,自然地搭上茗因的腰,向他身体靠近。 茗因抗拒地伸手,按在他胸前一推,闻到了茗渊身上独有的气息。 这是人的味道,有温度的人。 茗因恍惚了一瞬。 回礼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上一次睁眼醒来看见茗渊在身边的时候还是夏天,完全没有现在的这种感觉。 茗因从小到大,就一个人一个房间,一个人一张床。家里管束严格,她不能养任何宠物陪着,自然也没有体会过什么是自己身体之外的温度。 可茗因还是抗拒地向后退了退,甩开茗渊伸上来的那条手臂。 “给我起来!!” 她从床上坐起来,揪住茗渊的耳朵。 “啊!好痛,因因你别这样!好痛啊啊!” 茗渊梦都醒了大半,强制开机,也从床上坐起来,嘴上还嗷嗷乱叫。 等他彻底梦醒,发现自己躺在茗因被窝,还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嗯...我怎么会在这里?” 茗因毫不犹豫地拎起他另一只耳朵。 “还装啊?” “错了!因因!” 茗渊连连求饶。 “赶紧把衣服给我穿上。”茗因翻身下床,顺带也掀开盖在他身上的被子。 茗因办公的时候,茗渊无时无刻都待在她身边。 按照以往,他会坐在边上的小沙发上上网,在星网上搜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然后看视频解析。有实在理解不了的问题,才会来找茗因粘着。 但这两天,他像是长在茗因身上了一样,怎么也不肯离开半步。 茗因静静带着眼睛看文书,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盒子。 茗渊脑袋从她的腿上抬起来,好奇心开始蔓延。 “对了,这个是给你的。” 茗因打开盒子,从里面抽出一条项链。 “军区无论哪个地方都严令禁止首饰挂件,这条项链你只要一旦戴上,就会和你体内的终端芯片产生连接,可以实时定位你所在的位置,你也可以随时查看我所在的位置,以防万一你找不到我。即便摘下也没关系。只要不弄丢就好了。” 一听是给他的,茗渊开心坏了。 “因因怎么突然会想送我这个呢?” 茗渊问道,问着问着,就想起了她那天送给夜商秦了一把光剑。 “哦..想起来了,因因以前还送夜商秦了一把剑。原来这么突然的送我东西,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才有啊。” 茗因一听就猜到他吃醋了,习惯性地伸手去揉他耳朵,轻轻捏了捏。 “你还说我啊?昨晚你是怎么想的,想把你每天的思想加在我身上?告诉你,想要看我吃醋,绝对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 “因为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喜欢的人身上,对于你,我是醋不起来的。” 茗因笑起来。 “军区禁止恋爱,但允许结婚。” 茗渊听不懂。 “以后你也不一定会懂。” 看能说的都说完了,她接着戴上眼镜,开始低头看文件。 茗渊举着那条银色的项链端详了许久,为自己戴在胸前。最耀眼的是那颗红色的玛瑙石,深深嵌入了银色的边框里,看上去就像龙的眼珠。 茗渊很喜欢。 “好看吗?” 他兴高采烈地问茗因。 茗因低头看文件,没有理会。 茗渊不满地伸手,直接摘下她的眼镜,迫使茗因转过头来看他。 可茗因一抬头,转过来便看见他那张大脸怼在眼前。 “想干什么?”茗因冷眼询问。 “想亲你。” 茗渊手中抓着从她脸上摘下来的眼镜,金丝的镜边上还残余着茗因脸侧的温度。 咚咚咚。 “殿下,夜总理来了。” 钟情敲门进来,夜商秦也紧跟其后。 两人连忙分开。 夜商秦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茗渊一阵郁闷,冷眼望着从门口进来的男人。 “茗渊也在!那正好,有件事情要和你们说。这段时间,恰好是凌云国那边的小年,父亲母亲很想再见见你一面。自从上次你匆忙离开之后,他们很是惦念,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过年?哪里不过年。马上也是联邦的年假,我们都很忙。” 茗因淡淡说道,很明显是在用拒绝的语气说话。 夜商秦见茗渊手上拿着茗因的金丝框眼镜,犹豫了一会。 “没关系,父母想见你,我们可以等到了之后,你有空了再说。茗渊也可以一起。不过,这段时间你先忙。” 钟情站在一旁,双手自然地放在小腹前。她感受到来自身边夜商秦的目光,抬了抬头。 两人恰好对视上。 良久,夜商秦又道: “长安宫自始至终也只有钟情一个管家,钟情又要负责接送茗渊上下学什么的,实在是辛苦。改天我从凌云国,顺便也带一位得力的部下。” 钟情正急着开口反驳,茗因就抢先一步道: “钟情一个人跟了我从小到大,长安宫不可能再容下第二位管家。收收你那颗殷勤的心,我不需要。 夜商秦听了,笑了笑,转身离开。 “钟情,去送客。” - 两个人离开之后,茗渊放下了手上的金丝框眼镜。 “夜商秦这个人,就是想多留个心眼在长安宫,真是...卑鄙又下流。” 茗渊似懂非懂,重新在桌子上靠下,凑到茗因面前。 带有男士荷尔蒙的气息,淡淡地吹拂在茗因的耳廓。 “夜商秦说要带你去凌云国见他爸妈,还说我也可以跟着一起诶。” 茗因看向他。 “你想去?” “想去看看。” “凌云国子民几乎都是异种,估计在你眼前显现出来的景象...应该会很壮观。” 茗渊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我倒想看看‘异种’们的聚会。” 茗因冷笑一声,背靠向椅背,看着茗渊的脸再度向自己靠近,书房里的气温似乎高了一度,茗因脸蛋红红的。 “因因,你送我这个,我在想怎么回礼...” “你在军队好好训练,能把大多数人比下去就是给我回的最大的礼。” 茗渊摇摇头,忽然伸手,穿过茗因脑后,将她与椅背分离,让她的脑袋轻轻靠在自己的肩头。 “因因,送你这个!” 茗因正想着他下一步想要干什么,忽然,茗渊抽回手,呈现在他手里的,是一根...黄瓜。 “送你这个!” 黄瓜? “啊?” 黄瓜??? 黄瓜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从哪来的? 茗因看得一愣一愣的。 “送我黄瓜干什么。”茗因冷冷地问道,并没有接过。 “我怕因因一个人太寂寞了,所以想把它送给你,我不在的话,可以陪陪你。” 茗因傻眼了。 她瞬间恼羞成怒,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对准茗渊的头就是重重一劈。 茗渊捂着脑袋还没叫痛,手里的黄瓜就被茗因一把抓走。 然后,茗渊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送给她的黄瓜,一口一口的...碎在茗因嘴里。 “果然还是应季水果好吃,这种人工栽培的反季节蔬菜,吃着就是乏味!” 茗因含糊不清道,看着茗渊满脸诧异和着急,一口气将黄瓜吃了三分之一。 “啊!别啊因因,这不是拿来吃的啊!” “不是拿来吃的?那是拿来干什么?拿来揍你吗?” 茗因说罢,便狠狠将黄瓜高举过头,要往茗渊头上砸。 可就在快要砸到茗渊脑门时,黄瓜叫了。 “好痛啊!!呜呜呜...是谁把我一条腿吃了啊!痛死我了!” 茗因傻眼了。 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声音?她有些不敢相信。 再三确定后,她迟疑地缩回手,一看—— 两个人都注视着这根会说话的黄瓜。 “痛死我了!你打算怎么补偿我?痛死我算了!呜呜呜呜呜呜...” “补...偿?” 茗因连忙把黄瓜丢在地上,但就在黄瓜即将落地的那个时候,忽然,她摇身一变,两个人面前出现了一道白光,像是爆炸一样,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因因小心,后退!” 茗渊连忙捂住茗因的眼睛,两个人向后退了退。 在那阵白光之后,刚刚被茗因吃了快一半的黄瓜,竟然变成了一个...少女。 “唔...好冷。” 少女跪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胳膊。淡绿色薄如蝉翼一样的长裙下,似乎有一边空缺着。 茗因甩开茗渊的手,上前一看。 “啊...就是你吃了我一条腿。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黄瓜瞪着茗因,眼里噙着泪水,奶凶奶凶地问道。 “补偿你...你想要什么?”茗因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见这黄瓜两眼通红,白嫩的小脸上稚气未脱,妥妥的少萝。 “我要你赔我一条腿!!” 她大叫。 茗因捂住耳朵,示意茗渊上前行动。 茗渊怎么会读不懂茗因的意思?但这毕竟是自己送给她的礼物,他真的不忍心把她打晕处理掉... 见茗渊迟迟不行动,茗因趁黄瓜不注意,在她将要开口之际,向她后颈重重一劈—— 少女晕倒在地上。 “你就说怎么办吧!”茗因愤愤地望着茗渊。 “这就是你说的,可以在我一个人寂寞的时候陪我?” 茗渊眨了眨眼,被茗因这么一吼,低下头有些失落:“是啊,不然因因你以为是什么?” 茗因语塞。 “赶紧把她给我拉去处理了!” 茗渊连忙拉着黄瓜的两条手臂,把人拖出了书房。 - 茗因不知道茗渊哪里来的黄瓜,还能变成少女...异种她见过,但是本体是黄瓜的异种,她确实还是第一次见。 吩咐茗渊去把人处理了之后,茗因也没想到,他把人放在了实验室的养殖箱里... 还是当时存放茗渊蛋壳的那个保温箱... 算了,既然是异种,那应该也有实验价值。 茗因无语至极。 茗渊一大早就去军区了。 茗因随后睡醒,想到这事,来到实验室。 正想把黄瓜从里面拖出来,黄瓜醒了。 隔着玻璃,她看见茗因一身白大褂,戴着橡胶手套,心慌得不行,贴着玻璃开始大喊: “你想干什么!!” 茗因黑着脸道:“当然是把你做成菜。” 黄瓜身上还穿着薄薄的衣裙,丰盈的线条若隐若现,十分饱满。她轻咬自己下唇,一手捏成拳放在胸口,一手扶着玻璃,看上去楚楚可怜,连茗因都有点动心了。 “求...求求你不要把我做成黄瓜切片...我不要腿了,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你不要把我做成菜!” 黄瓜哭声震天响,茗因捂着耳朵,后退了几步: “你先别哭了!” 黄瓜止住了哭声。 茗因满头黑线,翻找出一套自己的白大褂,丢给她穿上,之后手动为她安置上一条机械腿,然后带着她去了大厅,丢给钟情。 拥有了腿的黄瓜特别高兴,蹦蹦跳跳地跟在茗因身边。 钟情看到,傻眼了。 “正好夜商秦不是说长安宫管家少吗,你带着她学学管家的要点,以后她就是你的助理了。” 黄瓜和钟情纷纷愣住。 “什么是...管家?”黄瓜轻咬自己的一根手指,歪着脑袋问道。 钟情不知道从哪出现的女人,身上还穿着茗因的白大褂。她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是...?” “黄瓜。” 茗因想到这个就心烦,不想再多做解释,交代了这些之后,只想尽快去军区。 “殿下!”钟情叫住她。 “她...名字就叫黄瓜吗?” “名字随便!” 茗因不耐烦地说完,离开。 钟情听命交代了黄瓜一些管家的事项,包括茗因与茗渊两人日常起居作息,房间位置和长安宫整体的注意事项,黄瓜学得很快,也很认真。 带黄瓜换上了管家的服饰之后,两个人并肩走在走廊上,下楼准备餐饮,钟情忽热听见耳边传来了微弱的抽泣声,频率越来越高,像是在哭。她扭头一看,见黄瓜早已是泪流满面。 “你怎么了?”钟情问。 黄瓜吸吸鼻子低下头,停住脚步。 “我...” 钟情看着她,疑惑不解。 “是这份工作,你不喜欢吗?” “不...是因为,我好喜欢这份工作!!太喜欢这份工作了!”黄瓜猛抬头,扑向钟情,牢牢抱紧她。 钟情被突如其来的怀抱逼退了两步,靠在墙上,险些碰掉了挂在墙上的肖像油画。 “喜欢什么工作?给我也介绍介绍?” 夜商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两个人面前。 钟情吓了一跳,立即反应过来,不停地拍着自己身上的女生,示意她赶紧起来。 但是...黄瓜伏在钟情背上哭得稀里哗啦。 对你的器官不感兴趣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喂...黄瓜女士这位是殿下的丈夫,凌云星的总理...”钟情提醒道。 黄瓜这才撒开手,泪眼婆娑地望着夜商秦。 “这人谁?”夜商秦指着黄瓜问钟情。 “是殿下新请的管家。”钟情道。 “管家?”夜商秦语气轻佻地反问,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 这眼神和语气,让黄瓜很不舒服。 黄瓜也从头到脚打量了夜商秦一遍。 这两天夜商秦来的很勤,估计是快放假了,各阶层都空下来了的缘故。钟情和黄瓜在各自准备晚上的餐品,夜商秦则打算驾驶飞艇去接茗因。 这个节点上,军区也快放假了。 除了最特殊的几个部门没有安排休假之外,所有战士都收拾了行囊,准备离开。 接到茗渊之后,茗因一身轻松。 “因因,明天之后我就不用训练了。” 两个人说着,发现飞艇上的人不是钟情。 茗因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了?” 夜商秦不说话,闷闷的。 “因因,我想开飞艇。上次你教我之后,我好像有一段时间没开了,怕手生。”见前面的人是夜商秦,茗渊说道。 夜商秦这才开口说话:“你请了个新管家?” 茗因点点头:“是啊。新管家,茗渊举荐的。”茗因白了他一眼,按住茗渊蠢蠢欲动想要伸向前来的手。 “我不是说了吗,我会给你安排这件事。” 夜商秦边说,操控星舰一个转弯,措不及防。 “可是我不想。” 夜商秦不说话了。 他不喜欢那个黄瓜。 飞艇内一阵沉默,谁也不说话。 “对了夜商秦,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心脏是可以再生的对吧?” 茗因问道。 夜商秦身体一震:“嗯?” 茗渊低头把玩茗因送给他的项链,装作置身事外。 “你的心脏,你的四肢,都是能够再生的,是吗?” 夜商秦把飞艇开得飞快,一会儿工夫就到了。 他没有回应。 晚上,钟情端上来一整瓶的葡萄酒,夜商秦和茗因两人坐在露台上,裹着厚重的外套小酌。 夜很静谧,谁也不说一句话。 茗因脑海中放映着茗渊前些天晚上最自己所做的事,满脑子都是他喷张有力的胳膊,还有饱满的腹肌... 冷风勉强将她刮清醒了几分,她反应过来现在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是夜商秦。 “最后问你一遍,你的心脏和四肢,可以再生,是吗?” 夜商秦扭过头来看她。 “你心里有答案,为什么还要再三和我确认?” “我心里有答案,就不能再三和你确认了吗?” 夜商秦脑袋迷迷糊糊,听着茗因的声音,倒头失去了意识。 次日,实验室。 “这是谁的腿啊,我一点也不喜欢,真丑!” 黄瓜不满地嚎叫。 实验室的两个手术舱里躺着两个人,黄瓜被推了出来,起身看到茗因新在她身上安置的“腿”后,发出了抗议。 “机械腿对身体不好,不利于血液循环,不方便你以在长安宫高强度工作。”茗因为她在假肢交接处缠上绷带,然后让茗渊上前帮忙,将黄瓜从手术床上转移到轮椅上。 “那我也不能用一个男人的腿啊,而且钟情不是说了吗,这可是你丈夫啊...”黄瓜小声抱怨。 “男人的腿又怎么样,你难道不穿衣服和裤子吗?”茗渊问。 “这两天你就好好休息,就不要再出来抛头露面了,尤其是夜商秦面前。” 茗因交代完后,让茗渊推着轮椅把黄瓜转手给钟情后回来,没有回复黄瓜说的后半句话。 茗因看向另一个手术舱里。 里面的人还在陷入昏迷当中。 “茗渊,问你个问题。心里有答案的话,还有再三与别人确认的必要吗?” 茗因死盯着手术舱问道。 手术室里回荡着的除了仪器的轰鸣,还有她的声音。 “无论什么问题,不管你心中有没有答案,都可以再三向我确认。” 茗渊不假思索道。 茗因耸了耸肩: “你懂得没我多,我跟你确认什么都没用。” 话音刚落,夜商秦的手术舱停止了运作。 手术结束了。 夜商秦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两个人面前,只是还在昏迷当中。 “你看着夜商秦,在他醒来之前,不要来找我。军区还有一批文件要在年前看完,我在书房。” 茗因说完,让茗渊一个人在实验室,自己便离开了。 茗渊也想跟上去。 跟一个现在状况如同尸体一样的男人待在一起能有什么好处? 茗渊越待越觉得不适应,内心深处似乎有一团火在隐隐浮现,每次都凭借自己的意识压下去。 茗渊努力摇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会不会是缺水的缘故? 夜商秦醒了,看到茗渊第一反应就是诧异。 “我怎么在这里?” 茗渊的思绪被夜商秦的声音打断了。 “不知道。”茗渊淡淡回答。“既然醒了,那我先走了。” 他说完就走,不带任何一丝犹豫。 夜商秦从医疗舱的床上跳下,发现自己双腿瘫软,自己的左腿尤其没力,让他感到陌生... “站住!茗因拿我的身体又做什么奇怪的事了?”上次自己的肾被她拿下来吃了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夜商秦问完这个问题,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昨天晚上茗因问他的话。 心脏和腿,能再生,是吗? 什么情况?? 茗因见夜商秦直勾勾盯着自己,淡淡解释道: “别看我,我对你的身体器官不感兴趣,我也不会做实验,先走了。” 刚出实验室大门,他便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上。 这种感觉...和上次与常识打完架之后的一模一样。 浑身无力,意识涣散,眼前像是冒出了无数小星星... “因因...” 茗渊低着头,汗液顺着脸颊滑下。 一阵突如其来的痛苦过后,他短暂地恢复了意识。 再清醒了一些之后,茗渊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身体的某处隐隐出现反应,带有软鳞的龙尾也再度出现。 - 书房 茗因感受到不祥的预感。 看看时间,已经半小时过去了。 麻药过后苏醒的时间顶多也就十分钟。 茗渊怎么还不上来? 发情期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文件处理了一大半,还剩下一小部分没有看完。 终端响了,来电显示岩君。 “喂执政官啊,您现在在长安宫么?” 岩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显然是刚午休睡醒。 “我在长安宫,博士这是放假了,懈怠了?”茗因低头,扫过文件的内容,从容地签上自己的大名。 “噢,倒是没有。只是刚想起来一件事,应该提醒你一下。这段时间我翻越了很多关于龙的资料。这种生物虽然是卵生,但也算是哺乳动物,到了春天会有发情期。” “然后呢?”茗渊停下了笔。 “提醒你一下,要是茗渊出现了奇怪的反应和行为,很正常,并不是生病了,也不是返祖了。这个季节发情的生物很多,实在严重的话,可以来我这里购买抑情剂。但是,特殊生物要加钱。” “好。”茗因知晓之后,挂断了通讯,发现书房外有人。 “谁?” 茗渊敲敲门,低头进来了。 “夜商秦醒了?”茗因收起终端,重新提笔。 “嗯。”茗渊抬了抬头,又迅速低下头。 “怎么了?”茗因问出这个问题后,猛然想到刚刚岩君跟自己说的。 这个季节,应该快到动物发情期了... 茗渊没有回答,再抬头时,眼底闪过一丝腥红。 茗因发现他身后拖了一整条龙尾,由于还未完全成熟,龙鳞还只是细细的软鳞。 茗渊不受控制地扑上来,扑到她身侧,将她整个人都从椅子上带了下去。 茗因侧身摔下,倒在茗渊滚烫的怀抱里。 “因因,我好难受啊!” 茗因撑起身子。 “因因你快跑...再不跑,我就要对你做别的事情了!!” 茗因努力脱身,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刚跑出两步,脚踝上便被一只手紧紧拽住,一阵强大的力把她重新拽回来。 茗因想张口喊人,但是转念一想,茗渊这是发情期,要是一喊,被别人看见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她现在很狼狈。 “因因...” 茗渊还剩最后一丝意识,却也放弃了挣扎。 茗因的双手被禁锢在他手中,书桌下,茗渊毫不留情地扯下了她身上的衬衫。 茗因瞬间恼怒起来,用力蹬腿,踹向他的双腿,可茗渊体格健硕,覆在她身上,连双腿都被压制住。 想在一个体能比自己强不知多少倍的龙手下脱身...比登天还难。 一阵刺痛—— 颈部被重重咬出了血。身上的人处于完全失控的状态,在她身上躁动不安。 体温逐渐上升。 茗因长叹了口气,疼痛感让她瞬间扬长了脖子,这无疑是袒露了更多留机会的余地。 身上的衣物几乎被完全撕扯破,当一阵炽热感席卷而来时,这既熟悉又陌生的感受让茗因隐约想起了上一次,自己意识涣散,浑身是伤时,茗渊和自己第一次初见... 茗因猛地再一次发起反抗,终于脱出一只手,重重甩向茗渊的脸。 嗡嗡—— 大脑短路。 顿时只听得见耳边的蜂鸣音。 茗渊停下来了。 啪! 茗因借机会脱手,又是重重一巴掌。 茗渊脸上出现了血红的五指印。 “疼...” 茗渊颤抖着手和身体,去抚摸自己脸上那道肿起来的指痕。 终于...反应过来了。 空气中似乎还残余着那炽热又滚烫的躁动感,可茗渊不敢了。 茗因冷眼瞪着他,开始默默整理身上被扯坏的衣服。 衬衫纽扣崩出去了几颗,茗因故作镇定地扣上剩余的纽扣然后摇摇晃晃地扶着桌角起身。 “因因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茗渊伸手想去拉茗因的衣角,但他着急地伸出手,却又只能小心翼翼地缩回去。 茗因从他身边一言不发地走过,扭头看地上,茗渊满脸的... 欲-求不满。 “我去问岩君要两管抑情剂。” 茗因没有生气,语调平静,似乎早有准备。 茗渊看见那被自己扯坏了的衣服,连忙低头。 - “怎么说?需要抑情剂吗?” “需要,多少星币,我汇给你。” 茗因坐在房间的梳妆镜前,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居家服,领口两颗纽扣敞开,正在为自己被咬的地方消毒。 茗因说罢,便准备拿星币给岩君打款。 “一百万星币一支,发情的时候,一次一支。” 岩君毫不犹豫地报价。 茗因手停住了。 “这么贵?为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嘛,特殊生物价格翻倍。主要是异种的抑情剂虽然平常我们有做,但是都是别的实验用种类...龙的...得当场配。” 茗因犹豫了一会儿。 “做一支要多久?能不能把配方给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 “不行啊!你要知道,联邦对这种生物查的特别严格!我能接你的单子都是我仁至义尽!悄咪咪的做。要是被外面查到了,我是要去舞司那坐牢的啊。” “做一支要多久?” 茗因不耐烦地又问了一次。 “两个星期。” 茗因想也没想就挂断了。 一百万两个星期只为了等一支抑制剂。 不如她空出手一个巴掌来得快。 终端又发出提示音,又是岩君发来的消息。 岩君:对了,哺乳动物里有一个说法,对谁有感觉,就在谁那里发情,茗渊对你发情了? 茗因甚至想把终端砸地上。 傻*!@! 茗因彻夜没睡,在星网上搜索抑情剂的配方。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用到这玩意,所以以前学得时候自然也没有接触过。 第二天夜里,茗因终于自制出了一种特别的配方,据说加在泡澡水中能暂时缓解。 茗渊在生态池中泡着,茗因趁机往里加入了药包。 “因因,你脸上黑眼圈很重,昨晚没有休息好吗?”茗渊问道。 “别管,你泡你的。”茗因加完药包之后,打了个哈欠打算回去补一觉。 “这是给茗渊准备的两杯水!放在这里啦。” 黄瓜的声音大老远从大厅里就传出来了,一路端着装有水的盘子放在边上的沙滩椅上后,黄瓜看到了茗因。 “殿下!原来你在这里啊。” “你找我有事?” 茗因疲惫的问道。 打起来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黄瓜脸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闷闷不乐道: “我的腿实在是太难看了,能不能申请换一条?” “不行。” 茗因一口拒绝。 黄瓜哭着跑回去了。 茗渊看见黄瓜回去了,又抬头对茗因道: “因因,后天我们去凌云星,我要准备什么吗?” 茗因反应过来,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后天就要去凌云星了。 “你最近这段时间的状态,带你出去我实在心慌。”茗因回答。 “你难道对自己的实验成果,没有信心吗?” 茗渊反问道,顺手捞起水面上扶着的材料。 “...当然有信心。” 彻夜盯着实验,导致茗因现在头晕的厉害,在另一张沙滩椅上坐下,准备休息一会儿。 茗渊眼尾微微泛红,忽然猛扎入水中,消失不见。水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半分钟后,茗渊重新探出脑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水面上蒙起一圈雾气,也不知是自己眼前的,还是自己身边的。身体的温度逐渐上升,这才泡了没多久啊... “因因,你先回去吧,外面冷。” 茗因睁开眼睛,点头起身。 刚走出没几步,脚踝上再次被人猛地一拽,茗因毫无防备地再次拖入水中。 “唔...你!!” 茗因懵懵懂懂的睡意瞬间就清醒了,一下子呼吸不过来,耳朵鼻腔里灌满了水。 茗因扑腾了两下,被茗渊一把捞起,抵在岸边。 抓紧茗渊的同时,还不忘抬手给他一巴掌。 茗渊望着她,两颗脑袋凑得很近。 茗因止不住地咳嗽,见此时此刻,他挨了一巴掌后脸上的神情并不是痛苦,而是...享受。 “死变态!” 茗因用尽力气坐上岸边,但茗渊紧接着拉住她两条手臂,重新拖拽下水。 这就像个无底的深渊,茗因怎么都踩不到底。两条腿在水里乱蹬,直到茗渊从她的腿缝中,抵住。 瞬间,茗因的脸就通红了。 面前的六块腹肌在她眼前一览无余,水珠从上面滚落,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压迫感。 一只手紧紧掐住茗因的喉咙,指尖完美地绕过了昨天被咬的地方,迫使她抬头。 茗因被这阵力道逼到几近窒息,两人灼热的气息重重吹扫在对方脸上。茗因狂拽他青筋爆满的手,在他的唇压下来的那一刻,重重别过头去。 茗渊愣了愣,像是意识还没回来一样,更加用力地重新掐住她的脖子,强迫茗因转头。 哗啦! 一盆水从天而降,浇在茗渊的脑袋上。 “殿下快起来!” 黄瓜的声音。 茗因因为窒息而看不清眼前,摸索着爬上岸,黄瓜连忙送上来一块浴巾,披在身上。 茗渊也因为这劈头盖脸的一盆水而清醒了,看见这一幕,心想完蛋。 “殿下快进去,别跟坏男人在一块了。”她警惕地留给茗渊一个怪异的眼神,又像是狠狠在瞪他一眼,奶凶。 茗因气不过,拿起茗渊没喝过的水喝下,然后不知从哪里来的力,直接揪住茗渊的耳朵,把他从水里揪出来。 “啊!!疼疼疼疼!我错了因因!对不起!!好疼啊!!” 黄瓜被茗因顺手推开,又听见茗渊的喊叫,吓了一跳,小跑回家里,撞到了钟情。 “怎么了?” 钟情问。 “外...外面...”黄瓜手指向外面,把头锁在钟情胸口。“打起来了!” 毕竟没见过什么世面,黄瓜以为两个人吵得很凶。 钟情淡然地带着黄瓜上楼: “嗯,那没事了。以后遇到这种场面,我们不要去干涉,知道吗?” 黄瓜重重点头:“嗯嗯嗯!” 茗渊被硬生生扯着耳朵上岸,还没等身上的水珠被擦干,就被拽着上楼。 黄瓜和钟情两人看见他们老远走过来,纷纷站直了身板,低了低头。 夜晚天气格外冷,茗渊被撵回房间之后蜷缩成一团,裹起浴巾瑟瑟发抖。 “我也没有办法,当时完全没有意识,我不清醒...下次要是再犯,你就狠狠打我!但是我不想不穿衣服就在别人面前走过...” 屈辱感?还是害羞? 两个人身上都早已湿透,茗因也冷,不想再看见他。于是狠狠摔门出去。 边回房间,她边思考着。 会不会是在水里加入的药不够,导致效果不大显著呢。 与夜商秦定好的日子到了,一大清早,飞艇便停落在长安宫的庭院,出发后,不到两个小时,便顺利抵达了凌云星。 茗渊第一次得到许可和茗因一起前去凌云星,激动又紧张,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 茗因忧心忡忡,生怕茗渊在这个节骨眼上抽风。所以这一次,她并没有把钟情也带来。 少一个人少一份麻烦...... 像是上次来一样,凌云国的子民们十分热情地迎接。这里的节日氛围十分浓厚,秦宫门前张灯结彩,和严正的长安宫简直两样。 茗因与夜商秦并肩走过,茗渊则跟在两个人身后。 “因因,好多异种。” 茗渊压低了嗓音悄悄在她耳边说道。 茗因没有理会。 但她感觉背后总是凉飕飕的。 回到居所,茗因带茗渊去了上次自己住的房间,而她则住进了钟情的那间。 晚上,三个人来到了秦宫。 依然如同往常的金碧辉煌,只不过这次,是单独的与夜商秦的父母见面吃饭。 一大张圆桌,精致的绣花餐桌布上已经按照人口摆放好了餐盘与餐具。茗因和茗渊先行坐下。 “在这里稍等片刻。”夜商秦交代完,暂时地离开了。 夜商秦的父母还没来。 餐桌下,茗渊不安地扯了扯茗因的裙摆: “因因,这里的异种为什么都那样看着我?” 茗因看看茗渊,看看门边守着的两个佣人。 佣人察觉到目光,连忙低头。 “没事,你不用管他们。” “一只猫,一只狗。不是说凌云国的政治阶层都不会用到异种吗?” 茗渊又道。 “你怎么知道的?”茗因感到意外,为什么茗渊会知道这么多。 “星网上都能查找到,我来之前是做过功课的。” 茗因低了低头。 “好吧,别在意这么多了,管好自己就行。” 夜商秦离开一会儿,大门再次开启。 加餐!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和茗渊站了起来。 “叔叔,阿姨好!” 她瞬间从刚刚的面无表情,转变成了满面堆笑。 夜商秦的父母已经六十有余,可依然十分年轻。三个人并不是第一次相见,茗因问好完毕后,夜母笑着握住了茗因的手。 “都已经结婚了,那就应该改口叫妈妈啦!” 茗因顿了顿。 “妈妈。” 夜母笑得更灿烂了。 茗渊静静站在茗因身后,不知要怎么开口。 “这是茗渊。”茗因率先一步开口,介绍道。 老两口也不好问茗因茗渊是什么人,但一听这名字,便大致知道了应该是某个亲人。 一顿饭吃的如同鸿门宴。不管茗因是怎么感觉的,反正茗渊总感觉不大对劲。 一桌子菜,每道菜的菜量都被茗因暗暗控制着,不能多吃一口。 茗渊总觉得有目光盯着自己,每次一抬头,都能感觉到两个守着门的佣人在往他这边看。 终于等到今天的饭局结束。 夜商秦的父母笑着往茗因手里塞了两个大红包,茗因当然不好意思接受,反而还返给二老两个数额巨大的红包。 “联邦一向来的习俗,结婚了就不应该收红包啦!” 夜商秦的父母可不这么觉得,依旧执着地将红包塞进茗因的口袋里。 终于结束了今天的晚宴。 三个人回到居所,茗因累得瘫在了大厅的沙发上。 “今天晚上的菜品还和你口味吗?” 夜商秦在她身边坐下。 茗因边点头,边说道: “你别告诉我明天还有一场,我遭受不住。你爸妈太热情了。” 夜商秦笑了笑: “按照以往来说,这样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团圆饭确实得持续三天,但你要是不想的话,我也可以单独带你们出去吃。” 茗因看了茗渊一眼,恰巧看见他也在看自己。 “行。” “早点休息,我还有一些紧急文件要处理。” 夜商秦说完,上楼去了。 两个人坐在客厅又休息了一会儿,等确认了夜商秦已经进了书房关上门后,茗渊才做过来,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开始抱怨: “因因,我都没有吃饱...” 茗因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起身来到厨房的保鲜柜前,从里面取出两罐营养剂。 “将就一下吧。” 茗渊是军队里面的人,可以接受营养剂的味道,毫无怨言地喝了下去。 咚咚咚。 夜商秦居所的大门忽然被敲响,两个人提高了警惕。可下一秒,茗因看见走进来的人,竟然是今天守在门边的那位佣人。 茗渊站了起来,身上的气息瞬间阴暗了下去。 “殿下...二位不要见怪,我是夜殿下居所的管事,要是打扰到二位我很抱歉...” 佣人身穿长裙,点头哈腰地从两个人面前经过。 茗因转回头,让茗渊别激动:“没事了,佣人而已。” “她是猫。” 茗渊眼神冷厉,散发出阵阵寒气。 “猫怎么你了?” “一只很凶的猫。” “你还能看到她的性格么?”茗因笑了笑问道。 茗渊摇摇头:“看脸看出来的。” 说完,他再次看向佣人离开的方向。 夜晚,居所里安安静静。 大厅里摆放着一座水族箱,在静谧的环境下,散发出嗡嗡的低鸣。 月色透过窗户洒落进地面,倒映出窗户的虚影。 一个人影悄悄出现在水族箱旁,忽然拔去了插座,水族箱的低鸣声戛然而止。 四面,静得像是时间停止。 “你还没睡吗?” 值守佣人的声音响起,悄然回荡在大厅。 那人影吓了一跳,靠在水族箱前。 大厅灯亮了。 “你吓死我了!夜殿下这会刚洗漱完,我还以为谁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对上话。 “你又想着偷吃里面的小鱼,要是被夜殿下发现了可怎么办呢?” “夜殿下心胸宽广!可没有今天来的那两个人这么狭隘...” “嘘!那是莱卡洛特共和联邦的执政官,这可不兴在背后议论啊!” “有什么的...那边上那位我从没见过,从下午的晚宴开始就一直在看着我,感觉太吓人啦,我从没见过那样可怕的眼神...” “别说了...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 “我就要说!现在大家都睡了,这里隔音这么好,什么事难道还会传入他们耳朵里?” “别...别说了...”值守的佣人不停地用胳膊肘顶她,可那佣人却浑然不知自己身后,一道比她高出两个头的黑影,正在逼近。 那佣人跟前的地面上显现出一个高大的影子,她缓慢转头,一看站在自己身后的人,顿时慌了神。 “啊!...唔唔...” 紧接着,她的嘴被死死捂住。 “这里隔音好是好,但要是吵醒了你们陛下,你可就要遭老罪咯。” 茗渊的脑袋上,两个黑红色的龙角高高突起,单手捂住了那佣人的嘴,另一只手猛伸向前,抓住了另一个想要落荒而逃的佣人。 “你...你想要干什么?” 漆黑一片之中,楼梯口再度出现一个影子。 “把你们刚刚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总理夫人,我们说...说这些话,实属无心,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千万不要跟我们计较啊!” 客厅的灯迟迟没有亮起,但两个人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面前男人的眼底,闪过一道红光。空气中都似乎带着阵阵杀意。 “你们两个异种。”茗渊冷冷地说着,感到腹中一阵空虚。 两个人听后,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忽然,值守的佣人“扑通”跪倒在地上,转向茗因祈求道: “总理夫人您宽宏大量,请千万不要告诉总理这件事啊!” 茗因长叹了口气,走下楼梯。 “其实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小肚鸡肠。” 次日,夜商秦一早下楼,只发觉大厅有些乱。 茗因和茗渊早已吃完了早餐,电视里正在播放娱乐综艺节目,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靠着,见他下来了,淡淡打了个招呼: “厨房里有早餐。”茗渊淡淡道。 夜商秦脚步顿了顿,缓缓下楼,边走边小声嘟囔: “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他打开保鲜柜门,一阵特殊肉类带来的腥味便扑鼻而来,刺激得他连忙关上门,后退了几步。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什么东西!?茗渊,你该不会是把你自己的食物带到我这里来了吧?” 夜商秦不爽地大声问道。 “我说大哥,这是人类的保鲜柜,和你们吃的东西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啊!这味道谁受得了...” 夜商秦不满地抱怨着,可谁想,一把冰冷的钝器突然横在了他的喉咙口。 茗因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手拿菜刀,用刀锋开了一罐营养剂,小啜一口。 “风水轮流转。” 她淡淡地吐出五个字。 夜商秦气得捏了捏拳头。 “你就没发现今天与往常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不一样的地方?” 夜商秦看看周围。“你把佣人都清退了?” “差不多吧。你那些佣人的所作所为,和他们说的那些话听着很让人不舒服,我让他们全烂在肚子里了。” 夜商秦摸不着头脑:“他们...怎么了?” 茗因和茗渊并不做回答,相互对视了一眼,在沙发上舒舒服服靠下。 夜商秦皱着眉头想了很久,终于看着茗渊的后脑勺,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你怎么不问他们去哪里了?” 茗渊侧了侧脸,语气里带了一丝玩味。 夜商秦一听这话,似乎明白了什么,没等他再次转身确认,鼻尖便漂过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茗因,你真是个变态。” 夜商秦沉下脸,阴暗地说道。 “嗯?”茗因莫名其妙被cull,感觉十分不爽。 “怪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吃的。” 夜商秦听后,快步向客厅沙发上的两个人走去,他紧紧拽住茗因的领口,向自己逼近,还没开口,茗渊便突然蜷缩成一团: “嘶...” “怎么了?” 茗因伸腿踹开夜商秦,看向茗渊,问道。 “我肚子疼。”茗渊拧着眉头,揉着自己的腹部,脸一下变得苍白。 “吃坏肚子了?”茗因又问。茗渊迅速站起身,向盥洗室的方向冲去,“砰”地关上门。 夜商秦狠狠咬着牙,恨恨地向盥洗室的方向望去。 啪! 措不及防的一个耳光,落在了夜商秦的脸上。 “呃啊!你打我干什么!”夜商秦捂着自己半边脸,抓住茗因那只手。 “茗渊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自己心里没数啊!” “是你自己没有看好他,吃了我的两个佣人,你还怪我?我都没有说什么好不好!!” 夜商秦感觉,自己此时百口莫辩。 这个臭女人...不管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上次来你吃了我一颗肾,这次来你吃了我两个佣人,要是还有下次,你是不是就要杀人灭口了?我做错什么了?” 啪! 又是一个耳光。 “还顶嘴!?” 夜商秦不敢再说话了。 简直是...太委屈了...... 茗渊冲进厕所二十分钟后才捂着屁股委屈巴巴地出来。 “因因,我感觉我整个人都被抽空了,可肚子还是不舒服。” 茗因口中“啧啧”,边摇头边叹气。 “下次可别乱吃不干净的东西了。” 在夜商秦家接连住了两天,终于在第三天早上,茗因打算回去了。 在茗因的星舰之下,有一支排列整齐的军队。 舱门关闭的那一刻,茗因似乎听见了有人在叫她。 “等下,开门!” 茗因道。 舱门再度开启。 她看清了,那是秋华,凌云国的统战大将军。 “总理夫人!” 秋华见她从星舰上走下,兴高采烈地敬了个军礼,然后从身后递出一个小盒子。 “有什么事吗?”茗因问道。 “总理夫人!您是联邦的执政官,我们凌云国理事会包括军部都对您十分敬佩。初次在晚宴上与您见面时,我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物,趁今天,我取得了总理的同意,代表整个军部送您一件见面礼!” 秋华说着,打开了盒子。 一枚闪烁着金光的指南针,透着耀眼的光。 上面雕琢的字皆是由钻石刻画。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夫人!钻石在我们这里,压根就不值钱!指南针是古地球的四大发明之一,我们总理也对古地球的历史有所考究。但这份礼物,代表着我们全体军部的战士,请您务必收下!” 盒子重新盖上,茗因只好收下了这份迟来的见面礼。 上了星舰,她将盒子丢给茗渊: “送你了。” 茗渊抬头,疑惑道:“这不是他们给你的吗?” “现在有了星图,谁还用得到指南针?用作纪念价值罢了。你替我收好它吧。” 茗渊点点头。 到了中午,总算安全抵达了长安宫。 茗渊一下星舰就喊着肚子痛,二话不说冲进厕所。 黄瓜和钟情出门迎接,迎面就撞上了茗渊。 黄瓜被撞倒在地上。“哎呦!” 钟情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看见只有茗因和茗渊两个人回来了,感到奇怪: “夜总理呢?” 茗因不说话。 又吵架了吧。 钟情点点头,已经再熟悉不过了。 茗渊回来之后,腹泻好像又加重了不少。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茗因只好给岩君打了一通星电,让她过来给茗渊看看。 岩君骂骂咧咧地来到茗因的实验室,打了个哈欠戴上口罩: “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能不能别一点小事就把我叫过来啊。” 茗因忽然想到,茗渊肚子不舒服的这两天,连发情的状况都消失了。 “这两天吃了什么?严重成这样。”岩君量了茗渊的体温,又初步检查了一番,一切正常。 “吃了只猫。” 岩君手停下了。“吃猫...?误食吗?家猫还是野猫?” 茗渊躺上了实验舱出来之后,结果也依旧显示一切正常。 “嗯...也不算。”茗因也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其实茗渊吃的是人。 “这次,应该不会是食物中毒的缘故了吧。”岩君查了半天也查不出个什么,茗因犹犹豫豫地站在她身后,迟迟不开口。 岩君终于察觉到了异样,转身望向她: “你给我说清楚,你们出去的那几天到底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茗因抬眼看向茗渊,示意他自己说。 “吃了夜商秦家的佣人。” 岩君以为自己听错了。 “哈?” 烟花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吃了人。但那是异种,真身其实是猫。” 岩君听后犹豫了一下,缓缓望向茗因,忽然冲上去拽住她的领口:“我说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是怎么下得了手给你干儿子喂这种东西的啊!!” 茗因甩开岩君的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平静地说道:“是他自己要吃的。” 茗渊见状,也跟着解释道:“确实是那两个人言论不当,惹因因生气了。” “所以呢?所以你就把她们吃了??” 岩君惊讶到语无伦次。 两人纷纷点头。 岩君仰天长啸,感觉自己此刻简直是生无可恋: “我的重点在于这里吗!?你们也不能看人家说错了话就把人家吃进肚子里啊!这要是放在联邦,你都不知道得在舞司那里坐多久的牢!!” 茗因感觉岩君现在实在是生气,自然也没有还嘴。 “有什么办法能让他腹泻的状况好一点呢?” 最后,岩君还是心慈手软地给茗渊开了两副治疗肠胃的药,走之前,嘴里还骂骂咧咧道: “我真是把你惯坏了,什么事都纵了你了...这么多事要不是我帮你瞒着,你还能坐执政官的位置到现在,可真是奇迹中的奇迹......” 她从黄瓜跟前经过,嘴里的絮絮叨叨都被黄瓜听在耳中。 岩君走后,黄瓜开口了。 “殿下,茗渊怎么了?” 茗因回答: “没什么,吃了夜商秦家的东西,吃坏肚子了而已。” 黄瓜抬起手,又开始若有所思地咬指甲,但下一秒想起了钟情不让自己啃指甲,又连忙放下。 吃了岩君的药之后,茗渊的腹痛明显好了不少。 军区虽然现在已经集体放假,但又组织了年会。 茗渊是新加入军队不久,又是人气最高的战士,自然得到了该有的奖励。 一笔巨款打到了他的账上。 “三十万星币?”茗渊蹙眉想了想,对这笔钱没什么概念。 恰巧一刷星网,一行红色的大字便出现在他眼前。 “为留守孩子送温暖” 什么是留守的孩子? 茗渊往下滑,看到了一张张相片。画面上,那些孩子全都身穿着单薄的衣服,在这样寒冷的冬天,他们的脸都被冻得通红。 茗渊接着往下滑,看见了捐款的通道。 出于好奇心,他点了进去。星网画面开始跳转到付款页面,茗渊输入了自己的账户密码,只听“叮咚”一声,ai女声提示他捐款成功。 茗渊心头一紧,连忙点击查看。 整整三十万星币,他轻轻一点,捐出去十万。 茗渊心想完蛋,背后直冒热汗。 这要是被茗因知道了,绝对要骂他乱花钱! 怀揣一颗紧张的心,茗渊一整天心里都忐忑不安。还在军校的时候,茗因也给过他一笔钱作为零花,但茗渊一直没怎么动过,主要是不知道该花在哪里好。 房间里,茗因站在露台前,手捏一杯红酒,望着远处夜空中绽放的烟花。 烟雾缭绕,没有抽完的烟掉在地上,缓缓升起一丝薄荷与烟草味的气味。 房间门打开了,茗因低着头进来。 茗因啜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在露台的长椅上坐下。 “我也好想放烟花啊——!” 茗渊向她的背影走近,见她唇齿间呼出一团又一团白色的雾气,带有红酒的气息,便突然间意识到,茗因喝多了。 “因因。”茗渊小心翼翼地唤了他一声。 “嗯?”茗因端着酒杯别过头,这么冷的天,她的脸蛋却是红红的。 茗渊一瞥她手边的红酒瓶,里面大半都空了,听她的语气涣散,更坚定了她喝醉了这个想法。 茗渊终于鼓起勇气,把手上的终端取了下来。 “因因!我今天乱花钱了,对不起!” ... 茗因盯了他老半天,单手收过终端,打量。 “哦。” 说完,她随手往后一抛,茗渊立即接住。 “花哪了?” 茗渊挠挠头,还在犹豫要不要说的时候,茗因又突然高声地笑了起来: “我的实验只差一点点就能成了!你快来喝啊...到时候的庆功宴上...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呢...!” 茗因伸出一只手,拽着茗渊的手臂来到自己身边,举了举酒杯,仰头就要喝完杯中的酒。 她是真醉的不轻啊! 茗渊夺过她手里的酒,心脏不自觉地砰砰乱跳起来:“因因你喝多了,不能再喝下去了。” 茗因揉揉眼睛,又朝他咧嘴一笑。 坏了,这可不像话! 茗渊当着她的面,将红酒杯里的酒喝完。只见茗因见状,眉头一皱,竟然开始生气! “你!” 她伸手指着茗渊。 砰!砰! 茗渊还没接话,眼前的夜空突然升起又大又绚烂的烟花。 “因因小心!” 听到响声的茗渊下意识地以为这是枪声与炮火声,把茗因挡在身后。茗因却拉住了茗渊的手,十指与他紧紧地相扣。 “哥哥,好漂亮的烟花!” 茗因指着天空,高兴地跑到栏杆前,撑起上半身,大喊道。 茗渊愣了一下,完全不敢动。 被茗因扣住的手被高高举起,像是在欢呼。 掌心微微出汗。 咻——砰! 又一朵绚烂又美丽的花火。 “快别玩了!长安宫的烟花三年前就不让放了!!” 底下传来钟情的尖叫。 “啊?这是我从仓库找到的啊,保质期可还有一年呢,再不放就真的放不了啦!” “不行!这是殿下明令禁止的!” “啊——多好看啊,殿下为什么禁止啊......” 钟情和黄瓜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吵,茗渊探了探头,向下丢去半根被茗因抽剩了的烟头,两人才反应过来,连忙噤声。 他看了看茗因。 “好看...哈哈哈......” 茗因满眼都被炫彩各色的火光照亮,哪还听得进别的?茗渊内心触动,静静地望着她。 “哥哥,爸爸妈妈又在放烟花了,我们也去吧?” 茗因忽然扭头看向茗渊。 茗渊心脏咯噔一下,漏跳了一拍。 那样清澈的眼神,那样灿烂又无瑕的笑容。 这一刻,茗渊庆幸她喝醉了。 “怎么不说话呢哥哥。再迟一点,爸爸妈妈就要把烟花放完啦!” 茗因拉着他的手,开始左右晃动。 烟花持续在她头顶盛放,直到一连串的响声结束,四面归为平静。 茗渊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生怕把茗因吵醒了。 “放,放完啦?”茗因吸吸鼻子,松开他的手,又开始倒酒。 一个人倒,一个人喝。 是啊,过年本来就应该是一家人坐在廊下看烟花,喝美酒。 茗渊早就有从星网上搜到过。 他重新戴上终端。 比起自己乱花钱,孤孤单单一个人过年更能让她感到难受吧。 购物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等她喝够了酒,摇摇晃晃地回房间。自始至终,茗渊都不敢再碰她。 茗因一身酒味倒在床上,沾到枕头便睡。 而茗渊能做的,只有帮她盖好被子,收起露台的酒和酒杯,关门离开。 第二天中午,茗因才从楼上下来。 她揉着乱糟糟的头发,身上是宽松又厚的居家服,眼睛肿肿的。 茗渊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钟情则站在一旁为他倒水。 “因因你醒啦!” 茗因抬抬头,迷迷糊糊地自己接了杯水,吨吨几口就喝完了。 “怎么了?” 看她无精打采的,茗渊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做了个梦,梦到我哥了。” 茗因淡淡地说道,在餐桌前坐下。 黄瓜很快就为她端上了一直保留着的午餐。 茗因拿起餐具就开始埋头吃。 “然后呢,梦到什么了?”茗渊装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接着问下去。 “没什么了,就只是梦到我哥哥,别的我不记得了。” 茗渊没有接话,他懂得适可而止,差不多了就收。 吃到一半,茗因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猛地抬头。 “对了,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要跟我说什么来着?我好像不记得了。” 茗渊反应过来,昨天晚上自己去找茗因的目的,其实是想告诉她自己乱花钱的事... 茗渊一时半会儿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茗因不爽道:“有屁快放!” “就是....我昨天乱花钱了。把军区打到我账上的那三十万星币...花出去十万...” 他说话声音越来越轻,细到听不见。 突然,黄瓜手里的一个小托盘掉到了地上,发出一声异响。 在场三个人的目光纷纷被她吸引过去。 “十万星币!!?” 茗因静静地看着黄瓜。 “是多少钱呢?” 黄瓜说话说一半,让茗渊突然高高悬起的一颗心猛地一震,差点没被吓死。 “别大惊小怪了!” 茗渊不满地抱怨。 茗因又望向茗渊。 “你花在哪了?” “我....我捐了。” “哦。” 茗因点点头,继续低头吃着盘子里的东西。 看茗因没什么反应,茗渊以为她是生气了。 刀叉在盘子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大厅里除了这个,和电视微弱的对话声外,就再没有别人开口接话。 看气氛沉默了半晌,茗渊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对不起因因,我以后真的不会再像这样乱花钱了。” 茗因吃完,将盘子交给黄瓜后,转身准备上楼。 “说到这个,我一直都疏忽了。除了你在军区穿的衣服外,其他好像就没什么能穿的了。新年了,是该添置几件新衣服了。” 茗因走上楼梯,示意他跟上来。 茗渊愣在原地。 “军区打给你的钱既然还有二十万星币,那买几件衣服应该绰绰有余。” 钟情在茗渊身后推了他一把。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担心浪费钱什么的。星币不够用的话,可以随时来向我要。捐款是好事,以后可以多捐,这不算浪费钱。” 听了这话,茗渊的眉头才舒展开。 的确,茗渊身上的所有衣服都是一开始茗因吩咐钟情出去买几件应付应付的。 茗因没有想过茗渊会一直生活在阳光下,自然一开始也没多上心。直到她发现,茗渊现在也应该是个焦点人物。 二区生活区,在过年期间,人格外多。 街上张灯结彩,挂起了喜庆的装饰。 之前夜商秦带两人来过,天黑之后,与白天的氛围完全不同。 两人穿着保暖的大衣,系了一块围巾遮挡住下半张脸,进入了二区市中心的商场。 商场是地标性建筑,高耸入云的一栋大楼看上去十分气派,该有的店面里面应有尽有。 看到这么多人,茗渊突然社恐了。 “因因...明明星网上可以买衣服,为什么我们还要来人挤人啊?” 茗因拽着茗渊踏上高高的电梯,直达高层的服装区。 “说了多少遍了,网上购物不如线下购物来的方便。而且就算是三维量体,也有盗窃数据的风险。” 终于到达男士服装区。 一眼望去,人山人海,唯独几家奢侈品牌的专柜前空空荡荡。茗因没有犹豫,拉着茗渊随机走进一家门面相对来说比较好看的。 导购很热亲地贴了上来,询问茗渊需要什么款式和版型的衣服。 茗渊不知所措地退到茗因身后,看了茗因一眼。 “你看着挑几件好看的。” 茗因对导购吩咐道。 这次她说的是“好看的”,而不是“适合的”。茗渊都看在眼里。四处张望,见偌大的店面里只有零零散散几位客人。 “因因,我穿这些衣服会好看吗。” 茗渊平常在家,不是穿居家服就是普通的卫衣运动裤,合身舒适,但看上去平平无奇,和他的脸蛋一点也不般配,简直是委屈了这张帅脸了。 茗因看了一圈,专柜里清一色的男士大衣和宽松的休闲裤,茗渊穿上应该会很好看。 “好看吧。” 两人被招待着坐下,导购搬来了一堆适合茗渊长发气质的衣服。 大衣、毛衣、围巾、帽子。 从头到脚都搭配全了。 他不是很喜欢当场试衣服,总觉得自己没什么自信。但当他把每一套都试了一遍之后,茗因竟然怎么都选不出来。 “全都要了。” 茗因指着这一堆衣服说道。 “好嘞!” 导购开始手忙脚乱地找全新的尺码,开始打包。 “那个...有没有再大一码的?这些衣服对我来说,好像有点小呢。” 茗渊脱下大衣,问道。 店员和茗因都愣住了。 “这...已经是我们店里最大的码数了啊!” 店员道。 茗因无奈,看向茗渊: “你喜欢?” 茗渊一直望着茗因,看了许久才点点头。 “嗯。” 茗因转头向店员问道:“加星币能办吗?” 钱是万能的,加星币当然可以定制大一码的衣服。 茗因毫不犹豫付了双倍的价格。 “一周后我会让人来店里取。” 说完,她带着茗渊离开,去往了下一家。 茗渊不安地拽着茗因的后衣摆:“会不会很麻烦...?实在麻烦的话,我挤一挤穿小一码的也不是不行。” “穿衣服肯定是自己舒服最重要啊!” 茗因一口拒绝,带着茗渊进入了下一家专柜。 她是我妈妈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相较与上一家,这一家店的人更多些。 导购小姐不能完全顾及每一位客人,于是茗因开始亲自挑选衣服。 茗渊对自己的穿搭上没讲究,主打一个买什么穿什么。他在休息区坐下,张望了一下四周,目光落定在一个最高处的展柜上。 那是一条缎面的领带,深蓝色的底,上面绣有金色的暗纹,展示灯一照,一股贵气。 茗渊望着那条领带出神。 “喜欢吗先生?需要帮您带下来试一下吗?搭配衬衫会很好看哦!” “算了,他用不到,不用试了。” 茗因听见两人对话,闻声向那条领带看去。 不知道茗渊喜不喜欢,反正她不喜欢。 导购犹豫了。 茗渊仍然抬头看着,似乎有些执着。 “试试吧,试试不要钱的。”导购笑着将领带取了下来。 茗因接着为茗渊挑选衣服,走过一排排衣架前,突然背被人顶撞了一下。 是一个小男孩。 “哎呀!别乱跑啊,你看看你!都撞到别人了,还不快道个歉?” 母亲紧随其后跟上来,拉住孩子道。 小男孩伸出手,指着茗因手边的一件衣服:“妈妈!这件好看!你买给爸爸穿吧!” “哪好看了?爸爸不会喜欢这一件的...你快给人家姐姐道个歉啊!” 茗因扯了扯围巾,严严实实遮挡住下半张脸,但夹在母子俩中间,她有些尴尬。 茗渊看到了这一幕,看见茗因向他投来求助的眼光。 小男孩向茗因道了个歉,依然拽着她手边的衣服,撒起娇来: “妈妈这件多好看啊!妈妈你就听我的嘛!好不好?” ...... “先生?”导购手拿领带,还站在茗渊身侧,等他低头好为他戴上。 没等茗渊低下头,茗因就走过来拉住茗渊,递给他自己挑选好的衣服。 “先去试试这些。” 导购愣住了,继而赔笑道: “没事,那就先听先生您女朋友的吧!” 两人听后一愣,几乎同时看向导购。 “啊,我们不是。”茗因淡淡摇头。 茗渊掉头去试穿了衣服出来,站在镜子前左看看又看看。 白色衬衫加上黑色大衣,茗因挑的衣服都格外能显现气场。茗渊长发半扎起,突然被人一放下,禁欲的气质一下就突显出来了。 导购看得傻了眼。 “少了条领带。” 茗因托着下巴道。 “这不是有一条吗!”导购堆起笑脸凑上来。 对啊,这不是正好么? 茗渊也看着她。 可是,茗因不是很喜欢这一条。 “女士,您男朋友带这条一定很好看,试试又没关系!” “妈妈。” ? “麻麻,就让我试试好不好?” 茗渊说着说着,脸颊不自觉地变得滚烫。 这么久没叫茗因妈妈...现在突然再叫,真的有点不太适应呢... “你...抽什么风?” 茗因不知所措起来,上前低声问道。 导购彻底傻眼了。 茗渊望向不远处的母子,两人还停留在店内。 这傻子...是在模仿刚刚的那个孩子撒娇? 茗因恨不得现在就往他脑袋上来一下,问问他现在知不知道自己几岁了。 “那试一下吧。”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导购颤抖着手给茗渊系上领带,又带他来到全身镜前,对茗因说道: “女士...这条领带的确很符合您儿子的气质呢...” “衣服小了,还有没有大一码的?”茗渊问道。 店员又愣了一下,忙转过身去找:“有有有,等着,阿姨这就给你去拿...” 潦潦草草付完了星币,茗因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 脸都要被他丢完了,他是怎么叫的出口的!! 茗渊手里提着一堆大购物袋跟在茗因身后,走着走着,她停下来了。 “你刚刚怎么想的?” 茗因问道。 “就...学别人啊。果然管用。” 茗因抱起手臂凑到他跟前,点了点他的额头。 “你几岁了?” 茗渊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都说人类过一次生日就会大一岁,茗因过了上次的生日,已经21岁。而他不知道自己生日在什么时候,还真不知道自己几岁了。 应该是...第一次见茗因的时候吧。 “我...一岁吧。” 茗因扶额。 “听好了。你现在已经一百六十岁了!”茗因说话的声音稍稍大了些,周围有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来。 “啊...你说我几岁就是几岁吧。” 茗因感觉再在这里停留下去,估计就要被人当成神经病看了。 她拉着茗渊乘坐电梯下楼,可就在踏上去的那一瞬,角落似乎有个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 “因因。”茗渊立即警惕起来,反应快了一步挡在她面前。 “什么情况?” 茗因看着地下人来人往,不像是会发生危险的地方。 “刚刚有人在盯着你看。” 茗渊往一个方向看去。 电梯缓缓往下,即将就要抵达最底层,茗因清楚地看到,一个手拿相机的人接收到目光,躲到了暗处。 “我去收拾他...” 茗渊想要重新追上楼,但茗因一把将人扯了回来。 “这里人太多了,别多想,万一是无心的呢。” 这里人多眼杂,他们还是特意乔装打扮一番才出来的,要是不小心被认出了身份,那后果可不好说。 茗渊就此罢手。 走出商场时,太阳已经落山了。 印着橙黄色夕阳的余晖,两个人的影子倒映在地上。 “话说因因,为什么你给我买的衣服都那么正式呢。平常穿在路上,好像不太合适吧。” 茗渊问道。 “内阁会议的时候,你也可以穿啊。就不用”茗因道。 茗因这是想让他以后也一起出席内阁的执政会议?茗渊有点小惊喜。 “怎么?不喜欢吗?” 茗渊连忙摇头:“很喜欢!” 他看向茗因的侧颜,心里有话,但就是不敢说。 “你想说什么吗?” 茗渊脚步放慢了不少。 “因因以后不要喝这么多酒了,哭肿了眼睛...就不好看了。” 茗因停下了。 她知道自己眼睛肿是因为做了个梦,但茗渊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 茗因没多做什么表示。 “知道了。” 时倾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 假期还在继续,但茗因回家之后,倒是一刻也没停过。 实验完成在即,成功就在眼前。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她几乎天天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进行那谁也看不懂的基因实验。 除了茗渊,就连钟情都不让进入。 中心议事厅 茗因在会上公布了这件事。 茗渊和夜商秦坐在桌边,静静倾听。 等她说完,底下稀稀拉拉响起掌声。 茗渊从始至终都感觉到一阵不和善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抬头一看,果然。 常识就坐在自己对面,死死盯着自己。 茗渊也毫不畏惧地盯了回去。 场上莫名有一股火药味,茗因讲完后,常识拍案而起。 所有人都望着他。 “阁下讲完了吗?” 茗因点头,伸手示意他讲。 “阁下昨晚看星网了吗?” 常识问道。 在座的各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常识又要搞什么?”安达悄悄问岩君。 岩君用指尖轻轻叩了两下桌面,将手伸到桌底,拿起手上的终端,打开。 “阁下也真是的...” 安达凑过去一看—— 一张两个人逛街的图。 “不就是逛个街吗,常识有必要吗?”安达轻声表示不满。 常识拍拍手,身后一块虚拟大屏挂了下来。 一条被删除的热搜新闻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执政官出街,男伴却是?” 常识点开图片。 那个时候,恰好两个人站在店里面挑选衣服,谁都没有注意自己已经被拍下来了。 茗因傻了眼了。 她出行确实没有带钟情在身边,只是单单这一次,就被人抓了个现行。 她那天还单纯地以为别人纯属无心,没想到越是这样觉得,对方越有心。 “阁下以前还总说‘凡事多留一个心眼总是好的’,这下该怎么办啊!”安达着急地捏了捏岩君的手指,被岩君无情拍开。 “然后呢?”茗因平静地问道。 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慌张。 看茗因没有一丁点反应,常识只好接着往下说道: “此条新闻已经被屏蔽。包括星网上所有发送过的痕迹都已经被抹除了。” 茗因暗暗松了口气,看向茗渊。 众人的焦点不在茗因,也不在常识,更不在屏幕上的那一张照片上,而是落在夜商秦身上。 夜商秦一眼就看出那是茗渊。 “阁下,您承认吗?”常识问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茗因不好做回答。 说那人是夜商秦?那也太扯了,夜商秦才没有茗渊那样的体格。 “是我,没错。”茗因坦白。 那么下一秒,常识是不是就要开始询问两个人的关系了? 夜商秦坐在一侧,清了清嗓。 常识看向他,岩君和安达也抬头看向他。 夜商秦冰蓝色的瞳孔直直盯住了常识,散发着某种无形的刀气。 “我看你这位子是不想坐了。” 话一出口,安达和岩君倒吸一口凉气。 场上气氛便得严峻起来。 “你什么意思?”常识双手平放在桌面,反问道。 突然,一阵冷厉的轻笑声响了起来。 那笑声里充斥着淡漠,扑面而来的寒意让常识心虚了不少。 是茗渊。 “这是中心议事厅,不是你散播绯闻的娱乐场所。” 茗因惊呆了。 茗渊竟然敢这样对常识说话。 时间仿佛凝固在空气中,夜商秦一抬手,覆盖在常识大屏上方的,又是一副画面。 画面上,是茗因和常识的办公室里,茗因桌面上的一枚小型监视器,恰好拍下了常识与“作案人员”沟通交涉的那一幕。 “我不管你是对谁下手,侵犯了阁下的隐私,知道后果是什么吗?”夜商秦问。 “我压根就没有想过要侵犯阁下什么隐私...!”常识锤了捶桌面。 底下的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侵犯隐私,蓄意跟踪、偷拍,正常来说是需要到我这里喝茶的呦。”舞司插话道。 “视情况大小来决定轻重,常署长,你侵犯的可是执政官阁下的隐私。” “我...” “你是想说你纯属无心,只是恰好想监视我。顺便发现了执政官的把柄,于是想在内阁会议这么多人面前揭露?” 茗渊问道。 他身上的衣服,恰好是那天茗因为他挑选的。 常识目光落在他胸前的那条领带上,又重新大胆地注视着他的双眼。 茗因坐在长桌尽头,一言不发。 “多的都别争了,执政官怎么说?”岩君看向茗因。 茗因没什么想说的,也不知道有什么该说的。她站起来,平摊开双手,示意大家自行决定后,离开会议室。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无趣。除了桌上的几位重头代表人物外,其他人也跟着起身,准备离场。 “负责管理二区的署长去哪了?”岩君喊住要离开的那些人。 “是我,博士。” 人群中,一位身穿黑色西服,带着白色手套的黑发男子站了出来。 夜商秦头也没回地坐在位置上,下了通告: “从本次会结束开始,二区生活区进行全面整治不良风气。倘若有出现不当行为,将联合四区警区全面调查,慎重处理!” 舞司站起来,低了低头: “是。” 夜商秦交代完,才正式宣布散场。 岩君抱起手臂,歪了歪脑袋,对那面露和善的二区署长发出质疑: “之前怎么没见过你?介绍下自己?” 男人温和地笑了笑,灿烂得如同太阳花,脸颊上还带有两个梨涡。 “我叫时倾,一直以来担任的都是二区署长,没有在公众面前讲过话,但是次次会议都到场,从未落下。” 岩君似懂非懂地看着他点点头。 - 长安宫 “常识还怎么说?” 茗因问钟情道。 “已经自觉到舞司那边上过课了,他说以后再也不会了。除此之外,上次的会议落实下去之后,二区的确查出来一些事情。” “说来听听。” 茗渊坐在书房沙发上,听钟情这么一汇报,也抬起了头。 手上翻书页的动作停了下来。 “二区属于大多数居民的生活区,除了一些日常大小事由警区介入并报备之外,还查出地下组织,聚众赌博是其一,数额最多的高达人均一万星币。” 因因,帮帮我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点点头。 “偷拍事件并不是少数,据调查统计,二区常有惯犯,拍摄内容皆涉及到个人隐私并发布上网,目前已经被抓捕,星网上相关帖子已经全部清空,并展开严查。” “是该这样。”茗因再次点头。“二区由谁管的来着...?我一直都没什么印象。” 钟情也皱起眉头想了想,回答道: “是时倾在管。从前这些事大家都没怎么关注,二区风气暗中流动也无人治理,估计连二区署长自己都没有想到吧。” 茗因摇了摇头,继续动笔开始审批文书。 “没想到就是不上心,他心里有数了就行。” 茗渊捏着书页一角,听着听着就不自觉地出了神。 “还有茗渊!”茗因写着写着,忽然想到什么,猛一拍桌子。 茗渊连忙站起来,像是被老师发现做错了事,自觉发展的学生一样。 “下次不允许你在会上这么放肆!我带你去开会,是带你熟悉一下会议流程和形式,顺带也让你见见世面,不是让你在会上畅所欲言的!” 茗因厉声道。 茗渊低头,语气轻了不少: “我...我也没说什么啊...而且我这不是在和夜商秦帮你说话吗,” 茗因瞪着他点头:“行啊,会做人了啊。” 见自己好像惹茗因生气了,茗渊连忙扑上来,跪坐在地上,像以前那样用头蹭她的大腿。 钟情很识相地先退出书房。 “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学会做人?”茗因用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话说起来,茗渊的头发也长了不少。一直以来都没有给他理过发,从蛋里出来什么样,现在依旧是什么样。 茗渊的长发,已经及背了。 妥妥长发美男。 “我会做人...” 茗渊委屈巴巴地将下巴搁在她腿上,看着她的眼神逐渐迷离。 茗因伸手去触碰他脸,发现他的脸也是滚烫的。 “怎么了,不舒服吗?”她连忙问道。 茗渊连忙向后退了几步,摇摇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但茗因看得出来,他的眼神都不对劲起来了。 “没有不舒服,我...我先回房间了。” 他迅速从地上起来,大步走回房间,“砰”的一下关上门。 茗因合上文件,从位置上站起来。 该不会是...... 她快步离开书房,前往实验室,迅速取了两管存放在冰柜里的药剂,藏在口袋里,然后上楼,站在他房间门前。 隔着厚重的金丝楠木门,听到里面传来阵阵难受的呻吟。 犹豫再三,茗因一把推开,进入。 正如她所想。 房间里乱糟糟的,床上的人与被子扭打成一片。茗渊脸色憋得通红,因为浑身燥热,身上也被扒得一干二净。 茗因下意识要尖叫出去,但迅速反应过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是个医生! 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因因...我,别看我了!” 茗渊仅存一丝自我意识,神志早已不清。他伸手遮挡住下体高高支起的某器官,翻了个身,却伸手死死拉住了她。 “撒开!” 茗因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药剂。 “帮帮我...” 眼前的人光溜溜地倒在床上,身上如同古希腊神像一般完美结实的曲线,着实让茗因...很难不去看。 “好,帮你。”她用牙咬开试管密封的盖子,跨坐上床,越过茗渊的上半身,被拉住的手反将他扣过头顶。 “...因因!” “张嘴。” 茗渊此时全身滚烫如火,趁着他唇部微张,茗因立即将试管里的液体往他嘴里倒。 “咳咳...咳咳咳!” 也没想过躺着喝会被呛到气管里,茗渊连忙撑起身,对着床边开始剧烈咳嗽。 茗因还跨在他身上呢,他一起来...茗因从他上身滑了下去。 见一管已经空了,还剩下最后一管。 “张嘴!”她强行掰住茗渊的下巴,别过头。 “咳咳......不,不喝了...唔!” 就在张口说话的那一刻,第二管药水也顺利倒入了他的口中。 空管了。 茗因随手往旁一丢,空出自己的两条手臂,将他紧紧按在床上。 两支药剂虽然喝下去了,但也漏了许多。从他的下颚线,顺着凸起的喉结,一直流到胸前,形成晶莹的一道道水渍。 茗因正看得津津有味,茗渊就突然抽出手,掐住了她的腰。 猝不及防。 腰间吃痛,还没来得及顾及自己的腰,下一秒就被他整个人反扑,直接反客为主,摁在床上。 “滚!”茗因又是踢又是踹,可没想到茗渊直接压住了她的腿,一手扶着腰,另一只手紧紧扣住两条手腕,像刚刚她对他那样,高举过头。 怎么回事?药效发作得怎么这么慢!! 虽然这是她第二次尝试抑制剂的配方,但也不至于一点用都没有吧! 身上的人忽然埋头,像只狗一样在她身上乱嗅。茗因裸露的脖颈被他的长发弄得瘙痒,灼热的气息一路顺着胸口往上,来到喉咙—— 人最脆弱的地方。 茗因被迫仰起头。 身上的人停下了。 药效起作用了? 动物常常会将自己身上最致命的地方一览无余地袒露给爱人,以此来代表对其信任。 茗因想到这一点。 一阵微微的刺痛。 “啊!” 身上的人竟直接一口咬下,滚烫的气息带着茗渊身上独有的茉莉花香味,此刻全部都沾染到了她身上,融为一体。 茗因感到惧怕,生怕他下口一重,直接让她毙命,因此不敢乱动。 折腾了一番后,他终于逐渐清醒。 微微喘了几口气后,茗渊抬头。 “因因,我?” 茗因膝盖用力一顶,直顶他小腹,两人终于各自狼狈地分开了。 床上凌乱不堪,像是刚打完仗一样。 “穿件衣服吧你!”茗因翻身下床,拢了拢自己被扯乱了的领口,将掉落在地上的茗渊的衣服丢到他身上。 茗渊坐在床边喘气,怔怔地低头,缓了很久才回过神。 茗因捡起两管空了的试管,见茗渊慢吞吞地穿上衣服,脸红到了耳根,熟透了一样。 这次反应的倒挺快,比上次有效果。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被狗咬的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没说什么责怪的话,带着两个试管下楼,重新回到实验室。 茗渊随后跟进来,进来看到茗因在更换衣物。 外套脱下后,露出了脖颈一处一处血红的斑纹,茗渊慌了神。 “怎么了?” 茗因知道他进来了,不慌不忙地披上白大褂。 “被狗咬的。” 茗渊知道她说的是自己,于是低下头。 “实验很成功。” 她接着说道。 茗渊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个实验。 “岩君那里一百万星币一管的抑制剂被我复刻出来了,除此之外,从你身上提取出的DNA制成的基因武器也正式竣工,想看看吗?” 她微微勾唇,戴上一副护目镜,也同时递过来一副相同的护目镜和一套崭新的白衣。 茗渊很喜欢看茗因轻启唇角笑起来的样子,他穿好衣服,接过护目镜戴上,跟在茗因身后,进入实验室后的另一个密室。 大门打开,扑面而来便是满满的一阵压迫感。 映入眼帘的,是偌大的空仓库。 一座巨大的展示台,高高的天花板,如同星舰库一样大。数不清的传输线连接着正中央的一台机甲,呈现出战舰的模样,发出低低的轰鸣。 长安宫竟然还有这么大的一个地方! 茗渊看傻了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军区的武器库。 “这台战舰日后会运到军火库,在使用之前,需要测验一下性能。但毋庸置疑的是,实验已经圆满完成,剩下的,就要交给常识了。” 茗因望着茗渊的眼睛说道。 “你会配合我,支持我的对吗?” 茗因又问。 茗渊毫不犹豫地点下头。 “当然。” “假如我们有正式宣战的那一天,我希望能让你担任战争指挥官,和夜商秦一起,操控这台特殊的战舰。我会教你如何发射,以确保万无一失。” 茗因说的如此郑重,茗渊当然不敢懈怠。 一切都上报妥当,不久后,基因武器便被秘密送往联邦最大,最机密的军火库。 庆功会定在温暖的四月,恰好万物复苏,春后温度上升,即将步入夏季。 在此之前,茗因拿着制造基因武器赚得的报酬,再次捐给了莱卡孤儿院一笔资金。 莱卡孤儿院。 院长快步出来迎接,身后跟了一大群活蹦乱跳的孩子。 “渊老师!” “渊老师你终于来啦!!” 孩子们将茗渊包围在中间。 茗因被这“强大”的阵势逼退了几步,黄瓜连忙上前,护在她身边。 “殿下小心!” 这是黄瓜第一次跟着茗因出来,处处警惕。 院长点头哈腰地跑到茗因面前,表达了感谢,同时清了清嗓,转身望向身后成群的孩子们。 “执政官阁下面前这么大吵大闹的,像什么话!” 一句话说出口,孩子们立即安静下来,纷纷跑到茗因面前,弯腰问好。 “执政官好!” “执政官早上好!” “执政官阁下早!” ...... 茗因看向茗渊,脸上不再是古板,而是随和。 孤儿院聘请来的新任职教师也个个优秀,茗因很满意。 “阁下为我们捐赠的二十万星币,孩子们已经收到了。莱卡孤儿院利用这些星币,提升了餐厅的食品质量,也为孩子们买了一批新衣服。” 院长带领茗因和钟情黄瓜二位管家经过餐厅,介绍道。 茗因静静看着橱窗内部精美又丰富的餐食,内心也不由得感到富足。 院长和老师们带茗因参观了孤儿院的角角落落,来到操场。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茗因问钟情道。 钟情点点头,表示该准备的全部都已经完毕。 放眼望去,操场上的各项准备都已经妥当。 布满鲜花的拱门后,一张张铺了白色餐布的桌台上摆满精致的甜点。 院长双手交叉自然垂落在身前,招呼着不远处和茗渊打闹在一块的一群孩子。 看见各式各样精美的小甜点,孩子们格外高兴,得倒允许后有序地领取。 钟情和黄瓜一人一边拖了一个大纸箱,又开始分发礼品。 茗渊回到茗因身旁,根本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东西。 “因因你也休息一下吧,忙了一个上午了。” “管好你自己吧!” 茗因推了他一把,将他重新推入孩子们当中。 人缘到哪都不错,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茗因思考着。 在和一群小朋友玩闹的同时,茗渊忽然瞥见操场一角的运动器材后,坐着一个小男孩。 他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想起来上一次自己过来时,那个被众人孤立,独来独往的异种男孩。 茗渊从桌上拾起一块蓝莓奶油蛋糕,往那边走去。 “渊老师!你来和我们玩捉迷藏吧。” 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女生拉住茗渊的衣角道。 茗渊回头,有些难为情。 “等等再来。”他笑了笑,接着朝那个方向走去。 男孩看见茗渊过来了,像是看到什么令他害怕的事物一样,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别过来!” 茗渊伸手递出蛋糕:“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特意给你带的。” 男孩眼中流露出疑惑,但很快,这奇怪的眼神变恢复了平常。 他接过蛋糕,像是从来没见过似的小心端详了一番,然后小小吃了一口,紧接着大口大口吃起来,吃得满嘴都是。 茗渊见他吃完了,心里也平静许多。 “你...你快走吧。” 男孩低下头,背过身去。 “走去哪?” “...离开孤儿院,离开这里。” “什么?” 所有人都在欢迎他们,只有这小男孩对他这么说道。 茗渊看着他瘦弱的背影,穿在他身上崭新的外套松松垮垮。 有那么一瞬间,茗渊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龙的影子。 “...快走!” 小男孩突然大步跑开,向着教学楼的位置跑去。 “你去哪里?” 茗渊跟了两步上前,很快就停下了。 小男孩跑到教学楼前的楼梯口便狠狠摔倒在地。 只见他的后背似乎有个东西正在冲破衣服高高隆起,像是畸形了一样猛地向外扩张。 茗渊心脏猛地一抽,感到事态不对劲。 冷战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男孩全身开始剧烈抽搐,四肢都不听使唤地扭转,撑裂了衣服,进化成龙翼。 那头颅也诡异地扭动,慢慢看不清脸的样子,生出了片片龙鳞。 茗渊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叫自己跑了。 他感到大事不妙,转身就要跑向操场,告诉茗因,可殊不知茗因早已出现在身后。 “因因你要干什么!?” 茗渊诧异的问道。 茗因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把黑色的手枪,漆黑的枪口正对着正在异变的男孩。 砰! 枪声响起,几只乌鸦从边上的树丛中飞起。 四周都寂静了。 子弹准确地摄入异变体的龙翼当中。 砰!砰! 又是两枪,一枪射入头颅,一枪射入大腿。 男孩的下半身还没有变异完全,在子弹命中腿部的那一刻,鲜红的血液迸溅而出。 人不像人,龙不像龙。变异体发出一声长啸,倒在了阶上。 茗渊咬紧了牙关,静静看着这一幕。 钟情戴上了护目镜,上前确认变异体已经死亡后,向茗因发起了手势。 茗渊回头,院长和黄瓜已经带操场上的孩子们进行疏散撤离。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茗因吹散了枪口缥缈的一丝烟雾,把枪交到钟情手中后,向茗渊道。 “这个男孩是异种的事,我早就知道。正因为他是龙,所以才不受别的孩子们待见。” 茗渊回答。 “所以,你在同情他吗?” 茗因的问题,还是让茗渊的回答慢了一拍。 “没有。” 茗因又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等钟情和几位别的下属处理完了异种的遗体后,走向门外的飞艇。 茗渊紧紧跟上。 莱卡公馆 庆功宴以军区为中心,办得十分宏大,又十分隆重。 宴会厅里,众多人身着西装礼服,可更多的,还是军装。 茗渊身穿藏蓝色的军装,戴着白色手套,长发特意卷烫过,胸口别了一枚银色的六芒星胸徽。茗因说,可以适当佩戴一些首饰。 “呦,茗渊,今天这么帅!” 一个同样身着藏蓝色军装的男子从偏门出走过来,拍了几下茗渊的肩膀。 是金文,与他一个阵营的战友,之前还打过擂台赛。 不打不相识,男人之间的情怀,总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增长。 茗渊向他点点头,两人单手端着帽子,并排站在大厅门边。 “你在等谁吗,怎么不进去?站在这边吹冷风呢。” 金文顺着茗渊的目光看过去,莱卡公馆门外的台阶旁,茗因同样一身军装,胸前挂满了功勋章,正不断与进入的贵宾握手,敬礼,打招呼。 因为孤儿院那件事,茗因又是一段时间没跟他说话。 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干,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茗因会因为孤儿院一个异变的事而和自己“冷战”。 他想不通。 “你这是在看执政官??”金文诧异道。 茗渊收回目光。 “问你个问题。异种异变的情况,在联邦常见吗?严重吗?” 金文挠挠头,又耸了耸肩道: “联邦各处都在防异种,可以说是严令禁止。正是因为异种具有不稳定性,一旦异变,便会带来严重的干扰,伤及生命、破坏污染环境等。所以,联邦从根本就抵御了异种介入,即便是有,异变也是极少数。” 茗渊听后,眯起眼睛。 “是吗。” 看他好像不信,金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怎么清楚。 “别看执政官了!知道执政官长的美,但再看也不可能是你的。走,进去跟我们喝酒!” 金文拉着茗渊,两个人进入了主会场。 茗渊的人缘到哪都不错,在战友们中自然也成为被灌酒的焦点。 他酒量极好,要不是今天喝了数杯,平常大家都不知道。 因为茗渊平常都不和他们一起喝酒,茗因不让。 不过这几天,茗因不和他讲话,他郁闷得很,没控制住量。 胃里像烧起来一样,即便是钢铁做的身躯,喝了这么多下肚,也多少该有点不舒服了。 茗渊站了起来,用手扶了一把桌面,头晕乎乎的。 “先失陪一下。” 茗渊从主会场离开,到处寻找盥洗室。 用餐时间,大厅里人少之又少,只有几个服务生在打扫和清理。 “诶,这是什么?” 一个服务生从桌底捡起了一管空试剂。 茗渊不经意间看了一眼,认得这个。 茗因的实验室里总能看见这种试剂空管。 茗渊来不及多想,抬头看见盥洗室的标志,跌跌撞撞冲了进去。 胃里翻江倒海,他额间出了细汗,难以言喻的恶心感一下子涌上来,茗渊随机重进一个隔间,狂吐不止。 终于,等胃里的东西吐得差不多了,他才靠着隔板,微微喘气。 身上都是酒气...真的很难闻。不知道回去之后,茗因又要怎么罚他了。 稍作休息了一会儿,他刚要推门出去,突然,他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奇怪,刚刚好像也没人进来啊。 茗渊接着推门出去,没走出几步,发现鞋底带血,几个血印子留在地面。 他向后转头一看,见那血印是从里面被带出来的。 顿时,身上汗流不止,酒都醒了不少。 他再次推开那一间的门,才发现不明来历的血是从隔壁淌过来的。 那刚刚的声音是... 身为一个军人,茗渊始终秉承着助人的思想,敲了两下隔板,询问: “需要帮忙吗?” 像是衣服摩擦的声音,一阵轻小的动静后,又没声音了。 咚咚咚。 他再次敲了两下。 没声音了。 茗渊心头一紧,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破门而入。 看到眼前那一幕的那一刻,他傻眼了。 同样的异变场面,茗渊在一个星期之内,见到了两次。 只不过,这次不是龙,而是一条黑底黄纹的巨蟒。 人皮完全从身上褪下,由于强烈的挤压,骨骼已经碎成了一块一块,连着一张血淋淋的人皮掉在地面。 巨蟒还剩一双腿就异变完成,正竖着一双犀利又尖锐的眼睛,嘶嘶对着茗渊吐着蛇信子。 硬撑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当即就被吓得软了双腿,但意志告诉他,不能这样。 茗渊一摸身上,一处能对人产生威胁的利器都没有——进入莱卡公馆前,无论是谁都需要进行严格的安检。 “嘶——” 茗渊后退几步,后背已经抵住了洗手池。 那巨蟒向他迎面逼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自己身后最后的两条腿吞噬,蜕变成了又尖又细的蛇尾。 茗渊已经被逼的无路可走,这个时候就算出门喊人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伸手一摸,抓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连忙抓过来一看,是一把长长的扫帚。 不管三七二十一,此刻,这东西就是最好的武器。 茗渊毫不犹豫向蟒蛇的头顶砸去,劈头盖脸一顿猛击。 蟒蛇被这一顿攻击,揍得晕头转向,但并没有产生什么更厉害的伤害。 这无疑是更加惹怒了它。 蟒蛇张大嘴,露出两根尖尖的獠牙,对着茗渊的脑袋就要突袭而来。 茗渊见状,有了脱身的机会,立即侧身绕道他身后,一脚重重踩在它身上。 嘀——嘀——嘀 终端突然发出剧烈的震动,有人来电。 可是他根本没时间接。 - 另一头,主会场上。 “茗渊已经去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哦?” 战友们看看时间,已经二十分钟过去了。 “不会逃酒吧,这么没底气!” 有人大胆猜测道。 “执政官来了,快快别说了!” 所有人闻声起立,在一大群人前后围拥着茗因走过来前,纷纷敬礼问好。 茗因手里端着酒杯,里面是黑色带着气泡的液体。她巡视一周,没见到茗渊的影子。 “你们这边人到齐了吗,一会有一个娱乐环节,人齐才能玩。” 一桌战友们左右看看,回答道:“茗渊还没回来,执政官阁下!” “我去找找他吧!他刚刚酒喝得确实有点多,这会儿估计还在洗手间。” 一个战友放下酒杯,向门外小跑出去。 茗因没有多做表示,转身又去往下一桌。 转身还没走出几步,刚刚那个跑出去的人便又突然惨叫着回来,神色慌张,跑的路上还不慎撞到桌角,发出响声。 “啊啊!不...不好了!!” 会场上的闹声都被他所吸引,安静下来。 “不好了!出事了!” 这人气喘吁吁,按着自己胸口,脸色都绿了。 “什么事!?”常识厉声吼道。 “外面,外面的人都倒下了!” 茗因脸色一变,严肃起来,然后将手中的酒杯递给身后的钟情,大步向门外走去。 常识见状,紧跟在后。 大厅里,几个服务生纷纷倒在地上,边上乱糟糟的,像是打扫到一半。 茗因眼尖,看到其中一名服务生身边,还静静躺着一管空试管,快步走上前。 “去把岩君叫过来!” 茗因对钟情道。 很快,岩君挤过人群,来到茗因身边。戴着白手套的她弯腰捡起空瓶,放到灯光下仔细端详了一番。 “里面还有一点点样本,可以带回去核验。但是我认为服务生晕倒的原因不是因为这个。” 岩君道。 茗因扭过头,看向常识: “这一次的安保,到位了吗?” “绝对到位了!” 舞司从常识身后走出,重重顶撞了他一下。 常识没站稳,还往旁走了几步,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舞司抢在前头。 “阁下,本次......” “不好了!不好了!阁下!署长,有人异变啊!!” 盥洗室的方向跑出一个男人,边跑边叫。 异变在联邦可不是什么小事,这个反应也很正常。 “是一条大蟒蛇!茗渊还在里面,他被困住了,快去...快帮帮他啊!” 众人身上今天没有任何具有杀伤力的武器,常识带头,先行跑去里面。 茗因心头一紧,听到这个消息,神色骤然一变,又立马恢复平静。 岩君看看茗因,看看在场的这么多人,手一挥,医区的人立即集中。 “我们先回去了,看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 一行人浩浩荡荡先行离场。 厕所里,茗渊还在硬撑。 “茗渊!” 他狠狠扯住巨蟒的獠牙,阻止它下一步的攻击行为。但体力一点一点仍在消耗,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 常识冲了进来,但正踏入半步之时,他看见比自己高出一头体格又庞大的巨蟒,陷入了纠结。 常识的脚步停了下来,身后的人也不敢向前。 “谁带了枪!?” “署长!谁都没带啊,莱卡公馆的守卫实在是太严格了。” 眼看巨蟒如此之大,赤手空拳完全是搏不过的。 “来不及了。”常识忽然冲上前,对准蟒蛇的腹部猛地一踹,茗渊看有脱身的机会,顺势在它闭嘴的那一刻,重重锤向它的双眼。 蟒蛇的视力暂时消失,茗渊扑向门外,体力已经消耗殆尽。战士们纷纷上前拉住他。 常识很快就和巨蟒扭打在一起,血腥味拂过每一个人的鼻尖。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让开!” 就在此时,夜商秦的声音从所有人身后响起。 他冲向前,手拿锋利的光剑,对准巨蟒腹部狠狠刺入。 蟒蛇发出痛苦的嘶吼,常识停了下来。 那光剑就在与常识相隔两厘米的位置,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蟒蛇“轰”地倒下。 常识松开手,后退几步靠在洗手台前,不出一会儿工夫就已经满头大汗。 所有人为夜商秦让开一条道,夜商秦收起带着血液的光剑,背过身去,向茗渊伸手。 茗渊微微喘气,疲惫地抬眼看了他一眼后,将手搭在他腕上撑起身体。 “执政官有令,异种的遗体和现场不得破坏,一并带去科研基地进行调查!” 夜商秦背过身,微微侧脸,对常识说道。 常识阴郁的望向夜商秦,良久才作出回应: “是。” 已经是深夜。 夜商秦带茗渊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静静落在了茗渊身上。 异变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在场,茗渊自然成为了本次事件的焦点。 继而被一群人围拥出来的就是常识,所有人都在等茗因开口。 “我先派人把茗渊送回去吧。”夜商秦给了钟情一个眼神,钟情立即跟二人出去了。 好好的一场庆功会,又变成了一片狼藉。 茗因看了常识一会儿,也转身,打算离场。 落水小狗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阁下!” 舞司喊住茗因。 “我们已经了解过了,近两天来,异变事件已经是第二起了。我想...会不会和基因武器的制造过程有关?” 茗因闻言,转身。 “自计划开工起,我们就已经预测过此次计划风险极大,在武器制造的过程中,同样也会对自然界产生危害...阁下,恕我多嘴,武器一旦用上,一旦发射,将会带来不可逆的后果。” 茗因望着舞司。眉眼间冷若冰霜。 有人在阻止舞司继续说下去。 “别说了...今天什么日子你不知道?” “破坏生态平衡的同时,也会破坏了整个自然界的平衡!”舞司不管不顾地继续说下去。 气氛一整个僵持住了。 “不说三年前的方案。现在的基因武器,就当是我一个人的想法。为了夺回星域的领土,我自愿承担一切责任。” 丢下这句话,茗因扬长而去,不再回头。 她把一切过错和风险的可能都加在了自己身上,赌上自己的性命和执政生涯都要试一试!! 常识站在原地,瞪大了双眼。 疯子...真是没见过这种疯女人! - 夜商秦和茗渊先行回到长安宫,等茗因回来的时候,夜商秦已经坐在沙发上擦拭光剑了。 “你终于回来了。” 听到动静,夜商秦收起光剑,站起身。 “去科研基地看了看,岩君的研究。” 茗因环顾大厅一周,没看见茗渊。 “茗渊在楼上,刚回来的时候就说去洗澡了。他今晚酒喝得有点多,估计现在应该已经睡过去了。” 夜商秦一眨眼的工夫,茗因就闪到他面前了。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对视。 “看...看够没?” 客厅灯光昏暗,这样的气氛下,夜商秦被盯的有点不好意思。 当然,他也是了解茗因尿性的。 每次这样长久的缄默之后,茗因肯定是要开始说正事了。 “岩君说,试管里面装的是催化异种异变的药剂。” 茗因缓缓开口。 “会场里怎么会出现异种,异变的人又是谁呢。” 茗因在夜商秦身边坐下,或许是今天喝了点酒的缘故,她脸颊发烫。 夜商秦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看她没什么反应,断定应该是喝多了。 “明天再想,今晚先休息。” 刚伸手去触碰茗因的背,她便猛然抬头,定定地看着他。 夜商秦心里咯噔一下,没敢下手。 “你今天这么好心要送茗渊回来,是在害怕自己异种的身份被发现吗?” 她问道。 夜商秦没想到茗因会说到这个点上。 “即便人人都知道,凌云国素来只允许人类担任执政人员,但只有我知道你是异种。今天会场上出现异变就已经很好地证明了不管在哪里,家国的政治层面都不可能完全的干净!” 茗因忽然勾起嘴角,阴森森地笑起来。 “因为今天的异变事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逃脱不了干系。” 夜商秦听了这话,心里也不免有些后怕。 “你希望我做什么?” 他问道。 这无非就是一个接近断崖的人,对眼前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发出的试探。 茗因依然笑着,昏暗的灯光下,她的面容被笼罩在阴影当中。 “离开莱卡公馆前,舞司对我说了一些话,告诉我基因武器本不该被制造出来。但我毫不犹豫地把所有责任推到自己身上。” 夜商秦才发觉了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 真是又被她当狗耍了。 “还得感谢你今天带茗渊先走了,不然,茗渊肯定得被留下来接受调查。” 茗因神色恢复平静,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后打算上楼去。 “晚安,总理阁下。一起期待一下明天的日出吧!” 夜商秦一点也不期待。 茗因迟迟听不见茗渊房间里传出来的丝毫动静,坐在书房里,心中未免有些落魄。 这几天,他们确实很少说话。 今天的事,也是她大意了。 她用手支着脑袋,庆幸今天自己喝的是可乐,而不是酒。 还算清醒,但没有酒精催化,她有些心烦。 咚咚。 黄瓜进来了。 “殿下,楼下的那个人走了诶。他身上有酒味,但是是自己驾驶飞艇走的。” 酒驾? 茗因抬抬眼。 “不用管他的死活。” “是。”黄瓜轻轻一鞠躬,准备退下。 “茗渊呢?” 茗因想了半天,还是问了一嘴。 “好像已经睡了诶,我看见他进房间的。” 那看来是真的睡了。 茗因垂眸,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有些失落。 黄瓜离开不到两分钟,茗因就从书桌后起身,顺手从桌面上拿起一个小袋子,走到茗渊房间的那扇门前,想也没想就打开了。 房间里漆黑一片。 床上一个微微隆起的幅度,茗因没有打扰。 窗帘和露台的落地窗都大开着,一缕清风从外吹进来,茗因后知后觉感到不对劲。 既然人在,那为什么窗户都开着?? 她心脏猛抽动了一下,打开床头那一盏小灯,弯身拉住被子一脚,然后掀开—— 床上那隆起的只是一个枕头。 茗因浑身发热,有些紧张。 “因因?” 茗渊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露台上响起。 茗因抬头,看见月光下一个黑影站在落地窗前。 手上的东西被吓掉在地上。 看到茗渊整个人穿着睡衣,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一瞬间,紧张和担忧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生气! “管家都知道我回来了要迎接我,你人死哪去了?” 茗因大步走去露台,看见一张小椅子和一张小桌子靠墙放置,桌上是一个小药箱。 茗因之前给他上过药的那个。 “我...没听见。” 他低头道。 “只是没听见?”茗因心情平复许多,想到他刚刚在庆功宴上还和异种徒手搏斗,应该也受了伤。 战友都说他喝了很多酒,但是茗因此刻闻到的只有淡淡的茉莉花香气。 “喝了多少?自己说。” 听到这里,茗渊把头低得更低了: “喝了...很多。因为你这段时间都不跟我说话。” 都学会借酒消愁了,还挺有能耐啊!茗渊低着头轻轻说话,语气里满是委屈和可怜。现在的这个样子,真的很像一只毛茸茸的落水小狗。 怀抱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好了,现在不是在跟你说话吗。”茗因只想赶紧跳过这个话题,将手上刚刚掉在地上的小袋子,递给他。 “想到你应该没有吃饱,所以刚刚从莱卡公馆出来后,我去商业街上买了点吃的。” 茗因说完,迅速准备离开。 茗渊拿着袋子,隐隐闻到里面飘来一股香气,打开一看,是已经凉了不久,但还散发余温的曲奇饼。 茗因刚拉开门把手,就感觉背后被一个力包裹住。 茉莉花沐浴露味的躯体,和一个充满张力和温度的怀抱,一颗沉重的脑袋靠在她肩上,呼出来的气息灼热,这会儿,茗因才终于闻到了淡淡的酒味。 茗渊的长发挠的她颈窝痒痒的。 两个人的心脏怦跳,茗因莫名有种别样的感受。 很温暖的怀抱。 - 科研基地 岩君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眼前一排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看得人眼花缭乱。 “老师,殿下来了。” 身穿白大褂的丸子头少女进门汇报。 听到这里,岩君一把扯掉脸上的口罩,一瘸一拐地扑向刚进门的茗因。 茗因被这一阵力逼退两步,不得不伸手去抓她的双肩。 “够了,博士,想我也不至于这样和我亲密接触。实验室里是无菌环境。” 看到茗因身后的茗渊,岩君充满困意的眼神又亮了一度。 “太好了,茗渊也来了,快来验一下DNA。” 岩君摘下橡胶手套,就要去拉茗渊。 茗渊被拉走了。 “什么情况?” 茗因看着像是疯了一样的岩君,问道。 门边手抱着实验报告的丸子头女孩苦笑着回答: “昨天从莱卡公馆回来了之后,老师实验了一整个晚上没休息。里面所提取出来的液体的确是异种的催化剂。但是昨晚从会场带回的蛇皮样本根本验不出异种的DNA,报告也一直没有写出来。现在只需要一个异...” 女孩说了一半,像是在避讳什么敏感词一样,闭嘴了。 茗因听后,终于知道岩君抽的什么风了。 毕竟没有什么比写不出实验报告和论文更加让人痛苦的事情了。 她看了女孩好一会儿。 “你是岩君的学生,佩丽娅吧?” 女孩笑起来: “是的,殿下。老师所有的实验数据全程都是我在旁边做记录的。” 那这个女孩自然也知道茗渊是异种的事了。 茗因心里有数了。 两个人等待茗渊提取完DNA之后出来,开始着手准备报告,好发给舞司作为调查参考。 半天不到的时间,又有状况出现了。 茗因和岩君的终端上发出阵阵警告。 打开一看,星图上,四区军区呈现出一片红色。 “啊?军区二级戒备警报响了。”岩君凑近终端,半眯着眼睛去确认。 “三级戒备是战前准备,什么事能严重到二级?”佩丽娅疑惑道。 茗因有种不祥的预感在脑海中盘旋,果然这个预感出现不到十几分钟,就被证实。 “执政官,四区有异种异变,速来。” 常识打来一通星点,还没把话说完整,迅速把事情汇报了一遍后,信号就因为异常,而被切断。 一室四个人,只有两个人意识到这事已经严重到不是单单调查就能查清的事了。 而茗因,在前往军区的路上,脑海里反复回荡舞司昨晚说的那些话。 异变事件,会不会和基因武器有关? 武器一旦用上,一旦发射,将会带来不可逆的后果。 茗因看向窗口。 片片白云蒙盖住了双眼,看不清底下的景象。 绝不可能!基因武器从计划开始实行到制造完毕,这全部过程只有她一个人介入。 要真说是她的基因武器,才导致接二连三的异变事件发生,那一定是在军部运输以及安放过程中出现的问题...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那用的可是茗渊的基因啊!! 军区本就禁止异种,现在出现异变,要怪也只能怪在常识头上。 “执政官?” 岩君戳戳茗因的胳膊。 “我们到了。” 一区,中心议事厅。 零零散散的人涌入会议室,都是来听这两天异变事件的。 常识的位置还空着,除此之外,会议室一下就坐满了人。 茗因和岩君身上还没换下实验室的白大褂。 一席人等待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常识。 岩君在会上先做了催化剂的报告,公布了异变最大的原因,是有心怀不轨的人刻意制作。 而这个人的来历,极大可能是来自军区。 众人目光落在常识身上。 刚处理完军区的一件异变事件,这下什么都瞒不住了。 “请问常署长,为什么军区会出现异种呢?是因为...当初发布纳新公告的一时疏忽?还是有人刻意放水,让不干净的东西混进来了?” 岩君困得很,这个时候脑子有点恍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出了大家心里都好奇的问题。 偌大的议事厅里此时安静无比。 “现在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吗?”茗因挺直腰板,看向舞司。 “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尽快把罪魁祸首找出来。其次,关于军区出现异种这件事,我将会暂时革去常识署长一职。” 话音刚落,常识就站了起来。 他的瞳孔地震,万分不敢确定,茗因要革他职。 “执政官...” 常识双手颤抖,说话声音极小。 “你管理军区不当,不配这个位置。安达!” 安达听到她喊她名字,站了起来。 “你先替常识,担任军区署长。” “是!” 安达敬了个礼。 茗因感受到常识带着恨又带着怒意的视线,没有理会。 “执政官,异种异变为人类的生活也带来了极大的恐惧,我想申请,阁下是否能再度亲临一趟二区,抚平民众终日惶惶不安的心情?” 时倾站了起来,说道。 “说得对,上面发生这么多事,最受恐慌的还是底下的民众,阁下一定不能坐视不管。” 有人附和。 茗因心上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会议室里压抑的环境让她喘不过气。 但她还是点下头,应道: “那是自然的。” 茗因在这之前,迟迟没有让常识停职,是因为两人向来不和睦,茗渊的出现,让茗因更加被深度的怀疑心有另算,刻意扶持。 常识想上位成为指挥官,茗渊成为了很大的一块绊脚石。 只是谁也没有捅破那一层窗户纸。 这下,茗因终于能有理由,将常识压下去了。 往日情分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岩君和茗因两人组建起了研究小组,开始通过催化剂对症下药。 舞司通过当天晚上,莱卡公馆的种种迹象和在场的服务生们进行确认和调查。 常识被暂时革职过后,被送往了军区的看守所。 不大不小的居室里,营养剂的罐子满地都是。 一方小小的窗户外,隐隐能听见训练场上整齐划一的人声,还有天上低低的巡逻舰的轰鸣。 沙发已经显得有些老旧,常识抱着双膝,靠在上面,瑟瑟发抖。 铮! 易拉罐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常识抬了抬头,因为缺乏人体所需补给的营养,明显地瘦了不少,脸色苍白,双唇紧闭。 忽然,他感到体内一阵涌动,像是有一阵力要冲破喉咙。 常识摔下了沙发,跌跌撞撞跑去厕所,扶着墙壁还没走出几步,便支撑不住了。 一阵剧烈咳嗽后,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被堵塞住,猛拍了两下,竟然突出一大口血。 乌黑的血液喷射了一地,洁白的墙壁都被沾染上了,看上去十分诡异。 地上黑色的一滩血液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地跳动。 一阵恶寒贯穿全身。 “不要...别出来,别出来...” 他抱紧自己的双臂,裸露的肌肤上阵阵开裂,白花花的不明物开始蔓延。 一阵开锁的声音。 门外传来人的脚步声。 常识咳嗽渐渐平复,但腿脚一阵无力,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吱—— 门开了。 窗外天渐渐暗下来,屋内黑漆漆一片。 茗因用终端照明,看到墙角坐着的常识的时候,吓得她低呼了一声。 啪。 灯亮了。 常识身上的那些奇怪的东西,受到一瞬间的刺激,全都褪回去,变回了原样。 他从地上重新站起来。 “你来了啊。” 像是知道茗因一定会来看他似的,常识的话说的很自然。 茗因搓了搓双臂, 门在她背后关上。 “怎么这么冷。” 常识从容又淡定地走去厕所,拿出一个扫地机器人,按动开关开始清理地面的污秽。 茗因淡淡扫过一眼,慢慢走到客厅中间。 看着地上一片狼藉,茗因摇了摇头,看见沙发上也蒙上了一层灰,于是没有坐下。 “你知道我要来看你吗?” 她轻笑一声,但话语里并没有笑的意思。 “当然要顾及一下昔日同事的面。尽管我跟你之间没有半点情分。” 常识拿了一个干净的玻璃杯,倒了一杯热水递给茗因。 茗因的目光,落在常识伸出的手上。 白花花的一片,像是干裂了一样。 “被病痛折磨的不轻吧?” 茗因问到。 常识愣了一下,笑笑。 “什么病痛,天气太干了而已。阁下有空的话,能不能让人给我送台加湿器呢?” “多久了?” 茗因直直望着他的双眼,终于还是在沙发上坐下了。 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茗因的眼睛了。 “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明知故问呢。” 这似乎是一个很好笑的问题,常识轻笑一声,在茗因身边坐下了。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并肩坐在一起,也是两个人第一次这样平和的对话。 “我知道,又不代表我知道一切。常识,你成功骗过了所有人,甚至连我都差点骗过去。但很可惜,我赶在你前一步。” 茗因低头看着手中的玻璃杯,迟迟没有下口。 “催化剂一出,似乎一切都乱了。异变事件频频发生,今天上午,二区中央步行街上也发生了一起,死伤惨重。” 常识看着茗因的侧脸,摇头道: “你怀疑我吗?因为...我是异种。” “是你干的吗?” 茗因眼神中闪过一丝犀利,似乎等常识确认,就能当场把他杀死。 常识忽然笑起来,声音沙哑,也轻了不少。 “你一向来都喜欢和我作对,我也是。我们两个谁也信不过谁。这个时候了,我要是说不是我做的,你会信吗?” 茗因转头看向他, 两个人四目相对,眼神中都带着坚毅和某种不可违抗的坚定。 “那就信你一次。” 常识突然笑得很释然。 “你已经骗过我一次了,假如我跟你昔日没有任何一丝情分可言,你早就已经死了。” 头顶的灯光生硬,这居室简直如同监狱。尽管茗因说话语气凶狠,但常识心里,还是泛起一丝涟漪。 “执政官,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常识说道。 “你问吧。” 茗因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了。 “茗渊,他到底是谁?” 茗因勾勾嘴角,把玻璃杯往茶几上一放,来到窗边。 “是我的小私生子,我的儿子!” “执政官说笑了。茗渊也是异种吧?” 茗因低下头。 “是异种,你是怎么发现的?” “异种和异种之间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你们人类是不会明白的。” 茗因深深叹了口气,知道今天和常识所说的这些话,搞不好就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对话。 “执政官,今天过后,我们之间所有的对话我都不会说出去。你要是想杀我,现在就可以解决了我,我毫无怨言。你如果认为我平日在军队不够尽责,那么我想对你说:你也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执政者。” 茗因无动于衷。 她确实不是一个很好的执政者。 为了自己一己的私欲,将异种养在身边,违背了联邦的规则。 “你身上还有什么特殊的病症吗?”茗因跳过常识的问题,接着问道。 “虽然身为异种,但是平常根本不会莫名其妙就发生异变。但是这两天,感觉是要熬不过了。” 他笑了笑,似乎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茗因点了下头。 “我会尽可能快点协助岩君找到解药。” 从常识的房间里出来之后,钟情看茗因脸色不大好。 “怎么了?” 两人坐上飞艇,茗因靠在位置上,半天没有开口说话。 一路沉默,直到回了长安宫。 “钟情,岩君当年被爸爸妈妈接纳,是为什么?” 钟情如实回答: “因为岩博士医疗手法高超,一心为联邦,为皇家办事,决没有二心。岩博士是先执政官从外星域救回来的,所以腿部一直有隐疾。” 隐疾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不,因为岩君是异种,所以腿部有隐疾。” 一席话刚说出口,眼前的钟情目瞪口呆。 “也是,你一直都不知道。” 茗因脱下外套递给迎上来的黄瓜挂好,向实验室走去。 “可是为什么...” 茗因猜,钟情要问为什么岩君并没有受到此次事件的影响。 “因为爸爸妈妈在外星域为岩君进行了基因编辑,敲除了她体内所有能够导致异变的异种细胞。” 钟情惊到说不出话。 基因编辑向来被人类阻止,第一是因为存活率低,手术风险大,第二是因为不符合自然人生存的频率。 与克隆人有不少相同之处。 “因为一管催化剂导致的接二连三的异变干系不到岩君,化解的药物正在研究中,已经失败了无数次。我怀疑是材料的问题。时间紧迫,我要尽快找到药材保住一个人。” “茗渊吗?” “不是,是常识。” 钟情低头望着实验台上大大小小的设备和试管,缓缓抬起头,看向茗因。 跟了茗因这么久,她所说的所有的话,只要出现铺垫,钟情就能知道茗因最终的目的。 “基因编辑早已被禁止了,爸爸妈妈曾经到过的外星域上有对异种有用的草药,或许我可以找到。” 她好像知道茗因下一步要干什么了。 “殿下,您自己去吗...?” “我带茗渊一起去。” 归根到底,茗因还是打算单独行动。 钟情体能没有达成条件,不能同行。两个人都知道此番出行有危险,但茗因也绝不会是那种会怕的人。 距离茗渊回到军区,还剩一个星期的时间。 军区新下达了公告,所有军事任务都交给安达领头,未来带兵训练等也由安达做主。 茗渊看到公告成功落实,开心地找到茗因。 “因因,以后军区交给安达的话,我是不是就能轻松一点,不用被常识为难了!?” 茗因坐在实验室里,试验台上空空的。 原本这个时候,茗因应该还在做实验,为什么今天这么有空? 茗渊迟疑了一下,朝她走近。 “应该吧。” 茗因低头看星图。 一大张星图呈现暗红色,茗渊很快就认出来了。 “这是垃圾星吗?” 茗因不作回答。 茗渊仿佛有预感,安静下来,忽然沉住气,问到: “我们什么时候去?” 茗因收起星图,忽然感觉时间过得真快,从下定决心到落实,明明就在弹指一挥间。 身为一个没有优点的执政官,唯一能被认可的就是执行力吧。 “明天就去。” - 私人星舰外,安达带着一批下属站在台阶下。 “阁下,本次航线和行程我都会派人实时监管。如有遇到问题,我们会第一时间派人来支援,放心去吧。” 安达笑着对茗因敬礼。 “好。” 果然换人之后,茗因做什么都有人支持。 茗渊拉了拉帽檐,遮挡住自己半边脸,确保没人能够认出他。 “茗渊!” 安达突然喊他名字。 啧。。 “好好跟着茗因做事,任务成功,回来有赏啊!” “行了。本来也不是什么见的得光的行动。记好了,我带茗渊单独出去找药材的事,千万不能告诉岩君。” 茗因对安达说道。 安达吐了吐舌,俏皮一笑:“知道了,执政官!” 偌大的停机坪上,放眼望去只有茗因一架星舰。 郑重的倒计时后,星舰起飞。两分钟后,星舰顺利冲出大气层。 等到完全看见地球全貌后,茗因突然扯过操控台上的传输线,掐断。 “因因你做什么!这是和安达他们保持通讯的线。” 茗渊突然想起来,阻止也没用了。 茗因静静看向茗渊,表情像是在说:怎么?你有问题吗? 茗渊静下来,不再多说什么。 “我们还是降落在上次的那个位置吗?” 茗渊看着星图,现在的他飞过飞艇,上过战舰,大致也能知道星舰怎么看了。 “上次的位置...还是算了。” 提到上次,她就想到安蒂。 一想到安蒂的遗体估计还在那个地方,茗因背后就凉飕飕的。 四十分钟后,两人看到了暗红色的垃圾星。 “看到那个黑点了吗?往这里去。”茗因指着眼前的玻璃窗说道。 “那里是陨石坑砸出来的断崖,所以从远看颜色较深。真的要去吗?” “哪来这么多废话!!”茗因锤了捶他的后背。 一个小时后,星舰顺利抵达。 茗因穿戴好防护设备后,打开舱门。 正如茗渊所说。 这是一处巨大的陨石坑。 大到如同古地球几万年前的角斗场,海拔又深,如同悬崖一般的高度,掉下去必然粉身碎骨。 两人恰好就在那陨石坑的边上。 一丝丝诡异的白雾漂浮在身边,蒙住了眼前的去路。 “因因,我们要从哪里开始找?” 茗渊问道。 茗因打开终端,将一副草图呈现在眼前。 一株草药的模样,表面呈棕红色,开出的花却是白色。 “我翻遍了爸爸在书房留下的各种数据,最终找到的只有这个。第一能够破解催化剂里的成分,第二能够有效防止催化效果。” “可是这里真的会有吗?” 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边的平地,坑坑洼洼,大大小小的陨石坑遍布,就算是有,或许都被破坏了吧... 茗因做了一整晚的功课,在莱卡洛特星球附近,除了艾希尼亚行星,就再也没有像垃圾星一样富有生存条件的星球了。 爸爸妈妈当年从外星域回来,为岩君做基因编辑的地方,绝不可能在艾希尼亚行星。 “我们就找两天。要是找不到,就返回。” 茗因总有预感,她要找的东西一定就在这里的土地上。 有了具体的目标,两个人便开始分头寻找。 星球上没有任何能代表时间流逝的显著证明,除了两人腕上携带的终端能表明现在的时段,还有就是头顶大片星群的方位。 茗渊眯着眼睛抬头看天,总感觉比刚刚暗了点。 上次两个人来的时候,停留的时间并不久,自然对这里的情况不怎么熟悉。 果然两个小时过去,一无所获。 带回原点的净是些杂草或从来没见过的草。 商量好后,两人纷纷回到原点。 头顶的星群大片大片向后移去,雾气也几乎散尽。 茗渊判断,现在应该已经天黑了。 亲手烤肉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地面 指挥中心的通讯大屏突然全部变黑。 成排的电子屏幕纷纷发出红色警告。 “没信号了!” 一名下属大喊起来。 指挥中心在坐的所有人面前呈现漆黑一片,屏幕怎么都打不开。 “去通知安署长!” 安达很快赶来,忙碌了许久,终于勉强连接上了信号。 只是,信号怎么都连接不到茗因所在的星舰上。 “完了啊!” 真是完蛋了! 刚上任没多久就出这样的乌龙。联系不到茗因,万一她们那里出了什么紧急情况,自己就是最先被查的人! 安达愣愣地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微弱的军区信号,感觉四肢麻木。 另一边,科研基地。 岩君在实验室睡了很长的一觉,等她醒来,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傍晚了。 茗因呢!? 难怪她能睡这么久,没人叫她啊!! 岩君重重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开了灯才看见自己试验台上做了一半的实验。 妈的,那个死女人到底跑哪去了? 恰好,佩丽娅在此时进来,看见岩君头发乱乱的,脸有些红,就知道她是刚睡醒。 “佩丽娅!为什么不叫我起床?” 佩丽娅送来一批全新的试管,顿了顿,疑惑道: “今天难道殿下她没来吗?” 岩君看看自己安静无比的终端,里面竟然没有茗因一条来电记录。 “...没来啊。”她揉揉头。 “睡一天了。” 咚咚咚。 “咳咳。” 大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夜商秦已经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 岩君半眯着眼睛,不满地望向他。 “钟情上午的时候让我来取部分实验试剂,我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也打不开。” 佩丽娅和岩君两人相视一眼,好像意识到什么。 “夜总理,你去过长安宫了吗?” 夜商秦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摊开手,无奈道:“我去过了啊,刚进那个门就被钟情支出来了。” 岩君支着下巴。 “不可能啊...这两天军区还没开训,茗因也不忙吧...” “怎么了?赶紧的,拿了试剂我得去找茗因了。”夜商秦靠在墙壁上,看看终端催促道。 “总理,你真的确定,茗因在长安宫?” 夜商秦听不懂岩君什么意思。 直到他不顾阻拦,冲上楼一看—— 卧室、书房、阳台,全都没人。 像是搬走了一样,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 夜商秦转头看向身后的钟情: “人呢?” 钟情就这样静静伫立在他身侧。 “我都说了好几遍了,您来了也是白费劲。” “那你要我去拿药剂干什么?我这不是白跑一趟吗!”夜商秦对着钟情吼道。 “不准——欺负——钟情!!”楼道里出现一个声音,一阵重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黄瓜手里拿着一个抱枕,突然朝夜商秦的后脑勺猛敲下去。 “喂...!” 夜商秦抱着自己的头缓了好一会儿。 “住手!这是殿下的丈夫,不要乱来。”钟情按住黄瓜,阻止道。 黄瓜压根没在听钟情说话,自顾自道: “殿下不在家里!今天不在,明天不在,过几天也不会在!你要是怕自己跑空,那我劝你还是别来了!” “黄瓜!” 钟情扑上去捂住她嘴。 没用,夜商秦全都听清了。 他忽然伸手,抓住眼前这个穿着管家衣服的小萝莉,轻声逼问道: “你刚刚说什么?” 黄瓜依然鼓着腮帮子,大声重复道: “我说!殿下这几天都、不、会、见、你!” 夜商秦松开她的胳膊,看向钟情。 钟情没有反驳。 夜商秦迈开长步,踏着大理石地面,转身离开。 - 垃圾星上的空气足够能让火苗进行燃烧。 茗因卸下身上沉重的装备,和茗渊一样正常穿着。 两人坐在星舰前,利用打火机点旺了一团篝火。 虽说第一天暂时一无所获,但是茗渊捕来了一头飓风兽。 他在茗因面前将飓风兽开膛破肚,手法娴熟又迅速。 不愧是肉食动物的本能啊。 茗因心想。 看着飓风兽的五脏六腑全都被他戴着手套亲手拽出来,血肉模糊的一片,茗因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她别过脸,慢慢喝着手里的营养剂。 “这还只是只幼兽,也不知道飓风兽一下能生多少只幼兽。” 将飓风兽幼崽开膛破肚后,茗渊脱掉手套,打算生吃。 “停!” 茗因站起来,回星舰之后很久才出来。 她手上拿着一台检测仪,对飓风兽全身上下都扫描了一遍。 “细菌有点多,你打算就这样吃吗?” 茗因说完这句话,便觉得不对劲。 祖先们的那个时候茹毛饮血,从不会在意细菌多少,只要用肉填饱肚子,就能为身体补给所需的营养。 更别说茗渊一条龙了。 “...算了,吃吧。” 茗渊撕扯下飓风兽背部的肉,往自己嘴里送。 茗因看着他一口接一口。 虽然在家吃的也是生肉,但是没有清洗掉血渍的肉,她实在有点看不下去。 茗因坐的离他稍远了些,不想问到那一股腥味。 营养剂虽然难喝...但,至少是正常人能吃的。 咕咕~ “什么声音?” 茗渊注意到了不远处坐在火堆旁,背对着自己的茗因。 他看看地上血肉模糊的一滩,忽然放下手里没吃完的肉。 茗因一转头,发现茗渊不见了。 她感到口渴,肚子里的食物又单一乏味,起身去星舰上找水喝。 等再出来的时候,她看见火堆旁,不知道茗渊从哪里找来了一块石板。 “因因,你快过来!” 茗因往前走了几步,问到一股焦香味。 是肉... 咕咕咕~ 胃里空空的,翻江倒海地发出抗议。 她走到火堆旁坐下,见茗渊想办法找来了一堆石头,架起了那块不怎么平整的石板,然后将飓风兽拖到了边上,小心切割下腰上肚子上的肉,放到石板上面。 呲啦—— 肚子上肥肉里的油接触到滚烫的石板,发出声响。 几缕细细的烟雾冉冉升起。 茗因吞了口口水。 好香。 似乎是出于本能,闻到肉味,心情都开朗了不少。 几块肉在石板上煎了不久,很快就从血红色变成了焦糖色。 “好了。” 当成孩子养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将石板上的肉往茗因面前推了推,然后看着茗因犹犹豫豫地戴上手套,把肉放到鼻子前...闻了闻。 茗因以前在艾希尼亚行星出任务的时候,不管多么恶劣的环境,吃动物肉,吃野菜和野果也都经历过。 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茗渊吃的食物,茗因就是下不了口。 香是香,但... “因因怎么不吃?” 茗渊满脸渴望地看着她。 他本来完全可以把生的全吞进肚子里,但是听到自己肚子在叫,才搬了石板过来煎熟了吃... 都是为了她好。 茗因勉强吃了两块肉,除了口感比较粗糙,说不上是什么味道以外,其他的都还能接受。 看茗因吃下去了,茗渊又将飓风兽端上来,把撕下来的肉放到石板上煎烤。 “太肥了,有点腻。”茗因擦擦嘴,对肚子上的肥肉感到恶心。 于是,茗渊连忙将飓风兽腰间最好的肉撕下来,烤熟后喂给茗因。 直到茗因再也吃不下了,茗渊才罢手,开始吃剩下的。 茗因有那么一瞬间感觉,他好像是把自己当成孩子养了... 两个人填饱肚子,刚好那一堆篝火也全部燃尽。 次日。 二人对着星图,驾驶星舰缓缓沿着陨石坑边,寻找新的有可能的地点。 “今天我们的时间比昨天要充裕,要是你感到累了的话,就回来休息,不要太勉强自己。” 两人两天来都是分头行动,之间的联系全靠终端那一点点微弱的信号。 幸亏是在同一星球上,要是在别处,那再怎么联系都是徒劳。 茗渊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就走远了。 他来到一片巨石丛。 因为地形的缘故,即便这个星球本不会产生风,但他站在巨石丛中,依然能感受到强烈的风吹刮他的脸庞。 雾气,好像越来越重了。 周围一片寂静。 嘶嘶—— 蛇的声音。 经过那天晚上在莱卡公馆发生的事情,茗渊对蛇这种生物尤其敏感。 简直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警惕地看看四周,慢慢往前走,时刻注意自己脚边有没有什么诡异的东西。 这里的石头呈钟乳石般的形状,常年被风磨炼,表面粗糙不已。脚下的石土越走越软,不像之前的地面,踩上去还伴有砂石。 忽然,他听见身边一处小小的动静,连连后退了几步,看见一块高高的石头上,一条又细又长的黑蛇盘旋在上。 黑蛇嘶嘶吐着蛇信子,两个幽绿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他。脖颈逐渐伸长,探到半空中。 茗渊当即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硬是憋着一口气上前尽力一挥—— 蛇头掉在地上。 再紧接着,盘旋在石柱上的蛇身也缓缓掉落。 看着那两截细长冰冷的黑色生物,茗渊心里一阵发怵,突然意识到,这里肯定不止一条。 想要接着往前的念头消失了。 可当他准备回头换一条路线时,发现自己身后的土地上,大片大片黑漆漆又泛着光的生物成群地向他靠近。 那颜色和地面几乎融为一体,和石柱也是。不仔细看几乎看不见。 茗渊吓出了一身冷汗,心里暗暗认定,蛇一定就是他这辈子最害怕的东西了。 成群的蛇在地上滑向他,茗渊步步后退,脚下的泥地越来越深,越来越软。 他紧握手中的匕首,空出来的左手试探向身上,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看看是否还带了别的武器。 一条红瞳黑蛇忽然蹿向前来,措不及防地缠绕住茗渊的腿。 “啊!!” 茗渊连忙蹬腿,越是挣扎,另一条腿就越是要往下沉。 他焦急万分,就在最后一刻,似乎摸到了一个冰凉的硬物。 一把枪。 恐惧和焦躁中,茗渊释然地感到一股特别的情绪。 茗因以前从不让他碰枪,这次出来...真是迫不得已了。 他不知道里面有几发子弹,但此时此刻,面对自己害怕的东西,求生的欲望到达了极限。 他对准自己的腿部,咬紧牙关,犹豫再三,开了一枪。 砰!! 枪声落下,腿上的那条红瞳蛇无力地掉落。隔着裤子,茗渊感到小腿处被勒得隐隐作痛。 还好...他的枪法向来不会错误。 蛇群听到如此大的动静,纷纷向后撤。 趁着这个时候,茗渊大步向另一边跑,想逃离这一片巨石阵。 不对。 他回头一看。 刚刚过来的路,是从哪里来着? 千篇一律,形态各异的石柱,根本没有印象了... 茗因走到一处断崖边,体力逐渐消耗殆尽。 一看四周,茫茫一片都是暗红色的雾气。 刚刚星舰的落点...是哪里来着? 茗因微微喘气,席地而坐,还没有从空气导致的疲乏中缓过来,突然想到终端上可以看到茗渊身处的距离。 她连忙抬手,打开定位,竟发现两个人相隔的距离越来越远。 她想试着拨通星电,看看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能不能接收,但余光看到了生长在陨石坑边的一株暗红色小草上。 那是!! 茗因用力揉揉眼睛,确定了自己出现的不是幻觉! 是这样的一棵小草,暗红色,不仔细找几本找不到。长相与凤仙花有些像,但又小很多。 看到了这么一线希望,茗因体力迅速恢复,但看到草药生长在陨石坑的陡坡上时,她又犹豫了。 她知道这种草药喜欢在危险的地方生存,但是她以为书中所指的“危险”,是生长在不明生物横行之地。 算了!又不是没经历过。 茗因卸下身上拖累自己的一切装备,放到一边,取出绳索和挂钩,深深插进土地,确保不会松动。 她活动了筋骨,穿戴好腰间的防护绳,谨慎地顺着陡坡爬下。 从前,古地球科学家牛顿研究出“万有引力”一说,从此以后,无数飞向星际的先辈们证实了这一说:除了外太空以外的任何星球,都存在地心引力。 茗因紧紧拽住自己身上的绳索,双脚腾空了两下,艰难地找到落脚点。 脚下的石土松动,滚落下去,茗因心脏漏跳一拍,又迅速重新找到新的落点。 坠落山脚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吓一跳... 她缓缓靠近那株小草,不知是不是云雾的缘故出现了幻觉,每每伸手,感觉就要摘到了,但就是差那么一点点,怎么也够不着。 茗因气喘吁吁,紧紧扒住石土在半山腰休息一小会儿。 忽然,上端的绳子猛一出现松动,猛地往下一顿。 茗因吓出一身冷汗,手心滑腻腻的,沾染了不少污垢。 她万分警惕地往下攀爬,试探地扯了扯缰绳,发现没有什么大碍后,才松了口气。 但一颗悬在半空的心并没有完全放下,向最终的目标一次又一次地再次靠近,终于,她摸到了。 掐着草药的茎猛地往上一抬手,连根拔起。 终于摘到了! 茗因高兴地长舒一口气,感觉胜利在望。 一抬头,她又偶然发现...竟然坡都是这样子的草药! 缰绳足够,她缓缓向旁移动,十分谨慎又小心。 第二株,第三株,第四株...慢慢地,已经收集大半框了。 收纳包里沉甸甸的,能感受得到的分量。 一切就绪,上去了,集中到原点就能返航了! 甚至不用花三天! 茗因打算收紧绳索上去,关键时刻,意外出现了。 或许是刚刚拽了那两下,导致上端的固定松动,茗因不小心一脚踩空,手抓不住坑边的石头,整个人向后倒去。 绳索猛地绷直,茗因整个人悬挂在崖上。 心脏骤停—— 一块石头从身侧掉落,落入深不见底的陨石坑洞。 茗因惊魂未定,向后看了看... 掉下去,一定尸骨无存! 求生意识一涌上头,为了联邦和自己,无论如何都得爬上去!! 她不借助绳索的力,完全靠攀岩。 终于,马上就能到顶了,最后一抓顶上的巨石,下一秒,连带身上的缰绳一起,头顶的石头也开始松动。 整片大地像是在震动一样,她像个风铃一般在半空中摇曳。 忽然,石头竟脱离了石土,从头顶掉下,重重砸中了茗因的胸口。 ...石头没碎,但感觉胸口的肋骨已经被砸得粉碎了。 顿时,她整个人向后仰去,大片大片的沙土从头顶落下,连带先前固定好的绳索一起,向下坠落。 茗因望着上空暗红色的天,犹如地狱一般。而她真正意识到了死亡的距离——是如此的近在咫尺。 像是,坠入无尽的地狱。 茗因大脑缺氧,无力感和失重感瞬间将她包裹住,喘不过气。 掉下去的一瞬间,她想了很多。 希望茗渊能回去,能带人找到她的尸体,能把她辛苦找到的草药带回去... 砰!! 一阵巨响过后,沙尘从谷底扬起,雾蒙蒙的一片,只听得到大地被四分五裂的声音。 茗渊手里拿着一枚金色的指南针。 这是凌云国的将军秋华送给茗因的礼物,而茗因转手就送给自己了。 只要是茗因送的东西,他一直都带在身边,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挺有用。 脖子上的项链也是,连接了终端,即使是没有信号,也可以实时查看对方的位置。 “什么声音?” 他突然听到一阵响彻云天的声响。 是...爆炸?也不像。 但好像是从东侧发出来的。 茗渊看着手中指南针的方位,的确是自己走的这个方向。 起初到没怎么在意,但他忽然反应过来,除了自然灾害的可能,要么是星舰被袭击,还有...就是茗因出危险了!! 一个又一个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吞了口口水,犹豫地查看终端上茗因的方位... 他万分不敢置信地抬头。 就在前方。 “因因!!!” 茗渊想都不敢想,撒腿往前奔跑。直到他终于看见了星舰,终于看见不远处的陨石坑边,陷下去了一大块。 茗渊气喘吁吁,但是来不及了。他隐隐看到坑边放着茗因先前穿戴上的装备,都是一些不方便行动的保护措施。 他跑过去,见一个巨大的石坑凹陷,几个鞋印落在边缘。 完了。 “因因!!” 他朝下面大喊,回声回荡在整个“山谷”。 无人回应。 - “总理陛下!这不好吧。” “什么好不好的,快点!” 秋华急了,脱下自己的外套往边上夜商秦的手中一丢。 “你行不行啊?不行让我来!”夜商秦拉住秋华的一条手臂,毫不犹豫把她拽开操控台。 夜商秦速驾驶星舰,从陨石群中穿梭而过,他两眼通红,眼球上遍布红血丝。 “指南针指向的方位是垃圾星,没错吧?” “...是没错。我送给茗因阁下的时候留意了一手的,两枚指南针可以产生连接,单方面预判定位。” 秋华抓紧了扶手,有点遭不住夜商秦这样开星舰。 “好,算你这件事办得不错!”夜商秦猛拉引擎,星舰迅速朝垃圾星俯冲过去。 茗渊固定好缰绳在崖边,穿戴好各种装备,决定亲身爬下去。 那陨石坑边处处都有手和脚的印子,尺寸和他平常看来的全都对上了。 茗渊更加坚定了茗因刚刚来过的事实。 顺着茗因留下的印记,茗渊缓缓向下攀爬,没爬一步,脚下的石头便哗哗地往下掉。 这里的土质也不行啊。 渐渐地,茗渊也来到了那一片长满了草药的陡坡。他看见了满坡的草药,愣了一下。 这么危险的地方,为什么偏偏被因因这个固执到不行的遇上了... 不过换成是自己,也会义无反顾地冒着生命危险去摘吧。 茗渊不但分心,一步一步往下。 忽然,绳子绷直了,腰上一阵勒感传来——这已经是绳索最极限的长度了! 茗渊不明所以,试探性地一拽,没想到这无意的一拽,上方松动的石土唰唰地往下掉。 瞬间,茗渊明白了什么是所谓的“濒死”。 无论怎么都抓不到一线希望。 茗渊在恐惧和后怕中闭上眼睛,但意识告诉他不会就这么死去。 体内隐约有阵力一直在向上突破——那种感觉又来了。 就在快坚持不下去,大脑完全窒息的时候,他重重地装上了一个东西。 全身犹如粉碎一般疼痛,伴随巨大的声响,他意识到并不是掉在地上的声音。 什么情况? 昏迷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别睡!给老子起来!” 砰砰砰! 敲打玻璃的声音。 还有...夜商秦的声音。 茗渊微微睁眼,强忍剧痛侧身,终于看清了。 夜商秦驾驶着一艘小型星舰,稳稳接住了他。 “定位就在这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秋华在一旁搭了把手,把茗渊拖进星舰内。 他缓了好一会儿,等身上的痛意慢慢消失,活动了筋骨,才反问道: “什么...定位?” 秋华指了指自己手中的指南针,茗渊立即明白了,连忙一摸身上——还好还好,东西都还在。 “这指南针怎么会在你身上!?茗因呢?”夜商秦急了,向他吼道。 茗渊揉揉脑袋,感觉刚刚那一摔,脑瓜子嗡嗡的。又听夜商秦在自己耳边吼,心中难免有火。 “掉下去了啊。”他指着窗外。 夜商秦瞳孔骤然收缩,忽然加快了速度,调转了星舰的头,九十度俯冲下去。 陨石坑的底端是什么?谁都没有下去看过。 星舰缓缓停落在满是雾气的谷底,发现四面皆是暗红色的沙土。 底下没有杂草,只有一条不知流向哪里的,浅浅的水源,和一整片石滩。 众人抬起头往天上看,什么都看不到。 夜商秦忽然拉过茗渊的领口,恶狠狠地瞪着他道: “要是被我看到茗因出了什么问题,你就别想好过!” 茗渊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抓住夜商秦那只手,甩开。 这个时候,最难受的是谁? 茗渊愣愣地判断着茗因掉下来的方位,心中莫名阵阵不爽。 三人开始沿着山脚寻找茗因,一圈下来,一无所获。 雾气越来越重,秋华看看终端,说道: “陛下,已经要到晚上了。” 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 夜商秦沉着脸在星舰前坐下,秋华升起了一团火堆。 茗渊已经一个人找完了第二圈。 还是没有啊... “你确定茗因在这里?”夜商秦向着走回来的茗渊高声问道。 茗渊停下脚步,脸被火光照亮,暖暖的。 “我...不确定。” 比起他们现在在坑底这样毫无希望地找茗因的尸体,他更希望茗因现在在上面升起火,着急地等自己回来... 可要是茗因现在在上面,一定会很快就找到自己的... 因因很聪明... 看着夜商秦与秋华两人面前的火堆,茗渊便想到前一天,因因还坐在星舰前,吃着他亲手给她烤的肉。 啪!! “陛下!请您冷静一点!” 秋华大喊着拉住夜商秦。 茗渊冷眼望着夜商秦,然后缓慢地抬手,去抚摸自己被一拳揍过的脸。 嘴里一丝腥味。 茗渊吐出了半颗带血的牙。 “是你陪茗因来的吧?没有保护好她的人是谁呢?我想你们成天如胶似漆地待在一块,到头来你又怎么会不确定呢。可笑!!” 夜商秦冰蓝色的瞳孔泛着一丝丝冰冷的杀意,白皙的肌肤更衬托着他身上阵阵的寒气。这还是茗渊第一次见夜商秦露出这样狠的表情,看来是真生气了。 啪!! “茗渊!”秋华再次扯着嗓子大喊。 茗渊手心紧攥着自己那颗断牙,一拳向夜商秦的脸上打去。 夜商秦后退了好几步,还撞倒了秋华。 茗渊紧逼上前,双手紧抓着夜商秦的领口,把他从地上拎起来,一路逼到山脚,摁在身后的岩石上: “别把你身上的怨气强加在我身上。她对我来说是什么人,在我心里占据什么样的地位,我一清二楚。我们之间的情感,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 一席话说完,震惊到的不仅仅有夜商秦,还有茗渊自己。 “好了!你们别这样!茗因阁下还没找到,你们两个人先就打起来了是什么意思?” 秋华硬生生把两个人推开,着急到跳脚。 夜商秦一脸惊讶地看着茗渊,而茗渊则故作镇定。 “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甩下这样一句话继续顺着边缘寻找。 “爸爸...妈妈...?” 眼前模糊一片,茗因看见茫茫的白雾中,两个背对着自己的影子。 她开始蹦跑,跑向那两个看不清的人。 确认了是爸爸妈妈没错!茗因伸手向前,生怕这一切都是幻影。果然。还没等她触碰到,一整直冲云天的龙啸声从头顶传来,忽然,一个巨大的龙翼劈头盖脸地砸来,茗因后退了两步。 “不要...” 茗因抬起双手,身上没有携带任何能够和高大的龙抗衡的武器。 她眼睁睁看着龙翼一挥,剩下的只有父母亲的遗体。 “不要...!!” 茗因挣扎着尖叫起来,但她觉得好累好累,身上好疼,好疼。 她醒了。 “嘘......可怜的孩子。” 耳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冰凉的毛巾触碰到脸的那一瞬间,茗因疼到几乎要疯。 身体剧烈颤抖,脸向一侧歪去,但带来的是比这重一百倍的疼痛。 “啊...” “别动别动!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 女人用毛巾轻轻擦拭她的脸,她的额头,身旁还有一个人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 茗因想睁开眼睛,无论怎么费力都是徒劳。 “请等一等。” 冰冷的毛巾拂过她的双眼,反复擦拭了好多遍,茗因强忍剧痛,终于看到了一点光亮。 一个穿着白裙的长发女子正在专注地为她擦脸,而按着自己的,则是另外一位短发的女子。 “啊!终于醒了,请问你现在看得见东西吗?” 短发女生高兴地站起来。 那长发女子将毛巾往身旁的水盆里一丢,擦了把汗。 茗因没有回答,因为只要她一说话,或是一转头,浑身便是钻心的疼痛。 “生命力还真是顽强啊,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昏迷了一天一夜,还能...” 摔下来...昏迷? 脑海还停留在刚刚的梦境,阵阵的悲伤还凝滞在心间。 茗因彻底睁开眼后,两个女人又喂她喝了一些水,终于,茗因能发声了。 “这是...哪?” 她的声音微乎其微,但勉强能听清。 “这里是一颗能源星呢,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我们也很意外。” 她当然知道这里是垃圾星。 我抱你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等四肢恢复点意识了,茗因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好像是一个洞穴,一束光从外面照射进来,没有任何遮挡。洞穴内抗寒又抗风,一堆树枝支着一块木板,这就是“桌子”了。 而她自己则躺在一张用杂草铺满的“床”上,不能说特别舒服,但至少躺着不咯屁股。 “床”边满装满血水的盆里,浸着一块带血的白毛巾,这些,都是她身上的...血? 茗因好像觉得似曾相识,这洞穴内的陈设,身下这所谓的“床”,像是三年前,茗因陪着中了龙毒的哥哥,在塞里德帝国的荒原上找到的据点一样。 茗因半睁着眼睛,看着两位对自己悉心照顾的女子,心中隐隐后怕。 “你是哪里来的?一个人吗?” 短发女人问道。 茗因点点头,在他们说出来历之前,她始终保持警惕,不回答她们的上一个问题。 “南溪已经帮你初步看过了,这一摔可摔得不轻哦,要是没有被我们捡到,你这条命能不能保下来还真是难说呢。不过现在好啦!我们已经喂你服用了解药,再坚持吃一个星期,就可以下床走路啦!” 一个...星期? 那可不行! 茗渊估计这会儿还在等她呢! 茗因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后劲一下就冲上来,疼得脸都绿了。 这...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不得把身体里的内脏摔成糊吗?吃药哪管用啊... “诶,别动啊!!”两个人冲上来扶她。 “你一看就不是这个星球的人,你放心吧,我们是龙族人,龙族的解药可是全星际最好的,跌打损伤全都不在话下。” 龙族! 果然是龙族。 茗因僵在原地,眼下现在处于弱势,便不敢再说话。 就这样吧,等身上的伤好了,能动了,再另想办法走。 在洞穴里一连被人照顾了三天,吃药,擦拭身体,几乎无微不至。茗因心有不解,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这样照顾自己。终于到第四天,她感觉身上的疼痛比前几天要好太多,说话也利索了。 她了解到南溪和溪南是龙族的一对双胞胎,前段时间龙族突然爆发不明病毒,原本可以自由切换形态的族人们,现在只要一控制不住异变,就再也恢复不过来。 她们出来寻找药材,因为据说能源星上无论矿源还是能源,只要细心寻找,该有的都有。 茗因接着听她们说着赛里的帝国的事: 病毒爆发后,更有甚者一旦异变,还可能失去全部意识,谁都不认,只顾杀戮,只有死亡才能让它停止。 也就相当于,异种们一旦异变,迎接她们的只有死亡。 这和联邦的问题,不是一模一样吗? 唯一的区别在于,联邦严令禁止异种,不论异变不异变。 茗因抱着膝盖,视线自然地落在了角落里的包上。 那是跟着她一起掉下来的装备,里面的东西应该都还在。 茗因想了想,指着背包,说道: “你们要的那种草药,我也许有。” 溪南和南溪两人相视一眼,忽然瞪大了双眼: “我们已经找了好久了呢!” “那是因为你们没有上去过。” 茗因伸手够到背包,一打开,里面的特殊草药散发出阵阵清香。 由于这里的空气环境特殊,再加上茗因都是株株连根拔起,即便放了这么久,草药还是保持着完好的形态。 她不知道一株草药能制作多少解药,但看两双胞胎的情况...用量应该比联邦要大得多。 茗因毫不吝啬地将三分之二都分给了她们。 “谢谢!”溪南突然抽泣起来,带有哭腔地抱住了茗因。 茗因身体一僵,还没完全好透的身体又开始剧痛起来。 “喂溪南!别忘了人家的身子还没好全啊!快别闹了。” 南溪拉开溪南,看茗因蜷缩着身子在地上痛苦地抱成一团。 南溪的数落声还没结束。洞口便忽然刮进来一阵风。 所有人都停下了。 茗因像是感知到啥,用力撑起身子,一看洞外,一个一穿了身黑,长发乱糟糟,遮盖住半边脸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溪南突然护在两个人面前,厉声喝道: “你是谁!?” 有人出现在这片无人区还真是件特别惊悚的事。 茗因看清楚了,那是茗渊。 胸口处似有什么东西在抽痛,原来是心脏。 “茗...” 茗因轻声呼喊道,因为眼前两人是龙族,“茗因”的名字太过于耳熟,“茗渊”也一样。 茗渊撩开头发,一双眼睛狠狠盯着两个女生。 “因因,是你吗?” “你们认识?” 南溪诧异道。 茗因连忙点头。 “太好了!那你们有星舰吗?你们的燃油充足吗,够你们返回吗?” 一串的问题忽然接踵而至,茗因有点接收不过来了。 将茗因交给茗渊后,两个女生再次对她表达了感谢。茗渊也了解了这些天的情况,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明明该表达感谢的是茗因,但她面对龙族的人,多少还有些憎恨在心中。 既然这一次,她们互相救了对方一命,那也算是相互抵消了吧... 这一个星期,过的仿佛有半个月这么长。 这也是茗因这些天来第一次看到洞外的样子,竟然是在陨石坑的半山腰上,陡到几乎看不见的路,藏得很隐蔽。 回到地面的路程不远,茗渊自始至终都在身边护着茗因,她注意到茗渊脸上的胡茬长了不少,脸色也并不好看,一路上,两个人一句话都不说。 茗因走几步路就走不了了。 “我抱你。” 不是反问句。 茗渊小心翼翼弯下身,等她慢慢把手放到他脖子上时,再轻轻伸手,穿过她细如柳枝的腰。 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茗因望着他的侧脸,一路回到星舰前,即便气喘吁吁了也没有把她放下。 巨大的星舰前,他停下了。 “怎么了?” 茗因挣扎着要下来,双脚一落地,就被茗渊抱住了。 “嘶...” 身上还是痛。 茗渊立即松了松力道。 “我...” 他浑身都在颤抖,就连声音都在颤抖,茗因心中滋味难辨。 也确实。 喘息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从来都不肯离开自己一天,哪怕半天的时间。 这下一连几天都没有见到自己。 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是个人应该早摔成肉泥了吧。 自己还是运气太好了。 茗因轻轻拍了两下他结实的脊背,像是安抚。 “因因!” 茗渊声音里带着哭腔,茗因很确切地感受到热乎乎湿哒哒的泪水粘在她的肩上,穿透了衣服。 “有什么话能不能上星舰了再说?我找到了草药,我们今天就返航。” 茗渊松开她的肩膀,紧握茗因的手。他擦干眼泪,眼睛红红的。 “我们以后...再也不要来这个地方了。” 茗因想到溪南和南溪说过,这是一颗能源星,心想这是最后一次,应该是不大可能的。 但她还是伸手去摸了摸茗渊的脑袋,点点头:“好好好。” 安抚小狗一样。 上了星舰,茗因体力不佳,果断开了自动驾驶。 星舰行驶缓慢,不赶时间,茗因在茗渊的搀扶下,进入到休息室。 胖墩墩的机器人送来两罐营养剂,茗因躺在洁白柔软的大床上,缓过来后,感觉身上疼痛难忍。 “这架星舰上没有医疗仪,一会儿还得是先回长安宫,不然很难见人啊...”茗因艰难地说道。 茗渊拿来两个柔软的枕头,垫在她身下,然后轻轻趴下,把头靠在茗因的胸前。 “呼吸不了了...” 因为难受,茗因不适地呻吟了一声。舒适又合适的温度让她陷入了困倦的状态,茗因闭上眼睛,正准备小憩一会儿,便感到脖颈处湿漉漉的。 “茗渊?” 茗因微微睁眼,果然看到一个脑袋在自己上方。被茗渊舔过的地方带来阵阵清凉,舒缓不少。 她抬起手,开始一颗一颗解开衣服上的纽扣。 “因因!”茗渊握住她的细腕,打断了她的动作。 “给你一次表现的机会,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听她这样无力的语气,茗渊心痛万分,不敢下手。 “优柔寡断,一点也没有战士的样子!” 茗因按住他后脑勺。 像是全身被温柔感包围,茗渊这一次的力道,比以往的都要轻。 单薄衣物下的躯体伤痕累累,闻到了血腥味的茗渊很快便起了兴致。 茗因忍者疼痛,却能体会到面前的人已经在极力克制。 血腥是龙的本能,而下意识的心疼是人的本能。 - 长安宫 星舰暂停在长安宫后,茗因如常回家,钟情和黄瓜早已等候在侧。 这么多天来都没有消息,是谁都会担心。 茗因把草药交代给钟情送去岩君那里,上楼洗了个澡,躺回床上。 门开了。 茗渊也已经将自己清洗干净,换上了干净的居家服。 茗因身上还裹着浴巾。 “什么事?” 到了长安宫,茗因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茗渊低了低头,拿出一个小药箱: “这是黄瓜给我的,她说看到你手臂上还有伤,刚刚你在洗澡,不方便进来,于是托我帮你...” 茗因抓过药箱放在床上。 “我自己会弄清理伤口,管好你自己吧。”茗因看向他的腿部,很长一道血痕。 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再加上不知经历了多少,周边的肌肤已经肿胀发紫,不忍直视。 “这是子弹的划痕吧?” 茗因背过身去,毫不在意地摘下浴巾。 裸露的脊背,肤白如雪,完美又流畅的线条,茗渊一下就红了脸,迅速转身。 茗因穿上居家服,在床上坐下,看见茗渊还背对着自己,拍拍床边的位置,让他过来。 虽然平常老进茗因房间,这张床躺也躺过,睡也睡过,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害羞。 茗渊坐下后,茗因打开了医疗箱,坐直身子示意他把腿放到自己膝上,茗渊犹犹豫豫地照做了。 沾满药水的棉花触碰到伤口时,茗渊很明显地缩了一下。像是怕被发现,紧接着擦拭,他再没有乱动过。 等做完消毒,缠上了纱布,他才长舒一口气。 “我被人救了的那几天,你在想什么?” 茗因忽然问道。 茗渊没有收回腿,而是顺势搂住茗因的脖子,将头轻轻埋在她的胸前。 “我在找你。” 茗渊淡淡地回答,将一切过程都轻轻带过。 茗因的心脏强而有序地跳动,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悄悄向他诉说着幽深难以领悟的情感。 “只有这个?” “嗯...还有别的。陨石坑底下看到的天空和在上面看到的不一样,我一个人的时候...莫名想到了你送我的那本书。” 茗因细想自己送过茗渊什么书。 “就是小...小王子。” 茗渊提醒道。 “你看懂了?” 他不仅一个人学着识字,将里面的字全都认清了,还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 “你让我读《小王子》,于是,我整整看了三十二遍。” 茗因坐在床上,傻眼了。 一天看一遍的话,一个月就能看完三十二遍。 茗渊的长发轻轻蹭着茗因的胸口,忽然支起上半身,将她反压在身下。像是那天发情期一样,单手握住了茗因的一双细腕,高举过头。 他的眼神深邃宁静,幽蓝色的瞳孔散发微光,眼底没有杀戮,没有任何别的情绪,在茗因眼中,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温柔。 刚穿上身不久的居家服又被无声无息地解开纽扣,温热的手肆无忌惮地探入单薄的衣下,茗因身躯敏感地一颤,抬了抬腰,立刻又被握住。 “想干什...?”话说一半,腰间顶上了一个灼热的物体。 怪硌的。 视线下移,茗因脸滚烫不已。 现在还是春天...没错。 发情期有这么长的吗!? “喂...喂!” 茗因双腿乱踢,用膝盖去顶他的腿,但很快就被他压住,动弹不得。 茗渊低头,埋入茗因胸口,索取她身上独有的气味,也像是在她身上,烙下属于自己的味道。 “茗渊...” 作为碳基生物,最基本的生理需求是根本,茗因身体也随之出现了一丝小小的反应,她闷闷地喘息,感觉这是二十一年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喂喂喂!!大白天的,你们两个人!!我要报警了啊!” 门被猛踹开来,岩君气得脸都绿了,在门口大吼道。 养了条色狼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立即扯过被子盖在茗因身上,起身看向她。 “...你来了。” 茗因尴尬地在被子下扣好纽扣,拉开被子下床,心中莫名不爽,应该是对岩君毫无预兆就冲进门的不爽吧。 岩君白了茗渊一眼,快步走向茗因,拉住她的双臂,上下打量: “你他妈去哪里了啊?老娘找了你两天,你人呢!看你脸色差成什么样了还只顾着做爱,身上没伤吧??” “呃...” 茗因抹了一把脸,恰巧岩君拉着她全方位肉眼检查,不小心扯痛了身体,茗因痛苦地缩了一下。 岩君“啧”了一声,抱起手臂。 她知道岩君肯定要生气了。 岩君脸色一变,不管茗因身上是否痛,拽着她的手,一路把她拉到楼下实验室,丢进医疗舱进行检查。 茗渊随后跟上来,一进门就撞见岩君的冷脸。 竟有点不知所措。 “我看你也真是饿了。” 她狠狠抛下这一句话,就再没有看茗渊一眼。 检查结果十分钟后就出来了。 结果显示,茗因身上伤得不轻,但也不重,看来是已经经过些许治疗的。部分骨头和组织断裂严重的部位还是没有经过处理。被岩君又数落了一顿之后,茗因缠上了厚厚的纱布和石膏。 “好好休养!别他妈拖着你这副残躯做爱了。” 岩君把茗因强行按在智能轮椅上,开始从带来的生物箱里拿出钟情给她的草药,进行研究。 “以前的书上记载过这种植被叫做‘金玄藤’,很难找,喜欢生长在无人之地。这都给你找到了,不愧是我从刚开始以来就认识的茗因。” 茗因抬眼望着岩君的背影,看着她独自一人在实验台上按照步骤进行调配、分解,配比。 她低下头,望着自己满是伤痕,但已经结了痂的双手。 “嗯,身为执政官,为联邦做出点贡献,以至于献出生命都算不上什么。” “少在这里给我装。”岩君果断反驳,回头一看,感觉少了点什么。 “诶,茗渊呢?” - 长安宫 庭院。 “茗渊你什么意思,别以为茗因偏袒你,被你救出来了我就能放过你了。那天在垃圾星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把我星舰调试成自动驾驶什么意思?存心想赶我走?” 夜商秦的骂声回荡在整个院落。 “别...别吵了...” 钟情被秋华拦在一边,满头大汗地解释: “...我们总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茗渊面无表情地望着喋喋不休的夜商秦,感觉他真的生气了。 “事实证明,我一个人就能把人找到,你还是做好你自己分内的事吧。” 茗渊掉头就走,夜商秦拉住了他的领口。 “我劝你别太过分,现在,我是她的丈夫,也是她在莱卡洛特共和联邦唯一的丈夫,看清楚你的身份了。即便你跟她没有血缘关系,你也不可能和她真正在一起。” 夜商秦在他耳边低声道。 茗渊像是被点醒了一样,眼神流露出从未有过的犀利,斜视着他。 夜商秦注意到了这充满戾气的眼神,回归到正常的神态,轻轻一笑,拍拍他的肩: “好了,快进去吧,让我见见茗因。” 钟情看了一会儿,感觉不大对劲。 “秋华,你先走吧。”钟情推着秋华的背,出了庭院,上了飞艇。 送走秋华后,钟情一回来,庭院里已经空了。 但... “茗渊你等我下来,你就完蛋了!” “你有本事放我下来,没本事就别使你那小人一般的计量!” “...” “茗渊!茗渊!给我出来!” 不见其人,但闻其身。钟情四处张望,终于看到长安宫侧面的一棵硕大的梧桐树干上,夜商秦被五花大绑地固定在上面。 “夜总理!”钟情快步走过去。 “不准放他下来,钟情!”茗渊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身后,制止道。 钟情很是为难,但两个人相比起来,确实还是茗渊更难对付一点... 钟情最终还是没有把夜商秦放下来。 “把她救出来的人是我,废物。” - 深夜 茗因平躺着,漫无目的地盯着天花板。 被纱布缠起来的地方又痒又难受,明明躯体上没感觉有什么变化,但岩君就是要她好好养着。 也不知道这个伤会不会牵连自己好不容易提升上来的体能。 门开了一小条缝,漆黑一片中,茗因看到一个身影。 她探身拉开床头灯,一看,果然是茗渊。 “我...睡不着。” 茗渊臂弯里抱着一个枕头,没等茗因同意就上了她的床。 “睡不着也回去睡。” 茗因推了推他,茗渊却更不要脸地在她身旁躺下,看她手脚都行动不便,得寸进尺地钻进被窝,伸手抱住她的腰。 温热的掌心隔着睡衣,在腰间一遍遍摩挲,不管茗因怎么打怎么甩开他的手,都没用。 “不能好好睡就滚出去。” 茗渊终于停下了。 茗因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感受到背后覆上来一个宽大温暖的怀抱。 她太累了,没有在意。 起初也只是抱着,但越到后面,茗渊的手越不安分。 茗因不耐烦地翻了个面,面对他:“到底想怎么样?” 茗渊早有判断,握住她两条手腕,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脸上,空出一只手将她脸上的发丝撩开。 “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说完,再度探出手,在茗因身上游走。不管茗因怎么骂,都不停下。 当终于触碰到那最为禁忌的地带时,茗因没有忍住... 她妥协了。 “能不能亲你?”暗暗的灯光下,茗渊轻轻揉了揉她的发丝。 养崽不成...养成了个色狼啊。。借着发情的名义耍流氓,她不允许!! 啪! 一巴掌落在茗渊的脸上。 “滚出去!” “我不滚!” 茗渊说罢,单手撤去身上的衣服,握住茗因的手,摁了上去。 胸前的一块块腹肌坚硬又结实,茗因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办了。 “因因你就喜欢这个,是不是?” 他轻笑一声,话语里满是捉弄和玩味。 茗因恼羞成怒,手怎么使劲都抽不出,任凭他握着自己,抚摸过去,一块又一块,一路向下。 作为答谢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自知现在的自己体力不佳,也是最虚弱的时候!! 要是他敢在这时候乱发情,那他简直就是...畜生!!! 茗渊看她脸涨得通红,身上白色的纱布在衣下若隐若现,点到为止。 “你给我等着...” 茗因终于抽出手,蜷缩着身子翻身躺回原来的位置。 “等我身上好了,看我怎么治你。” - 清晨。 茗因坐着智能轮椅下楼,看见餐桌边只有钟情一人在忙碌。 “那根黄瓜呢?” 茗因问道。 钟情指了指门外。 庭院内,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去。 “别说话了,有这时间你能不能赶紧把我放下来?”夜商秦不耐烦地对黄瓜说道。 黄瓜蹲在梧桐树前,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啊...我也想把你放下来呀,但是我们殿下还没允许诶。” 两个人一个被绑着,一个蹲着,黄瓜手上还拿了根树枝,梧桐树前的土地都被她刨了个小坑。 “啧。” 茗渊换了鞋站在门前,心想完蛋。 昨天回家之后就忘记把他放下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赶紧把他放下来!”茗因操控轮椅上前,帮着黄瓜一起,解开身上用鱼线绑住的夜商秦。 “怎么这么多死结啊?还用鱼线来绑,难怪他下不来。” 终于把夜商秦放下来了,刚一着地,夜商秦就跌在地上。因为被绑了一夜,身上又冷又热不说,四肢缺乏运动,都麻木了。 茗渊挠挠头,不知所措,心中对夜商秦抱有歉意,一边又觉得不应该,是他先惹得自己。 茗因转向茗渊,笃定道:“绑人家干什么?” 茗渊立即挺起腰背,愤愤道:“他骂我。” “我哪里骂你了!”夜商秦欲哭无泪,面前还都是女人,哭也不行。 “好了!”茗因让钟情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带进家里洗漱休息。 “呼~我还陪他说了一晚上的话呢,我真是个好人!” 黄瓜双手叉腰,自以为是地笑着,撩了一把自己的长发,然后蹦蹦跳跳地跟在夜商秦后面进去了。 emmm... 军区。 咚咚咚。 “请进。” 常识沙哑的声音从门后响起。 茗因推开门,缓慢走入。 看见是茗因来了,常识从角落里站起。 “一段时间没见到阁下了,怎么感觉瘦了点?” 茗因没有犹豫就在常识的沙发上坐下,打量了一下比上次来时更加脏乱的屋子。 “出了点小插曲,但是现在没事了。”“是外面出了什么状况吗?” 常识被关在这里,只能通过电视里一个新闻频道了解外面现在发生的事。 在茗渊出去找金玄藤的这段时间里,联邦异变的事件接二连三。好在一段最严重的时期度过后,异种也慢慢从联邦的土地上消失了。 “果然只有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啊。” 常识熄灭手里的烟,随手丢出窗外,像是释然一样地长叹道。 “要是死亡是你的解脱,你应该早挺不过这段时间了。” 茗因边说着,边从口袋里取出一小排药剂。 “给你,解药。” 茗因抛给常识,常识单手接住。 暗暗的小房间,闷的茗因心里发堵。 常识喝下这特制的解药,缓了好久,感觉视线都明朗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 忽然,常识猛地从地上站起来,重重向着墙壁的方向扑去。 他的头生生地磕碰到,发出“咚”的一声。 这人向来莫名其妙。 茗因淡淡地看他。 常识把头埋在墙上好一会儿,才颤抖着,握紧了拳头,脸上挂着泪水回头: “你为什么...要救我。” 茗因漠然望着这一切,走到窗前。 “我排斥异种,但我的军队缺乏一个好的将领。你的确帮了我很多,虽然严格,但这正是军队最重要的作风和内核。” 常识笑起来,发疯似的抓住茗因的领口: “你就不问问我是什么异种吗?你就不怀疑一下我吗!!” 茗因很平静。 “呵。”常识轻笑了一声,更像是一个濒死之人走到最后的无奈。 “阁下,作为答谢,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茗因笑起来。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训练场。 天气转暖,所有战士都开始恢复训练。 茗渊和战友们坐在训练场上,忽闻角落里一阵骚动。 “喂,快看那里...是不是有妹子?” 金文拍拍茗渊的背。 茗渊头也不抬。 属实没兴趣。 “哇哦,这军装好像和我们穿的不一样诶?女兵阵营那边换新制服了吗?” “不知道啊...” 男人们你一句我一句地打趣着女兵的身材,还是像以往一样下流。 一声哨响,回荡在整个训练场。 所有人从地上起来,立正站定。 安达出现在众人面前。 “现在宣布军部最新条例。” 一位身穿天蓝色军装的苗条女子出现在所有人跟前。 安达调试出终端里的个人信息,当众宣读。 “沧泠,二十六岁,现任军区三营总教官。” 简单公布完消息,耳边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好!好!” “茗渊,你几岁啊?”金文打趣地问茗渊,边上几位战友都凑上来了。 在军区,茗渊的身份最为神秘,大伙都不晓得他现在多少岁。 讲道理,连茗渊自己都不清楚,但是茗因给他终端信息上登记的内容是二十三岁,那就是二十三吧。 “二十三。” 茗渊淡淡回答。 “呦呵!!不错不错,比我们都小,不愧是从军校直升上来的...不过也好,女大三抱金砖啊!!” 金文等人边鼓掌边拿他打趣。 “好了金文,别欺负老实人啊!我看你刚刚看沧教官看得最起劲,是你对她有意思吧?” 身旁的人连连嘲讽。 “中间那三个说话的!三秒钟内到前面来!三!二!” 大事不妙。 沧泠犀利地高声吼道,声势磅礴,十分有气势。 金文和另外两个战友不敢有一丁点怠慢,光速出列,站到前面。 “俯卧撑三百个!五分钟,开始!” “啊?...啊?” “废话多是吧?再加一百!” 三个人再不敢说话。 这简直...比常识还恐怖啊! 底下的人瞬间全部安静,沧泠眼神再度扫视一周,下面已经鸦雀无声,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她的目光,最终轻轻落定在茗渊身上。 初吻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阁下,我把沧泠小姐带过来了。” 安达敲敲门进入。 茗因从头到脚审视了沧泠一遍,轻点了点头。 “沧泠,这是我们执政官阁下。” 安达简单介绍完,先行退出。 茗因用终端核实了她的身份,示意她坐。 “之前在科研基地研究什么?” 沧泠的个人履历上,确实有着在科研基地当过博士的一条。 “研究‘人’。” 简短的三个字,足以能够表达一切。同样是研究“人”,相比之下岩君的涉猎面就更广一些,基本什么都会。 难怪茗因平常在科研基地也没见过这位女士。 “是因为什么才想转来军区的?” 茗因一脸匪夷所思,又问道。 沧泠低了低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其实家里人代代从军,更希望我能从医学领域转到军事领域。假如不能参与到战斗,那简简单单做个教官也是好的。” 茗因点点头,个人履历上确实也有写。 “那好,安达为你分配过寝室了吗?” 沧泠勾唇又是一笑:“已经全部就绪了!” 沧泠前脚出门,茗渊后脚就进来了。 茗渊心无旁骛地瞥了一眼原本常识的位置,那里早已搬空,变成了一张接待用的小沙发和茶几。 茗因见他来了,从位置上站起。 “新教官带的第一天,感觉如何?” 茗渊在沙发上坐下,轻轻叹了口气道:“她挺严格的。” 茗因一听,对着外表看上去文静,长相酷飒的女教官提起了兴趣,便走到茗渊跟前,单手递上一杯水,问道: “有常识严格吗?” “跟常识差不多,但她罚谁都没有罚我。” “噢,说明你表现不错。” 茗因重新在位置上坐下,一看终端,有一条未读讯息。 岩君:明晚科研基地发布会,主题是金玄藤为原材制作出产品的利与弊,有空的话希望你能来听。 茗因回复了个:“知道了。” 她关闭终端,抬头看茗渊,恰好见茗渊也在看自己。 两双眼睛静静对视了一会儿,还是茗因先挪开视线。 “常识不会回来了?” 茗渊低头,闷闷道,顺手拍了拍身下的真皮沙发。 “如你所见。” 茗因说完,就见茗渊站了起来,双手撑在茗因的桌面上,俯身望着她: “那我就可以跟因因单独相处了!” 他开心道。 茗因白了他一眼,转头继续查看终端里的消息。 茗渊不甘心地捏了捏茗因的脸蛋,下一秒迅速被茗因抓住手。 “你再手贱,今晚就让你睡在军区!” 茗渊一听,果断认错。但茗因现在身体抱恙,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真的让茗渊睡在军区,死缠烂打不行...那就耍流氓。 茗因说这番话的时候,视线一直飘忽在茗渊脸上,总感觉越看着他,越觉得茗渊已经不像以前的茗渊了。 “因因?” 茗渊小心翼翼地喊她。 茗因皱眉,缓缓回过头,望着眼前桌上摊着的文件。 茗渊不知道为什么茗因的情绪变动会这么大,就好像突然一下,就不高兴了。 “茗渊,在垃圾星的时候,你是不是和夜商秦打架了?” 茗渊一听她突然提起这件事,目光一下就黯淡下来。 “嗯。” 茗因眉心轻蹙,轻声道: “不管怎么样,夜商秦是我的丈夫,是凌云国总理。你可以在我面前耍小脾气,纵使我对外人有多无情,但对于你,我可以纵容。” 桌边,茗渊的双拳一点一点紧捏成拳,垂落在身侧。 脸上的情绪也一点一点,转变为极寒。 “但是你要摆清楚现在的身份,夜商秦才是我的丈夫。” 茗渊嘴角颤了一下,迟迟没有开口。 他忽然抓住茗因的肩膀,迫使她正对着自己,茗渊直接俯身过去,吻住了茗因将要开口说话的唇,舌尖一卷,将她要说出口的话全部吞进喉中。 茗因愣住了。 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心底不知是什么情绪正在翻涌,鼻尖萦绕着茗渊身上独有的气息,交错在口腔与舌尖,久久不能分开。 茗因用手紧抓着他的衣袖,推了好几次都无济于事,最终,茗因狠下心一咬,一阵血腥味瞬间让茗渊恢复清醒,两人才得以分开。 从前,他只当这是奖励,视作为他可望又不可及的东西。 茗因抬手,恨不得立即就给茗渊一个大嘴巴子,但掌心抬起的那一刻,又无力地放下。 茗渊没有躲,他从来都不躲。 茗渊用舌头抿去唇上那一丝血腥,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我知道了。” 他说完,转头就走。 茗渊...... 茗因单手支着身体,向他的背影看去。 厨房里,夜商秦身上系着一条花色围裙,嘴里哼着小调做着料理。 “你今天心情很好?” 茗因一回来,就听见夜商秦一言难尽的歌声。 见茗因一个人进来的,夜商秦下意识看看她身后。 “茗渊呢?” “去后院游泳了。”茗因来到他身边,看着锅中炉子里正在烤香喷喷的蘑菇,吞了口口水。 “还有两个菜没做,都是你喜欢的。” 夜商秦一摊手,一本四四方方的小菜单出现在茗因面前。 她看时间还早,也没什么事,久违的也套上围裙,开始打下手。 难得和谐的景象。 钟情欣慰不已。 黄瓜凑到钟情身边,好奇问道: “殿下和夜商秦,是怎么认识的啊?为什么我明明就觉得,茗渊比夜商秦更好呢?” 钟情赶忙捂住黄瓜的嘴,让她不该说的别多说。 “茗渊还在后院水池里,你去陪着,别在这里捣乱!” “哦!” 黄瓜不情不愿地跑开了。 茗因并不常进厨房,自家厨房,甚至连锅都没认熟,将夜商秦切好的菜都放到里面时,滚烫的油四处飞溅。 茗因警惕地后退好几步。 夜商秦低头笑笑“你来切吧,我来烧。” 两个人果断互换位置,面对眼前一只完完整整的乌鸡,茗因三两下就把它解剖了。 从内脏到组织,再到各个部位的骨头骨架,分离得清清楚楚。 夜商秦满头黑线。 我想保护你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你这职业病也真够严重的...” 茗因疑惑回头:“不是你让我处理的吗?” “那也没让你把它...” “再多嘴把你也剖了。” 夜商秦安安分分做饭,茗因老老实实打着下手,两人再没说什么话。干完手上的活,茗因往岛台上一靠,长发不经意间扫到了灶台上的火。 为了保住食物最原本的味道,长安宫还是喜欢用火来烧制美食。 茗因闻到一股焦味。 “什么味道?” 她感到身后热热的,回头一看,还真是头发烧起来了!! 不是吧,难得进一次厨房就有这样的事,离大谱。 “茗因!” 夜商秦眼疾手快地拿来一块湿毛巾,往她的发尾一盖,终于熄灭了。 “蠢死了你,还是去外面坐着吧。”夜商秦推着她的后背来到餐桌前,拉开椅子让她坐。 “...等下!” 茗因忽然想到,她刚刚一不小心把面粉放在边上,忘记拿走了! 茗因快步走进去,看见裸露在空气中的面粉,正在灶台旁摆着。 “茗因快出来!” 夜商秦已经料到下一步要发生什么了。他拉住茗因的手,带她往客厅跑去,但紧接着,身后传来轰得一声剧烈的爆炸,茗因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手腕被拉扯得很疼,头不小心磕到桌角,短暂失去了意识。 面粉长时间暴露在灶台边,会造成粉尘爆炸。 夜商秦眉心紧蹙,感到后背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看身下护着的茗因应该没什么大碍,艰难地撑起身。 “茗因,茗因!” 茗因感觉身上重重的,头也疼。 钟情和黄瓜听到这阵爆炸声,从外面冲进来,一看长安宫,餐厅这边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 茗渊也跟在后面,穿好了衣服跑进来,发梢还在滴水。 他眼神一黯,看见夜商秦坐在地上,半抱着茗因,快步走过去,甩开了他的手。 “怎么回事?” “粉尘爆炸。怪我今天让她进厨房了,就不该让她碰...” 夜商秦吃力地站起来,半壁和后背的衣服被一片鲜红完全浸透。 茗因撑起身子,摇摇晃晃地推开扶她的所有人。 “好了,赶紧去看看保鲜柜里茗渊的食物有没有被烧毁掉,那些肉很贵的。钟情,你负责把夜商秦送去三区,找岩君处理一下伤口。” 茗因简单分配好任务,独自踏上楼梯。 茗渊淡淡瞥了夜商秦一眼,跟到她身后,干脆利落地把她横抱起,上楼。 - 幸亏两个人撤的快,问题都不大。 茗因为此感到无奈,她知道面粉会引起粉尘爆炸,但这样极小概率的事情没想到还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茗渊抱着她回到房间后,想把茗因放床上。 但细想身上刚刚还被夜商秦碰过,果断把她放在书桌上。 “我去拿药箱,等我一下。” 茗渊扭头出门。 “我没什么事,不用去拿了。就是身上有点疼,前几天的旧伤还没好而已。” 茗因坐在桌上,嘴上说着没什么事,实际动一下都疼的不行。 更像是回到了前几天刚摔完的状态。 茗渊没有理会,拿了药箱回来,顺带锁上门。 “真没事。” 茗因叹了口气。 茗渊一言不发地伸手去碰她的背,果不其然,茗因痛苦地一缩。 “嘶...” “还说不疼吗?”茗渊伸手揉了揉她额头上被撞红了的部位,有一个硬硬的小肿块。 “疼,那也是身上疼。你出去,我自己来就好。” 茗因故意不去看他,低头在药箱里翻找岩君给她的药,涂在伤处,可以有效止痛。 茗渊眼疾手快地先找到了,握在手里。 “你一个人是涂不到背上的!” 言下之意,他一定要帮她上这个药! 茗因满脑子都是今天白天茗渊亲她的那一幕画面,尴尬得不敢抬起头。 “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呢,因因?” 茗渊话里没有别的语气掺杂,脸色也沉了下来,看样子是认真了。 茗因又叹了口气,想着也不是第一次看了,便开始解开胸前的纽扣,背对着他脱下衣物。 粉末般的药物一碰水,立即变得粘稠。茗渊用指腹沾了一点,轻轻在茗因的背上按揉。 “轻...轻一点。” 茗因咬着下唇,忍了半天。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估计就是这个感觉吧。 见她整个人都止不住地颤抖,茗渊心痛万分,手上力度也小了不少。 终于上完了药,茗因披上外衣,在桌上缩成一团。 挺可笑的吧,自己这样的一面。 茗因深深低头,抱住自己的双膝,皱皱巴巴的外衣下是瘦弱的骨架。 茗渊默默注视,站在她面前,不作言语。 “太瘦了,因因。” 一个温暖的怀抱,将茗因包裹住。 茗因抬了抬头,只看见茗渊已经张开双臂,将她搂在怀里。 良久,他松开了,眼里满是心痛。 “我想保护你。” 茗渊定了定神,轻轻说出这么一句话。 茗因再一次愣住了。 这无非是默认将她视作了弱者。 她想要嘲讽,像以前那样嘲讽他什么也不懂,但望着眼前男人的眼睛,茗因再也说不出那句伤人的话。 冰冷的手触碰上茗渊的脸颊,茗因轻舒了口气,轻声道: “那你就证明给我看。” 次日,训练场上 一声哨响突兀地响起,战士们丝毫不敢怠慢地排好队伍,开始接受训练。 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太阳猛烈地照射地面,虽说还没进入五月,但已经到了穿短袖的地步。 茗渊注意到自己胸前的胎记,下意识拉了拉领口,忘记了这沧教官眼力了得,一下就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茗渊,上前来!” 茗渊乖乖向前走去她身边。 “跑十圈,和,俯卧撑一百个,选!” “凭什么他就能选,我们就只能默认做俯卧撑啊!”金文不满地哼了一声。 沧泠狠狠瞪了金文一眼,于是再没人敢说话。 “我选跑步。” 茗渊又拽了一下衣服。 罚都罚了,多动两下不碍事吧。 好不容易跑完十圈,身上早已被汗液浸湿。 训练服贴在后背上,显露出他结实的身形。 胸前胎记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又训练了一会儿,休息时间到了。 茗渊热得扯了扯领口,风阵阵贯穿过衣领,终于感到舒缓了一些。 “茗渊跟我过来,其他人照常解散。” 沧泠喊住茗渊的背影道。 茗渊示意金文他们先走后,淡淡回头,望着沧泠,没有说话。 “你跟我过来。” 茗渊跟着她走,越走越觉得不对。 “教官,办公楼应该在东面,不是这里吧?” 茗渊左右看看,快要走到星舰库了。 “有事问你。”沧泠回眸神秘一笑,带茗渊在一处仓库后隐蔽的死胡同前道。 茗渊依旧面无表情。 沧泠勾勾唇角,从口袋里取出自己平时用的口哨,递到茗渊跟前: “想拜托你一件事。虽然我知道军区禁止战士之间恋爱,和教官更是禁忌中的大忌,但我还是不太认同。如果我说想跟你交往,你会同意吗?” 茗渊早就已经摸清了这种套路,每次有女生找他说话,张口闭口都是“交往”。 茗渊脸色淡淡的,不带有任何情绪地回绝:“抱歉。” 说完,他就想走。 沧泠拉住了他。 “等下!” 茗渊有点心烦。 这么热的天,刚训练完身上都是汗臭,他到底什么地方吸引女人了? 茗渊回头的一瞬间,想起了之前自己在星网上看到的应付人的方法,其中一条就是砸钱。茗渊想也没想,抬起手腕,终端识别出眼前人的身份信息后,弹出了指示栏。 茗渊毫不犹豫地划了三万星币,到沧泠的账户里。 “可以放我走了吗?” 沧泠听着星币到账的声音,傻眼了。 茗渊热得不行,还没等她允许,扭头就顾自己走了。 “茗渊,你胸口的胎记——” 茗渊惊恐的一下子定在原地,听到她提起自己胸前胎记的那一瞬,脸色都变了。 “一直以来护着胎记不被发现,可辛苦你了。”沧泠神不知鬼不觉来到他身后,对着茗渊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 茗渊愣住了。 望着沧泠走到自己前边的背影,茗渊张了张口,叫住她: “请...请等一等。” 沧泠停下步子没有回头,显然在等。 茗渊上前几步,冷冰冰道:“你靠近我,有什么目的,你是谁?” 沧泠摊开手:“我又不是刻意靠近你,你连你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问我是谁?不觉得很可笑吗。” 茗渊眉尖紧锁,他那天分明看见这个女人从茗因办公室里走出来,想必肯定是和茗因已经见过面了,有什么人能骗得过茗因的眼睛? 他竟不知要回答什么才好。 “那胎记对你来说很重要吧,要是被大家都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你停!想要什么你直说。” 茗渊听不下去了。 他不敢想,这事要是被茗因知道了,她又得不理自己几天了。 “想要你服从我的命令。当然,我不会太过分的。” 沧泠回头狡诈地一笑,那一刻,茗渊似乎看到了一只带有毛绒绒大尾巴的狐狸。 但并不清晰。 “行,答应你。”茗渊咬着牙应下。 午间休息,茗因在办公室等了很久都不见茗渊上来。 茗因坐在沙发上,抱着手臂,一看时间,距离解散都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正常来说,从训练场到办公室,不出十分钟就能走到,今天怎么回事? 正想着,门开了。 茗因扭头看门外。 茗渊沉着脸慢慢吞吞走了过来,低着头,看着好像不太高兴。 茗因脸上显露出不悦道:“终于来了?等你好久了,跟谁约会去了?” 茗渊抬抬头,看见茶几上摆放着的餐盒,犹豫地在茗因身旁坐下,打开。 “...我...” 茗渊脸色看着不大对。 茗因顿时慌了神,看他每次这样的脸色,就是不舒服。 “怎么了?” 茗渊一手抱着餐盒,一手捧着肚子,开口道: “肚子疼...” 茗因脸色一变,更加不高兴了:“吃什么了?” 茗渊想到沧泠那张狐狸精一样的脸,还有她那卑鄙的手段就犯恶心。为了保住他身上胎记的事,竟然让他跟她一起去餐厅共进午餐。 最重要的是,军区的餐厅他虽然去过,一个假期回来,菜品竟然变这么差了... 茗因愣了愣:“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茗渊端着餐盒犹豫了一会儿,忽然“嗖”一下站起来,把餐盒放进茗因手中,直冲厕所。 茗因坐在沙发上向着茗渊消失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淡淡从口中吐出一句: “发什么癫。。” 下午 三区科研基地报告厅。 会场人满为患,但特地为茗因留了两个座位。 茗因身后还跟着身穿军装的茗渊,两人刚踏入大门,便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茗因坐在第一排,身边是岩君和各个系的博士。 茗渊看前排已经没位置了,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 岩君挠挠头:“奇怪,我记得是够的。要不你在后面找个地方坐?” 茗渊不为所动,直到茗因开口。 “前几排都是对这个领域作出贡献的博士,你还是在后面随便找个地方坐吧,结束了我来找你。” 茗渊这才妥协。 科研基地的会场也太大了,茗渊找了半天,终于在人群中找了个空位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就有一个把白大褂当做披风的男人走过来赶他。 茗渊冷眼看着眼前的人,感受到阵阵恶意。 “喂,军区的人怎么来我们医区了,看病走错地了哈。这场发布会至关重要,别占位子了啊。” 茗渊与他四目相对,平静回答:“没走错,我是跟着...” 男人无情打断茗渊的解释:“跟着执政官来的也没用哈,我是谁你竟然不知道!我在科研基地可是号称神医的!” 茗渊歪了歪脑袋,一挑眉毛,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噢?神医为什么不去前面和博士们一起坐,要来这里和军人争夺一个位置?” 茗渊这话可是让眼前的男人不爽了,黑压压的一群人中间,他站在茗渊面前,格外显眼。 “不要浪费医疗资源啊哥!这讲座可重要了,你把你身下的位置让给我,到时候金玄藤制成的产品我卖你一瓶还不行吗?” 湿吻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轻轻点了点头,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上面的大屏: “金玄藤的作用不仅有用于异种,还可以安神静心,你还是留给自己用吧。” 男人无言以对,白大褂捏在手中又在空中甩了一圈,气得对着茗渊骂了一句:“疯子!” 茗渊扶额,感到无奈。 原来身上穿着军装也还是会被人歧视,那他以后还有什么能够让茗因感到光荣的理由呢? 大会正式开始到中场休息共计两个小时,休息之余,茗因将茗渊喊了出去。 实验区的走廊上此时空旷无人,茗因把他带进一间实验室前,通过指纹验证后进入。 “这里是我和岩君平常的研究室,有些关于金玄藤的半成品还在这里摆着。虽说是半成品,但也大差不差完成了。岩君特地没有加入最后一道工序,是为你留的。” 茗因边说边从保温箱里取出一小杯试剂。 有些实验品确实会因人而异,产生不同的副作用。但金玄藤批量生产,作为预防给每个人服用,顾不上这么多。 茗渊感到了疑惑,看着茗因身穿白大褂的背影。 “因为你对我而言比较重要,所以少加了一种药材在里面,可以减少副作用对你身体产生的伤害。” “重要...?” 茗渊接过药剂一饮而尽。 见茗渊乖乖喝完了,茗因才放下心。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 茗渊脑海中一直都在重复茗因刚刚说的话。 “因因,我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茗因转过身,刚打算带他出去,听到这个问题,又回头。 “是。” 她笃定地望着茗渊。 茗渊心里的感觉怪怪的,好像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过的温暖。 想到刚刚被人鄙视,他又沮丧地低下头。 “我怕我对你来说,是累赘,我怕拖累你。” 茗因悄无声息来到他跟前,双手捧住茗渊的脸,眼神坚定又带着不爽: “你在怀疑我的眼光吗?你要是不相信我的眼光,大可以离开我。” 茗渊一听,急了,握住茗因一只手:“我没有!” 茗因垂眸,自己的手被握在他的掌心。 茗渊低头,轻轻在她的手背上烙下一吻。 没有躲避也没有退缩,这就是两个人互相信任和依靠的证明。 回到会场,大会下半场已经开始五分钟了,茗因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感受到身边岩君传来的鄙夷的目光。 “阁下,实验室里有监控,我希望您以后做任何事之前,考虑一下我们单身人士的感受。” 茗因哼笑了一声,单手伸出,覆上岩君的手背: “博士,我是那么不可理喻的人吗?” 这个问题和突如其来的小动作把岩君看懵了,她连忙抽回手,狠狠白了她一眼: “老娘不是女同,别来扒拉我!” ...... 终于,大会在太阳落山前顺利闭幕。 茗因身穿白大褂,久违地打算走一小段路再回家。 三区离二区不远,没走多久便能看见十字路口处人来人往的街道和建筑。 茗渊吸吸鼻子,若有所思地从嘴里吐出四个字: “铁板鱿鱼。” 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茗因故意绕开走。 茗渊在后面追。 “就...就一次!” “一次也不行!” 茗渊脸上失落的不行,跑到她前面,忽然蹲下。 “你不允许我吃我就不走了。” 又抽什么风! 路人纷纷站住脚步,看见身穿军装的和身穿白大褂的两个奇怪人士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半天也没争出来个什么。 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茗因心里多少还是心虚... 要是被人认出身份那不就完了么... 这种时候,茗因能做的只有一个。 跑!! 茗渊在后面穷追不舍,跑出了人群聚集的区域,又跑了一小段,只觉得身体越发沉重。 不妙啊... 身体还没完全康复,这几天都是靠药物硬撑的!! 茗因脚步慢下来,头晕晕乎乎,视线也随之涣散,忽然,眼前一黑,一头栽在路上。 - 想了快一年的铁板鱿鱼没吃成,等茗因醒来,肯定还要被骂两句。 床边,茗渊已经守了茗因一个通宵了。 茗因翻了个身,感觉亮亮的一束光从床边照射到脸上,揉了揉眼睛,艰难地眯起一条缝。 “醒了?” 茗渊坐在床边,低头摆弄终端,指尖在浮现在眼前的虚拟屏幕上左滑右滑,像是在端详。 茗因坐起身,定眼看了他一会儿都不知道茗渊在看什么。 啪。 茗渊关闭终端,忽然上半身前倾凑上前,一手扶着茗因的后脑勺,在她的唇边轻点了点。 茗因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往后坐了坐,手指着他,缓缓吐出四个字: “臭不要脸。” 茗渊权当是在夸他,舔着脸勾起一丝浅笑,支着手腕将终端凑到茗因眼前摆了摆。 “因因睡得好香。” 茗因顺势抓住他的手腕,把茗渊整个人都牵扯上床,一看终端上的内容,竟是她昏迷时候的偷拍!! 茗因:“!!” 茗渊一脸小人得逞的样子,站起来。 “因因既然醒了,那我去喊钟情。” 茗因拳头都捏紧了,想掀开被子下床,却发现自己双腿无力,一着地就瘫软。“滚回来!” 茗渊好像等的就是这句话,听到茗因骂他,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哒哒哒地小跑回来,一颗脑袋凑到茗因面前,一个劲往她怀里钻。 茗因推开茗渊的头,指着他的终端,故作严厉道:“立刻把照片给我删了!” 茗渊满脸坏笑,指了指自己的嘴:“你亲亲我就删!” 茗因恼羞成怒,看自己身体不行就胡闹,她扭过头张嘴就是不同意,茗渊则更得寸进尺地捧住她的脸,二话不说直接吻住茗因柔软的双唇,舌尖一探,撬开她紧紧关上的贝齿,卷入绵软湿润的口腔。 茗因紧紧拽着茗渊肩上的衣服,瞳孔一下子放大,看茗渊轻闭着眼睛,吻得格外专注。 两舌交缠在一起,带来了奇特又微妙的快感,茗因脑中生出了个奇怪的问题,茗渊什么时候会这些的!? 茗因没再动,清晰感受到眼前男人身上的渴望被逐渐放大。 生理欲望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不挣扎,茗渊还有点不习惯。他怕她生气,突然分开。 两颗脑袋中间拉出一缕晶莹透明的口水丝,茗渊用手拂去茗因唇上的水渍。 他静静看着茗因,蹙了蹙眉:“你生气了吗?” 茗因拽了拽被子,红着脸把头埋下,闷闷的声音从被子底下响起: “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茗因没生气! 茗渊在她面前跪坐着,忽然声音就轻下去了: “我...从星网上学的。” 茗因一听,火速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男人。 是人总是有欲望的,不要说茗渊了,自己的身体是什么个情况,茗因自己都一清二楚,只是不说罢了。 茗渊耳根红的像是要烧起来,注意到茗因的目光,眼神慌乱躲闪。 茗因慢慢向他靠近。 “茗渊,我们这样算什么样子呢?” 茗渊胡乱摇了摇头,不说话。 茗因眯着眼睛,看到的却是夜商秦那张英气又写满了窝囊的脸。 结了婚的大男人,就算没点进展也得有点表示吧。嘴上说着两国和睦,身体上是一点也没表示,顶多耍耍他那流氓似的小花招。 说到底,茗因心里还是多少有些空虚的。 但她的心意,终究还是花在茗渊身上的更多一些。 男人固然有欲望,女人也有! 茗渊迟迟没有抬头。等他再感受到茗渊冰凉的手碰到自己脸时,一个淡淡的,充斥着说不清楚香味的吻已经落在自己唇角。 茗渊眼睛睁得大大的。 茗因有些,惊讶到心跳加速,快到比前几次茗渊主动亲她,更快的速度。 原来当时,是这种感觉。 像是沉溺于此,茗渊大手一张,紧紧搂住茗因的腰肢,加深了这个意义非凡的吻。 茗因感到自己腰上的手不安地上下摩擦,小动作里充斥着不知所措,于是更为大胆地去抓茗渊的手,引导着放在自己领口的纽扣上。 她能想到的唯一能安慰自己此时此刻心理的想法,便是人与人之间自然而然先天产生的欲望。 而她能接受的,也顶多止步在男女欢爱的肉体层面。 她清楚自己和茗渊的关系,说难听点,茗渊是她捡来的战利品,是她亲手喂养,看着成长的养子。 身体一阵一阵地感到燥热,茗渊生疏的吻技还是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奇妙感受,双腿、腰间,更加感到无力。 茗因忽然被抱起,茗渊抱着她大步走出了卧室。 “去哪里!?”她心中一惊,只觉得浑身上下被灼热的气息包围,就这样出了房间门,来到对门的茗渊的卧室。 茗因被放在宽大柔软的床上,仰头看着男人凸起明显的喉结,感觉身上的一道道防线被突破,茗渊手臂上青筋突起,血脉蓬勃,按住她的双肩,肆意在她身上索取,探寻。 就在最后一道防线将要被突破时,茗因猛然睁开眼睛,使劲推开他。 “不行,等一等!” 茗因从他身下挣扎着爬起来。 茗渊停手了。 茗因咬着牙,拢了拢身上凌乱不堪的衣物,别开头缓缓道: “...会怀孕的。” 茗渊明白了。 他揉了揉茗因的头,又俯下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再次打横将她抱起,走进浴室。 这会儿,茗因再是觉得害羞也没用了。 该看的也全都看了。只是她从来都不用浴缸,因为极度怕水,被茗渊抱进浴缸中时,心里还阵阵担忧。 茗渊默默取来了新的毛巾,放在一旁,关上浴室门离开。 茗因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浴池边的衣物,回过神又看看自己的双手,浴室里雾气缭绕,她竟有些分不清虚幻和现实。 她扭头看向一旁的淋浴间,随着哗哗的水声,茗渊矫健的身姿映在磨砂玻璃上若隐若现。 茗渊扶着墙壁,低下脑袋,回想起刚刚那一幕,感觉自己简直是...罪该万死。 那是谁?那可是因因! 茗渊捏紧拳头,看着水珠从发梢落下,从身上滚落,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欲望再一次上升。他毫不犹豫给自己来了一巴掌。 但...还是无济于事。 茗因总这样打他...打着打着,就没用了... 甚至心中暗爽。 茗渊颤抖着手按住身下那迟迟不肯消退的欲望,感觉自己已经无药可救。 解药就在眼前,却让他患得患失,心中的滋味难以言喻。 茗因泡了一会儿,头昏脑涨,迷迷糊糊的感觉就要睡过去了,却忽然被边上戛然而止的水声惊醒。 忽然,浴室的门被敲响了。 “殿下,您在里面吗?刚刚听黄瓜说看见您和茗渊进来了,我来为您送干净的衣物。” 钟情的声音。 茗因连忙回应:“你进来吧!” 钟情手上端着衣服进来,服侍茗因擦干身子起身,穿戴好后出去。 钟情轻轻一瞥床上杂乱不堪的景象,扶茗因艰难地走进书房后,顺口提道: “这几天厨房还在请人重新装修,应该不会影响到殿下在书房办公。最近桌面上的文件看着好像又堆起来了,殿下还是得收心审批才好。” 茗因知道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淡淡望了她一眼。 “知道了,不用你提醒。” 茗因在书房小坐了一会儿,听见隔壁半开的房门内传来通话声。 对话持续了一会儿,茗渊开始穿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持续了一会儿,茗渊穿戴整齐地走出来了。 “因因,今晚上军区有夜训,一直要持续到后天,据说是要野战实训,我...我可能...” “你去吧。” 茗因靠在椅背上,带上金丝框眼镜。 茗渊站在门外顿了顿,走向她,在茗因身边蹲下,双手搁在她的大腿上,抬头道: “说是比较重要,必须每个人都到...新来的教官比较严格,必须得去的。” 茗因点头,心中莫名有些不爽:“去吧。” 茗渊这才离开。 看着书房门被带上,四面恢复平静。 茗渊向来不管是否有夜训这种东西存在,只要回家了就不可能再折返,怎么又会因为换了教官而改变原则?这新教官有这么恐怖? 茗因越想越奇怪。 带走她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深夜,长安宫静静的。 茗因在床上睡下,满脑子都是茗渊和自己在床上拥抱,接吻的画面。 果然有了一次,就很想有第二次啊... 不是眷侣之间的那种依赖,而是生理上的依赖。 床上似乎还残存这茗渊身上的气味,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茗渊要把她带去自己的房间里了。 对方的体味久久萦绕在鼻尖,环绕在身侧。但茗因伸手一摸,边上平平坦坦。 她闭上眼睛,尽可能使自己不去想那些画面,由于本身就疲倦,很快就睡了过去。 今夜楼下黄瓜值守,她坐在大门边,忽然被一束强光照醒。 是落地窗边照射进来的光线。 黄瓜当即就从地上站起来了。 “什么人!?” 她鼓起腮帮子,向落地窗外一看,忽然听见大门开启的声音。 “夜总理,是你?” 夜商秦出现在大厅,开了灯,四周全亮了。 夜商秦脸上些许疲惫,像是刚刚执行完什么任务。 他说话声音很低:“嗯,今晚在长安宫住,我明天再回去。” 想着夜商秦是殿下的丈夫,那么住一晚也见怪不怪了。 “长安宫这两天晚上还算平静吗?” 夜商秦问道。 黄瓜轻皱起眉头,不理解夜商秦话里要问的问题,便点点头回答:“挺平静的呀!” “那就好!” 夜商秦淡然地走进新修好的厨房,拿出一罐营养剂,在沙发上小坐了一会儿,抬头看向楼梯口的位置。 黄瓜莫名其妙地继续在门边蹲下,但困意全然消散,不知道这个奇怪的凌云国总理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忽然,又是一道强光出现,只听见楼上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窗玻璃破碎的声音,随着一阵混乱的声响,夜商秦忽然起身。 “什么情况!” 黄瓜心慌了,透过落地窗,她看见后院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一个漆黑的,巨大的影子。 像是人类的飞艇!但又不是夜商秦的飞艇,也不是茗因的飞艇。 “别出声!那些人来历不明,在空间站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他们一路的目标就是一区,我好奇就跟过来了。你去找个地方躲好!没有我的指令,不要出来!” 夜商秦话音刚落,钟情就下来了,她第一反应先捂住黄瓜的嘴,拽过她手臂一路往茗因实验室的地下通道走。 卧室里,茗因已经和身穿黑衣服的人打成一片。 名贵的花瓶碎在地上,窗帘被扯下来,落地窗也碎了。 茗因手握一把匕首,身手敏捷地越过那黑衣人的身后,从他背后控制住那人双手,一踹他腰部,压在地上,匕首锋利的刀刃横在那人喉间。 刀锋割过肉体的声音清脆地响起,红色的血液喷溅而出。 紧接着,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纷纷从窗外出现。 茗因翻身一绕来到露台上,她看见底下的生态池旁,有人似乎往里面倒了什么东西。 可茗因顾不了这么多,手中紧捏着匕首,借助墙壁的力纵身一跳,踹倒了两个向她扑来的黑衣人。 咔嚓、咔嚓。 茗因闻声抬头,见一位飘逸着长发,看不清脸的黑衣人,单膝跪在屋檐之上,手拿一把黑色手枪,对准了自己。 茗因身下两个人尽力挣扎,茗因使出浑身的劲用力往他们喉间刺去。 一声惨叫声回荡整个院落,两三只乌鸦扑朔翅膀飞上天,周边环境彻底恢复平静。 咔嚓、咔嚓。 茗因终于看清屋檐上坐着的那个人,他将枪口对准了自己,却把它当做玩具一样拨弄着弹夹。 “谁在那里!” 茗因捏紧了匕首,心想自己身上的匕首,怎能敌得过枪支弹药? 茗因眼神隐隐透露出一阵杀意,身上的能量正在一点一点的消耗。 黑漆漆的枪口指着自己的脑袋,茗因不敢先行展开攻击。 砰!砰! 忽然,两声枪响划破天际。 茗因心脏猛震了一下,捂着心口差点没站稳,但当她重新反应过来时,夜商秦已经抓住了黑衣人的后领,一枪击中了他拿枪的那只胳膊。 枪顺势滑落,茗因抢先一步抓到。 底下传来阵阵亮光,是钟情联系来了警卫。 长安宫怎么会出这种事情! 夜商秦将人一脚踹下屋檐,坠落在茗因面前,艰难地坐起。 茗因上前,扯下他遮挡住脸的黑色衣帽。 一双红色瞳孔散发幽幽的光线,茗因第一反应就是龙族。 茗因欲要上前,却又被夜商秦拉住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护住。 “等一下!” 茗因反应过来时,夜商秦已经抢过了地上的枪,砰砰两下,命中了头顶神不知鬼不觉出现的黑衣人。 “长安宫附近已经被这些人包围了!” 夜商秦紧紧拉住茗因的手,往屋内跑去。 底下枪声不停,夜商秦把茗因带到屋内,直往走廊上跑。 “等一等...不行了,我跑不动。” 茗因喘了两口气,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一直呼吸不上来。 身体很没劲。 夜商秦看她身上穿的单薄,果断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然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快步来到天台的停机坪。 茗因不知道夜商秦要看什么,看着架势,好像要把她带走。 “夜商秦,钟情和黄瓜还在...” “你放心,底下有我的人在。” 夜商秦好像很了解她。 茗因脸色不是很好,刚刚打了一架,让她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的雪上加霜。 夜商秦把她抱在怀里,放到星舰的休息室。 “你放心,这些人我会多留意,好好睡一觉吧。” 他要把自己带去哪里?茗因没有力气发问。 看着休息室的舱门关闭,夜商秦发动了星舰,逐渐离开地面,向上空冲刺。 茗因抓紧了床单,感觉头晕目眩,咳嗽了两声,四肢乏力到再也没力气。 脑袋往旁一歪,再次醒来,星舰便已经落地了。 不,不仅仅是落地,自己已经躺在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房间里了。 四肢像灌了铅一般的沉重... 茗因睁开眼,想了半天,才想起这里是夜商秦的家! ATM机的作用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她面露痛苦,扶着脑袋坐起来,看看窗外,阳光已经透过纱帘,照射到了床上。 茗因顾不上这么多,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昨晚的睡衣。 夜商秦的大衣整整齐齐挂在床边。 茗因:!! 想起来了! 昨晚长安宫突然闯进刺客,后来,她脑袋晕乎乎的就被夜商秦带上星舰了。 茗因来到全身镜前,就着明媚的阳光,发现睡衣上,两颗纽扣松松垮垮地解开着,这会子仔细一瞧,胸前竟然有大大小小紫红色的一片... 是吻痕!! 夜商秦昨晚干的?? 绝不可能! 是茗渊! 茗因脑袋一下就清醒了。 昨晚发生太多事,这会儿过去了,一下子接收不过来。 茗渊这*!下口竟然没个轻重,真当她是他嘴下的猎物了?? 啃就啃吧,还是这么显眼的位置... 茗因恼羞成怒,脸不自觉发红,连忙拢了拢领口,将扣子扣好。 咚咚、 “...请进。” 夜商秦进来了,手上抱着几件衣物。 “醒了?感觉怎么样?” 茗因迟钝地摇摇头。 夜商秦把衣物放在梳妆台上,望着她有些乱的长发,忽然抬手上前。 茗因心一慌,迅速后撤一步,挥手挡掉了夜商秦的闲猪蹄。 夜商秦勾唇一笑,点点头: “反应不错,看来是恢复正常了。” 茗因放下手。 昨晚的事到底是为什么?茗因心存疑虑,除此之外,还有担忧。 咕咕~ 肚子里传来不争气的叫声。 茗因尴尬地挠挠头:“饿了。” 夜商秦望向刚刚拿来的衣物,平静道: “我去下面给你弄吃的,这些衣服是星网上临时喊了跑腿送来的,先将就着穿,一会儿我再陪你出去买你喜欢的衣服。” 茗因见自己插不上话问,果断放弃,等夜商秦什么时候给自己留说话的余地了,再问。 他出去后,茗因嫌弃地拎起桌上几件带有淡淡薰衣草香的衣服。 有味儿的,一看就不是新衣服! 啧。 看看身上的睡衣,茗因还是抱有一颗侥幸的心理勉强套上了。 夜商秦准备了茗因爱吃的小笼包,除此之外,还有一锅皮蛋瘦肉粥,一盅腌肉冬瓜汤,两个小菜,一杯豆浆。 看着难得出现在夜商秦家里的丰盛的早餐,茗因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早有准备啊! “吃吧,听说了你喜欢古地球的老式早餐,爸妈今早特地托人送来的菜。他们想你了,希望我们这几天晚上能去秦宫住几天。” “哦?” 单纯只是这个原因才大半夜趁乱把她“偷”过来的? 茗因舀了一勺粥,大块的皮蛋和肉丝,刚刚好的咸度入口,瞬间食材的新鲜味道溢满了口腔,久违地吃到这样鲜美的食物了。 夜商秦也盛了碗粥,和她一起吃起来。 小笼包汁多味美,冬瓜羹暖胃新鲜,小菜鲜辣爽口。茗因吃的很饱。 两个人扫空了一桌食物,茗因放下碗筷,看夜商秦收拾好后,放入洗碗机里清洗。 茗因左右看了看,发现家里已经没有佣人了。 等夜商秦收拾好后,又稍作准备了一番,带着茗因出门。 上午的商店街上人还不算很多,茗因第一次来这里的市中心逛街,却心不在焉。 啧... 事出蹊跷,夜商秦到底什么意思? 只是单纯想带她来他爸妈家住几天? 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冰冷的手心被温暖的掌心包围,夜商秦牵住了她的手。 茗因淡淡瞥了底下一眼,见他的指尖又穿过自己的指缝,和她十指相扣。 “这家好看,适合你。” 夜商秦牵着她进入边上一家装潢高级又华丽的两层无人的服装店,茗因止步在店门前。 “诶!!” 看看空荡荡的店面,又看看自己身上普通的打扮,还有两天没洗的头发,莫名的羞耻心上来了。 夜商秦回过头看她。 两个人今天都刻意遮住了面部,谁都不知道这是凌云国的总理陛下和联邦的执政官阁下。 夜商秦悄悄摘下半边墨镜朝她一笑道:“放心,谁都不认识你。” 夜商秦个头过于高大,和自己站一起,确实比她要引人注目的多。 不能说是攀比,夜商秦自身的气场,本身就不比任何人差... 茗因才进入店里,导购就迎上来了。夜商秦一抬手,示意不要打扰。 两人将楼上楼下都逛了个遍,最终选出了三套简约高级,又能遮住胸口和脖子的穿搭。 茗因不爱试穿,但在夜商秦软磨硬泡下,勉强答应试了试。 十分修身。 结账时,茗因一瞄账单,后面一长串的“0”,夜商秦毫不心软地付了款。 茗因撇撇嘴,感觉夜商秦付款的样子一点也不帅,相反,感觉他死装! 好奥!居然喜欢付钱,那老娘今天让你付个爽! 茗因直接在店内换上一套,带着身后提着两个大购物袋的夜商秦挨个将商店街上装修华丽的店面逛了一遍,首饰、珠宝,看上的直接拿,不好看的不选,不贵的不选。 夜商秦毫不心软地付款,跟在茗因身后,默默充当ATM的作用。 不知不觉,一整条商业街都逛完了,走到尽头,茗因才看到头上的指示牌,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四个大字: 奢侈品区。 正和她意。 看了看头顶的阳光,已经快下午了。 “饿不饿?想吃什么?” 这两天身体状况的确不怎么样,再加上逛了这么久的街,也确实有点饿了。 茗因点点头,跟在夜商秦身边,进入一栋高耸入云的大楼。 和联邦二区商圈一样,这里面应有尽有,但最顶层,是凌云国最高档的一座餐厅,以能够看到云上的景象为卖点。 登记了夜商秦的身份信息后,两人坐到了风景最优的位置。 一个私密性极强的宝箱,四面都是巨大的落地窗,为了防止强烈的紫外线光照,用的都是高端的单面玻璃。 夜商秦一早就有准备,按照茗因的个人喜好点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茗因的关注点一直都在窗外。 蔚蓝色的天空,底下的云朵如同鱼鳞一般密布,放眼看天空,竟然还隐约能看到宇宙中别的星球。 合格执政者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夜商秦坐在对面,望着茗因的侧脸,一言不发。 茗因欣赏了一会儿景色,很快就感觉腻了。 “这些景象,开飞艇上去也是一样的。” 夜商秦轻笑了笑:“是吗?” 他用洁白柔软的餐巾擦拭干净嘴角,起身走到落地窗边,按动了一枚按钮。 随着一阵轻微的抖动,落地窗外出现了一个小型悬浮的飞行器。 夜商秦向她伸手:“想再往上,去看看景色吗?” 反正闲着也没事做。 茗因搭上他的手腕,进入装饰满鲜花的飞行器内部。 系好安全带,飞行器冲上天空。 小小的空间几乎全透明,忽然一下的加速,让茗因还没做好准备,小声低呼着,连忙扶住把手。 夜商秦在她手臂处搭了一把,抬头看去—— 茗因也抬起头。 如此高的飞行器,不知要将他们带去哪里。 茗因看见,三颗大小不一的行星分布在蔚蓝色的天际,星环带着微弱的光辉,排列在头顶。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小黑点。 茗因眯起眼睛,指向黑点问道:“那是什么?” 夜商秦从容回答道: “那是凌云国分布的两个隶属国都。你所看见的凌云国不是全部。上面是稀有异种居住的两个悬浮岛屿。凌云国曾经爆发过一场基因战,淘汰了许多身体情况特殊的异种。幸存者虽保住了命,但容貌、体型、性格则与常人大不相同,甚至达到了难以与正常人相处的地步。” 茗因在脑海中想象着,想到自己曾经所见过的异种。大概也能想象出他们可怖的面孔。 “所以你创造了两个供他们居住的隶属国?” 夜商秦点头。 茗因沉下脸:“你是一个很好的统治者。换做我,应该会觉得他们很有实验价值。” 夜商秦温柔地轻笑两声,无奈地摸了摸茗因的脑袋。 “不管是谁,只要生在凌云国,那便都是我的子民,我有提供住处和生活环境的义务,也有保护他们的责任。” 茗因看着夜商秦清晰的下颌线,茶色的发丝,在太阳的光泽下,好像整个人都在发亮。 茗因似乎看到了一个身为领导者该有的责任,也看到了一个合格的统治者。 她自己呢? 为了与塞里德帝国展开领土之争,创造祸害自然界的基因武器,饲养异种,顶着自然界污染和生物界失衡的风险,以全人类的性命作抵押。 夜商秦打断茗因的思绪,问道:“想上去看看吗?我让秋华准备一艘飞艇。” 茗因连忙摇摇手,只因为稍稍感到身体有些倦怠:“不去了,我有些累了。” 两人总算结束了行程,在太阳落山前回到家中。 茗因提着好几大袋的“战利品”回房间,“哗啦”一下全倒在床上。 珍珠耳环、宝石项链、钻石,翡翠,这些随着时间而日渐稀有的东西,茗因一点都提不起兴趣。 她回想着夜商秦在为自己介绍悬浮岛屿的时候,脸上满是自豪,这都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对自己手下所治理国度油然而生的自信感,合情合理。 而她有什么能值得骄傲的呢?一团乱的内政?还是强盛的科技手段? junshi与科技的强大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民心。 茗因对着绚丽的财宝发愣,忽然像是疯了似的,将床上那些闪亮亮的东西全部推翻在地。 什么权利和财富都没用,她本身就是一个没有责任心的领导者。 就在这时,门开了。 夜商秦端着一个果盘进来,恰好看到茗因沉着脸站在床前。 茗因不满地望向夜商秦:“怎么不敲门?” 夜商秦放下果盘,看了一眼地上的首饰们,毫不在意地在床上坐下:“这是我家。” 茗因叹了口气,蹲下身默默收拾。 就在伸手的那一刻,夜商秦拉住了她,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茗因顿了顿。 夜商秦掌心温热,带着茗因坐到自己身边。 一时间,茗因不知该说什么好,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我把你从联邦带出来,的确是出于私心。不仅仅是因为我爸妈想见你,更是因为我想见你,想告诉你一些事。” 茗因抬抬眼,望见夜商秦眼中一腔柔情。 茗因甩开他手:“我不想听你说肉麻的话,接受不了。” 夜商秦重新抓住她,比先前更用力的。 “茗因,你不用为今日的所见所闻而感到压力。这是我自己的统治方法。每个人都不同,数年来对抗龙族,你也是费劲心思,我理解你的辛苦。请不要再把心中的苦闷强加在自己身上,你是一个很好的执政者。” 茗因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夜商秦。 夜商秦很认真,不像是哄她的。 茗因收回目光,坐的离他远了些。 “我怎么会自责呢。” 她故作轻松地笑笑,一直以来都不喜欢被人看穿内心的感受。 夜商秦站起来,微微俯身,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心在她耳边轻呢道: “没有人能比得上你,从我爱你的那一刻开始。” 茗因心脏漏跳一拍,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说什么?爱? 茗因冷笑了一声。 “为了政治而配在一起的婚姻,谈什么情爱?”茗因嘲讽着望向他,夜商秦并不接话,转身向门外走去,轻轻带上了门。 茗因看向夜商秦带进来的那个果盘。 一直冷漠就好,但凡心软一秒,倒霉的都是自己。 第二天晚上,茗因和夜商秦二人来到了秦宫。 夜父夜母一如既往的热情,看到茗因就拉着她坐下,说了好久的话。 夜商秦背着身子在厨房忙碌,端出一盘又一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菜做好了,可以开饭了。” 茗因被拥在中间,手心端着一杯暖暖的热茶,一抬头,对上了夜商秦的双眸,这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悄流入心间,很微妙的感觉。 “因因,走,吃饭了。” 夜父夜母站起来,挽着她的手,走向餐桌坐下。 一张圆桌,茗因还是被拥在中间,饭碗里就没有空过。 不停地有人为她夹菜,有人跟她说话,有人关心她的身体怎么样,也有人关心她开不开心。 谈笑声不断,欢声笑语也不断。 和上一次茗渊一起来的时候,完全两个不一样感觉。这是茗因吃过最热闹的一顿饭。 当然,是失去爸爸妈妈以后。 考虑备孕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夜商秦不语,坐在茗因对面默默看着她,吃的很少。 茗因不敢抬头,只顾埋头吃,只要她一抬头,准能看到夜商秦的眼睛。 脸颊微微发烫。 饭后,佣人们在院子里布置了凉亭,就着晚风,四个人围着一个小炉,煮着清香四溢的春茶。 “听夜商秦说你喜欢古时地球的一切,我特意让佣人找来的茶炉。” 夜母握着茗因的手。 暖暖的。 茗因扯了扯嘴角,喝下一口茶发现清香过后,带来的全是苦涩。 一路苦到心间。 “因因,你们结婚这么久了,什么时候考虑要个宝宝呀......” 噗! 茗因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直咳嗽。 夜母急坏了。 茗因一个劲地咳嗽,夜母连忙放下手里的茶杯,轻拍着茗因的背。 夜商秦在一旁轻笑,一腔柔情地望着茗因道: “妈妈,不要勉强茗因了,这些东西都得看缘分的。” 茗因受不了夜商秦这样的眼神,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没事,同时起身,向夜母道: “说的是啊,这些还得看缘分...眼下最重要的...” “咳咳。” 夜商秦假意咳嗽了两声,让茗因不要说出后面那半段话。 茗因听懂了,改口道:“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工作要紧。” 夜母听后,连连点头,望向夜父:“说的也是啊,这段时间,小夜的工作量好像也变多了呢。” 茗因打了个哈欠,与二老说明自己有些困,打了招呼后进入秦宫。 深夜,茗因洗漱完,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胸前的吻痕,似乎淡下去不少。 唉。 茗因看向身后的大床。 两米五宽的大床,好像一个人睡多少有点浪费。 事实正如她所想,刚在思考什么害怕的事,下一秒夜商秦就推门进来了。 茗因连忙拢了拢睡衣的领口,背过身看他:“你干什么?” 夜商秦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淡然道:“还能干什么?睡觉啊。” 茗因表示不解。 夜商秦更加表示不解。 “今天爸妈的话你也听到了,这不明示我俩呢。”夜商秦边说着,边开始解开身上衬衫的纽扣。茗因无动于衷,看他白衬衫下清晰可见的几块腹肌,支起了下巴。 “...喂,看什么呢!” 夜商秦突然娇羞地背对向她,被茗因这样不带遮挡的赤裸裸的目光折服。 “又不是没看过。”茗因冷嗤一声,坐上床,只占用了很小一个边角,盖上被子,侧身打算先睡。 夜商秦洗漱完毕后,也静静躺回了茗因身边。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同床共枕,中间隔了好大一段空隙。 茗因睁着眼睛,看向窗帘间隙,床头的暖光照亮她的脸庞,照亮了她冰冷的黑眸。 咚咚咚。 佣人在敲门。 “陛下,这是老夫人送来的东西。” 夜商秦下床,开门,端进来一个四四方方的礼盒。 茗因心里有种不安的预感,坐直了身子。 “是什么?” 夜商秦打开礼盒一看,映入眼帘的竟然是... 两套蕾丝边的小睡裙,一套黑,一套白,还有几个...蜡烛。 茗因闭上眼睛默默翻了个白眼,倒头重新躺下。 夜商秦有些窘迫,但看茗因把被子盖过头顶,心里莫名有种恶作剧的想法油然而生。 茗因听周围没声音了,以为夜商秦走了,拉开被子一看,夜商秦那张贱贱的脸竟然就在自己的正上方! 茗因:“!!” 她下意识地出拳,向他脸的正中央打去: “你想死啊!” 夜商秦轻松躲过,顺势握住她的手,并笑道:“东西都送来了,真的不用吗?” 茗因听他说话的语气,实在忍受不了,一下子坐起来。 “用个屁,滚!” 她用力踹向面前男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 夜商秦脸色巨难看,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一手捂住下面,忍住让自己不叫出来: “......” 茗因看他痛苦不堪的样子,心里头出现了莫名的爽感。 她缓慢伸手,抚摸夜商秦看似痛苦的脸蛋,却不想下一秒夜商秦的神色就恢复正常,脸上带着贱兮兮的笑意,似在调侃。 妈的,又被他这张逼脸骗了。 茗因气得下重手,拍拍他的脸,扯过被子侧身躺下。 夜商秦还意犹未尽,但看茗因倒下后再没动过,想想应该是真累了。 “睡吧,明天我再去和妈妈聊聊。” 不用夜商秦说,茗因自己就能睡。 半夜,茗因被身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她的睡眠很浅,因为身在异乡,不在自己的床上,身旁躺着的更不是自己完全信任的人。 茗因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注意到夜商秦正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披上外衣,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茗因等脚步声渐渐消失,才跟着爬起来,拢了拢领口,轻碰把手——很容易就推开了。 她蹑手蹑脚摸黑下楼,听见大厅隐约传来吵闹声: “您还打算瞒着我瞒到什么时候?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小夜,我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那个意思?‘那个意思’指的是什么意思?您知道的,我一直以来都在骗所有人,倘若茗因真的怀上了我的孩子,那这个孩子将会面对着什么样的未来?会受到什么样的眼光?人类和异种交配所得的孩子,体内仍然会继承异种基因!!” “小夜...” “茗因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经是对我极大的包容,而造成我体内基因问题的原因,您扪心自问,到底是因为什么。” 一个玻璃杯落地、破碎的声音。 茗因吓了一跳,正听得仔细,还在惊讶夜母和夜商秦之间的对话有倪端,下一秒就被打断了思路。 她趴在楼梯口,一个没站稳,脚下一滑,发出尖锐的一声摩擦。 夜商秦像是发觉到楼上的动静,最后失望地看了夜母一眼,大步上楼。 茗因连忙踮着脚快步回房间,跳上床。 叮咚~ 夜商秦的终端摆在床边,一条新消息发送了过来。 茗因缩回被窝,余光看见了那常亮的终端屏幕。 好奇心驱使,她凑过去看了一眼。 安达:你睡了吗,周五晚上还来我家吃饭不?有你喜欢的红烧排骨! 安达牌红烧排骨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脸上显露出深深的疑惑,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次确认了一遍发讯息的人: 安达! 啊? 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茗因连忙又钻回被窝,夜商秦推门进来,看见被子底下的人在动。 夜商秦语调恢复平常对她的温柔:“怎么醒了?” 唉,算了,破罐子破摔吧。 茗因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坐起来,装作刚刚醒的样子道: “没睡好,听见你起来,被你吵醒了。” 夜商秦低下头,声音更轻了:“是我的错。” 他好像一下变了个人似的,要不是茗因听了刚刚他和夜母的对话,还真以为夜商秦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她心情一下紧绷起来,好奇地往他身边坐了坐: “咋了?” 是要说刚刚吵架的事呢,还是要说安达红烧排骨的事? 茗因期待着。 没想到夜商秦既没有说刚刚自己在楼下和夜母吵架的事,也没有注意到安达给他发消息的事,而是提起了第三件让茗因惊掉下巴的事: “三年前战争勉强得以结束,最主要的原因是联邦执政官与其妻子之死,让塞里德帝国有了一种斗争胜利的假象。茗罗,也就是你哥哥,他身患龙毒,实则并不完全是龙族一方所造成。” 茗因视线一黯,听他突然提起了茗罗,眼底隐隐泛起一丝怒意。 夜商秦毫不在意茗因是否会生气,接着道:“龙毒并不全然来自塞里德帝国。” 茗因心中“咯噔”一下,在没有听到“为什么”之前,她很显然不会轻易相信。 她咬着牙问:“那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夜商秦就这样静静望着她,坦然道:“因为我瞒了你一些事。龙毒最主要的制造者,来自雇佣兵团,而你也看到了,我身边曾经也有雇佣兵团的人,我纵容着她们,只因为他们是我的子民。” “什么?”茗因万不敢相信。 自己在雇佣兵团待了这么久,这么久。竟不知道龙毒原来发自那里。 会是茗因自己害了茗罗吗...? 她不得而知。 但她心里过意不去,死死盯着夜商秦,想从他嘴里得到一个答案。 夜商秦被茗因看怕了,挪开视线道:“你不要误会,我持中立...我没有加入,我也是才得知这件事情。” 会是刚刚和夜母的争吵中得知的吗?茗因不信! “雇佣兵为主创,龙族进行传播...这两方果然狼狈为奸。” 茗因嘴里喃喃道,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去艾希尼亚行星自首那天的画面。 “凌云国的雇佣兵多么?” 茗因双手紧捏成拳头,她就不信只有夜商秦身边那几个是。 一定还有别人! 夜商秦被面前的压迫感逼到害怕,摇摇头又点点头。 “茗因...” “睡觉吧!”茗因笑了笑,整理了被子,重新躺下。 夜商秦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在茗因闭上眼睛之后躺下。 - 联邦,长安宫。 回到长安宫已经是两天之后,正午的阳光正明媚。 茗渊兴致高涨地跑进来,没走两步,就抬头见花园里乱糟糟的,一走近生态池边,发现就连水都抽干净了。 钟情和黄瓜两人还在打扫花园,看见茗渊回来了,黄瓜激动地大叫。 “你回来啦!” 茗渊将包从身上卸下,递给黄瓜,顺带问道:“因因呢?” 黄瓜接过他身上的包,犹豫了一下。 茗渊定定地望着黄瓜的眼睛,看她眼神躲闪,想也没想冲进家门。 家里干干净净,有很多东西都少了,茗渊猜测,他出门这段时间,家里肯定发生了点什么事情。 钟情随后跑上来,解释道:“殿下和夜总理回去了。” 茗渊猛然转过头看她:“啊?” “您离开的那天晚上,忽然有不法分子冲进长安宫,所幸殿下人没事,及时被夜总理带走了。随后调查了一番,那些人是空间站的管理疏忽,尾随夜总理星舰一路过来的星际强盗,现在这事已经全部解决了,不用担心。” 茗渊怎么就不信呢... “那为什么要抽干后院的水?” 钟情一时语塞,还是黄瓜抢着道:“这么多天没换了,看你没回来,就先抽干了。” 茗渊没有回应,大步走上楼。 茗因的房间空空的,阳台的门窗大开,一阵让人身心舒畅又愉悦的味道。他静静在床前站了一会儿,腿边的手渐渐握拳。 夜商秦凭什么无缘无故带走他的因因? 他不允许! 夜深人静,茗渊房间一盏夜灯关闭,楼顶的停机坪突然响起呜呜的警报。 钟情值守着大门,听见警报声响起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黑影出现在长安宫上空,缓缓下降: 茗渊从飞艇一侧隔着玻璃朝下面喊话:“钟情,把大门看紧了。” “茗渊!” 钟情此时此刻喊也没用。她不怕茗渊私自驾驶飞艇,因为飞艇操作只需要达到体能要求,但她怕的是,茗渊操控着这么一搜飞艇,要去哪里?! 茗因在哪他就去哪,不会是去凌云星吧! “茗渊!飞艇是不能开上星际的,空间站的关卡你是过不去的!就算过去了,飞艇的性能在星际也承不住那么大的压力!” 不管钟情在下面怎么喊,茗渊已经飞远了,没用,听不见了。 秦宫外,所有人都听见了一阵巨大的声响。 如同爆炸一样,瞬间烟雾缭绕,一股燃烧起来的焦味引起了秦宫内外所有下属的注意。 “总理陛下,距离秦宫两公里处有一艘飞艇失事!” 这会子天才刚亮,茗因一整晚上没有睡好,夜商秦也是。 两个人早早起床吃早饭,就听见这样响的爆炸。 秦宫内外两公里皆是森林,和长安宫一样建造在无人区,茗因没有精神,一听飞艇失事,更加觉得没劲。 夜商秦却提到:“秦宫上方有严密的监控,竟然没有提前通知,要不去看看?” 虽然觉得没劲,但还是很无聊。茗因果断放下筷子,跟在夜商秦身后走出去。 我有这么好笑吗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巨大的黑烟从废墟里冉冉升起,一阵刺鼻的烟熏味逼得茗因连连退后。 “上去检查是否有遇难人员!”夜商秦下令。 下属们以第一时间飞速上前,进入到烟雾中去检查。 茗因用手扇了扇自己面前的空气,透过黑烟,她隐隐看到了被烧毁飞艇的一角。 那是联邦的标志,两把剑与一个六芒星相互交错。 她吓了一跳,也不管烟雾刺鼻了,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就小跑上前,进入浓烟当中。 跟了自己这么久的飞艇,长什么样她再清楚不过! “茗因!” 夜商秦大喊起来,阻止道。 茗因没有理会。 “总理夫人,请您即刻远离这里,气体和辐射会造成一定程度上的肺部污染,后果不堪设想啊!” 下属一再劝阻,茗因不听,透过茫茫的烟雾,她完全看清了,那就是自己的私人飞艇! 但下一秒,茗因后领就被人揪住,一把扯出去。 “疯了?”夜商秦抓住她吼道。 茗因头昏昏的,差点没站稳。 “总理陛下,建议您先带夫人回去,不要在这里过多停留了。” 夜商秦听劝,强制茗因收起了她的好奇心。 两个人在房间里休息了半个小时,佣人来到门口汇报: “陛下,失事飞艇已经处理完毕,找到了一位遇难人员。根据老太太的吩咐,不管来者是什么人什么身份,都先按照病人进行治疗,现在正在楼下的客房里,您是否要下去看看?” 茗因不为所动,心跳却一下一下抽痛得厉害。 “伤得严不严重?” 夜商秦问道。 佣人隔着门,回答:“身上有防护衣,暂时没有大面积烧伤,并且驾驶舱配有防护措施,现在人在昏迷,身体数据暂时还不稳定。” “好,知道了。” 佣人下去了。 茗因不安的预感越演越烈,这分明就是茗渊驾驶她的私人飞艇顺着定位来找她了! 这蠢逼竟然能想办法出空间站,竟然能驾驶飞艇在宇宙中飞! 茗因从床上起来,走出阳台,见不远处原本繁茂的森林,直接被烧秃了一块。 “生命力还真是顽强啊。”茗因喃喃道。 夜商秦站到茗因身后,伸手搭住她的肩膀。 “你认识那艘飞艇?为什么要冲上去?” 茗因摇头否认。 “不认识。” 两人等待佣人通知遇难者身体状况恢复稳定后,才下楼决定去探望。 茗因高高悬着一颗心,胸口像是压了一块足有千斤重的石头,抱着百分之百的肯定和十足的心理准备,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心还是重重抽痛了一下。 但,茗因缓缓放下了心。 床上的人缠着厚厚的纱布,整张脸都被遮住了,身旁连接着数台仪器,正在监视着他的身体状况。 茗因迅速扫了一眼仪器上显示的内容和数据: 个人意识正常,生命特征正常,没有生命危险。 还好看不清脸! 茗因松了口气。 夜商秦看不懂仪器上的内容,只觉得床上躺着的这个人伤的无比惨烈,摇摇头叹气:“怪可怜的。” 茗因在心里暗暗发笑,表面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 “是挺可怜的,估计还得养一段时间的伤。要让他留在秦宫吗?” 夜商秦点点头:“妈妈的意思,肯定是让他先清醒过来,再想办法了。” 茗因若有所思道:“真是心地善良。” 心电图上的一道道曲线开始变动幅度,茗因注意到,床上人的手似乎有微弱的反应。 他听得见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茗因淡淡转身,走出客房道:“让他好好休息吧,我们不打扰了。” 夜商秦跟在后面出门,顺带关门。 深夜。 依然是两个人,各自处理完自己的事之后,隔着很大一段距离躺下。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没有人愿意先开口。 夜商秦耐不住这样的安静,率先发问: “你不是想回去吗,怎么忽然就不急了?” 茗因回答:“被你昨天晚上告诉我的那些事给震惊到了,还想通过你的狗嘴了解一些别的。” 茗因边说,脑海中边浮现安达的那条消息: 你睡了吗?周五晚上还来我家吃饭不?有你喜欢的红烧排骨! 茗因已经联想到安达发这句话的时候躲在终端后面那张腼腆嬉笑的脸了。 她竟然还会发这么肉麻的消息。 茗因忍不住笑出声。 夜商秦感到莫名其妙,茗因这一笑,诡异,实在诡异。 “你笑什么?” 茗因摇头,转过身来看他,没想到一和夜商秦的眼睛对视,她更想笑了。 莫名其妙的。 夜商秦:“我有这么好笑吗?” 茗因:“......” “算了,睡觉!” 他侧身关了床头的灯,房间里漆黑一片,也看不见对方的脸了。 茗因静静躺了一会儿,睡意自然而然上升,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得很深,还做了个梦。 她梦见床底有一个东西,好像是一个人,一个劲地捶打床板,像是要把她喊醒,又担心惊扰出什么动静。 茗因有些心慌,隐约又觉得窗外有人在盯着他,又不像是噩梦。 处于梦中景象让她感到莫名瘆得慌,茗因翻了个身,脸贴上了夜商秦的胸膛。 嗯...有点安全感了。 茗因舒了口气打算接着睡,下一秒,一只手真的重重拍上了她的背。 “啊...!唔唔......!” 猛睁开眼,她看见原本拉紧的窗帘半开,月光从外面照进来,清晰撞见眼前一个黑影正伸出手,死死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叫出声。 心跳飞速! 出于本能,茗因开始挣扎,但她闻到一股淡淡的,别样的特殊气息,是茗渊! 茗因不敢肯定,但借着月光,她能看清楚轮廓。 “因因。” 这个声音...! 身边,夜商秦睡得正香,刚刚感受到茗因往自己这边靠,他张开手臂,想抱住她。 茗渊肯定不乐意。 带着茗因的肩膀往床沿一带,茗因翻下了床围。 咚! 嘶... 疼! 茗因气得心里直冒火,但又怕真的惊醒了夜商秦。 区区爆炸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很显然,两个人在夜商秦房间里说不了什么话,茗渊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给茗因披上,拉着茗因蹑手蹑脚从阳台出去,借助绳索一路通道茗渊的客房里。 客房里只亮着一盏小灯,床边的仪器全都被他拔断了电源。 茗渊解释道:“这些仪器时时刻刻都连接着外部,只要我有一丁点动静,就会派人进来看我,所以我把电源切断了,这样就不会有人再发觉异样了。” 茗因不敢相信地望着他,想不到啊。 她从头到脚打量了茗渊一番:“你开我的私人飞艇出来,竟然一个人能跑这么远,真是有种啊。” 茗渊听不出茗因话里话外的意思,只觉得这是在夸他,扬起头道:“当然。” 茗因淡淡望着他:“竟然没把你炸死。” 茗渊才听出茗因这是嘲讽,刚刚还一脸的得意,一下子情绪就跌落谷底,耷拉下脸,弯下身,把头窝到茗因怀里,像以前那样蹭她:“我想你了,所以才来找你的...区区爆炸而已,就算你想让我死,我也死不了。” 茗因轻轻推开他的脑袋,看向窗外那轮亮得不像话的月亮。夜晚空气很清新,清新到一抬头就能看到天上两个若隐若现的悬浮岛屿。 “夜商秦没对你做什么吧?”茗渊隔了一会儿又问道。 茗因见他目光落在自己胸口,隐约露出的几个紫红色印子,过去几天了,竟然还没有淡下去。 茗因连忙拉了拉衣服,别过头:“没...” 炽热的吻一下子席卷而来,下巴被钳制住,舌尖大胆又张扬地探入茗因的口腔,与之相融合。茗因下意识闭上眼睛,微微感到茗渊长长的睫毛轻扫在自己眼帘,睁开一条缝隙才看到他满眼赤诚热烈的爱意。 茗因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缓过神连连后退几步,推开茗渊。 茗渊眼中的那一丝情绪只持续了一瞬,两人分开的那一刻就消散全无,变回了平淡。 茗因别开头,走向窗边:“你过来的还真是时候。夜商秦昨天晚上告诉我龙毒的主创为雇佣兵,也就是说,哥哥的死因不全全是因为龙族。艾希尼亚行星才是幕后最大的黑手。” “那怎么办?”茗渊看着她的背影道。 茗因侧过脸,指了指空中两个岛,说道:“那两个悬浮岛屿是凌云国的隶属国都,你想跟我一起上去看看吗?” 说罢,茗因脸上显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茗渊再熟悉不过,她并不是出于好奇,而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带着答案去探寻一切。 茗渊问道:“我们怎么去?” 茗因迅速从茗渊房间的衣柜掏出一件宽大的黑袍,披在身上:“夜商秦带我去过一家私人餐厅,最顶尖的包厢只有他才有权限进入,你等等我,我想想办法。” 说走就走,茗因使出了当年当雇佣兵时候的手段,顺利从夜商秦床头的终端里获取了身份信息。两人来到秦宫后的停机坪,坐上飞艇就走。 商圈大楼。 夜晚街道冷冷清清,早已没有白天的热闹。飞艇在楼顶停稳,茗因一眼就看见了还在营业中的高空餐厅。 她身后跟着茗渊从容地走进去。 “请等一等,小姐,请出示您的证件。” 站在门口接待的服务生伸手,把两个人阻挡在外。 茗因身穿黑色斗篷,悄悄看了服务生一眼,瞥见了他手中一个微型计时器。服务生感受到目光,立即收手,背到身后。 茗因从容地掏出个人终端,早就将自己的数据抹除,输入代码,个人信息立即变成了夜商秦的身份。 服务生皱眉,虽不知道眼前人是何等来头,但也不敢多问。 茗因知道他要问什么,没等人开口就先说道:“没有预定包间,但我现在就要用到。” “...请进。” 服务生毕恭毕敬鞠了一躬,伸手引领。 再次来到那个包间,和上次茗因第一次来一样,茗渊左右打量,觉得无比新奇。 十分钟后,三个巨大的星球映入眼帘,茗渊也终于看清了两个悬浮岛屿。 电梯一路上升,逐渐脱离轨道,来到悬浮岛屿的地面。 空中的岛屿距离月球很近,巨大的月亮仿佛能够看到表面的陨石坑洞。 这里和陆地上没什么区别,更是一个更大更高的,一个梦幻一般的城塞。 “好大的空中花园。” 茗渊口中喃喃道,四处打量。 茗因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两人还没走出几步,就忽然被一束强光照到。还没来得及反应,上空就响起了呜呜的防空警报。 “果然是雇佣兵的驻扎地!” 这声音,茗因再熟悉不过了。 她拉着茗渊的手往不远处的灌木丛中躲,强光在地面扫荡,照不到显著的目标,警报声戛然而止。 沉重的脚步声没过一会儿就从远处出现。 “来了。” 茗因透过枝叶,看见一群身高体格健硕的人,有的头上长了犄角,有的两个眼球突出,有的没有五官,看起来十分恐怖。 夜商秦说的没错,这些人长得确实足以能够吓死一个普通人。 但茗因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她只在意到这些人身上,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黑色宽袍,胸前一个白色的标志,代表艾希尼亚行星。 “果真是雇佣兵的老巢,茗渊,我们上。” 茗渊眼前显现的是一群形态怪异的异种,这种特殊的吸引力让他手痒,埋伏在心底的一阵魄力早就按捺不住了。 这些异种找不到人,分头进行搜寻。茗因找准时机,从腰间掏出两把枪,一手一把,枪声响彻在整个天空,回荡于天际。 “是她...!” 有人指着茗因大叫。 茗因反应过来时,宽大的帽子已经滑落到了肩上。整个人暴露在那些异种的视野当中,瞬间变成了焦点。 “当年逃逸了的十二号雇佣兵!” 茗因迅速转身,将枪口对准那个说话的人。 咔嚓、咔嚓。 没子弹了! 茗因气得将枪往那人脸上一丢,没想到还真准确无误地丢到那人脑袋上,砸晕了过去。 砰! 一发子弹击中了茗因的胳膊。 区区致命伤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瞬间,血液汩汩地从肩上流淌而出,依附在贴身衣物上,热乎乎的。 “因因,躲到我身后。” 茗渊挡到了她的面前,手举一把枪,一杀一个准。 不出一会儿,地上便黑压压倒了一片尸体。 “十二号雇佣兵。” 茗因捂着肩膀,感觉伤口处受到一阵撕扯。 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茗因回头—— 漆黑的枪口指向了她。 茗因一惊,生怕他下一秒就开枪。 砰!! 随着枪声响起,眼前的最后一个人也终于缓缓倒下。 茗渊吹去枪口的烟雾,指向不远处: “这些人都是从那里一个小房子里冲出来的,应该就是雇佣兵团的老巢了。” 茗因远远就看到了,一个白房子。 她心里有数了。 “因因,你流了很多血。” 茗渊说完,茗因才看见自己刚刚因为一直捂着伤处,鲜红的血液已经顺着指缝流淌出来,止也止不住。 奇怪,没有痛觉了。 两人原地坐下,茗渊一脸不满:“你明知道这里危险还要过来,是觉得自己的命还不够硬吗?” 茗因听到茗渊在教训自己,心中不知不觉飘过一丝莫名其妙的感觉。 就好像自己被关照着,被管着。茗因从来不会觉得被管教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反而因为失去家人,她觉得有人肯愿意管她陪伴她,是一件可望而不可得的难事。 茗因不说话,捂着伤口,目光呆滞。 茗渊小心挪开那伤处的衣服,见血液经过冷风这么一吹,已经与皮肤粘连在一起。 “疼就跟我说。前天军区教了我们怎么处理伤口,我应该可以简单处理一下...” 茗渊低头研究,借助微弱的光亮把茗因的伤口简单包扎完毕,这全部过程,茗因都没有吭一声。 茗因动了动手臂,还是没感觉。 这会儿已经是后半夜了,再不走的话,天就要亮了。 两人打算离开,但见刚刚还暗着的白房子一下子就灯火通明。 茗因觉得还不够。 “茗渊,你身上除了枪之外,还有什么武器吗?” 她问道。 茗渊穿的还是从飞艇上下来时候身上的那件,他不确定,摸了摸全身上下所有口袋,突然摸到了一个冰凉的硬物。 茗渊掏出来一看—— 一个小型烟雾点子雷,遇到特殊危险的情况时可以短暂污染周边数十米的天气,放射出刺鼻的有毒气体,让敌人陷入困境,从而达到自身能够快速撤退的效果。 茗因就爱收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在飞艇上,以防不备时只需,现在看来,这是个非常正确的行为。 她一把抓过,忽然向白房子冲去:“给我!” “因因...!”茗渊想跟上去,但被茗因拍了拍肩膀,于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是让自己在原地等候。 茗因一路向白房子小跑过去,不一会儿就赶回来了。她的脸上带着神秘又病态的笑容,似乎把这一切当成了游戏。 “快跑!” 茗因兴奋地往茗渊身边跑过,茗渊紧跟其身后开始跑。 轰! 巨大的爆炸声,火光照亮了两个人的侧脸。茗因回头去看,悚然地笑出声。 “不要去看了,我们快走。”茗渊拉住茗因的手搭乘上刚刚来时的电梯。 茗因眼睛被火光照亮,脸上的笑意渐渐随着光亮消失,在烟雾逐渐堆积,回归黑暗之时,她的眼神回到了阴郁。 甚至还带了点憎恶。 茗渊淡淡从她脸上扫了一眼,正是因为知道茗因的神秘,所以不敢妄自探究。 两个人在五点之前回到秦宫,茗因换下衣物,重新在夜商秦身边躺下,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回归平常。 众人起床,发现客房里人空了。 茗因看着床头断了的电线,若有所思道:“应该是痊愈了之后逃了吧。” 夜商秦疑惑地扭头看她:“哈?” 茗因打了个哈欠,胳膊处的伤还隐隐作痛,只是做了简单包扎,值得庆幸的是,她们的子弹并没有致命的危险。 即使是,区区致命伤,也不能算得上什么。 “我想我也应该回去了,在你这浪费了这么多天,什么事都没做。” 一旁的秦母连忙道:“说的是啊,联邦的执政官阁下也得回去治理自己的国都了。我派人送你吧。” 茗因前脚刚出,身后就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下属,声音颤抖道: “不好了总理,昨天夜里上头突然遭到不明来犯袭击,今天一早有人从河里捞起来几具尸体,检验过得知应该是从数千米的高空被人丢下来的,五脏六腑和骨头已经完全摔烂了......” 茗因脚下一绊,一头撞在夜母背上。 好在夜母及时扶住茗因,才没有摔倒。 茗因脚步不自觉慢下来,听着身后下属汇报,直到越走越远,声音渐渐听不见了。 星舰前,两位下属已经时刻待命,等待茗因上星舰后,才关上舱门。 茗因道:“你们是奉命要送我回去的吗?” 其中一位下属回头,礼貌地应着:“是的,总理夫人。” 茗因看看终端里的消息,茗渊虽然已经从秦宫逃出,但没有任何载体能够将他一并带回莱卡洛特共和联邦。于是在星舰起飞前,茗因忽然悄悄绕到两个人身后,三两下命中了两人的后脖颈。 两个人一下就倒在了操作台前。 茗因立刻开始手动操作,趁着星舰最后起飞的那十秒开启舱门。只见茗渊低着头冲了进来,身后下属紧追不舍,在舱门最后关闭的那一刻回归平静。 十秒钟倒计时结束,舱门自动关闭,星舰随着一阵强大的冲力,离开地面。 ...... 夜商秦:听说星舰离开之前被劫匪盯上了。怎么样,你有没有什么事? 茗因:劫匪...是有一个,但是上来就死了,我没事,管好你自己就行。 茗因和夜商秦你一句我一句地发送消息,在茗因发送完了最后一条后,她放下终端。 茗渊从驾驶舱拖来两个男人,问道:“这两个人怎么处理啊因因?” 茗因思考了一会儿,答道:“一会儿到了空间站让他们驾驶星舰回去吧,别让这两人怀疑了。” 茗渊站了一会儿,才应道:“好吧。” 他在茗因身边站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在身上四处翻找。 在外面偷吃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眼睁睁看着他凭空从口袋里变出一枚小小的铁环。 “因因,送你个礼物!” 茗因眯起眼睛,端详着他手上所谓的“礼物”。 乍一看是枚朴素的戒指,但仔细一看,这好像是一个被打磨了边边的易拉罐铁环。 茗渊紧捏在手中,腼腆地低下头道:“前天军区有人求婚,我看男生手里拿的就是这个东西。因因,我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但是我看女生收到这个很高兴,要是我把它送给你,你会高兴吗?” 茗渊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解释得莫名其妙的。 茗因又不太好意思泼他冷水,告诉他那叫戒指。 她面露复杂,好像自己和夜商秦签署协议结婚的时候,都没有送过自己戒指。 茗因想了想,还是直接戳破了:“求婚送易拉环?你送我这个?” 她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茗渊仿佛被戳痛了内心,收回口袋: “好吧...听起来确实很荒谬,但是我看那个女兵很高兴诶。” 茗因望着他不作回答。 但她将手伸进茗渊口袋,摸到了那个冰冰凉凉的铁环。 她取出,握在手心:“收了。下次收回你的创意,别再模仿别人了。” 茗渊点点头:“知道了...” - 回联邦的第一天,毫无疑问,办公桌上堆积了许许多多的文件。 茗因压力重重坐到桌前,钟情送上来一壶茶,一边为茗因汇报这两天她不在时候的状况。 一提到这个,茗因就想起来了,那天被夜商秦带走的时候,突然莫名其妙出现在长安宫周围的刺客。 钟情道:“那些是星际强盗,夜总理已经查过了,现在暂时没事,您放心吧。” “你说没事就没事?”茗因放下手里的文件夹。 思绪回到了昨天夜里去悬浮岛屿的那之前,夜商秦也曾和自己暗中表明过,凌云星接纳雇佣兵,也接纳异种。 真是个开放度高的国家。 茗因并不相信夜商秦口中的话,不仅不相信这个,也不相信夜商秦的那些狗屁爱情。 “以后还是注意这点,凡事多留几个心眼。还有黄瓜,过几天你去安排一个格斗班,让她去学一个星期,至少有危险的时候,她可以先保护好自己。” 钟情点头:“好。” 处理了一整天文件,茗因疲惫不堪,趴在桌上休息了一会儿,小睡了五分钟。 等她再醒来时,茗渊已经站在自己身边,给自己盖上了一条薄薄的毛毯。 茗因拢了拢毯子,确实冷。 茗渊看到茗因桌上还剩下的一大摞文件,说道:“要不然明天再看吧,今天已经很晚了,你回来之后就没有休息过。” 想了想,也是。 “那我洗澡去了。” 她从位子上起来,打了个哈欠,趁着人打哈欠的时候,茗渊趁虚而入,一把环住茗因的腰,把头靠在她肩上,轻轻嗅了嗅:“果然有夜商秦的味道。” 他得出总结。 “别闹了。” 茗因甩开他手,跳出两米远。 “有他的味道这不是很正常吗,毕竟晚上我们还睡在一起。”茗因说着,头也没回地回房间,进入浴室。 洗完澡后,茗因香喷喷地出来,拉开被子上床。 茗渊听到声音,随后也开门进来,什么话都没说,一头扑进茗因怀中: “我也要和因因睡在一起!” 茗因推了推他的脑袋,强制他抬头:“像什么话,滚回去!” 茗渊厚着脸皮抓紧了她的睡衣,摇头:“不要。” 想到自己胸口的吻痕难以消退,到现在都还留着印子,茗因心虚地往上扯了扯睡衣,这一举动被茗渊清清楚楚看在眼里。 “怎么了?” 他抬头,看向茗因胸前。 不怎么醒目的弧度,也不怎么客观的大小... 茗因感到不爽,抬手挡住。 但茗渊现在明显胆子大了,脾气也犟,越不让他看,他越是不要脸。 茗渊直接拉住茗因的手臂,单手解开了她胸前两颗纽扣,一看—— 一片淡红色的吻痕,由于已经过去了好几天,颜色几乎已经淡到了粉红色。但是一块又一块,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茗渊脸色古怪,不确定地试探道:“这是...?” 茗因抽回手,扣上纽扣。 “狗啃得自己心里没数吗?非要我直说吗?” 茗因一说,茗渊懂了。 “狗”,说的就是自己。 他依旧用很奇怪的眼光看着茗因:“夜商秦和你睡觉的时候,没有发现?” 茗因听后,反手就是一个巴掌落在茗渊脸上。 “干嘛打我!” 茗渊捂着脸,委委屈屈地问道。 “你傻*?我跟他睡一张床难道不穿衣服?睡觉归睡觉,我们又不干别的事情,又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长了颗色心。” 茗因大骂道,忽然察觉到自己声音好像有点响了,又轻下声来:“这事还得怪你,要不是你管不好自己的狗嘴,我差点被夜商秦发现!” 说完,她忽然又觉得不对劲。 嘶... 自己说了这么多,不完全暴露了自己是那种随意在外面偷吃的渣女吗? 茗因发现自己似乎能理解夜商秦了。 安达找他,他估计也是抱着这种心理的吧。 谁都不想被对方发现,但难免会一个不小心就露出马脚... 茗渊听得云里雾里,一下子还没能接受这么复杂的关系。 “既然你都说我色了,那我就色吧。你身上有夜商秦的味道,我不高兴。” 茗渊说着,重新又解开了茗因刚刚扣好的纽扣,捧着她的脸重重吻了下去。 正意乱情迷之时,他的终端响了。 茗因睁眼,推开茗渊。 除了茗因一个人,谁还知道茗渊的终端号码? 茗渊也吓了一跳,坐起来查看是谁给自己打的通讯,一看来电人,他犹豫了。 是沧泠。 “终端拿过来。”茗因冷着脸伸手。 茗渊脸红了。 不是害羞的红,而是因为尴尬和不知所措的各种情绪,鱼龙混杂。 不接沧泠的电话,只会让他“异种”的身份受到威胁。 但眼下...得先过了茗因这一关! 茗渊双手呈上终端,茗因一看上面的名字,脸色骤然一变。 她淡淡转移视线,看向茗渊:“可以啊你,好的不学,和你们教官好上了?” 路边占卜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的心情全没了,本来还觉得回来之后一阵轻松,这下看到茗渊终端里“沧泠”的这个名字,立马就深刻体会到了什么是“被偷情”的感觉。 原来是这种感觉!不爽,实在是不爽! 茗渊跪在她身边,忽然在床上磕头下去,急忙解释:“不...不是的,是因为沧教官她...” “她怎么了,也给你写求偶信了?”茗因翻身下床,拉着茗渊的手臂,把他拖下床来,赶出了门。 茗渊怎么拒绝都没用,茗因看上去真的生气了。 “因因,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说!沧教官没有给我写求偶信...她是因为知道我是异种了,想拿这个威胁我...” 茗因把他关在门外,茗渊无论怎么说,声音都被挡在外面,闷闷的,听不清。 茗因权当他在为自己狡辩。 回到床上静静坐了一会儿,茗因开始思考夜商秦和安达的事情。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真是复杂啊,谁都能在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下去做一些违背心愿的事。 所以,爱是什么,是否真的存在? 外面的声音消失了,茗因以为茗渊回房间了。 按照他的性格,被自己这个时候拒之门外,应该特别难受吧。 茗因有些于心不忍,翻身下床,拉开门一看,人竟然还在。 茗渊坐在墙边,双手抱着膝盖,除了睡衣外没有再穿外套。 走廊上很冷。 “因因...” 茗渊委委屈屈地抬头,两个眼睛红红的,含着亮晶晶的泪光,好像是哭过了。 茗因冷眼望着自己面前地上的人,最后还是一关门,把他关在门外。 一阵哭喊声彻彻底底从门外传来。 第二天。 茗因一觉睡醒,听见钟情在外面敲门。 “进。” 茗因从床上坐起,揉揉眼睛,看钟情手中端着两份文件进来。 “殿下,这是军区的紧急文件,安达托人送来的,请您现在就看。” “这么紧急?”茗因顺手抓过一本,翻开一看。 军区星舰库几次有被人撬锁的痕迹,还有几次是被夜晚的巡逻舰抓到,有人刻意在星舰库旁周旋。 茗因眼神顿时变得犀利,又看了下一本。 是巡查部门的抓捕记录,三番五次看到同一个人鬼鬼祟祟在外面游荡,但就是难以抓住。 茗因感觉到头疼,因为这正是那台基因武器所在的星舰,果然一直都有被虎视眈眈地盯着。 茗因合上文件还给安达。 “殿下,茗渊现在还在门口,我问他为什么不进来,他说您不让他进...” 钟情又提醒道。 茗因看了钟情一眼,不作回答,起身下床洗漱穿衣服。 出门,茗渊果然还在。 “下来吃饭。” 茗因淡淡道。 茗渊眼下挂着两个黑眼圈,脸上泪痕很重。 他跟在茗因身后,两个人下楼。 一张餐桌上,两个人谁都不说话,静静吃着早餐。客厅过的电视里在播放新闻,茗因听了一会儿,看窗外阳光不错。 桌上没人说话,怪安静的。 茗因:“我一会儿批完文件想去二区逛逛,晚上再去军区开会,你要跟我一起的话就去换衣服。” 茗渊咀嚼着肉顿了一顿,立马咽下,放下刀叉和盘子里还没吃完的食物,大步冲上楼去换衣服。 茗因默默吃完,也上楼进书房了。 第一件要处理的就是让安达部署安排加紧巡逻强度的事,第二件就是加强星舰库防守的事。 她有想过三番五次抓捕不到那个人,是否是因为巡逻内部本身就有心存不轨的人,是否要面临大换水。 但安达的反馈又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等她今天晚上开完会后亲自去看再说吧。 和茗渊并肩走在二区的街道上,刚好今天是双休日,街上人来人往,很热闹。 茗渊低着脑袋,小心翼翼地跟在身边,目光时不时悄悄瞄茗因一眼。 茗因看到街边有一群人乌压压地聚在一起,产生了好奇。 茗渊看茗因停住脚了,差点撞上去。 茗因戳戳茗渊的胳膊,指着那一堆人问道:“你去看看那里在做什么。” 因为一个月前被偷拍的那些事,二区也进入了管控阶段,凡是有人聚集起来的地方都需要进行严查。 茗渊过去了,不一会儿,回来了。 “是塔罗牌,我看见他们在说‘占卜’,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占卜? 一个小时候接触过的词汇。 茗因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对这些玄学的事物特别感兴趣,曾经也和哥哥一起探讨过命理,但印象淡淡的。 “去看看吧。” 茗因靠近,拨开人群一看,两个穿着黑袍,装扮成女巫样子的人坐在一张小方桌后,桌上规整地摆放一组牌阵。 有吃瓜群众站在一边听占卜师解牌,更多的是看到了结果,自己也想尝试一下的。 茗因听了一会儿,觉得塔罗师解完牌,一切事都明了了。 问卜者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身上所有已经发生并存在的事全都被说中了。 茗因也产生了好奇,恰好心里也对也夜商秦的事感到捉摸不透,想占卜看看。 “下一位!占卜的客人请排队啊...” 占卜师站起来维持纪律,让所有想占塔罗牌的客人排成一排。 茗渊看看终端上的时间,拉了拉茗因:“因因,已经中午了,排到你要什么时候啊。” 茗因撇撇嘴:“可是我很想算一卦。” 茗渊拉着茗因往外走:“一会儿回来我们还是这条路,回来了再看看吧。” 茗因只好先暂时听茗渊的话。 两个人逛了一大圈,晒够了太阳后返回,已经是下午两点。 关系终于缓和了一些,但还是很尴尬。 茗渊几番想和茗因说上话,但发现她心有旁骛,心思并不在自己身上。 终于折返,路过塔罗摊的时候,已经没有客人了。 塔罗师正在收拾东西,收摊了。 茗因快步走过去。 “哈,抱歉小姐,我们收摊了,今天不接了哦。” 一位塔罗师看看戴着墨镜的茗因,皱皱眉。 茗因一听,有些失落,但还是问道:“那我加钱呢?”说着,她打开终端准备划钱。 看你生气我真的很难过啊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两位塔罗师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位抬头,眯着眼睛看向太阳落山的方向,说道: “未时日落,恰恰好这个时候,咱们很少开牌,日落象征着夜晚将临,一切占卜的牌面结果有很大概率会受影响呢,这个时间点占卜,结果万一不是你期望的...” 茗因顺着占卜师的目光看过去,的确,太阳已经要落山了。 但是,过了今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了。 “没关系。”茗因往桌前一坐,看样子,今天是非占不可了。 茗渊只好在一边等候。 抽取了几张牌,组成了牌阵后,塔罗师开始为茗因解析。 她问的问题是关于夜商秦的,通俗一点来说,就是自身感情状况,对方现在是怎么想的。 塔罗师开始一张一张解牌,茗因定定地坐着,听着面前的人一点一点剖析她的生活状况,把一系列的细节都说出来了。 他们自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所以解牌时没有多少顾忌。 茗因墨镜下的眼神淡然,听到他们将要说道自己个人工作生活上的牌,直接阻止道: “直接说重点。” 这声音十足的压迫感,塔罗师不敢违抗,直接开始说重点。 “您丈夫现在处于一个极度纠结的情况下,但是大部分时间,他的心里还是爱您的,这说明他并没有骗你。他的心里有你,这点没错。他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男人,但眼下还有一件棘手的事,您要相信过了这一段时间,就能显著地看到证明。” “呃,大概得过多久呢?”茗因问道。 “大概一个月,最多三个月。您会从他身上得到证明。” 茗因听后,决定还是勉强信一下吧。 “谢谢。” 她提了提墨镜,得到了答案后,心情也畅快了很多。 和茗渊没有原路返回,而是顺路去了军区。 军区的会议室里,除了夜商秦,人基本已经来齐了。 看茗因一个人带着茗渊来的,岩君开口调侃: “好久不见执政官,今儿怎么是您一个人来的?夜总理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茗因让茗渊坐在夜商秦原本的位置上,自己来到圆桌尽头,坐下。 “估计在忙吧。” 她想到自己走的时候,因为自己和茗渊的一点小小的动作就打乱了夜商秦原本的计划,想想就好笑。 会议照常开,在上午半天解决完之前的文件之后,很快就有新的一堆问题下来了。 其中最大的,还是星舰库几次被撬锁的事。 茗因将事项吩咐妥当之后,注意到了安达。 “安达,最近几天加强军区管理,晚上尽可能的减少夜训的次数,让军人们好好休息,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出现漏网之鱼。” “是。” 安达敬了个军礼。 “没什么事的话就散会吧。” 茗因看最近也没什么好交代的事情,宣布散会。 岩君还是坐在位置上,定定地望着茗因。 其他人陆陆续续起身离开。 “怎么了?” 茗因注意到岩君的目光。 “你憔悴了不少,跟夜商秦睡觉没睡好吗?” 听出了他话中有话,茗因不想回答。 岩君忽然拍拍桌子站起来,一脸贱笑绕到茗因身边: “去了这么多天,玩了都不想回来了吧?终于感受到那个男人的优点了?” 茗因刚刚还在用塔罗牌看自己和他的感情状况,岩君不会以为他俩关系很恩爱吧? “没有,情况比较复杂。” 茗因淡淡地说道,一提起这个,心情又莫名其妙的不好了。 夜商秦和安达的之间有一腿也就算了,茗渊还和他的教官有一腿!到底怎么想的? 茗因想到这个,当即就狠狠瞪了茗渊一眼,抱起文件离开。 “诶!” 岩君莫名奇妙地看着她走出去,顺便看到茗渊,两人对视一眼,也跟着出去了。 一天结束,看起来很充实也很累,但茗因切切实实没感觉自己做了什么。 晚上洗完澡,茗渊还是和昨晚一样,站在茗因房间门口,想了半天才敲门。 “因因,我能进来吗?” 他说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又把茗因惹恼了。 “进来吧。” 房间里传来茗因淡淡的声音。 茗因坐在床上,看着手上的终端发呆。 “因因...我能跟你解释吗?” 茗渊鼓起勇气开口。 “说。” 得到茗因允许,茗渊才敢接着往下说,但他知道说出来意味着什么,于是又试探性地问道:“那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快说啊!” “因为沧泠知道了我异种的身份,所以我不敢不听她的...” 一句话,将茗因原本漂泊在外的思绪一下就拉扯回来。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了眼睛看他道:“你说什么...?她知道你是异种了?” 茗因脑海飞速运转,想了想当时第一次见沧泠时候,看她的个人信息上干净无比,也没什么让人生起疑心的点。 茗渊点点头。 “我怕我跟你说了,你会生我气,怪我太粗心了。” 茗因当然生气,反手揪住她耳朵:“你为什么瞒着我呢?相比起那个,这种事情你瞒着我,更容易让我生气好不好!还有。她为什么会知道你是异种?是不是你脱衣服,让别人看见你胸口胎记了?说!” 茗渊疼得皱起眉头,拼命摇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也不知道沧泠是怎么知道的。” 茗因松开手。 她表面看起来很平静,但内心已经乱成一团。 这个沧泠简直不能再留了。 茗渊把头往茗因怀里靠,蹭了蹭,像是在认错:“因因你不要生我的气了,我最不希望看到你生我的气了...” 茗因推开他,不说话。 茗渊眼睛又红了,喉咙也有点哽咽,着急道:“怎么办,看你生气了我真的很难过啊,因因!” 他快要急哭了,但茗因还是没有说话。 茗渊忍不住了,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此时此刻,他心里的愧疚应该已经达到巅峰了吧。 茗因雨=也有点不忍心了。 “男人掉眼泪算什么样子?别哭了!” 茗渊立马止住眼泪。 我就喜欢你打我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深深吸一口气道:“听着,以后在军区,发生任何事情都要回来跟我汇报!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只要是发生了,全都要一个字不落的跟我说。” 茗渊眼神一下就亮了,连忙点头:“好的!那...沧教官怎么办?我怕她把我的这件事情抖出去。” “沧泠这个人我得想想办法,因为她的背景很干净,我看不出一丝破绽。你回去睡吧,我今晚再想想。” 茗渊拼命摇头,长臂一伸,环住茗因的腰:‘我要跟你一起睡。’ 茗因抬手,故作要打他的样子,茗渊躲了一下,忽然又凑过脸来,示意她随意。 茗因愣了愣,轻轻在他脸上拍了一下:“傻子,以后我打你,你要躲开,知道吗?” 茗渊低下头,轻声道:“我就喜欢你打我。” 茗因垂下手,没有打。 “打了怕你爽,算了。” 茗渊脸上些许失落,但还是听茗因的。 - 日次,军校。 沧泠进入茗因的办公室,恰巧在门口碰到了茗渊。 两个人尴尬地对视一眼,茗渊心虚地低了低头,但还是忽然想起来沧泠今天要接受茗因的训话,又重新抬头。 “进去吧。” 两个人并肩走进办公室,见茗因已经等了很久了。 她拍拍沙发,示意茗渊先坐。 沧泠站在茗因面前,看她反复查阅自己的资料,心里已经隐隐有答案了。 “阁下对我的信息有什么疑义吗?”沧泠问道。 茗因看看文件,看看沧泠,从椅背上坐起来,挺直了腰板:“没什么,就是今天想问你几个问题。” 沧泠静静看着茗因,等待她发话。 “首先第一个,你的父母是谁?” 沧泠思考了一瞬,回答道: “是博士,早在先执政官的那一代就随着战争去世了。因为名气不大,所以也未能真正载入史册。” 茗因眉头越拧越深,挠了挠下巴:“可是我记得你一开始跟我说的是,你家代代从军,但是你却只进了研究基地啊...” 沧泠愣了愣,缓缓开口回答:“是在军区当军医。” 茗因点点头:“第二个问题,你进入军队当教官以来,所带的队伍里有出现过什么异样吗?” 沧泠思考了一瞬,摇摇头,又反问:“阁下指的是?” “别担心,我只是做个小小的统计。因为前段时间异种病毒爆发,现在虽然已经度过并缓和,但还是得接着排查,以免出现漏网之鱼。你只需要告诉我,队伍里有没有异样就好。” 沧泠果断摇头:“我没有发现异样。” 茗因望着她,迟迟没有说话。 “是么。” 茗因低下头,合上了她的个人档案。 “你现在不用带三营了。近日军区内职务大换水,你被内调到六营女兵方阵了。考虑到男兵的日常作息和平常说话都有些大大咧咧,总归还是不适合被女教官带着训练。” 沧泠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默默点了点头。 角落里,茗渊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沧泠脸上,等她走出去后,明显地看到沧泠脸上最后的一丝不屑。 那自己是异种的事呢? 茗渊看她走出去,心里还是有点不平衡。 茗因侧过身来看他:“人走了,你就安心吧。” 这就是她所说的“办法?” 茗渊心里还是坎坷不安。 “还有一件事。昨天的会上也提到了晚上夜巡的事。公平起见,现在每个月都由各个营轮流值守。一营二营能力薄弱,暂不适合,所以今晚就从你们三营开始,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茗渊听了有点失落,但既然这是命令,那他义无反顾地接受:“好。” 晚上,茗渊和几位身高体壮的战士被分派到了重点武器库外。 头顶的巡逻舰轰轰的响,他站在高高的塔台上,还是第一次切身体会到这种感受。 好好站一夜,别让因因失望了。 茗渊手托举着沉甸甸的枪械,看着空荡荡的训练场上,除了巡逻灯光外什么都没有。 深夜,温度开始下降,茗渊克制住困意打了个哈欠。 “茗渊,安达有事找。” 一名战友从身后喊道。 茗渊回头,看见安达手拿终端,上面放映着一小段录像。 战友上前道:“我先顶替你,你去吧。” 茗渊缓缓舒了口气,跟安达去一旁。 安达蹙了蹙眉,看着面前的监控画面:“茗渊,你前段时间是不是出空间站了?” 茗渊心中一紧,以为躲过空间站检查这种事情茗因做多了,放在自己身上也没事。 他摇头。 安达看起来并不像是知道自己独立驾驶一艘飞艇去外星域的。 安达把监控画面拉大,指着飞艇里的人像:“你看这个人,长得多像你!而且这艘飞艇...” “飞艇不能够承受太空中这种无氧环境的长时间压迫,要真是我,我现在还能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你面前?” 茗渊反问。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也太奇怪了。而且要不是沧泠教官来向我汇报,我们估计也疏忽了这样的事。” “沧泠来跟你汇报的?” 茗渊听傻了,这原来是沧泠跟安达告的状?她一直都在监视自己? 安达严肃地点头。 “这...” 茗渊无言以对,心中满是对沧泠的怒气,感觉这个女人真是存心不想让自己好。 “你先去站岗吧,这件事情我会进一步调查,再去跟沧泠确认一下。要真的是你擅自过空间站,之后要面对的问题,你懂的。” 茗渊再明白不过了。自己是异种,要是这件事被沧泠这样传出去,自己只会背负更重更复杂的声音。他会被怀疑,会被质疑身份和目的,不管是说出真相:自己其实是去凌云星找茗因也好,还是向外星域散播情报也好,都会为自己带来不好的反响。 瞬间,茗渊心里感到阵阵不爽,对沧泠的不满一下飙升到了极点。 茗渊上前一步叫住安达:“那个...你还要去找沧教官确认吗?” 安达回头:“嗯,我需要再去确认一下。口说无凭也是不好的。” 一辈子的走狗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心中焦虑,知道这个时候也不能去找茗因。 “茗渊,你快回来站岗啦。”战友在前面催促。 茗渊点点头,还没走出几步,四面便传来一阵呜呜的警报。 顿时,红色的警戒灯四处狂闪,上空除了巡逻舰外,又出现了一架令茗渊感到眼熟的星舰。 “安达军长!有外来星舰非法入侵!” 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战友的吼叫,安达立即停下脚步,三两步跑到塔台边缘往上一看—— 砰砰!砰! 枪声四起,伴随令人全身警惕的警报声,茗渊听见广播里传来夜商秦的声音: “所有人进入战备状态!” 哗啦一片枪声响起。纷纷听从起夜商秦的指挥。 毕竟是执政官的丈夫,他的命令比安达好使一百倍。 星舰掠过塔台,发起一阵狂风。 巡逻灯光锁定在星舰库外,一个黑影身上。 “报告军长!目标已锁定!” 下属将枪口对准了星舰库外的黑影,看那人出现后落荒而逃,但一切都已经无济于事。 安达被气笑了:“有意思!不愧是三营,第一天就有收获啊。” 茗渊看到那个令他熟悉的黑色背影,越来越觉得沧泠在算计所有人,尤其是自己。 想到这里,茗渊心情十分低落,所有的怀疑都转化成了怒火,不顾旁人阻拦,反身跳下塔台。 “茗渊!给我回来!” 安达在上面大喊。 眼下这个情况,夜商秦正在前面全力抓捕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默默在后面进行监控,并为夜商秦指引方位。 茗渊跳下塔台,稳稳落在地面,向星舰库冲去。 “茗渊!” 战友也在上面高喊。所有人都惊呆了,茗渊这是抽的什么风?简直是少有的不服从命令! 这样的话,后果会很严重啊! 安达心紧紧揪在一起,直到听见底下响起机关枪突击,子弹落在铁锁与门上发出的声响。 “茗渊!紧紧守着星舰库的门。人跑后面去了,我去追。”夜商秦将星舰停稳在训练场中央,小跑过来。 茗渊轻点下头,看夜商秦从旁绕到后面,手拿两把枪,追上去了。 “茗渊!” 安达又在塔台上喊了他一声。 警报声还在继续。 茗渊顺着声音抬眼望去,淡淡瞥了安达一眼。 铮! 身边的铁锁忽然断开,星舰库的大门轰然开启。 一阵扑面而来的火药味,茗渊回头一看,一架比自己大出一百倍的星舰出现在面前。 是茗因研发出的那架基因武器! 瞬间,枪声四起,忽然有一个黑影从身边穿梭而过,快到简直看不清脸。 但茗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是沧泠! 他万分确定,就是沧泠身上的味道。 凡是触犯军区条约,侵犯军区隐私以及对军区任何事物产生威胁的,格杀勿论。 茗渊毫不犹豫扣动扳机,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的同时,耳边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就甘愿当他们一辈子的走狗,永远也翻不了身!” 茗渊听到这句话,心中一惊,忽然难得地出现了一丝小小的失误。 手一抖,子弹偏离了原本的轨迹,射向夜商秦。 夜商秦原本飞身上前想要抓住沧泠,但茗渊的失误,让他动作慢了一拍,还差点被子弹命中。 “茗渊!你在干什么啊!” 夜商秦语气里满是愤怒。 就这分心的一刹那,星舰库里发出巨响,一条长长的血痕带向星舰舱门处。 “她想将星舰开走,快拦住她。” 夜商秦这么一喊,所有人都来了。 茗渊和他作为离得最近的人,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跳上星舰,徒手砸开顶上的天窗,进入到驾驶室。 女人手法娴熟地操控驾驶台,在两个人从后方突击之时,成功将星舰发动。 星舰猛然向前移动,茗渊和夜商秦看到冲上来的所有战士们都向旁躲闪,以免被强大的冲力伤及性命。 茗渊扣动扳机,对准黑衣的女人一阵扫射。奈何女人身法高超,似乎对近身搏斗特别擅长,一方小小的驾驶室里,即使舱壁上已经满是子弹窟窿,还是没有伤及女人一分一毫。 但由于先前已经被子弹射中过的缘故,女人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夜商秦扑到操作台前,奋力扭转了星舰的方向,才防止了碰撞的发生。 星舰开始急速向前冲刺,慢慢偏离航道。 “糟了。” 夜商秦低呼一声,强忍着浑身难受,疯狂按动停止的按钮。 “人脸识别失败!指纹识别失败,操作异常!操作异常!” 四壁响起ai人声警告。 “能发动星舰起飞,就不能让它停下来吗!?”茗渊扑向那女人,牢牢抓住她两条胳膊,奋力往后扭转,制止住后向夜商秦大喊。 “别叫,老子在研究!这是茗因设置的,我怎么可能知道?” 茗渊顾不上夜商秦说话,扯下那好不容易被自己压制在身下的人外面的黑袍,向旁一扔,沧泠的短发乱糟糟地粘在脸边,脸已经憋得通红。 “嘶...” 她也知道疼,茗渊乍一眼看,自己身上已经全是她的血了。 茗渊气的脸色十分难看,手微微用了点力,就听见“咔嚓”一声。 “啊!!” 沧泠发出一声惨叫。 她的胳膊断了。 星舰逐渐远离地面,周围的警告声还在继续。夜商秦在操控台前早已汗流浃背,嘴里一边唾骂着,一边不知所措地寻找有没有别的按钮可以阻止。 不对! 茗渊猛然想起。 这台星舰的是茗因基因武器的载体。当时她做实验的时候,由于自己的基因强大,所以大多用到的是自己身上的异种基因。那么,能够有权限控制这架星舰的人,是否就是他自己? 抱着侥幸心理,茗渊迅速从地上起来,狠狠将沧泠踹到墙角后,推开在操控台前乱敲一气的夜商秦。 夜商秦懵了一下,但立即就明白过来,回过头去看地上的沧泠。 茗渊看着不断闪烁的红色按钮,想着这应该就是星舰最主要的按键。 临渊号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他毫不犹豫按下去,只听“叮咚”一声,星舰速度忽然慢下来,刚刚离地,这会儿又猛然落地,所有人都重重摔在地面,听见背景ai人声响起: “DNA识别成功,欢迎您使用‘临渊号’星舰。” 一句话,惊呆了在场的三个人。 茗因用“茗渊”的名字命名了这架星舰。 茗渊来不及想这么多,按照自己的思路和记忆,尝试着操控星舰转移方向。 “不行的话我来开,你可别撞了啊!到时候我们三个一个都活不下来。” 夜商秦不满地向他吼道。 茗渊黑着脸,更加大胆地操控按钮。 星舰猛一个急刹,底盘发出尖锐的声响。 “你他妈别乱来啊茗渊!”夜商秦接着喊。 “说完了没有?说够了就闭嘴。” 哼,他吃软不吃硬,夜商秦越要骂他,他越来劲。 夜商秦按住沧泠,满眼怒意地看着茗渊的背影。 “这样下去还想不想活命了?先别说茗因的这架星舰没了会怎么样,我不要活了?你不想活了?” 夜商秦还不罢休,冲着他背影大喊。 虽然星舰已经行驶缓慢下来,但是他们仍然不知道星舰会驶向哪里。 茗渊冷笑了一声,看向夜商秦:“恶人迎来报应,也是应该的。” 夜商秦不明白茗渊在说什么,反正感觉他在说自己是恶人。 但他看着茗渊的眼神,他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 夜商秦眼神黯淡下来。 “我的凌云星这段时间混乱频频发生,也就是在茗因离开之后。茗渊,是你搞的鬼吧?” 茗渊静静凝望着他的眼睛,毫不畏惧地与他四目相对。 “这么肯定就是我做的?” 夜商秦接着道:“从茗因的私人飞艇掉落在秦宫外那一天,我就开始怀疑了。你在我的秦宫里接受的治疗,我有一切权利能够查看你的基因和身份。” 茗渊心底怒意渐渐上升,手往旁一碰,碰到了一个冰冷的枪械。 两个人看对方不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稍稍对峙了一会儿,夜商秦叹了口气,率先妥协:“好了,这个时候了,先不要计较我们两个私人的事了。眼下你能联系到茗因吗?” 茗渊不想理会。 星舰匀速滑行了一小段距离,总算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再低头看,地上的沧泠已经没有动静了。 “死了?” 夜商秦起身看了一小会儿,看她伤口处的血液已经停止了流动,伸手去试探她鼻下,也没有了呼吸。 星舰因为还没开始正式运行,信号微弱,不能接收信息,也不能向外发送信息。 停下等待没多久,茗渊的终端才有信号。 沧泠好像真的死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摇摇头。 这种叛徒,死了的好处就是遭到了报应,坏处就是失去了一个重要线索的途径。 星舰舱门打开,底下已经汇聚了许多人。 茗渊和夜商秦扛着沧泠的尸体,下来,迟迟没有看到茗因。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 安达热泪盈眶,见两人身上脸上满是血渍。 茗渊四处张望,最终目光还是回到安达脸上。 “执政官阁下今天夜里怎么都联系不上,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不管怎么样,先回基地吧。” 安达拍拍茗渊后背,一行人从夜商秦背上将沧泠拿下,抬走了。 “至于沧泠,就先把她关去舞司那里,等联系的上阁下了再说。” 茗渊一句话也不说就走,刚走出两步,忽然想起这艘星舰对自己的意义重大,还是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不管怎样,似乎也就只有自己和茗因才有能够驾驶她的权限。 茗因不在,安达和夜商秦就承担了管理军区的责任。 但是两个人都不能够驾驶这艘“临渊号”。 茗渊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果然见上面没有任何动静,放不下心,才原路折返回去。 “茗渊,今晚还没过去,一会儿你记得还得回来值守。” 战友喊住他。 茗渊当然知道,但更多的,他觉得再是值守也没有意义了。 走上星舰没几步,他听见驾驶舱里发出了一些不对劲的声音。 茗渊停住脚步,隔着舱壁静静听了一会儿。 这不对劲的声音好像越来越不对劲,到最后,他竟然听见安达一声诡异的娇嗔。 茗渊吓得后退了一步,后背碰到了舱壁,发出一声轻响。 “谁在外面?!” 夜商秦警惕地喊起来,里面的动静停下了。 茗渊心想不妙,要是被撞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麻烦可就大了。 该死,本来和夜商秦关系就不好。 茗渊扭头打算轻手轻脚地离开,但转念一想,他走了,这星舰也动不了啊! 里面传来脚步声,茗渊来不及思考了。 门开了,夜商秦和安达两人衣着凌乱地出现在眼前。 安达诧异道:“茗渊?你怎么回来了。” 茗渊指了指里面,淡淡道:“这星舰认主,需要指纹认证才能发动。要是要停回原点的话,只有我能操作。” 安达撩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扯了扯领口,后知后觉道:“哦...噢,难怪刚刚我们研究了半天没有研究出来怎么发动,原来是这样。那你进来吧。” 茗渊得到允许,才悬着一颗心走进去,背对着那两个人,茗渊莫名感觉气氛怪尴尬的。 - 第二天下午,茗渊才见到茗因的身影。 她身穿一袭白大褂站在身穿军装的人群里,耀眼得像一只纯洁无瑕的白鸽。 茗渊看了她一会儿,被后面的人推了一下:“别看了,走了,今天体能检测。” 军区每一季度的体能检测,必须要求所有人都进行。然后针对智能数据上的指标,进行加强训练。 茗渊往前走了两步,但还是恋恋不舍的回头。 茗因和安达站在一起,神色匆匆,好像是刚从医区回来。 体能检测进行到一半,忽然,有个人闯进来,高声下令: “所有人都有,立正!” 正在进行体能检测的人,不管进行到哪一步,都停下来了。 场面安静得没有一点儿声音。 心疼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据上级指令汇报!第一件事:军区,三营发现,仍存在异种病变的现象!现所有人前往医务室,不论是否是异种,每个人都必须服用金玄藤药液。第二件事:昨夜三营巡逻,抓住了近日来夜晚扰乱军区秩序的人,特此嘉奖!茗渊!” “到!” 猝不及防地喊他名字,茗渊下意识地回应,并坚定地迈出一步,出列。 “除茗渊外,其他人排好队伍,跟出来!” “是!” 茗渊站在原地,身边的人纷纷从身边经过,他像是一颗被流水冲刷的石子,慢慢地,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茗渊跟我过来。” 茗渊跟眼前的人走了一段,来到茗因办公室。 茗因,岩君,还有舞司。 三个人都在。 总算是看到茗因了。 “走过来。” 办公室里三双目光直直落在他脸上,茗渊感到了一丝紧张。 岩君坐在茗因的沙发上,看了茗渊一会人,忽然咧着嘴笑了笑,安慰道:“放轻松!我们又不是要吃了你!” 茗因坐在办公桌后,忽然低头去看眼前的电脑屏幕,没有说话。 舞司也是。 静静的,所有人都在等待一个人开口。 茗因脸色并不好看,显然是昨天晚上也没有休息。 她看了一会儿,总算是看出点什么来了。 茗因问道:“昨天晚上,你动‘临渊号’了?” 茗渊点头:“嗯,因为夜商秦...” “我知道了。” 茗因打断他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示意他无需多言。 “沧泠已经死了,有没有从她身上再找出点什么信息没?”茗因看向舞司。 舞司回答:“目前能提供的有效线索,就是沧泠身上携带有催化异变的药剂。我们猜测她靠近星舰库,尤其是‘临渊号’星舰的目的,就是摧毁‘临渊号’,由此可得知,沧泠身份与龙族有关。” 舞司推测完,茗因隔了好久才做反应。 她摇了摇头: “不,沧泠应该是雇佣兵,来自艾希尼亚行星。” 茗渊站在一旁静静听,脸上流露出疑惑的神情,不知道茗因要把自己叫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茗渊是当事人,当时你有见沧泠做出什么奇特的举动吗?” 沧泠的举动他不知道,但是夜商秦和安达的诡异举动,他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茗渊满脑子都是昨夜里安达的娇嗔,感觉越想越奇怪。 “没有异样,沧泠目的就是奔着这艘星舰来的,她本身的举动就已经是一个巨大的疑点了。”茗渊坦然回答。 既然茗因不让自己在现在的这个场合提起夜商秦,那他就如实回答别的事情。 正想着,门开了,夜商秦和安达进来了。 “总算来了!安达。” 岩君一拍大腿站起来,发出清脆的声音,一边又向安达扑过去,舞司都吓了一跳。 安达扯着唇角,感觉皮笑肉不笑。 也是,军区出了这种事,又是查出异种病变,又是教官叛离组织,是谁都不会很开心吧。 一整个办公室里最活跃气氛的就是岩君了。 面对岩君这样的态度,办公室里竟没一个人阻止和批评。 “汇报一下情况吧。” 茗因双手平放在桌面,静静看向安达。 安达早有准备,取出事先罗列好的文件夹,开始汇报: “战士们均已服用下金玄藤的药液,目前身为异种,但隐藏得很好的那名战士已经被送往警区特殊处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无人损伤。” 安达汇报到这里,抬起头:“但是,昨天晚上,阁下去哪了?” 所有人都看向茗因。 茗因低了低头,再看向安达,没有说话,眼神似乎在说:我去哪了难道你心里没数吗? 原来茗因早有预判。 气氛带着一丝焦灼,即便有岩君撑场,但还是感到了压抑。 茗因身上气压很低,茗渊感受得到。 他向茗因身边靠近,但莫名感受到了一阵奇特的眼光。 一抬头,夜商秦正在看自己。 茗渊思虑了半天,还是决定开口:“阁下不觉得夜商秦凭空出现在军区,才奇怪么?” 茗因托着下巴,目光直直看向安达。 安达身体颤抖了一下,眼神躲闪。 茗因:“这就要问安达了。现在的军区,可以如此随意放人进出了吗。还有空间站的防守程度。如此松懈,不怕重新走回常识的老路?” 安达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执政官训话,这样的场面,还是第一次。 岩君口中“啧啧”,一边摇头一边以一种特别的眼色看向安达:“安达看上去面色红润啊!昨晚睡得还好吧?” 虽然知道岩君是在开玩笑,在场的人都还是吓了一跳。 舞司及时制止道:“不说这个了!现在是什么场合,岩博士不知道吗?” 嘀嘀嘀! 有人的终端在响。 安达抬腕,低了低头示意道:“我出去接个电话。” 安达前脚刚出,舞司的终端也响了。 两个人纷纷出门接电话,岩君叹了口气,问道: “茗因你是早预判到沧泠这件事了,昨晚才连夜跑我这里来加急做解药的?” 茗因淡淡道:“很明显不是吗?沧泠刚死,下一秒就开始发生异变。这正是沧泠所带来的问题,千真万确。三营那名战士恰好是昨晚清理星舰库外的巡逻人员,他身上的情况,和常识身上的简直一模一样。一码归一码,是异种,但没有完全异变,所以我将它称之为‘病变’。” 岩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而且,沧泠的身份作假,唯有这件事情我目前还没有头绪。” 茗因刚说完,安达和舞司就神色匆匆冲进门来:“不好了阁下!沧泠没死!” “阁下,三营那名战士在服用完金玄藤药液后暴毙了!” 茗因瞳孔骤然放大,连忙起身。 “夜商秦,安达和茗渊去看看情况,控制下场面。舞司带我去警区,岩君跟我一起!” “是!” 茗因迅速指派了任务,所有人开始兵分两路。 茗渊最后回了回头,和茗因对视上目光。 他见茗因疲惫的眼中带着零碎的微光,是面对自己的。 这一刻,茗渊心里隐隐作痛。 他好像在心疼茗因。 - 责任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迈着大步走在监狱冰冷的地面,皮靴在地上发出生硬的响声。 “茗因,我那天会后跟你说的话,现在我全部咽下。” 岩君跟在后面,忽然开口。 茗因无心听她这个时候提这个。 “因为我感觉你老公要跟别人跑了。” 今时不同往日,茗因现在已经明白了感情的重要性。她自己的事情,她不想让第三个人掺和,也不想让别人对他们两个的私事产生疑心。 于是,茗因回答:“你的错觉而已,夜商秦责任心还是有的。对军区的。” 岩君拧了拧眉。 舞司在前面跑,不满地回头:“别说这个了!快!” 三人加快了脚步,终于来到了关押沧泠的牢房,进门一看,地上空荡荡的。 人呢? “报告署长!沧泠...沧泠逃了!” “什么!?” 舞司大惊失色,抬头看向墙面,一个大窟窿。 “放心,署长!已经有人追出去了。我们在她身上按了定位,似乎是往...军区去的。” 茗因看看墙上窟窿的方向,再走进一瞧,只见那大洞外是一片黄沙漫天,警区外遍布着密密麻麻的铁丝网,再后面,便是留观的一片低矮的公寓。 茗因好像觉得务必眼熟,细细一想,突然想到这个方向是常识居住的方位。 “不好了。” 茗因猛地回想起来,毫不犹豫转身,冲向监狱外。 常识正坐在窗前,看着白茫茫的天空上一架又一架飞艇划过天边。 忽然,门开了。 茗因毫无征兆地冲进来—— 还是那阵不好闻的怪味。 常识回头:“阁下来了啊。” 茗因张望四周,忽然有种不安的预感。 “没有什么异样?”茗因问道。 常识头发长了不少,因为没有及时清理,脸上的胡茬也长得到处都是。他面色憔悴,清瘦不少,双眼依旧含着对生的渴望。 听到茗因这样子问,常识脸上呈现出无辜,摊开手:“异样?我还想问问阁下呢,外边这是怎么了,我看天上有很多飞艇啊。军区平常从不会这样的。” 他指着窗外,茗因快步走过去,一看,果真如此。 糟了,她这是被沧泠骗了,还是自己想太多了? 茗因愣愣地后退一步,想着这会要是再赶回去,也来不及了。 该发生的应该也已经发生了。 只希望夜商秦能拖住沧泠。 她看着腕上安安静静的终端,心凉了半截。 常识指向脏兮兮的沙发:“坐一会儿?” “不坐了。”茗因扭头离开。 常识喊住茗因:“阁下!这两天可得多加小心啊。身边的人,可得多留一个心眼啊。” 茗因不知道常识这什么意思,又停下来:“你指的是沧泠?” 常识摇头:“什么沧泠不沧泠的,我不认识。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阁下。就是茗渊他的身体健康...” 从常识的嘴里出现“茗渊”两个字,茗因就觉得常识心里有鬼。她脸色暗了一度,逼近他问道:“茗渊他怎么了?” “别激动,阁下。只是想提醒阁下多注意茗渊的身体健康罢了。因为当年我跟他在训练场上格斗时,发现他之后出现了属于异种的病变状况,这是很危险的。” 茗因思考了一瞬,那天晚上格斗过后,茗渊只是缺水而已。 “知道了,谢谢提醒。” 她快步离开,随便在门口坐上一架飞艇,快马加鞭地驶向军区。 驾驶途中,茗因想到对于沧泠雇佣兵身份的猜想,假如舞司介入的话,应该会加以严查。要是沧泠被抓到,吐露出了有关茗因自己的事,那她可不好做人了。毕竟舞司向来追求公平,按茗因到现在的眼光来看,内政几大为首的署长,也就只有舞司最老实。 往往最老实的那个,才是暗中藏得最深的老虎。 茗因想了想,拨通终端,给钟情打了过去: “帮我多留个心眼,你私底下查一查沧泠的身份,我会提供现在已知的所有信息。” 完毕后,茗因一脚油门,不出三分钟就赶到了目标地点。 一下飞艇,她便听到了一声巨响。 不远处传来微弱的火光,伴随一阵强风,茗因看见两个黑点缓缓升空。 “不好了!不好了!快去找安达军长...” 下属从茗因身旁跑过,后知后觉站在身边的人是茗因,又停下来。 “执政官!” 茗因抬头看看上空掠过的两个黑点,问道:“那是谁?” “是...茗渊和沧泠!” 茗因大惊失色,心跳骤然加速,打开终端一看,刚刚短短三分钟内,她一个没注意,安达和夜商秦便给自己打来了无数个星电。 上空传来呜呜的警报声。 - 茗渊发动飞艇,死死跟着眼前的飞艇。 “确定是前面那一架没错吧?” 茗渊拨动对讲机,反复向塔台确认。 得到答复,茗渊集中了精神,将操控台上的攻击键一按到底—— “慢着,茗渊,这是军区的飞艇,不管前面的人是谁,一旦摧毁了,那你是要承担责任的。” 耳麦里传来告诫声。 茗渊犹豫了一下。 还是不要给因因制造麻烦为好。 除了攻击,第二个办法,就是消耗。 陆地上的人纷纷抬头看天,两个黑点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紧追不舍,迟迟分不出个胜负。 茗因好不容易找到安达,见她神色焦灼。 “夜商秦呢?” 安达回答:“刚刚和茗渊一起去了,看见沧泠没有死透,跑出来的那一下大家都吓坏了。” 茗因又问:“往哪跑去了?” 安达指出了一个方向,茗因立刻出门。 空荡荡的走廊,茗因独自一人前往,没走出几步,余光便瞥见一个黑影。 脚步声回荡在安安静静的走廊。 “谁?” 茗因猛然回头,眼前空无一人。 茗因回头接着走,脚步加快了不少,可谁知又走了一小段路,头顶的照明灯忽然熄灭了。 她愣了愣,见一旁快速通道指示牌散发出幽幽绿光,顿时背后起了凉意。 忽然,一条手臂横向她的喉间,茗因身板不自觉地直起,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阁下,您一直在找我吧?” 开膛破肚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沧泠! 茗因一个激灵,吓了一跳:沧泠不是和茗渊在天上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茗渊追的人不是她!? 在她的军区地盘这样搞鬼,狡猾至极! 茗因恨得牙痒痒,但还是坦然伸手,握住她那手臂,反身迅速将她抵押在墙上。 沧泠身上没有武器,另一条手臂也因为中了枪伤,行动诸多不便。 茗因这就多了很多优势,但,她还是很谨慎。 从她这一刻出现在自己面前开始,茗因才彻底意识到这个女人肯定不简单。 “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茗因眼神犀利,灯光昏暗,她的视线却十分明亮。 “我的目的阁下很清楚,我也很清楚阁下对我的身份存疑。” 沧泠说着,笑了起来。 茗因反手将她按倒在地上,看她临危不乱的样子,逼问道:“天上的那个人是谁?” 沧泠不作回答。 茗因从身上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灵活地在指尖绕了一圈,横在她脖子上。 沧泠还是无动于衷。茗因反应过来,这人和自己一样,都不是怕死的人,狡猾得很。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光靠问,得不出任何答案。但茗因别无办法,还是问道:“军区里有你的同伙,是吗?” 沧泠笑而不语。 茗因的终端发出微弱的震动,来自钟情。 平常没有重要的事,两个人不会产生联系,这会儿钟情打给她,应该是查清楚了。 茗因最后揪着沧泠的领口往地上按,抽出皮带将她双手绑在一起,起身看她动弹不得之后,才起身接通。 “殿下,已经查出来了。‘沧泠’身份悬殊,所有身份信息都是经过捏造的。她是通过有人提拔,才有机会接近军区,顺利转正。至于这个提拔的人,就存在内阁几位为首的署长之中。” 茗因一听,疑虑一下子就指向了常识。但常识现在被控制和监视之中,他无法对外传播消息,所以猜测不成立。 那会是谁?安达?不大可能,安达应该并没有发现自己对她和夜商秦的事情起疑心,即使是发现了,也不至于做出这样严重的事。 茗因来不及思考,光听见地上的人一直在挣扎。 她扑过去,刚解开皮带,人就迅速从地上站起,顺着楼梯往上爬。 茗因穷追不舍。 沧泠的身手...果然是雇佣兵团里才能够练出来的。 两人的身法不分上下,你追我赶,爬上了指挥中心三十层高的楼顶。 指挥中心的楼顶,恰巧有一艘小型巡逻舰。 茗因意识到了什么,飞身向前,赶在沧泠的后一秒上了巡逻舰,可还是没能摸到操作台。 巡逻舰迅速起飞,没有任何前奏。巨大的压力迫使茗因只能抓紧,不能松手,也不敢乱动。 巡逻舰两边没有门,一旦飞上天空,只能听到耳边风声在狂响。 茗因死死盯着沧泠,她飞行的方向,也正是星舰库的方位。 “还不罢休是吗!”茗因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快要落地的一瞬间,一艘飞艇从头顶掠过,两艘飞行物只差一米之隔,茗因清楚看到飞艇里的人是茗渊。 嘀嘀嘀。 终端开始狂响。 茗因艰难地接通信号,听到茗渊撕心裂肺的呼喊:“因因,你来接手我的飞艇,我来对付她。” “你疯了?” 眼下巡逻舰的操控权不在自己手上,茗因不能够随便转移。 沧泠一个急速转弯,只见巡逻舰一百八十度浮悬于上空,茗因没吃住力,直直地从巡逻舰舱内跌落。 ——地上的所有人都吓坏了,包括塔台监视器里。 “阁下!” 指挥中心,安达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狠狠地倒吸一口凉气,心跳到了嗓子眼。 ... 失重感... 茗因大脑空白,以为自己要死了。 千钧一发之际,茗渊的飞艇及时接住了她。 茗因的身躯撞在飞艇顶端平面,发出巨响。 一阵撕裂的疼痛。 但脑海中隐隐出现沧泠的脸,告诉她如此和她实力相当的对手,千万不能有一丁点的气馁! “因因!振作起来!现在还不能休息!” 茗渊探出脑袋大吼。 茗因努力让自己头脑保持清醒,忍受剧痛翻进舱内,顺利接手茗渊的操控台。 见茗渊满头大汗,身上的军装隐隐渗出血液,茗因脑袋晕晕,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就被揉了两下。 茗渊弯下身在她耳边道:“等我回来,千万要保住我。” 茗因现在还不知道茗渊在说什么。 她看到飞艇内的应急逃生装置已经启动,一条长长的绳索直通地下的星舰库天窗。 茗渊顺势滑落,进入星舰库,几乎和沧泠同时落地。 沧泠见自己没机会,果断放弃机会,目标转向一边,整齐停放的几架普通星舰。 下面的守卫人员纷纷进入戒备状态,令所有人吃惊的是,沧泠身手简直太敏捷,一个人躲过了所有追击,击倒了所有持枪的战士。由于枪容易走火,严重则会影响所有星舰的使用,沧泠似乎成功预判到了所有人不敢开枪的事实,借着这种胆大的心理,顺利进入星舰舱内。 茗因使出全身的劲,想最后再搏一搏,却发现星舰库门大开,那架“临渊号”以磅礴的气势从里滑出,向沧泠追去。 茗渊莫名松了一口气,眼前一黑,在操控台前倒下。 飞艇落地后,所有人围上来,茗因身上再没力气,最后听见岩君和夜商秦在大声呼喊自己的名字,此外,再没别的意识。 - 满天阴霾,倾盆大雨从空中倾泻而下。 茗因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科研基地,岩君的实验室里了。 冰冷的手术台,刺眼的无影灯,茗因感觉到似乎有东西,在自己体内不停搅动,只有异物感,没有感到疼痛。 她睁开眼睛,看见了实验室苍白的天花板。 “别动,做手术呢。” 岩君带着口罩和眼镜,一身手术服上点点腥红色的血渍。 “啊...” 茗因张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借着无影灯的反光,茗因看见自己身上的口子,从喉咙一路到腹腔,全都被割开了。 真就“开膛破肚”。 可惜了这么好的身材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露出疑惑的眼神。 虽然现在联邦的医学程度进化得很快,但是放到自己身上,茗因就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问题了。 岩君看她睁着眼睛到处看,一语点破她心中的疑惑:“你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五脏六腑已经被撞得稀碎了。现在这是手动帮你做修复,手术结束后我会把你送进医疗舱进行修复,确保你身上的疤痕不会太明显。” 茗因得到答案后才安心闭上眼睛。 “军区那边的事你就先不要操心了。都是他们那批人保护不当你才受这样的不该受的伤,要不是夜商秦送你送的及时,你的这条命早没了。到时候就说‘执政官是被摔死的’,多没面子啊!” 听岩君喋喋不休地一直说,茗因甚至还有点想笑。 岩君伸了伸手,佩丽娅递过来一块白布,岩君随手一丢,盖在她脸上:“笑个屁!你还是赶紧睡一觉吧,一觉醒来手术就好了。” 茗因感觉自己好像死了一样... 昏昏沉沉一觉醒来,茗因已经躺在洁白的病床上了。 钟情,黄瓜,夜商秦,安达,还有岩君和舞司,大家都在了。 茗因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床边满是果篮和花束,夜商秦手里提了一个保温壶,正坐在自己身边。 “我...” 茗因张张嘴,发现自己还是说不了话。 岩君道:“手术很成功,你活下来了。” 即使她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这件事,但茗因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这么多人在这里,好像少了点什么。茗渊呢? 茗因转了转眼珠,看了一圈,这是一个私人病房。 岩君看到夜商秦手里的保温壶,翻了个白眼道:“你们先出去吧,我先跟她说两句。” 夜商秦等人先行离开,茗因闻到保温壶里隐隐飘来饭香,却被岩君拿起,全都倒在垃圾桶里。 岩君抱怨道:“夜商秦这人也真是的,一点也不把你的身体情况放身上。明明都开膛破肚做了这么大的手术了,他还拿这种食物来给你吃。术后三天禁食禁水,说了和白说一样。” 茗因肚子很饿,但她说不出话。 岩君却能清楚知道她要说什么。 “我会为你补液,饿不着你。还有就是,你心里想的茗渊现在还在我实验室里。” 茗因听到茗渊的名字,明显眼睛亮了一度。 岩君在她身边坐下,音量放小不少:“茗渊驾驶‘临渊号’,和沧泠打到了空间站。空间站守卫森严,还好沧泠体能支撑不了多久。茗渊成功把她拿下,但军区损失了一架星舰。‘临渊号’完好无损,只是茗渊...” 茗因眼神平静地望着岩君,一旁的电子仪器开始发出“嘀嘀嘀”的声响。 “你别急,你的心跳频率全都记录在这上面,刚做完手术,你要是激动的话会影响恢复的。” 就算岩君这样说也无济于事,茗因心跳飞速,感觉到胸口隐隐作痛。 岩君接着道:“我也不瞒着你了。现在茗渊在我实验室里泡着,他长出了龙尾,手臂上也出现了鳞片,我想应该是军区的异变现象影响到了他。茗渊从下来之后就开始昏迷,送到我这里来时好好的,一泡进药液里就开始有异变倾向...就算体能再强,也有一定的影响。” 一瞬间,茗因想到了前面常识对自己说的话,还有茗渊和自己的最后一面时,他说的话: 等我回来,千万要保住我。 茗因似乎懂了。 那是异变前奏,茗渊自己一定有感觉的。 茗因挣扎着要起身,硬生生被岩君按回去了。 “我都说了你放心,我不会让茗渊出危险的,咱俩之间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 茗因深吸了口气,闭上双眼。 岩君叹气:“我推你去看看他。” 实验室里 一进门,茗因就看见一个巨大的水箱,茗渊被泡在黄色的药液里,几根粗粗的管子嵌入他的体内,源源不断地输送能量。 茗渊浑身赤裸,紧致有力又结实的肌肉线条,无暇英气的脸庞,从头到脚,无一不能算作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岩君推着茗因去显示屏前看数据,数据显示一切良好,除了异变迹象得等茗渊醒来自己想办法之外,其他并无大碍。 两个人纷纷松了口气。 岩君扭头道:“看到了吧,现在你该放心了。好好管管自己吧,要是不安心养伤,你就等着一辈子说不了话吧。” 岩君向来毒舌,这个时候了,她还要损茗因两句。 她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不把自己身上的伤养好,以后怎么跟茗渊酱酱酿酿?真是可惜了茗渊这么好的身材...” 茗因满头黑线,她真的非常想和岩君解释自己和茗渊没有那个关系,但她既说不出话,也无法反驳。 “算了,不逗你了。跟你说个好消息。后续茗渊被接回来之后,受到了军区众人的一致好评,安达还没开口,大家就都想提拔茗渊成为上将,可以驾驶战舰的那种哦。” 茗因点点头,表示同意。 - 茗因行动不便,说话也暂时说不了,在医院住了两天后,茗渊先醒了。 果然和岩君说的没错,茗渊醒来后,自动抑制了身上鳞片的生长,赶在所有人都发现之前恢复了原样。 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见茗因。 巧的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茗渊苏醒后的第二天,从茗因病房出来,茗因也恢复了正常,除了还不能说话以外,身上切开又缝合的伤口都恢复得完好如初。 两个人回了长安宫。 茗因虽暂时还不能说话,但聆听会议上旁人的决议还是没问题的。 一觉睡醒,简单洗漱后来到书房,因为没有特别打扮,茗因精气神欠佳,琢磨了半天没有开摄像头。 但她能看到会议室全貌,除了夜商秦,几乎内阁人员都到了。 针对沧泠和茗渊的事,安达开始向茗因汇报。 得知了沧泠死后,茗因才彻底放心。 茗渊听见开会的声音,轻手轻脚开门进入。 由不得你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见他来了,茗因招招手,示意他一起来听。 茗渊当然乐意。 只是,他一在茗因身边坐下,手脚就开始不安分了。 茗因指指虚拟屏幕,示意他现在还在开会。 茗渊固执地摇头,不乐意,压低了声音在茗因耳边轻声道:“没关系的,反正他们看不到我。前天我帮过你之后,伤口都好多了,为什么今天不行嘛!” 茗因推开他,摇头,脸上表情化作严厉,指向虚拟屏幕,又重复了一遍。 茗渊环住茗因的细腰,小心翼翼地靠近,在她耳边吹了口气:“因因现在说不了话,想不想要可由不得你自己了。” 茗因只好作罢,暗着他的脑袋,以防万一他下口太重。 只觉得颈间一阵微微的痛感,再一分开,已经为她留下了一个紫红色的草莓印。 茗因:“...!” 她猛推开茗渊。 “阁下,您有在听吗?您那边有些杂音。” 虚拟大屏幕上,安达忽然问道。在座的人们纷纷抬头,从茗因的视角看去,大家都注视着自己。 还好没开摄像头。 茗因又确认了一遍。 “在听” 茗因敲出两个字在公屏上。 安达继续她的发言,茗渊刚停下的动作也继续开始。 茗因有点被撩拨得受不了,感觉茗渊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 等他的另一只手也开始不安分地钻进她衣下时,茗因顺势就是一个巴掌,拍在他脸上。 茗渊一愣,但手上动作不停。 茗因力气打不过茗渊,怎么甩他手都无动于衷。 茗渊靠在茗因身上,一双眼睛静静望着她,瞳色是幽深的蓝,夹杂着复杂与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人的欲望。 茗因摇头,表示让他不要这样,又点点屏幕,表示自己怕他们听见异样。 她说不了话,但可以发出微弱的声音。终于,茗渊那只肆无忌惮的手越来越往上,终于触碰到了茗因极为敏感与禁忌的地带。 她又羞又气,但气占据了大多数。她生气茗渊现在变得这么不听话,看自己说不了话不能教训他,就得寸进尺。 茗因没绷住。 太过分了! 她止不住娇嗔了一声,又立刻捂住嘴。 “什么声音?” 屏幕上,饶有趣味地岩君问了一声。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 看到大家开始存疑,茗渊终于停下手来。 茗因脸涨得通红,四肢发软,再反应过来时,自己就差摊倒在茗渊怀里了。 她轻轻靠在茗渊肩头,任他拥住自己,长臂伸过她的肩,将她怀抱住。 会议就要结束,钟情敲门进入,茗渊看钟情来了,便松开茗因。钟情示意茗渊先出去,茗渊乖乖把茗因重新在椅子上安顿好后起身,离开。 茗因理了理衣服,与钟情对视的那一瞬间,她终于深刻理解了一个高素养管家的职业操守... 钟情啥都知道,可她不说,一点也不干涉茗因的私生活,这是一个好管家。 茗因欲哭无泪,实则心里又莫名觉得多出了一丝羞耻。 终于回过神来打算做正事,茗因想到安达和夜商秦的那件事还没完,于是开始打字: “安达下午来一趟长安宫。” 发送过去之后,安达知悉了情况。 会议总算结束。 傍晚,安达如约来到长安宫门口。 因为茗因现在还不能发声,所以只能以打字的方式使得两人沟通交流。 安达被黄瓜引进门后,拍了拍黄瓜的肩膀,疑惑道:“阁下这两天还好吗?她能说话了没?” 黄瓜挠挠下巴,思索道:“不能说话呀,怎么啦?” 安达可纳闷了:“那她现在找我来能说什么...不如等能说话了再找我。” 黄瓜脸上露出深深的不解:“怕不是有什么要紧重要的事呢,殿下这么做总有她的道理。署长您看着脸色不大好看,是不是太紧张了?” 安达连忙摇头:“我...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那不就完啦!快上楼去找殿下吧,她现在应该就在书房呢!” 安达顾自己上楼,敲了敲书房的门,钟情便为她开门。 一进门,她就闻到了一阵浓浓的肉香。 咕咕~ 安达肚子响了。 钟情手一摊,示意她进去后,出门离开。 茗因在书房中间的空地上设了一张小茶几,将两张原本为茗渊准备的沙发挪到茶几前,简单布置了一处小餐席。 她见安达总算来了,招招手示意她坐。 安达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见餐桌上三个菜:清炒鱿鱼,红烧排骨和爆炒腰花。 茗因手一摊,两人中间出现了一块虚拟大屏,屏幕上出现一行字: “请你吃顿饭” 安达眉间逐渐形成一个“川”字,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茗因率先动筷,拣了一块排骨到安达碗里。 安达:“......” 茗因确实饿了,自顾自先吃,吃了一大半,才发现安达只动了没几筷子。 两人中间的屏幕上又出现了一行字,茗因停了停手,抬头看她: “怎么不吃?” 安达笑了笑,连忙多夹了几筷子:“吃啊,我在吃。” “黄瓜管家的手艺如何呢?” 安达:“很不错。” 茗因手一摊,指向距离安达最近的那道红烧排骨,虚拟大屏上显示: “这是夜商秦最爱吃的菜,也是我最爱的,你多吃点。” 安达低着头,压根不怎么敢看茗因。 茗因悄悄看她,见安达双眼空洞,额头上已经浮现出了密密的细汗。 “夜商秦在协助钟情查沧泠的身份,这两天见不到他也正常。” 安达:“...夜总理对军区做了非常多的贡献,等他回来了我再亲自答谢他吧。” 茗因听后,放下筷子,若有所思地单手支起脑袋,指向中间那道爆炒腰花,虚拟大屏上显示: “爆炒腰花,夜商秦平常不爱吃,所以剩下了很多,黄瓜管家怕放着坏了,所以今天拿出来炒了,希望你别介意。” 安达愣了愣,简直听不出茗因在说什么,话里的意思又是什么。 都说上级领导说的话需要反复斟酌,以免错过什么重要信息,可安达竟然听不懂。 床上功夫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看她神色复杂,知道她听不懂,于是虚拟大屏上又出现一行字: “古地球有一句老话,吃啥补啥,正因为夜商秦不爱吃这个,所以他身上也没有这种器官。自从我拿他做实验后,他体内只有一颗人工电子肾。正常维持生命体征可以,就是不知道床上工夫还有没有得剩。” 安达看完那行字的瞬间,脸都爆红了。 阁下这是在跟她说什么虎狼之词啊!!这可是他的丈夫啊! “所以在那之前,你心里还是得有个数吧。今天我告诉你了,你可要帮我保密哦。夜总理身体不错,人也完美,就是体内缺了个器官,多数时候,是满足不了别人的。” 安达:“...” 茗因茗因拍了拍手,让在外等候的钟情把空餐盘收走了。 安达一脸窘迫,脸烫的感觉要烧起来。她简直不敢正眼和茗因对视,只要一对视,就感觉在她面前,自己什么隐私都没有了。 安达苦笑着摊开手:“阁下,您想和我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您说的这些我真的不明白。” 茗因就不信安达听不明白这些,但一想,也觉得自己确实太拐弯磨脚了。 索性,她拉下虚拟大屏,出现了一张人体图片,体内各器官清晰明了,就是少了颗肾。 茗因拿起电子笔,在人体边上写了三个字:夜商秦。 这样总明了了吧? 安达愣了愣。 “我明白了。”安达红着眼低头,虽然她只是在装傻,但这无非就是让自己更加难堪。 离了茗因书房,安达还没有彻底缓和过来。想到刚刚桌上的三道菜,还有一道炒鱿鱼。 安达细细一想,这...茗因是要炒她鱿鱼吗?那鱿鱼离自己两道菜的距离,意思是... ...离自己不远了? 安达越想越觉得蹊跷。 这时,钟情向她走来:“署长,殿下今天请您吃了晚餐,殿下说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我送您回去吧。” 安达看到钟情的脸,瞬间想起来自己要问什么了:“对了,钟情。茗渊身体还好吗?从那天过后就没见过茗渊,毕竟是我军区的战士,我有些担心。” 钟琴点点头道:“这您就不用担心了,殿下将他照顾得很好。” 两人站在茗渊房门前谈话,茗渊闻声从里面走出:“叫我吗?” 他神色淡淡的,脸色也正常。 但犹豫那天过后手臂上微微长出了龙鳞,刚恢复不久,还有一些淡淡的斑痕。 安达注意到了。 “啊,是。原来你在啊。” 茗渊知道安达的目光正落在他手臂上,不经意地将手往身后一藏。 他知道的,一旦露出一丁点破绽,他就很难保住自己了。 “我先走了,茗渊,欢迎等你养好身体了再回来军区。” 茗渊目送她的背影离开后,回头进书房。 刚刚两人的说话声,茗因听得一清二楚。 茗渊进来后,轻轻拽了拽茗因的袖子。 茗因看见他手臂上淡淡的龙鳞,也感到诧异。 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 天气越来越热,军区也马上要换上短袖了。 茗因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开口,酝酿了许久才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消除手臂上的印子呢。” 茗因双手平放在桌面上,静静思索了一会儿,起身从靠墙一侧的书架上开始翻找。 灰尘在空气中乱飞,茗因默默翻找了一会儿,终于从最顶层的角落里,摸出一本薄薄的白皮书。 茗渊的疑惑全写在眼睛里了。 翻开破旧的白皮书,里面是历代科学家们的化名和所得科研成就。茗因掸了掸灰尘,放到桌面上,茗渊凑过来看,看茗因一页一页翻过去,直到翻到最后一页——先执政官和其夫人。 白皮书上清清楚楚写着几个大字:基因编辑。 这是曾经两人用在岩君身上的科研禁术,和克隆技术一样,一直以来都被禁止。 茗渊见茗因的手在微微颤抖,似乎理解了什么。 茗因身后的虚拟大屏展开,上面浮现出几个字: “目前为止只有这一种办法。” 茗渊对“基因编辑”这个词的概念模模糊糊的,还是当初在星网上查询异种的时候偶然瞄到的。 “什么意思?” 虚拟屏幕依旧浮出两行精简的话: “将异种体内原本的细胞全部敲除,只留下好的细胞。” 听起来倒是没什么难度。 茗渊低头看看自己双臂道:“我觉得可以。” “你觉得可以,联邦法律不允许啊!” 看得出来茗因很着急,屏幕上那一行字后加了无数个感叹号。 茗渊的眼神一下就蔫了,脑袋耷拉下来。 茗因合上白皮书,在椅子上坐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之所以基因编辑被禁止,是因为术后存活概率极低,需要用到半年甚至几年的时间来恢复,并且身体大部分恢复后还会烙下后遗症,比如个体部位基因坏死,瘫痪、萎缩,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茗因简单解释了,茗渊才有所了解。 “联邦医学技术这么高超,就不深度研究一下吗?”他小声嘟囔,差点忘记了联邦从根源上禁止异种出现,更别说是基因编辑了。 茗因静静望着他,双眼平静不带一丝波澜,让茗渊迟迟没能平复下心情。 - 第四天,茗因终于能发声了。 恢复说话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军区看看当时惨烈的现场。 夜商秦推着轮椅,带茗因绕训练场一周,从指挥大楼再到训练场,最后终于到星舰库。 “临渊号”还没临战,就已经被使用了两次。星舰库大门敞开,底下一群战士们正在检修复查,以防万一出现不必要的事故。 天气越来越热了,所有人都穿起了短袖,只有茗渊套着一件长袖军装。他静静伫立在人群中,好像早已与大家融为一体,却又像是个独立的个体,总是最显眼,最让人眼前一亮的那一个。 夜商秦推茗因进入,所有人闻声站定,向两人敬礼。 “报告执政官阁下,星舰暂无大碍,检查结果一切顺利,请指示!” “入库。” “是!” 下属再次敬礼,示意茗渊上星舰。茗渊在众目睽睽下走上星舰,进入驾驶舱。 争取让你满意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夜商秦挑了挑眉,凑到茗因耳边轻声道:“这就是你培养出来的忠实跟班吗,你对他的信任程度可真大。” 茗因知道夜商秦怀疑自己和茗渊的关系,她无可否认。 夜商秦接着道:“我就说为什么悬浮花园的作案手法和爆炸轨迹都如此眼熟,不会是茗渊吧...” 茗因瞬间转头看他,脸上写满了复杂,但又随即恢复了平静,坦然回答:“被你发现了。” 夜商秦不能拿茗因怎么样,茗因也不能对夜商秦的挑衅做什么反应,两人都只能默默忍受着对方。 巨大的星舰缓缓入库,停稳后茗渊从中跳下,又在众人的眼光下走到茗因跟前。 茗因依旧望着夜商秦,想对他说的那些私人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军人们部署好一切,纷纷离开星舰库,一边走,一边窃窃私语; “执政官阁下似乎特别偏袒茗渊呢,为什么我们同样是战士,却只有茗渊能操控这艘星舰?” “茗渊对军区有功,能够有驾驶这艘星舰的权利是应该的。” “但他再怎么说也是从军校提前上来的,这关系走得也太让人莫名其妙了。” 茗渊全听进了耳朵里,眼里闪过一丝忧虑。 茗因忽然想起那天开会,他们好像提及了打算提拔茗渊为上将的事。当时因为茗渊在身边挑逗她,又没力气反抗,所以大部分心思都不在会上,现在才隐隐想起来一些。 “夜商秦,联系一下安达,现在举行决议会。”茗因顾自己坐着电动轮椅离开,让夜商秦临时发起会议通知。 夜商秦指着自己:“啊?你怎么不亲自通知安达?” 好像这几天,茗因一直在给他俩留机会的感觉啊?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会议简短地开了半个钟头后结束,所有领头的署长们一致领头同意,茗渊被提拔之事。 消息颁布的下午,军事基地所有质疑的声音都消失了,所有人只认为茗渊实力相当,确实够配得上驾驶那艘星舰。 经此事,茗渊升了职位,也无需再和大伙一起训练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除了舞司和钟情两边都在持续调查,军区也开始恢复日常训练。 恰恰好,也免得茗渊大热天穿短袖被人发现手臂上迟迟消不退的龙鳞了。 五月底,天气就已经完全入夏。 太阳灼热地燃烧大地,透过书房的落地窗照射到茗因身侧。 茗因拉上纱窗帘,光的形状立马变成了蕾丝花边。 一回过身,茗渊神不知鬼不觉站在桌前了。 茗因:“!” 茗渊手里拿了一份体检单,高兴地递到茗因眼前:“看!” 茗因顺顺心口,经不起这样子吓:“你吓死我了。” 她结果体检单,查看上面的数据: 身高:187cm 体重:85kg 体能测试:优秀 体能等级:2S 综合测评:优秀 看到最后一行,茗因一下就瞪大双眼: 什么?2S?茗因笑起来。 果然她想的没错!茗渊的体能一定可能突破2S。但短暂的开心过后,她开始担心。毕竟茗渊是异种,如此高的体能等级,万一要是以后... 茗因脸上笑容逐渐消失,露出愁容。 茗渊双手支着桌子,凑到茗因面前,低头去看她脸上的表情,问道:“怎么了?不满意吗?” 茗因后退一步,摇摇头。 “不满意的话我再去练练,争取让你满意。”茗渊边说着,脸上露出隐隐的笑意。茗因一下就看出了他脸上的不正经,放下报告单拍了拍他的脸,被温柔的掌心反手包裹住。 温热带着男性浓浓的荷尔蒙气息的吻轻轻烙印在茗因唇上,从鼻尖呼出的气息吹拂起了她脸颊边的发丝。 茗渊另一只手抚摸上她的另一侧脸颊,轻轻抚摸,再由此延伸到她脑后,指尖微微发力,穿过茗因柔软的发丝,按着她的后脑勺,加深了吻。舌尖轻轻探入,先是小心翼翼地试探,在确认了茗因并不抗拒后,开始肆意在唇齿间索取。 两人正亲得难舍难分,谁都没有先打断,偏偏这个时候有人在外敲门。 黄瓜扯着嗓子大喊:“殿下!喝药时间到了!” 茗因下意识往后躲,奈何茗渊手抓得太紧,又重新把她按回来,最后轻咬了一下茗因的软舌,才不舍地放开她。两人中间拉扯出一丝晶莹,茗渊眼疾手快地抽出一张纸巾擦去。 “快同意我进来!快同意我进来啊!到时候你不喝药,钟情又要怪我没管好殿下你了!” “进!”茗渊嗓音低沉,微微带了些沙哑,直接替茗因回答了。 茗因这会儿头发还有些乱,刚用手梳了两下,黄瓜就端着一碗又臭又黑的中药进来了。 真是...闻着就苦。 茗因这就纳闷儿了:“为什么要喝中药?又是岩君的主意吗?” 黄瓜将托盘中的药碗放到桌上,示意茗因趁热喝。 “是岩博士的主意哦!今早上她特意来了一趟,送了一堆草药给我,说是中药比西药更能全方位调养身体。还说什么‘是药三分毒,但老底子的方子肯定不会错的’。” 茗因一听,也的确是这么个理。 但她捧起药碗,仅仅是唇部沾了一滴棕色的药液,就被熏得睁不开眼睛,放在桌上推开: “苦死了!” 黄瓜双手放在胸前,一脸期待的样子:“殿下快喝吧!喝了身上的伤就能好得更快啦!” 茗因勉强喝了两口,苦得她差点当场全吐出来。 茗渊淡淡地望向黄瓜道:“你在这里她紧张,喝不下去。你先出去吧,等喝完了,我把碗再带下来。” 黄瓜当然当真啦,重重点了两下头: “嗯嗯,那我先走了。” 等黄瓜出去后,茗渊才回头。 手插入裤袋一掏——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颗粉红色包装的糖果。 “给我!”茗因伸手去抢,但茗渊迅速收手,并说道:“你先喝,喝完了,我再奖励你。” 好啊,还学会奖惩这一套了?? 茗因有些委屈,现在的茗渊都没有以前乖了,没以前听话了。她闷闷地沉下脸,只好硬着头皮端起碗,将中药一饮而尽,全部喝下,只剩下底部的药渣。 那苦味瞬间入侵了整个口腔,掠夺她嘴里每一处,大脑都空白了,一心只想着茗渊手里那颗糖。 “快给我...苦!” 吃糖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慢条斯理地剥开糖纸,一边不停地收手,以防茗因一个不小心给她抢去了。 “好,在剥了,你等一下。” 茗渊嘴角挑起一丝笑意,看她脸色完全变了,整个人就差扑到自己身上来了。 茗渊剥开糖纸,捏着那颗粉红色的糖球在她眼前晃了晃,忽然丢进自己嘴里—— “啊!你怎么这样子啊!!”茗因苦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说话口齿不清。见她这样着急,茗渊捏住她的腋下,轻轻一提,将她整个人都放到了桌上,坐好。 “你求求我...”茗渊靠近她,轻捏住茗因下巴。 茗因恼羞成怒,脸憋得通红,抬手就是轻轻一掌打在他胸口:“给我...” 茗因越着急,茗渊越兴奋。看她沾了点药液在唇边,亮晶晶的,茗渊忍不住低头去吻她。 舌尖一卷,将口中那颗水蜜桃味的糖果递送到她嘴里,茗渊还不舍得放开她,环抱住她的腰身,将茗因禁锢在自己的怀抱里。 两舌之间交缠在一起,之间迸发出水蜜桃的甜香,让茗渊迟迟不忍与她分开。 终于,一丝丝微苦随着唾液的分泌被带入到茗渊口腔,茗渊蹙了蹙眉,手轻轻在茗因腰间掐了一把。 茗因敏感地回缩,气得她挥手又是一拳,打在茗渊胸上。 “不准碰我了!” 这里可是她的底线! “疼...疼?” 茗渊看她忽然一下生气,眼里满是心疼。 茗因愣了愣,发现他态度转变得确实快,刚刚还是霸道的大狼狗,现在一下就把耳朵耷拉下来了。 茗因点点头:“疼!” 茗渊内疚道:“那我轻点,可以吗?” 茗因不理解他所说的轻点是什么轻点,直到茗渊大手一探,伸入她衣下,在茗因腰间轻轻游走,激起了她一身鸡皮疙瘩。 触碰到她的那一刻,茗因脑海中立马蹦出他们在床上拥抱接吻的激烈画面,想着想着,脸红到了耳根。 她见茗渊静静地望着他,不光是耳朵红了,脖子也红了一片。 茗渊的手放肆地攀上她上身的禁忌领域,忽然,茗因下体一热,猛推开茗渊。 “等一下!” 茗渊吓了一跳,被她这如此大的动静吓得缩回手。 茗因从桌上下来,缓缓往旁挪走,忽然冲出书房:“我来姨妈了!!” 茗渊定住在原地。 - 日复一日,茗因忽然想到,也差不多是去年这个时候,茗渊被自己带回来。 想了想已经快一年了,哥哥的死。 茗罗忌日将近,哥哥去世的第二年,按照以往的规矩,所有联邦的子民都需要前往英灵馆进行祭拜。 钟情问道:“殿下,要顺便看望先执政官和夫人么?” 茗因手边放着大束大束百合花,那是为妈妈准备的。 茗因整个人都愣了一下,想到她们一家人,只有哥哥是完整的... 爸爸妈妈死于四年前和塞里德帝国的大战,当时从星舰上下来时,就已经奄奄一息。爸爸告诉她,希望茗因用到毕生所学,将他们解剖,就当是他作为一个合格父亲对自己亲生女儿最后的教导,发挥最后的作用。 茗因那时只有十七岁,却从下刀的那一刻,便有了二十岁成年人成熟的心智。 父母对联邦贡献出了生命,但从不把自身一切荣耀看得如此重要。英灵馆里陈列着她们的光辉事迹和遗物,而爸爸妈妈真正的坟墓,深埋在联邦最高的雪山上。 而到了后来,茗罗也被送了上去。 所以钟情才问茗因如何安排祭拜的事。 “当然。从今年开始,每年祭拜增加到两次,一次都不能少!” “是。” 钟情着手去安排。在忌日前一个礼拜,英灵馆就开始对外开放。 出行前一天是周五,夜商秦来了。 夜商秦正在给茗因煲汤,外面客厅里,茗因终端响了。 茗因一看,是岩君 又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九点了。 岩君:“茗因,明天我和安达晚点再到,你不会生气的对吧?” 茗因手顿了顿。 “汤好了,来喝。”夜商秦用湿毛巾捏住汤锅的两边,端到餐桌上去。 岩君:“安达今天来我这里看病,说她身体不舒服,但今天实验室停电了,部分设备用不了。安达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这很反常啊!所以明天一早我要给她检查身体,估计得晚个半个钟头到...” 茗因通话声音开得很响,餐厅那边的夜商秦正在给茗因盛汤,听到了部分内容,手上动作一顿,差点洒到桌上去。 茗因没有回答,岩君接着道:“我知道明天的日子很重要,但我也是劝了安达的,可安达情况看上去实在是太差了...” 茗因不爽地低声回绝:“不准!” 餐厅那边,夜商秦听了一会儿两人的对话,手停下来。 岩君沉默了。 “明天什么日子你还不够清楚?你和安达是我内阁的什么身份,你们自己最清楚。要是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的,早在前两天也该有预感了吧,为什么一拖再拖到今天再处理?” 听到安达身体不舒服,夜商秦闷头倒完汤,走回厨房后背过身,愣站在原地。 茗渊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他身后。 夜商秦明显吓了一跳。 茗因心思全在明天的事上,一抬头看,茗渊在餐厅兜了一圈,又回到了自己身边坐下。 茗因不再多做言语,挂断通讯后起身:“吃饭了。” 茗渊屁股还没坐热呢。 餐桌上的三人自顾自吃饭,茗因发现茗渊的头发长了。 “过几天我带你去理发吧。说起来一年的时间,你的头发也没怎么打理过。” 茗渊当然愿意。夏天到了,留着长头发也闷得慌。 夜商秦坐在茗因对面,茗因总算才注意到他。 次日,清晨在英灵馆祭拜完毕之后,茗因等一行人去了军区,在军区简单开了个会,茗因本想带茗渊去理发。 可偏偏又是这个时候,岩君打了一通电话,让茗因过去帮忙盯实验。茗因没法子,只好丢下茗渊去了。 吃不消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实验室里。 茗因协助岩君将金玄藤提取液移动到一排试剂中,用作实验观察,模拟沧泠还在那天,异种病毒在军区蔓延。 茗因突然想起,问道:“安达身体什么毛病?查出来了么?” 岩君摇头,愁眉苦脸道:“你不是不让吗,今天安达没来。从英灵馆回去后就休息了,估计没力气吧。我昨天见到她时,她也挺虚弱的。” 茗因若有所思,盯着试管里面的不明液体一个劲地冒着气泡。 岩君忽然想起来,说道:“话说回来,这几天是茗罗阁下的忌日周,我记得茗渊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被你带回来的吧——时间真快,都一年了,听安达说军区还在准备着给茗渊上将过生日呢。” 对噢!茗渊还没过过生日呢。 茗因猛然想起来这茬,竟然还有些愧疚,就好像一个当母亲的忘记自己孩子生日一样。 “我记得好像是同一天吧。” 岩君冷脸望向茗因。 茗因回答:“如果从破壳的那一天开始算,应该是前两天,七月二十三号。要真说年龄,茗渊现在应该已经一百六十一岁上下,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天,就从他的破壳日开始算起吧。” 岩君想了想,点点头:“也行,不和你哥哥忌日撞一块就好。” 那如果这样计算的话,茗渊生日已经过去了... 要补过吗? 她得回家问问。 长安宫 后院传来水声,茗因知道茗渊现在在那里泡水。 她快步走过去,果真看到水底下一个光溜溜的影子。 随着一阵巨大的水花响起,茗渊甩着长发浮出水面,形成一圈完美的弧线。 看到她来了,茗渊抹了一把脸,满是欣喜地靠近岸边:“因因!” 头发果然太长了,看来不剪是真的不行了。 茗因后退两步,以防悲剧发生,边走边道:“泡完上来洗澡换衣服,有事跟你说。” 茗渊点点头:“哦哦。” 回房间,茗因先洗漱完后,开始等茗渊。夏日的夜晚很宁静,听到隔壁水声结束,已经是深夜十点。 茗渊披着一件睡衣,胸口以上的纽扣全都散开,就这样进入茗因房间。 茗因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还有那长发,随意地散落,比女人还迷人,比男人还俊朗。 茗渊直接坐上床,伸手在茗因眼前晃了晃:“因因要和我说什么?” 茗因才迅速回过神,直入主题: “就是想到你今年和去年都还没有过过生日,你现在已经升为上将了,军区那边都想为你办一场生日会,你意向如何?” 茗渊先是疑惑,后又恍然大悟,原来是生日。 军区每个月都会为军人们举办集体的生日聚会,但是茗渊从没有参与过,只因为他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生日,也不知道什么才叫“生日”。 茗因道:“根据你的破壳日来决定生日,你的生日为七月二十三日,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天,但是在八月之前办,还是来得及的。” 茗渊眨眨眼:“可以啊。但是既然已经过了,就没必要在军区搞大了,毕竟...” 茗渊低头看自己双臂,麦色的皮肤上,隐约还是能看到一块一块的鳞斑,虽然随着时间过去已经淡下去不少,但是依然无法根治,只能等它慢慢消失。 单独为他办一场的那种生日会,实在是太招惹人眼球了。 茗因也觉得危险,前面还觉得不错的念头又动摇了:“那你想怎么办?” 茗渊故作思索的样子,实则视线落在茗因胸口,定定道“我想这么办。” 茗因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胸口,忽然反应过来,按着他的脸推到一边:“别想一些有的没的。” “生日总得许愿望吧?我的愿望是,想要你。” 什么虎狼之词? 茗因瞬间觉得不单纯的茗渊简直太没意思了,一点也不正经! 茗因拉开薄薄的空调被,往里面一躺。 “不要想了,你要是许一个正经一点的愿望,我还有可能帮你实现,但是这个,绝对不行。” 下一秒,茗渊直接跟着躺进来,茗因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已经被扣住手腕,按在床上了。 茗渊的脸出现在自己正上方,空调被里闷热闷热,茗因感觉到一阵热气。 茗渊的长发从脸颊边挂下,妥妥的美人相。似乎被发丝扫到了脸,茗因别过头去,茗渊注意到了自己这一点,抬手轻轻一撩,将长发别到耳后。 茗因看见他敞开的领口内,若隐若现的大块肌肉,想起茗因体检单上的各项身体数值,脸更加发红发烫... 假如,她是说假如。 如果她们真的做了,自己吃得消么... 虽然没有切身体验过,但是茗因大致也能估算出实际大小。 这...这不得死啊? “因因你脸红什么?”茗渊单手撑着身体,单手开始解自己仅扣上的几颗纽扣,脱下上衣,结实的肌肉便完完全全袒露在茗因眼前。 简直要醉了。 茗因推开他坐起来,疯狂摇了两下头。 不行不行!!一定得把持住啊,千万不能就这样轻易丢了自己二十多年的清白之身。 茗因欲哭无泪,她比谁都清楚自己这副身体,光光是茗渊这几个不经意间抑或是解开衣服的动作,都能让她身体的某一处变得瘫软,简直不敢想接下来要是她不拒绝,将会发生什么。 然而,茗因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机会。 茗渊从身后伸出双臂,穿过她的腰间,将她瘦瘦的身躯揽向自己的怀抱,她就这样坐在了茗渊两腿之间,感受他血脉的喷张,蓬勃的生命力。 茗因下意识地躲开,转身,结果被茗渊按住了手臂,直接面对面坐在腿上—— 茗渊脸红红的,拉着茗因的手臂往自己身上拉,轻轻啄上了她的唇。 浅尝辄止。 茗渊眼神似乎有着某种特殊吸引力,在她的双眸间拉出屡屡情丝,温柔隐忍,满含克制的禁欲感。 他呼吸逐渐局促起来,灼热滚烫的吻,再次重重压在茗因唇上。 都说了不要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脑袋发昏,感受到男人的指腹在自己柔软的腰肢间轻轻按压,似乎在刻意撩拨,茗因整个人都软趴趴地瘫在他身上,偏偏又是真空穿着睡衣,她用手支着茗渊胸膛,却又被按了回来。 吻越发深入,终于在茗因要喘不过气的时候,松开了她。 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茗因靠在他肩头,微微喘息。 “因...因因!” 茗渊忽然按着她的肩膀,轻推了推:“你压到我头发了。” 茗因松开他,躺倒在床上,拉了拉被子,脸通红。 气氛很微妙,又像是磁场间的互相吸引,茗因感觉很困:“睡觉吧,你的生日礼物暂时就到这里,明天再说。” 茗渊脸上少许失落。 “不行...把火点旺就想逃,因因你怎么能这样!” 茗渊拉起茗因的胳膊,迫使她抬手,好让自己钻到她怀中。 茗因只好搂住了茗渊,可之后发生了什么,茗因不知道,也不记得了。 太累了,她睡着了。 等茗因第二天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将近中午的时候。 她睡醒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即确认自己身边是否还有人,以及,自己身上身下的衣服是否还完整。 手往后一摸,果然摸到了一个隆起的物体,回头一看,茗渊还在。 茗因莫名觉得安心地舒了口气,回头看,茗渊还在闭眼睡着。 茗因悄悄拉开被子一角,慢慢挪动到床边,走到全身镜前拉开自己领口,仔细一看,淡淡的红痕果然出现了。 纽扣一颗一颗往下解开,茗因看到不仅是锁骨,胸口也都是淡淡的印子。 茗渊还真趁她睡着下手了啊。 不过,还算他有良心,没把她吵醒,下口没有以前重,也没有很明显,这是很明显为她着想了。 可茗因还是觉得感觉怪怪的。 她看着床上被窝里的人,拉开窗帘一小条缝,明媚的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 床上的人不适应地揉揉眼睛,翻了个身继续睡。 昨晚找他的原因本来是想问他办不办生日宴的,既然他不怎么想,那就不办了吧。 茗因想到这里,在房间一侧的小沙发上坐下,开始给安达发信息。 通知安达不需要特意为茗渊布置生日晚宴后,茗因打了个哈欠,感觉双眼干涩,想着反正闲来无事,那就再多睡一会儿吧。 刚躺上床,身边的人便再次翻身转过来,面朝茗因,在她脸上重重呼出口气。 茗因吓了一跳,半天没敢动,紧绷的神经慢慢缓和,合上眼均匀吐息。 不知眯了多久,茗因就察觉不对劲了。 被子摩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只温热的手搭上茗因腰间。 茗因感到两腿间忽然被什么东西撬开,一睁眼,茗渊竟然醒着! 他静静盯着自己,一点声音也不发出。 茗因连忙往后缩了缩,不自觉地夹紧双腿。 茗渊伸手去揉她头发,也顺带撩开自己的脸上的发丝。 茗因又向后退了退,茗渊忽然皱起眉头:“嘶...” 茗因忙问:“怎么?” “压到我头发了。” 茗渊抬手扶着脑袋,待茗因重新从床上坐起来,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 茗因没困意了,拉开被子下床穿鞋,走进洗手间:“别睡了,都已经中午了。洗漱完吃完饭带你去理发。” 茗渊也坐起来,上半身赤裸,迟迟没有下床。 “看我干什么?快起床了!” 茗渊低了低头,脸颊微微发红:“好,我马上就起床...” “一百六十一岁的人了,还赖床吗。”茗因嘴里小声说着,没有多想,等她洗漱完出来,发现茗渊竟然还坐在床上。 茗因当即就大步冲过去:“还赖床!我掀被子了啊?” “因因,别!” 茗渊惊慌失措地拉着被子,可最后还是被茗因一把掀开。 掀开的那一刻,茗因实现不自然地落在了茗渊下体支起的小帐篷上。 额? 茗渊连忙抱住自己的双膝,蜷缩起身子。 茗渊:“我都说了不要...” 一想到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茗因忽然就理解了。手里捏着的空调被又重新甩到他身上,不屑道:“解决完了就下来。” 茗因开门出去,关门前还不忘回头补上一句:“回你自己房间去解决。” 茗渊咬着唇,脸上的绯红迟迟没有散去。 - 理完发的茗渊神清气爽。 茗因很注重外貌,即便茗渊在外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但在家她几乎无时无刻都和他待在一起。茗渊长发好看,茗因允许他留狼尾,但不能全部剪短。 刚出理发店没多久,茗渊终端就响了。 “将军,时间差不多了,请问您什么来军区?” 茗因听见了。 茗渊站在原地定了定神,疑惑了一瞬后反应过来。 他满脸抱歉地扭头看向茗因:“差点忘记了,军区现在事突然变多了,大事小事都要叫上我一起,我不好推脱。” 可最清楚的还是茗因本人,这不是事突然变多的问题,而是茗渊成为了上将,肩膀上的责任和负担一下就变大的缘故。 茗因:“没事,反正也是闲着,我跟你一起过去。” 两人很快来到军区。 星舰库外,许多军人早已待命。 原来茗因前段时间批了一份文件下去,每三年都要进行一次军舰检修,除了前几天检查了“临渊号”,其余星舰都没有再次检查过。 茗因走向他们,茗渊跟在她身后。 “执政官!” 见茗因来了,所有人纷纷问好。 茗渊头上带了军帽,习惯性地将帽檐拉的很低。 “执政官,茗渊将军呢?”有下属问道。 “嗯?”茗因有点摸不着头脑,转头看身后:“这不就是么?” 众人看到茗因身后一头中短发的男人,个个吓了一跳: “茗...茗渊将军剪头发了!” 果然,一个人第一面的特征往往都是最容易让人记住的。大家对茗渊外观的印象,就是军区上下所有人都只能留短发,而只有茗渊可以留长发,并且不会受到任何批评。 这就导致了茗渊走到哪里都是引人注意的那一个。 干呕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一看时间,提醒他人不要分神,茗渊开始领队,带着下属开始检修星舰。 这几天要检查完军区所有星舰和战舰,估计有茗渊忙得了。正想着自己好像没什么事了,钟情就打来星电了。 果然人还是不能随随便便就松懈啊—— “殿下,沧泠幕后主使和其他背后的人都有线索了。” 茗因一听,忽然心脏猛噔一下,不自觉地挺直腰板,快步远离了星舰库。 “谁?” 钟情:“与您先前的设想一样,是雇佣兵团的人。我查了沧泠在到联邦之前所接触的人,其中,与凌云星产生关联的人有‘安蒂’,与联邦有关联的人有‘时倾’‘常识’‘安达’和‘岩君’。” 茗因听一个又一个名字从钟情口中说出,心情一下又一下地沉入谷底。 常识,岩君,安达,还有时倾。 茗因不曾对时倾有过关注,因为当时她对生活区的哪位署长没什么印象,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是哥哥走后留下来的人,便没有多想。那署长也没有过多社交,茗因也默认了那人老实。 结果没想到...他竟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茗因几乎是吼着问的钟情“常识安达和岩君又是什么情况?!” 钟情在终端另一头疯狂解释,让茗因不要生气:“殿下,要说和沧泠本人接触过的,肯定有很多,我所查到的只是在沧泠进入军区之前,曾经有过交涉的。岩博士需要为她做基础体检,安署长需要对他进行面试,常识和时倾...我是通过全联邦的监控途径查到的。时间大致在出事前的...” 茗因一个人还孤零零地站在训练场上,任场上的晚风无情吹动她凌乱的发丝。 茗因瞬间感觉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不可靠。 “大致情况我知道了,等我回来你再向我汇报,我现在不想听。” 茗因摘下终端,放在手心紧攥着,怒意从心底慢慢延伸。从她听到‘常识’这个名字起,她便起了杀他的心。 给他活命的机会他不要,偏要选择消耗完自己对他的那份信任? 茗因一个人独自站在空空荡荡的训练场上凌乱,感觉风已经吹走了她心中对身边所有人最后的底气,和残存在内心深处最后的侥幸。 “阁下?” 安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茗因黑着脸回头,看见安达身上披了一件外套,军帽捧在手心,长发扎成了一个丸子在脑后,脸色依旧不大好。 茗因看她穿着春天才会穿的军装外套,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开口就问了一句:“很冷吗?” 安达摇摇头又点点头:“没有,这两天有些肠胃炎。你怎么在这里?茗渊去带人检修星舰了吗?” 茗因淡淡回答:“已经去了。你身体不舒服的话,早点回家休息吧,这两天先给你批假,等你养好身体了再来。” 安达微微弯了弯腰,去看茗因的脸,好像有点察觉到茗因说话和脸上的情绪和平常不太一样,笑着询问:“你怎么了?检修不顺利吗?” 茗因吸了吸鼻子,斟酌了好久都没开口问沧泠的事。 压力全都施加在她自己一个人身上,所有责任全都是她一个人的。 安达拉着茗因的手腕,两个人走到办公区楼下。 安达:“茗渊生日会的事考虑怎么样了?我们现在有一个方案,改天我会把文件发给你,具体里面有一项内容是我亲自加进去的!就是和军医院处那里的联谊活动,美女多多奥,加点气氛组也不是不可以...咳咳......” 安达说到一半,忽然捂着胸口开始干咳。茗因以为是她太激动了,听着听着忽然来了这么两下,可真算是把她吓到了。 茗因连忙去轻轻拍她后背:“怎么了?这么严重还不回去休息啊!” 安达干咳了一阵,竟然还开始干呕,对着门口的绿化带呕了几下,吐出来的净是清水。 “没有没有,其实我是可以的,就是吃什么吐什么,不吃东西就行了。”安达苦笑着,之后的每一句话,她都说得格外艰难。 茗因的注意力也全都放在了安达的健康身上,看她和以前一样的开朗明媚,怎么都联想不到她会是擅自勾结外来势力的人。 安达的脸也一看就是心思简单的,做事也可靠,这样的人怎么会背叛自己? 在茗因的劝说下,安达终于答应回去休息。 “对了,茗渊说他不想在军区过一次生日了,就不必特意准备了。这些资源,还是留给战士们吧。毕竟我们预算每个月都是有规划的,茗渊这个月才当上上将,我想按你的性格来准备的话,这个月不超支就怪了了。” 安达扯扯唇角:“被你发现了。那我就吩咐下去,茗渊的生日宴,就不准备了。” 茗因点点头:“嗯,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 等茗渊这段时间忙完,茗因简单将长安宫布置了一下,布置成了生日派对的风格。 但,这是一场只有她们四个人的生日派对:她,茗渊,钟情和黄瓜。 也幸好茗渊不想把自己的生日办大,从钟情那天通知了她沧泠的事之后,茗因就一直没有心情。她想过先去找常识问清楚,但她也明白常识是个什么人,但凡和沧泠画上了关系,沧泠死了,那他也没用了。 常识和外界不能产生一丁点联系,茗因已经暗中名人克扣了他一日三餐,像监狱里的犯人一样,一天只有一餐,三天只有一次洗澡机会。 钟情和黄瓜在准备茗渊的食物,茗因难得地从酒窖中取出两瓶高品质的红酒,准备四个酒杯,单单是她们四个人,简单的喝一点。 等待之余,茗因已经在院子里拉了一张椅子坐着了。 就着月色下酒,风声是最好的伴奏。 一个人一个酒杯,心思早就飞到了长安宫外。 轻轻掩住的大门被风吹开了一小条缝隙,一个人的脚步声从耳边响起。 茗因端着酒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 “你不开心?” 茗渊也搬来一张椅子,坐到她身边。 基因编辑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捏着酒杯不说话,但勉强笑了笑。生日本来就已经补得够潦草了,她不能再扫兴。 茗渊接着道:“我已经听说了,你安排了人断了常识的水和粮,因为沧泠的事牵扯到了一批人,让你感觉到自己身边没有可信任的人了?” 茗渊猜她内心一向来猜得准,茗因在他面前,可以说是毫无保留。 本来还挺讨厌茗渊随便揣测她内心想法的,但后来,她意识到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真正了解她,就好像你不敲门,永远不知道有人在门外一样。偏偏茗渊不同,你不敲门,他能在门上钻一个洞,怎么也要挤进你的内心世界。 茗因闷闷地“嗯”了一声,再没说别的,任由他去揣测。 茗渊道:“我这两天没见到安达,你让她回去了?” 茗因点头:“她说她身体不舒服。”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隔了一会儿,茗渊重新起身,回家去拿了一个空杯,陪茗因喝。 茗因酒量差,但是今天意外的喝了两杯还没醉,只是脸上飘了一丝绯红。 “因因,我的身份...我怕我瞒不住大家。” 茗渊忽然又说道。 茗因借着仅有的微弱的晚风保持头脑清醒,听他这样一说,问道:“你想怎么办?” 茗渊伸出双臂,上面的斑痕已经消退。而这一切已经过了整整半个多月,恢复极慢。 茗因问:“你想怎么办?” 茗渊回答:“我想试试基因编辑术。” 茗因收回目光望着他。 “不行。” 她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直接否决。 茗渊眉间满是担忧,声音里也充满委屈。茗因知道,茗渊现在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再也不是那个没头没脑的茗渊了。 茗渊恳求道:“求你了...” 茗因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喝醉酒的到底是谁。 她定眼看他,郑重地问道:“你目前的担心,只仅限于在联邦军队,可你的血液里终究还流着龙族的血液...你要知道,我们的敌人是龙,龙族是我们永远的敌人。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茗渊伸手抓住茗因的衣角,轻晃了两下,说话的语气里已经染上了一丝委屈和哽咽: “我愿意为了你舍弃一切,我只想要你,我只想让你对我放下戒备。我只想留在你身边,只想一辈子在你身边,求你了因因!” 茗因甩开他的手,硬是狠着心,咬牙道: “不行。基因编辑术自古以来被禁止,和克隆人一样是禁忌,哪怕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也不行!今天你敢为了我,而向自己的原生种族发起叛逆,明天你就敢为了杀我,而不惜抖露出自己是做过基因编辑术异种的风险!” 茗因说这些话的时候,想着自己的爸爸妈妈。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岩君是莱卡洛特共和联邦里第一个做过基因编辑术的异种,目前知道的人只剩下茗因一个人。 茗因下一句还未说出口的话,硬生生被茗渊滚烫的、带着酒味的吻堵在唇齿间。 余韵里满含苦涩,就像此刻的心情一样。 茗渊的眼角滑落下一颗晶莹的泪珠,声线颤抖不停,哽咽着:“我不会的,你相信我!” 或许是喝多了酒,茗因恨不得一巴掌呼在他脸上,让他清醒一点,告诉他,他是龙族的人,在龙族那边,相当于卖国贼。 但是茗渊什么都听不进,无比执着。 “你说过的,想要我只为你而战斗。” 茗因长叹了一口气,今天总算是见识到茗渊性格的可怕之处了。 怕就怕在他太忠诚了。 “殿下,茗渊,进来吧!甜点和餐食已经准备好了。” 钟情走出门外,在两人身后柔声提醒。 茗因放下酒杯,默默起身进去。 这一晚上,茗因在酒劲中浑浑噩噩度过,也浑浑噩噩就答应了给茗渊做基因编辑手术。 茗渊一百六十一岁生日,半天在军区度过,半天在长安宫度过,半天在实验室度过。 他的一百六十一岁生日,由茗因亲自操刀,做了一场基因编辑手术。 无影灯从头顶亮起的那一刻,茗因恍惚了一瞬。 那一瞬,她好像看见了实验室门边,站着爸爸妈妈和哥哥。 她尝试过了各种实验手术,这是第一次冒着风险尝试禁术。 - 茗因真的醉得不轻。 窗外大雨倾泻而下,实验室密闭的环境里还是能听见阵阵雨声。 铮!! 一声巨响将她彻底激醒! 她几乎是跳起来的,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手术服,上面沾满了血渍。 糟了!做完手术之后太累,直接倒在实验室里就睡着了! 茗因连忙揉揉眼睛站起来,向异响的地方望过去:只见手术台上乱糟糟一片,基本的手术道具和针管烧杯全都打翻在地上,实验室里面竟然有一条足有三四米高个头的龙!! 不对,她并没有做完手术。 茗因脑袋晕晕的,心中有预感,自己已经酿成大祸了。 醉着酒为异种做基因编辑术,不管是哪个字单独拎出来,都是要被判死刑的程度。 茗因来不及思考,眼前的龙几乎可以算得上是“顶天立地”,实验室四四方方的密闭空间里,他占据了大部分。 龙眼为红色,灰黑色的龙翼,上骨骼分明,尖锐的爪子随手一番,就是严重的灾难。 哗!! 龙翼轻轻一挥,试验台上的玻璃试管哗啦一片碎在地上。 “不...不要!” 茗因尖叫着扑过去,但刚跑两步,就停住了。 她一个人不可能斗得过龙啊! 这是茗因第一次近身和龙对峙,茗渊血红的竖瞳直勾勾盯着茗因,渗人无比。 那不是茗渊,那不是。 异种除非自然异变,病理性的异变,就约等于再也不能回到人类的形态。 啪! 龙发出一阵长啸,龙翼一拍,重重扇在茗因肩上。 “啊!” 茗因那条胳膊上,前段时间还被射中过子弹。 “疼...” 当即,疼得她眼泪一下就从眼眶中淌出。 这一刻,无比熟悉的感觉再度出现。就像送别哥哥的时候那样,一次又一次的别离。 异变为龙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送别爸爸妈妈,送别哥哥,她不想再送别茗渊。 凶猛的肉食动物向来冷血无情,除了血缘亲人,它们对待猎物从不手软。可惜茗因不是他真正的妈妈,无论茗渊以前有多喜欢喊自己“麻麻”,那个茗渊也回不来了。 茗因眼眶红红,后悔不已。 “茗渊,疼...” 几个小时前她还与他同坐在门口喝酒接吻,就因为自己违背了科学家的底线,同意为茗渊做基因编辑术,且还是喝醉了的情况下,才导致这一悲剧发生。 要是不开枪杀死他,自己的后果会是如何?茗因再清楚不过。 她哽咽着,一时间恍惚着并不能分清这是虚幻还是现实,酒后的余醉还回旋在脑海,头痛欲裂。 面前的龙停在原地,刚刚要抬起的爪子又缓缓放下。 好像听见了茗因喊他,龙似乎有了一丝动摇。 茗因缩在墙角,看它不动了,颤抖着身子慢慢挪动,挪到了储物柜前,拉开抽屉,取出里面一把黑色手枪。 龙死死盯着她,喉咙处发出低低的吼声,像是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攻击一样。 茗因将漆黑的枪口对准了他,颤抖着手还没做好准备,就听见龙再次狂啸了一声,龙翼一挥,将茗因整个人都拍打在地上。 像是个失去了骨骼的玩偶,茗因无力反抗,只好任他摆布。 额头磕到桌角,渗出鲜红的血液。 淡淡的腥味回荡在口中,“哇”的一下全吐出来,喷溅在地上,腥红的一滩。 腥味在鼻尖萦绕,茗因硬撑着身体,一次次站起,又一次次倒下。 叮—— 一声很轻的声响,像是金属物品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一枚银色的易拉罐铁环从茗因口袋里滑出,掉在血泊里,沾染上了血红。 或许是血腥的味道吸引了龙的注意,又像是那金属的声音,让龙低下头颅,凑到茗因身上嗅了嗅,随后低下头,嗅了嗅那滩血。 茗因擦干了嘴角,趁他低头的一瞬间,拿起桌面上还完好的一个大型玻璃器皿,重重向他砸去。 龙身缩了一下,茗因知道,这点痛楚在它身上不足为奇,基本可以算作0。 这无非就是在激怒它。 砰砰砰!砰砰砰! 实验室的门在被剧烈拍打。 “殿下!您怎么样?” 茗因想起来手术前,她还特地把门锁了,外面的人就像算进也无法进入。 茗因没有回答。 龙慢慢向她靠近,低头去舔舐地上的血,触碰到铁环的一瞬间,他好像意识到什么,猛抬头看茗因,喉咙里发出疑惑的一声闷哼。 茗因愣住了。 这小小一枚易拉罐铁环是他那天在星舰上当做戒指送给自己的。 茗因伸手从血泊中捡起铁环,捏在两指间。 龙好像被驯化了一样,与刚刚的猛烈性格截然相反。 茗因忍受剧痛站起来,回到被翻到的手术台边,捡起麻醉用的镇静剂,颤抖着手打开,输入针管,然后靠近龙,趁他还平静的时候,注入。 龙的肌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剧烈萎缩,巨大的块头重新向内缩进,变回了人。 茗渊昏迷倒地,那铁环也蹦出了好几米远。 实验室里凌乱不堪。 可是,基因编辑术还没做完。 茗因知道后果,要是做到一半,以后依然还会发生这种现象。 钟情和黄瓜还在外面拍打门,大喊:“殿下您还好吗!殿下!!” 茗因咬牙向外道:“我很好,无需多管!” 她一个人,拖着受伤的躯体重新把手术台架好,将茗渊抬上床。 努力回忆了一下刚刚进行到哪里,看见数据屏上异种细胞,还剩下最后三分之一。 敲除-修复,完毕。 敲除-修复,完毕。 ....... 这一次,茗因聚精会神,再也不敢分心,重复这样的步骤,在一片凌乱的环境里,她脑子里还是会控制不住出现刚刚的画面。 坚持走了一半的路,濒死也要把它走完。茗因还是坚持完成了手术。 又过两个小时,手术彻底结束。 无影灯灭了的那一瞬间,茗因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数据屏上显示茗渊的生命体征完全正常,健康状况也正常,一切数值都很正常。 她想,这应该是茗渊体能2S等级的毅力。 等待他苏醒的时候,茗因才洗手,脱下衣服,处理自己身上的伤,然后整理实验室,一个人把破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全都清扫规整,将倒出的实验试剂全都处理干净。 反正像这样的受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五个小时后,茗渊终于醒了。 他发现自己躺在实验水箱里,周身的药液从一向来的黄色,变成了红色。 药水浸泡得他身上很痛,从头到脚趾,钻心的痛。 茗渊开始挣扎着要出来,水箱“轰”得一声,翻倒在地上。 把坐在墙角睡熟的茗因吵醒了。 茗渊从水箱里爬出来,浑身上下还赤裸着。因为药水浸泡得疼,茗渊身上满是红色的痕迹,手臂上。额头上、腹肌上,两腿间,青筋暴露在外,密密地交错。 药液自动被水箱底端吸收,茗因见他赤裸着全身挣扎着从水箱里爬出后,看到自己,第一反应就是冲上来,第二反应就是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然后脸红了。 茗因动了动四肢,但只要她一动弹,浑身就疼得不行。 很难想象自己几个小时前还撑着这样的残躯为茗渊做完了手术,不过想来也正常,她什么苦都吃过,这点小病痛算不上什么了。 茗渊看见茗因露出的包扎好的伤口,心疼地在她面前跪下。 茗因靠墙往上坐了坐道: “已经做了基因编辑手术,这段时间你哪也别去,军区那边...咳咳...我会帮你说一声,就说你病了。” 茗渊除了身上疼,其他地上并没觉得有什么大碍。但看茗因脸色惨白,身上的伤口格外异常,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茗因一愣,凑近他,望着茗渊眼睛。 “你不记得?” 茗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低下头,努力回想前面发生的事。 麻醉再加大剂量的镇静剂,对记忆出现一部分影响也是情有可原,茗因想通后,点点头:“也是,你异变了。变异体通常都是不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 茗渊脸上满是诧异:“我,异变?” 死也要死在茗因手上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不做回答。 她不想一句话重复两遍。 “去把门打开。” 茗渊看看自己赤裸的身体,在原地定了一瞬后还是去开实验室门。 回头的时候,茗因已经从自己身边经过,出去了。 茗渊焦急地看看周围,确定了没有能给自己穿的衣服之后,追了上去。 幸好一路上钟情和黄瓜都不在。 军区 茗因只休息了没多久,就换衣服出发前去军区了。 后来才知道,原来她把自己和茗渊在实验室里关了一天一夜,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油腻腻的头发随便戴上一顶军帽,茗因独自来到常识的住处。 她还有一些事要问常识,再拖拖不得了。 打开门,一如既往的乱,只不过比上次更多出了奇怪的臭味。 茗因左顾右盼也没有看到常识的身影,连忙到处找,终于在卧室里,发现了一根断了的麻绳和常识苍白的躯体。 “常识!!” 半个月前。 门被一阵风吹开,常识正睡在床上,听见外面的异响。 屋子里很暗,黯淡的光线让他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起来。 一个短头发的女人出现在房门外。 常识随即就坐了起来:“谁啊?” 只见那女人手里拿着一个箱子,一句话也不说地进入,在他面前打开箱子。 呈现在常识眼前的,是一把枪和一根麻神。 “你他妈是谁?”常识眼神犀利,以为她是茗因派过来的人,态度格外恶劣,心中充满疑问。 女人笑了笑道:“你选吧,二选一,或者都选也可以。” 常识当即就懵了:这是教唆他去死呢? “老子大限还没到呢,茗因叫你来让我死的?这女人平常这么恨我怎么不见她亲自来啊。你到底是谁,怎么没见过你?” 女人道:“我叫沧泠,我们有个共同的目的。” “你他妈放屁,你跟我有狗屁共同目的啊?你跟我有共同目的,叫我去死是怎么个事啊?” 常识被关进来之后说话格外难听,不过想想倒也正常,哪个正常人被囚禁之后素质一同往常啊,况且本来常识嘴就毒,这么一整,又没人管他,除了茗因,其他人他爱怎么骂就怎么骂,大胸女人来惹,他也骂。 沧泠摇摇头:“你误会了,你想不想死,选择权在你。” 常识挑了挑眉:“那你什么意思?” 沧泠取出麻绳:“你现在对任何人都没有可利用之处,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不如死了。” 常识张张嘴,欲言又止,看她接下来又取出枪,扣动了扳机,对着他: “但枪不一样。你是个人,你有权利反抗,有权利争取自己的利益,有权利选择。” 常识嗤笑:“我是异种。” 沧泠:“我是雇佣兵。” 常识眼神亮了一度,忽然从床上跳下,与沧泠四目相对,眼底流露出诧异:“雇佣兵...?” 沧泠一点头: “嗯。茗因也是雇佣兵,但很可惜,她是个逃兵。我奉命来杀她,顺带接手了塞里德帝国的指令,需要把你们联邦军事基地的基因武器弄到手,或者毁掉。我看你很有可利用价值,所以给你两个选择:一,跟我一起,和我共同完成使命。二,被我杀死。” 常识苦笑:“杀了我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沧泠耸耸肩:“我人在军区,现在告诉了你我的身份,你就留不得了。但不告诉你这些的话,你就不明白我的意图。” 常识大笑起来,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真是无比有趣: “能逃过茗因的眼睛,看来真的是下了很大功夫——既然茗因是个逃兵,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被你说成了那种‘没有前途之人’,那我何必又应该跟你合作?别忘了!我曾经也是军区的署长,虽然只差了一点就当了指挥官。我不知道茗因对我有哪里不满,这已经和我无关。但此时此刻我有唯一的选择权和反对权,那就是——” 常识拉长了语调,扬长了脖子贱兮兮的笑着,凑到沧泠面前,压低声音道: “老子死也要死在茗因手里。” 沧泠眼神淡淡的,听了这句话,眼底流露出杀意,显然是被激怒了。 “我给你一个杀死茗因的机会!到时候你想怎么死,就怎么死!” 常识重重一拳冲向她,砸在她脑后的墙壁上,吼道:“立刻给我滚!惹到老子,你可算是踢到钢板了。老子恨茗因,但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地告诉我该怎么杀她。告诉你!我有我自己的计划。你摊上茗因,你就等着死吧!” 沧泠恨得牙痒痒,似乎是怕枪声太响引起人的注意,取出麻绳丢到常识脸上: “不好意思,在我面前,你还处于弱势。” 常识哪会怕一个女人?他看小丑似的望向她,接住麻绳:“那你就等着瞧。” 沧泠离开了,这一离开,常识等回来的是沧泠死亡的消息,还有茗因断他粮,限他水的通告。 饿肚子简直比死了还难受。 一天又一天。 真是越来越恨茗因了。 他一个人,想着想着,就把自己给气笑了。 “茗因,老子这辈子,不给你机会让你杀我了。” 天花板的晾衣杆上还挂着沧泠给他的麻绳,不得不说,当时因为还为了防止他自杀,房间里的一切都是特殊处理过的,常识别无办法。现在沧泠给他的这根绳子,还真是派上用场了。 他确实一直都没有选择的权利。想到这里,常识狠下心,踩着一张椅子,将自己的头颅,伸进了绳圈中... ...... 茗因吓得往后站了站,对于上吊自杀的现象,她是最忌讳的。 但,现下只有自己一个人,再怎么样也要面对。 茗因憋着气靠近,蹲下身去触摸他脖子上的动脉和鼻下的气息,竟然还残存着一丝余温和气。 还活着! 茗因立马提起了精神,在房间内四处找,终于找到了应急的速效救心丸。将人从地上扶起,又为他进行了胸部按压后,常识开始猛猛朝地上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沧...沧泠?” 因因,身体难受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常识气虚,脖子上明显一道勒痕,说话声音自然也沙哑。 但是茗因听得很清楚,他在叫沧泠。 “你在叫谁?” 她又问。 “沧泠......沧泠......畜生.......贱种......” 从他口中的人名,逐渐变成了一个个辱骂的词汇,茗因一头雾水,他到底在骂谁? 啪啪啪!! 茗因单膝跪在他身边,往他脸上连扇了好几下:“醒醒!别犯浑了,睁大狗眼看看你在骂谁!” 常识眼神涣散,被这几巴掌一打,更加迷离了。但听见了茗因的声音,至少也是清醒了许多。 常识:“茗...因?” 茗因:“......” 常识忽然开始大口喘气,像是看见了什么希望一样的东西,一边又挣扎着,吃力地坐起来。 茗因连忙搭了把手,让常识接力,但凭男人的力道,差点把茗因也给拽下去了。 常识坐起来后,惊魂未定地一边喘气,一边看四周,目光回到茗因脸上,不确定,凑近又看—— 他身上一言难尽的气味,茗因嫌弃地后退,拍了拍手:“别看了,是我。” 常识定定道:“天杀的,差点以为自己见阎王了。没想到醒来就见到你这个活阎王,吓死我了。” 茗因见他好像清醒了,又镇定地在房间里的应急抢救箱里找到肾上腺素,准备为他输入。 常识连忙抬手挡:“好了好了!我还活着,命大,死不了!这玩意不能随便扎啊。” 茗因才松开手。 允许常识洗完澡后,两人终于能各自平静地面对面交谈了。 在常识解释完所有的前因后果后,茗因才知道自己是误会他了。 她静静望着常识,忽然从口袋里掏出枪,漆黑的枪口对准他。 “卧槽,你干嘛?” 茗因似笑非笑:“不是说想被我杀么,成全你啊。” 常识气得一把抓住茗因的枪口,大喊道:“当真了啊你!现在就要杀我?看我不爽是吧?” 开玩笑罢了。 茗因收回枪,叹了口气: “果然我就知道沧泠是雇佣兵。” 常识双手支着下巴,嗤笑道:“你也是雇佣兵,敬爱的执政官阁下。” “嗯,我是。” 茗因也毫不遮掩地承认了。 她又道:“我其实也就那样,披着羊皮的狼,但我不会做出违背联邦的事,要是出了问题,所有责任全都加在我身上就好。” 常识是知道茗因尿性的。 “好了,现在我也清白了,你可以放过我,让我一日三餐填饱肚子了吗?” 茗因勾勾唇笑笑:“当然。” 茗因走之前,常识又叫住她: “对了,我从沧泠那边还得知一个消息。据我所知,沧泠除了我,还找过二区区长时倾。或许你也可以去找找时倾,不过这名字,我似乎没什么印象。时倾是你提拔的?” 茗因别过头:“我对这个名字也没印象。” 常识低下头,会心一笑:“果然,你也被一直蒙在鼓里了啊。” 茗因转头就走,转身想找到时倾问问情况。 嘀嘀嘀,嘀嘀嘀。 终端一个劲地响个不停,茗因正在手动驾驶飞艇,当看到来电人是茗渊时,她果断将行驶速度调慢。 茗渊:“因因,身体难受。” 茗因心中“咯噔”一下,想到茗渊现在应该还是在恢复阶段,其实应该时刻观察才对。 想着二区这段时间也没出现什么大事,茗因果断拐弯,回家。 茗渊坐在自己床上,蜷缩着身子,额头与手臂上处处是青筋。 “茗渊!” 茗因冲进房间,手里拿着两支早已准备好的止痛药和镇静剂。 茗渊听见茗因的声音,动了动手指,痛苦地抬头。 茗因吓一跳,连鞋也没脱就跨坐上床,拉住他一条手臂准备注射,肉眼可见的跳动着的经脉。 茗渊仿佛失去意识,反手一拍,一掌就将茗因按在床上,身后生出龙尾,带着坚硬的鳞片,重重抽在她背部。 “啊!” 茗因疼得尖叫,五指抓紧了被子,咬着牙撑起上半身。 两个针管被甩出去半米远,茗因伸手去够,半晌才够到。 她看见身后的茗渊瞳孔已经变成红色,独属于龙的竖瞳阴森可怕,完全已经不像茗渊了。 她知道基因编辑术后确实会出现后遗症,从不异变的异种突然异变也是极有可能的。但是茗渊身为2S体能,意识不能自控,不应该啊... 啪! 又是一下,龙尾重重抽在了...茗因的屁股上。 疼死了,他故意的吧! 茗因一锤床单,忍痛翻身,趁他手松了松,找准机会反扑,掐住他脖子,将他摁倒。 茗渊身后扑空,连带身上的人一起翻下了床。 咚! 两个人纷纷摔在硬地板上,茗因掐住茗渊的脸,找准了脉络从他脖子里注射进了镇静剂。 面前的人动作渐渐停下来,死抓住茗因手腕的手也松懈了。 茗因吃力地站起,重重往他身上踹了一脚。 没想到刚走开没两步,茗渊就开口说话了:“呜呜...疼。” 茗因:“?” 能说话啊? 见他脸上的竖瞳慢慢恢复,变回了原本的瞳色,身后的龙尾却迟迟没有消失。 茗因胸中有一团怒气,吼道:“你耍我呢?” 茗渊坐起身来,挠挠头:“我...没有,就是刚刚有一瞬间什么都不记得了,后来才...” 茗因才不肯听,昨晚自己已经被异变了的他殴打过一顿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她气得边撩开衣服,边朝他走去:“你还有闲心跟我开玩笑呢?昨晚自己对我做了什么看你是一点也不知道。给我看好了,这里,还有这里,全部都是你的杰作!” 茗因腹部、臂上,还有腿上、背上,基本贴满了膏药和纱布,都是茗渊异变之后攻击的。 茗渊看了,眼中流露出满满的心疼,身后的龙尾左右摇摆,一下一下拍打在地板。 “说话!” 茗因努力克制怒火,拳头已经捏的咯咯作响,脸已经涨红。 忽然,茗渊身后的龙尾向前一伸,缠住了茗因的细腰,将她拉扯到自己怀中。 生条龙宝宝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吓得惊呼一声,惯性驱使她抓紧了茗渊的肩膀。两人四目相对,茗渊舒了口气,气息重重拂动在茗因脸上。 “让我看看哪里受伤了。” 他嗓音低沉沙哑,呼吸沉沉,眸中情绪翻涌,手已经深入了衣下。 茗因连忙去抓他的手,某人却早已精准抓到了纱布上的结,指尖一挑,轻松就解开了。 “你...!” 茗因感觉到疼痛。 龙鳞坚硬又冰凉,将她固定得死死的。茗渊揉了揉她细软的发丝,像是在安抚: “对不起因因,昨晚我真的没有意识,真的只是不小心才伤到你的。哪里受伤了,我帮你。” 他深沉地望着茗因,说完,便吻了上来。 “唔...” 茗因紧闭上眼。 他轻轻帮她挽过额边的碎发,喉结上下滚动。空余的一只手也没有闲着,撩开了她领口的纽扣,一颗,一颗,又一颗。 “疼死了!” 茗因猛一拍茗渊的龙尾,那龙鳞硌得她背上生疼。 茗渊连忙道:“我轻点。” 说完,他埋下头,轻轻蹭了蹭茗因的胸口,那若隐若现的春光乍泄,茗渊一路亲吻下去,拨开纱布,底下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处。 茗因感到又湿又软的舌头从她伤口的每一处舔舐而过,所过之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恢复。 抓住他的手逐渐松开。 茗因睫毛扑朔,将下巴搁在他头顶,感觉到整个人都在逐渐向后仰。 茗渊贴心地伸出手去扶住她的后背,支撑住茗因的整个身体。 茗因只感觉到身上很痒,很舒服,茗渊本来就有这样一种很神奇的魔力,有他治愈过的伤口处,都恢复极快。 “那个...因因,能脱吗?” 他忽然小心翼翼地抬头,轻声问道。 “呃...那里就算了吧。” 茗因感觉到他的手轻抚自己的后背,身前的衣物已经敞开,要不是有他宽阔的胸膛挡住,那就全被看光了。 茗因边说,边扣上纽扣。 那龙尾还在自己腰间,忽然将她往上一举,直接把她放在床上。 茗因整个人都趴在茗渊床上,下巴磕在软软的枕头上,身子向上弹了弹。 茗渊欺身而上,撑着上半身在她脑后,然后低下头,轻轻往茗因耳边吹了口气:“我轻点。” “不行。” 茗因一撑起身,头顶就撞到了他的下巴。 “我不看。” 茗渊语气坚定,又带了点哄人的语气。 茗因:“......” 茗渊在她头顶轻吻了一下道:“你自己脱。” 茗因脸红了,但想着自己身上有伤,实在是煎熬和不方便,只好自己解开纽扣,将衣服脱下。 光滑的脊背出现在茗渊的视野中,茗渊温热的掌心落在她的腰间,沿着她的腰线轻轻摩挲。像是心中的渴望与欲望被逐渐激发,茗渊低下头,轻轻在茗因腰间烙下一吻,眸中一闪而过的欲望,被他生生吞下。 “因因...” 茗渊在她耳边呢喃,终于在处理完茗因背上最后一处伤时,心中的欲望再也克制不住。 茗因猝不及防地被他再翻了个面,捧住脸狠狠吻下。 这一吻情意绵长,无止境的幻想逐渐在一次又一次猛烈的舌尖缠斗中冲去理智。 茗因心脏狂跳,感觉下半身的衣物也被一点点褪去。 “好了...茗渊!” 茗渊停下了,微微喘着粗气,问道:“怎么了?” 空气中带着湿意,一室旖旎。 茗因扯过被子,伸手抓到了自己的衣服。 “你有点过分了。” 茗因职责他道。 茗渊低下头。 “...我也是男人。” 茗因愣住。 隔了许久,她穿上衣服,才道:“这样吧,如果你能做到我要求你的事,我就答应你一切要求。” 茗渊眼神一下子又亮了,连忙问:“什么?” 茗因指指窗外,眸光一黯道:“你要是能把艾希尼亚行星的那个雇佣兵团的老巢端了,我就答应你任何要求。” 她比茗渊再清楚不过,雇佣兵这个组织在宇宙间无处不在,就凭夜商秦的凌云星来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艾希尼亚行星是雇佣兵的据点,要端掉这个组织,就相当于毁灭一个种族这么困难。 难度相当大。 茗渊顺着茗因所指的方向看去,然后笑了笑,低下头:“可以。” “可以?” 茗因心脏咚咚跳起来,简直比刚刚还要激动。 不,这不是激动不激动的事,而是茗因随口说了一个明知道他完成不了的事,而茗渊果断就答应下来,坚决得让茗因害怕。 “没有下属也没有战士分给你,需要你自己一个人行动。端了雇佣兵团的老巢,只需要进入到据点内部,将据点炸了就行。” 茗因怕他真的照做了,还解释了一通。可茗渊好像完全不怕,答应得十分果断,像是这玩命的任务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游戏,轻描淡写,一句带过。 “行啊。” 茗渊凑近茗因,轻挑起她的下巴:“要是我炸了艾希尼亚行星雇佣兵团的总部,因因真的会答应我一切要求吗?” 茗因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顶多她派点人在后面跟着,保护他,以防万一茗渊死了。 茗因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双眼:“我从不说谎。” 茗渊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几乎是欢呼起来的: “那我要因因给我生条龙宝宝!!” 啊??? 茗因瞪大了双眼,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看眼前的男人因为高兴,身后的龙尾一个劲地左右晃动,摇个不停。 茗因实现落在他头上的两个龙角上,伸手去弹了一下: “这不行!!” “啊!”茗渊立刻缩回脑袋,立刻捂住脑袋转身,耳朵和脖子都红了。 茗因拉开了被子打算回房间好好给自己洗个澡,将自己一身的疲惫全都卸下。 头顶的水流哗哗往下冲刷,茗因一直都在回想以前自己在雇佣兵团时的景象: 平常也会出现不明来路的人带着报复的心态来轰炸据点。 没有接活的佣兵们会聚在一起下棋,打牌,喝酒,打架。但凡据点外出现异样,他们会立即团结起来,将那些心存不轨的人折磨得渣都不剩。 病变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还深刻地记得自己几年前,还亲眼见过雇佣兵团打群架的画面。 被车轮反复碾压、从二十层高的楼上扔下...直到被揍的人变成一滩肉泥,折磨的手法成千上万,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茗因心生后怕,一边洗一边反思:自己这不是活生生把茗渊往坑里推吗? 茗因迅速按断了淋浴开关,擦干身子穿好衣服,冲出房门,进入茗渊房间,里面空无一人。 茗因冲进书房,只看见黄瓜穿着一套十分可爱的女仆长裙,在打扫卫生。 黄瓜明显被茗因吓了一跳,按着胸口惊魂未定。 “茗渊呢?” 茗因头发还没吹干,发梢还在滴水。 黄瓜支着下巴道:“我...我没看见啊!” “钟情呢?” 黄瓜指着门外:“钟情在后院哦。” 茗因冲下楼,差点和一个人面对面撞上。 钟情:“殿下!刚想来跟你说呢。我看茗渊上将穿着军装出门了,应该是去军区吧?可是我记得您说让他休息几天的,这是?” 妈的!不会真当真了吧! 茗因差点爆粗口。 没等钟情说下一句话,茗因终端就接收到一条消息: 岩君:茗因,有件很严重的事,速来实验室! 茗因心中一紧,继而有一种预感,岩君应该要跟她说什么事,不然不会突然喊她的。 算了!茗渊再怎么样都没有权限能驾驶星舰出空间站,先去找岩君好了。 钟情还站在茗因面前,问道:“怎么了殿下?” 茗因胡乱摇头:“备飞艇,我去一趟三区。” “飞艇被茗渊开走了,殿下。” “算了!我走过去。” 茗因气的扭头就走。 不就是三区吗?走一个小时就不信走不到了! 科研基地,岩君的实验室里。 实验室外扫描了身份信息,顺利进去之后,茗因见岩君一个人坐在手术台前,背对着自己。 茗因看看四周,岩君的学生并不在。“怎么了?” 岩君听到茗因的声音,隔了很久才回头,看到茗因额头上都是汗,勉强笑了笑,敷衍地调侃:“你走过来的?” “嗯,走过来的。” 茗因不觉得好笑,她很热。 还好岩君脸上也没有很高兴的样子,她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可是今天岩君安静得实在是太反常了,茗因感到奇怪。 她静静坐在手术台边,茗因一走近,才看到她一直低头,在终端上查询什么资料。茗因凑过去看了一眼,岩君立即把终端关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茗因,你应该知道的。茗澈和臻年曾经给我做过一场秘密手术,从那之后,我的腿就开始一日不如一日。” 岩君站起身,撩起裤腿。 呈现在茗因眼前的是岩君小腿上密密麻麻的窟窿,犹如月球表面一般的坑坑洼洼。凑近一看,更像是烧伤烫伤的痕迹,这是腿部肌肉老化,细胞全部死亡的证明。 简单来说,也是一种基因疾病。 但是,岩君的小腿几乎已经贴着骨头,骨骼的形状尤为清晰,部分甚至压迫到了骨头,长此以往,已经扁了下去。 茗因从没见过这样的基因突变,看得她直皱眉头。 岩君放下裤腿道:“想来已经过去十多年了,连我自己都已经忘了。但是这几天我的小腿好像有感觉了,甚至走起路来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血液流经我的骨骼。以前从不会有这样的感觉的。我走给佩丽娅看,脸佩丽娅都说我走起路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茗因在手术台上坐下,挠挠下巴:“你走给我看看。” 岩君站起来,从手术台走到实验室大门前,再从大门前走回来,就这样走了一圈,回到茗因面前。 茗因沉默着。 岩君在茗因面前转了一圈,笑着问:“怎么样?是不是和你们一模一样了?” 茗因抬眼看她,不作回答。 岩君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重新挂下。 茗因觉得岩君的腿不仅没有变化,反而因为刻意装正常,瘸得更厉害了。 说真的,自从和岩君相处的这十多年来,她从没见过岩君的精神状态和今天一样。又开朗又沮丧的,简直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 “我可以想办法来为你尝试治疗。假如你想的话。目前的办法有截肢再生,虽然我不能保证接上去之后能不能完好如初,但至少可以试试。我给我们长安宫的黄瓜管家做过断肢再生术,是用夜商秦的腿接的。” 岩君听了,先是愣了一下,之后也没再说什么。 她摇摇头。 “算了。” 茗因想起自己刚给茗渊做过基因编辑术,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别的异常现象,便又问:“除了部分肢体出现基因突变,还有没有别的现象出现呢?” 岩君想了想回答:“倒是没有。我的腿是唯一一处出现基因突变的,真的很丑陋。但或许和遗传有关——在我的记忆里,我的爸爸高位截瘫,严重到腰部以下部位全部截肢后半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也导致了他行动不便,最后战争开始,不知去向。” 茗因为此感到惋惜。 岩君舒了口气,像是释然了一样,荡了荡手臂道:“不过,在我身上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基因突变而已,死不了,顶多影响美观。” 可茗因觉得并没有那么简单。 岩君也是爸爸妈妈为她做的手术,爸爸妈妈的基因编辑术最终只传给茗因一人,自然什么后遗症都记载在书中,岩君没有翻看过,茗因看过。 回长安宫,她跑上楼,从书架上翻找到当时给茗渊看的那一本册子,里面说不定记录了基因编辑术后的后遗症。 茗因翻了几页,果然翻到了岩君身上的那种现象——基因突变。 轻则遗传,重则寿命递减,器官早衰。 她当时怎么就没有记得先把这些给茗渊看呢! 茗因恨死自己了。当时喝醉了,什么都没在意,直接就给茗渊做手术了。 事已至此,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茗渊到底去哪了? 实现愿望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打不通茗渊的电话,满头大汗还没有擦干,就冲去军区,一进军区,见里面已经乱成一团了。 “执政官阁下!指挥中心出事了。” 一位战士匆匆赶上来,看到茗因汇报道。 茗因双眼微微泛着戾气,视线转了一圈都没看见安达:“安达呢?” “安达署长近两天身体极为不适...都没有过来。” 群龙无首! 成什么样子了? 茗因大步踏入指挥大楼,见军区各级领导都盲目无从,这情形,看着好像是事发没多久。 “立刻去查星舰库有什么星舰少了!”茗因第一个反应就是茗渊,该不会是他开走了星舰,为了打乱空间站巡查秩序,才利用权限切断信号的吧? 大家并没有想到星舰库这一茬,听茗因下令,连忙去看。 但,少的不是星舰,而是战舰。 茗因拳头捏的死死的,看看时间,算上自己刚刚去岩君那里,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两个小时,不要说抵达艾希尼亚行星,连凌云星都快到了! 茗因心中滋味难辨,现在却想不了这么多了。她随便操控起一台智能卫星终端,开始寻找破解和连接的办法,费尽心思终于破解了一串复杂的代码。 指挥中心大厅最顶上的一块大屏发出“滴”的一声,有信号了。 “执政官阁下英明啊!” 所有人夸赞道。 茗渊真不好意思说这些都是自己以前当雇佣兵的时候,还会兼职当黑客,这是最基本的操作。 所有人迅速投入到调查中,茗因心事重重。 全场只有她最清楚发生了什么。 “对了,今天我还见到茗渊上将来了军区,他人呢?” 终于有人站起来,问道。 整个安安静静的指挥中心,除了敲键盘的噼里啪啦声,就只有他一个人突兀的说话声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去。 “我好像记得茗渊将军问星舰库管理员借了一架飞行器,但我只看到他们在说话,没有多干涉。要不问问今天的管理员苏宴?” “同意,快去把苏宴叫过来!” 管理员很快就到了,在一番询问后,他给出的回答只有:“因为他是茗渊上将啊!” 茗因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执政官,有情况!” 一名下属的声音忽然从空间站里传出。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盯着屏幕上的标识,只见莱卡洛特共和联邦周围的星系连轴绕行,只有艾希尼亚那颗白色的行星周围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看清楚了,那黑点正是联邦的战舰! 茗渊已经过去了! “那是外来星舰吗?” 有人眯着眼睛仔细查看,可惜像素太差,暂时还无法看清。 “总得有个答案吧!是茗渊上将?还是其他势力。” 这时,茗因的终端忽然局促地响起。 她连忙拿起来一看,竟然是茗渊! 茗因捏紧终端,快步走出指挥大厅,来到楼梯间。 一接通,茗渊的三维影像就出现在眼前,背后是一片巨大空地。 茗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真的在艾希尼亚行星了! “我看到了你给我的位置,确定我身后的就是雇佣兵团的据点,你确定一下,我怕误伤别人。” 这个时候了!他还在想怎么误伤?拜托!保好自己的小命就已经是万幸了! “因因,你就等着满足我的愿望吧。” 画面中的茗渊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意,茗因蹙眉凑近去看,竟然分不清他是在和自己做临终的道别还是在给她下预告。 “你!” 等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大夏天的,怎么会冷呢。 “你能活着回来不?” 她问得很轻松,茗渊勾勾唇回答:“当然。” 忽然,随着“轰”的一声,茗渊身后出现了巨大的火光,一朵灰黑色的蘑菇云冉冉从平地升起。 爆炸声震耳欲聋,茗因看到,就连终端画面都震了一震。 霎时间,茗渊的终端信号开始变差,满屏的电流滋滋作响。茗渊看看头顶天空,伸手遮住了终端摄像头。 “因因,我的等下再来找你。” 茗因心慌了,看到终端画面“啪”一下切断,心里隐隐不安。 不行,艾希尼亚行星实在太危险,茗渊从没去过,甚至在一年前,他还是所有雇佣兵成员的眼中钉!她必须得亲身出马! 茗因不敢多想,说做就做。 与此同时,指挥中心。 苏宴惊慌失措地跑进来汇报:“星舰!又少了一架星舰!” 人们慌了神,有下属激动道:“不能查到吗?执政官呢!?” 找了半天,最终终于有人细心地发现,少的那架星舰是执政官的私人星舰。 艾希尼亚行星。 周围都是实体。 茗渊后退两步,背已经靠在了战舰斑驳的舱壁上。 糟了,爆炸动静大,虽然看似已经把据点炸成了平地,但不幸的是招来了这些丑陋的不明生物。 茗渊从没见过。 而且他其实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光靠自己一个人是炸不掉雇佣兵团据点的。就凭上次在凌云星就可想而知。这么大一个组织,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 头顶乌云越压越暗,茗渊抬头,却只看得到刺眼的阳光,此外什么都没有。 奇怪? 艾希尼亚行星一旦到了夏天,地表温度甚至能高达一百度。 茗渊还是穿着特制的防护服,才没有被烤成烤肉。 但他的意识告诉他,头顶一定有人! 趁实体还没对他发起攻击,茗渊迅速往旁一遛,遛上战舰。 为了让茗因清楚自己的实力,就算是小小开个玩笑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让茗渊没想到的是,战舰刚起飞没多久,指挥舱内就发出红色警报: “警报!警报!突发紧急情况,检测到上方有障碍遮挡,无法起飞!” 茗渊开启星图,可无法探测战舰上方的情况。 一阵枪响过后,警报不断: “警报!警报!战舰引擎发生故障!” 玩大了! 茗渊看见战舰底下的实体已经将战舰包围,他故作镇定,一拉摇杆,在陆地上滑行。实体的血液全部喷溅在透明的玻璃上,有些挡住视野。 孕反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温度过高,无法行动。” 警报声持续响起。 与此同时,终端也响了。 茗渊想也没想就接通了。 茗因:“茗渊,你被雇佣兵团包围了。” 听到是茗因的声音,不知怎么,委屈感一下就上来了。 “我知道。” 他镇定回答,实则已经开始心慌。 茗因克制着怒意道:“他们盯上的不是你的战舰和你的作案手段,而是盯上你了。” 茗渊不懂。 “你还记得吗,在我把你带上联邦星舰之前,我正在执行任务。” 当时茗渊还在蛋里,他哪里还记得?即便已经在蛋内存活了一百六十年,他的记忆依然只保留了出来之后的景象。 这个时候,茗因没有时间和他过多解释。 “你就不应该来这里。” “我该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下来投降!” 茗渊一愣。 投降? 不可能! 恰巧,他余光一瞥,看见了战舰自带的那枚攻击键。 舱内警报还在继续,可茗渊已经强制起飞,冒着战舰爆炸的危险。 透过星图,茗因看见那战舰冉冉升空,茗渊不仅没有乖乖投降,甚至还自投罗网! 傻逼! 他压根不知道自己是谁啊! “茗渊!停下!” 茗因朝向着终端那头的人喊起来。 “茗渊,当年我在艾希尼亚行星执行任务,可任务失败,我把你带了回来,自那之后,你和我就成为了雇佣兵团的眼中钉。只不过我还是当年的样子,而你则从一颗蛋变成了一个人。” 茗因在终端里向茗渊说道,玻璃窗外,茗渊的战舰明显退了一步,可为时已晚,所有人都注意到他了。 一颗泛着火光的核弹从天而降,眼前一阵巨大的火光,冒着浓浓的烟雾,战舰被彻底击溃,稀稀拉拉的掉下机翼和碎片。 茗因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茗渊的战舰在火光中燃烧,在空中爆炸。 忽然,又是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伴随引擎的呜呜声划过天际,从茗因星舰上方划过。 茗因看清楚了,那是夜商秦的星舰! 瞬间,眼前一片枪林弹雨,在那星舰之后,继而又飞过第二架、第三架。 全是来自凌云星的。 数架星舰稳稳停落,顿时,头顶的火光和炮声枪声渐渐停止。 茗因低头去看终端,刚刚还和茗渊通着星电,这会儿屏幕上出现了三个大字:“无信号” 茗因将星舰停在不远处隐蔽的巨石后,静观其变。 忽然,终端里传出微弱的人声对话。 茗因凑近去听: “夜总理,好久不见。” “别来无恙,如你所见,我来接人。” “......” 滋滋的电流声传入耳中,茗因越来越心急。 “...夜总理对我们的雇佣兵团照料有加,但是今天的人,恕我们不能放。” 茗因越听越不安,心中渐渐出现疑问:夜商秦究竟是雇佣兵团的什么人?为什么他们之间的谈话可以这样正式且从容? 越听到后面,信号越差,茗因等不住了,试探性地喊道:“茗渊?” “......” “茗渊!你还活着吗?” 茗因听见终端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茗渊还活着的! “你等着,我来...” 没等她一句话说完,讯号就被强行切断。夜商秦的来电突兀地响起。 茗因不满地接通,听见夜商秦低声的警告:“你先回去,现在是唯一能够离开的时候!” 茗因心有不甘,她不放心夜商秦能把茗渊带回来。 夜商秦很懂茗因心里在想什么,咬着牙,明显在忍受着怒火:“别给我添麻烦!你还不能信我吗?” 还真不敢完全信他。 但事到临头,茗因只能先听夜商秦的话。 星舰冉冉升空,离开地面。茗因眼睁睁看着终端上,和茗渊脖子上项链相连的定位越来越远,那一闪一闪的红点越来越小,最终细到看不加。 ...... 回军区已经是第二天凌晨。 刚进入空间站,连接地面的信号就立马接通。 安达的声音出现在传讯器里:“执政官,二区区长时倾的事有新发现,速来。” 茗因原本已经蔫了的精神忽然一提。 对哦,差点忘记还有这颗钉子了。 刚停稳星舰,茗因就去了。 警区审讯室里,安达,舞司和岩君都已经到期了。 茗因过去的时候,只看见地上留下一具尸体,此外再没别的。 “是时倾杀死了前区长,早在半年前。因为二区区长平时也很少出没,或许就成为了雇佣兵团下手的对象。毫无疑问,时倾是沧泠的同伙,也是雇佣兵团的成员。” 茗因听着安达的汇报,实则心里早就有数了。 她面无表情,脑海中的画面和记忆还停留在几个小时前。 “茗因,茗渊去哪了?” 安达忽然问。 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戳她痛处。 茗因抬抬眼看看安达,两人四目相对了一瞬,安达忽然转过身,捂着胸口,朝地上干呕了一下。 所有人都吓坏了。 岩君和舞司纷纷上前一步扶住了安达,而只有茗因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整个人像一张纸片一样,差点没有稳住重心。 “肠胃炎还没痊愈么...” 茗因怔怔地望着她,直觉告诉她,安达患的并不是肠胃炎,而是怀孕了。 孕反,茗因小时候学到过。 茗因望向岩君,没记错的话,岩君一定给她做过身体检查,不可能发现了异样而不治疗的。 除非一种无法短期内治愈的病,那就是怀孕。 岩君察觉到茗因的目光,垂眸叹了口气,又重新挂起一个笑容,提高了音量道:“安达怀孕了,是好事啊!差点忘记和执政官道喜了。” 舞司听了,也是微微一愣,随后笑起来:“太好了,安达署长。” 茗因动了动唇,最后又望了一眼众人身后地上倒着的时倾的尸体,转身离去。 长安宫。 一睡睡到深夜,茗因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累积多日的委屈聚集到了一块,没有释放出来的眼泪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茗因梦到自己一直在哭,而醒来,枕上确实也是湿了一片。 安达怀孕,明明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可茗因不这么认为。 我只对你有感觉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毋庸置疑,那是夜商秦的孩子。 第一,夜商秦是她茗因的丈夫,此事说出去,对自己不好。 第二,夜商秦是异种,安达是人类,异种和人类相结合,诞下的孩子体内固然也流淌着异种的血液,对联邦不好。 茗因坐起身来,抱着脑袋烦躁地揉了揉。 她已经提醒安达提醒得很明显了!夜商秦肾功能不大行。 安达不信邪也就算了,到头来还真出了事。 咚咚。 门被敲响。 “殿下,您该起床了,夜总理带着茗渊上将回来了。” 钟情隔着门道。 茗因立即下床,身上还穿着睡衣就冲出门去。一下楼,就闻到股巨大的烧焦的味道,还有浓浓的血腥味。 腥味来自夜商秦,焦味来自茗渊。 秋华将军脸上也脏兮兮的,和另外几位下属将移动床上的茗渊推进家门,看见茗因,顺带敬了个礼。 “钟情!把茗渊带进实验室。” “是。” 钟情和黄瓜两人开始忙碌起来,茗因则跟在他们身后,走了两步。 背后一阵沉寂,茗因转过头—— 她看见夜商秦孤零零的背影站在门口,半边身子血淋淋的,但由于被高温灼烤,已经漆黑一片。而他的右手,正拖着他那断掉的左臂。 “执政官...总理他用一条手臂,把茗渊上将换回来了...” 秋华哽咽道。 可无论秋华说什么,茗因都再没有回头。 茗渊的情况一切正常,不得不让茗因感叹,不愧是2S级的龙。 处理完茗渊的事,思绪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安达怀上了夜商秦的孩子,夜商秦怎么会不知道? 要是夜商秦真的是个负责的好男人,那他这个时候就不应该出现在艾希尼亚行星,帮她从雇佣兵团手中救出茗渊,而是此刻在安达身边,好好讨论一下这个孩子是该生下来还是该烂在安达肚子里。 茗因想到了那天在路边的占卜摊时,占卜师说的话:他是个很负责任的好男人,少则一个月,顶多三个月,一定会见到成效的。 好啊,少则一个月,顶多三个月。 正想着,终端响起提示音。 “安达那里出事了,我先过去一趟。她身体不舒服,军区查不出来,刚好秋华带了两个军医,我带她看看。” 夜商秦发的。 不错,还真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至少知道怀孕了要负责。 茗因已读不回,直接关闭终端,坐在露台边,将头枕在椅背上,心里滋味难辨。 身后房间里出现一个影子,茗渊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轻轻唤了她一声:“因因。” 茗因看他这么快就能下床走路了,心里堵住的一块石头缓缓落地,可还是觉得不对。 茗因双手轻轻捏着衣角,纠结了一会儿又松开,一脸认真地望着茗渊:“想知道一个问题,你就按照你的思想回答我。” 茗渊用力点点头,向茗因靠了靠:“嗯!问吧。” “要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结婚了,但同时又爱上了另一个女人。那这个男人有错吗?” 茗渊毫不犹豫回答:“当然有错。” “那要是这个女人在肉体上也出轨了另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还有错吗?” 茗渊静静凝望着他。 说到这里,茗因眼眶红了。 “女人怀了男人的孩子,可可怜的人并不是男人原本的妻子,而是她自己。因为男人体内流淌着异种的血液,而正常人类要是与异种相结合,生出来的孩子体内也必定会有极大概率染上一定程度的基因病。说到这里,你还觉得这个男人有错吗?” 说完这番话的时候,茗因声音已经哽咽了。 茗渊开口:“他有错。” “可怜的是安达到现在还不知道夜商秦的真实身份,就连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确认的。夜商秦和雇佣兵团之间到底有着什么瓜葛?他的星球为什么会出现大量的雇佣兵?为什么雇佣兵团和塞里德帝国的关系如此复杂,既然夜商秦早已知道这些,那当时哥哥身上的龙毒是不是也完全可以避免呢...” “假如夜商秦从一开始就跟我坦白自己是异种的事,我可能还不会像现在这样想这么多。但夜商秦是异种的事我早就有所察觉,他瞒着我,和安达的恋情也瞒着我,和雇佣兵团之间的这些事也还一直瞒着我。你说他还瞒了我多少事?他的爸爸妈妈还想让我怀上夜商秦的孩子,我真的不敢想象,要是我真的怀上了一个异种,将会为联邦带来多大的伤害。” “因因。” 茗渊打断茗因的话,双眸在宁静的黑夜中一闪一闪。 茗渊抽了两张纸巾,递给茗因。 “那你要庆幸,还好怀孕的人不是你,跟他发生关系的人也不是你。是男人总会有欲望,能不能克制住自己的下半身就是自己的事了。” 很有道理。 “尤其是军区,说句不好的,虽然军区有规定不能谈恋爱,但是男女之间看对上了眼,一切规矩都能当做耳旁风。人都是欲望动物,你让他们在一个无情之地这么久,那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茗渊又道。 茗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虽然这些事情她多少也有所耳闻,很多时候要是闹得不严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茗因忽然抬头:“那你呢?你管得住自己下半身?” 茗渊脸上竟然没有一丝波澜,淡淡道:“我是冷血物种,你说的。” 茗因心忽然凉了半截。 茗渊忽然咧开嘴,傻乐呵一笑,回归了以往的傻劲:“当然,对你除外。” 茗因心重重往下一沉,整个手忽然被包住,放到了茗渊胸口: “你听,我心跳跳得好快,唯独只有对你才会这样。不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不知道为什么,我只对你有感觉。” 茗因抽回手,往他胸口一锤:“不疼了?就在这里瞎说话。” 茗渊抬了抬头道:“我比较无脑,可能是从破壳之后就没什么受教育的经历。我记得你说过,只要我端下了雇佣兵团的老巢就答应我一件事,现在我可以重新许愿了吗?” 茗因挑了挑眉,虽然自己没有告诉他雇佣兵团不可能彻底消灭光,但她想,茗渊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吧。 宣战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这下子,不答应他一个愿望看来是不行了。 茗因叹了口气道:“你许愿吧。” 茗渊轻轻靠在茗因肩膀上:“我想和你每天都在一起,每一天都在一起。” 茗因见他的目光渐渐明朗,轻点了下头:“嗯。” 天都快亮了,茗因还是因为心事重重,没能产生睡意。 她想来想去也没能想通,果然,干想不做什么都不会有。茗因索性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们回房间睡吧,我和你一起。” - 夜商秦断了一条手臂,除了茗因把他拒之门外,安达还连夜带他去找了岩君,但岩君给出的答案是:除了茗因,联邦目前没人能做断肢再生术。 因为夜商秦手臂处的切口长期暴露在外面许久,几乎已经大面积感染,要接上断肢,估计也只能重新再从身上找到一些活性细胞填补上,而这一切疗程,既漫长又痛苦。 岩君当然不会告诉两个人其实茗因的医疗手法了得,毕竟她也感觉到自己有些看不起夜商秦了。 安达正带着夜商秦从岩君的实验室里回来,就接到了茗因电话。 安达不敢怠慢,提着一颗心立即到了茗因办公室。 茗因手边放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脸上黑眼圈明显了不少,显然没睡好。 看见安达脸色憔悴,她只是抬了抬眼,拉开抽屉,将里面一张小纸条推到她面前:“签。” 安达脸色一沉,犹豫了。 “...茗因,虽然现在各大阶层都裁员严重,但你不能看我怀上了就把我给炒鱿鱼了啊!” 茗因不耐烦:“赶紧签!” 安达欲哭无泪,直到拿起纸条,整个人都惊呆了—— 一张长长的字条,上面大大地写着六个字:《房屋所有权证》 “赶紧签了,签完这份,还有另外的。” 茗因头也不抬,接着从另外一个保险柜里取出两份文件。 “这...” 安达更不敢下笔了啊! “你怀了夜商秦的孩子,没错吧?” 茗因终于看向她。 安达脸瞬间红了,眼眶也逐渐湿润起来,解释道:“茗因!你听我说啊,我不是......” “可以了,赶紧签。” 她一向来不喜欢一句话重复两遍,但是让安达签字的这件事上,她已经重复了第三遍了。 安达终于签完了。 “这是一套位于一区的庄园,共有两千平不包含室外花园。里面佣人配备齐全,能保证你安心度过养胎期间。庄园离我长安宫也近,就在后面两公里不到,唯一的区别就是,长安宫比较小,只有一千五平方米。” 茗因拿过刚刚安达签字的字条,往上盖了个章,夹进文件里。 忙碌了一通,直到安达签完所有的字,将房子落实妥当之后,茗因才叹了口气,闲下手来,缓缓对她道: “我对不起你。” 安达:“?” 茗因:“不是我阻止你生下这个孩子,我得事先跟你打个预防针。这孩子出生之后,先天会有缺陷。” 安达听后,连连点头:“嗯...我去岩君那里检查,岩君也是这样和我说的...” 说完,她低下头。 “跟夜商秦说了吗?”茗因问。 安达摇头。 茗因正要往下接着说,茗渊却在这个时候开门进来了。 办公室里三个人相互对视一眼,一阵微妙的氛围从身边蔓延开。 茗因毫不忌讳,直说道:“这事你先别说,这孩子要不要留,都看你。你想生下来还是打掉,我都没有意见。我允许了你对夜商秦的爱,也理解你们要是相爱,就绝不会放弃这个孩子。所以,你大可以做你自己。” 安达忽然热泪盈眶,小心翼翼地反问道:“那...那你呢?” 茗因摇摇头:“身为执政官,首先我没有权利阻止你,其次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在这个世界中,渴求那点微乎极微的爱情。安达,爱情发生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联邦的结婚率和新生儿的出生率都很低,所以,我尊重每个人的选择,我不强求,也不强迫。同时,我也不希望看到你嘲笑我,嘲笑我是个无能的,胆小的妻子。” “不会的!茗因!”安达开始哽咽。 茗渊自始至终都坐在一旁听着,不作任何表率。 茗因说完这些,又长长叹了口气: “从今天开始,到你的孩子出生,我都会尽全力保住你们。” 安达擦擦眼泪:“谢谢你成全。” 茗因抽了两张纸递给她:“爱屋及乌。” 安达离开之后,茗渊又坐了会儿,才开口问: “你说夜商秦是异种的话,他会不会对联邦产生威胁?” 茗因沉思许久,摇摇头:“不知道。” “凌云星大多都是异种,即便是异变也应该和龙族一样,可以拥有自主意识吧?” 茗因听懵了。 她逐渐开始怀疑茗渊现在什么都知道,万一以现在这样的情况来看,茗渊或在某一天悄无声息的回到塞里德帝国的怀抱,她也不会有所察觉。 到那时候,自己可就玩大了。 深夜,长安宫上下都静悄悄的。 茗因在书房工作到半夜,终于快要处理完所有文件的时候,偶然碰到了一封信。 又脏又破的,还很老旧。 茗因毫不犹豫打开信封查看,竟没想到这是一封没有署名的匿名信。 她大致浏览了一遍,直到看到最后一行字时,瞳孔骤然放大。 那信上清清楚楚写着茗因的大名,还有茗因爸爸、妈妈、哥哥的姓氏,以及历代莱卡洛特共和联邦执政者的姓名。 虽然那字迹斑驳,并不能看得清楚,单单看来信日期,茗因能够确定,这是来自异国的挑衅,是来自异国的暗中宣战。 茗因知道,时间不能再拖下去了。 长安宫的定位,说不定在上一次“星际海盗”入侵时,就已经被泄露出去了。 茗因手心紧攥着信笺,忽然,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半边天都被照亮了。 随着一阵巨响的惊雷,茗因没有收住手,不小心将信笺一分为二。 她缓缓抬眸,望向了茗渊的房间。 心中的阵阵不安感再一次涌了上来:这是对身边所有人的不信任,还有对当下眼前所经历的所有事的不安和不信任。 早暗示过你了,你不开窍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包括茗渊? 包括茗渊在内... 茗因忽然开始浑身颤抖。平日里,她对雷声并没有那么害怕,但在此时此刻,她莫名感到了恐惧。 茗因颤抖着手拉开书桌抽屉,取出手枪藏在口袋中,缓缓走向茗渊紧闭的房门前。 缓缓推开,茗渊已经睡了。 床头灯依然亮着,昏暗的灯光照亮了小小的一角。 茗因悄无声息地靠近,望着他的睡颜。 已经很晚了,茗渊明天还要在军区带兵训练,不等她工作完,自己先早睡了也正常。 茗因心间涌上一阵很奇怪的感觉,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举起枪,缓缓指向他...... 他知道的太多了... 夜商秦也曾对自己说过类似“永远忠诚”的那种话。 可他还是背叛了自己,甚至也不知道,他还瞒着自己多少。 不能再重蹈覆辙,不能再一味的信任别人... 茗因心脏开始抽痛,窒息一般的痛。 食指扣动扳机,轻轻发出“咔嚓”一声,茗因莫名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抽出另一只空出的手,按住她拿枪的手。 不,杀了他的话...世界上说不定就真的没有爱她的人了。 可,她真的就这样对一个异种,还是一个龙族的异种这么信任吗? 信任到连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合格的执政官... 啪! 床上的人忽然睁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了茗因的枪口。 “因因。” 茗渊静静喊了她一声,她的名字。 他一直以来都喜欢叫的名字。 茗因连忙松开手,枪掉落在地。 茗渊从床上坐起来,上半身裸露,喉结上下轻微滚动,“我都知道。” 知道什么? 茗因心跳得更快了。 这样一个静谧的夜晚,静到好像能听到彼此的心跳,能听到彼此的心声。 “我知道你在怀疑我。我现在是上将,难免会被你怀疑的。就像常识那样,对吗?” 茗因吞了口口水,摇头:“不是,不是你想的这样...” 还能怎么解释?自己的枪都握在手心里了。 茗渊脸上的神情闪过一丝忧郁,在茗因的注视下慢慢转化成了哀伤。 茗因察觉到他神色变化,胸口处似有一团不明的情绪在涌动, 茗因摇摇头,忽然觉得真真假假也没那么重要了。 这一路走来,单单只是夜商秦一个骗她就已经够惨的了。 可是茗渊像是看到了茗因内心的心声,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又顺延着慢慢往上包裹,将她小小的拳头包围在手心里,郑重道:“我会证明给你看。” “证明给我看?”茗因低头笑了一声,这一声中满含着苦涩。 “正好,自从我被夜商秦带去凌云星那晚过后,我的身份就已经隐瞒不住了。我收到了威胁信,关于龙蛋。既然你要证明给我看,那我希望等你伤好了,你就回塞里德帝国。我会给雇佣兵团一个合理妥善的回答。” “我不会回去的。你知道我的。” “我有我自己的计划。”茗因伸出一根手指,轻挡在他唇前。 茗渊望着她。 “你要是想看我死,那你大可以不按照我的方法来。你也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向来固执,一旦下定了决心的东西,就不会这样轻易交出去。这件事也好,你的人也好,还有...” 茗因那手指轻轻划过茗渊的下颚,顺着那凸起的喉结一路向下,来到胸前。 茗因指着他的心口处,轻轻点了点:“还有你的心也好。” 茗渊心脏重重跳动,在胸膛激起一片无声的回想。 期盼与紧张,贯穿了全部。 茗因在床沿上坐下,就着昏暗的灯光,压低了声音,开始说着自己已经规划好但一直没敢说出口的计划: “我会事先和常识说好,让他帮我瞒着这些事,并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内的指挥权,全部交由给他。到时候提前部署好一批军队,以防万一我回不来...” 茗渊语气坚决地打断:“等下。” 茗因依然往下说着,毫不忌讳:“以防万一我回不来,被雇佣兵团杀害了导致联邦人民不知原因,常识也能理解我,帮我用别的话解释搪塞过去。话说回来,我会告诉他们龙蛋已经在塞里德帝国,到那个时候,需要你牺牲一下冒这趟险——反正塞里德帝国和我们联邦之间已经堆积了一系列的矛盾,也不差这一次了。你到了那里,只需自保,剩下的,交给常识。” 茗渊听懂了,茗因这是在打赌,打一个用性命构成的赌。 八月中,常识终于被放出来了。 时隔这么久,等他再一次见到军区全貌时,已经没有多少人再记得他了。 升官的升官,离开的离开,少数记得常识的人,见到常识的第一面,第一反应就是: “常师兄,你老了?” 茗因站在办公室旁透明的落地窗边,看常识被一圈人包围住,见他忽然变白了大半的头发,思绪不由得回到了一年前,自己忙得脱不开身的时候,也是常识为他分担了很多。 尽管现在还有安达。 常识除了性格犟了点,喜欢和自己对着干,其他倒也没什么太过之处。自从茗因前天和他说了自己的计划,常识一夜白头,应该也是在为未来的莱卡洛特共和联邦作后顾之虑吧。 茗因察觉到一阵目光,低头去看,底下常识的目光,正对着自己所站立的方向。 她淡淡地开启了单面玻璃,眼前一黑,只留下办公室里的硬白光线。 是时候该做战前准备了。 物资、武器、食物、遗书,一个都不能少。 科研基地 岩君正为茗因做全身检查。 “听说你送了安达一套庄园?” 茗因听岩君提起,想来安达应该也是告诉她了。 “嗯。” 茗因应道。 岩君笑了笑,满脸神秘地朝她凑近:“安达的事情...你怎么看啊?” 茗因淡淡道:“不怎么看。” 她说完就闭上眼睛,躺在实验舱里等待体能数据结算,岩君不说话,实验室里静静的。等茗因再一次睁开眼睛,还是看到岩君一脸复杂。 “早暗示过你了,你不开窍。” 道别的吻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我没有不开窍,我都知道,只是我不在意。”茗因直接反驳过去,岩君瞬间哑口无言。 “也是!茗因怎么会在意这些小情小爱呢?成年人的世界,感情才是最奢侈的东西,夫妻两人都不互相迁就,看联邦现在的结婚率和生育率,强行凑在一起也不是办法,还是听天由命吧——!” 茗因不语。 “话说现在夜商秦怎么样了?这最近几天没见到他,上次看见他,他手臂还断了一条,血淋淋的,看起来怪吓人的...” 茗因心脏猛猛向下一沉,想起了还有这号人物被她遗忘了。 应该是回凌云星养伤了吧,为了避免二次感染。 茗因这样想着。 常识开始给茗因抽血,并想起了常识一事,说道:“这几天我让佩丽娅分去军区当了见习军医,做得好的话有奖金能拿。听她说常识被你放出来了,我们什么时候开会?我倒是要看看这打不死的小强现在成什么样了,竟然还能从烂泥堆里爬出来,不可思议啊。” “还没给常识安排好职务,但我会考虑给他一点福利。毕竟沧泠的事情还误会他了,也当作是抱歉吧。怎么,这不像我的作风吗?” 一管一管鲜红的血液从茗因体内源源不断地流出,茗因看着岩君为自己留了几罐血液送检,又道:“不多抽几管吗?” 岩君一脸懵逼:“干什么?” “...以防万一,多备点吧。” 茗因还是做好打算了的,之后...应该还会有用。 果然,这女人心思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岩君不好反驳,反正秉承着“执政官说什么都是正确的”的信仰,又给茗因多抽了两管血,存进了冰柜里保鲜。 等一切忙完,岩君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叫:“啊——还说要给你惊喜呢,但是今天我不小心忘记带过来了,下次带给你吧。” 体检报告会在半小时后出来,茗因还有事,先行离开。 她的离开,只有常识和茗渊知道... 就在某个静悄悄的夜晚,夜空明朗无云,军区巡逻一如既往地严谨,在常识的看管和指挥下,艘星舰直冲天际,消失在无垠的夜空...... 星舰上,茗因什么都没带,除了遗书。 她是去坦白和认错的,不是去打仗的。 谁会傻乎乎的把自己小命送到对方手里呢? 如果茗渊愿意配合,那她有百分之九十五的肯定,自己能捡回一条命。 剩下的百分之五,拜夜商秦所赐,上一次在凌云星的动静太大,不知道夜商秦已经调查到哪了。 茗因心有顾忌,直到腰上出现了两条手臂,茗渊伸出了双手,环住了自己。 茗因侧了侧脸,闻到他发上和身上的茉莉花香,十分舒心。 “务必听话,不要给我制造麻烦。” 没有别的想说的,一个巨大的赌就从现在开始了。 茗渊也知道,要是自己不听话,赌上的可是茗因的性命。 “我会在塞里德帝国等常识来找我。” 茗因缓缓舒了口气,别过头去在他唇上轻轻烙下一个没有情欲,也没有温度的淡淡的吻。 茗渊蹙了蹙眉,不爽道:“你在跟我道别?” 茗因歪歪头,瞥见他一脸不悦,没等自己回答,茗渊便扣住茗因的脑袋,深深吻下。 茗因闭上眼睛,任凭他的睫毛在脸上煽动,轻微的触感,让她莫名悲伤。 不能算是个道别的吻,但也许,或许,是最后一吻。 茗因是写了遗书的,以防万一。 一吻毕,茗渊两指夹着一张薄薄的东西,在茗因眼前晃了晃: 茗因定睛一看:“遗书!还给我!” 茗渊当着茗因的面,将写好的遗书撕毁了。 “...” 两人默默对峙,头顶传来ai人声温柔的提醒。 “星舰十分钟后抵达中转站,是否停靠休息?” 按照原计划,茗渊就要在中转站和茗因分道扬镳。 “停靠!” 茗因道。 十分钟后,星舰缓缓停落在星际中转站。 舱外星河璀璨,此时的两人却都无心观赏。 “该走了。” 茗因拍拍茗渊的背,打开星舰尾部的舱门。一架崭新的分舰出现在两人视野当中。 茗渊静静站着不动,垂眸望着茗因。 “...你把我的遗书撕了,现在无论怎么说我都不能死,放心。” 茗渊面色黯淡下来,低着头从她身边经过,走向分舰。 头顶背景音嘈杂起来,听着像是指挥中心传讯: “茗因,我这里的人已经全部都在空间站就绪,并且都做好了心理辅导和遗书,你这里要是妥当的话,我就出兵了。” 是常识。 茗因抬抬头,回答道:“一切就绪,做好应战准备。” “是。” 通讯切断。 听到“咔”的一声,茗因转身看向茗渊,见分舰的通道已经铺好,茗渊站在分舰的驾驶舱内,就这样静静凝望着自己。 真的,好想就这样安安静静看着你,怎么都不想挪开视线。 “分舰即将离开轨道,倒计时十秒,十...九...” 倒计时开始。 “三...二...一...分舰成功脱离轨道——轨道即将开始回收——轨道回收完毕,舱门即将关闭。” 舱门将要关闭的最后两秒,茗因鼓起全身所有的力,向茗渊离开的方向大喊:“茗渊!!这艘分舰一定能够保全你平安无事!!” “舱门成功关闭。” ai女声冰冷地汇报完最后一声指令。 茗因回到操控台,调整了状态后,星舰沿着正常飞行轨迹,直冲向那颗银白的,带着光环的星球...... 艾希尼亚行星,地表温度五十度。 茗因的星舰才刚刚停稳,就听见冰冷的子弹砸在星舰舱壁上的声音。 不奇怪,她每次出场方式都这样明目张胆,显然是不怕死。 “别打了,我是来为当年的事做个交代的。” 她大胆地降下一扇天窗,朝雇佣兵团基地外的人喊道。 枪声戛然而止。 一群黑衣人围住了星舰。 “让释天锡来见我!” 茗因大声对底下的黑衣人吼道。 她口中所称的这位“释天锡”,正是雇佣兵团第三代团长,艾希尼亚行星最终的头首——所有人都不敢直呼的名字。 初到帝国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脱下雇佣兵团的黑袍,谁都不认得谁。 看来者的架势,所有人都不敢妄自揣测,只好先派人去传。 没过多久,茗因就被围着,下了星舰。 艾希尼亚行星一如既往的热,而那老巢自从被茗渊炸过之后,又立马建立起了一个新的基地,可见雇佣兵团到底得是一个多大多神秘的组织。 当茗因到了那个许久没有见到的男人面前时,内心有种不安的预感。 “我是来坦白的,不是来打架的。” 茗因抬了抬双手,表示自己一身清白。 眼前的男人寸头,脑袋上留了一个长长的疤痕,一双鹰眼直直盯着茗因。 黑袍下属递上了一盆水和一块白毛巾,男人放了进去,洗干净了手,用白毛巾擦干后,看着茗因,抚上了她白净的脸。 茗因下意识地移开脸,心里止不住犯恶心。 释天锡开口道:“想不到莱卡洛特联邦那里把你养得还挺好的,苦还是少吃了。” 茗因斜着脸看他,勾唇一笑:“我现在暂时不属于雇佣兵团,现在不是,以后可能也不打算做了。” 释天锡脸色一变,落在她脸上的手忽然发力,重重将她甩到了一旁。 茗因捂着脸,踉跄两步跪倒在地。 “十二号!你知道退团的代价么?” 茗因怎么可能不知道? 凡事都要谈条件,就和夜商秦上次的情况一模一样。以前她身为雇佣兵,收人钱替人办事,同时也清楚雇佣兵团里的一切规矩。 现在她要退团,这里又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就放她走了? 第一次完成不了雇主的任务已经是大忌,第二次第三次逃脱抓捕不服从规矩也已经触犯了底线。他们辛辛苦苦抓了近一年的十二号雇佣兵好不容易出现在眼前,尽管是来投降认错,他们又怎会轻易放过? 这一刻,茗因简直想哭。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想不到告别了茗渊之后,才是噩梦的开始。 “我告诉你们龙蛋的下落。” “没用!” 释天锡毫不心软地向她大吼。 唾沫星子直接蹦到她脸上,茗因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心脏抽痛。 “你还想退团,执意的么?” 茗因点了下头:“嗯,我们的合作就到这里。” 释天锡庞然大怒,站起了身,往茗因身上重重一踹:“你是个狗屁!我跟你合作?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因为那颗龙蛋,我们艾希尼亚行星的信誉已经下跌了十万八千里,你又不是什么出头的大人物,你有什么资本跟我谈合作?” 茗因吃痛地倒在地上,身旁两个下属上前,将茗因从地上扶起。 茗因咬咬牙,拖着隐隐作痛的身体,稳住自己的重心。 “嗯,我是不出众,我一辈子也只能借助别人的力量才能真正做好自己。可是现在,我想靠我自己。无论你用什么样的手段逼我,我都执意要离开雇佣兵团。” 释天锡冷哼一声,不等茗因站稳,就一脚踹向她的肚子,狠狠将茗因踹倒在地上。 茗因下巴重重磕到地面,脑海中一瞬间又跳出了当年回来时被殴打的景象。 难道这一次?也要和上次一样? 茗因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建设,她这次来的目标不为别的,单纯想解约。 “龙蛋在塞里德帝国...我已经遣人送回去了。不信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差人去问。” 释天锡就要抬手砍下去的刀差点落在茗因身上,听到她这句话,释天锡停住了。 “你确定?” “我如约将龙蛋送回塞里德帝国,虽没能亲手交到雇主手里,但时隔一年,也算是完成了任务。龙蛋存活依旧,不迟吧?” 释天锡收手了。 “即便如此,你也是违约了,需要接受或是提供补偿。” “我没有损害雇佣兵团任何利益,不算违约!” 没想到,释天锡听了茗因这句话,再一次狠戾地笑起来:“那我们死去的同僚算什么?” 茗因思考片刻,冒着失去生命危险的可能回答:“算他们蠢笨。” 释天锡果然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指着茗因,欲言又止。 “...行” 茗因这才松了口气。 塞里德帝国。 茗渊下了星舰,四周茫茫一片。 他处于一片沙漠中,银白色的细沙随风扬起一阵沙尘。 这是哪... 沙漠一眼望不到头,夜晚的繁星点缀着宝石蓝的天空。 沙尘拂过,吹动茗渊的额发,茗渊胸中莫名流淌过一阵热血,他深吸了一口凉气,这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 因因说这是他的故乡,他明白。但茗因是带他成人懂事的家人,他比任何人懂明白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 这就是因因他们口口声声说的“敌人”的国家? 星舰只停妥了不到三分钟,茗渊头顶就被一阵强烈的光线笼罩住。 顿时,警报声四起,一阵枪林弹雨落在星舰上、沙地上。 茗渊反应能力极强,瞬间反应过来,一跃至星舰后,可不想那子弹从头顶落下,即便是前后左右,都无济于事。 危急之时,茗渊重新躲回舱内,可没过多久,鼻尖就飘过一丝糊味,星舰的系统已经被强力的子弹给击溃了。 茗渊不知所措,才发现身上没有带任何武器。他是身为龙族后裔的身份来到这里,身上携带杀伤性武器难免会引起怀疑。 他只好咬咬牙等待,等枪声渐平,星舰也差不多报废了。 星舰外出现脚步声,茗渊看见无数头戴身穿黑色盔甲,看不清脸上长什么样,但茗渊身为龙族,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这些人一定都是异种。 “谁在里面!双手抱头,自觉投降,自觉报上终端号码!” 外面有人喊道。 茗渊的终端是莱卡洛特共和联邦的,不能透露给他们看。 茗渊做足了心理准备,默默举起双手,走下星舰。 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他,一路监视着茗渊走下,来到大众视野里。 “搜身!” 几个男人上前,开始从头到脚将茗渊摸了一遍,还用仪器扫描了一顿,愣是没查出有什么。 星际黑户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已经把终端藏在星舰上了,目前来看,他只需要保住这架星舰。而他保住星舰的唯一办法,就是直接坦明身份,告诉他们自己就是帝国后裔。 “无故出现在战区,还是个黑户!” 一个男人高声汇报道。 为首的人走近茗渊,将他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见茗渊气质不凡,总感觉有着一股将领之气。 “看这星舰也不像是什么地方的,质量也不行啊,像是改装舰。” 茗渊淡淡开口道:“我是塞里德帝国第八代继承人,现在我要见你们的临时总统。” 众人愣住了。 为首的男人摘下头盔,露出他一双漆黑的眸,质疑的目光落在茗渊脸上,不屑道:“第八代继承人至今还没有下落,你拿什么跟我证明?” 茗渊还是重复了自己刚刚的话:“我要见你们的临时总统。” 男人脸上的申请慢慢转变成了愤怒,上前一记连招将茗渊的手反扣住在背后,然后猛地一踹他小腿,将茗渊踹倒在地,并吼道:“总统是你说见就见的吗!你叫什么名字?” “茗...” 茗渊压抑着怒气,明明完全可以挣脱开控制,但他还是咬牙隐忍着。刚想说出自己的姓名,茗渊又停住了。 不对,他还没有名字。 “什么?” 男人没听清,向他面前凑了凑。 茗渊黑着脸,小声道:“没有姓名。” “还真是个黑户!先抓去监狱锁着,等上面发话了再说,带走!”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带走,茗渊着急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星舰。上面还有重要的东西! “我的星舰...” 他嘴里小声嘟囔道,可都这个时候了,谁还管这些?一个凭空出现在战区的星际黑户,身上的所有东西在查清楚身份之前,都是要被销毁的。 茗渊一着急,轻轻一用力,将身上禁锢住自己的绳索挣开。恰恰此时,一阵强风刮来,细沙全部扬起,蒙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茗渊也一样。 这沙子太细了,直接飘进眼睛,又痒又痛。 他伸手去揉搓,却没能改善一丝一毫。 “队长,索性炸了这艘改装星舰,利用火光还能看清楚些!” 有人提议。 当即,茗渊就瞪大了双眼,大吼道:“不行!!” 背后突然袭来一脚,重重将茗渊踹倒在地面上。茗渊下巴磕地,再也压制不住怒意。 “炸了吧!刚好还能开路。” 还有人附和。 星舰上还有终端,绝不能炸! 随着一阵长啸,茗渊四肢不受控制地开始变异,脖子上长出了片片龙鳞。或许是这里的空气和环境驱使,茗渊迅速异变成了一条巨大的黑龙,双翼上的龙鳞硬如铠甲,子弹击中,还会被弹回。 “他是龙!!停下,都停下!!” 为首的那名男子张开双臂,示意身后的众下属停手。 黑龙健硕的龙翼一拍,瞬间沙尘飞扬,比刚刚的风要强力一万倍。 茗渊意识消减,眼中渐渐只剩下杀戮。尽管这些也都是龙,但茗渊的体能固然更高,更强,2S等级的体能,在帝国显然已经是最强。 “全体都有,趴下!” 黑龙席卷起巨大的沙尘从众人头上掠过,尖锐的爪子随机勾起一名黑衣下属,在龙翼的扑朔下升空,然后,松开爪子,从高处将人丢下。 茗渊的意识在杀人的一瞬间终于恢复,他才发觉自己一旦异变,自我意识就会在短期内消失。在茗因实验室里,是因为茗因的反应让他艰难地重回意识,但在这里,这似乎成为了他的本能反应。 “队长!是条全黑的龙!你看他的龙鳞!——” 男人抬头,眯起眼睛,尽可能地透过沙尘,看清了茗渊身上的龙鳞——鳞片乌黑,在月光的照耀下,隐约泛着锐利的红光。额前的两个龙角高高突起,尖锐又满含杀伤力。一双竖瞳也呈红色。身为半人半龙,没有任何一条龙能做到如此完美的配色和体型,在帝国,这必是极品龙的象征。 “糟了...” 男人小声道。 茗渊腾空而上,又卷起一阵狂风,忽然在一瞬间,想起自己是蛟龙,若是异变后没有尽快恢复并接触水源,一定会因为缺水而昏厥。 见众人全部趴下,做出防守姿态,不再攻击,茗渊才停下,变回了人形。 茗渊坐在沙地上微微喘息,一时间感觉身体不像是自己的了。 恍惚中,他看见男子走到自己面前,朝自己伸出手:“抱歉,我以为你是外来黑户,我只是遵循帝国规章法,没想到你是龙。” 茗渊抬抬头,见他脸上写满歉意,才与之和解。 “我叫屠誉,你既然说你是帝国继承人,那你有证据吗?” 证据...? 茗渊只记得茗因对他说,要时刻准备好和雇佣兵团做斗争的可能,却没说要是被帝国人民发现了要怎么应对啊! 他清楚得很,要是被发现自己是冒充,那小命难逃。要是被发现自己真的是继承人,那更是只能留下来了。 茗渊沉默了一瞬,看见屠誉的眼神里满是关切。 “没有。” 茗渊直接否认。 屠誉脸上的神情开始难为起来:“这你让我很难交代啊。你是从哪里过来的?流亡在外这几年,你去哪了?” 一连串的问题,让茗渊更加难堪。 索性,他冷着脸,淡淡道:“让我见到你们总统,我自然会全部告诉他。” 屠誉心情复杂:“可是我们总统真的不是想见就见的啊...至少你也得先验一下dna,我们才能知晓情况吧。先跟我们回去,至于你的星舰,我会吩咐人保养” 茗渊看看天,感觉再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先妥协。 一个“突然”出现,称自己是继承人的人,不管到哪,应该都会被当成精神病来看待吧。 连茗渊自己都感觉幸运,同时又觉得奇怪,为什么屠誉这样就轻信了自己,态度和一开始的截然不同。 茗渊连同那架战损的分舰一同被带了回去,因为异变后的龙鳞状态异常特殊,因此经得同意,他开始在医学区暂时住下留观。 继承人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初步检查,茗渊初步确诊为短暂精神性失忆,由于他一问三不知,医生们也确认了这一项事实。 茗渊从破壳到现在的记忆全都记得一清二楚,他不敢相信这塞里德帝国的医疗检查有这么水。 终于到了最后一项检查,基因鉴定。 抽血结果出来后,所有人都彻底惊呆了。 基因匹配结果与前三代帝国总理的基因,竟有百分之九十六的相近。 匹配度是高,且还是前所未有的高。但可惜,只有一分之差。 帝国自失去继承人后,便不断有人自称自己是继承人。可基因匹配度都不高,并且可以说是毫不相干。 纯白色的病房里,茗渊坐在床沿上,身上是一件素白没有任何点缀的衣服。 他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天空,那白茫茫的天际,被一道道铁栏杆割开,似乎是防止他出逃而设置的。 有人轻轻敲了两下门,茗渊微微转了转头,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你和我们帝国前总理的基因匹配度挚友百分之九十六,很遗憾,鉴定结果不通过。” 茗渊一听,傻了眼,整个人都转了过来。 他睁大了双眼,心中顿时冒出无数个问号,觉得又疑惑又侥幸。 因因不是说他是帝国继承人,身上流有皇家血脉么? 怎么会鉴定不通过?为什么? 茗渊心中滋味难辨,不知是该高兴好还是不高兴好。 他两眼空洞地看了那进门来的白衣医生许久,才发现她一直以一种惊讶的目光看着自己。 茗渊连忙收回目光:“...失态了。” 没想到,医生一连半分钟都没说话,手心捏着一张薄薄的报告纸,半天才磕磕绊绊道:“你...你是那个...!” 茗渊歪歪脑袋,指着自己:“认识我?” 小医生看看报告单,再抬头看看他,再看看报告单,脸上呈现出不可思议: “不可能啊...怎么会...怎么会匹配不上...你明明就是...” 搞不懂。 茗渊耸耸肩,没有在意。 “我...我叫固若...” 这话是自我介绍,也像是试探。 “嗯,然后呢,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茗渊越来越搞不懂了。 算了,想着每个人各有各的性格,他也不去多想。 “也是...医生们都说你精神性失忆了...” 固若看着很沮丧,可她定了定神,下一秒又稳定住情绪,说道:“可是你的基因匹配不上,后续结果应该就是先接受治疗,等记忆恢复了,再由屠队来把你接走,接受审问。” 茗渊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哦,那就治吧。” 反正再治也想不起什么,他根本就不是失忆不失忆的问题。 茗渊叹了口气,接着望向窗外,期盼着能有一艘令他熟悉的星舰出现。 正望着窗外出神,忽然一阵轰隆隆的声响,整片天空都暗下来。 “那个...医院附近就是帝国的外交场所,时常会有外来星舰到访,可能会影响到你休息,不好意思,谅解一下哈。”固若不好意思地说完,退出房间。 茗渊没有理她,整个人的心思全部都放在了这到访的星舰上,他的视力还算了得,清清楚楚看到了停落下的星舰——那就是雇佣兵团的星舰。 茗渊心情低落,等病房内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之后,他走近床边,拉开窗户,扶住了冰冷的铁栏杆,试探地晃了晃。 固定住了,但不是没有办法逃走。 等众人发现的时候,病房里已经空无一人。 于是,帝国医院上下都沸腾了:一个自称帝国继承人的星际黑户从帝国医院撬窗出逃,下落不明。 茗渊自然也成为了被通缉的对象。 他双手空空,一心只想找到自己当时带来的分舰和终端,于是凭着过来时的记忆,一路摸到了执政区——他还是被团团包围住的时候,才知道这里是执政区。 无数黑漆漆的枪口对准茗渊的时候,他脸上丝毫没有呈现出慌乱,反而因为看到了边上艾希尼亚行星雇佣兵们那黑色的衣袍,全身心警惕起来。 “是谁在那里?” 茗渊指指不远处,全然对指着自己的枪口不屑一顾。 黑色军装的战士们都疑惑地相互看看道:“死到临头了还管别人?能保好自己的命不错了。” 茗渊眼神黯淡下来,隐隐感觉头昏眼花。 这是缺水的征兆啊。 “艾希尼亚行星...雇佣兵?” 茗渊说话声音越来越轻,恍惚中看见了一道强光划破天际,天空中出现一点黑影,隐隐带着火光。 听到茗渊说话,人们纷纷愣住:“什么雇佣兵?你认识雇佣兵?” 茗渊一个没站稳,身子摇摇欲坠,在将要倒地的那一刻,他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呼喊。 可具体是在喊什么,茗渊实在听不清了。 昏昏沉沉地睡了不知多久,等茗渊再次睁眼,自己已经身处星舰舱内。 “茗渊...茗渊!” 茗因一个劲地晃动着他的身体,站在洁白柔软的床边,着急喊道。 茗渊终于被喊醒了。 因为疲惫,他感觉还没睡饱,突然升起的起床气让他伸手随意一挥,拍到了一个柔软有弹性的东西—— 茗因的声音戛然而止。 茗渊终于感觉不对劲,睁开眼,看见是茗因。而自己的手,不偏不倚,恰好重重打在了茗因的屁股上。 两个人都傻了眼,茗因则愣了愣,脸渐渐红透,气得她抬手,重重在茗渊脸上打下。 啪!! 被她这么一打,茗渊终于是清醒不少了。 “疼啊!” 他捂着脸坐起来,委屈地望着茗因。 茗因丝毫没有解气,揪起他一只耳朵,咬着牙狠很道:“你还疼?刚刚打哪呢?” 茗渊连声认错,茗因才放开他。 等缓过神来,茗渊总算松了口气。 看来计划很顺利。 “我的终端呢?” 他开始在床上到处找。 茗因摇了摇头:“回去我再补你一个。” 可他似乎对原本的那个终端有一阵执念,在盯着茗因看了半晌后,他咬着牙摇头:“...不行,还是那个比较重要。” 死恋爱脑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别想什么重要不重要的了,没有什么比你的小命还要重要。常识到塞里德帝国的时候,恰好撞见了你被一帮军人包围,这个时候我跟着释天锡他们在和外交部谈话,帝国的外交部确实承认了有一个基因匹配相近,自称是继承人的人来过,但是这其中仍然有纰漏正在调查。雇佣兵团得到一个相近的答案后就把我放回来了,没有深究。” 茗因开始向他大致解释了一通,茗渊听后点头,心中却隐隐不安:“但是,我怎么上的星舰?” 茗因接着作答:“谁知道你从他们医院里面跑出来了,刚好省的我再命令常识来找你,直接从军队手中抢人他可是最擅长的。把你接回来,代价还挺大。” “什么代价?” “联邦军舰非法入侵了帝国管辖范围内,相当于我们向帝国发起了宣战。” 茗渊心中“咯噔”一下,自然知道“宣战”两个字的分量。 茗渊欲言又止,常识却在这时门也没敲就冲进来了:“茗因,你出来。” 茗渊时隔多日看到常识,他与以前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常识也看见了茗渊,两个人无声地对视一眼,茗因出去了。 - “你来看。” 常识将茗渊拉到操控台前,指向星图。 雷达上显示了一前一后两个点,一个白点是现在所处的星舰,后面跟着的红点,则是另一艘星舰。 “这是回联邦的路没错,身后的星舰已经跟了我们一路了,已经吩咐人去查了,估计一会儿就有消息了。” 常识道。 茗因越想越不对劲,一心只在刚刚茗渊提起的终端上。 那上面有定位,实时可以获取茗因的方位,茗渊的终端但凡丢了,那拾取着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一系列他们的信息。 茗渊是在塞里德帝国丢的终端,那能获取到他们定位的人,也就只有... 塞里德帝国。 眼看快要路过垃圾星了,茗因二话不说扑到操控台前,狂按急停键。 星舰锁定了最近的降落点,开始迫降。 常识大怒:“你干什么?!” 茗因沉下脸来:“应战。” 常识懵了。 茗因开始解释:“我在茗渊终端里安了定位系统,只要那边不主动解除,就可以一直锁定我的方位,所以,后面的人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常识气得直咬牙,朝她大吼:“死恋爱脑!一定要出点什么事才爽是吧?” 茗因白了常识一眼,等待五分钟后星舰成功急停在垃圾星上,所有战士们率先离舰,时刻准备和塞里德帝国的人交锋。 茗因穿戴准备好装备,将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 刚要下去,茗渊就从休息室里走出来了。 “发生什么了?” 茗渊脸色苍白,因为没有水,茗因只能先为他服下药物应应急。 这个时候当然不能让他出现在敌方视野范围内,茗因道:“没你的事,遇到了星际海盗,需要先交涉交涉,你休息吧,再睡一觉就到联邦了。” 茗渊身体虚弱没多想,回房间了。 茗因松了口气,和常识一前一后下星舰。 棕红色的星球上,气氛略显压抑。 很快,紧随其后的星舰也停落,刚刚的猜测在这个时候被证实,就是塞里德帝国的军舰。 茗因头戴盔甲面罩,对方看不清她的脸,但固然能认出,这就是如今莱卡洛特共和联邦的执政官,先指挥官茗罗的妹妹,先执政官茗澈的女儿,茗因。 茗因还未真正一个人面对过塞里德帝国,心中难免压力,但好在身边就是常识,还是哥哥留下来的将领。 一名身披黑色铠甲的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茗因下意识地握紧了身后的枪柄。 “那是帝国军队的队长,此人手段高强,前面我跟他交战的时候,也险些失手。” 常识提醒道。 茗因听了,直接抽出枪:“那看我的。” 既然帝国已经默认了联邦的宣战,那茗因也不畏畏缩缩的等待对方率先发起进攻了。 二话不说,她伸手一挥,招呼身后的战士纷纷向前发起进攻。 瞬间,两方人在垃圾星暗红色的土地上打成一片,枪声四起,但由于介质的限制,超出百米,就听不到了。 前方有下属保护,茗因直冲向帝国领头的那名男子,分分钟扭打在一块。 “茗因,你是执政官,做你该做的事去。”耳边传来常识的传讯,茗因刚听见,他人就从身后闪出来,从旁袭击那男子。 茗因目光锁定了帝国的军舰,等待常识正式与她接手,开始和男人交锋之时,她才猛一闪身,迈开大步,目标直冲向军舰。 “拦住她!!” 一路上纷纷有黑色铠甲的帝国战士阻止茗因,可在茗因眼前,不过是轻轻扣动扳机的事,三两下就清去了障碍。 终于,她轻而易举就潜入了对面的军舰内部。 一路乱杀进入,茗因踩着遍地的尸体摸到后舱,找了许久,她才从最里面拖出一架几乎报废的分舰。 终端呢?一定不可能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常识,来帮我!” 茗因对着传讯器里喊道,间隔十秒后,才得到回音: “来了。” 等到常识突破重重战火,才来到茗因身边,此时的茗因,也已经顺利从指挥室里拿到了茗渊的终端。 “果然,我就知道。” 茗因才算是舒了口气,对着常识指着身后的“破烂”道:“这是茗渊当时驾驶去的分舰,拖回去,上面有重要的东西。” 常识懵了:“你脑子没坏?现在什么时候,我们还要在乎这一小架分舰??再说了怎么运走啊!” 茗因脸色垮下来:“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得运走!” 常识听了,额头上的青筋爆出,脏话就在嘴边,指挥室外就响起枪声。 透过监视器,两人看见一波又一波的军舰停落在后方,逐渐又涌出一批帝国军人。 “命人应战!我去想办法。” 茗因对常识下令。 常识只好先派人进攻。 “有我们的战士在,这艘星舰应该暂时没人能上来。”茗因望着身后的分舰若有所思,视线一瞥,看见手边有一把小小的螺丝刀。 基因战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应该还能用。” 常识看得彻底傻了眼,骂人的话再也克制不住了:“你他妈傻逼吗?这一堆破铜烂铁都成这样了你怎么修?脑子坏了?这就这么重要?” 常识喋喋不休。他知道茗因从小受的教育就极端,没想到她这个人竟然这么极端! 抠到了极点!! 茗因才不管常识怎么说,她全神贯注在分舰上。 抛开外观不美除外,这分舰的内核还没有真正展现出来。 另一边,联邦星舰上。 茗渊站在休息室的窗边,只听见耳边的传讯器里传来茗因和常识喋喋不休的争吵,常识的脏话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但两人的吵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在星舰上自然听不到别的,可从传讯器里,茗渊听到了枪声,听到了炮响,听到了常识指责茗因不懂战况。 难不成...现在外面在打仗?? 茗渊静静听着,听到两人吵完,茗因说道: “差不多了修好了。这艘分舰我特意在联邦时就进行了改装,除了茗渊外的任何人都不能使用。因为我知道它会有大作用,因此,特意悄悄将部分基因武器的原料,转移到了这上面。” 常识:“啊?你真的想好了?基因武器的危害我之前也跟你说过好几次了,无论是用在哪里都会对自然界的万物产生不可逆的影响!到时候咱们正常人体内要是查出了异种基因,老子看你能活几年!!” 茗因淡淡回答:“相信茗渊会将他用在刀刃上,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他转移走!” 常识:“茗渊呢?那快让他过来啊!” 茗渊将一切都听进耳中,二话不说冲出门。 尽管下属和战士再阻拦,也拦不住他啊。 三个牛脾气聚集在一场战事上,那这注定是要必胜的。 茗因刚擦了把汗,茗渊就进入了指挥室。 “茗渊!?” 常识诧异道。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前一秒还在思考要不要喊茗渊过来、怎么让他过来,下一秒人就直接出现了。 “需要我帮忙吗?”茗渊视线淡淡掠过常识脸上,看向茗因。 茗因脸色明朗起来,带茗渊来到停放分舰的仓库:“需要你的时候到了。” 茗渊神色漠然,像在思考。 “...真的会对自然界产生危害吗?” 茗因听了,刚亮起来的神色又黯淡下去,语气也冰冰冷冷的。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 茗渊立即明白茗因的意思,顺从地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常识气,又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又不该气。 毕竟基因武器,从历代执政官开始,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茗因只是这其中唯一一个敢于实践的人。 分舰的外形看着并不好看,但是杀伤力够。 茗因将舱门炸开了一个大洞,茗渊通过了自身的指纹识别,权限开启。 “龙族派来的兵已经远超了刚刚跟着我们的数量,看来是早有预谋。” 常识看着外面一片血腥的杀戮,叹了口气: “第一战就先靠茗渊了。” 茗因点点头。 两人接着帝国军舰上的信号,连通了自己身上的终端,很快,终端就有信号了。 终端发出局促的声响,一看是地面上的安达,茗因立马接起。 “茗因,你们那边还好吗?军部的部分机器发生故障,指挥中心停电,比上一次的规模更大,舞司发现有小部分信息已经泄露,我好不容易才和你联系上。” 茗因一听,心中一惊。 “查!能查出什么来吗?”茗因着急地大喊。 常识也听到了,他定定地望着茗因,忽然夺过她手里的终端,向安达道:“加强防守,多派几支队伍!” 终端里安达顿了顿,即刻道:“常识,我一个人实在管不过来...你和执政官什么时候回来?” 可是,现在他们这里还在打仗。 “我们还得需要一点时间...凌云星的总理不在吗?” 安达道:“不在...” 茗因听了,又从常识手里抢过终端,对她道:“我会尽快和夜商秦联系,让他无论如何都赶回来一趟。” 轰! 说罢,一枚炮弹落在地面上,尽管距离他们有段距离,但还是发出惊天的声响。 安达在终端那头着急道:“茗因,你这边?” ... 茗因迅速挂断通话,没有让安达听见这之后的动静。 常识犹豫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说道: “不行,我觉得我还是得回去一趟。信息泄露这事不容小觑,不能拖。” 茗因看看外面:“那这里我来收场,速战速决。” 常识开始收拾东西,捡起了刚刚脱下的装备,拍拍茗因的肩膀:“速战速决。” 常识前脚踏出,茗因也开始迅速穿戴好,从刚刚杀死的帝国军人身上多搜出几把枪,纵身跳出军舰。 - 莱卡洛特共和联邦。 常识刚回来不久,夜商秦也到了。 夜商秦穿着一件宽大的衣袍,炎炎夏日,他脸上却毫无血色。 常识第一眼看见夜商秦,视线就落在他空荡荡随风摇摆的袖管上。 常识没有多说什么,假如是因为人龙大战而受伤,那他表示尊重。 常识找到安达的时候,明显看见她比以前要胖许多。他没有多问,也不敢问,只好先直接切入主题:“查过了吗?” 安达摇摇头:“完全没有头绪,我现在正要去找岩君,因为是她发现信息泄露的。不仅是军区,科研基地也有不少。” 夜商秦听了此番话,望向常识。 常识无视夜商秦的目光,对安达道:“那你去吧。” 安达离开了,只剩夜商秦和常识两人。 两个人隔了许久都没一句对话,场面很是尴尬。 “茗因把你放出来了?” 夜商秦率先打破沉默,开口就是提茗因。 常识没心情跟他说话,“嗯”了一声就走了。 常识越走越想着不对劲,停住脚,一脸疑惑地回头看夜商秦,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的手臂怎么回事?” 夜商秦抬了抬眼。 没想到他这么久没回来看过,军区发生了这么多变化。 不需要了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可常识见夜商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身便离开。 夜晚。 星舰库外发出了强烈的警报,红光闪烁,像是前段时间沧泠出现一样。 常识原本就派了大量的战士在星舰库外值守,但依旧无济于事。 抓不到那个人,看来他也是手法高超。 可,就在常识要下令进行进一步抓捕时,夜商秦却带人将他团团包围起来。 常识愣了愣。 那个时候,常识因为沧泠的出现,背负了极大的怀疑,在茗因抓住沧泠之前,也有传言说和常识有关联。 恰好,夜商秦就听信了谣言,而茗因并没有和他解释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常识见自己被包围住,黑漆漆的枪口指向自己,只要其中一个人扣动扳机,或者夜商秦一声令下,他就难以生还。 常识咬着牙,狠狠等着他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夜商秦站在高高的塔台,淡淡回答:“我跟你并不是以前有仇,只是你的质疑声太高,我不得不适当听取下属们的意见。” 常识被气笑了。 “你的妻子茗因现在正在经历战斗,而你在做什么?” 常识向高塔上的夜商秦高呼道。 夜商秦脸上的神情明显怔住了。 他不知道。 常识看出来他不知道,再次笑道:“你才是那个不负责的人。” 两个男人之间,似乎燃烧着一团无形的焰火,愤怒的情绪在涌动。 常识明白,现在的场面,所有矛头全都指向他,他的胜算很低,除非茗因出现。 “总理,我是茗因亲自指认的临时指挥官,您身为总理,可您现在没有权利来指责我,况且最重要的一点:你现在命令的都是我联邦的战士。” 帝国和联邦刚刚开战,难道连首战输赢都不知,就要先打内战了吗? 常识不可能让这种事先发生。 夜商秦听到“临时指挥官”三个字,身体一下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这句话意味着,茗因对常识已经完全和解,并且将本属于夜商秦的信任与力量,全都放在了常识身上。 夜商秦和茗因联姻的内涵在于什么? 在于联邦和凌云星能强强联手,共同对战塞里德帝国。 可现在,茗因不需要他了。 夜商秦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但他知道,要是这个时候和常识先发起内战,自己肯定是败的那一方。 从艾希尼亚行星回来之后,他是失去了一条手臂,却看上去像早已失去了一切。 常识看他脸色变了,知道自己已经说到了点上。 “全体都有,放枪!” 常识高声下令。 果不其然,所有手拿枪的战士,听到指令后全部都放下了原本对着常识的枪,转向夜商秦。 夜商秦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悲伤,是常识从未见过的神情。 男人懂男人,常识也知道夜商秦不希望失去自己爱的女人的信任,因此也没有大动干戈。 “看到了吗?总理大人。” 夜商秦闭上眼,笑笑。 “茗因现在在哪?” 他问道。 常识指了指天上,回答:“在距离你凌云星不远的一颗垃圾星上战斗,不过,你现在过去也来不及了。” 夜商秦还未作回答,不远处就有下属赶来汇报: “阁下,刚刚入侵星舰库的人抓住了!” 几位下属携着那人拖上前来,常识定睛一看—— 竟然还是女性,并且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倒是夜商秦忽然从高高的塔台上纵身跳下,来到女人面前。 他诧异道:“佩丽娅?” “佩丽娅?”常识嘴里小声重复。 这个名字也很耳熟! 夜商秦愣了愣道:“我让安达先回来,不必再去问岩君了。因为这是岩君的学生,佩丽娅。” 常识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听这个名字格外耳熟,原来是岩君的学生。 他无比惊讶,可他故作镇定,这么说来,佩丽娅是岩君手下的学生,那么岩君呢? 常识心里后怕。 “那岩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我老师不是的!!你胡说!”佩丽娅忽然带着哭腔喊起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脸上。 “这一切全是我自己一个人的阴谋,和我老师无关!!”佩丽娅大哭道。 常识强忍怒火才勉强克制住自己,但最终还是忍不住,本性爆发,上前狠狠踹了她一脚道:“护住?狗才护主!坦坦荡荡的话还需要你解释?” 佩丽娅倒在地上小声呜咽,不停地抽泣。 “说!你有什么目的?” - 另一边,科研基地。 岩君接到了消息,说佩丽娅在军区被抓了。 她气得猛拍试验台,看向安达:“前几天安达自己看到了军区的研习机会,说她想去,没想到她竟然有这种目的!!” 安达安抚着,拍拍她的背:“你知道佩丽娅的身世吗?你收徒之前,就没有查过她的身份吗?据说现在军区上下都在调查,就快要查到你身上了。” 岩君愣在原地,缓慢抬头,看向安达,眼眶逐渐红了。 安达从没见过岩君哭的样子,见这情况,她也不知道岩君下一秒会不会哭,不知所措地从旁抽取了几张餐巾纸,递给她道:“你...你别哭啊,你哭什么?” 岩君扬起头:“哭个屁!没哭。” 安达一颗心还悬着,她在害怕,害怕岩君万一真的是... “我做过基因编辑手术。” 下一秒,岩君竟然直接开口说道。 安达整个人像是崩塌了一样,呆站在原地。 “...什么?” 安达声音很轻,轻到简直听不见。 “我做过基因编辑手术...”岩君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同样很轻。尽管如此,她也没有靠近安达。 之后,快要哭的人就是安达了。 “不是...为什么?你跟我说你做过基因编辑,你知道基因...在联邦是犯法的大忌吗?你知道吗!!” 安达刻意避过那四个字,可还是没办法完全避开。 她步步后退,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人。 “安达!”岩君抓起安达的手,紧紧拉住。她腾出了另一只手,撩起自己的长裤。 打爽了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那薄薄的一层长裤之下,是斑驳的,坑坑洼洼的,不成型的肌肤。安达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了嘴,尽可能不让自己尖叫出声,同时,她眼角滑下几滴泪来,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岩君开始解释:“这是我...术后的后遗症,腿部基因坏死,再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正常行走,皮肤这只能以这样的形态呈现。茗因知道这件事,我们三个从小都在一起长大,但是你不知道...我相信你,你一定会帮我保密的,对不对...帮帮我!安达,就算是我求你的!!” 岩君一个从来都看起来傲气十足的女强人,这下竟然也用起了“求你”这两个字。 安达害怕的事情之一也不过如此,她眼泪不止,整张脸上涕泪交加,喘不过气。 安达忽然用力甩开了岩君的手,岩君愣住了。 但下一秒,安达张开双臂,不管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糊在脸上,扑到岩君身上,把脸埋在她胸前,边哭:“岩君!无论你是不是异种我都不会觉得你有什么,你就算异变了我也跟你做朋友,但是你为什么要做基因编辑啊!” 岩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整得更加不知所措了,双手垂落在身侧,懵了。 安达接着哭,岩君都感觉胸口已经湿了一片。 安达不停抽泣,根本停不下来,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了。 岩君只好轻轻拍拍她的背,反过来安慰她:“好了,别哭了,我已经瞒了你们这么多年了,真的已经没什么好哭的了。” 咚咚咚!! 门外传来粗鲁的几下踹门声。 安达连忙伸手捂住岩君的嘴,拉着岩君忽然向后跑,跑向隔壁放置实验水箱的储存室。 踹门声一连响了快一分钟都没停下,即便是再严实的门也经不起这样的毁坏啊,果然不出人意料,门重重倒塌。 “岩博士!岩博士!我们有些事还想问你,请出来配合调查!” “舞司的声音...”安达听出来了。 岩君和安达两人蹲在实验水箱后,悄悄探出脑袋,看见乌压压一片人。 这根本就不是配合调查的阵势,更像是来抓她的。 “怎么办啊岩君...”安达又开始抽泣,岩君不耐烦地伸出手,捂住她嘴。 “好了!闭嘴,他们知道我在这里,躲也没用的。” “那怎么办?” 安达望着岩君问道。 岩君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撑着地面站起身,走出了储存室。 “我在这里。” 安达躲在水箱后面,看傻了眼。 她不敢发出声音,双手捂住嘴,尽量让自己哭的小声再小声... 现在外面,是怎么个情况? 茗因也没有回来,她那边似乎还有枪声和炮声,好像是在打仗,她该怎么办... 一行人围着岩君一个人离开,安达只看到,现在就连舞司也不相信岩君了。 安达绝望地滑坐在地上,双手无力地垂落。 - 指挥中心信号终于恢复,在确保那些被窃取的信息并没有外传,所有人才舒了口气。 安达自始至终都和夜商秦站在一起,看着常识忙碌的背影。 安达微微开口道:“岩君她...” 夜商秦找了张椅子,单手拖过到安达身后,示意她坐:“岩君在舞司那边受审,坦坦荡荡的话怕什么?” 可是岩君还真的只是表面上坦坦荡荡,她受过的苦,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安达低下头。 常识忙完后,转身看到两人,说道:“执政官阁下他们已经回来了,估计两个小时后就能到达空间站。” 常识话毕,视线淡淡扫了一眼安达手的位置,恰恰好就平放在那微微隆起的腹部。 他自然知道常盯着女子身上看不好,常识收回目光,落在夜商秦脸上。 或许是男人之间的某种连接,常识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便走了。 预计的两个小时就要到了,安达向常识说了一声,便准备先去外面等待迎接。 没想到安达刚走出的前一秒,指挥中心的门便“砰”一声关上了。 夜商秦随着声音的地方看过去,再一回头,常识就已经逼近在自己面前了。 随之而来的,是重重的一记拳头。 夜商秦单手捂着半边脸,往后踉跄两步,靠在墙上。 常识脱下军装,放在身边的椅背上,然后才猛地向他逼近。 夜商秦伸出单只手臂,推向常识的肩膀:“你疯了?想干什么!” 砰! 又是重重一拳,准确无误地落在夜商秦腹部。 “我想干什么你自己清楚,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也清楚的很!” 周围的下属们听见动静,都吓坏了,全都冲上来想要阻止:“常指挥官!不能打啊!” “指挥官,夜总理是凌云星的总理,您不能打他!” 常识不听。 一下又一下,常识的拳头犹如雨点般落下,落在夜商秦身上各处。 夜商秦被揍得鼻青脸肿,起初还会反抗,可到了后来,慢慢的他就妥协了,也没有力气反抗了。 常识打到后面,也慢了下来,可手上的力道却依然没有减轻,边揍,还边道: “这一拳,替茗因...” “这一拳,替安达......” “这一拳,替你凌云星的所有子民。” 常识终于觉得自己打爽了,甩了甩手,揪住夜商秦的领口,将他整个人一把拎起,从墙角拎到座椅上。 指挥室里除了终端仪器发出的运作声,再有,就是夜商秦细微的喘息。 常识拍了拍手,再没有回头地转身离开。 傍晚,茗因终于回来了。 只不过,星舰迫降点不在军区,在二区。 茗渊完好地站在她身侧,两人从星舰上走下的那一瞬,身上似乎披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星舰停落在空旷的广场上,群众们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星舰,也是这样近距离看到身穿军装的执政官。 钟情拉着黄瓜,快步上前接应:“殿下!” 所有人都得知联邦已经向帝国宣战,气氛不由得沉重起来。 人群中,茗因看见了安达和常识。两人早早在预计降落点准备迎接,茗因却觉得奇怪。 关押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安达红肿着眼睛,拥过人群上前,伸出手去拉茗因的手。 “执政官!” 安达起了个头之后,群众们也纷纷向她问好。 茗渊刚切身体验了一战,整个人还有些恍惚,下一秒,整个人直挺挺地倒头,昏死过去。 “茗渊!” 常识眼疾手快地扶起茗渊招呼身后的下属将人扛起,送上接派的飞艇。场面十分忙碌和紧张,一行人迅速周转到了科研基地。 科研基地异常安静,岩君原本的实验室里,原本的几个实验水箱边乱糟糟的,试验台上的仪器也是坏的坏,倒的倒,短路断掉的电流不断地发出“滋滋”的声音。 茗因察觉到不对劲。 她转头看向钟情,黄瓜,安达和几名下属,几人全都不说话。 “岩君呢?”茗因问安达道。 茗因不敢将茗渊随便交给别人,除了岩君谁都不行。 安达肿了的眼睛又红了,茗因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岩君...岩君她被带走了。” 茗因一愣,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崩塌。 “是,是因为科研基地有信息泄露,所以岩君才被带走,问话去了吗?”茗因小心翼翼地问道。 “执政官,将军的身体数据很不好,需要立即抢救啊!” 下属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几人回头一看,茗渊身上已经连接了各种仪器,勉强维持着生命体征。 已经间隔了不止二十四小时了,本来就是硬撑,再拖下去,身体完全撑不住的! 安达看看茗渊,擦了擦眼泪压低音量道:“已经查到了,岩君的学生佩丽娅是卧底,是因为佩丽娅,所以才牵扯到了...” 茗因心脏跳得飞快。 “岩君的身份是异...” 安达说了一半,茗因立刻伸手,死死捂住她的嘴,急切道:“查出来了吗?有人怀疑她吗?现在有多少人知道岩君的事情!?” 看茗因少有的着急,安达心里更是不安,她回答:“所以你快去找舞司吧!我怕舞司她们,恐怕已经抢先一步处置了!!” “我看谁敢!!”茗因一拍试验台,发出巨大的动静。 “钟情,先带茗渊回长安宫,等我回来。” 茗因下令同时,一看显示屏上茗渊的生命体征,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两条人命,全都在她手上。 茗渊体能等级为2S,绝对可以撑过的。 “是。”钟情收到了命令。 茗因实现一瞥,看见了身边紧闭的保鲜柜。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输入岩君保鲜柜上的密码,从一排标签里面找到写有自己名字的两小瓶红色试剂,将一瓶塞到钟情手里,悄悄道: “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这是茗因走之前找岩君做全身检查,抽血时刻意多留出的两管标本。 钟情脸上写满了诧异。 茗因收好了第二管在自己口袋里,让安达走在前面,两人迅速离开实验室。 监狱里。 茗因和安达刚走进去一步,耳边就忽然飞过一个东西。 茗因迅速反应过来,拉住安达的胳膊往自己身后一拽,将她护到身后。 “橡胶弹,小心。” 安达吓了一跳,下意识去抚摸自己的肚子。 “孕妇还是少来这种阴寒之地,对孩子不好。今天过后,结果无论怎么样,你都呆在家里养胎,军区有我们在呢。” 茗因边走边说道。 安达心里有些被触动到,点点头。 两人听见监狱里空荡荡的回音,似乎是一个女人的哭声,哀嚎声不止,让人心难以平静。 越走近关押岩君和佩丽娅的牢房,这哭声越清楚。 舞司忽然出现在拐角处,看见两人来了,眼神明了一度道:“执政官,署长,你们来了。” 两人点头示意。 “跟我来吧。” 舞司带两人来到关押岩君和佩丽娅的牢房。 “阁下!” 岩君本坐在地上,看见茗因来了,艰难地从地上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茗因,趴在铁栏杆上。 茗因闻见了她身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看见岩君头发和身上的白大褂都脏乱脏乱的,心里飘过一丝不安:“他们有对你做什么吗?” 茗因小声问道。 岩君摇摇头:“没有,反而是佩丽娅...” 佩丽娅和岩君共同关押在一个包间,中间有一堵墙将两人隔开,能听见声音,但是看不见人。 有下属向舞司汇报道:“警长,时间到了,该进行今天第三波审问了。” 茗因闻声回头,几个人架着佩丽娅,将她从牢房里架出,拉到外面,也就是岩君面前。 舞司点了点头,安顿好佩丽娅在一张处刑椅上后,对茗因敬了个礼:“阁下,我们现在要进行第三波审问,请您暂时回避一下。” 茗因看看安达,示意她先出去。 安达孕期胆小不宜受惊,只好先由下属带出去了。 而茗因,则始终和岩君隔着一道栏杆,陪伴在身侧。 岩君脸色很差,悄悄探出脑袋,对茗因道:“一天三次刑,只打佩丽娅不打我。佩丽娅的嘴太严了,什么都不肯吐露。一次又一次痛昏过去,又被强行注射肾上腺素逼醒...” 茗因蹙了蹙眉,又问:“你呢?他们没有在你身上采取别的检查措施吧?” “要是佩丽娅被活活打死了,估计就该轮到我了。” 话音刚落,刑罚就开始了。 舞司平常看着活脱脱美人坯子,但下起手来心狠手辣,利索不拖沓,各种处刑道具都被她利用得淋漓尽致。 不大不小的牢房里,佩丽娅的惨叫声惊天动地,一次次的逼问,佩丽娅一次次地否认,怎么都不肯吐出实情。 佩丽娅平常这么一个安分的小姑娘,背叛联邦,同时也牵连进了岩君...确实是该严查的。茗因都不忍心看了,她别开头,一瞥岩君,她定定地望着佩丽娅,两眼空洞,仅仅一会儿功夫,脸上便落下两道深深的泪痕,整张脸都被泪水浸湿了。 茗因心中十分难受。 “你有什么目的?你是什么人?岩君又有什么目的?” 下属厉声逼问,挥动手中的鞭子,问一个问题便抽打在佩丽娅单薄的躯体上。 喝血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佩丽娅被绑在墙上,又脏又乱的长发盖住了她的脸,听了这问题,脑袋艰难地抬了抬,又无力地垂落。 “我老师没错...全都是我一个人的过错...” 折磨佩丽娅的同时,也在折磨着岩君。 “审了两天了,还是这幅样子。张口闭口都在袒护岩君,把错误揽到她一个人身上,什么都问不出来。” 舞司无奈向茗因汇报。 茗因苦笑,勉强撑了撑嘴角:“岩君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事,她是爸爸妈妈带回来的人。我们好歹全都是一路上来的,你现在连她都不信,还有什么可审的?” 舞司听后,望着茗因良久,低下头:“阁下,您知道的,我只是按规矩办事。出了问题就要查,跟谁有大关系就要抓谁。岩博士要是坦坦荡荡,我们自然是会放她的。” 茗因有时候很讨厌舞司这样坚守规矩的性子,但她知道,这又是迫不得已。 “规矩是死的,要是要查岩君的身份,可以先做个基因检测。联邦又不是没有技术高超的医生了。岩君要是龙族后裔,自然真相大白,要不是,那也没有理由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茗因一语说完,岩君从她身后狠狠戳了一下。 舞司低了低头,似乎在思考。 佩丽娅的惨叫声还未停止,下属每问一次,她否认一次,迟迟问不出个所以然。 “我的提议如何呢?” 舞司点点头,抬头道:“先前因为您不在,我不好擅自命人查岩博士的基因,现在既然你下令了,那我即刻就去安排。” 茗因这才松了口气。 但身后的岩君却不安分了。 她不停戳着茗因的后背,待舞司走远了,茗因才转身。 “你干什么啊,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茗因眨眨眼:“不是已经做过基因编辑了吗,你怕什么?” 要不是隔着栏杆,岩君恨不得现在就一个巴掌呼在茗因脸上: “不知道的倒还好,你一个学过的也还不明白?基因编辑也是会被查出来的!要么就是术后不奏效,依然会异变,要么就是抑制了异变,却还是有病态基因细胞。无论什么办法都不可能有百分百的手术成功,多少都会有术后的痕迹。” 茗因抚摸着下巴,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任何忧虑,她淡淡道:“说的是。” 岩君着急得不行,又重重戳了她的腰:“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啊!!” 看岩君着急,茗因心里似乎异常舒坦,她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看着她,从袖中掏出一小管封闭的药剂。 岩君看傻眼了:“这是?” “你还记得我离开前让你多给我留的一管血样标本吗,这不是有用处了么?” 茗因打开瓶盖。 岩君吞了口口水,警惕地看看四周,然后压低嗓音凑到茗因耳边问道:“...你该不会想让我喝下去吧?” “现在没有医疗条件给你输血,现在你是只能喝下去了。我跟你血型不匹配,会有排异反应,但这剂量不多,至少能支撑你结束基因检测。” 岩君眼神一下就亮了:“聪明啊!” 她不顾三七二十一,将那试管里茗因的血液全都喝下,忍着强烈的恶心,吞进肚子里。 佩丽娅的审问还在继续。 她身上被扣住了“叛国”的帽子,一轮轮审问无果,在最后一轮被放下来的时候,她一头撞向墙壁,口中一边高喊:“我老师是清白的!你们要杀就来杀我,要查就来查我!!” “快,拦住她!” 下属们全部拥上前,想要拦住佩丽娅自杀。 但,谁都没能拦住。 撞墙本不能致死,可佩丽娅反复在生死边缘游荡,一次次被强行救醒,身体已经超负荷运转。 这重重一撞,也耗尽了她仅存的最后一丝力气。 “佩丽娅!!!”岩君看见这一幕,抓住冰冷的铁栏杆向她大吼。 回音回荡在牢房中,悲怆又悲哀。 茗因闭上眼睛,听见动静,伸出手捂住了岩君双眼:“是她自己犯错,她自己的选择,佩丽娅保住了你。” 岩君屏住了呼吸,茗因感觉自己手心湿热,岩君眼泪再一次翻涌而出,将她的整个手心都浸湿了。 茗因淡淡道:“别哭了,一个博士,哭算什么。你的学生心术不正,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你应该为此感到羞耻。” 虽这么说,但茗因也再清楚不过,佩丽娅是个好学生,这件事情出乎所有人意料。 岩君听了茗因的一通说法,也迅速让自己平复下心情。 等到身后的动静结束,下属们将佩丽娅的尸体搬走之后,茗因才放下手。 基因鉴定终于在一个小时后结束,科研基地几乎最顶尖的博士们都过来了,经过重重研究和鉴定,岩君顺利逃过一劫。 在茗因的帮助下,岩君是恢复清白了。佩丽娅的死也彻底让这件事与岩君两清。 得知在外的安达已经被夜商秦接回去之后,茗因也松了口气,将岩君送回科研基地,一切事物都处理妥当,才快马加鞭地回长安宫。 长安宫 实验室里一片狼藉,医疗舱的警报声频起,钟情手忙脚乱地在茗因的试验台前,按照她给的方子进行镇静剂的调配。 “钟情!不行了,医疗舱已经撑到极限了,要是再不停止,茗渊在里面会有生命危险的!” 黄瓜在一旁守着,听见里面茗渊发出一声声低低的、诡异的吼声。 黄瓜害怕地跑到钟情身边,又放心不下茗渊,在医疗舱和试验台边来回周转。 “别转了!我头都要晕了!”钟情大喊了一声,不仅黄瓜听了吓一跳,医疗舱里也发出一声诡异的嘶吼。 紧接着,医疗舱突然炸了。 巨大的一阵黑烟和冲力,使得在边上的黄瓜先被重重冲到墙上。 “啊!疼死我了!!”黄瓜这样单薄瘦弱的躯体,无助地滑落在墙角,疼得蜷缩起身子瑟瑟发抖。 “钟情!小心茗渊!” 下一秒,黄瓜看见茗渊从一片废墟里站起来,头上两个龙角凸起,身上的衣服忽然被撕裂,背部竟然长出了两个巨大的龙翼。 答应过的事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钟情背部遭到碎片的袭击,但介于职业修养,她咬牙完成了配比,一转身,竟发现茗渊开始缓慢异变。 当即她就吓傻了眼。 钟情的体能连茗因都跟不上,更别说是茗渊了! 她咬紧牙关,试着像茗因那样靠近茗渊,将针管里的镇静剂尝试注射入茗渊体内,可每当自己一接近,茗渊都会用他那双血红的竖瞳死死盯着她,似乎下一秒就要一扇翅膀,把她拍的粉身碎骨。 钟情完全不敢靠近啊... “你先走,去给殿下打电话!” 钟情向黄瓜喊道。 黄瓜疼得直流眼泪,完全动不了。 钟情在军区待过,上星舰前也有过简单的近身搏斗培训,她勉强和茗渊周旋了几个回合,终于找准时机,将镇静剂从他的脖颈处注入。 可,那只是单纯的将针头扎入肌肤。 这一举动无非是惹怒了茗渊。 钟情害怕地步步后退,看着眼前半异变不完全异变的龙向自己靠近。 钟情灵机一动,骤然想到茗因走之前,在岩君的实验室里给自己的那一小管不明液体。 她说有大作用,那该不会是... 钟情连忙在自己身上四处翻找,在茗渊龙翼大张,就要朝她扑下的前一秒,打开了试管。 钟情紧闭双眼,伸出手,将试管凑到自己面前。 “钟情!!”黄瓜惊呼。 眼前的动静忽然停止了。 钟情等了几秒,迟迟不见他再攻击自己。 “钟情,茗渊他..”黄瓜愣了一下,忍痛从地上起来,全身上下都警惕起来,还是迟迟不敢靠近。 钟情拿着那一小管血在茗渊面前试探地晃了晃,看见茗渊红色的瞳孔清楚地变回了黑色。 “啊...我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钟情。” 茗渊声音低沉沙哑,身后的龙翼也开始慢慢回缩。 钟情手一滑,试剂不慎掉在地上,碎成了渣。 里面的红色液体的气息一下子全都迸发出来,是血。 见茗渊说话正常,反应也正常,钟情才松了口气,浑身瘫软地在地上坐下。 龙鼻子的敏感度是正常人的百倍,茗渊这种本身体能就高,更是能一下子就闻出了这是血液,是茗因的血液。 回来没多久,又经历了一场不自然的异变,茗渊醒了没几分钟,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便又昏死过去了。 钟情吓得拍拍胸脯,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倒下,就在这时,门开了。 “茗渊呢?!” 茗因冲进来了。 钟情和黄瓜像是看到了救星,一下子从地上起来,扑向茗因。 “殿下!医疗舱发生故障,茗渊刚刚又异变了!” 茗因听到“异变”两个字,满脑子都是疑问。 是自己的基因编辑手术,又出现纰漏了? 原来真如岩君所说,基因编辑术并没有百分百的成功率。 实验室里一片狼藉,茗因看见黄瓜抱着自己的双臂,看样子是受伤了。 她淡淡开口道:“钟情,你先带她出去处理一下伤口,我要给茗渊做基因编辑术。” 钟情听完脸色都变了,连忙道:“殿下!基因编辑是禁术啊!” 茗因当然知道。她点点头,不等钟情下一句话开口,就把两人推到门外。 - 这是茗因第二次给茗渊做基因编辑。 从外星域回来后,她一刻都没有消停过。 三个小时后,手术结束。 仪器上显示,茗渊的生命体征终于都恢复了正常的状态,总算是从生命危险中脱离了出来。 深夜。 茗因睡得很深,一翻身,身体触碰到一个柔软的东西。 她警惕地睁眼,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却已经看到了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茗渊睁着眼睛,定定地望着自己。 没有开灯的房间里,茗渊的眼睛一闪一闪发着微弱的光亮,茗因感到一阵颤栗,连忙从床上坐起来开灯。 “因因,你醒了?” 茗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把牵扯入自己怀中。 时隔一段时间,茗因却像是觉得已经隔了大半辈子。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连茗因自己都记不太清楚,只知道帝国和联邦正处于战中,只要一个小小的导火索,两国就能完全开战。 这可不是睡好觉的时候。 茗因的脸靠在了茗渊温热的胸膛中,鼻尖拂过淡淡的消毒水和药水的气息,是茗渊术后身上没有完全消去的味道。 两人没有再说话,就好像是都觉得不可思议,打了这么大一个赌,竟然还赌赢了。 不过,茗因心里也有数了。 茗渊第一次基因编辑的失败,导致他还能够异变,在帝国自然能顺利洗去怀疑,逃过一次死劫。 “你那天驾驶战舰的时候,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茗因忽然想起来,问道。 茗渊身体也僵了一下,胸前的腹肌带着温热,与茗因的肌肤紧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茗渊回答道:“不过是体力有点透支了而已,其他没什么不舒服的。” 茗因点点头:“那就好。那上面的基因武器...你用了吗?” 茗因没有全程盯着茗渊作战,因为她要代替常识指挥战斗。 茗渊轻点下头:“用过了。” 茗渊知道基因武器的危害——一个大大的猜测在茗因脑海中频闪。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大大的沉默。 茗渊忽然翻了个身,轻轻与茗因的手心紧扣,宽大的身躯覆在她之上,灼热带着一丝情欲的吻一点一点向着她的脸颊吻下,又一边在她耳边呢喃:“因因,我以为我要见不到你了。” 茗因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气味,感到安心的同时,又感到了一丝落寞。 她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说不定就在未来的某一天,两人就不能相见了。 茗渊用头轻轻蹭着茗因的下巴,修长柔软的指腹在她颈间揉蹭。茗因疲惫中勉强带着一丝清醒,一个想法在她心中回荡:她不能让茗渊离开自己。 茗渊开始解开她胸前的纽扣,在昏暗的灯光下,用渴求的眼神望着自己:“因因,你答应我的事...” 我想和你有以后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微微喘息,没有等她做出回应,他便直接霸道地将手探入她的衣下,肆意搜寻。 茗因不自觉地扬起了头,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茗渊停下来了。 “你想不想永远留在我身边?” 茗因问道。 茗渊听后,低头温柔一笑,柔声在她耳边道:“我想和因因永远在一起,想每天都能和你一起吃早餐和晚餐,想和你光明正大地牵手,我想和你有以后。” 茗因听后,鼻尖一酸。 一夜如同春水一般化开,融化在窗外无边无际的星河之中。 次日一早,茗因和茗渊下楼吃饭,在餐桌前坐了一会儿,听钟情汇报新闻: “二区署长候选人备选名单,已经发送到了您的终端里。” “昨天夜里空间站拦截了数架来自塞里德帝国的星舰,这些星舰并没有攻击性,但也存有可疑性。” “凌云星昨晚派人去往了艾希尼亚行星,具体目的不详。但夜总理昨晚一直都留宿在长安宫后的庄园,监控显示一切正常。” ...... 茗渊吃了一半盘子里的东西,咀嚼着,忽然干呕了一声,放下刀叉跑去盥洗室。 茗因和钟情都停下了,纷纷转头看他。 盥洗室里一阵水声,等他回来后,两人都看见他脸上湿漉漉的,像是洗过脸了。 茗因感到莫名其妙,问道:“你也怀孕了?” 茗渊愣了一下,满脸为难地在她身旁重新坐下,看着眼前的盘子,犹豫了。 钟情和茗因相视一眼,看茗渊拿着刀叉,忽然就下不去手了,像是有什么疑虑。 “怎么了?”茗因问道。 茗渊咬了咬嘴唇,额头开始冒汗,面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然后,慢慢吞吞道:“...因因,这个生肉我吃着有点恶心,能不能给我换一个...” 茗因和钟情都听傻了。 也对... 茗渊经过基因编辑之后,应该也是正常人的口味和作息,体内没有了异种基因,也应该吃些熟食了。 岩君现在也没有为长安宫持续供应之前茗渊一直都在吃的药物,对于食物上,茗渊应该也没这么多的讲究了。 茗因想着,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起身进厨房,给他盛了一碗和自己一样的皮蛋瘦肉粥。 钟情也差不多汇报完了事项,看着两人安安静静吃饭,便也不再打扰。 会议厅 茗因再次见到夜商秦,没想到是开会的时候。 有些尴尬,两个人见面也没怎么说话,像是不熟一样。 一张长桌上,最主要的领导人除了舞司,其他人基本都知道了。 夜商秦和安达面对面坐。 茗因见夜商秦脸好像有点肿,空空的袖管还是北风一吹就随风摇曳。 一场会开了将近两个小时,大多都是在讲关于军区,关于与帝国的战事。将各事项发配下去后,众人开始了二区署长的第一轮投票。 茗因看没有自己多少事了,便给了夜商秦一个眼神,让他来决定。 会后,会议室里的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 新晋的二区署长主动来到了茗因面前,向她问了声好并递交给她自己的资料: “执政官阁下好,我叫洛珍。” 茗因只淡淡瞥了她一眼,点了个头便跟出去了。 夜商秦看茗因出去了,也跟在她身后离开。 “茗因!” 夜商秦快步跟上茗因,从她身后跑上前,拉住了她的衣摆。 茗因回了回头,淡淡问道:“怎么了?” 夜商秦低了低头,慢慢吞吞道:“那个...你没受伤吧?” 茗因静静看了夜商秦好一会儿,才开口用十分正式的语气和他道:“你的语气里满是歉意,你做了什么很对不起我的事吗?” 简直是明知故问,茗因自己都要听笑了。 两个人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似乎都生疏了不少。夜商秦一条胳膊空着,站在楼梯拐角的风口处,任由袖管被风吹动,看着十分凄惨: “我们能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吗?” 茗因抬腕看看终端,果断道:“抱歉啊,你也知道这段时间比较特殊,我没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和你聊天。况且你知道的,我们两个之间只是形式上的联姻,你不用带真感情看我们这段关系的。安达现在怀孕了,我给了她一座庄园,你在她身边好好照顾着,我没意见。” 夜商秦瞳孔处闪过一丝痛苦,拦在茗因面前,见她往旁一闪就要离开,欲言又止。 茗因又想起来什么,接着道:“你是异种,我没有和安达明说过这件事,只是简单的跟她说过孩子有基因病,这个孩子要留还是不留全都看安达,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家里想想,等孩子出生要怎么和安达解释吧!” “茗因...!” 夜商秦追上去,拉住茗因的小臂。 茗因一甩开手,大喊道:“别拽我!这里是中心议事厅,大白天的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夜商秦死死拽住茗因的手,无论她怎么喊都不松开。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想请求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自己去跟安达沟通。我不希望孩子生下来先天缺陷,这种痛苦的感觉让我一个人承受过就够了,我不想再让安达和安达腹中的孩子受苦。还有,茗因,即便我跟你现在只有合作的关系了,你也一定要答应我,不能再一个人上战场。你要出去之前,得和我说,我会给你提供人力和经济上的支持。” 茗因简直是听傻了。 她用力一把抽回手,眼中满是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说,你不希望安达生下孩子?” 夜商秦犹豫了。 “这是对孩子负责,也是对安达的一个交代。” 茗因也犹豫了。 她定在原地,竟不知道夜商秦这是负责还是不负责的表现。 茗因低下头想了许久,摇摇头道:“或许你该看安达怎么看,而不是你自己擅作主张,劝她怎么看。” 说完,茗因还是转身就走,只留给夜商秦一个背影。 想不到夜商秦还是追了上来:“茗因!” “别过来,别靠近我了!”茗因几近崩溃,感觉自己摊上了夜商秦这么一个烦人的东西,简直是晦气。 决绝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一气之下跑上楼梯,连跨了两层楼到楼顶,夜商秦在后面追她,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直到茗因来到了天台,已经无路可走了。 “茗因...” 夜商秦靠近一步,茗因就往后退一步。 “你...你不要再过来了。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吧...” “什么?”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就连茗因自己都被她自己说出的话吓了一跳。 和夜商秦的协议终止,就代表联邦再也没有第三方的帮扶。龙毒和雇佣兵团的这些事情,只有茗因和夜商秦两个人知道,要是在现在这个时候终止合作,恐怕日后还会带来更为麻烦的事。 “你说...你要和我终止合作?” 夜商秦又重复了一遍,万般不敢相信她说的话。 茗因点点头,眼眶不知不觉就湿润了。 “嗯。” 她努力抑制自己喉咙的哽咽,轻轻点头。 “我们就连合作的关系都不能继续了吗...?” 夜商秦的声音也完全变了,他眉头紧拧,小声问道。 此时此刻,茗因简直一句话都不想听他说。 夜商秦还在向她靠近。 茗因步步后退,天台的地上布满了管道,她一不小心被绊到了脚,身子慌了两下,一屁股摔在地上,向旁滚了两步,恰好在铁丝网边,停住了。 “茗因!小心!” 夜商秦吓得大叫。 茗因也被吓得不轻,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于失望,她视线模糊,耳边只听得见呼呼的风声,再也听不进别的。 可这个时候谁又能想到,看起来感性的茗因实则好歹也是个当执政官的,不说体能能搏得过军区战士,好歹反应也快。 会议中心楼顶恰好停靠着夜商秦开过来的飞艇,茗因反应迅速地冲向那飞艇,坐上,指纹认证,激活,不等夜商秦跑上来阻止,飞艇便升空了。 “茗因!” 夜商秦在下面大喊她名字。 谁理他啊。 茗因是真的生气了。 她开着飞艇便迅速离开,连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里。 ... 一路上,茗因满脑子都是夜商秦刚刚说的话。 那假如是茗因自己怀了夜商秦的孩子呢?他也会让自己抛弃这个孩子,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孩子的未来? 还是说,是因为怕耽误了茗因或是他自己的声誉,才故意想让安达抛下这个孩子? 是夜商秦自己选择的道路,他出轨,他还有理了!? 茗因越想越气,气哥哥没有把眼睛擦亮,把他入赘给了自己。气自己命不好,偏偏摊上了个这么个渣男! 茗因一怒之下一脚将油门踩足了,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冲向天空,逐渐冲出了云层,视野渐渐变得一片蔚蓝。 飞艇内的氧气逐渐变得稀薄,开始发出警报。 可茗因现在正在气头上,全然不顾这些。她想着茗渊上次都驾驶飞艇飞到凌云星,还这么侥幸活下来了,那自己肯定也可以。 就是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想着,一个半小时后,茗因抵达了艾希尼亚行星。 茗因驾驶的可是凌云星的飞艇,上面有凌云星那六芒星的标志。艾希尼亚行星要认,也只是认夜商秦派来的人。 起初,他们并没有发起袭击,但茗因进入管辖区后没有停,而是直冲总部。 艾希尼亚行星的信号一向来很弱,好不容易有了点反应,便又被茗因挂断。 - 联邦,指挥中心。 监控室里,茗渊一脸复杂地看到了全过程。 “报告!茗渊上将,训练时间已经到了,常识军长有令,一个星期后要进行阅兵仪式。他还为您安排了一位助理,您得尽快带兵整顿了。” 下属在门口道。 空荡荡的监控室里只有茗渊一人,刚刚那一幕,也自然只有他一个人看见了。 茗渊现在满心怒火,都是对夜商秦的不满。 监控室的画面不仅能看到,还能听到声音。 他经过下属身边道:“训练找常识,我现在没空。” 下属忙道:“可是将军,这是执政官的命令啊!” “执政官的命令?” 茗渊冷眼瞪着那下属,同时也看见了跟在那下属身后,一名身穿军装的长发女子。 女子向茗渊敬了个军礼,伸手的一瞬间,茗渊看见了她长满茧子的手,简直和她那白净的脸形成反比。 “将军您好!我是常识军长派过来的助理,冬岚。” 茗渊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明知道自己这样看女人是不礼貌的,但还是这样做了。 他说道:“我不需要助理,谢谢你们的好意,但分给我的这些活,我一个人就能行。” 说完,他从二人身旁绕过。 冬岚追了上去:“将军,这是执政官的意思,军长说的。” 茗渊脸上写满了不解,一听是执政官的意思,更加不信了。 他没有理会,也没有停下脚步。 茗因就这样开着飞艇走了,也不知道去哪里,她难道想支开自己? 接下来的一整天,茗渊都没有再见到茗因。 夜晚回到长安宫的时候,大厅里空无一人。 茗渊的皮鞋踩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轻轻的声响。 冷冷清清。 开了灯,茗渊换下鞋,走进书房,仍不见茗因身影。他低头打开终端。就连终端也安安静静的,一条消息也没有。 可忽然,他瞥见茗因终端头像显示灰白色,显示无信号。 茗渊猛一阵战栗,忽然感觉大脑抽痛,顿时浑身无力,冒了一身冷汗瘫在地上。 他痛苦地喘息着,隐约听见楼下有什么声音,以为钟情和黄瓜回来了。 可又等了半天,听见那上楼的脚步声格外局促,并不像是钟情。 出于警惕心理,茗渊浑身神经顿时紧绷起来,艰难地挪步到门后,听脚步声渐近,他听见有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在喊自己。 “将军?茗渊将军?” 这声音...好像今天的冬岚。 她怎么会知道长安宫的位置? 在一个全然不信任的人面前,茗渊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尽管疼痛将近侵袭了整个大脑,他仍然逼着自己保留着唯一一丝清醒。 赌约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门把手“咔嚓”一声,开了。 茗渊靠墙而坐,看着门在自己面前被轻轻推开,脑部又是一阵剧烈的痛,没忍住,痛苦地嚎叫了一声。 “将军!” 冬岚发现了坐在地上的茗渊,连忙蹲下,从自己身上带过来的一个小包里,取出一支不明透明液体。 “等...等下...” 茗渊心生后怕,不敢随便被注射什么东西。 “这个是镇定剂,将军,阁下给我的。” 茗渊不可能这样轻信别人的一面之词,谁知道这是什么呢? 他伸手推开冬岚,又重新倒在地上,一个劲地咳嗽。 意识开始消散,他只听见冬岚急促的喊声,等自己再一次醒来,见自己已经光着身子,躺在床上了。 有些热。 被子在自己身上盖得好好的。 “茗渊?你醒了?” 茗渊视线模糊,也听不太清。 但这声音...好像是钟情。 他努力睁大眼睛。 “太好了,醒了!” 还是冬岚! 茗渊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揉揉眼睛,看见自己床边,那个女人果真还在。 不过,钟情和黄瓜也回来了。 钟情开始向冬岚解释:“你们茗渊上将身有隐疾,一直都这样,镇静剂对身体的副作用也不小,他要是能忍,那忍一忍就是了。” 冬岚点点头道:“这样呀,我看将军很痛苦的样子,害怕...” 茗渊怔怔地看着说话的两人,直到钟情解释完,回过头: “这位是殿下请来的助理,冬岚。” 还真是茗因亲自请来的啊?茗渊愣了愣,问道: “茗因呢?” 钟情回答:“还没回来,估计还在军区忙吧。” 茗渊一听,就知道不对了。他连忙在床边找到终端,打开一看,茗因的头像还是灰白色的。 当即,茗渊便拉开被子,下床找衣服穿。 “出事了!” 冬岚连忙追上去:“将军,夜总理说了不能让您出去,您...” “什么?” 夜总理? 茗渊和钟情纷纷愣住。 毫无疑问,这个冬岚她说漏了嘴。 夜商秦最会干的就是把他支开,有了第一次也固然会有第二次,果然蜥蜴这种冷血动物,简直也是恶毒至极。茗渊脸上挂上一丝怒意。 钟情也着急了,看向冬岚,问道:“那...那我们殿下呢?去哪里了?” 冬岚摇摇头。 - 艾希尼亚行星。 茗因从一片废墟里爬出,一阵强烈的咳嗽过后,她顺着自己胸口,看着不远处冒出的阵阵黑烟。 “你是谁?”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身后出现。 茗因回头。 她的脸上、身上满是灰尘。而男人也是,他拖着自己一瘸一拐的两条腿,脑门上一条长长的疤痕,让茗因瞬间警惕起这个人。 “你还没死吗?” 她神色淡淡道。 本来都以为已经被炸平了,没想到还留了活口。 茗因说罢,便抽出腰间的枪,在指尖转了一圈后,对准了男人。 “凌云星的总理和你是什么关系?” 释天锡问她道。 茗因扣下扳机,一声枪响过后,头顶扑朔过一阵乌鸦。 子弹擦过男人的胳膊,留下一道血痕,却没有伤及他全部。 释天锡捂住自己的胳膊,一步一步向茗因走近: “你的枪法退步了,是在紧张吗?” 茗因握紧了枪,步步后退,直到被自己脚下的一块石头绊倒,跌坐在地上。 从口袋中掉落出了一个透明的终端,被这么轻轻一磕碰,终端开启了。 茗因的个人信息毫无保留地袒露在男人眼前。 茗因毫不犹豫地再次扣下扳机,只听见“咔嚓”“咔嚓”两声,却不见子弹。 枪没子弹了。 释天锡忽然向她扑上来,狠狠将人扑倒在地上,用双手紧紧掐住了茗因的脖子: “莱卡洛特共和联邦的执政官?你身上一定有不少权利吧?原来我雇佣兵团一直都有个你这样的人,哈哈哈...你的子民们知道吗?你的爸爸妈妈和哥哥知道吗?” 茗因被掐的喘不过气,眼前阵阵发黑。 听到“爸爸妈妈和哥哥”,茗因瞬间就清醒了。 “你...你再说...一遍...” 茗因总算是恢复过来一丝意识,用手紧紧扒住释天锡的手,用力往下拽。 释天锡见她有反应了,忽然像是疯了一样瞪大了眼睛,手松了松,向她凑近,小声道:“当初就该给你布置任务,让你直接亲手杀了你的哥哥...哈哈哈,这该是多么精彩的场面啊!” 茗因扬长了脖子,脸色已经发紫。 释天锡还是没有停下。 “夜商秦是你的丈夫,你丈夫和我们雇佣兵团早早就有结下盟约。假如我告诉你,龙毒是雇佣兵团主创,龙族负责传播,你应该会恨死他吧哈哈哈哈哈!” 释天锡一席话,茗因犹如受到了一记晴天霹雳。 释天锡在这个时候及时收手,茗因躺在地上瞪着她,剧烈地喘着粗气,氧气的摄入让她恢复思考。 她早看出来夜商秦和雇佣兵团有联系,要不然他的凌云星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雇佣兵...就连他以前贴身的秘书安蒂也是一样... 夜商秦要是和雇佣兵团有勾结,释天锡话里的意思,不就是... 茗因不敢再想下去。 但夜商秦还为了救茗渊,葬送了他的手臂。 夜商秦到底是什么意思? 释天锡终于从她身上起来,站在黑土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茗因也缓慢从地上坐起,看释天锡狂傲大笑的同时,一手悄悄背到身后,去摸自己身上带着的利器。 释天锡道:“茗因,你这次来是想毁掉雇佣兵团吧?其实你也不必完全因为夜商秦而生气,因为上一次你来时,他也向我们提出了解约。我跟他打了个赌,你猜是什么?” 茗因已经摸到了一把匕首,听到释天锡这样说,她迟迟没有下手。 “是什么?” 释天锡背过身道: “凌云星有两个我们的据点,是两座空中花园般的城池。里面的雇佣兵一方面接受着凌云星的地方优势,赖以生存。一方面守着雇佣兵团的优势,拥有一个据点和金钱的来源。我跟夜商秦赌,要是他想跟我解约,就赌这些在凌云星空中城塞的子民们究竟会选择和平,还是会选择永无止境的战争和纸醉金迷的杀戮。” 合作终止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悄无声息地从地上爬起,慢慢向释天锡靠近,匕首紧握在手中,欲要向前行刺。 释天锡怎么可能会没有发现?等茗因的刀尖距离释天锡仅仅一厘米时,他迅速转身,一手握住茗因手腕,另一只手将她的匕首夺走。 茗因早做出了预算,两个心思缜密的人凑在一起,谁都不能分出胜负。 在释天锡夺走那匕首后,他才发现匕首竟是一把脆弱又钝的短匕。 “还有,塞里德帝国向来和我和睦共处,你杀了我,对你自己,也没好处。” 释天锡提醒道。 茗因身上不知装了多少东西,茗因趁释天锡愣的那一下,眼疾手快地从他腰间搜出一把手枪,快速挣脱开,向后跳了两步,枪口对准他。 刚刚释天锡的话,茗因全都听到了。 “是人都向往和平,除非你用金钱来诱惑他们。所以我要做的,就是尽快斩草除根,那他们就再没有第二个选择。” “茗因,执政官,好一个联邦执政官!果真是继承了你爸爸的天性,但你和你哥哥一点都不一样,相比起来,还是你更绝情一点。” 茗因开了一枪,不偏不倚,正中了释天锡的心脏部位。 瞬间,男人在她面前倒下。 “茗...因...” 茗因镇定道:“你要记住,我现在是以夜商秦的名义,来杀你的。” “夜商秦...” 释天锡低头,露出一个阴险的笑。 茗因冷冰冰道:“未来不论是你雇佣兵团还是塞里德帝国,一切目标,都不再是我莱卡洛特共和联邦,而是凌云星,记住了吗?” 释天锡似乎从她的话里听出了茗因和夜商秦之间关系的崩坏,又是一笑,死死盯着茗因的脸,倒下了。 伤口不再流血,茗因站在风沙里,直视着释天锡死不瞑目的姿态。 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抬头看天。 凌云星,艾希尼亚行星,他们三方的这段关系,真就到此为止了。 终端躺在沙土之中,沾上了污渍。 茗因弯腰将它捡起,听见终端在自己手中发出微弱的震动。 “茗因,你杀死了释天锡?” 终端里传来夜商秦激昂又满是愤怒的质问。 茗因索性直接开启了摄像头,对准地上的尸体。 “嗯,我杀死了释天锡。雇佣兵团和塞里德帝国脱不开联系,不出半个小时,应该就会有人杀到我这里。” 茗因回答道语气异常平静,平静到让终端对面的男人吓得脸色苍白。 “你...你这是在送死!” “你的飞艇坏了,我现在在这里等待支援,不知道是你先到呢...还是帝国的军队先到呢...” 夜商秦愣了愣,即刻向她怒吼:“你给我保住命!我现在就来找你...” 茗因毫不犹豫掐断通讯。 她以凌云星的名义来杀释天锡,夜商秦竟还傻傻以为是联邦的计划。 “好好保住你的凌云星再说吧。” 她面色惨白一笑,心凉透了。 下一步怎么做? 她不得而知,最大的可能就是,塞里德帝国的人率先到达,然后将她抓获。 一看终端上的时间,正是联邦的深夜。 - 莱卡洛特共和联邦。 军区,夜商秦已经准备好了星舰,正在经过空间站的登记。 就在要起航的那一刻,身旁一架星舰疾速从身旁掠过,挡住了眼前的航道。 “陛下!是茗渊。” 秋华小声低呼起来。 夜商秦眯起眼睛一看,手上动作仍然不停下,连忙按了急停键。 “竟然给他发现了!” 秋华些许焦急:“殿下,茗渊将军在军区的风评向来很好,你要和他对着干的话,结果会比和常识的下场还要惨。” 夜商秦单手摸了摸脸,还记得他那天被常识揍得鼻青脸肿,一路离开格外狼狈,偶尔才遇到几个肯帮自己的,最后绕了一大圈,医务室还关门了。 “我要去找茗因,在艾希尼亚行星,再不去她就会死。茗渊这个时候要跟我打架还是救茗因一命,选择权在他。” 两人见眼前的星舰挡在他们跟前,但是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夜商秦静静观察了一会儿,才发现那竟是一架无人驾驶的星舰。 被耍了! “陛下,你快看!” 秋华指着星图上,一个红点已经距离他们越来越远,那才是茗渊所在的星舰。 “该死!最近查得严,空间站一次只允许一架星舰放行!秋华,你现在下去交涉!” 夜商秦咬牙愤愤道。 “是。”秋华只好遵命。 许久,夜商秦的终端收到了禁止通行的指令,给出拒绝的理由竟是外面交战,鉴于安全起见,不得离开联邦管辖范围。 外面在交战?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 茗因等待了许久,感觉越来越热。 艾希尼亚行星的温度本身就高,一个地方待久了,简直就像是要烤熟一样。 她躲在飞艇狭小的指挥室里,坐在操控台下,看着信号一格一格,又升又降。 忽然,她听见外面传来两声枪响。 再接着,就是感受到大地猛地一震,头顶的灯闪动了两下,灭了。 舱内一切系统都关闭了,处于无信号状态,原本的加湿和降温设施也失去效应。 茗因站起身,透过玻璃一看外面,头顶竟飞了数架星舰,已经将原本的雇佣兵团据点包围住,也就是将那废墟包围住。 很快就要发现她了。 这一刻,茗因心急如焚,但下一秒,头顶便传来一阵强光,将自己团团包围住。 飞艇内所有设施一起报废,现在,茗因已经别无它法。 人在绝望的时候,往往会想很多。 这个时候,她想的不是遗书,也不是茗渊,而是联邦没有自己的未来。 “在这里!这里有活人!” 一些人的声音从舱外传来,茗因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天花板被砸成了一堆破铜烂铁,一束光从头顶照射进来。 “队长!释天锡的尸体也在这里!” 另一边,有人发现了被自己杀死的,释天锡的尸体。 茗因本想找武器的,没想却从飞艇下方的一个小抽屉里摸到了一包烟。她不紧不慢地拿出烟,放入口中,点旺,然后吸了一口。 小时候的记忆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这人还有烟瘾呢?” 茗因抬抬头,看了看那个说话的男人,男人察觉到目光和茗因对视了一眼,吓得连忙惊叫一声,后退两步坐倒在地上。 “怎么了?莱西?” 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队长...这像是联邦的执政官啊!” 茗因心生厌烦,执政官就执政官,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她很恐怖吗? 那个被称之为“队长”的男人也冒出了头,看见茗因的那一瞬间,脸色变了。 “联邦...的执政官茗因?” 茗因又吸了口烟,缓缓吐出一团白色的烟雾。 “嗯,是我。” 茗因话音刚落,只听见一阵枪械声,数把枪对准了自己。 是塞里德帝国人,不用猜都知道。 茗因站了起来,脸上神情看上去一点也不慌张。 那个“队长”一抬手,示意他们放下枪。 “执政官,上一次我们交战过的。” 男人道。 茗因记着,不久前在垃圾星上。 “帝国现在已经全面进入了战备状态,我能和您这样平和地交谈,实属不易。只因为上一次我们的交手,几乎已经花去了百分之四十的兵力。原本并不想在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开战,可我们的队友意外地发现,联邦兵力,克制了原本的三成。所以这一次,阁下,我想和你公平竞争。” “克制了原本的三成?什么意思?” 茗因听不懂,深深皱眉。 上一次是从帝国回来的路上,龙族从后面突袭,又常识来指挥,茗渊善后。她全程盯着,交给茗渊的基因武器的权限也全程都在她的掌控范围内,杀伤力强不说,那武器一旦被放射出去,必定会造成人员的大面积死亡,而这男人竟然说人员只耗损百分之四十的兵力? 那场面,看着不像。 男人欲要开口,可下一秒,头顶的天开始变暗,众人头上出现了一架星舰。 星舰缓缓下降,上面清清楚楚印有莱卡洛特共和联邦的标识,很好辨认。 茗因不敢放松警惕,对方的一举一动和心里所想全都被她看在眼中。 这会儿刚刚放松了一丝的武力,又被重新拾起。 “报告队长!上空出现的是联邦的星舰,正在以每秒一百公里的速度向地面落下。” 在场的人都瞪大了双眼。 茗因丢去烟头,踩在脚下撵了撵,迅速闪开出一百米开外。 星舰的大小也不过百八十米长。 “组织撤离!” 男人下令。 巨大的气浪从每个人的头顶倾泻而下,吹倒下了一大片人。 茗因的终端由于靠近了联邦的星舰,突然就有信号了。 “因因,听我指令。” 茗渊声音在耳边传讯器里响起,格外沉着冷静,让茗因莫名有种陌生感。 “星舰上有爆炸装饰,我数十个数,在这十个数内,你必须跑出至少四百米。半分钟后开始倒计时。” 茗因愣了愣,终于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起身,开始向远处狂奔。 “队长!她跑了,要不要追上去?” 帝国的军人好不容易逃过一劫,没有被星舰轧死,又看见茗因跑了,自然开始着急。 男人一挥手:“跟上。” “十、九、八、七....” 茗渊已经开始倒计时。 茗因用尽全力,奋力向无垠的地平线奔跑,空旷的地面竟带给她一种陌生感,好像这艾希尼亚行星,她从未在此留下过什么深刻的印象。 “三、二、一。因因,爆炸了。” 茗因听到茗渊话音刚落,就是一阵巨大的声响。 不知道她跑出了多长的路,但茗因还是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持续了二十秒之久,似乎是回音,传到她耳廓时,还是阵阵痛感。 她揉揉耳朵,往后一看,一阵浓烈的滚滚的浓烟直冲上天空。 “茗渊,星舰...军区的主要星舰就剩最后十几架了。” “我知道。” 茗渊那边传来噼里啪啦的一顿操作声,身后,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将军!目前歼灭了帝国军舰十二架,是否还要继续?” 茗因心头一紧,这女人的声音,她怎么从来没听到过? “没跟你说吗?有事在外面汇报一声就行了,无关人员不准进入驾驶舱!” “是!” “她是?” 茗因没来得及过问,身后忽然被插入了一把尖锐的刀子。 钻心的疼痛。 贯穿了自己的整个身体。 在疼痛面前,茗因顿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渺小。 她睁大了眼睛想看身后是谁,但嘴已经被一只粗糙的手捂上了。 那“人”又拔出刀子,血液直流。 “啊。。” 茗因说不出话来,疼痛感已经将她的全身上下都麻痹,大脑一片空白。 耳边的传讯器掉落在地上。 “茗因,别来无恙。你的联邦,你的荣耀,今后都与你无关。” 这又是个男人的声音! 茗因怎么听怎么觉得熟悉。 男人松开手,茗因身体向后仰,像个棉花娃娃似的,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茗因看到那个人的脸时,她全都想起来了。 ... 数年前。 长安宫。 茗澈一身整洁的戎装,进入茗因的小书房。 “茗因,爸爸妈妈明天就要出去打仗了,爸爸最后再给你布置一个作业,你务必要认真对待,好吗?” “打...仗?” 小小的茗因跪坐在地上,身下是一张巨大的人体结构图,上面密密麻麻标记着各种关节和器官的部位,甚至精确到了每一根经脉,每一段骨骼。 这时的茗因,还没有见过“打仗”的大场面,也对死亡的概念一无所知,不知道什么是牺牲,什么是战死。她只知道生命的可能,只知道一切生命都有希望,都有治愈和未来。 茗因在对生命这一块,研究的是很透彻的。当然,那仅仅局限在四年前十六岁的她。 似乎是察觉到了今日的气氛不同往日,茗因稚嫩的小脸蛋上浮现出一丝顾虑,从地上爬起来,“爸爸,昨天晚上的解剖作业我已经做完了,从人体的颅骨到脊椎第四节,再到脚趾,每一块骨头我都清清楚楚摆放在实验室里,钟情只帮了我一点点,她只帮我数清了数量,其他都是我自己做的!我还想继续学,你再教我好不好?” 最后一面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澈微笑着弯腰,摸摸茗因的脑袋,柔声道:“好孩子,你已经学精了,往后的课程,我会让岩君教你。” “爸爸要去哪里?” 茗因紧紧抓住茗澈的袖管,手心发汗。 这时候,门开了,臻年温柔的声音轻轻响起:“澈,开会了,把因因先带去岩君那里坐一会儿吧。” 茗因看见妈妈也是一身藏蓝色的军装,表示不解。 “妈妈...” 以前他们开会,自己和哥哥都会在一起旁听,可为什么今天只带哥哥,不带她一起? 臻年一笑,朝他们父女俩走过来,又温柔对茗澈道:“茗因已经长大了,再过两年,就成年了,是时候该教会因因生命和战争这一课题了。早十年前,龙族便发起过一次大规模的毒素传播,导致了宇宙中数以万计的纯种人类遭受到基因病的折磨,爸爸妈妈首先教你医学,是因为妈妈想把你培养成医生,救人治病。但你说你不喜欢,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教你科研。妈妈知道你成长的十六年来,我们给予你的爱不多,你的童年总是在课题和研究中度过,但爸爸妈妈爱你,更想让你寄托我们的这份爱,一直延续下去,爱子民,爱世人,爱人类。更要替我们记住,我们的敌人永远是龙族塞里德帝国。” 茗因摇摇头,还是听不懂。 “妈妈,是我的作业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吗?你想让我学别的吗?你想让我学哥哥那样处理文件吗?那些文件上的字密密麻麻的,我不爱看,也看不懂!我只想一辈子都干科研,学医也行!” 臻年和茗澈相视一眼,再没有说话。 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那道书房的门后,三个月后茗因才明白,那是她最后一次见爸爸妈妈了。 但具体来说,最后一次见爸爸妈妈时,他们出现在自己平常解剖作业的实验台上。 茗因十六年来都被拘束在长安宫里,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更多的只是家庭教师为她讲述,描述那一个个庞大的世界观,告诉她“死亡”“生命”“性”“爱”等等。 但她终归还是没有亲身体验过,也没有近身接触过。 那时,钟情一身白衣站在茗因身边,静静守候。 “钟情,这是...谁的?” 小茗因声音颤抖,但十分冷静。 不,不只是声音,她的全身上下,都在剧烈的颤抖。 钟情低着头,按照规矩,他们都是不能直视执政官的遗体的。 “公主,这是执政官的遗体,右边的是富人的遗体。这是执政官给您布置的最后一个作业,属下是要监督您完成的。” 茗因动了动唇,瞳孔隐约震动。 “公主...” “钟情,你出去。” 茗因低下头,沉下脸来,连声音都轻了不少。 “公主...” 钟情叹了口气,退出了实验室。 那天,茗因仍然按照爸爸的要求完成了解剖的作业,只是那天和以往都不同的是,她总觉得手上的柳叶刀沉重无比,每一次举起,每一次放下,都感觉十分无力。 那天后,茗因终于学到了人生中“死亡”和“生命”的两个课题。 联邦的执政官死了,可战争却还没有结束。 茗罗以指挥官的身份,带领战士们依然在前线作战。 茗因知道战争会带走人们的生命,会流血流泪,也执着着要上星舰。 于是,她开始练体能,短短一个月内,将自己的体能提升到了A,勉强有上星舰的资格。茗罗将她带在身边,在最后一战中,哥哥为了保护手下的将领,不慎中了龙毒。 那一战,茗因记不大清楚了,但那一战,是她彻底改变命运的一战。 联邦通过助战国凌云星的某个地下渠道,获取到了某条能赚快钱的地下产业链,那便是雇佣兵。 她将父母的遗嘱全都铭记在心,从长篇大论中提取出了一个关键词:“基因武器” 在当时的联邦理事会中,众人便因为“基因武器”的制作过程以及使用后果起了争议,而一再推翻议题。 可当时的茗因只听见了“复仇”。 她很固执,只想让这场战争打赢,获得胜利,报了当年爸爸妈妈的仇,还有救好哥哥的病。 而雇佣兵团,恰恰好正是获取星币最快的方式,也是最艰险,最玩命的方式。 茗罗身中龙毒,日子一天天过去,茗因也才慢慢知道,爸爸妈妈的死另有他因。 就这样在雇佣兵团接派任务,她在那里长大,性格和手段都变得极其精明,在这过程中,她总是会想起当初那个为她介绍进来的人的脸,可一切都像是梦一样,很模糊。小时候的记忆,她已经记不清了。 - 而现在,她躺在血泊中,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脸,也终于将这一切,全都想起来了。 走马灯一般。 “因因,茗因!茗因!听得到我说话吗?因因!” 茗渊的声音从耳麦便不断发出,一个不停地喊她的名字。 茗因瞪大了双眼,看见那沾满了自己血液的刀子被男人握在手里。 “茗因,时候到了。从今往后,你和雇佣兵团再无联系,也再无关系。我们之间的合作,就此中止。” “等...等等...那时候...我只是个小孩子,你...你...” 其实茗因心里清楚得很,在战场上,没人会看你小,还会给你讲道理,告诉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人心都是险恶的,当一切事情涉及到了利益时,即便牵连到的人是个孩子,也一定会被卷入无尽的是非。 “因因,你在说什么啊?听得见我说话吗!” 茗渊的声音依然在耳边响起,震得茗因半个耳朵都开始发疼。可她没有力气再抬手,去触碰终端,去回茗渊的话。 轰!! 远处再度传来一阵剧烈的声响,火光照亮了整片大地,这是二次爆炸。 “是时间了。” 那个人看看时间,忽然向着火光的方向跑去,再没有回头。 “不...不要留我在这...” 茗因艰难地翻了个身,下巴磕在地面上,一手伸向男人的背影,嘴里发出绝望的求助。 但下一秒,她完全失去了意识,眼前一黑,疼晕了过去。 临终嘱托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莱卡洛特共和联邦,指挥中心 茗渊带着身后一行人风尘仆仆地从星舰上跳下来,见军事基地早已有一群人等候着。 茗渊被眼前的景象轻微的吓了一跳,指挥大楼前,几乎是所有的战士们都已经整齐就绪,最前面站着安达和常识,两人好像已经等待了很久。 “将军!执政官有没有什么消息?” 安达一问正中了茗渊的敏感点上,他身上脸上满是灰尘,一看就是刚经历了一场小型战斗。 茗渊摇摇头,脸上神色异常坚定。 “已经开战了。” 忽然,他开始咳嗽起来,身后的冬岚连忙冲上来扶住他,动作娴熟地从自己口袋中取出两颗药,递到茗渊面前。 茗渊看了一眼,先接过。 常识连忙招呼:“还愣着干啥呢?先扶茗渊上将去休息啊!” “不行,现在这个时候,没时间休息了!” 茗渊胡乱咽下了药,缓过来道。 安达道: “阅兵方阵已经排好了,既然开战了,那便尽早开始阅兵仪式。” 茗渊轻点了头,望向常识,得到了常识的肯定后,阅兵仪式即刻开始。 茗渊和常识、安达三人站在最高点,听着下面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面前摊着一块巨大的三维星图。 没有茗因,每个人心里都像是压了块石头,不能擅自把握决定。 但茗渊尽快调整心情,克制住情绪,商讨好了一条紧急的作战方案后,才勉强平静下来。 嘀嘀嘀!嘀嘀嘀! 常识的终端忽然局促地开始震动。 “军长!空间站遭到袭击,两架战舰遭到摧毁,请求助战!!” “这么快就来了!”安达拍了拍胸脯,一手护住自己的肚子道。一转头的功夫,茗渊已经站起来,刚下星舰不久,便再准备回星舰上。 “茗渊!” 常识在身后喊住他。 茗渊停下。 “空间站那里我先对付,你先回家,准备准备东西吧。” 常识又道。 茗渊知道“准备准备”的意思,就是准备好紧急情况时所需的必需品,例如遗书。 茗渊有所顾虑。 安达便也跟在常识身后,微微笑道:“相信常识,军区前辈了。你有一天休息时间,剩下的交给我们。” 茗渊点头。 “冬岚!准备飞艇,回长安宫!” 对于冬岚这个夜商秦这边的人,茗渊最膈应了。 但是他一直以来除了辅佐在茗因身边,自己自从当上将军之后,不仅事情变多了,还只能由自己一个人承担,茗因也从不给自己安排助理。 因为夜商秦安排过来的这个女人,茗渊还暗中让钟情去查了,结果显而易见—— 冬岚身世干干净净,绝对不像沧泠那样弄虚作假,还复杂。 所以,茗渊还是把冬岚留在身边了。 走上楼梯,茗渊推开茗因的房间门,一阵淡淡的茉莉花香味扑鼻而来。 阳台外的阳光洒进窗户,静静落在家具上。不知道自己在外面待的这几个小时,地球已经自转了多少圈,茗渊没有感觉到任何疲惫,只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他已经在长安宫住了一年多了,在茗因身边,也陪伴了一年了。 此刻面对这无人的房间,他心情一下就跌落到谷底——茗因到底去哪里了? 在艾希尼亚行星,那个距离爆炸四百米的地方,他无论找了多少次都没有找到。 就连地上的血渍,都没有搜到一点。 冬岚从身后拍了他一下,打断了茗渊的思绪。 “喂将军,夜总理过来了。” 茗渊淡淡回头,“哦”了一声。 他来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进入到书房,茗渊坐在了茗因的位置上,从抽屉里取了一张白纸,准备开始写遗书。 但茗渊迟迟下不去笔。 只知道遗书是用来以防万一自己死后,需要交代的事情,但茗渊细细一想,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留在这个世界上,更没有什么值得他留念的东西。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茗因了。 身后的窗户微微开了一条缝,凉爽的风吹了进来,将桌上的书页微微吹动了一个角。茗渊身体往后一靠,突然发觉心中无比落寞。 在曾经和茗因有共同回忆的地方,茗渊一个人,总觉得这个时候因因就应该在身边。 钢笔在指尖转动把玩,思绪早已飞出了窗户。坐在椅子上转了两圈,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刚刚拿纸的,半开的抽屉上。 抽屉里除了白纸,又好像有一封信一样的东西。 茗渊拉=取出信封,看见署名是茗因,才小心谨慎地打开看。 四个大字出现在自己眼前:《临终嘱托》 茗渊内心“咯噔”一下,瞬间就有一种茗因已经不在了的错觉。他心跳快起来,身体也热了起来,从刚刚的小心翼翼,到焦躁不安,迅速打开信纸,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往下阅读。 茗因:我以莱卡洛特共和联邦第三代执政官继承人、联邦最后一代执政官的身份发起嘱托。受理人:岩君。 一、莱卡洛特共和联邦与凌云星于本战后不再有任何合作关系。凌云星及其身后雇佣兵团组织当划入莱卡洛特共和联邦同行黑名单。 二、凌云星总理夜商秦属异种,安达腹中孩子出生后应接受相应治疗,必要时接受基因编辑术。 三、安达腹中孩子出生后应保密,对外宣称胎死腹中,以免外界对此产生怀疑。并在孩子五岁起,接受教育;十岁起,送入科研基地。 四、长安宫两位管家,继承长安宫一切财富,养老享福。 五、常识身份悬殊,但对联邦有功,战后送入疗养院,多加留观。 六、莱卡孤儿院每年仍拨动公款,捐赠两百万星币。 七、龙族务必歼灭,茗渊身为龙族第八代继承人,塞里德帝国皇室皇储,已经经过基因编辑,倘若战后出现异常现象,应执行安乐死。 茗因的遗嘱仅仅七条,最后一行尤其瞩目。 终于是关于自己的,乍一看,是最重要的一条,但好像,又是最不重要的。 茗渊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紧攥着遗嘱的手无力地松开。 指挥官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那一张白纸,在空气中飘落,最后轻盈地落在地上。 安乐死? 茗渊细细琢磨这三个字的含义,最后还是没忍住,在星网上又确认了一遍。 茗因她...要将自己安乐死? 不,不会的。 茗渊迅速弯腰捡起遗嘱,重读了一遍。 只是战后出现异常现象才要执行安乐死,茗因不会莫名其妙就让自己去死的... 茗渊一激动,又开始猛烈咳嗽,捂着胸口朝地上干呕了两声,激出了一身冷汗。 咚咚。 书房门敲了两下开启,夜商秦靠在门外,抱着双臂,淡淡地看向他: “写好战前遗嘱了吗?写完了就下来,开饭了。” 门开的一瞬间,茗渊确实问道了那一阵饭菜的香味。夜商秦说完便离开,一边走还一边说:“真是怪晦气的,茗因不在我还要负责给你做饭,还真是拿我当保姆了...” 茗渊听他声音越来越远,重新将信收回信封,原封不动地放回原位。 冷静下来后,茗渊的大脑飞速运转,思来想去,总归是觉得这遗嘱写得过于官方,换作是茗因,这样的东西怎么会随随便便就摆在这种醒目的地方呢? 换个方位思考,自己是基因编辑过的龙,那无论怎样,他的身份都是塞里德帝国的继承人,都应当被帝国人民高供在座上。 那么假如,他执着于自己的身份,去往了塞里德帝国,袒露了一切,又是否可以假借自己皇储的身份,让帝国妥协? 那么到了那时,联邦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收复帝国,夺回原本属于联邦的领域,基因大战也可以因此避免。 这样一想,自己还真是走间谍的那一套呢。 茗渊自嘲地笑笑。 “切...何来的间谍一说,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终端又开始震动,夜商秦一连发来了无数条消息: “下来啊!” “非要我上来请你?” “别以为你身后有茗因罩着我就不敢打你啊。” 下头男。 茗渊黑着脸关掉终端,带着满腹心事和计划,下楼。 夜商秦今天格外反常,茗渊有一种他今天刚来长安宫第一天的错觉。他腰间系着一条淡蓝色的围裙,厨房里的高压锅中正在煮什么,发出阵阵肉香。 餐桌上已经接二连三端上来摆放好了几道菜肴,茗渊记得,夜商秦的厨艺一般不错。 “应该是你最后一餐了,让你那两个管家和小助理也一起来吃吧。” 夜商秦眼中带着疲惫,茗渊抬眼看着他,想到了自己今天刚刚注意到的安达微微隆起的腹部。 “安达呢?” 虽然知道这样问很冒昧,但茗渊从知道夜商秦背叛了茗因的那一天起,对于他,便再没有礼貌可言。 夜商秦手上动作明显顿了顿,回答道:“安达这会功夫已经上空间站了,等你吃完这一餐,上去接替她下来。安达怀孕了,已经有一个半月了。” 茗渊想到茗因遗嘱中写到的,安达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一定是要保下来,并且养大的。 想到这里,茗渊静下来,招呼钟情,黄瓜和冬岚三人一起上桌,吃完这顿饭后,茗渊驾驶飞艇,向战场的方向奔赴而去。 - 一周过去。 “茗渊上将,地面下达一道文件,请您过目!” 冬岚礼貌地站在指挥室外,对茗渊的背影道, 短暂的停战一段时间,恰好给两方充足的修整时间,茗渊正埋头和几位科员研究空间站的轨道方案,正讨论到重头,便被冬岚的说话声打断。 茗渊淡淡瞥了她一眼道:“一会儿说。” “指挥官大人!请您务必现在看完,我好将复函寄回地面啊!” “指挥官?” 茗渊身旁的两名科员脸上好纷纷露出惊喜的表情,茗渊大脑空白了一瞬,也立刻反应过来了。 “冬岚,进来说话!” 冬岚兴高采烈地跑进来,将纸质的红头文件往茗渊手里一塞—— 茗渊视线还没对焦,看着那被揉皱了的纸张,有些不敢相信。 常识,他真的想好要把自己指挥官的位置让给他了?一时间,茗渊有点惊喜,又觉得后患无穷。 ——早在三天前,他的计划就已经在暗中施行。 空间站总共有十个星舰同行的轨道,战时,那十条星轨的位置全都会停放的满满当当,以便前线发生突发事件时好及时发起支援。茗渊身为上将,只有在星轨难得空余出位置时才能申请权限并出发。他的计划是在深夜无人值守时,悄悄溜出空间站,前往塞里德帝国。 但现在他成为了指挥官,自己就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焦点,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引起人的注意。 “渊指挥官!” 两名科员向茗渊行军礼,甚至连茗渊自己都没有做好准备。 茗渊尴尬地点点头,捏着笔在红头文件上方犹豫了很久。 “快签啊!” 没办法,几双眼睛齐刷刷看着自己,不签字倒显得自己开始摆架子了。 茗渊心事重重地签下字。 “等下,渊将军。” 茗渊刚签完字,门外便涌现了零零散散一小批人。 他一看,竟是舞司身边,那一群身穿警服的人。 冬岚像是察觉到不对劲,拦在茗渊跟前: “你们有空间站通行权限吗?这里是你们想来就来的?” 具体来讲,警区虽然和军区合二为一,但警区出入空间站都必须要出示证明和通行权限。即便是舞司想随便进来也是不行的。 为首的警区下属从终端里调出通行权限,展示在众人眼前后,没有经过茗渊同意就进来了。 冬岚拦也拦不住,几名下属也全都被控制住。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这里可是空间站!” 冬岚挣扎着。 “没你的事就闭嘴!问茗渊将军几个问题都不许了吗?” 一位下属吼道。 冬岚恨得直咬牙,但又因为自己身份,不好说什么。 “执政官不在,现在警区的小小下属一个两个官威都这么大的吗!!” 几名科员和冬岚都被拉到了门外,只留下茗渊一人,面对眼前的一群警员。 固若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将军,你不必过度紧张,我们只是按照舞司警长的指令来办事,单纯问您几个问题。” “问吧。” 茗渊淡淡道。 “将军,请问执政官走之前,是否在联邦执政范围内留下过什么?——别误会,我们的意思是,执政官是否在联邦管辖范围内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 茗渊一惊,冬岚说的没啥问题,现在的警员官威确实大,执政官的事都敢过问了。 他们指的是...基因编辑? 茗渊猜测着,因为他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 “不该做的事?我不知道。执政官的隐私不是我们能涉及的。”茗渊否认。 “正因为是隐私,所以日后才会成为一些疑点。为了配合舞司警长调查和整理资料,结合当初岩君博士的学生佩丽娅的所作所为,我们仍然存在一些没有解决的疑点。” 茗渊听后仍然一头雾水,但他看过茗因的遗嘱,知道很多大家都不知道的事。 警员接着道:“执政官在时,您是她身边最得力的下属。” 茗渊不作回答,神色中闪过一丝冰冷,冷厉如同冬日的寒霜。 “当初,我们还在岩博士的实验室里,发现了这个。” 警员又从终端里调出一张图片,放大一看,是一张x光片。 茗渊眯了眯眼睛,从x光片上来看,那是人的腿部,骨头已经严重变形,像是有东西依附在那上面,一个一个的异物,那是基因突变的体现。 “这是岩博士的腿部光线,经调查,这种病属于基因突变,只有经过基因编辑术后才会有的后遗症。” 听到这四个字,茗渊微微抬头,正眼瞪着那警员。 “能有权限为岩博士动手术的,只有执政官。” 茗渊从茗因嘴里也得知过,岩君的基因编辑术,是由先执政官做的。而当时先执政官一家身处外星域,不在联邦境内,顶多只能算是把异种带回来,不能肯定在联邦管辖范围内做的禁术。 茗渊觉得事情有点往不安的方向发展去了。 “将军,这里知道得最多的就是您了,您现在是指挥官,仅次于执政官下面的人物,所以我们来通知您一声:倘若执政官真的做过这些联邦向来禁止的事,那民众可以聚众向执政官发起弹劾,这将会牵连到整个执政区。眼下和帝国的战事正处于风口浪尖上,群众表示可以等,但不能长期接受一个不明的真相。” 听到这里,茗渊才彻底恍然大悟。 常识忽然把指挥官让给自己,就是因为他明白自己知道的事情绝对比常识本人知道的多得多,常识不能擅自回答,就将一切责任推到自己身上。 茗渊顿感压力山大,也推测出了一张圆桌上,警区的舞司已经开始发觉异样,开始对内阁的政治表达强烈的不满。 舞司一直都很老实,兢兢业业值守在岗位上,这点人尽皆知。 所以她一旦提出问题,所有人便不得不看重。 茗渊...也固然如此。 像是突然凭空下达了一道禁令,一时间将他原本的计划全都推翻了。 接任了常识的指挥官,就相当于日后的所有战事都要由他一个人指挥。 每隔三天,常识都会和他们几个领头将军开一次圆桌会议,共同协商下一步的战略和方案,茗渊已经大致知道日后的仗要怎么打了,自然也知道怎么指挥。 原本今晚就要行动的计划,被迫中止。 和帝国的战争打得水深火热,两边都不出意外地死伤惨重。茗渊满腹心事,现在比任何人都迫切的希望找到茗因的下落。 也就在茗渊当上指挥官的后一天,空间站少了一艘战舰。 - 塞里德帝国。 战舰的迫降点依旧在第一次初到塞里德帝国时,那片黄沙漫天的战区。 正如它的名字一样,茗渊隔着玻璃,看见地上满是星舰残骸,各种工业废品满地都是,几乎无处下脚。 不出意外,五秒钟后,警报从头上响起。 茗渊知道现在帝国的军队都已经完全认识了自己的脸,索性也不想着挣扎一下,直接走下战舰,举起双手。 对准他的枪口齐刷刷地将目标锁定在茗渊身上,但迟迟没有开枪。 又等了十分钟,终于从天而降一架战舰,急停在茗渊战舰旁。 只来了一架? 茗渊些许诧异。 “什么人!抓起来!” 帝国士兵听见一声令下纷纷将茗渊围住,但在下令的人看清了茗渊的脸后,先是皱了一下眉,随后抬手,示意所有人都不要动。 茗渊对眼前发生的事表示无动于衷,抬手乖乖站在原地。 “这不是...上次那个冒牌继承人吗?” 男人靠近茗渊这张脸问道。 茗渊那次回去后一直都在战舰上,没有在帝国人面前露面,他们自然不知道茗渊另一重身份。 “我不是冒牌货,不信可以验我的基因。” 仗着自己经过了基因编辑术的匹配度依旧与原来的基因相近,茗渊抱有侥幸心理,信任帝国有百分之六十的概率不会杀自己也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茗渊最终还是被带到了当初关他的那个私人病房。 同样的装饰风格,同样的私人医生,同样被防盗装置禁锢住的窗户。 “你...你回来了?” 茗渊闻声看向门口。 固若推开半掩的门,试探性地呼喊茗渊的名字。 茗渊瞳孔一黯,他对于这个人,可以说是警惕心极高。 “你有什么话要说,就尽快说完吧,不要总是偷窥我。” 茗渊发出不满的抱怨。 没想到固若整个人还真是愣了一下,心思全都写在脸上。她惊呆了双眼,轻咬下唇,缓慢开口: “你...你怎么知道你走之后我天天来你房间门口看你...” “?” 茗渊彻底傻了,这个女医生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不简单啊。 茗渊拳头捏紧,重重叹了口气,但还是克制住自己的脾气:“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固若小心翼翼又推开门,进入病房后走到茗渊面前,忽然从口袋中一顿摸索,竟摸出了一张长方形的小照片。 不想长针眼啊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这是你...不...这个送给你,希望你能好好保留我送给你的这份礼物。” 茗渊既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问这是什么,反倒直截了当道:“我为什么要收你的照片?” 固若慌了神,连忙摇手道:“不是的不是的!这不是我的照片,是你的!” “我的?” 茗渊指着自己问,更加一头雾水。 这个固若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医者不自医?还是帝国的医生多少都有点妄想症?反正茗渊是不知道自己小时候还有照片,因因说了,他出生就已经一百六十岁了,还是从蛋里出来的,又怎么会有成人形时期的照片? 茗渊推开她的手腕道:“不必给我了,你自己收着吧。” 触碰到固若手的那一瞬间,固若简直要跳起来,捂着自己刚刚被茗渊触碰过的手后退好几步,背靠墙上直接发出一声闷响,手里的照片掉在地上,飘了两下子落在茗渊脚边。 茗渊看傻了。 这不纯纯脑子有病? “陛...陛下碰我了...碰到我的手了...” 茗渊听见她说的了,但是他暂时没时间思考,目光落在那张表面斑驳,满是年代感的小照片上: 一个银发男孩,脸蛋白净清爽,一头长发高高扎在头顶。身穿正装白手套,手中紧握一根银色龙头权杖,神色淡然,明明是稚嫩的年纪,脸上却显现出了别的同龄小孩没有的孤傲。 眉眼间冷若冰霜,看得茗渊陷了进去,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茗渊想到了茗因曾经告诉过他,凡事都要多留一个心眼,不管眼前的这个女人行为有多诡异,茗渊总觉得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他们曾经就有过交集,但又不足以确定。 茗渊从固若手上的小动作里,看出了她的紧张。 手中相片上的小男孩眉眼之间和自己有两三分相像,都是双眼皮,鼻梁高挺,小小年纪便能看出底子十分好。 难道,这真的是他? 茗渊声音沙哑,低沉问道:“你到底是谁?” 固若吓得一哆嗦,似乎是被茗渊幽暗的眼神和突然低沉的语气所吓到,她的眼眶立马红了。 “我是...帝国医院的医生固若啊。但你要问我是谁...你可能真的记不起来。” 茗渊想到在这里,他们给自己诊断的是阶段性失忆,记不起来确实是真的。 索性茗渊身子往后一靠,抱起双臂道:“你说吧,万一我能想起来呢。” 固若低了低头,深吸了口气,来到茗渊身边坐下。 “那我就从四年前人龙大战那天开始说吧...” 茗渊听着。 “四年前帝国和联邦大战那天,恰好是第七代帝国总统夫人生育的日子。龙族繁衍过程漫长又艰辛,诞下的蛋需要经过长久的孵化。可能十年,可能二十年,长达一百年的也有。四年前,那蛋...不,是总统夫人的孩子预估一百五十三年的破壳日,帝国战事紧急,不能确保龙蛋孵化全程安全,于是总统决定将龙蛋和夫人一并转移,转移到远离塞里德帝国一万亿光年之外的卡斯特星。” “卡斯特星?” 茗渊从没在星图上看到过。 “...就是一颗小行星!很小很小,但生存条件也勉强够。”固若接着道。 “总统夫人及其龙蛋的行踪不料却被有心人看到,在快要落地之时拦截了星舰,开枪打伤了舱内为数不多的下属。那枚龙蛋被劫走,此后不知所踪。在这段时间里,那艘星舰几乎音讯全无,等帝国空间站接收到消息时,战事已经结束了半年。后来才得知,那艘星舰上无一人生还,星舰的残骸也被烧毁在了...” 固若看上去胆子真的很小,说话声音越说越小,脸也慢慢通红,额头上出现密密麻麻的细汗。 茗渊不再后靠,而是身体微微前倾,靠近了固若,单手支着下吧:“然后呢,怎么不接着往下说了?所以你又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这上面的人是谁,又是什么时候拍的?” 固若这破胆子,被茗渊这么有压迫感的脸一震慑,哪里吃得消啊! 她磕磕绊绊道: “后来!后来帝国上下都在总统的暴怒下展开了寻找,是隔壁的凌云星帮上了大忙,在一颗完全荒废的能源星上找到了一条已经孵化成型的,破了壳的小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基因匹配以及鉴定竟然全都匹配上了,可见那蛋...那小陛下的幸运值可是达到了max!! 当时...当时我还在帝国皇室接受教育,我的爸爸妈妈都是总统手下的得意管家,我便带着小陛下一起长大,一起受教育。怎么说小陛下出生也已经有一百多岁了,毕竟按照我们龙的年龄来算,通常都能活到三百岁的嘛!噢,是条龙身上都会有胎记,我只是听说,听说皇家人的胎记都长在心口的位置。不知道你有没有...当时因为生怕你就是继承人,怕冒犯到,所以没有检查...” 固若一口气说完这些,越说越激动。 茗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么一算,要是按照破壳之后的年纪来说,自己现在也已经十几岁了,按照人类的年龄,应该比茗因还小,或者,与她同龄。 可龙族什么孵化过程,什么破壳年纪,听上去太复杂了,总之听茗因的,去年来到联邦的时候,他一百六十岁。 “那个...你还在听吗?”固若谨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在他面前挥了两下,好像在试探茗渊的反应。 这一刻,茗渊好像看到了一条瑟瑟发抖的小白龙在自己眼前晃,而自己,则是一条长了尖牙,又红着眼睛凶狠的大黑龙。 “你说的那个胎记,指的是这个吗?”茗渊低头似笑非笑了一声,忽然伸手,开始去解自己胸前的几颗扣子。 固若吓得不轻,脸憋得像个熟透了的西红柿! “这...这是干什么!我不想长针眼啊!!!” 固若捂住脸下意识尖叫,但反应过来这房间似乎也不是特别的隔音,又主动降低音量。茗渊没有那个意思,给了她一个白眼。 精确阈值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你们当医生的见到人体难道不也是一堆无关紧要的器官吗?更何况,我也没有露什么地方吧。” 固若摇摇头:“不...陛下圣体和别人的不一样。” “好吧,能有什么不一样的。”茗渊解开了两颗纽扣,又重新扣上。 茗渊向来是有能看到对方是否是异种、又是什么生物的异种的超能力,但这个能力对于同类来说,不奏效。而此时此刻他来到了帝国,或许是有了老家的加成,这个能力好像又回来了。 茗渊摇了摇脑袋,为了让自己更清醒点。 但固若吓得连忙收手。 “我在听,你继续说。” 茗渊思考了片刻,还想接着听下去——万一真的是他自己,那他小的时候还有多少事情是现在不知道的呢? 咚咚咚。 房门不合时宜地被人敲响。 固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低下头手忙脚乱地理了理头发和身上的衣服,点头哈腰地对茗渊道:“对不起!我今天话太多了。希望我跟你讲的这些,你不要转述给其他人听!” 茗渊打了个哈欠,舒了口气,一脸淡然道:“你放心,我也没打算把你说的那些话当真。” 只见固若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后又随着三下门声,扭头去开门。 “基因检测时间到了,你出来吧。” 又是一个白大褂的医生喊他去做基因检测。 自己身份悬殊,多做几次基因检测对他无害。 医生看见病房里的固若,又道:“固若,你怎么也在这里?前线现在有紧急情况,你跟着青蓉过去吧。” 固若:“噢...噢噢!那我先撤了,那个...这个的事,就全部交给你了!” “放心,基因匹配这样相近的‘冒牌货’我还是头一次见,必搞清楚这是怎么个事!” 哪个的事? 茗渊听两个人的交谈听得头疼,索性不去想。 固若走了,茗渊就跟着这个女医生完成了在帝国的第二次基因检测。 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茗渊安安静静在一旁等候,看着那医生对着自己的报告左看右看,反复观看,越看头越低,越看眉头拧得越深,心中勾起了一丝好奇。 “怎么会呢...和上次的检测结果完全不一样了...数值也越差越远,这...” 茗渊听后,心中一惊。 怎么会? 他后知后觉想起来,当时自己昏迷被送回去的时候,自己好像还经过了二次基因编辑术,茗因敲除了他身上部分病变的异种基因,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导致数值距离正常阈值越来越远,精确度也越来越远了。 女医生放下手,疑惑地向茗渊投放去目光。 “你...” 女医生欲言又止,但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要知道,假如你和他们一样冒充继承人,那这是死罪,你可要做好准备。” 茗渊就知道她一开口没好事,在脑海中迅速捋了一遍要说的话,可发现自己现在这个情况,无论怎么说都像是在为自己辩解。 想起茗因总说嘴上的漂亮话谁都能说,但女人真正需要的,还是实际行动。茗渊二话不说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始解开胸前的纽扣。 那女医生目不转睛地盯着茗渊那骨骼清晰的手指,灵活地一颗又一颗解开,逐渐露出装饰的,麦色的皮肤,结实的腹肌。胸口的呼吸一起一伏,锁骨下方心口的位置,有一个红色的龙头印记,不大不小,正好两个拇指的大小。 女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黑眼镜,吞了口口水,茗渊看到了她脸上的窘迫,但无动于衷。 “额...这...” “你们那个医生说,长在这里的胎记,就是第八代继承人的显著特征。那我这个算不算?” 女医生清清嗓子,指尖轻轻叩叩桌面道:“即便是胎记也有可能造假!现在科技如此发达,想要一个和继承人一模一样的胎记还不简单?” “可是,谁知道真正继承人身上的胎记长什么样?” “够了!唯一的科学证明就在眼前,事实就是证明你的基因与原主不符,很抱歉,就算你是失忆,我们也要对你采取必要的措施了。” 女医生站了起来,忽然脱去了身上的白大褂,露出里面紧身的黑色皮衣,从腰间抽出一把枪握在手心,不知从哪上来两位身穿军装的下属,将茗渊包围住。 茗渊眼神黯淡了下来,胸前的纽扣甚至还没有完全扣上,便被人控制住了双手。 他动了动,发现太紧了,没法挣脱。 “你们那个小医生都口口声声喊我‘陛下’,为什么你就这样怀疑我?”茗渊勾勾唇角,冷笑的样子满是嘲讽与质疑。 女医生冷冷回答:“抱歉,冒犯了。只是冒牌货太多了,我始终坚信正主出现的时候,应当是悄无声息,不做声张的。” 身后,有人轻轻一推茗渊,茗渊被带向门边。 一群警察已经等候在外。 “那我祝你们早日找到正主。” - 前线,塞里德帝国空间站。 偌大的几个星舰轨道旁,密密麻麻的科研人员和医护人员。战损的星舰,受伤的士兵,空气中,淡淡的枪弹火药味和血腥味融合,飘进每个人鼻尖,气氛顿时变得焦灼起来。 半场战斗下来,帝国的伤亡情况与联邦的伤亡情况不相上下,医护人员忙碌在场上,来来回回,忙得不可开交。 “队长!‘龙血号’上的兄弟们几乎全员受伤,第三支队已经没有可以增派的人员了...” 一名下属拖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半条腿,趴在地上对屠誉道。 屠誉深深皱眉,看着自己手下的士兵被一群白衣抬走,视线落点在人群消失的地方看了很久很久。 忽然,一只手往他肩上拍了拍,屠誉猛一回头,见是奔走在战地上的情报员,神色立即严肃起来。 “队长,机密通报,借一步说话。” 屠誉点了点头,和情报员撤离了人多眼杂的空间站,来到航站楼的吸烟室。 楼梯间里幽幽的光线,静到只听得见两人的脚步声,和头顶传来的隐约的爆炸、炮响。 冒牌继承人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莱卡洛特共和联邦执政官早在前段时间便已经失踪,据我观察,这一个月里的所有战争都单单是由联邦的指挥官来指挥。而自从我们打响第一枪时,联邦指挥官就变更了人,您猜是谁?” 屠誉听完,一时半会儿摸不清联邦的具体情况,小声问道:“谁?” 情报员脸上带着一个沉重的金属头盔,看不清底下的脸,声音也是闷闷的。 “是常识。” 屠誉瞳孔一下子放大了。 “你的意思是说,后来的一切仗,都是常识在跟我们打?!” 那人点头:“是的,常识和凌云星总理关系不睦,还曾在空间站爆发过几次内讧,据说现在的联邦已经不完全需要凌云星的帮扶,凌云星看心情行动,要是联邦死伤惨重实在爬不起来,凌云星说不定才会伸出援手,拉他们一把。” 屠誉听后,脸色越发沉重: “哥们儿,咱们帝国自从去年开始便没了总统,一切战争都是由我来做主。好在我们内政比他们团结,军队里也个个都是精英,更何况咱们是龙,要不然简直是玩不过他们呀...联邦还真有种,有了凌云星的帮衬竟还不知足,还让我们那同为龙裔的异种当指挥官。” 那情报员听了屠誉的话,摇摇手道: “凌云星曾经的地位在整片星域中都持中立。艾希尼亚行星没有摧毁的时候,他们还是那最大的股东。总统在的时候,凌云星和总统关系也不错。至少四年前的‘龙毒’是他们创造出来的。 但现在艾希尼亚行星没了,凌云星更是保持中立,正是拉拢的好时机,要不然...” “先看着办吧。如今继承人还在调查当中,还是等帝国第八代继承人出现,再做决定。” “医部的那位...似乎已经被认定为假货了。现在正在监狱里关着,估计过几天就要安乐死了。” 屠誉听了,迟疑了一下,似乎感到不敢相信。但看眼前的情报员又点点头加以肯定,屠誉才仰头对天叹了长长一口气。 “哎——都这个时候了,陛下您会在哪呢...” 监狱 茗渊被粗暴地丢到一个严密的小房间里,跟他一起关押在这的,还有两个身穿囚服,面相凶恶的两个犯人。 牢房四面无窗,三张散发恶臭的钢丝床和一张四四方方的木桌子和一个长满苍蝇幼体的茅坑便是家具。茗渊恶心地看着这一切,直到身后的铁门“砰”一下碰上,狱警从外面丢进来一件白色的囚服,对他道: “准备准备吧,一周后准备审问,现在外面这战况你们还来添乱,极大概率就是掉脑袋了。哎,可惜了多帅一张脸,努力保住你的小命吧!” 狱警说完后便离开了。 茗渊从地上捡起白色的囚犯服,疑惑地看看墙角蹲坐着的两个相貌险恶的人。 那两个男人,一个眼球突出,一个歪着嘴角,还不同程度地带有两条长长的疤痕,长得十分可怖。 忽然,其中一个人笑了起来,声音又惊悚又尖锐,茗渊不自觉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哈哈哈...你也是冒充继承人进来的?” 茗渊一听,觉得有些不服,回答道:“我不是冒充的。” 眼球突出的男人吃力地撑起上半身,调整了另一个坐姿,瞪着他道:“不是冒充的?这年头谁不想忽然一步登天,尤其是这段时间,因为自称自己是帝国继承人想当陛下的人太多了,进来的可不止你一个啊。你叫什么名字?” 茗渊一听,心里莫名有些后怕:“我不知道。” 想了想,他又试探性地问道:“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这话得反过来我们问你吧!现在的仗打得是不可开交!咱们塞里德帝国的继承人还没找出来,只有军队一只独苗还在孤军奋战,内政虽然和睦,但...哎,算了,这不是我们能议论的,被外面的人听见了,到时候又要被打了。” 凸眼男人道。 另一个歪嘴男人忽然吧唧了两下他几乎看不见了的嘴唇,嘲讽道:“哼,好歹装也要装到底吧,你难不成还是个星际黑户?” 想到这里,茗渊想起了自己还被扣留在医部的个人终端,想到现在没有任何与外部产生联系的移动设备,顿时心中有种急迫感。 但说到底,他来塞里德帝国,没有编号也没有姓名,更没有家庭和背景,和星际黑户也没区别了。 “不知道?你的家人呢?你是帝国的人吗?” 茗渊望着自己手中还没穿上的囚犯服,迟疑地点头。 “那你是龙吗?从娘胎里出来,总得知道自己是什么属性的龙吧?” “我是蛟龙。”茗渊定定道。他总是缺水,即便茗因想让他成为攻击性强的火龙,日后也很困难。当务之急是让自己的身体素质再增强一些,起码...得到3S。 两个人听后,愣了一秒,随即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 “哈哈哈哈!蛟龙!区区一条蛟龙还想有权利坐上帝国王位,想得太美了点吧!” “为什么蛟龙没有这个权利?” 茗渊百思不得其解。 两个人收回了刚刚的目光和语气,忽然一下之间变得刻薄起来,一脸看不起茗渊的姿态,斜着眼睛望着他: “去去去!” 两个人话刚说完,茗渊忽然听到头顶一阵闷响。 顿时,不大不小的牢房里,灯光忽明忽暗,开始不断闪烁。眼前两个人像是早已经习惯了这个情况发生,叹了口气摇摇头:“哎,又有人要异变了,跟他一个牢房的人要遭殃咯~” 茗渊沉下心来,再看看手中的囚犯服。 “喂,没名字的家伙,你可以把你那高贵的病号服脱掉了,该换囚服咯!” 这话听得他十分不舒服,很像是讽刺。两个人加在一起打配合就是对他的冷嘲热讽,茗渊冷脸望着他俩,不吭声。 “醒醒吧,还幻想自己是继承人呢?轮到谁都不可能轮到你一个星际黑户的!” 茗渊心里窝火,从来没人敢跟他这样说话,更何况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自己。 陛下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想到这里,茗渊忽然扬起拳头,两个人还没看清楚,脸上就被重重地挨了一记。 “我是与不是,跟你们没有关系,管好自己的嘴。” 茗渊说着,实现落在那个歪嘴男人几近消失的唇瓣上。 拿别人的缺陷说事,这明显就是在激怒别人。 只见男人瞬间暴跳如雷,像是狠狠戳中了他的雷点一样,从地上站起来,冲上去拽住茗渊的领口就要打。 在监狱里,打架几乎是常有的事,茗渊不管因为什么而动手,他习惯所有人都顺服于他,而自己从军区出来,也顺带出来一个特性:专治不服。 不出半分钟,那个人就被茗渊制服在地,嘴角淌下一丝血渍,狼狈地爬回刚刚坐着的地方。茗渊拍了拍手,开始慢条斯理地解开胸前的纽扣,脱下衣服开始换上白色的囚犯服。 凸眼男人静静看着他,而歪嘴男人也是边喘气,边愤愤地看着。当他们视线落点落在茗渊胸口那红色的胎记时,纷纷吓了一大跳。 “这...这是...这是只有帝国皇室身上才有的龙印啊!!” 那男人本就眼球外凸,看到胎记的那一瞬间,更是瞪大了双眼,显得更加夸张和吓人。 “不是,哥们儿,我没看错吧?这玩意可做不了假!” 茗渊淡然地穿上囚服,叹了口气,没管。 “你,真的是继承人啊...?” 茗渊不说话,往空床上一坐,一歪,倒头不理。 接下来的两天,牢房里一派紧张压抑和安静的气氛。 到了茗渊接受审问的日子。 监狱里什么都没有,度日如年,也没有窗户,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勉勉强强计算着度过了两个二十四小时,在茗渊吃完送来的中饭,趴在地上开始做俯卧撑时,狱警又开始来摇人了。 “你,出来!” 茗渊不紧不慢地从地上起来,走了出去。 倒是身后两个人,从那天看到茗渊身上的胎记之后就再没敢在茗渊面前吭声过。茗渊走出牢房的那一刻,身后两人忽然“扑通”一下跪倒在狱警面前: “大人!务必要好好审啊!” 狱警感觉莫名其妙,无奈道:“那是必然,真理永远是第一位的。” 茗渊顾自己往前走,觉得只要自己不死,怎么样都无所谓。 “审什么?莫名其妙的!” 狱警感到奇怪,对这两个人的举动来看。 确实在监狱里看到两个囚犯一起维护一个囚犯的场面,实在是好笑。 连茗渊都觉得可笑,但刚刚狱警说的话,又让他觉得有事发生。 “我是来宣布赦免茗渊陛下的。”狱警道。 茗渊心中一惊。 茗渊陛下? 释然和后怕感,蔓延了全身。 发生了什么? .... 两小时前,帝国空间站 “队长,事出蹊跷。” 情报员向屠誉递上了一张照片。 屠誉忙从他手里接过一看,竟是在医部的病房里,一个光着上半身的男人的照片。 屠誉眨了眨眼,递还回去。 “然后呢?” “...队长,你仔细看看。这个男人身上的基因虽然与皇家的基因匹配不符,但胸口有一个和七年前小陛下身上一模一样的龙印,这东西...仿不来的。” 屠誉内心一惊,想到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称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消失得离奇,出现的也离奇,实在是让人感到奇怪。 “那他现在人在哪?” “...我去的迟了,医部已经将他关进了帝国监狱。” “相信狱警吧,我也相信内阁的决断是不会错的。” 屠誉叹气道。 “不行!!!队长!求求你救他一命吧!他不能死!他是陛下啊!” 忽然,一个女人的尖叫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膜。偌大的空间站里,唯有她高亢的尖叫声空灵地回荡在四周。 “固若博士?此话怎讲?” 屠誉听到这里,转头看向从远跑来气喘吁吁的固若,敬了个军礼。 固若急的看向情报员,气道:“他就是塞里得帝国消失已久的小陛下,我看谁敢质疑我?!” 屠誉低了低头,毕恭毕敬道:“博士,您真的…在维护他吗?”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犹豫。 固若眼神坚定,望着屠誉的眼睛,良久才开口:“…屠誉,你要是敢说你没有和我相同的感觉。我不信。” 屠誉沉默了。 “可是博士,他的基因….” “我固若都没有质疑他的基因!你凭什么质疑!”固若气得双手叉腰,高声道。 屠誉连忙道歉。 情报员站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 他转向屠誉,问道:“所以,队长,内阁讲求平等,现在有固若博士发话,再者就是你的意思了。要是两票释放准许,就能抵过警部一票否认。” 屠誉听后,瞳孔骤然放大,心跳加速,激动道:“不能动他,命令下去!一个小时之内,我要召开联合会议,我要这位身份特殊的神秘人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会议室里!” “是,我现在就去。” 固若听后,眼睛都亮起来了。 “太好了!陛下总算是回来了!对了,不要忘记给他送几套干净衣服穿上,还有…” “固若博士,” 屠誉打断固若的喋喋不休。 “我们两个的意思不能代表所有,陛下诊断为精神性失忆,还得先多加观察为好,我觉得,即便继承人已经找到,也不能现在这个时候公布于众。” 固若望着屠誉许久,有些失望:“这么多年了,你不想他么…我们三个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就这样不相信吗?他的那双眼睛,那个鼻子,那个…” 屠誉背过身,忽然,肩膀开始轻微地颤抖。 一滴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的脸庞轻轻滑下。 一张泛黄了的,揉皱了的小照片,被固若紧紧捏在手心。 - 命是暂时保住了,可茗渊之前的行踪和轨迹还在调查,包括他驾驶而来的那辆星舰。 那两人激动地扑上来:“太好了,你没死啊哥们儿!” 但后知后觉地,两人又后退几步,低下头,拘谨起来。 第八代继承人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想笑,但克制住了。这态度转变得简直莫名其妙,就因为胸口的胎记? “死了又怎么样?” 茗渊开玩笑问道。 “哥们儿,别人我不信,但是对于你,我不得不信!哥们儿,听我的,一定要挺住,未来别管咱俩死活!你只管走好自己的路!帝国不能缺少皇室内政,不能没有你啊!” 歪嘴的男人激动道,和前两天的态度截然相反。 有这么夸张么。 茗渊淡然跟着狱警出去了。 这一去,就如牢房里两个人说的一样,真相大白。 当自己的终端出现在面前时,茗渊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一把抢过了。 监狱长一身黑色警服,深蓝色的短发,一双蔚蓝色的瞳孔直勾勾盯着茗渊看。茗渊低头把终端检查了个遍,确保里面的东西还在后,才松了口气,抬起头来。 监狱长的目光,在茗渊抬头的那一瞬间,收敛了。 “茗渊?” 听他喊自己名字,茗渊愣了愣,点了下头。 他们能拿到自己的终端,想必也能破解终端的密码吧。茗渊心中不安,因为这是联邦为他掩瞒身份,特意制作的。 “我...” 茗渊试图解释。 “不用解释了,抱歉,是我们误会你了,陛下。” 监狱长说着,忽然从他面前站了起来。 紧接着,他身后的狱警、下属,全都挺直了腰板,一脸严肃正经,眼神中是万分的坚定。 门外出现两个下属,手中捧着一条洁白的浴巾和一套整洁的衣服,对茗渊道: “茗渊陛下,请您沐浴更衣,我们帝国军队的队长,请求见你。” 听到这两个字,茗渊莫名释然了。 “不怀疑我的基因?”他缓缓开口问道。 “是这样的,当年小陛下在卡斯特星连同总统夫人的星舰一并消失,接回来时龙蛋已破碎...卡斯特星是星际间的一大黑市之一,当年的民众也对小陛下的基因感到困扰,可总统只希望小陛下能长久留在帝国...便没有顾虑太多。陛下,您胸口的龙印就足以能代表一切,至于其他的,我们实在不敢再冒犯...” 一下子就从人人都看不起、不信任的“星际黑户”变成了他们口口声声一口一个的“陛下”,茗渊还是心有余悸,顿时觉得这些人变脸可真快。 果然,所有国家的内政都是一样,但凡要是有一只领头羊在前面,身后的大部队就会跟着走。 茗渊被带领到了一个临时卧室里稍作调整,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又请来了私人造型师为他理发梳头,一切整顿完毕后,茗渊以一种容光焕发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眼前。 所有人都看呆了。 “陛下,事出蹊跷,还请宽恕我们所有人对您的藐视。现在属下要带您去见两个人,您一定认得他们。” 茗渊的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在说话的下属身上,跟着他上了一辆探路车,一路来到了陆地战区。 茗渊看看四周,这正是自己星舰降落的地方。 两架标记着塞里德帝国符号的超大星舰停泊在地上,面前几位身穿军装、铠甲的人笔直地站立在前。 “全体都有!敬礼!” 一个突兀的男声高亢地响起,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敬礼,向茗渊敬礼。 茗渊与生俱来的冷漠和在联邦时被茗因培养出来的领袖气质,让在场的所有第一次见茗渊的人,都不得不信服了这就是他们帝国第八代继承人的事实。 茗渊不知道说什么好,抿了抿唇,只是淡淡扫过了一眼。 气氛沉重,只因为还在战中,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再重做介绍。 不知是不是环境对他的影响,茗渊莫名感觉体内有一阵力要隐隐突破自己的身体,也总觉得这里的环境和联邦相比,有种说不出来的舒适和适应。 但茗渊还是努力让自己头脑保持清醒,在心中默默捋了一遍自己的目的,终于,他开口下令: “所有战士们,你们的目标并不是将任何人、任何国家扳倒——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便是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金钱?权利?土地?女人?人都是欲望动物,没有任何人会对一件事情感到满足。而我们要做的,便是在有限的时间里,将一件事用最智慧的办法,做到极致。” 底下一片安静。 茗渊眼神扫到一个身穿白衣的人身上,那正是固若。 固若正望着自己,不知不觉眼睛就通红了,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往下掉落。 在场一片安静的情况下,固若忽然带着哭腔高声大吼一声:“好!!” 话毕,她开始鼓掌。 紧接着,无数掌声响彻在这一片茫茫的沙海中。 “陛下,前线现在战事要紧,简单的让战士们见过后心里有数就好,上面有军队队长屠誉带着呢,您尽可能的放心。属下为您介绍一下,这是内阁秘书长,元梓,日后,将会是您的私人助理。现在就由元梓,带您去您的寝殿。” 那下属身后出现一位身着黑西装,头顶黑色龙角,带着无框眼镜的男子。 元梓轻轻一鞠躬,对茗渊笑了笑。 “陛下,请随我上车。” - 罗德堡 气派的城堡,一打开门却是一阵淡淡的霉味。茗渊额前的发丝被轻轻吹动,闻着这阵淡淡的檀香,不知为何,总感觉心里拂过淡淡的忧伤。 他向前走了两步,看见了大厅正中央,最尽头的两个宝座,红色绒面的坐垫上,已经淡淡地蒙上了一层灰。 脚步声回荡在整个大殿,茗渊每走一步,脑海中零零碎碎的,就莫名在眼前浮现出一些令他感到不舒服的景象。 像是幻觉一样。 忽然,他脑海中忽然呈现出一张人脸——那是一张女人的脸,没有了双眼,两个血淋淋的大洞直勾勾对着自己。 当即,茗渊就被吓得愣了一秒,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后退两步。元梓及时扶住茗渊: “陛下。” 听到元梓的声音,茗渊立即清醒。 私人财产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没事。” “陛下,自从首领去世以后,罗德堡年久失修,这两天才开始打扫清洁,书房、办公室、寝殿等一切内部的设施却都是全新的,您可以随意使用。陛下,罗德堡是您的私人财产,这里的一切都属于您。塞里德帝国的子民,土地,都是您的。” 元梓道。 茗渊一下有些不适应,但身处这罗德堡里,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情感,就好像这里拥有自己曾经的记忆一样。 他走上楼梯,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真是奇怪,明明他从没来过,却一下就找到了那间卧室。 复古的原木家具,墨绿色的描金窗帘,还有一座古老的壁炉,给茗渊一种安心的感觉。 “陛下,这几天,您就先好好休息。属下就不打扰您了,为了方便联络,您新的私人终端已经吩咐人在定做了。刚刚接到消息,内阁几名成员会前来罗德堡进谏,您愿意见见大家吗?” “当然。” 茗渊淡淡应道,直到看见元梓退出了房间,才舒了口气。 一阵风从半开的落地窗外吹进来,凉飕飕的。 搓搓手,就快要入冬了。 晚间十点,罗德堡的门铃响了。 元梓打开门,茗渊站在大厅正中央,看见门外整齐站了一排身穿铠甲的人们,像是刚打完一场仗,凯旋归来的景象。 简单行过礼后,茗渊从一排没见过的人当中,看到了固若和屠誉。 “既然陛下都见过大家了,那就不打扰啦,时候也不早了,明天屠誉队长还要上前线指挥战事——陛下有什么要吩咐的吗?”固若看起来格外高兴。 “固若医生,陛下还未对大局有所了解。” 一位男士提醒道。 男子脸上长了一圈棕黑的胡须,与鬓角连在一起,看上去十分老成。 固若想了想,点点头若有所思:“噢,弗莱你说得也是...是我太想念陛下了。” “可不是!固若身上天天带着那张照片,那照片都褪色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时间久了还是因为被固若揉的!或许这就是单相思吧!” 一个俏皮细软的女声响起,说话的人是一个长得不高,脸蛋娇小的齐刘海萝莉,一头齐刘海在眉毛之上,手中还拿着一根刚拆开不久的棒棒糖。 “糖安理事长,在陛下面前,不要吃东西!”固若不满道。 糖安再次俏皮地笑着,大大咧咧地靠在了弗莱身上:“莱叔!你看她,被说中了就要指责我,陛下又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你说是吧陛下!嘿嘿,莱叔你说句话呀!” 弗莱老实站在她身旁,一手轻掩唇下,轻咳一声。 糖安迅速调整状态,对茗渊道:“陛下!你也说两句呀!” 茗渊没有回答,目光落在站在最边上的,屠誉的脸上。 两人默默对望,没有过多的言语,视线也是淡淡的,什么都不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场面一度安静。 “元梓秘书,我们就不打扰陛下休息了,先走了。” 屠誉对元梓道。 元梓点点头,一摊手,将几人引领到门外。 脚步声渐行渐远,茗渊忽然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门口:“屠誉!” 听见茗渊喊他,屠誉停下脚步,回过头去。 “军队的星舰,有我的权限吗?” 那是必然。 屠誉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一切。 “好。” 待元梓送众人到罗德宫远处的停车场,正要送走众人时,糖安却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些年来陛下一直都在玩失踪,这一趟回来倒看上去是经验丰富的样子,你们真的确定就是他吗?” 屠誉和固若相视一眼。 “还有,我可是听说他的基因和皇室匹配不上,万一到时候你捧了个内奸出来,责任在谁呢?”糖安看向固若。 可是固若很坚定地说道:“就是他,不会有错的!” “唉,你比我小三十岁,果然还是不能轻易看透人心啊!‘茗渊’,他的名字叫‘茗渊’,和联邦执政官的名字只差了一个‘渊’字,不奇怪吗?” 众人都沉默了。 “算了,就当我没说过这些话吧。他身上的龙印确实只有龙族后裔才独有的,还有他异变后的形态,这些确实掺不了假。至少他现在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利能介入到我们内部来,权利不在他手上,日后多留个心眼就是了~哎,我也累了,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文书和文件,得回去好好补个美容觉噜,各位晚安!” 糖安说罢,打了个哈欠,将棒棒糖丢回嘴里,上了自己的探路车。 等糖安离开后,弗莱也看向屠誉。 “听说今天陛下见过了部分军队的战士,发表了一场小小的演讲,具体内容,你还记得吗?” 屠誉点了点头:“必然是记得的。我敢肯定这就是陛下本人。至于糖安说的名字...我们从小就称呼‘陛下’为‘陛下’,就先这样吧。” 屠誉很明显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面无表情地发表完自己的意见后,和固若也上车离开了。 一周后,战争暂时进入了暂停阶段。 双方伤亡的数量都到了一定的值,似乎都知道了加大兵力也只是消耗,纷纷收敛了火力。 联邦这边,因为茗渊的突然消失,军区乱成了一锅粥,也没有权利能使用基因武器的星舰,不能将帝国一举歼灭。 执政官茗因消失,指挥官失踪,连带着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正在慢慢显现。 冬岚疯狂地来回调取监控,依然找不到一点头绪。 常识再次担任了临时指挥官,但耳边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不好听的声音:有人传言常识是异种,有人传言常识被茗因禁足革职的时间,服用了特殊药物... 岩君带着新一批的学员在空间站和地面之间来回往返,也同时照顾着安达腹中的孩子,对了,也有人揣测安达太想要一个孩子,腹中孩子出现得莫名其妙,怀疑是人工受孕,安达是通过非法手段代孕。 “像什么样子!!” 一周一次的内阁会议上,常识听钟情汇报完后,勃然大怒。 叛乱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他一拍桌面,桌上的玻璃杯都发出“咚”的一声响。 钟情已经习惯了这种大场面,自从工作临时调动后,她更加坦然地面对战中百态,可也同时感慨,跟在茗因身边的时候总是在长安宫里,能见识到的还真是少了。 “我能作证安达腹中的孩子不是通过非法手段获取的。”岩君道。 “我当然知道!”常识狠狠瞪了岩君一眼。 会议室外便是浩瀚的星空,常识站在桌前,双手握拳抵在桌面上,忽然应激地怒吼一声,大步走向窗边,一拳重重落在窗户上。 “常识!” “常识你疯了!” 岩君和舞司连忙上去阻止。 幸好空间站所用的材质都比陆地上的要坚固百倍,就连子弹射中了都毫无痕迹,也更别说用手了。即便力气再大,靠手也是砸不碎的。 “常署长,当务之急是找到执政官和茗渊将军。” 一个女声响起。常识看向坐在一角的女人,那是二区署长洛珍,上任后一直老老实实,把二区治理得很好。 常识看这个洛珍觉得眼生,静静站了一会儿,眯着眼睛向她走去:“你有话要说?” 洛珍自然的羊毛卷轻扫在脸庞,伸手撩拨了一下,面不改色道:“您着急也不是个什么事,空间站的事跟我陆地情况不一样,我倒是没事汇报,但我看刚刚舞司警长一直都好像有话要说。” 众人目光落在舞司脸上,舞司站定,静静望向常识,舒了口气,似乎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常识,茗因执政官曾做过禁术。” 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洛珍和安达倒吸了一口凉气,钟情也愣住了。 “我听说过,但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虽然常识知道这是茗因这个疯女人做的出来的事,但他不反对,也不是很想做评价。 谁还没有个秘密呢。 “茗渊‘担任指挥官’的那天,我跟他说过。”舞司目光投向岩君,并伸手指道:“岩博士身上有明显的基因突变情况,这是十分显著的特征——做过基因编辑术后的后遗症。” 哗啦—— 玻璃杯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渣。 是岩君面前的茶杯。 舞司侧身站在玻璃窗前,清冷的月光将她半边脸照亮,而另外半边则仍陷在黑暗当中。 “舞司...你要有证据。”岩君眼神坚定,但声音明显颤抖了些。 舞司看向岩君:“博士,这就是证据。” 舞司视线下移到岩君的腿上。 “你胡说!这跟茗因没有任何关系——” “够了!”常识再次猛猛拍了几下桌面,众人才静下来。 “现在是你们吵架的时候吗?在一致对抗龙族的前提就是内部团结和统一,一支军队没有了团队凝聚力,那么做什么都是徒劳。不管联邦之前发生了什么,至少现在不是我们发起内部争端的时候!舞司,无论你现在对联邦的内政有多少话要说,现在都请你咽回去。等完成了眼下的这一件事,你再说,可以吗?” 众人全都静静站在桌前,望向舞司。 “嗯,我知道了。” 舞司轻点了点头,应答完毕便离开了会议室。 常识盯着舞司的背影一路离开,门关上的一瞬间,所有人腕上的终端同时都收到了一条消息。 常识抬腕一看,这竟是舞司发起的,对茗因的通缉申请。 他叹了口气。 现在,就算知道了茗因的下落,她也不能公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不知不觉,战争已经持续了两个月整。这两个月里,常识整顿了军队,同时也并没有放弃对茗渊和茗因两人的寻找,但结果使然。仍旧一无所获。 在提升了众人的凝聚力后,联邦终于打赢了这一场仗。 十二月中,塞里德帝国发起了投降。 在和联邦商讨一致,日后以和平商讨的方式谈判领地的事之后,战争结束。 与此同时,凌云星。 茗因离开后,夜商秦也在不断地寻找着她的音讯,可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那一次茗因和自己赌气离开了联邦,飞往了艾希尼亚行星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联邦的人都说她失踪了,也有人说她死了。 因为和自己的事情在很小一段内发酵得飞快,许多人都认为,他们已经解除了婚约。 夜商秦不死心,每周两次照顾安达的同时,也在处理这些舆论。可他不知道的是,茗因在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将所有的责任都追加到了凌云星头上。她以一人之力彻底消灭了雇佣兵团的头首,却是顶着凌云星的名义,和释天锡打了一个大赌: “雇佣兵团一边接受着凌云星的地方优势,赖以生存,一方面接受着雇佣兵团的优势,拥有一个据点和金钱的来源。我赌这些生活在凌云星空中城塞的子民们,究竟是会选择和平,还是会选择永无止境、纸醉金迷的杀戮。” 这不仅是和释天锡的赌约,更是和自己的赌约。 释天锡被茗因所杀害,那些驻扎在凌云星空中城塞的子民们倘若选择了“和平”,那便不会生起很大的事端。 但倘若他们选择了“杀戮”,那么遭殃的一方,便是凌云星。 夜商秦每天都在提心吊胆地生活,曾经也想一了百了,但他知道,他要是走了,身后便再没别人了。 这天,凌云星彻底爆发了一场内乱。 身后拖着尾巴、头上顶着耳朵、抑或是异色瞳孔的人们纷纷从空中城塞来到陆地,即便分不清,但也能凭直觉感受到,那些雇佣兵团的成员们个个都对“凌云星”灭了艾希尼亚行星雇佣兵团的行为感到不满。 人们聚集在秦宫外,秦宫不断派出保镖下属前去阻拦,勉强才拦住。 “出来!夜总理!给我们一个交代!” “夜商秦,你不配做我们的总理!” “下来!快给我们一个交代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为什么!” 秋华驾驶了一辆飞艇浮在半空中,扯着嗓子对底下大喊:“夜总理好吃好喝供着你们,给你们住的地方,每年还会给你们一笔钱赖以生存,你们还有什么不满的!!?” 你是龙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就这点钱够谁花呀?打发乞丐呢?雇佣兵团是什么组织你还不清楚吗?咱们是杀手亦是精英!虽然我们异种特征显著,但你们擅自灭了雇佣兵团,我们再没有别的金钱来源了!不公平!” “就是!不公平!” “......” 秦宫里,夜商秦坐在办公桌前,桌面上摊满了白色的信纸,大批大批表达反对与不满的文书,类似这种,夜商秦已经反反复复看到无数封了。 “真是养了一群白眼狼...” 他无助地抱住自己脑袋。 这,算是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报应吗? “夜...”夜母推开了门悄悄进入。 夜商秦疲惫地抬眼,阴暗地望向夜母,忽然拍了拍桌面:“滚!不要跟我说话!” “小夜...妈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激动...” 夜商秦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这个称自己为“妈”,而自己也口口声声喊了她数年“妈妈”的“母亲”。 夜母看着夜商秦的情绪阴郁,也不敢进来,只是低了低头。 “我不想见到你,现在,请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夜母退了出去:“好吧...小夜。” 忽然,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夜商秦重新抬起了头,悄悄将窗帘拉开一小条缝隙,向外看。 只见半边天空暗了下来,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上空。 夜商秦心里“咯噔”一下,看清楚了那个东西不是别的,而是塞里德帝国的星舰。 塞里德帝国怎么突然到访了?夜商秦心跳加速,有种不安的预感。这是要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再给他当头一棒? 嘀嘀嘀!嘀嘀嘀! 终端局促地响起,夜商秦接通。 “总理!塞里德帝国第八代继承人已经出现,这下没有任何预兆就进来了!他们派出了使者说想要见你!” 夜商秦清楚地听见,在秋华的声音背后,已经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动乱,下属们收不住大门,不小心放进来了几个人。 “...拦住他们!不要让任何人踏入秦宫。” “咳咳。” 夜商秦手握成拳,重重砸在桌面。但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 终端滑落在地上,发出轻响。 夜商秦看到眼前人的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 “总理?总理!”秋华的声音还在终端里响着。 “茗...茗渊?” 夜商秦看见茗渊的那一瞬间,差点没认出来。 刻意打理过了的中长发,一身整齐的黑色戎装,上面刻了一条金色的蛟龙,领口处的领花上也点缀着一颗蔚蓝色的宝石,白色的手套优雅整齐,被他缓缓从手上摘下,平放在手心。 这简直已经不像茗渊了。 夜商秦几天都没睡上一个好觉,眼球布满红血丝,脸上的胡茬也没有清理。 他爬到茗渊跟前,满脸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你...你是茗渊?你果然还是,回去了?” 夜商秦咬着牙狠狠道。 茗渊抱起双臂,微微侧身靠在门框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道:“你指的‘茗渊’,是那个遗失在星际数年的龙蛋吗?还是在莱卡洛特共和联邦两年,被执政官茗因养在身边的忠臣?” 夜商秦口中再没有蹦出下一句,似乎是深深地被震惊到了。 而就连茗渊自己,也被他刚刚说的那些话给吓到了。 从自己口中怎么能说这样冰冷的没有温度的话? 夜商秦似乎还抱有试探性的心理,问道:“你是龙...?” 茗渊不动声色反问:“你不是蜥蜴?” 夜商秦低头自嘲道:“是啊,犯下了个天大的错误,骗过了所有人也骗不过你。” “嗯,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茗渊不知从哪取出来一份文件,往地上一丢,丢到了夜商秦面前。 夜商秦接过一看,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五个大字:“离婚协议书”。 夜商秦猛抬头:“茗因找到了?” 茗渊不作回答。 “她让你过来叫我签下的?” 茗渊有些不耐烦,径直从他身边经过,毫不拘谨地走到夜商秦书桌前,淡淡道:“嗯,你不用管,签吧。” 夜商秦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先签再说了。 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也就代表联邦的法律从此刻起生效。 “你以后也不必回来了。我已经遣人向莱卡洛特共和联邦发送了通报说你是异种。” 夜商秦从地上站起来,脸上肌肉无力地抽搐两下。 “茗渊,身为异种不是我的错。你知道的,凌云星不允许异种执政,早在十几年前,我还不是。” 夜商秦道。 茗渊漫无目的地从他桌面上用两指夹起一张纸,大致扫了一遍,问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你做过基因编辑术?” 原本是无心的一问,夜商秦的眼眶却湿润了。 “是的,我做过基因编辑手术。” 茗渊手停下了。 他身子明显一顿,转身过来平视着夜商秦,见他满脸憔悴,身上的衬衫和领带皱皱巴巴,一点也没有一个领袖的样子。 茗渊将信将疑问道:“从健全人到异种?他们往你体内注入了异种细胞?还是敲除了正常基因,植入了异种的基因?” 夜商秦疲倦地打了个哈“不,不是大换血。当时我还小,我也不记得了。但我敢肯定,我以前不是异种。” 茗渊对夜商秦的“以前”不感兴趣,他只在意眼下将要发生的事。 “我今天来找你没有别的目的,也不是专程到你面前展现什么。我是来跟你汇报一声,联邦已经打赢了这场仗,是我指挥的塞里德帝国,让他们投降,给联邦机会。同时也跟帝国人民说了,他们之所以能找到我,功劳大多都在联邦,但联邦那边并不知道这一切幕后的人是我,希望你也能替我保密。” 夜商秦紧紧盯着茗渊的脸。 “你也要当叛徒?” “算不上叛徒。我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为了茗因,而你的一切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在伤害她。要不是安达还怀着你的种,因因说要特殊照顾和抚养长大,我真的恨不得现在一枪就杀了你。” 回归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夜商秦嗤笑了了一声,紧接着,神色又耷拉下来,眼眶开始湿润,鼻子也开始发红。 “塞里德帝国和凌云星八竿子打不着边,陛下,你要是说完了,就快走吧。我和茗因曾经也是夫妻,放心,不会让你一个人辛苦的找,我也会尽力而为。” 夜商秦背过身去,对茗渊道。 茗渊也没想在夜商秦这里久留,不过是想在回联邦之前,再顺路看看有没有线索能找到茗因。 从夜商秦这里离开之后,茗渊重返星舰上。 “陛下,要返程吗?”元梓接过茗渊脱下的大衣,跟在身后进了驾驶室问道。 茗渊望着星图看了好一会儿,“嗯”了一声。 “元梓,请帮我把外套熨烫一下,要用那个茉莉花味的香料。” 元梓微微一鞠躬:“是。” 待驾驶室只剩了茗渊一个,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走远,他才动身起立,来到星舰末端停放分舰的小仓库。 ...... 莱卡洛特共和联邦,一区,中心议事厅。 距离战事结束已经迅速过去了一个多月,这一个月来,军队重新整顿纪律,联邦人民生活和平安乐,也没再出现什么紧急突发状况。 日子过得这样宁静,宁静到让常识都产生怀疑,为什么塞里德帝国这样心甘情愿投降,是真的因为打不过吗? 可是在几年前,莱卡洛特共和联邦和塞里德帝国的交战,联邦一直都是处于弱势。 哎!不管这么多了!日子过得好就是好,眼下一切都平定了,就该解决解决舞司对内政想法这些事了吧? 议员们围坐在圆桌外围,主要的几名署长各自围绕圆桌一坐,中心摆放着一个投票大屏。 “署长,结果已出,支持执政官下台的票数远少于反对票,很遗憾,您无法凭一面之词将执政官弹劾。” AI女声响彻在整个会议大厅。 舞司身体微微后靠道:“可是现在我们对茗因执政官的去向根本没有任何线索。” “是啊,没有任何线索你就想聚众投票弹劾执政官,你才是那个令人感到可疑的家伙吧。” 岩君不满地嘟囔。 所有人静静望向她,岩君才摇摇手:“开玩笑的,别当真,我知道你对当今的内政感到不满,但我们身为同事,更应该互相理解不是吗?” 安达在桌下悄悄碰了碰岩君的手,岩君的终端轻轻发出震动,岩君低头查看: 安达:拜托~现在的情况更像是舞司被我们孤立了,你还是少说两句叭。 岩君立马回复:什么孤立不孤立的,我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由于那天在空间站上的会议进行时,除了几位主要的署长外无一别的议员在场,导致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舞司要让大家投票。 只见舞司叹了口气后站起来,朝会议室外的方向走。 “你去哪里?会议还没结束。”常识道。 舞司扭头对所有人道:“常署长,现在联邦也趋于和平,我想这场闹剧也该停一停了。茗渊将军在成为指挥官的后两天就随着茗因一起失踪了,日后您也将继续接任这个职位。我希望您能好好整顿一下内阁的风气。” 明明是对常识的喊话,她却说得格外大声,让所有人都听见了。 话毕,她推门欲要离开。 常识有些不爽:“那你呢?你也是署长,你管辖着警区,最关键的部门,你几句话就把所有责任推到我头上?” 舞司推门的那一刻,众人只见她脸上的神情僵持了两秒,然后诧异地后退两步。 会议室格外安静。 “茗...茗渊?” 舞司将信将疑道。 茗渊? 听到这个名字,所有人都站起来了,纷纷抱着好奇和惊讶,探头出去看。 茗渊脸上微微有些灰尘,身上仍旧是那日从空间站离开前所穿的军装,身上隐隐带着一股臭味。 茗渊头发微微有些凌乱,脸色也不是很好。 “内阁风气怎么样?也不见平常舞司警长有过多的关心。我只看见舞司警长您动动嘴皮子就想把事情解决,而没有做出实质性的举动。请问您这样,合适吗?” 茗渊淡淡道。 “茗渊!!” 安达激动地大喊一声他的名字,才将众人从疑惑中拉出来。所有人反应过来,纷纷手忙脚乱起来,将他拉到一处座椅上,端上水。 舞司听了茗渊一席话,气得脸变得青绿。看这里所有人都众星捧月般地围绕他一个人转,舞司也只好先讪讪离开。 茗渊失踪的莫名其妙,又回来的莫名其妙。 这中间发生了多少事,茗渊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将所有的长篇大论都精简到了一句话: “只是去找茗因罢了。” “那你找到了吗?” 安达关切问道。 茗渊摇摇头,目光淡淡扫过安达的肚子。 “没有。” 安达沮丧地叹了口气。 “话说起来一件事,茗渊将军,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常识支着胳膊道。 岩君听得有些头疼,把常识要说出口的话全部都堵在喉咙里:“茗渊才刚回来,不管中途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先让他休息休息?他多辛苦啊!赶紧先送回家,好好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众人一听觉得也是,便匆忙散会了。 夜晚,茗渊洗过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来到茗因的书房里,坐下。 桌上的文件依然安安静静地放在原地,他走时什么样,回来时还是什么样。 “茗渊?你回来了!”钟情悄悄推开门,身后跟着身穿长裙的黄瓜。 长安宫冷清了几日,两个人脸上忧心忡忡,这会儿看见茗渊回来了,露出了欣喜。 黄瓜尖叫一声扑向茗渊,边哭边大喊:“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茗渊有些嫌弃地推开她脑袋,静静看向钟情。 “殿下她...” “没找到,不用问了。有情况了我会通知你。” 钟情点点头:“明白。” “我要先办公一会儿,你们先出去吧。” 黄瓜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了什么,高声道:“你应该还没吃吧!保鲜柜里还有一些肉,我去给你准备晚餐!” 生育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两人说罢了便走了,前脚刚出,后脚书房里便恢复了平日的安静。 后院的景观灯朦朦胧胧地透过窗户,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低沉地传来几声响雷,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淡淡的忧伤拂过茗渊心间,他隐隐感到了一阵难过,像是空虚,更多的,则是不安。 嘀嘀嘀。 茗渊身上两个终端,其中一个正在发出一阵阵低低的震动。 是常识发起的视屏通讯。茗渊犹豫了一秒,接通了。 常识坐在桌前,身上仍然整齐穿戴着军装。 “有什么事吗?”茗渊问道。 常识叹了口气。 “我看你今天好像有事要问我,说吧。”茗渊看他叹气,从他眼神中好像看出来了点什么。 常识也不拐弯抹角,也没有过多追问茗渊这段时间到底去了哪些地方。 “我记得我们与帝国首战的时候,你驾驶茗因改装过的战舰和帝国交手,可是为什么,效果并不显著?” 茗渊沉默了半晌,静静望着眼前显影出来的三维人像。 常识又道:“基因武器的功能强大在于,发射之后,即便仅仅覆盖的地域只有亿万分之一,也会迅速蔓延至全部。不要小看茗因的科研技术,她喜欢将一件事做到极端。茗渊,你当时真的是用基因武器来对抗帝国的吗?为什么帝国与我们交手的过程中,我们没有看到任何异样呢?” 茗渊缓缓开口:“不,我发射了,我也确实听了茗因的话,用基因武器来对抗的帝国。但是,我射偏了。” 听到“射偏”两个字时,常识眉头拧得紧紧的。 “可是我记得你的射击水平一向来很厉害,你的射击技术曾经在军校拔尖,这些我都了解过。这下在战场上,怎么会射偏呢...” 茗渊低下头,隔了好久才道: “其实,是我故意射偏了。” 常识脸上神情极为复杂,他笑了笑,但又笑得有些勉强。 “...为什么?” “基因武器会影响生态平衡。” “你怎么知道?” “因为所谓‘基因武器’中的基因,是由我提供的,是以我为实验体,其中的利弊我自然知道。还有就是。当时我在星舰上,你和茗因的对话我全都听到了,所以我知道基因武器一旦发射,将会破坏整个自然界的平衡。但我又不得不遵从执政官的话,按照她的指令来做。” “你倒是有心思。”常识嗤笑了一声,又长长舒了口气,接着说道: “是啊,要是你当时真的顺利发射这‘基因武器’,我们的仗也不会打这么久。但我很感激你,保住了生态界的平衡。” 茗渊不再说话,他心里很难受,难受自己这是第一次忤逆了茗因,没有按照她的要求来走,可又存有一丝侥幸心理,他这样的行为,是正确的。 “夜商秦分给你的小助理冬岚现在在我军区打下手,她叽叽喳喳的确实有点聒噪,我让她尽量不要来找你,好让你多休息。不过,茗因找得怎么样了?有线索吗?”常识接着问。 茗渊否认了。 两人不再过多交流,结束了通讯。 - 不知不觉又是三个月过去,熬过了漫长的严冬,到了安达的顺产日。 凌晨一点,茗渊还没入睡,终端的铃声打破了这阵沉寂。 岩君局促的声音从中响起: “茗渊,安达要生了,我现在在他家里,眼下这件事情茗因交代过我,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也不能闹大。但现在夜商秦也不在,你方不方便过来啊?要是方便的话,现在速来!立刻马上!” 茗渊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内心是陌生的。 他对女性生育的概念只在于自己破壳的一瞬间,所以并没有别的关于这些的常识。 “啊...?我...” “废话少说!赶紧过来!” 岩君说完,背景传来安达痛苦的呻吟。 茗渊吞了口口水,想也没想就跑下楼梯,跑出门。 庄园 佣人们上上下下手忙脚乱地忙碌着,茗渊刚一进门,就看见眼前一派景象,又听见二楼房间里传来岩君的破口大骂声: “干什么吃的!干不好就滚出去!净会给我添乱!” 佣人从哭丧着脸从楼上跑下来,撞到了茗渊。 两人对视了半秒,佣人连连道歉:“对不起茗渊将军!我不是故意的!” “茗渊来了?赶紧让他上来!”岩君从房间里跑出来,双手举在半空中,白色的橡胶手套上全是血。 茗渊悬着一颗心快步跨上楼,犹犹豫豫地跟着岩君进入房间,刚一进门,便闻到股很大的血腥味。 “岩君...岩君...我的孩子...我肚子好痛!”安达痛苦地呻吟,撕心裂肺地哭喊让茗渊瞬间对“生育”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但当他鼻尖再次飘过那阵血腥味后,茗渊的心重重跳动了两下,一瞬间有些恍惚,只感觉自己眼前映入了一片血红。 看见安达身上身下深绿色的手术床单全都被鲜血染红,他不受控制地吞了口口水,好在岩君经过他身边取止血纱布时又轻轻撞了他一下,才把他拉回现实。 茗渊连忙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穿戴好那边的手术服,然后洗手消毒,你来帮我打下手。” 岩君抬了抬下巴,看向一旁叠放得整整齐齐的两件衣服。 “没办法,这是茗因的原话!安达的事情必须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不能外传!当下这个节点,就连舞司都可能对我们产生极大的威胁,总之,先生了再说!” 岩君忙得一刻都停不下来,毕竟整个“产房”里只有她一个医生,其余的佣人就算是来了也只是打酱油。 茗渊以来,岩君就立刻把他们赶出去了。 可茗渊毫无医学知识和概念。 就这样忙碌生产了半天,安达累的浑身都是汗,脸色苍白,渐渐地连声音都轻了,小到几乎听不见。 茗渊为安达擦去额头上的汗珠,余光瞥到身旁的岩君,只见她眉头紧蹙,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最终停下。 重新走过她的路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安达,你再用一用力,马上就生出来了。” 安达疲惫地撑了撑眼皮,鼓着气深吸一口,却再使不上力了。 “安达!别睡!” 岩君高声叫起来。 茗渊感觉有种不好的预感,看岩君的脸色,这很反常。 岩君开始为安达强行注射补充剂,有了少量补充剂的加持,安达艰难地再次一用劲,可这一下过后,床头的心率监测仪忽然开始发出局促的声响。 茗渊鼻尖再次飘过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顿时再一阵恍惚,感觉眼前一切无比不真实,也觉得胸口有一阵力在蠢蠢欲动,头上的角就要藏不住了。 他连忙强迫自己后退了两步,撞到了墙上。 “茗渊!你在干什么?”岩君怒斥。 茗渊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冒汗,一脸惶恐地看着安达身上红色的血渍。 “不行...不行...要清醒一点,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乱子。” 茗渊忽然抬手,往自己脸上呼了一巴掌。 啪! 岩君惊呆了。 安达也扭过头来。 “别分心!还差一点,你使点劲啊!”岩君着急地大喊。 茗渊依旧冷汗不止,局促的呼吸声伴随安达撕心裂肺的叫喊,终于,在一声声微弱的婴儿啼哭声当中,安达的小baby出生了。 这一刻,茗渊忽然冲出门外,门“砰”的一声关闭。 - 夜商秦不知是什么时候到的,茗渊刚冲出去,就和他撞了个对脸。 夜商秦被冲到了地上,两人双双倒地。 “喂!你干什么!” 夜商秦咬牙恨恨道。 茗渊听是夜商秦的声音,艰难地撑起身子,脱下身上的手术服和橡胶手套,丢到一边,冷眼望着他道: “才来?” 夜商秦从地上起来,揉着被他撞疼的额头和腰:“来了好一会儿了,底下的佣人不让我进来,我就只能在门口等着。” 夜商秦说完,又见茗渊是从里面出来的,顿时脸上写满了疑惑,因为茗渊根本就不是学过医的,又怎么会出现在女人的产房里? 茗渊从他身旁绕过,径直走向盥洗室。 “你为什么是从里面出来的?这里的佣人都没让我这个父亲进去,你怎么个事?” 夜商秦转头叫住他,不满道。 茗渊没有理会,对于夜商秦这种人,他不想多说。 一个小时后,安达生命体征终于才恢复平稳状态,安达靠坐在床上,怀中抱着襁褓中的小婴儿,正在喂奶,而夜商秦则站在安达身旁,两人脸上洋溢着幸福。 岩君走出房间,门在茗渊面前关上。 “好了,辛苦你了。大半夜把你叫过来就是这件事,打扰你休息了。” 茗渊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再回去睡,也不知要什么时候起了。 而岩君好像恰好也是这么想的。 “没事,我应该的。只要安达不介意就行。” 想起刚刚的场面,血腥味和汗味融合在一起,腥红的血液沾染了床单和被套,流淌了一地,茗渊心有余悸,但那并不是吓人,而是触发他兴奋和抑制不住的兴奋剂。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他转身出门,来到庄园外,一摸口袋,从里面摸出一包烟。 正要将烟用打火机点旺,岩君跟上来了。 “茗渊!——嗯?你怎么也开始抽烟了?” 岩君疑惑道。 茗渊连忙收起了还未点燃的烟,重新塞回口袋。 “没有,无聊时的消遣,我也不常抽。” 岩君眯起了眼睛,将信将疑道:“嗯?茗因很早以前也是这样说的,但最后还是小小染上了烟瘾,这两年才戒掉。她总跟我说无聊,实际上只有我知道,她是有心事。怎么,你也有心事了?” 茗渊听岩君说完,叹了口气。 “也对,茗因就是你最重的心事。好了,不说这个了,现在也快天亮了,来我科研基地坐会儿一起吃个早餐?” 茗渊点点头,应下了。 天微微发亮,凌晨的温度低至零下,但科研基地里面却十分暖和。 两人来到地下一层的员工餐厅,大早上就已经零零散散有身穿白大褂的科员博士们开始了边办公边用餐的生活。 两人随机挑选了几个小菜和一碗白粥到一张空桌前面对面坐下,默默低头吃了一会儿,盘子见底了才放下碗筷。 岩君打了个大大的饱嗝。 “岩博士这么不注意形象啊。”茗渊淡淡地调侃着,话里满是戏谑。 岩君摸着肚子满不在意道:“有什么形象好注重的,科研基地又没有我在意的人。” 茗渊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扭头看着从自己身旁不断经过的科员们。 “你们科研基地这么卷。” 岩君回答:“是啊,最近这段时间人手不够,只能强制要求加班了。说到这个,茗渊,你有兴趣吗?” “什么兴趣?”茗渊问道。 岩君解释道:“就是,关于学术类的研究。” “就比如我和你所见到的所有科员一样,我们都在进行学术研究,或许是一个领域,又或许是一个小项目,针对一个小问题。举个例子,茗因研究的就是生命学。” 岩君解释道,看茗渊双手支着下巴开始沉思,试探性地歪歪脑袋,去看他表情。 生命学,解剖?病理?医疗? 重新走一走茗因的路,也未尝不可。 茗渊思虑许久,才回答道:“我没学过,也不懂你们口中说的那些专业术语。更何况我也不怎么认字——这些全都是我自学的。从零开始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和工夫。” 岩君双眼炯炯有神,话音也游刃有余道:“没关系!刚好我现在身边也没什么人,你可以先来给我当助手,我们从零开始。” 茗渊:“......” “可以吗...?不行倒也没关系,毕竟你是军区的将军嘛,忽然从一个地方调转到另一个地方,手续也挺麻烦的!” 茗渊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问题不大,如果是因因以前走过的路,我愿意重新再走一遍。只要你有耐心带我,那才是真正的麻烦你了,岩博士。” 舆论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岩君还是第一次见茗渊一下说这么多话,瞬间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两个人商业互吹: “不麻烦!我可是十分乐意的!如果你感兴趣,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登记一下个人信息,录入你的指纹和面容,这样就能随意进出科研基地的实验室了。” 茗渊勾勾唇:“谢谢你了。” 茗渊身份信息录入完毕后,便可以在科研基地随意进出了。 岩君告诉他完全可以先将各个实验室都参观一遍。茗渊在岩君办公室小坐了一会儿,只表示自己累了,想回长安宫休息。 “那我让下属送你吧,正好现在还早,路上也不堵。”岩君道。 茗渊点了下头,视线不自觉地看到了隔壁两个陈列着装着黄色液体的巨大实验水箱上。 视线定定地落在那上面许久,岩君从后街拍了拍他的背。 茗渊忽然反应过来,回头问岩君道:“博士,你应该知道我是异种。” 岩君爽朗地笑笑,很自然地回答:“我知道啊,我也是。” 岩君回答得如此云淡风轻,简直让茗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要是岩君是异种的话,为什么他看不出来呢。 岩君继而又补上一句:“但是,我做过基因编辑术。” 茗渊彻底没有反应过来,好像在他的印象里,茗因似乎隐晦地提过两句,但又...记不太清了。 果然一旦去了一趟塞里德帝国,回来之后连像他这样记性这么好的人,都会忘事。 “我做基因编辑的事情大家已经略有耳闻了,所以茗因为此受到了牵连。你不用担心,至少在她回来之前,她是安全的。” 岩君不论怎么说,在她最后一句话跳出来之后,茗渊的心还算是暂时放下了。 这就说明茗因能够找得到,但能不能回来还是个问题。 没关系,大不了带她远走高飞,一辈子不回来,两个人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安稳过日子也未尝不可。 两人正短暂地沉默,茗渊口袋里的终端微微开始震动。 见来电人是钟情,茗渊点了点头,先行退出实验室。 “怎么了?” “将军,战时莱卡孤儿院还有些未分发完的物资,孩子们想要见你,他们希望能再见一见你。不知道您现在忙不忙,不忙的话...” “茗渊不是凌晨出去的嘛?到现在还没回来,肯定还没休息!不如等回来先睡一觉再过去也不迟啊!”钟情声音背后传来了黄瓜的抱怨。 “我刚忙完,现在就过去,麻烦帮我留一下晚餐,正常吃即可,谢谢。” 通讯另一头的钟情和黄瓜声音顿了顿,应下了。 踏出科研基地没多久,他脑海中变突然跳出来一张脸,一个名字:冬岚。 冬岚离了他之后,在军队做什么呢? 茗渊没多想,和院长联系好之后,便随手拦了一辆飞艇飞往莱卡孤儿院。 茗渊这辈子不怎么爱笑,就是连“勾一勾唇角”都难以持续的人,这辈子只对两边笑得如此舒心过: 一边是茗因,一边便是孤儿院的孩子。 一直在莱卡孤儿院留到傍晚,茗渊才回长安宫。一进门,见大厅亮堂堂的,钟情黄瓜都在准备餐桌上的食物。 茗渊环顾四周,除他之外没有任何客人了。 “我说随便吃点就好,没必要做这么多菜吧。” 茗渊来到桌前坐下,终端忽然推送了一条提醒,ai女声亲切道: “茗渊将军,今天是殿下的生日,让我们共同祝愿殿下生日快乐吧~” 今天是茗因生日!他居然给忙忘了! 因因生日的当天,竟然也是安达孩子的出生日! 茗渊总觉得怪怪的,但说不上哪里怪了。 “因因回来了!?”茗渊下意识地又从餐桌前站起来四处张望,上楼推开书房门,推开房间门,实验室也跑了一趟,也没看见茗因的身影。 茗渊悻悻地回到厨房前,心中表示了对两人的不满: “因因没有回来,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钟情和黄瓜两人脸上挂满了歉意,相视一眼道:“...抱歉,原本是只做你一个人份的,但是不小心做多了。不过没关系,分几顿吃嘛。”黄瓜挠挠头。 茗渊才不会相信这是“不小心”才做多的。 他们一定是习惯了,茗因每年生日都不喜欢你办大的,跟他一样。 茗渊明显有些生气了,平常他情绪稳定,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钟情和黄瓜看似慌张,也好像是察觉到茗渊脸色变了。 茗渊沉默着看了一桌菜,快速上楼。 “茗渊...!你不吃了吗?” 黄瓜慌忙喊道。 可是茗渊压根不想理她了。 回了房间,茗渊“哐”一下把门关上,往地上一坐,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从塞里德帝国带出来的个人终端。 同样是一块透明表状的终端,功能却比联邦的要强很多。 茗渊打开星网,开始输入: 茗因。 跳转出来的页面是一条又一条的星际新闻,最早发布是在开战那一天,也就是在能源星上打仗的那天。最新发布是在今天下午,插图各式各样,但茗渊一眼看出来很多都是智能生成,无稽之谈。 没有茗因执政的社会,现在已经乱成这样了吗?群众们听着媒体的夸大讲说,一传十,十传百,自圆其说。 茗渊越往下翻眉头皱的越紧,有人猜测茗因已经死去,有人猜测茗因是联邦的卧底,从岩君做过基因编辑的消息过后,又有人传出基因编辑是茗因所做,这点毋庸置疑。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茗因的名声,现在竟然已经臭到这种地步了。 茗渊从头到尾大致浏览了一遍,又输入了“茗渊”。 关于自己的词,在星网上竟然是“违禁词”,一搜,什么都没有。 应该是背后有公关团队在控制谣言,不让传播吧。 看样子是常识在帮自己,但对于茗因,内阁已经没有办法了。 茗渊关闭了星网,打开塞里德帝国的星图雷达系统。 成功破入帝国内网的同时,自己胸前的项链也发出“叮”的一声提示音。 抽烟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这样一声熟悉的声音,瞬间唤起了茗渊的记忆。 这是茗因给他的那条项链,自从从帝国回来之后,有那么短暂的一段时间项链失去了性能。或许是因为茗渊在被关押的这段时间里被没收了所有随身物品,就连项链也无一例外。或许帝国人发现了他的项链具有特殊用处,才毁坏了其中的定位系统。 茗渊挠挠头,仔细研究了那块剔透的玛瑙石,终于在底部发现了一小处裂痕。 应该是磕碰到才坏的。 茗渊集中注意力来到星图雷达系统上,重新连接了半天才有了一小部分微弱的信号。 茗渊眉头紧皱在一起,全神贯注地盯着,不知过了多久,系统才发出一声提示音,说道: “抱歉,查询失败。” 茗渊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果然,查了也是白查。或许是项链的问题,又或许因因现在所在的地方信号若,连接不到也有可能。 茗渊沮丧地关闭两个终端,往床上一摔。然后脱去上衣和裤子,用冷水冲洗全身后,一把将自己也摔到床上。 软绵绵的大床,似乎还残存着茗因的气味。 茗渊把头深深埋在被子里,猛吸一口气,那不仅有淡淡的茉莉花香味,还有独属于茗因的,身上的气味。身为龙,他的嗅觉系统更是异于常人的敏感,闻到味道的那一刻,许多夜晚两人交缠在一起的画面便不自觉地流入脑海。 茗渊翻了个身,下体已经不自觉地支起了小帐篷。 “不行...不能想了。” 茗渊努力想使自己转移注意力,但一闻到气味,就很难不去想。 索性,他一扯被子蒙在脸上,整个人一动不动地躺着,按照军区的快速入睡法,心无旁骛,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 次日一早,茗渊睡醒下楼,见餐桌上昨晚做好的晚餐全都已经被收走了。 只剩下了日常茗渊的早餐:一杯牛奶,一份生肉,几块面包。 昨晚没怎么吃,今早起来竟还是不怎么饿。茗渊随便吃了一些,便搭乘飞艇飞往了军区。 许久没有回来看过,这下来才能够好好看看军区的变化。 战后,常识接着担任指挥官,茗渊原有的指挥官军衔在他失踪的事传出后,便自动失效了。 茗渊还是原来的将军,信誉和名声都被常识保护得很好。 办公室里。 扑面而来的霉味夹杂着纸张的油墨气息刺激着茗渊的鼻腔,一束阳光从透明的玻璃窗外照射进来,照射在茗因许久没有落座过的办公桌和办公椅上。 “这些原本给茗因审批的文件,现在都是我在审批。这两年情况特殊,军区是时候应该输入一些新鲜血液了。” 常识从办公室门外进入,来到茗渊身边道。 茗渊回头,歪歪脑袋:“是要从军校挑出一批优秀的毕业生进来了吗?” 常识点头。 “嗯,你以前是军校的,你应该有认识的。过两天就是我们阅兵选人的时候,你也需要在场。” 茗渊听后若有所思。 在军校的记忆淡淡的,那时候的茗渊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按照茗因希望的那样,提升自己,成为她想自己成为的那种人。 本以为进入军区后就和军校再无关系,茗渊离开了那里,也没有再过多的留恋。常识这么一提醒,倒让他想起来了,以前只有一个人和自己关系还算好,也愿意时时刻刻帮衬自己,那就是苏星零。 “好啊,届时一定到场。” 茗渊淡淡应下。 时间很快就到了,茗渊换上崭新的军装,胸口处别了一枚闪亮的金色功勋章。 他跟在常识身后,来到主席台前站定,等待常识做了讲话后,阅兵仪式开始。 一队队方阵从面前经过,脚步声整齐划一。茗渊忽然有种淡淡的成就感,原来自己也能有朝一日坐在这个位置上。 忽然,一队只有三四十人的小方阵令茗渊眼前一亮。 一张张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孔...那是自己以前待过的班! 茗渊瞪大了双眼,努力在人群中寻找苏星零的身影。 就在所有人转身面向主席台的一瞬间,茗渊终于看到了。 苏星零排在第一排中间最醒目的位置,而他边上那位...是德西。 茗渊淡淡地看着方阵从上场到退场,走完一系列流程后,茗渊站了起来。 “失陪一下。” 向常识招呼了一声,茗渊离开了。 主席台后的盥洗室外,茗渊左右看看,确认了四下无人后,才从口袋里不紧不慢地掏出一根烟,点燃。正要放入口中,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一个人来,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茗渊将军!” 冬岚。 茗渊无动于衷,吸了一口烟,口中缓缓吐出一团白色的烟雾。 “好久不见啊。”茗渊又取出了一根递给冬岚。 冬岚犹豫了一会儿,接过了。 两人沉默着相互借了个火,冬岚再次开口道: “话说将军,你走之后的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常识身边跟着,每天也不训练。原本我可是奉执政官的命来的,现在执政官也不在,为什么还是不能放我走!真是烦死了,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有多想你啊!” 冬岚郁闷道,看着烟头缓缓被火苗吞噬,好奇地吸了一口。 茗渊淡淡回答:“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军区难道不好吗?常识亏待你了?” “怎么会!指挥官倒也没有没亏待我,就是觉得闷闷的...那个,将军,执政官有消息了吗?” 茗渊摇了摇头。 “咳咳!!咳咳咳!” 一旁传来冬岚猛猛的咳嗽声,茗渊余光一瞥,见她手中攥着那根烟,一手又使劲拍着胸口,顺气道:“这...这这这什么烟啊!怎么这么呛嗓子!!茗渊将军,你怎么敢在军区抽这么猛的烟?” 茗渊不以为然,弹了弹烟灰到草丛边,用脚又踩了两下才罢。 “还行吧。” 茗渊看她脸都憋红了,又补上一句:“菜就别抽了,丢了。” 冬岚果断把烟丢开。 怜香惜玉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冬岚丢去烟头又缓了很久,凑出头左看右看,确定了这里没什么别的人之后才进入正题。 “将军,我什么时候才能再回你身边接着当助理啊!” 这一句话差点没把茗渊呛死。 “你是想住长安宫的房子了吧。” 茗渊一眼就看出来了。 冬岚嬉皮笑脸地点点头,像往常一样,在茗渊面前没什么好顾忌和隐藏的,反正茗渊也不在意这些礼节。 冬岚的活泼和开朗给了茗渊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像是两个人磁场相吸,和冬岚两个人待在一起没什么压力。 “说话啊!到底还要不要我这个小助理了?” 茗渊想了想,回答:“不了吧,我最近也不办公,助理暂时不需要。常识现在是指挥官,事情比我多的多,你可以问问他。” 他往嘴里丢了一颗薄荷糖,又给冬岚倒了一颗,把地上的烟全都毁尸灭迹后才离开。 茗渊镇静地走在前面,冬岚则跟在他身后,一刻也不停道:“哎呀,我也不是那么想住长安宫啦!就是想你了而已...” 想你了而已。 好小众的词汇。 茗渊没听过。 “不想住?那就更不需要了。”他轻轻笑了笑。 冬岚忽然在他身后站住了脚。 茗渊又走出几步,听后面没声了,回转过头。 冬岚一脸诧异地望着自己:“你....你你你居然笑了!!” 茗渊耸耸肩,表示疑惑:“我为什么不能笑?” 冬岚回答:“因为你从不笑,所以大家都觉得你脾气很差。但是我是跟过你的,我知道你的脾气怎么样,为人怎么样。你对大家都很好,处理事情来也是公平公正的,这也是我想留在你身边辅佐你的原因。” 茗渊顿了顿,才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回答: “你这样夸我,我可不会轻易脸红。” 冬岚手握成拳,快步跑到茗渊跟前:“真的!你好好想想啊!” 说完,她便跑开了。 已经到训练场边了。 “茗渊,这么久了,你去哪了?”常识在主席台侧朝他打招呼。 茗渊淡淡应了一声,站到常识身边。 “去透透气,这里沙尘太大了。” “阅兵快结束了,具体公示要等下周。和你商量个事儿,之后这段时间,要是你有空的话,在军区帮忙带带兵啊。” “当教官?”茗渊神色复杂,不自觉地想到还在军校的时候,因为安达和他商量了当教官的事,而被德西听见,并在那之后对他做了一番嘲讽。 可是在他的计划里,再过几天,他就要借出游的名义离开,去找茗因。 “嗯,帮我带两天兵。” 茗渊低了低头,显得有些难堪。 “行吧。” 虽然没办法,但还是尽可能不让别人怀疑的好。 茗渊暂时答应下来。 原定的计划前一天晚上,茗渊收拾起了东西,前往军区。 在军区那栋宿舍楼上,他打开了那道只进入过两次的门。 一股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打开灯,还是如同第一次来时的空旷,只是桌面上、窗台上,全都附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这里离的近,就不用每天起个大早来了。 反正长安宫没有茗因,那和住在这里也没区别。 默默整理好东西,挂上衣服后,茗渊脱去了上半身的衣服,随手一丢,丢在另一张空床上。 这是一个二人间,一直以来都是他一个人住。 正要进浴室洗澡,他便听见门外一阵撬锁声音。 茗渊刚要关门,又打开。 一看自己,还只穿着一条裤子。 “谁在外面?” 他问道。 门锁响了两下,没声了。 茗渊眼神犀利起来,只见门把手又动了两下,随着“咔嚓”一声,门竟然开了。 茗渊已经准备好了,就在门开启了一小条缝隙的那一瞬间,他对准了门外的人便是当头一拳,不偏不倚,正中腹部。 “啊啊!!疼...疼死我了!你干什么啊!!” 冬岚的惨叫声回荡在宿舍楼的走廊里,空灵还带有回声。 看来是真的太痛了。 可茗渊怎么会想到是她啊?这里可是男寝! 冬岚捂着小腹蹲下来,脸上开始一阵阵的冒冷汗。 茗渊有点尴尬,是自己把她打伤的,赶她走也不好。而且人都已经痛成这样了,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多问为什么她要来。 “要不...先进来坐?” 他直男,也没照顾女生的经验,只能问出这么一句无厘头的问题。 冬岚毫不见外地白了他一眼后,起身进到卧室里,在那张空着的床上坐下。 茗渊为冬岚倒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冬岚才抬头发现茗渊光着上半身,紧致的六块腹肌完美流畅,青筋顺着肱二头肌一路往下延伸,渐渐到手背、手指。冬岚吞了口口水,迅速脸红。 茗渊下身还穿着军裤,有些不知所措。 “你要在这里待多久啊?要是没别的事的话,你就走呗。”茗渊淡淡瞟了一眼终端,现在的时间恰好是晚上十点,明天早上六点就要起床,他怕睡眠时间不够。 没想到冬岚听后,竟然生气了。 “你非要赶我走啊!明明是你打得我,我现在肚子疼死了,你还要赶我!岂有此理,怜香惜玉懂不懂的?” 怜香惜玉? 什么成语? “不懂,我没读过书。”茗渊现在冷静得可怕。 “那你有什么事吗?”他又问。 冬岚看向门边带的一个小包:“实际上,常识今天跟我拌嘴,他一气之下没收了我回宿舍的权限,要我在塔台上值一晚上班...我不想,他就让我滚到你这边来,说你这间屋子现在没人,唯一的坏处就是男寝...我脸皮厚,想着没人住这里就行,结果没想到你居然在!!” 还有这样凑巧的事啊。 茗渊心里有数了,点点头说道: “哦,这样啊。长安宫离这里二十分钟的路程,我开飞艇回去的话。” 冬岚眼神一下就亮起来了。 “我现在回长安宫睡,你一个人住吧。” 茗渊话毕就开始动手收拾行李,身子微微前倾,凑到冬岚面前。 “将军你!!”冬岚下意识后仰,脸更红了。 茗渊只是伸手拿过她身后丢在床上的衣服,拿完便往自己身上随意一搭。 故人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纯纯虚晃一枪。 茗渊背对着冬岚迅速套上上衣,看了看自己带过来的东西,叹了口气,又指了指浴室道:“我还没洗澡,里面的设施也没用过,你今晚就在这里将就一下吧,明天可不要再惹常识了。” 冬岚咬着唇,坐在床边,欲言又止。茗渊说完便推门出去了。 他看向外边的停机坪,并没有出去和离开,而是调转过头,前往星舰库。 次日一早,阳光无比刺眼。 新一批晋级成功入选军区的军校生名单出炉,常识从外星域传来了一份给茗渊看的时候,茗渊正坐在办公桌前发呆。 现在茗渊也有了自己的办公桌,虽然和常识面对面,但至少也能象征一些地位。 茗渊看着名单上的名字,只见许多花里胡哨的名字,还有一小部分不会念的生词。他认字困难,但能从中一眼就看到苏星零和德西两个人。 “这两人分到几营了?” 茗渊指着两个并排排列着的名字问虚拟屏幕中的常识道。 常识即刻进行了查询。 “分在二营了。怎么,你认识?想不想亲自带他们?”常识笑笑。 “我跟他们又没仇,带他们岂不是很残忍?”茗渊平静地回答。 忽然,在军校时德西对自己的那些冷嘲热讽便再次回荡在脑海。 自有记忆以来,和他作对的人很少,不是茗渊小心眼,而是处处针对他的人掰着指头都能数清楚,自然就在一些平日里交涉过的人中记得格外清楚。 常识回答:“看来你很清楚自己下手的轻重。” 话里多少带了点玩笑的意思。 茗渊用指尖轻轻叩叩桌面:“那我就带二营吧。” “好。” 终端挂断,茗渊舒了口气。 训练场上,干冷的天气加上烈日,让人十分难受。 凌冽的东风如同刀子一般划过士兵们的面庞,但所有人都毫无怨言,一动不动在冷风中屹立。 茗渊大步向训练场中央走去,来到众人面前。 他一身深色军装,微微长的黑发半扎起,戴着一顶军帽。面部表情地扫视身前一群新兵,知道他们在冷风中已经站了很久。 “全体都有!先绕训练场跑十圈!” 所有人脚步声整齐划一,不紧不慢地开始热身。 等待所有人气喘吁吁地跑完回到原本的位置站定,茗渊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喘息的苏星零。 看到他的一瞬间,苏星零的目光也正好落在自己脸上,两个人不小心对视上眼神。 就在苏星零对自己微微一笑示意的那一瞬,茗渊淡淡地收回目光,依旧面无表情地望向底下所有人。 上午的训练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散场前,茗渊才看见排在最后一排角落的德西。 好巧不巧,他认识的人,二营也就这两个。 茗渊并没有和他们说上话,转头就走。 “茗渊!!” 一声优柔寡断的男音从身后响起。 茗渊停下步子,心跳微微震了一下。 这么久没见面了,茗渊甚至没想好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语气去面对苏星零。 茗渊没有动,身后的男人又换了一种称呼的方式: “茗渊上将。” 茗渊回头,可他依然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接受这样的称呼,所以才导致回头的那一瞬间,似乎是茗渊一脸冷漠,吓到了苏星零。 苏星零被茗渊身上隐隐透出来的寒气所吓到,后退了一步。 这个时候,茗渊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凶了。 “你好。” 但他说出来的话始终还是比自己的大脑慢那么一步。 从在军校时期开始,茗渊语言就比别人迟钝,现在看到了昔日的同班同学,竟然还带了一点后遗症? 苏星零有些摸不着头脑,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茗渊...你平常在军区,就是这样说话的吗?难怪新闻上从来都见不到你诶!” 茗渊也开始有些不知所措,摘下帽子撩了一把头发。 看苏星零这样笑起来,尴尬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当然没有,只是很诧异罢了。” “见到我你很诧异?我们一个班上的同学,有三分之一都进入军区了诶。大家都是很优秀的人。在来之前,大家还都在说想见到你,可是真正被分到二营的只有我和德西。对了!以后就是你来带我们训练吗?简直是太好了!!” 苏星零一如既往地一说就是一堆话,茗渊没有插话的机会。 茗渊想到自己刚刚的训练,强度和难度几乎都高过了其他营。他这样训他们,苏星零也毫无怨言。 “训练还适应吗。” 茗渊话锋一转,直接转到了另一个话题上。 苏星零点点头:“可以,其实我心里有数,毕竟是军队,总是要比军校严厉一点的。你不用因为有我在而减轻,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就按正常的训练强度来就好了。” 苏星零说道。 这无非就是给了茗渊一个大大的安慰。 - 晚上,茗渊并没有回宿舍。 他脑海中全都是今天苏星零对自己所说的话,能看的出来,苏星零是想要自己留下的。 可此时此刻,茗渊正站在星舰库前。 “茗渊上将。”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茗渊站在紧闭的星舰库大门前,恰恰好就站在那一处塔台灯光找不到的阴影处。 茗渊定眼一看,德西也和他一样,站在这一小片盲区里。 茗渊立刻就提高了警惕,第一反应就是德西怎么会这么晚了还不回宿舍,而是在星舰库周围。 “你怎么在这里?”茗渊指尖暗暗发力,时刻准备将他制服住。 德西也变了不少,他似乎又瘦了一些,面相也大不如前。 德西站在原地不动,目光下移到了茗渊手上:“你还觉得我是那种人吗?我既然来了,那你也应该放下你那颗时刻都充满敌意的心了。” “我充满敌意?” 德西又道:“你不是吗?你离开前,我向你道过歉了。” “现在已经九点半了,你应该回自己的宿舍休息了,而不是这个点在星舰库周围。这里有塔台和监控,要是被发现了,后果你也应该知道。” “那我请问将军,您这个点在星舰库外,又是要做什么?” 卡斯特星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身躯一震,连带着心脏也是一阵阵的抽动,茗渊开始后怕,他单手背在身后,紧握着的是塞里德帝国的终端。 德西视线下移,歪歪脑袋,看见了茗渊那手上似乎拿了个什么东西。 “时候不早了,将军你既然没事的话,我们一起回吧?” 德西轻佻的声音让茗渊感到了些许恼怒,他还是压着声音低低道:“我还有公务要处理,请你先回。” “哦,这样啊。那我先回去了,将军你也早点休息哦。” 德西摇摇手,转身大摇大摆地离开,丝毫不在意塔台上的光线。 茗渊静静看他走远,才再次转身,星舰库人脸识别通过后,大门开启。 身后一阵风吹过,凉飕飕的。 正要踏进门,他猛地再一回头,只见远处的训练场中央直挺挺地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茗渊当即吓了一跳,那影子就这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看不清脸。 但能大致看出,那还是德西。 德西到底想干什么! 茗渊舒了口气,让自己静下心来,平静地环绕一艘星舰检查了一周,打开塞里德帝国的个人终端,一看。 空间站此时的信号薄弱,半小时后将会是无人值守的状态,茗渊熟知空间站的内部系统构成,只要他能顺利驶出军区,就能想办法通过空间站的防守,也就是说,半小时后就是离开的最好时机。 茗渊想了想,想到德西刚刚和自己的对话,依然心生后怕。 算了,就坦坦荡荡的说自己要出去好了,他的性格军区又不是不知道。 但就在茗渊坐上驾驶座的那一刻,这个想法又从脑海中被打消了。 透过驾驶舱前的玻璃,茗渊还是看见那个黑影,一动不动地站着。 这样被盯着也不是办法。茗渊揉揉眼睛,黑影又不见了。 星舰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茗渊视线一瞥,瞥到了控制屏幕显示着的静静停放着的三艘分舰。 又要冒这个险吗? 嘀嘀嘀,嘀嘀嘀。 终端微弱的来电声打断了茗渊紧绷的思绪。塞里德帝国的终端安安静静,是自己的个人终端。 见来电人是夜商秦,茗渊忽然想到什么,一激动,连忙接起来听。 “你什么时候回来?” 夜商秦语气听着很不爽。 茗渊自然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他好眼色,便淡淡问道:“怎么了?” “安荣出生还没来得及办酒席,后天请你来庄园吃饭,希望你不要不知好歹。” 茗渊轻轻“呵”了一声,反问:“你这么看不爽我,还要请我来你们家吃饭?”茗渊尤其加重了“你们家”三个字,强调了夜商秦现在所住的庄园,是茗因送给安达的。 夜商秦声音轻下来了,语气平静道:“是安达,她一直很感谢你,一直很感激你和岩君还有茗因。孩子的满月酒不能声张,包括孩子本身。所以她尤其想请你们两个来庄园吃饭,我下厨。你放心,我不下毒。” 茗渊犹豫了一会。 “这几天忙。” “你的意思是你不来了?” 夜商秦追问。 茗渊又道:“你可以换一种方式谢我,我现在有一个请求。” “你说吧。” 夜商秦难得的爽快。 “我需要借你的名义,用你的星舰。” 夜商秦好像明白了茗渊的意思。 终端另一头沉默了好久。 “我的名字现在很危险,你知道的。茗因用我的名义惹怒了雇佣兵团,现在雇佣兵团分崩离析,和我脱不开干系,劝你好自为之。” “我有自知之明,你怕是忘了我是谁了。” 茗渊淡淡回应。 夜商秦轻笑道:“...也是,塞里德帝国失踪多年的继承人,你又怎么会怕呢。只怕要小心的是你,小心一不小心摊上麻烦,就要牵扯到塞里德帝国的利益了。” “塞里德帝国战力远比联邦强大,该担心的应该是我,不是你。” 夜商秦沉默了。 茗渊说完也觉得自己说得多了,立刻转回刚刚的话题: “我即刻就来找你。” 庄园 庄园顶楼是一片大大的停机坪,夜商秦靠在星舰的引擎旁,显得格外小。 茗渊停稳了飞艇,和夜商秦简单打了个招呼后,上了星舰。 “你不看看安荣再去找茗因?” 夜商秦问道。 茗渊愣了愣,摇摇头。 “时间紧,任务重,我太想她了。” 夜商秦低下头。“好,那祝你早点找到她。” 茗渊没有回答,舱门关闭的那一瞬间,夜商秦又朝他喊道: “找到茗因以后,能不回来就不回来!你要爱,就要不计后果,带茗因走!因为她一旦回来就是死路一条。” 舱门关闭。 夜商秦迅速转移到安全处,看着星舰缓缓离地。 茗渊一脚踩下油门,在星舰升上半空时,打开了舱内的监控系统。 他隐约透过那扇半开不开的落地窗,看到了安达正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在佣人的协助下,其乐融融,满脸笑意。 茗渊全神贯注于手边帝国的终端,星图正在和自己的项链产生感应,冲出云霄。 - 卡斯特星·黑市 冰冷的,又黑又破的暗室中,摆放着一个生满铁锈的笼子。 铁链被牢牢禁锢在铁栏杆上,和笼中赤着脚、穿着破烂,浑身血渍的女人相连接。 女人双手白皙纤细,看上去弱不禁风,因为身受重伤,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重的血渍,就连面色,也都是苍白的。 忽然,一阵“吱呀吱呀”的开锁声,外面进来一个人。 “时间到了,跟我去摊上。” 男人拿着一串钥匙,从中挑选出一个,打开了笼子锁了和不锁没差别的门。 女人被拽出来,似乎因为男人的力气太大,脚上的铁链托在地上,发出难听的声音。女人也随之惨叫了一声: “嘶....啊...” “快走啊!”男人甩开她的手,拽起她乌黑却枯燥的长发,一路拖到门外。 外面的天很亮,女人睁不开眼睛,还没完全适应,就成为了来来往往众人眼中的“商品”。 她的身上被贴上了一个标签,标价为:“两万星币”。 身价竞拍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可所有人看上去都有极强的目的性,面对女人身上破旧的近乎裸露的衣物,他们有的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认定这不是他们所想要的商品。 “给我把头抬起来。” 男人凑到女人耳边低声道。 女人低着的脑袋被轻轻搁置着下巴,抬了起来。 那张脸白皙没有一丝血色,双眼空洞无神,嘴角流出的血渍还未完全清理干净。 “老板,”一个脸上长满胡茬的男人来到男人跟前,指了指女人道:“这个女人,拉出来看看。” 男人连忙把女人从地上拉起来,拽到那人跟前。 “抬头!” 他厉声呵斥着,女人只好乖乖地抬头。 她抬头的一瞬间,眼前的人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继而再恢复平静。 “...多少钱?我买了。” “我们只租不卖。租金两万星币,押金一百万星币。” “押金一百万星币?” 男人看看女人身上破破烂烂,又补上一句:“你这生意,看来是别想做了吧。” “爱租不租,这可是莱卡洛特共和联邦执政官!” 一句话,吸引了大街上大多数人的目光。 所有人都停下脚步,围了过来。 “你再说一遍,这是谁?” 一个路人问道。 “莱卡洛特共和联邦执政官。” “这又是什么星系的联邦?没听说过。” “扯犊子吧,人家执政官怎么可能沦落到这个地步。况且这么脏,啧啧啧,谁认得出来啊!” 行人们络绎不绝,对地上的女人评头论足,丝毫不在意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 “不相信?那让她自己说!”摊主忽然拽着茗因枯草般的长发,用膝盖往她背上一顶—— “站起来!自己说。” 茗因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阵阵低沉沙哑的声音。 “说大声点!听不见!” “听不见!” 面对众人的羞辱,女人一动不动,脸上也没有任何情绪的体现,似乎早已麻木。 “真不卖吗?我出一百万星币!” 人群中走出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里面的花衬衫上印着一头金色的大象,脖子上挂着一条粗粗的金项链。 “一百万只够押金!不卖。” “我出一百二十万。” 又来一个。 摊主有些厌倦地看着这些人,不耐烦道:“要拍卖是吧?我告诉你们!光是几万几万加的可买不到啊!起拍价两百万星币!” “两百万星币?”人群炸开了锅。 “我...我出两...两百零一万!” 一个矮矮胖胖说话又结巴的男人挤了出来,挤到了最前面。 所有人低头看着这人。 “岂有此理!我出两百零五万!” 金项链男人抢着道。 “两...两百一十万!”结巴男人又激动道,脸已经憋得通红了。 “嗯?这么有钱?那我出两百二十万!” 价格在一声声高喊中慢慢变高,茗因的身价从租金“2万”,提高到了全款“两百二十万”。 所有人的重心都转移到了那个矮矮胖胖的结巴男人身上。实在是人不可貌相,眼看地上的这个女人就要被这样一个矮挫丑弄到手了,众人心中都不知不觉产生了一种不知所措的急迫感,总觉得无论如何,这女人不能落在这样的矮挫丑身上。 金项链的男人在一声声报价中也逐渐萎缩下去,气焰也没有最开始时候的嚣张了。好像是知道自己也没有这样的实力可以拿下,声音轻下去不少。 “喂!项链哥!加把劲啊。” 有人已经开始教唆了。 也许是碍于面子,男人再次开口报价:“...两百三十万!” “两百三十五万!” 矮胖男人说话的语气坚定不少,似乎已经抱着“非要拿下”的勇气。 “...两百...哎!算了!不就是个女人吗?老子拿这两百三十五万不知能包多少个妹子过夜了。你们自己玩去吧,我不玩了。” 摊主见到最后两百三十五万就要成了,一双眼睛都要发光了。 “行行行!两百三十五万还有吗?没有的话成交....” 就在众人看着这所谓的“联邦执政官”就要落在这个矮胖丑男人手里时,天空突然乌压压一片,乌云聚集在头顶,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天暗下来。 “什么情况?” 人们抬头看天,只见一艘星舰穿过云层就要降落,而降落点...就在他们头顶。 “啊!是星舰!怎么降落在这个地方,不长眼睛的吗??” “快跑啊!收摊了收摊了。” 人们慌乱逃窜,该收摊收摊,该逃命逃命,都不想被这天降的庞然大物砸中。 星舰下落的速度很快,就在距离地面几千米处时,地面扬起一阵巨大的气浪,顿时,周围的房子都被这阵气浪掀翻,一片集市瞬间变成废墟。 摊主收拾了东西,却来不及顾及茗因,眼看就要到手的两百三十五万就要没了,他也是一顿手忙脚乱。 “老...老板,她...她!” “哎呀!钱给了就赶紧带着人滚!” 话刚说完,星舰便随着一声巨响,落地了。 恰恰好就落在几人边上。 地上的沙尘掀起了一阵巨浪,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让人喘不过气来。 星舰下降的地方,顿时夷为平地。 刚停稳不久,舱门便打开了。 两人还没有来得及撤离,吓得不轻。 坐在地上的女人原本上的衣服就不多,这样一折腾,仅仅盖在身上的几块布也被吹飞,这下,是彻底裸着了。 茗因抱着自己的身体瑟瑟发抖,无数碎片搜刮过身体,渗出点点血渍。 忽然,又是一声响,舱门大开。 茗渊从上面走了下来。 “咳咳咳,愣着干什么?走啊!咳咳咳...”摊主边赶人边道。 结巴男人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拉住茗因光秃秃的手臂,拽着她往外拖。 空气中的粉尘逐渐向旁散开,茗渊逐渐看清了地上白花花的女人。 他神色淡漠,像是暗藏着一把锋利的刀。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砰砰两声,再接着便是男人痛苦的尖叫。 “啊!!我的眼睛!!啊啊啊!我的手...” 只剩心疼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结巴男人刚刚拽着茗因的手被子弹射穿,两只眼睛正中也被射出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 那摊主吓坏了,双腿瘫软地坐在地上,手忙脚乱地后退几步,疯狂摸索自己全身,终于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老式手枪,双手不断颤抖地装上子弹,对准茗渊。 扣动扳机的那一刻,茗渊也迅速抬手,射出两发。 那射出的子弹并没有伤及茗渊分毫,而是在半空中和男人的子弹交合,反倒将那枚子弹击偏,而后射出的那一发,则正中男人的胸口。 男人还未完全咽气,半瘫在地上,指着茗渊涨红了脸,说道:“你...你给我等着!!” 茗渊收回枪,快步上前,跨过了结巴男人的身体,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径直走向浑身赤裸的茗因。 茗因经这样一折腾,显得更加虚弱不堪。当茗渊握住她骨瘦如柴的手臂时,他心中猛猛一沉,脸色十分难看。 “别怕,我来带你走了!” 茗渊为她披上外衣道。 他的声音似乎触发了茗因心底的某一个机关,刚将茗因懒腰抱起的那一刻,她开始在自己怀中挣扎扑腾。 “放...放开...” 茗渊没走出几步,怀里的人就差点要掉下来了。 他连忙回到舱内,将舱门关闭后,迅速蹲下。 茗因用尽了力气猛一推茗渊的胸口,从他身上滚落,赤着身体滚落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茗渊心痛万分,为她重新盖好自己的外套。 可没想到茗因立即就把那衣服扯开,宁愿赤裸着,也不想要他靠近一步。 “茗因!” 茗渊话语里夹杂着怒意。 眼前的女人赤身裸体,头发也乱糟糟的,简直和她认识的那个茗因视若两人。 茗因颤抖着坐起来,靠到墙脚,蜷缩到一起,两条枯树干似的手臂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腿,长发无力地从肩头落下,露出那白皙皮肤上一道道红到发紫的指印,和已经结痂的伤痕。 茗渊心中抽痛,每向她靠近一步,她就慌张地后退一步,一双眼睛惶恐不安地望着自己,充满了警惕。 “...因因。”茗渊声音抽动,伸出的手到最后也犹犹豫豫地收回。 他敢肯定,现在的茗因已经被折磨得再也不似以前。仅仅是几个月,看似并不长久。可茗渊此时对自己充满了怨恨,他恨自己没有早点出来,恨自己做了错误的选择,因为自己身边大大小小的琐事,而忽略了最重要的这一件。 茗因看上去,似乎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无论茗渊怎么喊她,她都表现出一副异于常人的姿态。 茗渊不顾一切地上前靠近她,终于听见她所发出的那一声声微小细弱的话语: “不要...不要...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们...” 茗渊抱着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心理温柔对她道:“我是茗渊。” 茗因浑身都在颤抖,依旧表现出抗拒。 茗渊再也顾不上别的了,重新将她抱起,走向休息室一间全新的客房。 茗因很抗拒,在他怀里乱动乱扑,但这下无论如何,茗渊都没有再松手。她的应激反应一下又一下,无时不在刺痛着他的心脏。 他把茗因放进浴缸里,按住她的双肩,开始往里放水。水温正好合适,慢慢没过了茗因的身体,浴缸里的人总算是勉强平静下来,但看她皱成一团的眉头,茗渊猜测她身上的伤口还是带来了疼痛。 茗渊拿了一块柔软的毛巾为她轻轻擦拭。 “呜呜...” 茗因又开始乱动。 “忍一忍!”茗渊按住她的双肩,拇指轻划过她的脸颊。 茗因胸口一起一伏,十分痛苦地忍受疼痛,不住地发出呻吟。 茗渊心痛不已,手上动作一再放轻。他敢肯定,从没有任何一个时候,自己会这样温柔的对待一个人。 原来面对自己最爱的人脆弱的一面,再是狼狈,再是不堪,眼中真的也只剩下心疼了。 一浴缸的水都变成了浑水,带着淡淡的血腥味。茗渊继而换了两三遍水,终于结束。用一块浴巾将人包裹起来,擦干后才把茗因小心翼翼放到床上。 他不顾自己已经被刚刚那一折腾弄得浑身湿透,又开始为茗因吹头,尽管手法生疏,又时常勾到打结的枯发,但还是尽可能地吹干,生怕茗因着凉。 终于,一顿照顾下来,茗因躺在洁白的床单上睡着了。 她的呼吸平稳,侧身蜷缩着背对自己,看着没有一丁点安全感。茗渊轻轻为她盖上被子,还听见她轻轻“哼”了一声,睁开眼睛。 “睡吧,我就在这里。” 听他说完这句,茗因才吞了口口水,扛不住困意,重新阖上眼睛。 茗渊转移了星舰,根据星图上的定位点,在一处荒郊外停靠,确保无人后才去洗漱换衣服。 - 与此同时,卡斯特星黑市巷 被星舰所破坏的一切都在进行着修复,被破坏的摊位和房屋原住民纷纷进行着极大的抗议。 “凭什么外来星舰能随意进出卡斯特星!?” “往来货物流通也就算了!可为什么这么大一艘星舰要停在我们这里!” “呜呜呜!!都让开!都让开!” 围聚在一堆的人群忽然被搅乱,边哭边跑来了一名女性。 女人像是疯了似的蓬头垢面冲进来,身后跟着两名黑衣壮汉,壮汉手中拖着一个大麻袋。 人们一下子安静下来,空气中隐隐飘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众人只觉气氛严肃起来,没想到两个大汉松开手上的麻袋,往地上一倒,果然掉出两个死人来。 “看到了吗!都看到了没!我丈夫死了!” 所有人捂住鼻子扇了扇面前的空气,有人嫌弃道:“死了不赶紧埋了,留在这里招苍蝇?” 女人哭喊道:“都是那艘星舰!要不是他们违规停靠,我丈夫做生意就不会死!” “害,大姐你还是赶紧找个地方埋了吧。我们做的本来就是些见不得光的地下生意,你这,就算是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寻找水源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我管你说不说出去!我老公的命就不是命嘛?要不是为了生存,谁愿意来这做这种见不得人的生意啊!” 女人对着那个反驳的人一顿输出,众人再没有敢回嘴的了。 似乎也是知道了无论自己再怎么发疯都没用的事实,女人重重叹了口气,让两个大汉把地上两个死人拖走了。 “大姐,我们对这件事也很恼火啊。你看这些倒塌的房屋,我们也有损失啊!要是可以的话,我们也希望能有人来为我们做主...可卡斯特星就是一颗独立的强盗星,没有‘隶属于谁’的说法。” 一个男人摊开手表示无奈。 人们开始各自窃窃私语。 这也是卡斯特星作为一颗独立的自治星的唯一弊端。好就好在无论做什么违背人伦的事都无人管制,坏就坏在遇到事情,没有个说法,一切风险都只能自己承担。 “...对了,也不是全无办法。” 女人脑瓜子一转,不知又想出个什么点子。 所有人都抬起头,凑过去。 “听说过早几年前龙族第八代塞里德帝国继承人的事么?据说当年龙族打仗,为了让第八代继承人和总统夫人避难,特意秘密送来了咱们这里。继承人和夫人在卡斯特星上居住了没多久就被发现,然后继承人就被偷走了。直到现在也没什么龙蛋的消息,这么多年过去了,估计也是找不回来了。要不我们谎称知道继承人的线索,让帝国为我们做做主...” “大姐!” 女人的主意被人直接打断。 “这事你有赌的成分在里面啊!万一人家继承人已经找到了,你去找他们,这不就成了空口胡说么?别说是帮我们了,你这条命能不能保住都成了问题。” 有人精明地提道。 女人听后不满地回怼:“要是继承人找到了,帝国那里早就发布星际新闻了!别看卡斯特星科技落后,信息差可是不会落后的。所以,我的建议还是去找找他们,看看他们什么想法。” “那万一因为你主动送上门,搞得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丢饭碗了咋整啊?” “要真到那个程度,我们主动要求帝国收复我们卡斯特星,不也是个好事嘛!至少不用再孤军奋战了,当个隶属星也不错嘛!” 女人只看得到乐观的一面,但这无非也是一条全新的路。 众人犹豫再三,在“去”与“不去”之间,意见不一。 最后在女人再三提议下,卡斯特星的各位只好妥协。 茗渊在星舰上照顾了茗因一天一夜,没想到在第二天夜晚,茗因陷入了昏迷。 茗渊对医学毫无常识和技巧,岩君收他进科研基地,他却一点皮毛都没开始学。没办法,茗渊只能借助夜商秦星舰上的医疗舱,来维持茗因的生命体征。 就在后半夜里,茗因开始发起了高烧。 医疗舱局促地发出警告,茗渊连忙从里面抱出昏迷不醒的茗因,触碰到她滚烫肌肤的那一瞬,他着实有被吓到。 “这么烫!” “...水...好热,我好热呀!”茗渊痛苦地呻吟,眼角也跟着滑下滚烫的泪珠。茗渊实在不忍,将她放在床上后又去找水。 可星舰上的饮用水在这两天内已经用完了,若要从储备仓中重新处理过滤,则要花费更多时间。 茗渊连忙在星网上进行搜索,结果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卡斯特星上的矿物资源丰富,自然形成的山川水流中含有大量的矿物质,直接饮用有利于身体健康,也适用于所有碳基生物的体质。 茗渊兴奋起来,在星图系统中输入最近的水源,结果也很可观,就距离他们不远。 “有救了...有救了!因因你等等我,我马上去给你找水。” 茗因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表示回应。茗渊放不下心,生怕自己一走,茗因又不行了。 “你等等我好不好?我马上就回来,等我一小会儿,就几分钟!” 茗因带着浓重的鼻音微微“嗯”了一声,艰难地翻了个身。 茗渊冲出星舰大门,刚跨出没两步,便听见了周围一些微弱的,奇怪的声响。 他没有在意。星舰停靠的位置本来就偏僻,荒郊野外的,不远处就是森林,有野兽出没也不见得奇怪,自己体能能抗住就行。 他顾不得别的,奋力奔跑,按照星图上标记的目的地冲去,穿过一片片灌木,终于看见一片淡蓝色的湖泊。 此时,快要天黑了。 茗渊二话不说,捧起一捧清水先喝了一大口,在确保自己身体没什么变化和不适之后,再拿出揣在怀里的两个巨大的储水袋,灌了满满两大瓶后起身。 刚一转头,竟意外地发现回去的路和来时的发生了变化。 这不是回去的路。 茗渊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自己没有怎么走动,但就是发生了变化。 难道是幻觉?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 周围野兽的低吼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随之带来的是一阵浓烈的腥臭。 茗渊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同时腕上的终端也开始发出警告: “警告,警告,危险,危险!” 茗渊将两个储水袋背在身后,警惕地从口袋里取出手枪,提高了警惕。 头顶的天一点点暗下来,视野也开始模糊。 茗渊揉揉眼睛,勉强在一片墨绿中看见了一个移动的庞然大物正在往他这边靠近。 鉴于兽的本能,茗渊感到身体产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化,头顶的两个龙角高高突起,视线也开始有了转变。 在那个庞然大物露出一个头的瞬间,茗渊猛地向前冲去,握着手枪“砰砰砰”就是三枪,正中那个不明物体。 那个东西发出一声长啸,茗渊确定了那就是龙。 光是子弹,甚至不足以穿透龙鳞。 茗渊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解下了身上的储水袋,又脱去衣物完好地放在储水袋上方。壮实的脊背上,一对巨大的龙翼瞬间冒出,连带体型发生局促异变。 那猛兽明显愣了一下,因为异变后的黑龙,个头足足翻了百倍。 早已死去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的异变,惊动了整个密林里面隐藏的所有野兽。 顿时,长相怪异的动物频出。 那野兽瞬间就变得微不足道,从一开始的嚣张,再到现在被比下去的犹豫,最后迫于丛林法则,害怕地后退两步,消失在漆黑的草丛里了。 黑龙异变后短暂地失去了原有的意识,它张开了血盆大口,就近锁定了一只灰皮松鼠就是一口,又尖又锐的獠牙直接穿刺过松鼠的身躯,在他嘴里两下就消失了。 黑龙的翅膀稍微扑腾两下,即便再高的树上,枝叶也被挥落些许。 那些出现的动物们顿时连逃跑都来不及,茗渊的意识短暂消散,只隐隐觉得自己有什么目的似的,将目标锁定了刚开始的那只野兽。他快速追赶上去,一整片大地都在震动。终于,它追上了那只不明野兽,一爪子拍向它的后腿,再用嘴去撕咬、拖拽。 血腥气瞬间弥漫了整个环境。 凭借着他强大的意识,终于在十分钟后,意识恢复了。 黑龙身躯一震,意识到自己杀了不止一个生物、破坏程度不止一点之后,他停了下来。 四周已经归为平静,整片森林寂静得可怕,只剩下他一条龙的动静。 他...要做什么来着...? 紧接着,他似乎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暗暗的脚步声。 浑身的细胞立即又紧张起来。 他并不是很熟悉这副身体的机能,也没有很熟练。只知道要是等异变结束,恢复到正常形态之后,一定会元气大损,体力大大消耗,得休息好久才能恢复。 可是!因因还在星舰上等水呢! 这一个念头刚出,他便知道自己是不能再拖了。 回头刚准备离开一步,一声巨大的枪响便回荡在耳边。 一瞬间,枪响惊动了头顶无数飞鸟,子弹落在自己身上,虽然威力小到简直伤不了他一分一毫,可还是让他提高了警惕。 什么人在这里? 黑龙嗓音带着些许怒音缓缓回头,目光犀利地锁定到了丛林中的一个男人的身影。 两边各自僵持着,那个人似乎是察觉到子弹伤不了他,也没有再发出行动。 茗渊等不了了,正要出手,但下一秒便看清了那人身上的标志: 两把剑一枚盾牌,是莱卡洛特共和联邦的人。 茗渊犹豫了。 砰! 又是一枪,比前一次还要响。 看来是换武器了。 茗渊整个身子调转过来,仔细一看那人,脸上带着墨镜,手中拿着两把不同的枪,也没有离开的动机。 是常识!! 茗渊惊呆了。 常识怎么会在这里? 那他是要现在把他杀了,还是任由他去? 茗渊向前迈出一步,向他接近,只想看看常识的反应。但常识下一秒便收拾东西跑走了。 算了,先不去追了。 茗渊掉头返回。 他带着水连滚带爬回到星舰上,只为让茗因尽快喝上。 茗渊体力几乎耗尽,全身都在发抖。捧在手中的水杯颤抖得不成样子,洒在他身上不少。 “因因,因因!水,水来了...” 可他还是在床前缓缓跪下,将水递到茗因唇前。 见她起不了身,茗渊又吃力地站起来,找来了一根吸管。 喝到水的茗因身体总算是好受了不少,长舒了一口气后合眼睡过去了。 茗渊用手抚摸了她的额头,感觉也没有前面那么烧了。 悄悄帮她盖好被子之后,他才默默退出房间,轻轻碰上门。 刚关上门的那一刻,他身体不受控制地跌坐在地,顿时汗如雨下,整个人脸色都变了,开始局促大喘气。 好累...好累。 茗渊浑身颤抖着爬到桌前,想要让自己也喝一点水,但是意识逐渐消退,眼前一黑,倒头晕了过去。 茗渊...茗渊... 不能睡,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 心底总有那么一个声音在呼喊他。 他清楚得很,可身体不受控制,一动也动不了。 这是缺水的表现。 一片黑暗中,他似乎看到了一束白光。远远的,茗渊看到白光之下坐着一个人。 已经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他只觉得好累好累,但是在那模糊不清的意识里,他向着那束白光走去,看见一个小小的,穿着酒红色衬衫的卷发小男孩。 男孩领口有一个黑色的领花,中间镶嵌着一颗闪耀的黑曜石,象征着权贵与优雅。感受到茗渊走近他的那一刻,男孩抬起头来。 那白皙的脸蛋上挂满了委屈和悲伤,小男孩长相可人,睫毛很长,但眼神空洞,黯然无光。 “大哥哥,我太想家了。” 小男孩开口道。 茗渊低着头,问道:“你是谁?你家在哪?” “我家在塞里德帝国,我太想回家了...我想爸爸...想妈妈...呜呜呜!” 他开始哭泣,大颗大颗的眼泪从脸上滑落,落在地上。阵阵哭声听得茗渊隐隐觉得难受,不知不觉也淌下泪来。 他擦去自己脸上晶莹的泪珠,低头去看。 这是一种什么情绪呢,为什么和他竟如此共情。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想要妈妈,想要爸爸,我不想一个人!” 男孩哭得停不下来,茗渊也低下头开始抽泣,就算潜意识里自己不想哭也不行。 但等茗渊再次定眼看男孩的时候,他的头上已经长出了两个黑红色的小角,身后也生出了一条龙尾。 茗渊看他,就像是在看镜子一样。 紧接着过了两秒,他才彻底反应过来。 这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破壳后的意识只停留在一百六十岁之后,那么在一百六十年前,他又经历了什么呢? 茗渊略有些惊讶地看着小男孩,男孩也注意到了茗渊的目光,擦干眼泪,向他伸出双手: “大哥哥,你抱抱我吧。” 茗渊犹豫了。 不知怎么的,心底涌现一股暖流,有一股冲动让他蹲下,紧紧抱住了男孩。而就在他们融为一体,相拥的那一刻,好好的男孩彻底变成了一架枯骨。 茗渊连忙与他分开,那骨架竟落在地上,变成了一堆粉尘。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怔怔地看着地上这一堆白色的粉末很久很久。 他的童年,他的记忆,是否早已死在了自己内心的潜意识里? 劝退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可他的心中似乎隐隐已经有了答案。 是啊,谁不是从小一步步过来的呢。 茗渊抬起头,对着头顶一片黑暗长叹了一声莫名觉得自己浑身炽热,好像发生了点什么变化。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竟发现自己原本光滑的龙角上,生出了密密的龙鳞,后背尾椎的位置,也好像长出了一条比原先更粗壮的龙尾。 茗渊舒展了胫骨,发现比刚刚好了许多,身体也没有那么疲惫了。 脑海中浮现出茗因的脸,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做。 “不好!得赶紧醒了。” 茗渊终于从梦中醒来。 一看自己,半边侧着倒在地上,脸贴着冰冷的地面。 茗渊撑起身子坐起来,揉揉脑袋,发现自己浑身轻松,已经没有最开始的疲惫感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糟了!自己睡了多久? 他连忙打开终端,一看时间,只过去了五分钟。 还好还好... - 莱卡洛特共和联邦,军区 不知过了多久,常识回到军区,刚停稳星舰,就有一群下属站在两侧。 常识神色淡然地走下星舰,已经习惯了每每返程都有人迎接。可这一次和其他时候不一样,常识在前面边走,下属边跟在身侧道: “指挥官,茗渊将军不见了。” 常识停下了脚步,看向下属:“又不见了?这几天谁带的兵?” 下属挠挠头道:“这几天暂时由苏霆将军带的兵。因为茗渊将军的莫名消失,新兵里已经有人有意见了。” 常识低下头想了想,想到自己那天和茗渊的通讯,得知茗渊应该是出去找茗因了。 他不动声色道:“分给你一个任务。你再去问问有没有人愿意多承担一项责任,顶替茗渊的帮忙多带一个营,薪资报酬好说。” “可是指挥官!您就这样放任茗渊将军不管吗?” “茗渊有他自己的计划,我管不着,你也管不着。”常识神色凌厉,冷冰冰地呵斥道。 下属被常识突如其来的脸色给吓到,也不敢多说什么。常识扬长而去,再也没多管身后这些事。 夜晚,常识还坐在办公室处理前些天的文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常识手边的文件还没来得及翻开,门就开了。 “舞司警长,指挥官的办公室就是这里吗?” 一个不成熟的男音响起,常识抬抬头,见是一名新兵,而新兵身后,是舞司和她的几名部下。 和舞司对视的那一瞬间,常识就知道自己又要来事了。 他从位置上站起来,礼节性地对舞司敬了礼,随后淡淡望向那新兵。 “我能进来吗,指挥官?” “请。” 常识简短地应着,视线落在男人脸上。 “这位是二营新兵营的德西,他向我说了一些事,并且提出了想要见你一面的请求。前几天你不在,今天听说你回来了,我就自作主张把他带过来了,常署长不会介意的吧?” 舞司淡淡道。 常识神色阴暗地在舞司脸上淡淡扫过一眼,不动声色道:“当然不介意。既然有话,人也带到了,警长可以先离开了,让他留下来单独跟我谈吧。” 不想舞司却摇摇头,门在她身后关闭。 “抱歉常署长,今天的对话我要全程在一边旁听。” 办公室内一阵沉默,常识不说话,视线定定落在舞司脸上,又看向德西。 “行吧,那你说吧。” 常识坐下。 德西靠近桌前,一脸死板问道:“您知道茗渊上将去哪了吗?” 常识一下就被问住了,同时也觉得这人有点莫名其妙。 “茗渊上将的私事,我们不要随意过问。更何况你只是他手下带的兵,请摆清楚你的地位。” 德西听后并没有因此退缩,反倒更加大声地问道:“指挥官,将军就能随意进出军区吗?!这也太没有制度了吧!” 常识拍了拍桌子作为警告,瞪着德西,又提高了音量道:“我说了,这是茗渊将军的私事!” 一说道“私事”,舞司的眼皮子抬了抬。 常识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说漏嘴,毕竟茗渊唯一的私事,就是和茗因之间的那些事。但应该没什么关系,舞司应该没有那么敏感。 德西双手忽然撑上桌面,说话的语调了变了。 “我那天可是亲眼看见茗渊将军周旋在星舰库周围,他似乎对那艘星舰有什么目的,署长你真的不调查调查吗?” 常识越听越觉得德西带有目的性,拧着眉头冷冰冰道:“你知道那艘星舰的使用权限用的是谁的么?” 德西顿了顿,摇头。 “那艘星舰只有茗渊一人有使用权限,他有权利定期对星舰进行检查和维护,你的行为只会显得多此一举。” “常署长,”舞司清了清嗓,开口。 “德西在军校时期是茗渊的同班同学。” 常识听出了舞司的话当中有袒护的意思,但舞司这句话刚说出口,常识更觉得有意思了。 他拍着桌面大笑起来,忽然从椅子上站起。 德西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 常识笑完,忽然又转变神态,向他凑近,压低了声音道: “你来我这里揭发茗渊的种种,每一句都充斥着对他的意见。因为什么?因为他在军校时期惹过你?因为你们曾经有过矛盾和是非?那又是因为什么?因为你能力不过他,因为你没有他优秀?你的种种行为,无一不散发着你对他的嫉妒!茗渊是早你两年进来的军队,你现在在我这里说他的事,只会让我更加看不起你。” 最后一句话,常识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德西听得脸色都变了,明显表现出了窘迫与羞耻。他浑身都在发抖,拳头也被捏得咯咯作响。 “常署长,我有什么理由要嫉妒茗渊!我要家世有家世,要能力有能力...” “嘘!” 常识闭上眼睛伸出手做出阻拦的手势,不允许德西继续说下去了。 “舞司警长,麻烦你把德西带回吧。虽然我不清楚为什么他能找上你,但要是这孩子有进入军区的意愿,我同意他退伍,进入警部。” 这何尝不是一种劝退?德西能听出来常识话里的意思。 常识下台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德西大惊失色,一个劲地摇头,边说道:“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常署长,我只是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我也不知道茗渊有进出星舰库的权限啊!” 舞司听不下去了,从后面拽了拽他的衣角:“德西,走吧。” 常识淡淡地收拾了办公桌上的文件和书籍,从两人身旁走过,顺带关上了灯。 可就在后面一日的圆桌会上,常识的地位再一次做出了改变。 所有人都到了。 各区署长,议员,包括作为陪同的夜商秦。 舞司手上带着一份文件,没等常识按照往常做简单的发言,便赶在前头讲话。 句句都是对常识指挥的不满,甚至夸大其词表明了自己对现在内阁执政的态度。 这样的情况,常识已经不是经历第一次了。 第一次,还是茗因在的时候,在夜商秦的煽风点火下当众指明了要弹劾他。 “常署长,您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事情没有亲口说明白,我劝你现在就自己坦白。” 舞司看向常识。 所有人都看向了常识。 安达在桌下悄悄拽了拽岩君的衣角,却被另一边的夜商秦反手握住。 场面一度安静,常识望向舞司,苦笑道:“一定要在这么多人面前逼我吗?” 舞司毫无动摇。 “指挥官,之前在空间站的时候我只是在会议上提出了对茗因执政的不满,但是现在我另有发现。” 安达早就听说了舞司对内阁现状的不满,本来以为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去也就罢了,没想到舞司这样执着。 “是因为昨天晚上我帮着茗渊讲话,又触发到你那根筋了?” 舞司不语。 常识低下头轻笑笑,站了起来。 “既如此,我也没有退路了。早知道有那么一天,我也在很久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安达按耐不住性子,索性直接开口问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情?” 常识沉默了很久。 在这期间,议事厅里也静得可怕。 “我是异种。” 安达惊得脸色一变,再没说话。 岩君原本平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听到“异种”两个字,眼神亮了一度,又瞬间暗淡下去。 全场,只有舞司一个人表现得波澜不惊,像是很早就察觉到了倪端一样。 “我是异种,这件事情我瞒了各位很久。联邦禁止异种进入,这要追溯到我初到联邦的时候...究竟是多久以前,我也不记得了。我们都是一起走上来的,只记得那个时候大家都刚来,对这些还没有这么大的考究。包括在前两年军区突发异变的时候,我的身体也产生了变化。只因为我体能比常人高,所以才压制住。” 常识说话的时候,视线始终落在舞司脸上。 可舞司却默默看向了岩君。 岩君尴尬地撩了一把头发,知道这个时候最大的压力给到了自己,但能从常识的话中听出,他有意绕过自己,也绕过了茗因,分明是在为她们两个撇清关系。 岩君脸上呈现出内疚,张张嘴欲言又止。 “舞司警长,这件事不能怪任何人,请收起你的好奇心,不得不说一句,有时候你真的太犀利了。” 常识对舞司道,舞司面不改色,收回了对岩君的目光。 “指挥官,常识,你想过后果吗?” 常识点了下头。 “我本以为这一天会来得很快,第一次的时候,是茗因对我性格上的不满。但是茗因给我留了一条活路,我很感激。这一次,不论要杀还是要留,都随你处置。警长,我以前一直想被茗因杀死,因为我觉得在整个联邦,实力能与我相提并论的只有茗因一个。现在我清楚地明白,错的是我,被谁杀死,或怎么样死,都由不了我做主。” 他一口气说完所有,伸出了手。 门突然被推开,从外面进来两名身着警服的下属,为常识带上手铐。 “舞司!你现在也没有权利杀常识!” 安达忽然猛地站起来,对舞司大喊道。 舞司挑了挑眉,神色犀利地看向安达:“你要为异种说话?” 安达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常识现在还是指挥官。” “可是现在就连执政官都不在,我只能采取最公平公正的手段。” “可是执政官她...” “现在就连执政官来了也没有用!执政官也有错在身!”舞司丝毫不留情面地向安达厉声说道。 “够了。” 一直坐在位置上沉默的岩君开口了。 “舞司,我们不过都是一样的身份。你又有什么资格轻易处置常识?”岩君缓慢抬起头,抱着手臂问舞司道。 舞司没有回答。 “常识指挥了联邦的战事,对联邦有功,一直以来他带领军队,也为军队做出了重大的贡献。昔日你跟他同为一个地区的管辖,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常识接着道。 舞司还是没有说话。 会场上静到连掉一根针都能被清楚听见,除了桌上的人,在场所有议员都不敢做声。 隔了很久,舞司才问:“那你想怎么办?” 岩君不假思索道:“等茗因回来也太不切实际了,我们一直都在等,看来是没有希望了。但最起码也得等茗渊回来,看看他的意思。最不济的办法,就是投票决定,少一个人都不行。” 安达缓慢坐下,两眼直愣愣地看着桌面。 舞司不可否认这个做法,应下了:“那就先听你的。但为了避免常识在这期间异变,我得先把他带去警区控制起来。” 常识点点头,无奈地笑道:“没问题。” 众人看着常识被一行人带走,散会后,安达对岩君抱怨道:“常识是异种,但凭他的体能,这么久了都没异变,也不知道舞司在担心什么!” 岩君一直沉着脸,双手托着下巴: “你怎么肯定他没有异变倾向?” “我在军区这么久了,看他挺正常的。” 岩君长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你错了。常识被茗因控制起来关在军区的时候,曾经向我求助过抑制剂的配方。” 苏醒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但那个时候我只以为茗因要求抑制剂的配方是用于茗渊身上,抑制发情期。可从没想过她要用在常识身上。先执政官瞒了我们太多的事,常识是异种,也是我以前没想过的。” 岩君显得异常平静,在安达眼里,这样的平静往往是不好的象征。 茗渊是异种,岩君是异种,夜商秦是异种,常识也是异种。 即便打赢了塞里德帝国,也无法与异种共存。 那他们,还要这荣耀有什么用? 安达宁愿看到岩君的情绪都体现在脸上,也不愿看到她这样的神情。 这只会让安达自己,也产生畏惧。 因为没有了茗因,在整个联邦,只有岩君是可靠的了。 尤其是,在保护她的孩子这一方面。 可现在,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被揭露,这样下去,只会让内政风崩离析。 夜商秦在一旁轻拍了拍安达的后背:“别担心了,我们回去吧。” 安达红着眼睛转身在夜商秦脸上就是一耳光: “你也是!你也没有资格在这里讲话!” 夜商秦捂着脸,默默承受下了。 “安达,” 岩君握住了安达的手,抬起头。 “趁现在我们都还算平静,舞司还没有算到你孩子头上,你趁早和夜商秦走吧。” 安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凑近了岩君的脸,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说什么?” “你跟夜商秦回凌云星吧,这是最好的选择了。去那里,把你们的孩子抚养大,至少也能有一个合法的身份。至于...至于雇佣兵团和凌云星的殖民问题...你相信茗渊。” “茗渊又是为什么...” 安达越来越搞不懂了。 岩君不再多作解释,抛下这句让安达一头雾水的话。 - 塞里德帝国 接待了卡斯特星居民后,屠誉召集了其他几名皇室成员进行了短暂的会议。 在茗渊离开之后,屠誉和元梓经过决议,决定还是暂时又她们来料理帝国的政事。 茗渊留给帝国人民的印象很淡,顶多也只是带领帝国打了一场仗,并且还是一场没有发动全力的败仗。在某种程度上来看,茗渊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执政人。但在军队的角度来看,茗渊尽可能的将人员伤亡和经济损失降到了最小,看起来的确像是经过了缜密规划的。 但战后茗渊就消失了。 她们不能凭空作出决定。 “抱歉贝利小姐。要是放在平常,我们说不定可以代替总统做下收复卡斯特星的决定。但是现在继承人已经出现,他不在的情况下,我们已经不能擅自决定一些事了。” 屠誉道。 名叫“贝利”的女人听后,脸上呈现出深深的不解。 “只是收复一颗星球而已!您也不想看到曾经继承人和先后居住过的星球人民过的这么命苦吧!” 屠誉身后,糖安口中叼着一颗棒棒糖,微微颔首,有些不屑地看着女人,含糊不清道: “一码归一码,收复一颗星球也不是我们说了才能算的。一颗星球的分量,又不是一个地区。你说的倒是轻巧!” 糖安说完,场面一片安静。 似乎是感受到了尴尬,女人低着脑袋,不再说话。 “队长,现在陛下也不在,要是可以,请允许我去一趟卡斯特星。” 忽然,元梓开口了。 几位的目光纷纷投向元梓。 “你要去?” 固若突然轻声问道。 “卡斯特星以地下产业链为主。我的建议是别去,也别沾染,更别收复...除非你们有能力整顿风气。” 元梓点了点头:“嗯,我明白。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要去看看。打探打探情况。卡斯特星毕竟是先后带着陛下居住过的行星,万一能收获什么呢。” 屠誉和固若相视一眼,摇摇头。 “元梓,要去你只能自己去,我们可不跟你去!”糖安将双手枕在脑后,慵懒地拖长了音调。 贝利站在众人面前显得很是窘迫,一抬头,恰好与元梓对上目光。 这恳求的目光,似乎就等元梓一句话。 “嗯,即便是如此我也打算去看看。女士,你说卡斯特星出现了一架星舰,那可否描述一下星舰的大致形态...或者,上面有什么标识吗?” 元梓问道。 女人抓耳挠腮,拧巴着面孔摇头道:“我也不记得了,您还是亲自来看看吧!可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糖安打了个哈欠。 “哎~真是无趣,叫我来原来只为了这点事。没别的活动的话,我就回去睡觉咯。” 糖安前脚刚走,一直在一旁沉默的屠誉也忽然开口。 “元梓,我也和你一起去看看吧。” “嗯?” “我从没去过卡斯特星,既然你如此执意,那我还是跟你一起吧。反正近来也没什么事。要是真碰上什么迫不得已的事,说不定还能帮上一把。” 元梓静静一笑:“只是因为陛下在那里成长,我单纯好奇想去看看罢了。” “你是爱屋及乌吧?难得见对陛下这么忠心的下属。” 糖安远远地笑着说道,像是在嘲讽,但元梓依旧无动于衷,摊手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走吧,就现在。” 卡斯特星,星舰上。 茗因终于醒了。 这次醒来,身体情况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 茗渊坐在茗因的床头已经守了好几天了,他扛不住困意,死死的睡过去。 或许是真累了,连茗因翻身下床的声音都没听见。 茗因轻轻推开门,连鞋都没穿便走了出去。 看着全然陌生的环境,白炽灯,挂满了装备和枪支的舱壁,还有能看清外面的巨大落地窗,茗因一手捂在心口,悄悄松了口气。 她没有目的地走进驾驶舱,全靠自己的一颗好奇心。 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像是对周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 “你在做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茗渊的声音,茗因吓了一跳,边发抖边后退两步,靠在了驾驶舱的操控台上,一不小心碰到了手边的按钮。 顿时,头顶传来了ai人声: “未确认身份,星舰启动失败!” 茗因应激似地抱住脑袋,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悉心照顾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快步跑过去,拉住她的手臂打算将茗因从地上拽起。 但他似乎是弄疼了她,刚拉住的那一瞬间,茗因便开始不停抽回手,挣扎着,说什么也不让茗渊碰她。 茗渊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让她记恨自己,也不敢再继续拽下去,收回手道:“好好好,我不碰你,你能自己起来吗?” 茗因坐在地上红着双眼,白里透红的小脸蛋上呈现的满是委屈和娇柔。 茗渊看着她,不知不觉就出了神。 果然,这样的茗因是很惹人怜惜的。 茗因从地上爬起来,茗渊看她还穿着那天应急换上的自己的单薄衬衫,穿在茗因身上显得松松垮垮,半边肩膀露在眼前,光着两条腿,就连脚也是光着的。 咕咕~ 一声异响。 茗因尴尬的低头,捂住肚子。 “我不碰你,你自己回去把鞋穿好,我去给你弄吃的。”茗渊点了点休息室的门,茗因乖乖过去了。 星舰上的食物精简而单一,已经过了这么些日子,茗因难得能吃下东西。 一盘子的营养剂,黏黏糊糊的冒着微微的热气,散发出一股蜜桃的气味。 茗渊随手拿了一罐冰镇的,一口气喝下。喝完看见茗因坐在餐桌前看自己。 “看什么?你只能吃热的。” 茗因这才低下头,用叉子戳了戳那团黏黏糊糊的营养剂,放进嘴里一抿—— “哕!” 瞬间,她脸色都变了。捂着胸口凑向一旁,刚刚吃下去多少,现在就吐出来多少。 茗渊连忙跑去帮她擦干净吐出来的秽物,然后轻拍茗因的背,满是关切地望着她。 茗因一向来不爱吃这种东西,在联邦的时候,她就算是忙得没饭吃,对自己最低的底线就是尽量避免吃营养剂。 “不好吃就不要吃了,我去外面给你找点别的,能等我吗?” 像是询问小朋友一样,他生怕茗因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只能哄着。 茗因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刚刚吃了这么难吃的东西,茗因一脸嫌弃地瞪着茗渊,不做声。 “我去给你找,很快的,在这里等我。” 说完,他随手拿了一把枪藏在身上,便跑出去了。 幸好她们星舰停靠的位置接近森林,狩猎是动物的本能,即便没人教,茗渊也能在后天自主学习。 茗渊体能等级高,听力了得,静静在树丛中蹲守了几分钟,就顺利捕捉到一只金黄毛发的野山鸡。 拿回去煲鸡汤正好! 又蹲了两分钟,他顺利地捕捉到两只灰毛的野兔。 一只今天吃,两只明天吃! 光有肉没有蔬菜怎么行?茗渊低头四处找了找,想碰碰运气看是否能找到野菜。 今天的运气可真不错,没走出几步,就看见一颗老树的树根边上,生长着大片大片的蘑菇。 茗渊蹲了下来,用终端拍了张照片放到星网上进行搜索,确认了这种蘑菇没毒之后,才敢摘下。 回到星舰上时,他看见茗因乖乖坐在餐桌前,一脸厌烦地一下下戳着营养剂。 “别玩了,我去给你做吃的。” 茗渊顺手倒掉了盘子里的营养剂,简单处理了鸡毛和蘑菇,架起一块简陋的应急小锅,开始用燃气做饭。 没等多久,一道香喷喷的小鸡炖蘑菇就做好了。 茗渊盛了一碗鸡汤,撕了一大个鸡腿放到碗里,果然见茗因的眼睛一下就亮起来。 “虽然没有调料,但总好过营养剂。吃吧,吃完了我再给你盛。” 不等茗渊说完,茗因徒手抓着鸡腿便大口吃起来,吃得满嘴都是。 茗渊苦笑着,情不自禁地想要伸手去抚摸她脑袋:“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茗因这时候还哪顾得上有人碰她?鼓着腮帮子吃完了鸡腿,又喝完了一大碗鸡汤,嘴边还油光锃亮,期待地看着茗渊。 茗渊立即起身,为她又盛了一大碗。 在连续吃下三碗后,茗因总算表现出“吃饱了”的样子。 茗渊洗完盘子,再回头时,看见茗因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吃了就睡,这跟猪有什么区别? 茗渊望着她趴在桌上的睡颜,见她苍白的唇总算是有了点血色。 眼看手上已经没什么当务之急,茗渊出了星舰,观察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他想起前几天看见常识出现在林中,拿枪对准自己的场面,心里还是隐隐有些后怕。 常识一定不知道那天异变的是自己,万一找过来了怎么办?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转移阵地。 说做就做,他进入驾驶室,跟随星图一路将星舰往外挪了挪,挪到了一处更为隐秘的地方后才罢手。 一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进入到他的脑海中:他们下一步该何去何从?难道要一直在卡斯特星流浪吗? 茗渊忽然想到当时和夜商秦的对话。现在唯一能给茗因幸福,带茗因活下去的只有自己一人,他决不能带茗因再回联邦了。 那还能去哪里?回塞里德帝国吗? 茗渊陷入了沉思。 紧接着,他听见驾驶室外一阵刺耳的声响,像是某个程序出现了故障,导致装置失灵。 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茗因在外面有没有出事,想也没想便起身冲了出去。 餐桌上空空的,刚刚的人,去哪了? “茗因!!” 茗渊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段时间他总能想很多,睡也睡不稳。 这下,自己心中真正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茗渊冲进休息室,休息室没人。 他冲进后舱,后舱除了预备的几架分舰,也没有。 茗渊心脏狂跳,重新回到主舱,视线一瞥,瞥见休息室床边的地面上脏脏的,是刚刚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茗渊急忙冲过去,一看头顶,原本单面玻璃的天窗这会儿被撬开。天窗半开着,茗因一定是从这里跑出去了! 他当即便开启了强制保护措施,将星舰开启自动防守装置,随后也跳出天窗,开始寻找。 “茗因!!” 偌大的森林里,他也只是略守了一小会儿就有禽兽出现。他有抓捕和保护自己的能力,可茗因呢? 凭借她光着的双腿双脚,身上一层薄薄的衬衫,和病了这么多天的身体吗? 失忆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像是疯了一般,撕心裂肺的呼喊。 回声回荡在整片树林里,头顶被高高的绿色植被遮挡住的天空,只露出一小片,投射下昏暗的光线。 就快要天黑了。 身边的树丛传来簌簌的声音,隐约有些小小的骚动。 “茗因!!” 茗渊呼喊着她的名字,尽管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会招来很多禽兽和动物。 - 茗因光着脚,光着腿,仅凭身上套着茗渊的宽松的白衬衫,在森林潮湿冰冷的泥土地上奋力奔跑。 四处横生的树枝划破了她的皮肤,脚底也被小石子扎得刺痛。 茗因踉踉跄跄的跑出很远,逐渐来到一个自己不知道的陌生地方——不对,这里的任何一切,她都很陌生。 身上某处发出微微的震动,茗因整个人都战栗了一下,慢下脚步,抬起手。 手心里,是一枚体内嵌入式的芯片,小小一枚,极不容易被察觉。 五指张开的那一刻,震动中止,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在耳边: “我要的东西,你拿到手了吗?” 茗因额头冒出细汗,嘴唇轻颤,欲言又止。 沉默了半晌,她才用极其微弱的,颤抖的声音回答道:“拿...拿到...” “好,我现在就来找你。” 简单的通讯会话关闭,茗因无力地垂落手臂,一屁股跌坐在地面上。 一个透明终端掉落在枯树叶上,是茗渊的那个。 刚刚的剧烈运动几乎耗尽了她所有体力,甚至已经超过了极限。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抽搐,汗如雨下。 周围的草丛里传来异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向她靠近。 茗因吞了口口水,抓紧了掉在身边的透明终端,努力用尽力气从地上起来,惊恐地挪动两步。 天色越来越晚,快要天黑了。 忽然,自己面前的草堆里窜出来一个黑色影子。 茗因不敢动了。 黑色的“影子”慢慢向她靠近,在地上蠕动着,攀上她细如竹竿的双腿,冰冰凉凉的,没有一丁点温度。 一条“嘶嘶”吐着蛇信子的黑色响尾蛇。 茗因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尽可能不让自己尖叫出声,以免引起蛇的注意。 可最终,内心的恐惧还是没过了她的行动。茗因小声呜咽着,绝望地落下两行泪来。 黑蛇一路缠绕过她的两腿间,缠上她弯曲的手臂,缠裹住她的脖颈。茗因越来越喘不上气,似乎下一秒就会失去意识,一头栽在地上。 会死吗... “茗因,别看!” 一双微热的,带有淡淡的茉莉花香气的手轻轻捂住了她的双眼,茗渊不知从哪里出现,温暖的怀抱紧紧包裹住她瘦弱的身躯。 只听见刀锋划过皮肉的声音,再是毫无温度的液体,一点,两点,落在自己身上,浸湿了胸口一小片。 可是,她没有感觉到痛啊。 茗因收紧了手到身后,紧握着茗渊的那个透明终端,手心都微微沁出了汗。 响尾蛇彻底被茗渊一分为二,从茗因身上掉落,所过之处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待茗渊将那两段残肢丢开,才松开手。 茗因一下子睁开眼,呼吸渐渐平缓。 茗渊迫切地去查看她身上是否有伤。 “累...累...” 茗因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坐在地上不起来,实则背对着茗渊的那只手中,正握着她好不容易偷过来终端。 “我抱你。”茗渊没有埋怨她,也不问她为什么跑出来。情绪稳定到让人害怕。 但也只有茗渊自己才明白,现在的茗因早已不是以前的茗因了。 她的一切小动作,茗渊全都看在眼里。 从星舰上那声响结束之后,操控台上的星图系统便没了信号。终端不会莫名其妙地断联,唯一的可能就是脱离了可操控范围。 “嗯...不要...不要。” 茗因挣开手臂,一双眼睛紧紧望着茗渊。 茗渊很轻易就从她目光中看出来了那股心虚。他伸出手: “还给我。” 茗因无动于衷,孩子似的定在原地。 “还给我!”茗渊语气稍稍加重了些。话里明显有了批评的意味。 茗因眼眶一红。 光线越来越黑了。 “你想一个人留在这里,等着被怪兽来抓走?” 茗渊又问。 茗因低下头。 不等茗因做出回答,头顶便传来一束光线。 一架飞艇就停留在两人正上方,茗渊提高了警惕。飞艇直直的就要下降,穿过高大繁茂的枝叶。 “不好...” 茗渊低呼一声,不顾一切地抓起茗因的胳膊,将她拦腰抱起,按照原路过来的方向狂奔。 砰!砰!砰! 三声枪响,一声比一声近,射击在茗渊脚边,险些命中。茗因可吓得不轻,把头埋在茗渊怀里不敢抬起。 “你可真是...” 茗渊像是知道这飞艇是专程来找茗因的,埋怨了一句,脚步却不停。 飞艇边往下降,边追随在两人身后。茗渊特意找了难走且狭窄的道路,三分钟后才甩开了他们。 天完全黑了。 白天只服用下一罐营养剂,这会儿功夫,茗渊的体力也快要消耗完了。眼见前面有个浅浅的山洞,他想也没想便抱着茗因走过去。 夜晚,外面的温度格外低。茗因一离了他的怀抱就开始发抖,抱着手臂蜷缩在一起。身上脸上脏兮兮的,狼狈不堪。 茗渊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查看周围的环境,确保了暂时安全没有野兽出没后,才回到她身边坐下:“怪谁?” 边责怪着,茗渊张开手臂,将她一把揽过,揽入怀中,从身后紧紧环抱住,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顶。 茗因喉咙沙哑,轻轻“哼”了一声,感受到茗渊温暖怀抱的同时,身体也不发抖了。 静静休息了一会儿后,茗渊长叹了口气。 “茗因,你告诉我,你走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茗因抬了抬头,一双眼睛里满是纯澈和不解。 “不用装糊涂。” “你...认识我吗?” 她问道。 果然,和茗渊一开始设想的一样,茗因就是失忆了。被折磨得不轻啊。茗渊这样想着,气得心中冒火。 炎龙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睁着大眼睛一个劲地盯着茗渊看,茗渊察觉到这阵目光,心中却始终难以平静。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抚摸着茗因略微有些干枯的发丝:“休息会儿,现在外面天黑了,我们尽量还是不要出去。” 茗因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挣脱开茗渊的怀抱,从他身上站起来,直往外跑。 “你去哪?” 茗渊一伸手就把她重新抓回来了。 茗因忽然像是疯了一般应激,一个劲地挣扎:“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茗渊听见洞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一两束白光,很明显是有人找过来了。 他连忙扯过茗因坐在自己怀中,死死禁锢住她,捂住茗因的嘴巴,低声道:“不要出声!” “唔唔...唔!” 茗因死命摇头,最后因为体力透支呼吸不过来了,才停止了挣扎。 砰砰!砰! 外面响起了枪声,紧接着就是飞鸟扑朔翅膀的声音。茗渊全身细胞都警惕了起来,两个龙角立即从头上生出,连带着身后的龙尾。 茗因吓得更是瞪大了双眼。 忽然,一束光直直地照了过来,恰好照射到茗渊在暗夜中微微散发红色血光的眼眸。 “头儿!人在这里!” 一个男人大叫起来,紧接着第二束光、第三束光,一群人都围了过来,个个手上拿枪,穿着黑衣,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两人,随着机械声的起落,扳机扣下的那一瞬,茗渊忽然将茗因挡在身后,伸出手臂挡下这一枚子弹。 茗渊的手臂上顿时生出大片大片的龙鳞,坚硬的鳞片上还印着斑驳的,暗红色的印记。 “炎、炎龙!是异种!!” 一个男人指着茗渊大叫。 砰砰! 又是两枚子弹。 茗渊毫不畏惧地向他们走去,子弹不偏不倚射中在茗渊的身上。 茗因吓得抱住脑袋,蜷缩在角落,害怕得不敢抬头:“啊...” 鳞片一路从手臂上蔓延,一路延伸到他的脖颈、面庞。每往前走一步,那些黑衣带枪的人便向后退一步。渐渐地,他身上的衣服突然爆裂开,胸膛上的龙鳞微微发着红色的磷光。 茗渊伸手抓过一个排在最前的男子,掐住他的脖子迫使他来到自己跟前,冰冷的枪口抵住了茗渊的心口,他压低了嗓音,阴暗道:“开枪。” 男人吓得浑身都在哆嗦,地上淌过一阵水流,吓尿了。 “二狸别开枪!” 砰! 同伙的劝告还是晚了一步,随着枪声的起落,子弹正中了这人的眉心,顿时,男人整张脸都四分五裂,被反射的子弹打得血肉模糊。 血液顺着茗渊的胳膊,流经他的肌肤,所过之处皆发出暗暗的红光。茗渊抬起头,看向剩下的人。 “他、他要异变了!头儿!” “去把茗因给我抓出来!” “...这个时候还说什么抓不抓啊头儿!这这这,这可是条炎龙啊!” 其中一个男人急的脸色都变了,一直都在说服为首的身穿黑衣的男人。 可男人不听,忽然丢下头上的黑色头套,撸起袖管,露出了他脸上一道贯穿面容的刀疤,和一双铁做的假肢。 “天杀的,一群窝囊废!老子自己上!” 茗渊眼神一黯,见男人直直地向自己冲来,正准备出手应对,他却反身一绕,以一种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反绕到自己身后,径直冲向茗因。 茗渊刚一转身,便立即察觉身后有人要对自己发起攻势。 “受死吧!” 刚刚劝说的男人手执光剑向茗渊袭来,又长又锐利的剑尖即将刺入茗渊背部的那一秒,一对巨大的龙翼贸然生出,将光剑折断,一分为二,操控光剑的人更是被龙翼拍在石壁上,软塌塌地掉落在地,像个玩偶一样。 茗渊直冲向那个刀疤男,纵身来到他身后,一手抓住他的后脖颈,另一只手去抓茗因。 “疼!” 茗因痛得细声呜咽起来,茗渊能听出她在压制自己的哭声,心不由得软了一下,手上动作也下意识松开。 男人见机脱身逃离,冲向洞外。 茗渊始终快他一步,绕过他身边,在他冲出洞口的那一刻抬手,五指幻化为龙爪,长出尖锐的指甲,活生生刺入了眼前人的腹部—— 他看见红彤彤的血液汩汩从伤处冒出,看见男人脸上诧异的神色闪过,继而低下头阴险地笑起来。 不对,这感觉不对。 茗渊眨了眨眼,血红的眼眸在幽深的黑洞中散发诡异的光,他视线越来越模糊,感觉身体的某一处持续发出不对劲的信号。 温热的血液一路从手腕,流淌过他的手臂,向下滴落。 “疼...我好疼...” “茗因!!” 他袭击的对象根本就不是那个男人,而是茗因。 他将茗因用作挡箭牌,而自己则活生生徒手穿透了茗因的躯体。 心跳在这一刻几乎转化为零,在受到了某种程度的刺激下,身体开始自主异变,从人类的躯体,转变成一条巨大的黑龙。 山洞遭不住这样大的变化,开始向下坍塌。 “快跑啊!头儿,他、他要异变了!” 男人脸上的申请惊恐了一瞬,随即又是一笑。 “不就是条龙么?” 黑龙仰头发出一声长啸,两眼泛着金光,龙翼一扇,搜刮起了一阵滚烫的热风。 外面的人们衣服开始冒火星,个个尖叫着跑开,有的则在地上翻滚,乱成一片。 “这...” 男人被逼到了角落,眼看面前是一片绝路,他再也无路可走,索性伸出手,将奄奄一息的茗因伸到茗渊面前: “一命抵一命。你放了我,我放了她。” 茗渊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他毫不犹豫地低头,用嘴叼住茗因后领,向后一放,恰好让她落座在自己的背上。刀疤男人想跑,茗渊一爪将他勾回来,重重将人甩到墙上。 “嘶......可恶...” 男人倒在地上动也动不了,茗渊喉咙处阵阵低吼,又是一爪下去,男人立即血肉模糊在地。 “头儿!!” 铁环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他的下属们想来帮他,却帮不了。 茗渊杀红了眼睛,也不知是否还有独立的意识,一爪接一爪,地上的人不仅血液喷溅,血肉模糊,且已经不成形了,除了周围萦绕的血腥味,无人知道这一滩肉泥其实是人。 极其残忍。 外头的人跑也跑不远,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烧烂了,不知为何,即便是脱下衣服,肉体也是火辣辣的疼,越跑,风的催化能力越大,在风的煽动下,那些人的肌肤也开始燃烧,逐渐变成一个火人,被活活烧死。惨叫声持续了很久,在树林里回荡,火焰却没有影响到这些树木一分一毫,甚至连一根草都没有影响到。 听着人们的惨叫声渐平,火光也在黑夜里渐渐黯淡。 黑龙承载着背上昏迷的茗因腾空而起,张开巨大的龙翼,直冲天际。 ... 一条清水河边。 茗因从噩梦中醒来,惊出一身的汗,浑身都湿透了,微微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痛。 不,不是被汗浸湿的,也不是原本就痛。而是自己躺在崎岖不平的石滩上,边上的蜿蜒流淌的小溪冲刷着她瘦弱不堪的躯体,将她整个人都打湿了。 身上原本的衣衫已经褪去,她浑身赤裸。 茗因撑着地面坐起来,张望四周。 一个用破布和树枝搭建起来的简陋的小帐篷,茗渊正坐在帐篷外,一个刚升起不久的火堆边。听到动静,他快步跑来。 “你醒了,冷不冷?” 茗渊关切问道,一边将她抱起,抱到刚篝火旁坐好,又临时搭建了一个用树叶铺成的小窝,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上面。 茗因看着茗渊,突然低下头捂着脑袋。 茗渊也没有穿衣服,单单用一张巨大的芭蕉叶,勉强做成了一条下裤,遮挡住了关键部位。 他们身上的衣服,都在昨天夜里撕毁了。 茗因突然好像想起来什么,低头去摸自己腹部。 平坦的,什么都没有,前面受过的伤,那么痛那么痛,好像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她抬头去看茗渊。 茗渊正专心地在篝火旁摆弄着什么,没有发觉。 茗因又琢磨了一会儿,看自己赤身裸体,总感觉怪怪的。 “给,趁热吃吧。” 茗渊递过来一个用木棍插着的,烤得焦香的土豆。 有些烫。 看茗因小心翼翼地去触碰薄薄的土豆皮,被烫得含住手指,茗渊无奈地笑了笑,重新为她剥去土豆皮,吹凉了递给她。 茗因犹豫了一会儿,看看土豆,看看茗渊,然后大吃一口,眼睛“唰”地就亮了。 茗渊看着她胃口大开吃完一整个土豆,突然察觉到不对,连忙移开视角,起身去别处了。 “嗯...” 茗因突然伸手拉住他。 茗渊心脏重重一顿。 这是茗因这几天来第一次主动碰他。 “怎么了?” 茗渊静静望着她扬起的小脸,脸不知不觉中变得滚烫通红。 茗因不说话,光看。 茗渊抽回手:“我去弄点水来,乖。” 茗因不松,执着地要来拉他。 茗渊脸颊发烫,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不知不觉就看到了她微微隆起的胸口,那一片春光流露,即便是自然垂落的长发也无法遮盖住。她是成年人的身体,却像是孩童一般的心智,什么也不懂。天气不热,可茗渊额头上硬是冒出了点点细汗,再是想点别的转移注意力也还是无济于事。 无奈之下,他只好蹲了下来:“怎么了?” 茗因忽然从手心里变出来一个东西。 茗渊一看,傻眼了。 一枚小小的铁环,棕红色的锈迹爬满了铁环的边缘,发出一股淡淡的铜臭味。 茗渊嘴巴微张,瞳孔在地震。 不知道茗因是从哪里拿出来的,之前为她换衣服的时候怎么都没发现。还有这枚铁环,明明是自己很久以前送给她当做“戒指”的信物,茗因现在竟然反过来送给自己。茗渊哭笑不得,不知这是一种怎样复杂的情感。 她是把自己当成了救命恩人,还是...? 茗渊扶额苦笑,收下了铁环。 “你根本就不懂我对你是怎么样的情感。” 茗渊边抚摸着她的脑袋边说道,只是话刚说完,两片软软的唇瓣就贴上了他温热的唇。 茗渊懵了,彻底懵了。茗因闭着眼睛,脸上是微微的笑意,而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她...她在亲自己? 茗渊颤抖着抬起手,去抚摸茗因脸颊边的发丝,轻轻别过耳后,然后捧着她的小脸与自己分开。 “茗因!” 茗渊喊了一声道。 茗因睁开眼睛,欣喜地望着他。 “那个,茗因...你在这里好好等我,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植被能拿来做衣服的材料。晚上会冷,你不能就这样光着。” “可是,你不也没有穿吗?”茗因咬着手指提出疑问。 茗渊笑笑,站起身来:“我跟你不一样,我是男人,而且,我抗冻。你不一样,你是女人,晚上很冷,你刚痊愈没多久,不能再生病了。” 茗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坐在火堆旁一直等到茗渊回来。 茗渊手笨,但还是为茗因用芭蕉叶和棕榈做了一件不是很别致但能防风的奇怪的裙子。 茗因穿上显得格外臃肿,也很奇怪,但是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奇奇怪怪的衣服,还是说道:“不冷了!” “真的吗?”茗渊紧皱起眉头。 茗因:“...” “不舒服就脱下来,我再想想办法。” 茗因摇摇头,指着自己胸口:“...没有...就是磨得很疼。” 茗渊不知不觉就将视线放在她手指着的方向,脸一红,别开头。 “那你脱下来。” 茗因毫不犹豫地脱光了。 茗渊脸红得更厉害了。 “进帐篷里吧,外面有风。” 把她喊进了“帐篷”里后,茗渊快速冲了出去,蹲坐在溪边,用清水一遍一遍地泼着自己的脸,让自己保持清醒。 冷静冷静,眼下只能快点找到回去的路,然后尽快找到星舰返航,不能一直待在卡斯特星了。 不祥预感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好不容易等茗渊“缓”过神,尽可能将他们此时此刻的“据点”隐藏起来。 茗渊坐在清水溪边,想利用星图系统查看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可这里信号实在是太差,他纠结着,是否要独自出去寻找方向。 把茗因一个人放在这里,会不会太危险了?茗渊担心,但别无办法。 正思索着,他忽然看见清水河中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忙凑过去一看,见自己脸上,似乎隐约闪着忽明忽暗的黄色光芒。 这是...? 自从那天自己做了那个梦,梦见那个孩子之后,他再异变时就没有如此疲惫的感觉了。不仅如此,就连异变后的形态以及威力都出现了极大的变化。这算是某种程度上的突破吗? 茗渊用手轻轻抚摸自己脸颊上发出光芒的部分,只感觉指尖触到一丝灼热,像是岩浆般流动的质地,那是他体内蕴含流通的能量?茗渊不知道。 头上的一对龙角和手臂上的龙鳞还未减退,他细细一看,只见坚硬的鳞片上,一道一道满是金黄色的暗纹。 茗渊猛然想起自己异变期间,那些黑衣人口中的话。 “炎龙?” 茗渊低声呢喃了一句,似乎明白了什么。 之前的他,是蛟龙。也是屠誉他们所说的,身为帝国领袖美中不足的地方。 而现在,他已经是一条炎龙了,是所有龙种之中,最强的品种。 茗渊微微勾了勾唇,笑了笑。 回到帐篷里时,茗因已经睡着了。 趁着天还没黑,他打算快速去寻找星舰的方向。 终端信号时好时坏,一会儿有反应,一会儿又失联,茗渊不知不觉走了好久,终于看到了几棵大树旁,停靠着的星舰。 他兴冲冲地快步走过去,来到星舰外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奇怪,和来的时候不一样。 不对劲,这不是他的星舰! 茗渊连忙提高了警惕,连连后退了几步,看见这星舰的舱门上,有一个大大的龙形图案。 是塞里德帝国! 茗渊心中一紧,转身就往回跑。他身上没有一件得体的衣服,还光着脚,披头散发,看起来毫无形象可言。树枝和石子踩在脚下,刺痛感越发明显,可比起这些,要是被塞里德帝国的人发现这样的自己,才算是真正的灾难。 他离开塞里德帝国这么久,留给他们的印象淡淡的。 茗渊跑回清水河边,发现帐篷前的篝火已经灭了,进入帐篷,里面空空如何。 茗因呢! 茗渊慌了起来,身体开始一阵一阵的打颤。 “茗因!” 茗渊喊了几声,得到的除了四面的回音外,再无其他。 眼下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先找到星舰,有了信号之后,才能再想其他! 半小时,一小时,两个小时... 终于,他在天黑前,找到了自己原本的星舰。 终端立即有了反应,开始不断发出警告的信号。 “检测到不明来源的危险设备靠近,请立即撤离舱内。” 茗渊冲进驾驶室,从星舰自带的星图系统上,发现自己的星舰已经被两架塞里德帝国的军舰包围住了。 岂有此理,真是胆子大了。 茗渊的脸色越来越差,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念头:茗因是否也在他们手中? 他不敢再多想下去,火速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没来得及洗澡便冲出舱门,根据星图定位的方向寻找军舰。果不其然,他老远就看见一群卡斯特星的居民围在一起,高声议论着什么。 茗渊站在不远处,默默听了一会儿。 “是这艘星舰?” 屠誉指着终端浮现在半空的一张图片问道。 “对对对!就是这艘星舰!” “能炸了它么!真是碍事,这星舰运作的声音都吵了我们几天几夜了,烦死了!” “还有我们家的商铺啊,它一降落,我丈夫就被轧死了,杀人得偿命啊!” “就是啊!!” “...” 茗渊不光看见了屠誉,还看见了随同在身边的固若,糖安,和元梓。 屠誉脸上呈现出为难,犹豫了很久才道:“可这是凌云星的星舰...我们若是擅自将它炸毁,必然会掀起又一阵风波。” “管它什么星球的星舰呢!这里是我们卡斯特居民的地盘,卡斯特星是你们塞里德帝国隶属的附属星,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个女人的声音格外尖锐刺耳,茗渊一下就听出来了,就是那天他从那男人手中将茗因抢回时,后来出现的人。 果真刻薄。 “喂!都让一让,让一让啊!有新发现!” 突然,另一边传来几个男人的声音。 人群立即让开了一片空地,将一个麻袋丢到了中间。 “这是什么?” “我们从清水河边发现了一个人!诶,你们猜猜是谁...” 屠誉和固若相视一眼,糖安也不屑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麻袋。 茗渊听后,心中的怒火瞬间攀升,再也按捺不住地出现,跑到众人跟前。 “别废话了,快打开看看。” 男人就要将麻袋打开的一瞬间,一把尖锐的刀从他手臂处飞过,霎时间血液喷溅,喷溅到了麻袋上,还有周围人的脸上、身上。 “啊!!” 那一刻,尖叫声四起,人们吓得四处逃窜,场面乱成一团。 屠誉等人连忙提高了警惕,伸手护住固若糖安元梓等人后退,看向四周。 男人抓住自己的那条手腕,不断尖叫。众人转头再一看,地上已经滚落了一条血淋淋的断肢。 “啊!!” 这下,尖叫声不再是一个人的了,而是在场看见的数人。他们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黑市街顶多也只是殴打,也从没见过有分尸的啊! 男人吓得当场翻白眼晕死过去,倒在地上。 茗渊缓缓从众人身后走出,脸上的阴霾消之不去,出现的一瞬间,气氛都变了。 “啊!又是你!大人,就是他,毁了我们一家的就是这个人!” 女人指着茗渊尖叫。 茗渊目光犀利地瞪了她一眼,再看向屠誉。 屠誉脸上,呈现出惊讶。 隶属国都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大人!说句话呀大人!快杀了他,杀了他啊!” “住嘴!” 糖安忽然拿出口中一直衔着的棒棒糖,手肘重重一击女人的腹部,迅速反绕到她身后,捂住她快要尖叫出来的嘴。 只见屠誉,元梓和固若三人迅速上前走出几部,在茗渊跟前跪下。 “陛下!” 茗渊黑着脸,从他们中间穿过,来到三人身后的麻袋前。 他抬眼望了一圈在场的人们,随即打开麻袋一小条缝,果真看见了昏迷着的,浑身赤裸的,身上满是伤痕的茗因。 茗渊心跳不自觉地加速,阵阵后怕涌了上来。 “陛下,您怎么在这儿啊?” 糖安捂着女人的嘴问道。 身后的人们听到这两个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一个个惊恐到发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茗渊连人带麻袋抱起,忽略过糖安的问题满是戾气地转身离开,没走出几步,他又停下脚步,回头: “她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凭什么、凭什么啊!我...我们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茗渊神色冷厉,眼神像是可以杀死一个人。当他将目光投向那个人身上时,很明显就已经动起了杀心。 “就凭她前面说的那句话。” 只是短短的一瞬,茗渊眼神中闪射出红光,一道极快的金光闪过,说话的人直挺挺地倒下,脑袋和脖颈分离,头颅在地上滚了一圈,滚到了地上倒下的男人手边。 那双眼睛还滴溜溜地睁着,直勾勾地望着身后的人们。 茗渊望向那个被糖安控制住的女人。她刚刚说的那句话,指的正是“卡斯特星是塞里德帝国的附属星”。 “陛下?”固若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想问茗渊要去哪里。 “跟上来。”茗渊让固若跟上,元梓,屠誉和糖安则留在原地。 茗渊走向林中,上了夜商秦的星舰。 茗因身上的伤在几天前就已经经过自己的“特殊治疗”好了许多,身体也不怎么难受了。也不知道那些人对茗因做了什么,茗因此刻身上的所有数值都低得很。 固若单独为茗因做了详细的全身检查,一个多小时后才从休息室出来。 茗渊正坐在门外等候,看上去十分颓废。 “陛下...” 固若悄悄碰上房门。 茗渊从地上起来,脸上的颓废瞬间消散,变回了原本的淡漠。 “怎么样?” “...只是昏迷了,具体昏迷的原因,应该是被人击中了后颈。问题并不大。” “那她身上的伤呢?”茗渊急切地问道。 “伤是磕碰造成的。因为是被装在麻袋里,我猜那些人将她带回来时,应该是放在地上,一路拖过来的。这边的地形我们过来时都有注意,大多数都是丛林为主,即便是大路上,也难免会有凸起的树根或石子,坑坑洼洼的,一路磕过来,身上肯定会受伤。”固若回答。 茗渊不作声,绕过固若推门而进。 “诶...!等一下,陛下!她还没穿衣服呐!” 固若吓得连忙跟进去阻止,但后知后觉自己这个举动好像有点多余。 茗渊扑到床边,望着茗因熟睡中微微皱起的眉头,内心绞痛。 舱外,人们还在焦急地等候结果。 他们是死是活,命能否保住,全都要靠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类了。 正在众人焦虑不安之时,茗渊身后跟着固若走出来了。 “陛下!”元梓低了低头问好,其他人连忙低下头。 “情况如何?” “刚刚哪些人发现的她,又是哪些人把她带回来的?”茗渊发话了,他问道。 元梓让开了身,身后便是之前后到场的几个男人。 茗渊原本冰冷的神色瞬间犀利起来。千钧一发之际,众人压根看不见他的影子,人却已经迅速来到了几个男人面前。 茗渊狠狠掐住其中两个男人的喉咙,指尖还在不断地发力。 “啊...!陛下饶命啊!我们...我们...” 其中一个男人不断挣扎,难受地用手去扒拉茗渊的手。 “我们没有对她怎么样...我们!我们不敢啊!!” 糖安叹了口气大声道:“怎么,假设她不是陛下的人,你们就要对她行不轨之事了?无论如何,敢动陛下的女人,我看你们这条命,可是别想留了!” 糖安话音刚落,两名男子便重重摔在地上。固若看了一眼,鉴定道:“死了。” 茗渊抬眼看向另外两个人。 扑通! 另外的两人,是女子。 茗渊丝毫没有留情,手起刀落间,剐出了她们的双目。 人们吓坏了。 两个女人捂着自己的脸,血液源源不断地从她们的指缝中流出,悲鸣声不断。 茗渊一个眼神望向糖安。 糖安立即明白了茗渊的意思,说道:“不准哭!再哭,小心割了你们的舌头!” 两人立即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了。 在场的人们,都是卡斯特星黑市街上的居民。黑市街只是这颗星球上的一小部分,并不代表全部。 茗渊清了清嗓子,有话要说。 “从今天起,卡斯特星将会成为塞里德帝国的一颗隶属星。卡斯特星将独立执政,以自治星的名义存活于塞里德星名下。” 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问道:“有什么意见吗?” 当然没有人敢有意见。 “其次,卡斯特星任何一个地方,都禁止地下交易!包括肉体交易、人身买卖等。违反者,一律处死。” “最后,卡斯特星的任何一切规章制度,都遵从塞里德帝国的规章制度进行,我会持续留意。” 茗渊说完这些话,便离开了。 “陛下,陛下!” 屠誉跟了上来。 茗渊微微侧了侧脸。 “陛下,您...什么时候回塞里德帝国?” “现在就回。” 茗渊毫不犹豫道。 “不过,我可能只回去一小段时间。” 屠誉得到这样的回答,脸上的神情瞬间舒展开,声音也明朗了许多: “好!那我现在就吩咐下去,陛下回去之后,一定要办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 罗德宫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塞里德帝国,罗德宫 得知了茗渊回来的消息,全帝国上下都热闹起来。 茗渊带茗因回了罗德宫,在元梓等人的簇拥下,没有人发现茗因。 “陛下,这位女士...”元梓并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合理的称呼来形容茗因,便试探性地提了一嘴。 茗渊淡淡望了元梓一眼,让他继续往下说。 “的居室,需要安排吗?” 罗德宫最不缺的就是房间了。茗渊思索了一会儿,点了下头道:“准备一间吧。” 元梓笑了笑,随后便着手去准备了:“是。” “对了,元梓。她的身份,尽可能不要外传。” “陛下您也没有告诉我过,这位女士应当以什么身份示众呀。” 茗渊听后,低头想了想。 茗因在星舰上时就醒了,虽然身子还虚弱,但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进入罗德宫后,她便一直左右观望,一会儿观赏着墙上挂着的油画,一会儿趴在透明展柜前欣赏里面的展品。 就在茗渊思索的时候,她忽然来到茗渊跟前。 茗渊坐在沙发上,抬头看到了茗因,见她忽然指着一处,开口说道:“那个好漂亮。” 茗渊和元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茗因指着一个玻璃展柜,里面是一串透明的宝石手链。 “那是罗德宫的宝物之一,已经传下了整整两百年。”元梓平和道。 茗渊望着茗因,问道:“你喜欢?” 茗因点了点头。 茗渊毫不犹豫吩咐元梓:“元梓,去把它取出来,送给她。” 元梓脸上呈现出了为难:“陛下...” 茗渊叹了口气道:“她就在我的监视范围内活动,手链丢不到哪里去。而且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放在适合的人身上带。” 就好像是在说:人家喜欢,就给人家吧。 元梓只好妥协,将展柜里的宝石手取了出来。 茗渊先行收下,说是有用。 “把她的房间安排在我隔壁就好,这两天不是在准备欢迎宴会的事项么,我们的礼服,做了吗?” 元梓回答:“是,房间已经吩咐下去安排了,礼服也已经预约了裁缝,明天上午会来罗德宫为您和...挑选样衣。” 茗渊淡淡瞥了一眼元梓,“嗯”了一声。 晚餐后,茗因早早就有了困意,看电视看了一半就躺在沙发上睡了。 茗渊简单处理完屠誉传达下来的事项,一转头看见茗因蜷缩着身子,光脚趴着,睡得正香。 “醒一醒,茗因,要睡去床上,这里会着凉。” 茗渊轻轻摇了摇茗因的肩。 茗因揉揉眼睛,惺忪地望着茗渊,“嗯”的一声,像是在撒娇。她翻了个身 茗渊无奈,只好微微弯下了腰,将手从她的身下穿过,打横抱起了茗因。 茗因咂了咂嘴,微微睁开眼睛,看见自己在茗渊怀中,又闭眼睡过去了。 “你先别睡,一会儿给你个东西。”茗渊边说着,进入了白天佣人为茗因准备好的房间。 茗因身子刚沾到床,就坐起来了。 茗渊出去了一会儿,再回来时,手上拿了一个木制的小匣子。茗渊在茗因身边坐下。 木匣子打开,里面是一串蓝宝石手链。 茗因眼睛一下就放大了。 “哇!” “这串手链,你千万不能丢。”茗渊严肃地对茗因道。 茗因似懂非懂地点头。 “我吩咐糖安,往里面加入了定位系统,只要是在这片星域的范围内,都可以实时监测到你所在的方位。万一我要是有什么事不能在你身边,我也能知道你在哪里。所以,既然你喜欢,就一定要每天佩戴,知道吗?” 茗渊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茗因再次坚定地点头:“嗯!” “去洗漱一下,早点休息吧。”茗渊起身,准备离开了。 元梓就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份厚重的文件:“陛下,宴会的事情几乎已经处理妥当。这是一份邀请清单,您是头一回在公众面前出面,这些皇室成员和内阁议员,都要提前有个数。” “知道了,进书房说吧。” 茗渊从他身边经过,进入走廊尽头的书房。 深夜,他总算是将邀请名单上的名字都大致记了一遍。 书房安安静静,他疲惫地叹了口气,身子向后靠下,靠在软软的真皮坐椅上,深深吸了口气。 这是他回罗德宫以来第一次进入书房,也是第一次这样仔细地去闻书房里的空气。 厚重的木头的味道,夹杂着书页的油墨味一起,有种陈旧的气息,让茗渊不自觉地感到心情沉重起来。忽然,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暗流动,茗渊忽然燥热起来。 冬天已经过去,天气已经转暖了。 “元梓,将室内的温度调低一些!” 茗渊向外喊道。 “是。” 元梓在门外应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去调整了室内温度。 茗渊又舒了口气,过了一会儿,他明显感觉温度下降了些,可这样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他再次觉得身体燥热起来。 好难平静下心,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挠自己,也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自己的胸口。 他下意识地去摸额头,发现两个龙角已经高高突起,同时凸起来的,还有... 茗渊连忙调整了坐姿,伸手从一旁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翻开,想试着转移注意力。但当茗渊看到书上的文字时,又发现他难以理解,也难以阅读,更难以集中注意。 真的,很难受。 好像,就要到发情期了... 糟糕!忘记这一茬了。 茗渊双手握成拳,脑海中莫名跳出来茗因的脸,茗因的身体。 “不,不行...” 茗因现在不是之前的茗因!他不能... 茗渊内心浮过一丝悲伤,但身体上的这般难受,还是大过了心里所想。 忽然,他感觉自己脑袋晕乎乎的,便想着站起身去洗一把脸。可就在起身的那一瞬间,眼前一黑,顺带也将桌上的玻璃水杯打翻在地。 水杯碎在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陛下!您没事吧!” 元梓在门外急切地问道。 难以启齿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听到元梓的声音,心脏紧紧揪起。他抬头一看,门还是紧紧关闭着,想到没有自己的吩咐,元梓是不能随便进来的。 他便又松了口气。 “没...没事,问题不大。” 茗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但仔细一想,现在这个时候,还是洗个澡比较好。 “...对了元梓,你去帮我放水,准备一下,五分钟后我要洗澡。” “是。” 元梓又走开了。 五分钟。 这五分钟,忽然变得格外漫长。 茗渊跌坐在地上,顿时汗如雨下。他用手按住下体那处难以平静的地方,可越是触碰,就越是变得格外敏感。 忽然,他一抬头,被头顶的景象吓了一跳——书房的顶部,竟然是一面透明的反光镜。将书房内部的景象全都映射出来,一览无余。他看见自己通红的脸,自己头顶的龙角和爆出的青筋,脸上那副自己不想看见的表情。 茗渊闭上眼睛,强制自己不去想别的。 两分钟过去...三分钟过去。 终于,腕上的终端微微发出震动,元梓发来了讯息:陛下,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茗渊连忙从地上撑起身子站起,踉踉跄跄走到门边,打开书房的门,冲进浴室... 元梓准备的是热水,浴室雾气缭绕,浴缸里点上了茗渊最喜欢闻的茉莉花香薰,他看了一眼,只是看了一眼,便进入淋浴间。 冰凉的水从头顶倾泻而下,好不容易让他恢复了一丝神志,身体的燥热难耐也好了不少。紧接着,下一秒,他听见了房间门打开的声音。 他立即提高了警惕,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在罗德宫,怎么会有人敢擅自私闯房间?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元梓,心中难免有些恼怒。 可下一秒,一个身影趴在了浴室磨砂的玻璃门上。 “我...我也要洗澡。” 是茗因的声音! 茗渊吓了一跳,怀疑自己听错了,连忙关掉了水龙头,向外喊道:“谁在外面?” 没等外面的人做出回答,门就开了。 茗因穿着单薄的一件睡衣,就出现在茗渊面前。 茗渊懵了,茗因也懵了。 茗因脸红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水汽,但水汽的概率很小。 茗渊健硕的腹肌和肢体的肌肉线条,都像是古希腊雕像一般的完美,喉咙出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水珠从发梢上滴落。 他望着茗因,茗因也正望着自己。这一刻,两个人谁也不说一句话,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 茗因吓得后退了一步,不小心被脚下的模板绊了一跤,跌坐在地上。 咚! 茗渊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一旁扯过浴巾,绕过自己腰部,遮挡住自己的下体,然后推开玻璃门冲出来,将茗因从地上扶起来:“没事吧?” 茗渊急切地望着茗因。 茗因脸上的神情忽然表现出惊恐,一连后退了几步,红着脸别过头,挣脱开茗渊的手。 茗渊察觉到了不对劲。 身体的燥热再度袭来,下体不知不觉便支起了小帐篷。 茗因撇了撇嘴,又小心翼翼地别过头,视线不知不觉就落到了... “茗因!”茗渊刻意去捂住她的眼睛。 茗因不说话,但吞了口口水。 她是知道这些的! “回...回房间去,好吗?” 像是哄小孩一样,茗渊柔声“请求”道。 茗因又吞了口口水。 茗渊只感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大脑也越来越模糊。 可恶,3S等级的人,怎么连这点小事都控制不了!! 茗渊情不自禁地去抚摸茗因的脸颊和下巴。 他不知不觉就吻了上去,炽热的双唇包裹住了茗因薄薄的唇瓣。 茗因眼睛瞪得大大的,用手抵住茗渊结实的胸肌,开始四处乱摸。 “别动。” 茗渊伸手抓住茗因的细腕,举过头顶。 两人一上一下倒在地上,茗渊一手扣住她的两条手腕,一手掐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一路向下游走。 茗因不由自主地扭动着身躯,发出一声难受的娇嗔。 茗渊的手顿了顿。 “我...” 他不舍地与她分开,唇齿间拉出一条晶莹的水丝。 茗因轻皱起眉头,望着他。 “茗...渊...” 她小声地喊着他的名字。 茗渊又清醒了几分,但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 “对不起,茗因...”茗渊埋下头,伏在她肩头,一手不知不觉便伸到了茗因衣下,撩开了她的最后一道防线。 茗因忽然夹紧了双腿,发出了难受的娇嗔。茗渊指尖轻轻发力,在她身上轻轻揉蹭。 “茗因,茗因...”茗渊找到了她的唇,再次重重吻下。 两舌交缠,带着阵阵湿热的水汽,在两人身边化开。茗因没有反抗,也没有动弹,任由茗渊从她身上索取,也随着他的动作,就此沉沦。 - 这具身体带给他的熟悉感,不止一点。 她的味道,她的气息,她伏在自己胸口上的重量,以及她发丝从五指间穿过的触感,无一不让茗渊感到熟悉,感到亲切,感到如此的安全感。 茗因在自己身边睡了过去。 元梓在外轻轻敲门。 茗渊睁开眼,看见灯还亮着,拉开被子下床。隔着门,他轻轻问道:“什么事?” “陛下,那位小姐...” “在我这里。” 茗渊不假思索道。 元梓在外沉默了一瞬,提醒道:“明天上午十点,会有裁缝过来,陛下,这段时间切勿太劳累。” “我知道了。” “还有就是..陛下,固若说那位小姐需要静养,您...” “你话很多啊。”茗渊不满道。 元梓在外面没声了。 “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陛下。” 茗渊不再做回答。 一夜难眠,短暂的发泄过后,身体还是止不住的燥热,一阵又一阵。 觉醒了炎龙体质之后,他无论怎么泡水,都无济于事了。 关键时刻,茗渊想到了远在莱卡洛特共和联邦的岩君。 岩君应该会有抑制剂。 那固若呢?同为博士,固若应该也会调配吧。 茗渊翻了个身,背对着茗因。 可是,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太难以启齿了。 忽然,茗因发出轻声的哼唧,也跟着翻身过来,从后面抱住了茗渊。 失去的记忆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一个战栗,刚刚才好不容易消退下去的感觉这一下又上来了。他身子猛地一震,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正轻轻放在自己的身上。 身后的人呼吸平稳有序,此刻,房间里如此的安静,安静得能听见两人的心跳。 茗渊额头上再次沁出微微的汗珠,他悄悄拽开被子,轻轻捏起茗因的细腕,然后敏捷地钻开,下床。 茗因的手再次落到了床上,发出了含糊的一声哼唧,随后又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接着睡过去了。 茗渊这才松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压制不去的欲望,冲进浴室... - 次日 上午十点。 佣人送来了全新的干净的衣服,放到了茗因房间的衣柜里。 各自洗漱完,元梓请的裁缝也快要到了。 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早餐,放眼望去全都是茗因爱吃的。 茗渊昨晚一夜没睡好,几个小时里,脑海中“不能再跟茗因一起睡觉”的念头已经重复了无数次了。 元梓看见了茗渊眼下挂着的两个淡淡的黑眼圈,脸上神情也多少有些疲惫。 “陛下,需要帮您煮一些调养身子的茶吗?” 元梓边说着,边把目光放在餐桌旁的茗因脸上。 茗因正抱着一碗皮蛋瘦肉粥大吃特吃,嘴边沾的都是。 可茗因看起来不仅气色不错,面部还红润了许多,和前两天奄奄一息的样子完全是若两人。 元梓默默注意两个人,可两个人的精神状态怎么都不像是在同一个频道上的。 “元梓。” 茗渊弱弱喊了他一声。 元梓立马收回目光,微微弯了弯上半身:“我在,陛下。” “裁缝还有多久到?” 茗渊面前的三明治和牛奶压根没怎么动过,吃了两口就没胃口了。 元梓看看时间,回答:“预计还有二十分钟左右,陛下。” 茗渊点了点头,随后又酝酿了很久,才对他道:“你跟我过来,问你点事。” 他从座椅上起来,上楼。 书房里,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元梓跟在后面进去后,习惯性带上了门。 茗渊往椅子上一坐,将双手支在额前。 茗渊迟迟没有开口。 “陛下您要问我什么?” 元梓问道。 “元梓,你是龙吗?” 这个问题问得很唐突,元梓愣了愣,回答:“当然是。” “身为龙,你没有发情期吗...就是,春天的时候,那个特殊阶段。” 茗渊声音越来越轻,脸颊微微发烫。 元梓又是一愣,随即也低下了头。 “陛下,我已经过了那个年龄了。” 茗渊更加困惑了,元梓看上去也没比自己大多少。 “你现在多少岁?” “一百七十岁。我们龙族从五十岁开始出现发情期,到一百六十左右才会结束。这期间的一百一十年间,不管是男是女,都会经历这样的阶段。陛下,您有需要的话,可以吩咐固若去调配抑制剂。但这对身体不好,您要想好。” 茗渊听得一头雾水。 “可是,我已经一百六十三岁了。” 元梓顿了顿,眼神黯淡了一度,没有作答。 茗渊望着元梓的眼睛,觉得他似乎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元梓,你实话告诉我...我真的是帝国的继承人吗?我现在...真正应该多少岁了?”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茗渊脑海中忽然闪过了许多片段。如同电影一般在脑海中放映。 他想起了自己初到帝国证明自己继承人的身份,只为了让联邦,让茗因打赢胜仗。想起了茗因在自己身上做基因编辑手术,本已经敲除了他身上的异种基因,让他失去异变的能力,可到最后,他不仅还能异变,甚至还从蛟龙的形态进化成了炎龙。 “陛下,固若博士说过了,您是间接性失忆症。是没有之前的记忆的。而且您失踪后应该都是在龙蛋内度过,这段时间一切生理行为都不会出现,一直延缓到破壳苏醒。我的回答对您来说没有任何参考作用,但我能肯定您就是帝国继承人。” “那你凭什么这么肯定?”茗渊紧紧望着他。 元梓的视线落在茗渊胸口。 “就因为一个胎记?” 元梓点点头。 “您是一百六十多岁没错,您的生理反应,这些都是正常的。陛下不用为此过多担忧,坦然面对就好。” 其实茗渊自己比谁都清楚,他就是继承人没错。 固若和屠誉看自己时的眼神,他们所看到的并不是一个帝国的领袖,而是一个亲切的朋友,一个离开很久很久又突然出现,回到他们身边的朋友。就像固若一开始给自己看的那张照片上一样,那个男孩,那个眼神明亮而纯澈的小男孩,和茗渊梦中梦到的那个,长得一模一样。 他不敢对元梓说自己做过基因编辑的事,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相信不仅仅是元梓,其他人应该也早已猜到。 现在,即便他的DNA和原帝国皇室的匹配不上,也再没有人会提起这件事了。 他还在执着什么?执着自己不是帝国继承人的事吗? 只因为自己的那点私心,想和茗因远走高飞,没有禁锢也没有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住的野心。 “陛下,裁缝就要到了,先下去吧。” 元梓低了低头轻声道。 茗渊叹了口气。 “走吧。” 裁缝为茗因量体选了布料,开始挑选喜欢的款式。 茗因看了看手腕上的蓝色宝石手链,说自己想要蓝色的裙子。 最终,她选择了露背款的修身鱼尾长裙,宝蓝色与白色的交替,裙身上点缀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平添了一丝优雅。 茗渊表示按照茗因的款式来制作他的就好,不用顾忌其他。 两件礼服很快就赶了出来。 再过一天,就是帝国的欢迎晚宴了。 整个塞里德帝国最热闹的日子,也是百年来举办过的最盛大的晚宴。 宴会地点设立在距离罗德宫不远处的龙玄堡。 灯火彻夜通明,一架又一架飞艇在前庭落下,从上面走下一位又一位身着华丽、身世高贵的来宾。 屠誉等人已经先行到了龙玄堡中。 香到发臭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还算是首次在这么多人露面,要保证人身安全不说,屠誉他们自然还得带着他认识各个阶层的来宾。 茗渊一身白色西服,胸前一朵藏蓝色的胸花和一颗闪闪发光的透明宝石更承托着他的英姿。茗因被固若领着站在后面,两人都穿着拖地的长裙,站在人群中还是很显目的。 晚宴正式开始。 茗渊来到茗因面前,向她伸出手。 茗因犹豫了一会儿,将自己的手搭上了他温热的掌心上,指尖与他白手套相触,一同走入大厅。 人人都带着舞伴,今夜,纸醉金迷,灯红酒绿。一杯杯香槟酒摆在铺有红绒布的桌台上。各式各样的甜点饮品琳琅满目。 “陛下!” “陛下晚上好。” 一路走上红毯,身旁不断有人向茗渊问好。 茗因有些跟不上茗渊的步子,但还是很努力地加快脚步。茗渊轻轻点头的同时,也察觉到这些人的目光从一开始的喜悦转化为了疑问,就好像在问:陛下身边的人是谁一样。 可陛下总归是陛下,他们无权过问。 忽然,随着众人的一阵唏嘘声中,元梓忽然来到茗渊身边,悄声在他耳边说道: “陛下,夏家千金夏池来了。” 茗渊从文件上看到过这个名字。 夏池是帝国前军队元帅夏元的女儿,夏元为帝国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可惜英年早逝。帝国为了弥补夏池从小失去父亲的创伤,让她受到了最好的教育,过上了最好的日子,一样委屈也不让她受,一点苦也不让她吃到。所有人见到,也都得喊她一声“千金”。 夏池是一条水性蛟龙,因为从小娇生惯养,也逐渐养成了离水过长时间就会出现缺水的情况,并卡她的状况比其他蛟龙严重的多。 茗渊和茗因同时向夏池看去。 所有人都让开了一条路。除了茗渊和茗因走在中央的红地毯上,唯一能和他们比肩的,或许也就只有夏池了。 一阵浓重的香水气息拂过鼻尖,“叩叩”的细跟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 夏池一身金光闪闪的抹胸连衣裙,波浪般的金色长卷发散落腰间,唇上热烈的红火辣而鲜艳,让所有人都看直了眼睛。 夏池径直向茗渊走来。 “陛下!” 茗渊闻到这股浓浓的香水气息,眉间不自然地皱了皱。 “啊嚏!!” 忽然,茗因没有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气氛好像凝固在空气中,尴尬从中化开。 茗因揉揉鼻子,顿时感觉数双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夏池也愣了愣,赔笑道:“这是糖安大人送给我的古龙香水,因为比较名贵,所以我只在重要的场合用。陛下应该不会因为这个而怪我吧?” 明明夏池是对茗渊说的话,却看向了茗渊身边的茗因。她的话语里慢慢都是戏谑,就好像这些话并不是讲给茗渊听的,而是讲给茗因听的一样。 茗渊摇摇头:“当然不会。” 夏池:“那就好。陛下身边的这位...是女伴吗?” 她视线一直停留在茗因身上不放。 茗因静静站在原地,无动于衷,也没有回答。 茗渊点了下头:“是的。” 夏池脸上明显表现出失落的情绪,说道:“啊,可惜了。原本听说陛下要举办晚宴,这样盛大的场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女伴。我想陛下刚回来,应该不会有的。看来是我想多了...也是呢,陛下这样优秀的人,怎么会缺女伴呢。” 元梓站在一边听了许久,忽然清了清嗓。 “咳咳。夏小姐,宾客们已经全部到位了,筵席就设在二楼,您这边先请。” 他手一摊,请夏池走在茗渊前面上楼。 茗因原本挽着茗渊的手,这会儿突然松开了。 就在她手垂落的一瞬间,茗渊迅速拉住了她。 “不要松开。” 茗渊压低了声音轻声对她道。 一瞬间,茗因脸上呈现出疑惑,但还是听了茗渊的话,没有再松开手。 面对夏池如此胆大,所有人都提心吊胆起来,屠誉忽然凑上来,凑到茗渊耳边,解释说:“夏千金就是这样,因为她父亲夏元有功,没办法,大家都得让着她。陛下您不要生气,尤其是...” 屠誉看向茗因,话语里满是歉意。 茗因的名字,大家都还不知道。 茗渊忽然想起了这一茬。 他轻轻舒了口气,把茗因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知道了。” 这一举动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他们已经默认了陛下身边的这名女子是陛下从外星域带回来的掌中之宝,与她搭话可以,但不能话多,更不能多问,尤其是她的名字。 自此,茗因的身份更加变得神秘。 随便吃了一些之后,所有人都聚集到了舞池中央。 悠扬高雅的华尔兹小调从四面八方响起,舞池中,人们带着舞伴翩翩起舞,灯光洒落在身上,发丝上,如此和谐的景象。 糖安,固若和弗莱之后才到,跟茗渊简单打了个招呼后,也进入了他们的行列。 一阵古龙香水味再次飘过茗渊鼻下。 一抬头,果不其然,夏池又来了。 高跟鞋踩踏在地面上的声音掺杂在古典乐中显得格外突兀,引来了许多人的目光。 “陛下,不知道能不能和您一起跳一支舞呢!” 夏池兴奋道。 糖安等人都看在眼里。 “啧,这个夏千金真是一年比一年离谱。还千金出身呢,如此没有教养,没看见陛下的女伴就在边上吗?” 糖安对固若说道。 固若脸红红的,喝了不少酒,这会儿正抱着一大瓶红酒靠坐在沙发上,眼神迷离地望着屠誉。 糖安使劲晃了晃固若,夺过她手里的酒瓶:“跟你说话呢!喝这么多酒干什么?人菜瘾大!” 固若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也许这就是命吧。陛下人脾气好,笑一笑就过去了,我们也管不着。” 糖安撇了撇嘴,手上捏着快要吃完的棒棒糖,为茗因打抱不平道:“也不能这样吧。” 茗因被撂到了一边,眼睁睁看着茗渊被这个香到发臭的女人拉进了舞池去跳舞。 撩拨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世界上怎么还有这种不要脸的人? 茗因歪了歪脑袋,只觉得旁人无数双目光落在她身上,这目光落在脸上火辣辣地疼,像是一盆冰水劈头盖脸地泼下来。 舞池里,人们为他们让开了一大片空地。头顶的水晶吊灯悬挂下来,温暖的光线洒落在两人身上,在他们轻盈的舞步下生出细碎的花来。 茗渊单手扶在夏池的腰间,另一只手则放在她的肩头,目光淡然,对俗世间的欲望不沾有一丁点渴望。夏池目光灼灼,片刻不离茗渊的脸。 皇室有一条规定,面对位分比较高,地位比较尊贵的人,人们不能正眼去看。 但夏池好像不知道似的,眼睛都快要长在茗渊身上了。 “陛下,这曲跳完能来一下我的房间吗?我有一件东西要送给陛下。” 夏池道。 茗渊假装没听清,问道:“什么?” 夏池并不在意茗渊是否听清了自己在讲什么,自顾自说下去道:“父亲的遗嘱里说了,这件东西只有夏家未来的女婿才能拥有。我到现在正愁不知该送给谁呢!” 真是胆子大了! 糖安听力好过常人,舞池里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当夏池说完这些话之后,她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这...!” 陛下可谓是至高无上的,夏池这些话,不是硬生生把茗渊的地位拉低了一等么?不仅如此,“女婿”这个词,究竟是怎么给夏池想到的啊...不羞耻吗? 糖安膛目结舌。 一曲舞毕,两人在掌声当中向四面的来宾微微鞠躬,以示感谢。茗渊松率先开了夏池的手,向阴影处的茗因走去。 茗因目光呆滞,一手捏住了裙身。茗渊回到她面前,见她依旧是愣愣地看着舞池中央。茗渊抬起手,在她面前晃了两下。 茗因立刻反应过来,眨眨眼睛。 茗渊看着她一直垂落的手,摘下手套去拉,触碰到的一瞬间,湿热的触感让他有些惊讶。 出手汗了。 茗因不是易出汗的体质,大厅里也不是很热。 茗因依旧望着舞池中央,茗渊问道:“想去跳舞吗?” “我...” 茗因还没做出回答,夏池便举着一杯红酒小跑过来了。她上来便热情地抱住茗渊的手臂,高声说道:“陛下!我们走吧。” 茗渊抽回了被夏池抓住的手,脸上呈现出一丝不满。 茗因匆匆看了两人一眼,连忙也收回了被茗渊牵住的手心,然后往楼上跑去,也不管楼上有什么。 “茗因...!”茗渊喊了她一声,但发现自己一开口,所有人都看向自己,便没有再说话。 茗渊收回目光。 夏池歪歪脑袋,神色无辜地看向茗渊:“走吧陛下。” 茗渊尴尬地看看周围,恰恰好与糖安和固若对视上目光。 还没等茗渊做出回答,夏池就拉着茗渊的手往电梯那边跑去。 龙玄堡是一座真正的城堡,总共分为六层。夏池的房间是临时准备的,只住一个晚上。介于她的身份,所有人很是看重夏池的住所环境,于是将她的房间准备在了第五层,最高处的视野效果极佳。 夏池一路拉着茗渊乘坐电梯来到五楼,将他带入自己的房间后关上门,随后跑到衣柜前,在里面四处翻找。茗渊冷静地看着房间内布置的一切,不知是否因为空气不流通的缘故,他浑身燥热起来。 糟了,差点忘记了这段时间自己处于发情期,得尽快离开才好。 夏池弯腰在衣柜里面找了半天,取出来一个小盒子。一打开,里面是一对精致的戒指。 她举到茗渊面前:“就是这个!” 茗渊面色冷峻,眼神只是轻扫过一眼,说道:“你爸留下来给你的东西,也不过如此。你觉得,我会差你一对戒指吗?” 他说话的声音极其冷酷,与刚刚的相比简直视若两人。夏池吓了一跳,脸色一僵,尴尬地把戒指收回:“这...意义不一样的。” “你刚才是没有看见我有女伴在边上吗?” 茗渊又问。 夏池磕磕绊绊道:“这还不是因为我喜...” “行了,不要为你这一套令人尴尬的说辞做辩证了。要不是看在你父亲和你身世的面子上,这么多宾客面前,我没有拆穿你,也没有拒绝你。现在你竟然还想在我面前得寸进尺。夏池小姐,做这些事之前,你能不能先扪心自问,问问自己配不配?” 茗渊一口气说了很多,对夏池说的这些净是那种冰冷的伤人的话语。 夏池哪里听过这样的话?从小到大,她几乎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没想到自己人生中第一次被人数落,还是个男人,并且这个男人,竟然还是陛下。 夏池倍感羞耻,脸越来越红。 茗渊的脸也越来越红,仅仅只是觉得口渴难耐,身上的燥热早已高过了心中的怒火,现在的他,只想赶紧离开。 “你还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我不想一会儿在下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能听到你那一套令人恶心的说辞。” 房间里静静的,夏池忽然往洁白柔软的大床上一座,眼睛鼻子迅速红透了。 “陛下...您,您这样说我...?难道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不堪的人吗?” 夏池沮丧着脸问道。 茗渊欲言又止,可又被夏池的话打断。 “陛下!您知道我深爱了您多年,您...难道忘记了吗?” 说到这里,夏池忽然伸出手,去抚摸茗渊的手。 茗渊刚刚已经把白手套戴上了,单纯只是怕自己沾染上夏池身上那令人作呕的香水味。 茗渊额头上出了汗,手背忽然被夏池毫无预兆地碰到,他身子猛地一震,敏感地后退两步。 见茗渊脸上惊恐谨慎的神情,似乎触发了夏池某根神经。她突然笑了起来,站起身一脸狐媚地向茗渊靠近,一边走近,一边还撩着头发,无时无刻不在散发自身的那股狐媚子劲。 茗渊开始微微喘起了粗气,自知自己再不走,就要不行了。 他吞了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着,忽然被夏池修长的指尖所挑拨。 她好像不知道这是什么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只感受到一阵轻柔的力,夏池的指尖轻轻抚摸着他的喉结,一路向下,游走到了领口。 茗渊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住她,随后甩开。 他仅仅是动用了三分之一的力,夏池便承受不住了。她向后退了两步,又细又高的不足以支撑她的行动,夏池一屁股摔倒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茗渊没有管她,转身推门而出。 “陛下!” 夏池声音颤抖地想要喊住茗渊,但留给她的只有重新关上的门。 漆黑的走道里,只有墙上的灯散发出幽幽的光源。茗渊扶着墙,勉强向前走了一段路。 头晕目眩,眼前似乎逐渐出现了重影与幻觉,因为刚刚夏池身上的香味,让他的头止不住地疼。 为什么,为什么夏池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撩拨他,是有意而为之?还是她的蓄谋已久? 茗渊站不住了。 他双腿瘫软,靠着墙,身子慢慢滑落。 忽然他听到一阵脚步声,向着夏池房间的方向跑去。 “小姐!我们没有找到陛下!” “陛下人呢?你们没有找到,那他会去哪里!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让陛下接受我,我就不相信了,明明我的出身,我的家室,我的相貌和条件都无与伦比,为什么陛下就是不喜欢我!” “......” 看来是夏池的房间门没有关好,她与下属的这些对话,茗渊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忽然,一个人影从他面前闪过,茗渊没有仔细注意,等他再一抬头去看那边时,人又不见了。 “谁...是谁在那里...” 茗渊唇色苍白,不用看都知道,他现在一定憔悴无比。茗渊说的很小声,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力气了。 奇怪,以前发情,也没见得这样的自己,难道是... 茗渊艰难地抬头去看夏池房间的方向。 “茗因...茗因...” 最后一丝意识即将消散,茗渊口中的“来人”,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茗因”。 刚刚的黑影再次出现,在茗渊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茗因提着裙子,快步跑到他的身边,接住了就要倒在地上的他。 那股令人安心的气味扑鼻而来,充斥着满满的安全感。 在联邦的时候,茗渊总喜欢把头埋在茗因的肩头,似乎只要在她身边,就拥有了全世界。可现在不可否认的是,他一个人需要扛下所有,需要统治一整个星球的人民。曾经的他只需要成为茗因心尖上最重要的人,成为她的骄傲。而现在的他,只能靠自己肉做的身躯,成为所有塞里德帝国人民的骄傲。 茗渊很累,他终于体会到了曾经茗因的心情。 茗因不停地推动他,跪坐在地上,口中不断呼唤着他的名字: “...不要睡觉,你不要睡...” 茗渊听到了。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看到了茗因通红的双眼。 一滴,两滴。 两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他脸上,化开,顺着他脸部的轮廓,流淌到耳边。 那是茗因的眼泪,茗因开始着急了。 “...我没事。”茗渊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坐起来,摘下手套,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他无比的清楚和明白,现在的茗因并不善于用语言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只有她哭红的眼睛,和她不断轻推着自己的双手,表达了她的委屈,她的无助,她的难过,她的一切情绪。 茗渊长叹了一口气从地上起来,顺带将茗因也从地上带起来。他勉强撑出了一个笑容,开始发冷的手温柔地包裹住了她的手心:“我们走吧,回罗德宫去。” 茗因摇摇头,忽然反握住他的手,快步往前走。 茗渊看不清脚下的路,只感觉到茗因带他下了两层楼梯,走了很久,才来到一个关着灯,开着门的房间门口。她打开了房间的灯,关闭了门,茗渊才知道这是龙玄堡里的一个客房。 茗因扶着茗渊来到床上坐下。 “这是...?” 茗渊问道。 茗因声音很轻,说道:“是...是姐姐,吃糖的...” 茗渊知道了。 是糖安为他准备的房间,更准确点来说,应该是为“他们”。 “下面的人,都走了吗?” 茗因摇头,同时指了指浴室的方向。 茗渊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因为面见宾客,难以避免地喝了很多酒,身上此时此刻肯定有一股很浓很臭的酒味。 茗渊轻轻撩去茗因脸边的发丝,笑道:“等我一下。” 他进入浴室,关上了门,见里面已经准备好了浴巾和浴袍,还有一切所需的用品。浴缸里已经浸泡了红色的玫瑰花瓣,放着舒缓的音乐,一切都早做了准备。 茗渊毫不犹豫去了淋浴间,打开花洒,让冰冷的水流从自己头顶上倾泻而下。 他洗了很久,感觉身上的难受缓解了一些,却还是难以让自己保持时刻清醒。 双腿还在发软,因为发情期的反应,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茗渊单手撑着墙壁,看着自己爆满青筋的手,不自觉地顺着腹部往下,握住了那一处灼热。 心中的愧疚感和负罪感一点点增强,茗渊最终还是收回手,往自己脸上重重来了一巴掌。 他终究还是高估自己了。 头脑最不清醒的时候给了自己最重的一下。 突然,门开了。 还是和上一次发生的,一模一样。 茗因瞪大了双眼,看着茗渊。 茗渊也一头雾水,眼前已经朦胧。 他关闭了水龙头,披上浴袍,一把抱起了还穿着礼服的茗因,扔到床上。 柔软的大床,床头早已备好了一个小盒子。 茗因挣扎了两下推开茗渊,将盒子打开,展现给茗渊看。 茗渊“呃”了一声,苦笑起来,无比的无奈。 玫瑰花铺底,上面是两件折叠起来的蕾丝睡衣,两个小蜡烛和两小盒... 茗因该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吧... 茗渊悄悄看了一眼茗因,看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 茗因一脸单纯。 好吧,她好像的确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脱?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伸手过去关上盒子,放在一旁,但又想着不对,收回来取出里面四四方方的小片包装。 茗因拉住他的手,温柔地轻轻吻了上去。她似乎很了解茗渊心里想的是什么,也很大方地迎合着,没有任何反抗,乖乖服从茗渊的各种需求。 一直折腾了两个小时,茗渊才从燥热中缓过来。两人满身的汗,茗因已经累的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睡死过去。 拿起床头的终端一看,元梓已经打来无数个未接来电了。 茗渊起身又去冲了个澡,穿上衣柜里早就准备好的衣服,走下楼去。 时候已经不早了,今夜的欢迎晚宴,却没有任何人提前先走。 楼下,宾客们还在举杯畅饮,沉浸在彻夜的笑声和乐声里。 “陛下。” 元梓站在楼梯口,看见茗渊从上面走下来了,点点头问了个好。 茗渊低头一看,固若已经喝得不省人事,坐在第一二节台阶上,仰着头去看茗渊:“咦?陛下怎么倒过来了?” 元梓用脚轻轻一顶她的脚踝,有些责怪的语气道:“固若!” 没办法,固若已经断片了。 茗渊摇摇头,从她身边绕过,走下来。 “安排一下,可以准备清场了。”茗渊下令道。 元梓点了点头:“看您这么久没有下来,我也以为你睡着了。糖安一直不让我上来找你,我就在楼下等着了。” 茗渊淡淡望了他一眼。 元梓又问:“那陛下,今晚还回罗德宫吗?” “不回了,明天再说。今天累了。” 茗渊摇摇头,接过一旁服务生递上来的酒。玻璃的高脚酒杯刚送到唇前,他又愣住了。 今天已经喝得够多了,再喝,茗因要不喜欢了。 酒杯原封不动地放回了服务生手中的托盘里。 元梓去安排离场的事项了。茗渊扫视一周,正准备回楼上,糖安屠誉和弗莱过来了。 糖安看见茗渊,问好过后“啧”了一声,调侃似的语气问道:“陛下的舞伴去哪里了?” 茗渊没有回答,静静凝视着她。 糖安抱起了手臂,悄悄看了一眼身边老实沉稳的弗莱,又调侃:“陛下今晚可要辛苦啦!” 茗渊眉头一紧,淡淡道:“多嘴,下次不准管这么多事!” 糖安有些沮丧,歪了歪嘴:“好吧~陛下不喜欢我的安排,但那位小姐可喜欢呀。我以后到底还安不安排呢?” 茗渊不理她,转身上楼。 “陛下!” 一片嘈杂的环境中,一个格外让茗渊头疼的声音喊住了他。 又是夏池! 夏池带有哭腔的音调让众多人都在她身后窃窃私语。 “陛下走这么快干什么?刚刚我都一直没有看见您!找了您半天了!” 茗渊脸色一下沉下来,闻到她身上这让人头疼的香水味,简直是天大的灾难。 “糖安,”茗渊开口。 “我在。” “带夏小姐回自己房间去。” “好。” “陛下!”夏池紧紧拉住茗渊手臂。 “夏小姐。” 糖安的声音响起同时,两名服务生已经站在她身后,一人一边扳住了夏池的肩膀。 “别碰我!干什么啊!都别来碰我!”夏池挣扎着。 “我们是遵守陛下的命令,夏小姐,难道陛下的话,您都不听了吗?” 夏池瞬间安静下来,看着茗渊走上楼梯,再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 茗渊回到房间里,见茗因已经醒了。 她的脸睡得红红的,身上一丝不挂,洁白的肌肤裸露在外,胸前抱着一床被子,恰恰好挡住了重要部位。 因为茗渊不在身边,又是个陌生的环境,她极其没有安全感。见茗渊回来了,紧张的神情才舒展开。 茗渊心头一热,慌乱地移开视线,进入盥洗室洗了个手,然后听见茗因下床的声音。 她光脚在地上走得飞快,来到茗渊身后一把抱住自己。 茗渊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瞬间只感觉身上所有的热血直往头顶冲去,背部顶着两坨软肉,温热的。 “唔...” 茗因发出轻轻的哼响。 茗渊回转过头去,轻揉她的发丝,却不料看见她一脸憎恶的表情。 茗因后退了一步。 “怎...怎么了?” 茗渊不知所措地挠挠头。 “臭死了!” 茗因大声说完这三个字,又跑去了床上。 茗渊这才反应过来,是夏池刚刚身上的香水味,又沾染到自己身上了。 他连忙又换了身衣服,回了房间里一看,茗因正把自己埋在被子底下。 “好了好了,我已经换了衣服了,已经不臭了。” 像是哄小孩一样,茗渊无奈道。 茗因从被窝里露出脑袋,双眼滴溜溜地望着他。 随即,又从里面,伸出了一条光溜溜的胳膊,指着他道: “脱。” “脱?” 茗渊愣了愣。 这语气跟命令似的,让茗渊一下回到了在联邦军队时候的感觉,下意识地觉得命令不可违抗,尤其是茗因的。 他一下就脱去自己身上的衣服,紧实的腹部肌肉线条一览无余。 茗因从床上坐了起来,背靠到床头,接着下令:“继续。” 一瞬间,茗渊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着茗因的眼睛,竟然从她那纯澈的眼底,看到了一丝傲娇和黑暗! 这又是...什么小癖好? 茗渊继续脱,没有停手,三秒钟,裤子也脱完了,就只剩下男人的最后一丝尊严。 茗因开始摇头:“没叫你停下。” 茗渊心跳开始加速,身上也开始一阵阵的热起来。他沉下了脸,嗓音沙哑: “这可是你自找的。” 但话音刚落,还没等茗渊上前,脖颈就被茗因环住了。 冰凉的薄唇紧贴上了茗渊炽热的脸庞,紧接着唇齿交缠,又是三个小时,沉浸在无边的夜色里...... - 凌晨五点,茗渊被终端的震动震醒。 震动并不来自床边,而是来自一旁沙发上的一堆衣物底下。 茗渊警觉地翻身下床,从一堆衣服里面翻找到震动来源——那是他在联邦的终端。 来电显示夜商秦,这并不奇怪,因为只有夜商秦能够随时随地在星际中穿梭,向外星域发起联系。 他接通了终端,里面传来的却是岩君着急的声音。 烤肉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你在哪里!!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来,出大事了啊!” 岩君少见的用吼说话。 茗渊立即将终端拿开,与自己相隔一臂距离,耳朵阵阵疼痛。 紧接着,他回头看看床上的茗因,默默调轻了音量,平静问道:“什么事?” “舞司下令要杀常识,说什么都不肯放过他!明明之前已经达成了和平沟通,但是现在事情持续发酵,常识他这个性子你不是不知道,现在两边我们都有点控制不住了,你...你还是快点回来吧!” 岩君着急的声音背后,传来玻璃水杯掉在地上破碎的声音。 茗渊听到“舞司要杀常识”的时候,就明显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 上一次回去的时候,也没乱成这个地步吧? 茗渊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 “茗渊你在不在听啊!不管你现在在哪里,你都必须给我回来...不然...不然...”岩君的声音里夹杂了些许哭腔。终端那边的噪音越来越响,最终被夜商秦收回来了。 “茗渊,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你方便的话,就回来一下吧。” 夜商秦简短地把话说完,就把通讯挂断了。 茗渊手拿终端,站在原地愣了好久。 最后,还是茗因在床上翻身,衣服与被子发出摩擦的声音让他重新反应过来。 “茗因,你醒醒。” 茗渊收起终端,迅速穿好衣服后,推了推茗因。 茗因一下就醒来了。 “我们...” 他本想说:“我们回莱卡洛特共和联邦”,但刚要到嘴边的话,最后又吞了回去。 “我们要走了。” 茗因脸上显露出深深的不解,看向窗外,月明星稀,天还黑着。 “我的意思是,我们得离开塞里德帝国了。” 茗渊解释道。 茗因睁大了眼睛,满眼都是对这句话所表现出来的惊恐。 是啊,茗因从失踪开始,似乎就一直都在星际之间流浪。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他身边。可是,这中间的苦,受过的伤,又有多少人知道呢? 也许她现在最害怕的,也莫过于此了吧。 “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茗渊伸手去抚摸茗因的脑袋,五指温柔地穿过她的发丝。 茗因低下了头。 “穿衣服,我们现在就走。” 他开始拿起终端,打给元梓: “我现在要走,帮我准备星舰。记住,星舰上,绝不能有塞里德帝国的国标!” ...... 半个小时后,元梓将星舰准备就绪了。 茗渊带着茗因上了星舰,两人身上都穿着黑色的宽袍。 元梓叹了口气,站在舱门外道:“陛下,您这一去,又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茗渊抬抬头,天空已经微微有些发白,很快就要天亮了。 “很快。在这期间,又要麻烦你们了。” 元梓连忙摇头:“不麻烦。” 只是刚过了欢迎晚宴,茗渊就又要走了,这点,实在让元梓表示费解。 舱门关闭,星舰驶向天空,直冲向无垠的天际。 能源星 暗红色的星球缓慢地运转着。 临近联邦前,星舰在能源星上进行短暂的停靠。 茗渊搜寻了很久的定位,尽可能的将星舰停放在安全的位置。 “出来了,茗因,我们现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茗渊来到休息舱,对坐在床上的茗因说道。 “为什么要停?” 茗因坐在床上,一边吸着氧一边问道。 “元梓临时准备的星舰燃油快要用尽了,在这里停一会儿,附近应该有可以用的能源石。” 茗渊皱皱眉回答道。可他清楚的很,来这里暂停只是为了休息,而在休息的同时,也尽量让茗因重新适应适应这里的环境,看看能不能记起来些什么。 可是,茗因刚出舱门走出一步,就已经坚持不住了。 她捂住胸口大口喘气。 茗渊回头一看,见她面色铁青。 “不行...不行...哈...哈...喘不上气了!” 她说着,冲进休息舱内,扑在床上,然后把氧气面罩重新扣在脸上,脸憋得通红。 差点忘记了,茗因的体能一直没有来得及给她重新测试一遍。经过这么多事,体能肯定已经掉下来了。 茗渊叹了口气。 “你在星舰上休息吧,我出去找找,顺便找点吃的。” 茗因点头,乖乖坐在床上吸氧,没有吭声。 茗渊关闭了舱门,再次确保了一遍周围安全的情况下,他才走远。 星舰燃油充足,他绕了很大一圈,拣了很多能被点燃的燃料和几块石头,回来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灶台,然后又带上装备,去抓捕了两只长相奇怪,不知叫什么的怪物。 等他拖着两头怪物回来,处理好时,茗因已经缓和过来了。 “出来,吃点东西吧。” 知道她不爱吃营养剂,茗渊提前将肉放在石板上烤,烤得焦香焦香的。茗因吞了口口水,站在舱门边,望着茗渊。 出来吧,短暂克服一下。总比空着肚子什么也不吃要好。 茗因只好硬着头皮走出来,慢吞吞地来到茗渊身边坐下。 石板上的肉滋滋冒油,茗渊往上加了一点点野菜当做佐料,提鲜增味,然后把烤好的肉夹到一个小盘子里,递给茗因。 “吃吧。” 肥瘦相间的肉,一口咬下去满嘴喷香,茗因吃得嘴边全都是油。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茗渊苦笑着,手上动作还没停下。 半只怪兽腰上的肉已经被吃空了大半,茗因吃饱了。 茗渊开始挑起茗因吃剩下的部位,张开嘴就想生啃。 可是,他忽然愣了一下。 抬着的手还是放下了。 茗因坐在他身边,呆呆地望着自己。 好像对“茹毛饮血”这个词,完全没有概念。 算了,还是不要给她留下什么残暴的印象了。 茗渊还是将肉一片片撕下,放在石板上烤。 在星舰上休息了一会儿,星舰准备重新起航。 茗渊走进指挥室,刚发动设备,油箱便发出“能源不足”的警告。 红色的警报不停跳动,星舰起飞失败。 说什么来什么。 再次失踪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只好暂时关闭了驱动器,来到茗因房间外,敲了敲门:“星舰燃油不足,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茗因很快就跳下床来开了门,睁大了眼睛好奇问道:“你不是前面去找了吗?” 茗渊一时语塞,也不好就这样撒谎,于是为自己找了个借口:“...之前的能源石质量不好,我得出去重新找。” 茗因点了点头:“好。” “在星舰上待着,别乱跑知道吗!” 茗渊再三叮嘱,茗因重重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茗渊带上装备,根据星图的定位指南一路去寻找能源石。 最近的一处是一片石林,茗渊立马就想到了上一次来时,被成群的响尾蛇包围的场面。 他有些犹豫。 不行!必须克服! 茗渊硬着头皮去了。 好巧不巧,上次的地方正是这片石林。空气里飘着诡异的白雾,蔓延着一股奇怪的气息。 茗渊的手始终垂放在口袋边,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尽快拿枪应对。 另一边,星舰上。 茗因平躺在床上,有氧环境下,细碎的清风吹得她格外舒服,不知不觉,一阵困意便袭来。 她闭上了眼睛,呼吸逐渐平稳。 忽然,“咚”的一声,屋顶上忽然传来一阵异响。茗因又立马被吓醒,从床上坐了起来。 休息室的天花板是单面的透明玻璃,只能从内看到外侧。茗因好奇地从床上站起,对着玻璃左顾右盼。可就当她察觉什么也没有的那一瞬,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忽然趴在了窗户上。 茗因狠狠吓了一跳,险些尖叫出声,又立马捂住嘴,静静观察男人的一举一动。 这男人脖颈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身上穿的是紧身的黑色衣服,这身装备,让茗因再熟悉不过——星际海盗! 果然不管到哪里,他们都不肯放过她吗!! 恐惧感一下翻涌上来,茗因不敢动弹,捂着嘴看着男人在天窗上捣鼓了半天,看自己撬不开窗户,也看不见里面,又消失了。 茗因听见头顶上一阵被人踩踏的声音,越来越轻。随后听见星舰外传来有人的轻声谈话声。 她悄悄把耳朵贴在舱壁上,凑近去听—— “老大,这窗户看不见里面,是个单面玻璃!刚刚我确实听见里面有人!” “你确定?” “千真万确啊!前面刺猬不也说那个男的出去了吗?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星舰里只有茗因一个人!我们只要进去就能抓住她了!” “那还不赶紧想办法!” “......” 茗因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中的恐慌越来越深,一些之前被折磨得画面又一点一点流入脑海中。 她开始瑟瑟发抖,万不想之前的事情再重新来一遍。 紧接着,她听见了舱门外的动静。 从一点点的撬动,变成了大力的砸。 茗因吓得滚下床,屁股生疼生疼,却再没别的心思去关注。 她躲到床下,死死捂住嘴。 怎么还不回来...怎么还不回来! 茗因额头上闷出了细汗,感觉氧气也越来越稀薄。 茗渊走之前,也没有告诉她怎么跟他联系啊! 随着外面一阵异响,舱门忽然自动开启。 顿时,房间里发出一阵阵红光警报,AI人声毫无感情地重复着一句话:“危险!危险!非法闯入!非法闯入!” 茗因开始小声呜咽。 正恐慌着,休息室的门忽然被一脚踹开,从外面进来的几个大男人,第一件事就是砸掉了休息室里面的氧气装置,然后,一个脑袋出现在茗因面前: “哟!果真在这里啊!小东西,老是躲床下。一个地方也是会带腻的呀!” 茗因终于放声尖叫起来,一只手伸了进来,硬生生扯着她的胳膊把她从床底下拽出,然后,她感到头上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茗渊终于带着一大袋子的能源石回来了。他快马加鞭地跑回星舰前,眼前呈现的竟然是一片红光警报,和像是被小偷抢劫过的画面。 手上的袋子一下就掉落在地上,略微扬起了一小片尘土。 心中不安的预感愈演愈烈,他所看到的这一片景象,无时不在告诉他,茗因遭到危险了! 像是一副失去了灵魂的躯壳,茗渊一步步进入星舰舱内,看见了乱糟糟的一切,看见了休息室里的血迹。 “我都找了这么久安全的地方,但还是没能保护照看好茗因...” 茗渊一个人站在床前,口中喃喃道。 心脏止不住的抽痛,一时间竟喘不上气来。 偏偏这个时候,腕上的终端传来夜商秦的讯息: 茗渊,你到了吗?请尽快回来,我和岩君都在等你! 他吸了吸鼻子,怔怔地换上了新的能源石,然后大脑一片空白地迅速修补好了被损坏的装置。 他所做的这一切过程中,都像是行尸走肉般,心如刀绞。 被逼无奈,时间可不等人。 他忍着心中的剧痛,启动了星舰,飞向了莱卡洛特共和联邦。 联邦,空间站。 夜商秦早早就在空间站接应茗渊,茗渊面色苍白地做了登记后,上了他的飞艇。 “你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夜商秦驾驶着飞艇,从反光镜中看到了茗渊的神色。 茗渊不语。 两人沉默了一阵,气氛有些沉重。 “停下。” 茗渊忽然开口。 “嗯?” 夜商秦有些发蒙。“还没开出空间站,你要干什么?” 他虽然口上说着,但还是把飞艇停下了。 “下来。” 茗渊说完,率先解开安全带,打开舱门下去了。 “喂,你要干什么?!”夜商秦虽然不知道茗渊心里在想什么,但是看他向自己驾驶舱的方向绕过来,大致也知道了他要干什么,出于无奈,夜商秦也只好先下来。 两人交换了位置,飞艇全盘掌握在茗渊手上。夜商秦屁股刚坐下,还没系安全带,茗渊便是一脚油门,飞艇疾速向前开始冲刺。 “喂!你...你疯了!” 夜商秦吓得连忙拉住边上的扶手。“茗渊,你个疯子,你心情不好别带上我啊!还带着情绪开飞艇,不要命了!?” “既然时间紧任务重,那自然是早点到比较好。” 我是你的子民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夜商秦差点没吐出来,飞艇一路冲向高空,又向着地面俯冲,茗渊面不改色,很快就到达目的地。 岩君早早就在地面等候了。 茗渊下了飞艇,看见岩君眼睛红红的。 “终于来了!快跟我过来吧。” 岩君对两人说道。 茗渊点了下头,跟在岩君身后。 夜商秦没有跟上,跳下飞艇后便捂着胸口去一边草丛哇哇大吐。 警区监狱外,一个守卫都没有。 茗渊跟岩君并排走着,两人没有说话。 淡淡的血腥味飘在空中,已经分不清是血渍的气息,还是铁锈的气息。越往里走,这股味道越重,岩君忽然开始哽咽,肩膀不停地抽搐。 “怎么了?” 茗渊静静问道。 “我...我来警区看过常识两次,但是常识不想见我。舞司已经打了他好多次了,也不知道舞司什么目的,常识又是那么固执的人...” 岩君说着,抹了一把眼泪。 “舞司?打他?” “嗯。常识是异种,舞司想逼迫他异变。有好几次,常识身上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这些都是舞司身边一个小下属告诉我的。” 岩君还没说完,茗渊便在她身后加快了脚步,快过了岩君往前小跑过去。 终于来到了关押常识的牢房前。 冰冷潮湿的空气中漂浮着浓浓的血腥味,茗渊味道这阵气息,心跳不自觉地开始加快。 两个身穿警服的守卫拦在了茗渊面前。 “我是军区上将茗渊,现在我要见常识。” 茗渊冷冰冰道,眼神凌厉,像是能够杀死人一般。 其中一个守卫居高临下地蔑视着茗渊,说道:“抱歉了将军,您没有资格见常识。” 茗渊拳头在身后悄悄捏紧,心中有一团怒火。“凭什么?” “舞司警长不让军区的任何人见常识,您请回吧。” 茗渊忽然扬起拳头,就要向那守卫的脸上砸去。 “茗渊你冷静,不要动手啊!” 岩君忽然冲到他身边,伸出双手紧紧抱住茗渊的腰。 茗渊双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 “茗渊,这是袭警,后果很严重的!” 岩君又道。 两个守卫被这么一刺激,立刻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了两人。 “舞司这是要撕破脸啊。”茗渊咬着牙道。 岩君松开了茗渊,轻声说道:“我去找舞司,最后再说说。” “没用。”茗渊果然回绝。 两名守卫举着枪,毫不留情地对准两人。 茗渊忽然灵机一动,从口袋里掏出了塞里德帝国的终端,扫通了岩君的终端信息,往她的账户里划了十万星币。“给他们。” 一声星币到账的提示音响起,岩君愣了一下:“你...你要干什么?” “我只需要十分钟。” 茗渊对岩君点了点头,岩君磕磕绊绊地上前,对那两个守卫开口:“十万星币,十分钟,见常识一面。” 一万星币一分钟,试问这样的诱惑谁顶得住!? 两个守卫犹犹豫豫地放下枪,各自看了对方一眼,挠挠头:“这...” “怎么?还嫌十万星币少了?”茗渊话语里带了些许恼怒,问道。 两个守卫还是不说话。 茗渊这下是彻底怒了,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枪来,对准了自己的脑袋:“敬酒不吃吃罚酒,想想你们的后果。要是被外人知道我死在了舞司的地盘上,那些人该怎么想!” 两个守卫慌了:“别、别!将军,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岩君见状,也厉声道:“给脸不要脸!能接这生意就接!” 不就是放个水么!十分钟又有谁能知道呢? “行、行!” 两个守卫连连点头,手下岩君打过去的十万星币,为两人让道。 牢房里,常识被钉在墙上。 白色的衣服已经被血液浸成了暗红色,风干成一块又一块。固定住常识的,是他贯穿双手手腕上的两枚长长的钉子,和脚踝上的铁链。 茗渊来到他面前,只见他全身上下裸露在外的肌肤,竟然没有一寸是完整的。 他见过那么多那么多血腥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被折磨成这样的。 “常识?” 茗渊试探性地小声喊了他一声。 听到是茗渊的声音,常识耷拉下的脑袋立马抬起,努力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用细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应道:“太好了,你终于来了。” 茗渊的内心一阵阵的抽痛,总感觉好像有无数根细小的针在扎他。 “常识...” 茗渊上前走了一步,想再靠近他一点,可他每走近一步,扑面而来的血腥,还是会让他的鼻腔受到巨大的刺激。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茗渊...我是异种...” 不管茗渊怎么问,说了什么话,常识口中始终只有这一句话。 “常识!!”茗渊朝他吼道。 “我知道!” 常识撑了撑眼皮,望着他。 “很久以前...很久以前的那场擂台赛上...我...” 茗渊紧皱着眉,耐心听他艰难地将一句话讲完整。 “我在你身上...注射了一管药剂。就是为了...想让你,尽快,尽快...恢复记忆。” 茗渊想起来了,自己和常识对打的那个时候,小腿处一阵阵抽痛。那个时候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竟然一晃眼,就过去两年了。 “嗯,嗯,我知道。” 茗渊积极回应。 “我是...龙...我是塞里德帝国的子民...陛下...” “等等,你说什么?!” 茗渊以为自己听错了,又上前一步,急切问道。 “陛下...” 常识十分虚弱地说出这两个令茗渊熟悉又陌生的称呼。 “舞司没错...舞司要杀我,她没错...我是内,内鬼...我早想让你恢复记忆,想让你...尽快...尽快回塞里德帝国。” “常识!!” 茗渊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将他双手手腕上的钉子拆下,在常识从墙上掉落下来的那一刻,他接住了他。 “常识,你振作一点,我带你走,我带你回塞里德帝国...” 岩君看到这一幕,冲上前,从口袋里取出了随身携带的纱布和止血剂,在常识的伤口处止血消炎。 曾经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不...不要再一次挑起联邦和帝国的大战。这都是你...和我...共同维护和奋战出来的结果!我们,我们要...和平...” “常识,我带你回去,带你回塞里德帝国。你不用再当联邦的指挥官了,你跟我走,我让你当帝国的大将军...”茗渊紧紧握住常识的手,他身上的血液,沾染到了茗渊手上,可茗渊不在乎,茗渊什么都不在乎,他只在乎常识现在的死活。 “不成了...” “你不能死在舞司手里,你不能!!” 茗渊的心悬在了喉咙口,大声说道。 监狱里只有茗渊的声音,回荡在四周。 “那天我看见你了,我看的很清楚!你在卡斯特星,我没有看错,千真万确啊!” 常识无力地咳嗽了两声,微微一笑:“去找他...” 他的声音很轻,茗渊听得模模糊糊。 “什么?” 常识闭上了眼睛,身体的温度在一点一点消退。“岩君!” 茗渊看向岩君。 岩君连忙在自己身上乱翻一气,又掏出一小支注射器。 茗渊皱着眉头看着岩君把注射器里的黄色液体注射进常识的身体:“这是什么?” “肾上腺素。” 岩君小声道,头也没抬,又继续为常识注射进了第二支。 茗渊知道肾上腺素的作用。 常识又微微睁开眼。 “陛下,你小时候...很可爱...陛下,找到茗因,然后带着茗因回去,你们要...好好生活,不要再回来!” “常识,我要带你走,你等着,我们现在就离开。” 茗渊开始手忙脚乱地帮他整理衣服,可常识身上的衣服已经因为血液的凝固,变成一块一块的了。 “咳咳。” 三人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 岩君一抬头,吓得跌坐在地上。 “茗、茗渊,舞司来了...” 茗渊听到这句话,一回头,果真看见舞司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没有声音,似乎已经来了很久了。 “二位,我可没有允许你们来看望常识。” 舞司淡淡道。 岩君站了起来,一脸气愤地来到舞司面前:“舞司!昔日我们对你不差吧?茗渊对你也不差吧?常识四处咄咄逼人,但是对你也没有得罪什么吧?我们只是来探望他,难道就连看一眼都不能了吗?” 舞司低头笑了笑:“话是不错,但常识是异种。” “你...!”岩君气得脸色发青。“哼!我是不知道,原来现在联邦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当初说好的等茗渊回来再做决断,可你直接自作主张,你还是个人吗?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在警区做主!” “岩君别说了!” 茗渊从地上站起来。 舞司透过岩君的脸侧,看向茗渊。 茗渊来到舞司跟前,微微低了低头,望着她: “我带他走。” “走?你要带他去哪?” 茗渊:“...” 想说的话哽在了喉咙口。这个时候说要带常识去塞里德帝国,不就直接坦白了自己也是异种吗? 舞司忽然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枪,对准了地上的常识。 “舞司!” 岩君挡在茗渊和常识面前,张开双手,胸口靠上舞司的枪口。 “岩君回来!” 茗渊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却还是面不改色。 “岩君,你至于吗?”舞司皱着眉头问道。 岩君这样一个坚毅的女人,现在竟也落下泪来。 “舞司,还记得八年前么。你,我,安达,常识,茗因,茗罗,我们才上任没多久,对一切还抱有陌生。晚上下了班,我从科研基地溜出来,你和常识从四区申请了离宿审批,安达也忙完了工作。我们在郊区的山上看星星,喝酒唱歌,做着平常想做却不敢做的事,说了好多说不完的话。你说警区的办公室很小,很黑,没有窗户,还不透风。一出办公室的门,就要面对成批的下属,还有每天押送不完的犯人。还记得你在军校的时候射击成绩是最差的,但出了军校就要拿枪了。你说你下不去手,那些犯人虽然可恨,但他们也有各自的故事和苦衷,当你知道了他们的身世后,你不敢开枪,但还是没法,这是工作。” 岩君说了一堆,舞司的眼中,隐约闪过一束光。 地上躺着的常识微微睁开了眼睛,一颗晶莹的、混沌的泪珠从眼角落下。 岩君握住了舞司的枪管,冰冷的手枪被包裹在岩君温热的手心。舞司的眼神黯淡了一度。 “那天晚上你喝的最多,你的酒量实在是差,到最后喝得酩酊大醉,常识脾气不比现在的好,但还是把你背下了山,一路骂,一路走。安达说常识刀子嘴豆腐心,我也觉得。我们四个各自管辖一个区域,虽然身处官场,但我们的关系能好成这样,我很珍惜,也很怀念当时。我总是会想,要是可以,我希望我们一直这样下去。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舞司,你是我们中间最老实的,但现在呢?你学会了开枪,也学会了把枪口指向我们。” 岩君指尖微微发力,指甲下的皮肉都开始发白。 舞司眼眶逐渐湿润了。她垂下了拿枪的手,仰起头。 “是,都变了。我从小的愿望就是能当一名警察,我想要惩治坏人,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是那样一个心软的人。我不敢开枪,甚至..我听到枪声我就害怕,我也不敢看到血腥的场面,只要一闻到血腥味就会想吐。我们都成长了,我现在也不怕了,可过去的那段时光,我们也都回不去了...” “是啊,回不去了。” 岩君轻声道。 两人之间爆发出短暂的沉默,也就是在这一瞬间,茗渊忽然闪身来到舞司身后,在她颈间重重劈下,舞司闭上眼睛,身子向后倒去,昏迷在地上。 岩君愣了一下。 “没时间了,我们快走。” 等岩君回头,茗渊已经背起了地上的常识。 “茗渊你要...?” 劫狱。 茗渊目光淡然,张了张嘴,神色依然平静,下巴努了努地上舞司手中的枪: “开路。” 星际海盗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岩君拿上了舞司的枪,藏在身上以便不备时之需。两人带着常识离开,一路上再没有下属阻拦。 科研基地。 茗渊立刻将常识放进了医疗舱进行抢救,岩君忙活了好一阵之后,才慢下了动作,舒了口气。 茗渊不紧不慢地穿上白大褂。 “最近怎么样,安达和她的孩子...”他忽然想起来。 岩君愣了愣:“噢,安达啊。她已经和夜商秦回凌云星了,带着他们的孩子一起。只要出了联邦,舞司就管不着了。”岩君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 “说实在的,现在联邦的治安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管住了,各区署长也就三个,勉强能维持表面。实际上乱成什么样,我们也不知道了。” 茗渊听后沉默,不再说什么。 相比较之下,还是塞里德帝国的治安更有规律吧。 “虽说我们已经打赢了胜仗,但塞里德帝国作为一颗独立的星体,我们仍未知道那里发展成什么样。这几个月来,帝国也没有任何动机。” 岩君说罢,转身去试验台上调配药剂。 茗渊脸颊阵阵发烫,想到塞里德帝国,想到那天晚宴上发生的一幕幕,身上压力不知不觉就大起来了。 他本就不属于联邦,所以他完全可以掉头走人,离开联邦。 但因为茗因原是联邦的执政官,所以他不得不留下。 岩君依旧在实验台前忙活着什么。 “岩君,你这里有抑制剂吗?” 茗渊忽然问道。 岩君调转过头,疑惑地望着茗渊,忽然一下就恍然大悟了。 “有是有,但只有人用的。一种生物,得加钱。” 茗渊低了低头,取出终端,毫不犹豫往岩君账户里划了二十万星币。 “这是我剩下一点,麻烦帮我调配几支抑制剂,能够支撑我度过春季就行。” 岩君看傻了:“你哪来这么多钱!?” 茗渊没有回答。 “给多了,这么多钱,我可不敢收的。抑制剂再贵也贵不到哪里去。”岩君说着,把二十万星币全部归还给茗渊。 可是茗渊还是执着地再次转过去:“剩下的钱,你再帮我配置一些易容药水。其他的,你看着帮我制作几支异种能用的,什么都行。” 岩君低头看着终端里面多出来的一长串数字,沉默了好久。 “行吧。” 医疗舱里突然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岩君和茗渊两人连忙弯腰去查看。 医疗舱自动将里面的人送了出来,常识躺在医疗床上,睁着眼睛惊魂未定。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岩君急切地问道。 常识大喘着粗气,望着他正上方的两人。 “医疗舱上数据显示正常,先把常识转移去监护室吧。”茗渊眉头一皱道。 岩君点了下头,找了助手一起将常识转移到了移动病床上离开。 待实验室只剩下他一个之后,茗渊输入了指令,再次打开医疗舱。 只见雪白的舱壁上,整片的猩红色映入眼帘。 茗渊凑近去查看,那是用手写的,歪歪扭扭的字体,上面写了茗渊的名字,写了陛下,反反复复,写了无数遍。 茗渊大惊失色,连忙左右看看,确认了没人发现后,又慌忙跑去试验台前,找到了纱布,用水浸湿,擦去了舱壁上的这些血渍。 这是要害死他和他自己啊! 茗渊背后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病房里,常识睁大着双眼望着天花板。 茗渊轻轻推门进入,看见岩君站在一旁,刚给他配置上补液的吊针。“怎么样了?” 茗渊问道。 “一直都不肯睡。我跟他说休息一会儿,可他就是不听。” 岩君回答。 茗渊看看门外,示意岩君先出去。 终于,病房里只剩下了两人。 常识眨了眨眼,眼球里布满了红血丝。 茗渊脱去了身上的白大褂,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视线在他手上的滞留针上一扫而过。 “那天在卡斯特星,是你吗,常识?” 他开门见山问道。 常识视线挪动,紧紧盯着茗渊看。他动了动唇,轻轻摇头。 茗渊眉头一皱,并没有怀疑他,而是瞬间感觉到了细思极恐。 “那天我看得很清楚,那就是你,千真万确。他长着和你一模一样的面孔,就在卡斯特星的一处热带森林里。” 常识还是摇头,两片苍白的唇瓣轻轻颤动。“不,你看错了...那绝不是我。” 茗渊低下头。 “好吧。那应该是我眼花了。”他抓起了病床上常识的手:“等你养好身体了,我就带你回塞里德帝国。” “...岩君,她...她知道吗?” 常识问。 “所有人都不知道。”茗渊眉间紧皱:“所以,你也不要声张。这次回来,我本来...是带着茗因一起的。” 听到“茗因”二字,常识一下就瞪大了双眼:“茗因怎么样?” 茗渊内心的愧疚越积越深,想起那天在能源星上看到的景象,他不敢说下去。 常识依然迫切地望着茗渊,看得他心虚。 “茗因...找到了。但是...” 常识:“但是什么?” “她被星际海盗劫走,我这一趟离开后要找到她,再回帝国。” 常识惊讶道:“什么!?星际海盗?咳咳...” 似乎是因为太激动,常识话说一半,开始咳嗽,忽然,一旁的仪器发出局促的声响,常识咳嗽得厉害,忽然捂着胸口和唇,吐出一大团血来。 “常识...”茗渊看傻了眼,连忙抽出几张餐巾,为他擦拭身上手上的血。 常识喘着气,好不容易平缓下来了。 “慢慢说,你别着急。”茗渊又重新坐下。 “星际海盗...和...雇佣兵团是...是同一拨人。但是...但是...” 常识声音很轻,轻到茗渊只能凑近才能听清楚。 “是凌云星...来自凌云星...” 茗渊一下就想起来了,当初凌云星动乱,夜商秦一夜之间成了人人喊打的总理,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那里的雇佣兵们自成一派,又在暗中形成了另外的组织。而少部分尊重夜商秦,向往和平的雇佣兵,则留了下来,继续遵守凌云星的法律。 经过常识这么一点,茗渊心里有了数。 异变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轻轻吞了口口水,喉结上下抖动片刻,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常识望着床边的,茗渊。 “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回塞里德帝国,然后我再去找到夜商秦。” “你找夜商秦,没用。”常识摇头。 茗渊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找夜商秦是没用,不过是走个过场,不如说,只是将气全都撒到他身上罢了。 常识又道:“我也...支撑不了多久了。茗渊。” 茗渊感受到脸上一阵目光。一瞬间,他几乎有些不敢去看常识的眼睛。 “茗渊,找到茗因。然后...然后好好照顾她,不要再回来。” 这句话,茗渊已经听到过无数遍。 这当然也是他心中的所想啊! 茗渊僵硬的点头,就好像这是在听一个临终之人最后的夙愿一般。 “不仅是茗因,你我也要带走...难道就这样看着舞司随便下定决断,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 常识一直都在摇头,一直都在叹气。 “不准你叹气了!”茗渊恼火地按着常识的肩膀,轻轻晃了晃,咬牙道。 “茗渊,我是异种...” 常识的目光,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他抬头望着天花板,口中淡淡吐出这样一句话。 茗渊站在一旁不说话。 “我也想回去,回去塞里德帝国看看。” 常识的目光忽然变得空洞,身上那被纱布包裹住的部位,忽然开始渗血。 忽然,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重重推了茗渊一把。茗渊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常识撕心裂肺,又艰难的叫喊:“茗渊,你快走,快走...!” 常识身上那白色的纱布一点一点被点点鲜红所包围,茗渊立刻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要异变了。 茗渊向后退了一步,背靠到了墙壁。 “快走...快...” 常识的眼睛忽然恐怖地向外突出,突出到一个让人害怕的夸张地步。 糟了!常识异种形态应该也是龙。压抑了这么久,这下要是突然异变,伤害力一定不小。茗渊紧张地将手背在墙面上,去摸索,终于摸到了一个紧急报警装置,他猛一摁下,瞬间,病房里,走廊里红光四起,开始发出“呜呜”的警报。 也就在那一瞬间,茗渊冲破房门,猛地向外跑去。 他听见身后传来仪器短促的报警声,窗玻璃破碎的声音,门被冲破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冗长的龙啸。茗渊迈开脚步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奔跑,这里的人似乎已经提前了解了情况,此刻,走廊里空无一人,只剩下了茗渊自己。正当茗渊感到脊背发凉的时候,终端忽然接收到一条来自岩君的语音消息。 他瞄了一眼,边跑边接听: 岩君:茗渊!小心常识,刚刚实验舱中有一项数据被我们忽略了,常识身体状态显示正常,但他的心理状态极其不乐观。在监狱里经过舞司的折磨和药水催化,现在常识的抵抗能力很弱,只要他想,就有随时异变的可能。我已经组织了所有科员进行紧急疏散,你多加小心,点到即止! 岩君早就料到了,消息也是半个小时前发过来的。只是因为高层病房的信号不足以全部覆盖,他接收延迟了。 身后的龙已经处于完全异变的状态,茗渊知道,最开始异变时都不会这么快适应,失去自主意识不说,还具有较强的攻击性。天花板上簌簌掉下碎屑,茗渊俯身冲进阴暗的逃生通道,快步跳下几个台阶。 巨龙紧随其后,卡在了门中。龙啸声回荡在整个楼梯间,茗渊回头一看,忽然从腰间摸到了一个硬物,掏出来一看——一把枪。 他已经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但凡是出来,就会随身带枪。尽管科研基地安检系统森严,但茗渊还是有特殊办法带进来。 这一刻,他脑海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掏出枪的那一瞬间,脑海中闪过了无数曾经的画面: 那是常识在军区严肃训练带兵的场景... 常识和他打擂台赛,两人分不出胜负,各自打趴在地上的场景... 不打不相识,常识在军区处处为难茗渊,在会议室里和茗因作对的场景,却又在日后,尽全力袒护茗因,袒护自己... 茗渊抽出了枪,手却抖了。 他可从不是一个拿枪手抖的人啊。 终端的一阵声响打破了茗渊脑海中的迷茫。 茗渊动作生硬地接起。 岩君撕心裂肺地在终端另一头喊道:“茗渊!!我在看监控,你不是一个人!你坚持住啊!!” “我...没有受伤。”茗渊淡定地报了个平安,单手持枪,对准了巨龙。 岩君身边还有很多科员,她身后吵吵嚷嚷的,让茗渊更加的心烦意乱。 “快...你快开枪!快开枪!” “我知道。”茗渊异常淡定,嘴上说着知道,可他却迟迟没有扣动扳机。 “开枪!茗渊!异变了之后,他就再也不是他自己了!常识可能已经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只是一只异变体,一条巨龙,一只冷血动物!” 岩君在终端那头着急道。 茗渊终于扣动了扳机。 随着重重的一声枪响,回声回荡在耳边,回荡在整个楼梯间,也重重回荡在茗渊心上。 他的心跳声——此刻无比沉重。 短暂的一瞬间安静后,巨龙踉跄了两下倒在地上。可它没有完全死去。茗渊知道的,单是一颗子弹的分量,甚至不足以穿透龙的表面鳞甲。 茗渊目光淡然,握紧了枪,紧接着又是第二枪、第三枪。 让他感到诧异的是,眼前这只异变体的鳞片异常的薄,茗渊往同一个地方射击了三次,血液便喷溅而出。 监控室外,岩君和众多科员都看愣了。 “茗渊将军...好厉害...” “是啊,茗渊将军三枪就见血了,太强了...” 岩君扶了扶眼镜。 其实她知道,同样是龙,茗渊只是比一般人更加了解龙的身体构造。所以才能一下就直击要害。 死亡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在巨龙痛苦的长啸声中,茗渊奋力冲上前,在他胸口的心脏部位重重踹去一脚。 巨龙倒在地上,不停地挣扎,因为被卡在了不大不小的逃生门中,他又难以脱身。 茗渊从上压制,枪口对准了它的两眼之间,最后一枪。 枪声落下,四周归为平静。 血液喷溅而出,在茗渊的白大褂上留下大片的红色。茗渊胡乱擦去了脸上的血污,看着地上死去的龙,看了许久。 然后,他又再三确认了是否死亡。 “常识已死。” 茗渊对着终端说道。 他脱下了白大褂,放在臂弯处,忽然抬手,对着巨龙的尸体,对着常识的遗体,敬了个礼。 监控画面外,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好像瞬间领悟了什么。 茗渊放下手,转身,又对着头顶上的监控,敬了个礼。 他神色平静,静到让所有人都认为,茗渊什么都不在乎。 事实上,茗渊在疯狂压抑着内心的悲伤。 是他亲手杀死了常识,这对常识来说,是一种解脱,可对茗渊来说,是身为军人,一场盛大的离别。 监控室里,岩君已经开始安排人员疏散,并安排事故现场处理人员前去清理。 门开了,茗渊满脸血地出现在外。 “茗渊!”岩君激动地看向他,快步走过去。 茗渊将满是鲜血的白大褂递给岩君。 “辛苦了。”岩君说着,接过下属递来的水给茗渊送上。 “岩君,我有话跟你说。”茗渊深吸了一口气,低了低头道。 “那我们回实验室讲。” “就在这里说吧。” 岩君看看身旁的下属,等待监控室里没人了,才道:“你说吧。” “我今后...就不回来了。” 岩君眼睛瞪大了,看着手里的白大褂。 “你不留在这里学习了?” 茗渊摇摇头,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太忙了。” 岩君没有过问为什么,只是感叹。 “联邦科研基地的权限我一直都为你开着。既然来了,就不要轻易走了。不管你要去哪,今后会不会回来,只要你想,你就能。那么茗渊,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岩君接着问道。 茗渊不知要怎么开口,于是便扯开了话题:“那个,常识的遗体该如何处理?” “和以前一样,特殊异变了的异变体将会统一送去火化。” 茗渊想了想,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念头:“这样吧,岩君,在我走之前,你可以最后教我一课吗?” 岩君明白了茗渊话下的意思。言下之意,就是要她用常识的遗体,作为课程教材。 “...可以,但,常识同意吗?” “我同意就行。” 茗渊果断道。 望着茗渊坚定而饱含深度的眼神,岩君心有余悸地点了下头。“...行。虽然我没有解剖过龙的遗体,但我学过,可以试试。” “那就麻烦你了。” - 凌云星,秦宫 “总理,门外有人求见。” 书房的门被敲响,一名佣人说道。 自从岩君麻烦了夜商秦联系到茗渊之后,夜商秦就被一通电话喊回凌云星了。 时间说巧也不巧,他前脚刚走,后面的事,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最近不见人,这句话我说的还不够多吗?” 夜商秦坐在书桌后,桌上依旧是一堆没有处理完的,令人头疼脑热的文件。 “总理,这个人您不见的话,恐怕...” 夜商秦抬起了头。 “让他上来。” “总理...您还是亲自去见见他吧。” “到底求见的人是谁啊?不知好歹!” 夜商秦骂骂咧咧地站起来,拉开窗帘,一看楼下——门口停着一艘没有标识来历的星舰,星舰外站着一个穿了一身黑衣的男人。一看这男人的体型,夜商秦瞬间就知道了他是谁,以及,猜测到了他来的目的。 “我马上下去。” 夜商秦推开门,向楼下冲去。 茗渊靠在星舰外,看着终端上的时间。 “抱歉,久等了。” 夜商秦推开秦宫紧闭的门,出现在茗渊视野里。 茗渊拉下宽大黑色斗篷的帽子,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他抬眼望了夜商秦一眼,看向他身后:“我能进去么?” “进来说吧。” 茗渊第三次来秦宫,每次都带着不同的目的,但,也只有这一次,他是征得了秦宫主人同意才进来的。 “这段时间,过得还好么?” 佣人端上了茶,放在茗渊面前。茗渊往沙发上一坐,问道。 夜商秦没有确定也没有否认:“就那样,自从带安达回来后,情况好了很多。有时候我会想,带安达和孩子回来是否是个正确的决定。现在看来...” “带不带安达回来这件事由不得你,也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想法,而是大家都这样想。我这一次来不是听你说你这些家长里短的事,而是我想知道,你凌云星的雇佣兵...” 一听茗渊提到了“雇佣兵”这个敏感点上,夜商秦立刻就抬起头,眼神都凌厉了几分。 “常识死了。” 茗渊摊开手平静道。 “什么...?”夜商秦脊背不自觉地挺直了。 他紧张地看看楼梯口,确保他们之间的谈话没有第三个人听到。 夜商秦向茗渊坐近了些。 “什么时候?” “昨天,被我杀死的。” “茗渊你!!”夜商秦拳头紧握,差点没忍住。 “因为他异变了。被舞司折磨的。” 夜商秦身上紧绷的神经一点一点松懈下来。他知道舞司对常识做了什么。 “不过,这样的结果似乎早已注定了。常识没有死在联邦警区的警长手下,是算好事还是算坏事呢?” 夜商秦低声喃喃道。 茗渊冷淡地望着他,并不想重复再提起这一话题。 “听说雇佣兵团已经彻底割裂,一分为二成为了两个体系。一个依旧驻留在凌云星的殖民地,当他们的子民,而另一个是星际海盗。” 夜商秦沉默片刻。 秦宫静静的,复古的老式时钟在墙上发出“滴答”声。 “其实,星际海盗早在两年前就有了。” 茗渊抬抬眼,紧紧望着夜商秦的脸。 “哦?” 寻找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把茗因带回凌云星的那天晚上,长安宫周围莫名出现了许多黑衣人。这些人是跟着我一起进入的联邦空间站,混入的一区。茗因当时身体不太好,还好我察觉了异样。那天晚上你也不在,所以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夜商秦说完,茗渊记起来了。 那天晚上他只是难得不在,长安宫就出了状况,那之后茗渊心中自责,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轻易离开茗因一步。可结果还是不如他所想,有些事情根本不是他光想就能做到的。 茗渊点了下头:“我记得。所以那些星际海盗,是你的人?” 茗渊眼底闪过一丝猩红。 夜商秦摇摇头:“不是。是存在于这个宇宙间的,仅次于雇佣兵团的第二个杀手组织。同样是收人钱替人办事,但唯一不同之处,‘星际海盗’这个组织毕竟是强盗,有时候也会肆意掠夺。没有利益性质的掠夺,单纯只是满足人类心中阴暗的那一面。并且星际海盗并不隶属于凌云星。我凌云星的隶属国都中的部分雇佣兵在上次叛乱后,便跟随了星际海盗,从他们离开的那一刻起,他们便再与我凌云星,与我夜商秦无关。” 茗渊听出来了,夜商秦在很努力地摆脱星际海盗与自己的关系。 “看得出来,他们确实是比雇佣兵团还要过分的强盗。” 茗渊点点头,表示认同。 “星际海盗一开始并没有这么多人,在宇宙中的地位也不如现在的强盛。之所以雇佣兵团彻底与你割裂,更多人投靠去星际海盗,这其中也有你的一份过错。夜商秦,归根结底,还是与你脱不开干系!” 茗渊咬着牙嗓音低沉道。 夜商秦无奈的笑笑,问道:“你为什么如此恨我?” 茗渊张了张嘴,万般不情愿地说出那一句深埋在心底的话:“茗因现在落到了星际海盗手中,至今下落不明。我要做的就是去星际海盗团找她。” 夜商秦刚拿起茶杯准备喝水,听了茗渊的话,手中的玻璃杯一下子掉在地上,碎成了渣。 “你说什么?” 他瞳孔地震,佣人们听见声响,从各处跑来,连忙收拾着地面。 茗渊冷眼望着夜商秦,并不想接着往下说。 “你找到茗因了?” 夜商秦声音高了一度,茗渊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高兴,但高兴的情绪与绝望的情绪交杂在一起,相信夜商秦应该再清楚不过,星际海盗是个多么残忍的组织吧。 茗渊点点头。 “嗯。” 夜商秦眼神空洞地望向一处,不知在想什么。 “茗渊,你下一步要去哪里?” 茗渊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去找他。” “我和你一起去。”夜商秦毫不犹豫道。 茗渊一口拒绝:“你不管你的妻子孩子了?你跟我一起去,我差你这一个人么?” 一句话好像瞬间点醒了夜商秦。 他低下头来。 “是啊...你是塞里德龙族帝国的首领,你肯定不差我这一个人。” 茗渊叹了口气,又问:“那个组织里的,大多数都是异种吧?” 有些异种随有异变的可能,极其危险。 夜商秦点点头。 一瞬间,茗渊闪现来到了他的面前。他骨节分明的手揪住了夜商秦的领口,逼迫他抬头。 茗渊脸色阴沉。 “不用在我面前伪装成贤者的模样。夜商秦,我最看不惯你的伪装。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好好想想是因为谁。夜商秦,我看到你张脸就不爽,你也是异种,并且你的等级,比我要低得多。要是你哪天彻底激怒了我,你也就等着跟他们成为同伙吧。” 茗渊说完便松开了手,夜商秦无力地再次跌坐在沙发上。 “与其在这里和你浪费时间,我不如现在就出发去找星际海盗。你应该知道他们的据点在哪里,告诉我。” 夜商秦抬眼望着茗渊:“星际海盗从来没有一个特定的据点,上一次你从哪里找到的他们,现在也应该还在那个地方。” 上一次?卡斯特星? 茗渊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茗渊!” 夜商秦忽然从身后喊住他。 茗渊停住脚,并没有转身。 “联邦现在,由谁治理?” 没有了茗因,没有了指挥官常识,现在联邦就是一个群龙无首的星球。即便塞里德帝国已经归为了联邦的手下,但塞里德帝国的内政,或是其他的方方面面,都要比联邦要强盛得多。 茗渊摇头:“没有。” 夜商秦沉默了。 茗渊走出大门,上了星舰。 - 卡斯特星。 没有标识的星舰刚停落到地面,再度引起了群众的愤恨。 “喂!什么人啊不长眼睛的吗!星舰乱停,今年已经是第二次了!” 茗渊没下星舰就听见外面人们的吵嚷声。 没记错的话,这个地方就是第一次他降落的地方。 他毫不犹豫地开启了舱门,正当他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时,人们表达不满的声音戛然而止。 茗渊面无表情走出舱门,在场的所有人立即双膝跪下,一个劲地用头磕着地面。 “陛下!是我们多嘴!是我们多嘴!” 茗渊没心思理会,但还是下意识地巡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这一条街道,再次被搭建成了黑市的模样。 大小不一的笼子里,关押着男人、女人。甚至还有老人,小孩,妇女。 茗渊的火气瞬间又上来了: “谁允许你们贩卖人口的?” 人们不停磕头,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也不敢用正眼去看茗渊。 “陛...陛下...” 有一个男人的声音磕磕绊绊地从人群中响起。 茗渊一眼就看到了这个抬着头的男人。 “说。” “这些人...都是身上有病的异种...他们没什么用,随意放生也是在大地上传播病毒...所以我们才把他们关起来,当作佣人来雇佣,陛下,这些人生的就低贱啊!” 男人说完,再次不停磕头,生怕自己一句话说不好,又惹怒了茗渊。 “什么病?” 商品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具体什么病我也说不出来,总之是一种基因病,会死人的...” 男人说完这句话,彻底将茗渊激怒了。 他也没有手软,大步来到男人面前,重重一脚踹向他的肩膀:“会死人的病你把他放出来,是想让所有人都沾染上,然后死吗?” 男人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茗渊脑海中忽然跳出来之前了解到过的知识,是特别讲基因病的。 “基因病最常见的不仅是人与人的交流传播,还有性传播、血液传播等。一个不注意就容易染上,你还敢把他放出来卖,这属于故意杀人了吧。” “抱歉陛下,我们...我们是真不知道啊!” 茗渊开始摇头,不得不感叹这些人的无知。 也就在这一刻,他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了一个念头:岩君恰好想让他回去科研基地学习,要是他能好好学上几个月,学出更多的知识,并加以传播,那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说到底,卡斯特星也是他手下的一个隶属星,他不能这样放任不管。 茗渊回头看看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人,那些人一个两个身上穿着单薄,脸脏脏的,似乎压根也没有被当成人来对待。 茗渊叹了口气。 “这些身患有基因病的异种,全都给我留着,等我办完事,回来一并带回塞里德帝国。身上没有基因病的,一律全部放走,还他们自由!” “是!陛下...” 茗渊走开二十米开外,身后的人才敢从地上起来。 - 塞里德帝国的终端精准定位到了一处山脚,茗渊一路来到那里,才发现越往里走,这一片景象越让人感到眼熟。 这就是当时带茗因从森林里出来的时候,边上的那一处浅石滩。 终端发出低低的震动,代表人就在这附近。 茗渊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一直在不停跳动的符号,那是当时给茗因亲手带上的手链,想必她现在没有摘下,也没有被迫摘下。 可终端显示就在这附近,茗渊却转了一圈都没有看见人在那里。 他静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除了溪流潺潺的流水声,也没有其他动静了。 忽然,他蹲了下来,单膝跪地,将双手轻轻按在崎岖不平的石子路上,然后整个人俯下身,将耳朵轻轻贴近地面。 果然,他听见了空灵而深沉的脚步声,听见了稍有些吵闹的人声。 “果然是在地下面。” 茗渊从帝国的星网上看到过,大多数“地下组织”,是真正的“地下组织”,他们不像卡斯特黑市街上的灰色产业链,人口贩卖也在光天化日之下。而是在真正的地底下。 下一步,茗渊便想要找到地下道路的入口。 他在周围转了一圈,竟然都没有发现什么破绽,情急之下,茗渊折返回星舰上,扛着一颗人头大小的炮弹。 平放在地面上,然后,点燃。 随着“轰”的一声炮响,边上丛林中的鸟簌簌飞天,也顺带惊出了很多动物,就连茗渊也是第一次见如此壮观的景象。 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边上的溪流转变了方向,纷纷往地上被炸出大洞的地方流去。 这些水流直达地下深度将近十米,茗渊探头去看,依稀看见了零零散散的火光。 “应该,就是这个地方了。” “天杀的!是谁,是谁!发生了什么?” “不不不...不知道啊大哥,要去禀告老大吗?” “禀告个屁!不知道是谁把咱们的天花板炸了,快!赶紧堵门啊...到处都是水!” “......” 地下传来人声。 茗渊见这一个大坑就快要被水注满,顺着水流的方位看过去,似乎从清澈的水中,看见了一个漆黑的洞。 茗渊没有犹豫,快步过去探头一看,果然见这深黑的洞中,有一道铁门。 “我说地面上怎么没有,原来入口在这啊。” 茗渊毫不犹豫地再次炸开了一个口,顺便也跟着跳了下去。 这是一个地道。 由于被茗渊炸出了两个大洞,地下已经变得难以生存。 “似乎就是这里了。” 茗渊看着终端定位离自己越来越近,一分一秒都不想拖延。 终于,越往里走,洞穴越黑,也越冷,他终于看见了两簇火光照耀着的一个铁笼里,地上似乎躺着一个瘦小的身躯。 “茗因...?” 茗渊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回音便向四周扩散开来。 茗渊警惕地看看周围,确保没有人过来,又轻轻唤了一声道:“茗因!” 地上的人稍微有了点反应,动了动身体,艰难地回过头。 茗渊确认她有反应,便不再拖延下去,两脚踹翻了铁笼,直冲进去,从地上抱起了穿着单薄,骨架明显的她。 茗渊万分心疼地拨开她粘在脸上的发丝,见她嘴角还淌着血,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也是一道一道的红痕,很明显是被打了。 瞬间,他心里只剩心疼,而对星际海盗的恨也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断增加。 “疼...呜呜呜...好疼!” “好了,我来接你了。”茗渊抱起茗因便向外跑,可他忘记了来时是跳下来的,而自己并不知道该怎么出去。 地道里的人声乱到他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忽然,一个男人从他身后出现,一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这位客人,您好像...还没付钱吧?” “付钱?” 茗渊抱着茗因转头,见这男人带着单只眼罩,另一只裸露在外的眼睛,夸张地向前凸出,显得可怖又狰狞。 “我的女人,什么时候成为你们的商品了?” “不好意思,先生,您怕是没有看到商品的标签。”男人说着,忽然伸手拽住茗因的长发,粗暴地向上一扯—— 茗渊看到了。 暴露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深红色的印记,一个在后颈的,大大的“奴”字。 这一刻,茗渊心头的怒火彻底迸发而出。 “呜呜呜...” 茗因在他怀里不断呜咽着,蜷缩着身子往茗渊怀里钻。 茗渊一个转身,重重一脚,踹向这独眼男人。 再也不会离开一步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嘿?臭小子!你...你敢打我!” 男人捂着肚子在地上疼得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茗渊紧接着又是往他头上重重踩了几脚,疼得他从气焰嚣张再到嗷嗷大叫,捂着脑袋。 “吵死了。” 茗渊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砰”的一下,枪声回荡在一整个地道里,同时也招来了许多星际海盗的同伙。 “呜呜呜...”茗因依旧蜷缩在茗渊怀里,似乎因为刚刚的枪声距离自己太近,而被吓到了。 茗渊皱了皱眉,望着脚下的水越积越深,明白自己不能在这里久留了。 “别怕,马上带你走。” 说迟那时快,茗因立刻抱住了他的脖颈,让茗渊心头一颤。他找准了时机,在一切枪林弹雨之中,冲向地道的尽头。 本以为出口就在那里,可没想到跑了很久,身后的人声渐渐平,他都没有找到,反之,那是一堵厚重的墙。 一个冰冷的硬物抵上了茗渊的背,让他不由得汗毛竖起。 “游戏时间结束,该付工钱了,兄弟。” 一个女人犀利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茗渊回头一看,见这是一个光头女人。 茗渊视线黯淡了不少,见她手上拿着一把泛着银光的手枪。“我数三个数,三声之后,你再不给钱,就要拿命来偿了啊。” 茗渊愣了愣,女子已经开始倒计时。 “三。” “二。” 茗因依旧在哭,一个劲地小声啜泣。 “一..” “你要多少?” 算了,不就是钱么。他给就是了。 女子伸出两根手指: “两千星币。” 茗渊露出疑惑的神情。 他知道卡斯特星货币不流通,物价低,但两千星币,换一个人,未免也太便宜了吧。 茗渊迟疑地拿出终端,开始给对面的人打钱。毫不犹豫地打过去两千星币,女人又努了努下巴:“可以把人给我了。” “啊?” 女人见茗渊这样的神情,低头又是狡诈一笑:“先生,这是租金,咱们这里租人,租十分钟,两千星币。还有什么疑惑的吗?” 茗渊咬了咬牙,恨不得再次掏出手枪,一枪崩了对面女人的脑袋。 但女人似乎一下就识破了茗渊心里在想什么,快茗渊一步地从他手里夺过茗因,力道不容小觑。 茗因在她手上,茗渊就算枪法再好也不敢妄自开枪。 “需要我送你么?” 女人把茗因抱在手臂上,就跟刚刚茗渊抱她的姿势一模一样。茗渊不甘地看着茗因,心中燃烧着的怒意迟迟不能平息。 “两千星币十分钟?” 他又问。 女人点点头,又抬头看看天花板,叹了口气:“唉,这个地方看来是坚持不了多久就要被淹了,你可以选择再续租一天,等我们找到了新的据点,再派人把她接回来。” 茗渊冷脸对着女人,又问:“续租有优惠么?” 这对话,好像真的是在讨论商品一样。 女人狡猾一笑:“有啊。一千九星币十分钟,到今晚九点前归还,押金一百万星币,租金可以先给我五十万星币,多退少补。” 茗渊简直要气炸了,但目前看来,只好先把茗因弄到手,接下来无论跑多远,应该都可以。 他想着反正在今晚九点之前,眼看还差几个小时,他完全可以驾驶星舰,带出卡斯特星,直接回塞里德帝国。 “行。” 茗渊点头应下,咬咬牙一口气付出了一百五十万星币,从女人手中又接过茗因,问道:“出口在哪?” “等一等。”女人摇了摇手,示意茗渊跟着她去。 茗渊跟在她身后,一路来到一个简陋的办公室。 四面都是坚硬的沙土,因为外面的水流太急,里面已经潮湿不堪,混合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味。 之间女人示意茗渊把人放在办公桌上,然后在茗因大腿内侧,又按上了一个红色的印章。 “你干什么!!” 茗渊气得脸都绿了。 “放心,这是科技印章,等今晚九点过后,这个印子就会自主消退。不会永久留下影响下一个客人使用的。哦,不过除了脖子上那个,是烙上去的,可能要永久留下了。” 女人轻描淡写地描述着,听得茗渊拳头捏的咯咯作响。仅仅只是没多久的功夫,他的心碎了一次又一次。 “...我可以把她带走了吗?” 茗渊问。 “当然可以。”女人回答。说完,她身后出现了一道暗门,暗门打开,茗渊看见了一条直通地上的楼梯。 “快走吧,我们也要着急赶路了。” 茗渊抱着茗因,大步跑向外面。 一路抱着茗因跑去星舰上,茗渊像是疯了似的把她放在床上,关上舱门,开始到处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地方受伤。 结果想象得和他一模一样,茗因身上哪哪都是伤,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鞭痕。 茗渊要去脱她衣服,她身上还穿着茗渊当时留给她的,自己的衬衫。可是一动她身上单薄的那一层衣物,茗因就开始哭,不满地蜷缩身体,翻了个身。 “...别怕,是我。我看看有没有伤。” 茗渊声音一轻再轻,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和柔和,实际上,他全身都在颤抖,尤其是手,抖得不成样子。 听是茗渊的声音,茗因身体到是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了。 茗渊小心翼翼脱去她身上的衣服,露出里面白皙的肉体。倒没有一丁点受损。总之是能看出,这些人并没有过分到脱茗因衣服的地步,这点,茗渊还是看得出来的。 茗因咬着下唇,水汪汪的眼睛望着茗渊,感受到他眼中的怨气,眼泪一颗接着一颗从眼里滑落。 “好好好,不看了。” 茗渊从衣柜里取出一套崭新的衣裙,为她穿上,回到驾驶室里,蓦然响起了黑市街上那一批生了病还要被贩卖的异种们。 他说过要把这些人带走,但绝不是现在。 望着紧闭的休息室的门,茗渊下定了决心,不会再离开茗因身边一步了。 茗渊拨通元梓的终端,不出半分钟,元梓便接通了。 “陛下。” “我现在从卡斯特星回来。麻烦你多跑一趟,将黑市街上,那些身患基因病的,被贩卖的人口全都接回。” “是。” 烦人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终端挂断后,茗渊加足了火力,向塞里德帝国冲去。 回到地面,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整个星际之中,卡斯特星和塞里德星的时间差不多,所以茗渊并没有太多在意。 罗德宫 茗渊最开始没有安排佣人,但从上一次龙玄堡回来之后,元梓便挑选了几名稳健靠谱的佣人。想到要是茗渊平常有事要忙,可以让佣人先代为服侍茗因。 但茗渊走的这段时间,屠誉和糖安等人已经很靠谱地把茗渊的工作给完成了。 人们对茗渊的印象,大多是一个富有指挥能力和英勇高大的首领形象,子民们并不希望茗渊长期忙于政府,现在这样神秘的状态,倒是觉得刚刚好。 佣人们将茗因接上了楼,茗渊刚关上茗因房间的门,终端就接收到一个电话。 来电显示元梓。 “陛下,卡斯特星的这些异种总共有十余名,接回来后,您打算如何处置?” 元梓问道。 茗渊细细一想,十多个人。 “固若的医院里,隔离室能收纳下这些人吗?” “陛下,医院距离政治区很近,况且隔离病房整整只有三十间,除去现在已经占用的病房,资源还是不能够容下所有人。况且正是因为距离政治区近,我不敢妄自...” “懂你意思了。”茗渊打断道。 元梓在终端另一边不再说话。 茗渊叹了口气,又问道:“塞里德帝国还有哪个区域是空置的?帮我命人建造一个实验室。” 元梓从容回答:“医部后山山脚远离人们群居的地方,曾经我到那里监察过,是一个远离喧嚣的好去处。并且我想,要是建造一个实验室,应该也不会对生态产生很大的影响。麻烦的是,那是后山,需要驾驶飞艇翻过一座山头,距离罗德宫,共有一个小时的路程。” “从卡斯特星回来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一个小时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就选在那里吧。”茗渊听了元梓的话,吩咐道。 “是。” 吩咐完一切事项后,茗渊才舍得挂断电话,内心依旧是忧心忡忡。他让岩君在联邦定制的几瓶药水,应该已经做好了,就是得找一个合适的时间过去拿。茗渊看看身后紧闭的茗因的房间门,再次叹了口气。 塞里德星现在天还亮着,得在天黑之前,把茗因安顿好。 茗渊颇有些不耐烦地敲敲门,手刚碰到门的那一刻,一名佣人便推门出来了。 “陛下,那位...小姐已经换了衣服,但是她不愿意洗澡,一动她就哭,这怎么办?” 佣人着急问道。 茗渊二话不说进去,见两位佣人围着蜷缩在小沙发上的茗因,茗因红着眼睛瑟瑟发抖地看着两人。 “哎呀!都出去!” 茗渊不爽地把人赶出门外。 差点忘记了,茗因现在这个时候,是对人最敏感的时候。 看见茗渊来了,茗因才勉强收住眼泪。 茗渊一言不发地为茗因在浴缸里放了热水,试了好几遍水温,终于等水温合适了,他才回房间,对着沙发上的人轻柔道: “乖乖,我还有点事要忙,你自己洗好不好?。” 茗渊头皮有些发麻,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对女人说过话。 茗因咬着手指,看着茗渊不说话。 茗渊有些难堪: “我...我是男人。” 茗因依旧不说话。 算了!豁出去了。就算那些佣人在外怎么传自己的声誉,都无所谓了! 茗渊叹了口气,只能自己上手,去帮茗因脱衣服。 她的头发有些长了,又有些干枯毛躁,早已失去了原先的光泽。茗渊五指从她发间穿过,心中有所触动。茗因被他打横抱起,直到浴缸当中,才终于肯撒开手。 “浴巾和浴袍都在这里挂着。浴盐浴球都在这里放着,想玩可以自己加——但是不能吃!” 茗渊交代着,像是在和小孩子说话一样。 “知道了么?” 看茗因没反应,茗渊特地又问了一嘴。 茗因点点头。 茗渊关门出去,走之前,还多留意了一眼她腿上的那个红色印章。 如果能用水洗掉,那再好不过了。 茗渊关门出去了。 刚准备那上联邦终端尝试给岩君通话,一位佣人便火急火燎从楼下跑上来: “陛、陛下!外面,夏小姐来了!” “啊?”茗渊惊讶了。 “她来干什么?” 佣人红着脸着急道:“夏小姐已经在外面等了五分钟了,一定说要您出去接她才进来。” 茗渊毫不留情道:“那就让她站着吧,爱进不进。” “可是陛下,有一件麻烦事啊...夏小姐手里有些照片,好像据她身边的那些手下说,是一些...是一些不好的照片。怕您要是不去的话,事情闹的不好看啊...” 茗渊多少心里已经有了点数。经过上一次在晚宴中,他知道夏池的身世和手段,以及背后关系究竟有多么硬,硬到就连他这个帝国首领,都要躲着她几分。 “她到底想干什么!” 茗渊咬着牙恨恨道,握紧了拳头又松开,身上还有着一股淡淡的汗味没有洗去,衣服也没换,便匆忙跑下楼。 夏池是坐着一辆十分气派豪华的能源车来的,她身边的黑衣下属早早就在落得共和国门外站成两排,光看这排面,茗渊心里就默默为自己捏一把汗了。 他冷着脸走出来的,即便他知道,自己再是表现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态度,夏池也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 “好久不见茗渊哥哥!我想死你了!” 夏池第一时间从他正面扑上来,身上的香水味依然是那么咄咄逼人。她穿着一身正红色的吊带裙,在这样一个不冷不热的天气里,让茗渊费解,胸前的弧度显得毫无底线,触碰到茗渊的身体时,他向后缩了一下,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夏池偏偏就要和他贴得紧紧的,毫无边界感。 茗渊僵硬地往后退了两步,脸上的神色一点点沉下来。 “有什么事么?” “我听说你回来啦!来看看你还不行吗!” 到底是谁把他回来的事情说出去的... 取悦我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表示无语,脸上的阴霾越积越多,多看夏池一眼,都像是对自己眼睛的折磨。 茗渊低下头,转身进入罗德宫大门:“进来说吧。” 身后的下属纷纷站在两边,守在门外,大门敞开着,那是为了下属方便时刻保证夏池自身安全。 “我有这么让人没有安全感吗?” 茗渊嘴里小声嘟哝。 “没有呀,我觉得你的怀里特别舒服!挺有安全感的。”夏池边说边往茗渊身上凑,整个人都快趴到茗渊身上去了。 茗渊显得很抗拒,走向客厅坐下的那一段路上,眼睛一直不自觉地往上瞟,心想茗因还在楼上房间里洗澡,已经过去快五分钟了,不知道怎么样了。 “怎么了?”夏池边问,还边凑到茗渊面前,去琢磨他的表情。 茗渊没有理会,和边上佣人道:“你上去看看。” 佣人很快理解了茗渊的意思,小跑上楼。 屁股刚沾到柔软的坐垫,夏池整个人便扑了上来。 茗渊全身警惕起来,或许是长久以来在军区形成的习惯,她突然这样与自己来了个身体接触,茗渊浑身紧绷,忽然紧紧抓着夏池的手臂,硬是让她与自己相差一米的距离。 夏池口中娇嗔着,一手捂着额头,柔声道:“哎呀!陛下,我的头刚刚疼了一下,好难受呀。” 茗渊:“有病就去治。” 说着,他拍了拍手,招呼另一个佣人上来:“你去找固若。” “陛下!” 夏池有些小傲娇的喊住茗渊。 “我还听说了陛下您会一些医术,能不能亲自给我看看呀!” 茗渊满头黑线。 这些到底都是谁透露出去的?茗渊心中隐隐生起了一丝怒火,但看着外面站成两排的下属,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 他重重叹了口气,压制声音道:“是,只会一点,但你这种情况,我是看不出来的。” 茗渊一边说,眼神还一边看着楼上。感受到夏池灼热目光的同时,他收回视线,及时抓住了她不安分的两条细腕。 “请你自重,夏小姐,这里是罗德宫,不是你家。” 夏池听了,只好讪讪收回手,但眼神和动作之间无一不是对茗渊的挑逗。 “陛下,我可是等了你很久的。自从上次晚宴你走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再见过你,不知道你是不是生我气了,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歉意,我愿意把我自己送给你!陛下,这份礼物你喜欢吗?” 茗渊心中犯恶心,强行忍住了才没有笑出声来。 佣人从楼上快步跑下来,来到两人面前,低着头道:“陛下,小姐已经洗漱完了...” “闭...!” 茗渊心想完蛋。 “小姐?哪个小姐?” 夏池脸色都变了,看向佣人,又看向茗渊,一脸的不敢置信。 就好像,茗渊是这样的人一样... 一阵沉默的气氛在空气中分凝结,茗渊脸上显露出窘迫,骨节发出“咯”、“咯”的声响。 元梓怎么会找这样没有情商的佣人! “陛下...你...” 夏池望着茗渊的眼神中满是迫切,满是委屈,满是不敢相信,还有大量的期待,她好像在期盼着茗渊能给自己一个回答,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假的。 唉,强扭的瓜真的一点都不甜,况且这瓜,也没必要强扭。 索性,茗渊也没有否认,顺着佣人的意思,继续往下道:“哦,是我的人,你有意见吗?” 夏池咬紧了牙关,忽然从茗渊身上起来,大步跨上台阶,就要冲向楼上的房间。 佣人们围堵在楼梯口,张开双臂,纷纷道:“小姐!您不能上去,不能上去啊!” 茗渊紧跟在后面,粗暴地一把扯过夏池的手臂,不爽道:“你想干什么!这里是罗德宫!!” 话语里带着警告,警告夏池再这样胡作非为,他就要把她赶出去了。 夏池气的胸口一起一伏,忽然整个人身子往前倾,趴在茗渊胸口,和茗渊紧紧抱在一起,声音里满是委屈:“陛下!这样真心地对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啊!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我们之前这么要好,之前还在一起...” 茗渊听着越来越反胃,只听见楼上出现了一丝小小的动静,抬眼一看,茗因穿着一条碎花冰丝睡裙,出现在二楼边缘的栏杆处,静静向下鸟瞰这发生的一切。茗渊下意识要推开夏池,可夏池长长的指甲忽然深深嵌入了茗渊的手臂。 茗渊忽然感觉身体某处的不对劲,一瞬间感到头痛欲裂,就和上一次被夏池骗去房间里的那种感觉一模一样。 该不会又动了什么手脚...!? “陛下,有些事情,您还不知道吧?” 夏池忽然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茗渊吓得后退两步,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 他坐在了沙发上,夏池顺势而上,双手按住了他的胸膛,又道:“陛下,关于您当时的基因检测,我这边有些许消息。事关皇室,事关整个帝国,您应该不会没有兴趣的。” 危机感...就是危机感! 这种感觉,茗渊最讨厌了。 “我最讨厌有人拿事情要挟我。说!你今天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夏池手中忽然出现了几张相片,相片的底部对着自己,根本看不到那上面真正的内容。 “这是什么?” 夏池神秘一笑,脚上的高跟鞋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身后的佣人们慢慢退下,而罗德宫的大门也缓缓关闭,渐渐地,偌大的客厅就只剩下两个人。哦不,还有二楼站着的,一直默默观察这一切而不敢发出声音的茗因。 茗因充满诧异的目光静静注视这一切发生,茗渊想脱身,但他明白,两边对他来说,都至关重要。 茗渊恨恨道:“快给我。” “好啊,取悦我。” 夏池忽然从他身上起来,开始脱下外面披着的一层薄薄的纱衣。 她白嫩的手臂,肩膀,慢慢呈现在茗渊面前。 “你可真不要脸。” 茗渊低声道。 偷拍照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夏池脸上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低头道:“那你就来试试。” 只听见头顶上传来一阵轻微细小的动静,茗渊定眼看去,见茗因被吓得坐在了地上,满眼都是不敢相信和失望。 茗渊忽然伸手按住夏池的肩膀,猛地一推,可夏池似乎早就料到,硬是将他的手反握住,爆发出一阵惊人的力,将茗渊死死固定在沙发上。 一瞬间,茗渊彻底懵了,一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竟然也会有这样惊人的力气。 他又用力推了两下,夏池死死不松开手,反而越凑越近,忽然,一阵热气扫在耳边,夏池吻了上来。 这一刻,茗渊脑中“轰”的一声,感觉天塌了。 他浑身汗毛竖起,胃里翻江倒海又头晕,说不出来的恶心感。他忽然站起来,用尽了力气抓住夏池的领口。夏池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有人粗暴待自己,吓了一跳。茗渊没把控好力气,夏池疼得惨叫了一声:“陛下!” 茗渊眼睛微微泛红,满含着对她的恨和不耐烦,脸上申请狠戾又叫人害怕。 夏池吓得直哆嗦,话都说不清楚了:“陛下...你...” 茗渊用力把人摔到一边的沙发上,夏池身上的相片一下就掉出来。 茗渊迅速弯腰捡起,赶在夏池之前就全部夺过,捏在手里。 “给我!” “我数五个数,立马给我滚!” 五个数对她来说,简直都是宽恕。 “五!” “四!” 夏池气得脸通红,看到楼上的茗因,顿时心中又是羞耻又是窘迫和愤恨。看自己来了也是白来,夏池又气又恼。 “三!” “哼!” 夏池气得一跺脚,快步跑到大门前,用力拉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光线打进来一束,又瞬间消逝,只听见门口佣人和下属疑问的声音,茗渊不去想太多,潦潦扫了一眼相片上的内容,先行揣进口袋,然后跑上楼梯。 茗因已经从地上爬起来,跑回房间了。 “茗因!” 茗渊喊着她的名字,跟上去。但,房间门在他追上去的那一瞬间,关上了。 “茗因!” 茗渊打不开,里面锁住了。他敲敲门,没听见里面有动静。“你开开门,让我进来好不好?”茗渊压下了声音,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前面对夏池那样的不耐烦和厌恶。 “呜呜...” 里面传来茗因低低的呜咽声,她在哭。 “茗因,你听我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不是的。你让我进来好不好,我...”茗渊心急如焚,一时间竟想不出别的安慰人的法子。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虽然和茗因待在一起这么多年,茗因一直都是那么一个自立自强的女人。她们两个待在一起的时候,从没有“一方哄着一方”的说法。即便是不开心了,也能好自主调节情绪。并且茗渊很清楚,茗因再怎么样,都不像其他女人会耍小性子。茗因永远不是那样的人。 茗渊忽然心中一痛,意识到此时的她,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茗因了。 茗渊无奈地一拍自己的脑袋,不知所措地靠着门慢慢滑坐在地上,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办。忽然,他手一摸,摸到了刚刚从夏池那里搜刮过来的几张照片,赶紧掏出来一看—— 那照片上清清楚楚印着的是茗渊当时宴会上,和茗因坐在墙角的照片。只记得当时自己已经头脑不清晰了,但还是能听见夏池和下属们谈话的声音,他和茗因两个人躲在暗处,以为那些人看不见,但实际上,夏池已经趁此机会拍下了证据,以便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散播出去。 茗渊咬着牙看完了照片,一张又一张,咬紧的牙关却一下下松开。 照片上,昏暗的光线下,两个模糊不清却能勉强看得清轮廓的人坐在地上,女生的手轻轻按在男人的额头上,另一只手紧紧与他相握。这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倒更有那种模糊不清又说不出来的氛围感。男人和女人的体型差加在一起,看上去格外适配。 茗渊本来心里还有火,是因为夏池竟然敢偷拍他。但是现在一看,这些照片,居然还拍的怪好看的。 茗渊边看边点头,坐在门前,脸上的阴霾全都消散了,唇边也流露出一条弧度,轻笑起来,从中挑了一张看上去最好看,也是他最喜欢的照片,茗渊将它从门缝中塞进。 茗因的哭声一下就止住了,看见门缝底下忽然进来一张照片,她像是小猫一样快步跑过来查看。 从门缝里,茗渊看见那张照片被捡起来了。 “陛下,你在...做什么呢?” 茗渊仔细观察门缝里面的动静,就像是贼一样。忽然一个声音把他拉回来了。 他没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身后,也顺理成章地吓了一跳。 一抬头,竟然是屠誉。 “有事?” 茗渊连忙拍拍身上的灰从地上站起来,清了清嗓子,收敛了笑容。屠誉一脸不敢置信:“不是吧陛下,你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笑成这样。” 茗渊尴尬地看看边上,把那几张照片连忙收进口袋。 “这是什么?” 屠誉问道。 茗渊神色恢复平静:“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夏池小姐刚刚来过了,我看见她哭着走了,刚好我路过,就担心您出什么状况。” 屠誉说着,茗渊越听越不相信。 “你就是想来听八卦吧。”他质疑道。 “哈哈哈哈,开玩笑的。我听元梓说您要在后山建一个实验室,本来是固若要来和你对接一些器材方面的事,但是她医部有事都不开,于是就让我来了。” 屠誉笑了笑,看到茗渊身后:“什么情况?” 茗渊回头一看,门开了。 茗因光着脚,脸上还都是泪痕,出来开门的时候,手里还紧攥着那张刚刚茗渊塞进去的照片。 照片上的内容一览无余,这下,屠誉终于是大致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茗因看看茗渊看看屠誉,脸红了,又“砰”一下关门。 绯闻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看看时间,看看屠誉,转身又看看身后。摇摇头:“晚点再说,现在的时间比较紧急。” 茗渊推了推屠誉,转身进门。 门在屠誉面前关闭,屠誉站在门外一头雾水:“有这么着急吗?” - 房间里,茗因看见茗渊跟进来了,似乎有些赌气地把头转过去,坐在床上一个人生着闷气。 茗渊靠近她一步,茗因就后退一步,捏着鼻子道:“臭!” 茗渊无奈地脱下上衣,露出腹部结实的肌肉。他知道这一招对茗因来说似乎很有效果。 果不其然,茗因一下就看直了眼睛,吞了口口水,心中有些动摇。 “夏池已经滚了,刚刚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子...” 茗渊尝试解释。茗因喉咙里发出细微的一声“哼”。 茗渊视线落在她白色睡裙下的两条光洁的腿上,隐约能看到她大腿中间的那一道红色的印记。 “还是没能清洗干净吗?” 茗渊小声说着,声音中满是低落。 茗因静静望着茗渊,撩起了裙子,也去看自己腿中间的印记。 茗渊一把伸出手按住:“不准撩。” 茗因乖乖的又把裙子放下了。 “你在他们那里的时候,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茗渊试探性地问道。 茗因摇头:“没有...但我如果不听他们的话,会挨打。” 茗渊想了想,见距离原定的时间,只剩没几个小时了。 “你在罗德宫,他们绝不会找得到你。放心吧。至于这个,我再想想办法。” 茗因摇头:“没用的...” 茗渊眼神坚定,重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床上那几张照片还摊着,茗渊瞄了一眼,全部收回,然后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这是夏池手下的人拍的,她安得什么心,我不想多说。”茗渊说了一半,终端开始响。他不耐烦地抬腕看了一眼,又是屠誉发来的。 屠誉:陛下,你就忍心让我干等着吗! 茗渊:...... 屠誉:我着急啊!元梓让我尽快办完,他也还在等着呢。 茗渊无奈,吩咐佣人为茗因准备了她平常爱吃的一些餐食和点心,自己去找了屠誉。 书房里,和屠誉迅速对接完一些事项后,他蓦然想到星际海盗的事,心中仍有后怕,便试探性地问了一嘴道: “你知道星际海盗吗?” 屠誉听到这四个字,脸上神情凝固了一瞬:“嗯。” 茗渊眉头一皱,犹犹豫豫起来。 见茗渊迟迟不开口,屠誉问道:“发生什么了?你惹到他们了?” “什么叫‘我惹到他们了’?他们很强吗?” 屠誉若有所思的点了一下头。 “目前来看,星际海盗这两年在宇宙中逐渐强盛起来,虽然没有当年的雇佣兵团势力大,但自从雇佣兵团分崩离析后,星际海盗没有归属任何人,自己就发达起来了。他们是拿人钱为人办事,没什么事的话,尽量还是不要惹到他们比较好。” 茗渊看了看书房门外,叹了口气。 “怎么了陛下?难道你...” “不是,是...” 茗渊才发现自己并没有一个合理的称呼去形容茗因。从一开始带她来到这里,他就一直没敢给茗因一个合理的名分。所有人既不知道她原本的身份,也不知道她的名字,更不知道她如今是谁。 看屠誉这样望着自己,茗渊“呃”了一声,低下头。 “她被星际海盗控制了,我想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把她救出来。” 屠誉听完,脸色更是阴沉下来,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陛下!!那位小姐是您...” 茗渊:“不是你想的那样!说来话长。” 他越来越感觉头疼,这事要是解释起来,恐怕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屠誉就这样站在茗渊面前,一脸惊讶地望着他。 “有什么办法吗...” 屠誉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 “陛下,目前只能花钱把人赎回,而这笔钱一定是天价。” “我知道是天价,星币多少不重要,最重要的是...” 茗渊想到茗因后颈和腿上的“奴”印,又重重叹了口气,满是心疼。“她身上的印子...” 屠誉也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对这些并不了解。我只知道这是一笔天价。落到他们手中的人很少能有好下场。陛下,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茗渊从位置上站起来。 “没什么事就走吧,让我一个人想一想。” 茗渊从屠誉身边绕过,刚打开门,便看见元梓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边喘气边道:“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屠誉从茗渊身后赶上来,看到屠誉,又问道:“怎么了?” 元梓脸上身上全是汗,一向来爱干净的他,现在身上也沾染了灰尘。 元梓一口气还没喘上来,捂着胸口道:“门外...门外有记者!帝国的星网...炸了!!” “啊?!” 屠誉和茗渊同时发出了疑问。屠誉连忙拿出终端,进入星网一看—— 新闻,铺天盖地的关于茗渊的新闻席卷而来。配图和文字如同流水线一般的统一,引入眼帘的都是清一色茗渊和茗因模糊的身影。 茗渊一眼就看清了,这些图片,全部都是在夏池手中的图片。 “夏池!!”茗渊恨恨地咬着牙道,终端被握在手心里,突然“咔”的一声,电流声持续了一小段,终端被捏碎了。 “陛下!” 元梓夺过茗渊手里的报废的终端,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茗渊从元梓身边走出去,大步来到楼梯口。 “陛下,陛下您先别出去!门外都是记者啊!” 元梓和屠誉两人身穿西服,元梓身后的燕尾飘扬在风中,显得十分仓促。 “刚刚才来没多久,转头就把这些事抖出去了,夏池是不是不要命了...?”茗渊气得脸都红了,透过落地窗玻璃,的确看到了门外站着一堆等待询问的记者,并且不仅仅有记者,还有很多群众。 原来在这些民众眼中,陛下的这些私事,竟然是这么的重要。 “陛下,您到底惹了夏小姐什么...” 元梓小声问,屠誉碰了碰元梓的胳膊。 情人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沉着脸。 再过几个钟头,运气不好的话,星际海盗就要来找茗因了。 得尽快把这些记者清走! “元梓!” “我在。”元梓点了点头。 “星网上的那些流言蜚语,十分钟内必须给我全部清理干净。门外的那些记者,全都轰走!!” “好。但是陛下,即便数据删除了,舆论还在,得从根本治起啊。” 元梓说道。 茗渊想到了夏池。 “夏池住哪里?” “夏小姐在帝国各区都有住处,您想什么时候去,我帮您联系她的下属。” 茗渊思考了一会儿,果断道:“明天晚上,帮我找一家隐蔽性强的餐厅,我跟她当面把事情解决清楚。” “是。” 二十分钟后,茗渊听见门外的声音渐渐轻了,逐渐也没有人围拥了。 网上的舆论也被删得一丝痕迹都不留。终于又忙了大半天,茗渊才彻底想起来,茗因早已被自己忘在脑后了。 自己的终端已经被捏碎,新的终端交给了元梓去重新处理。茗渊跑进茗因房间,见她已经昏昏沉沉睡过去。 看着她的睡颜,茗渊请叹了口气。 “唉,也好。睡一会儿吧。” 应该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帮她轻轻掖好被子,茗渊便去书房忙碌了。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已经到了和星际海盗定好的时间了。 九点十分,外面的天静静的,没有一点动静。 茗渊埋头又工作了一会儿,元梓送来终端:“陛下,先前的账户已经为您转移到这里了,可以照常使用。” “好。” 终端放在桌上,静静的,茗渊的心却怎么都静不下来,倒像是某种不想的预感和念头一个劲地在脑海中跳动茗渊从位置上站起来,冲进房间—— 他那阵预感一直让自己隐隐不安,没想到心中害怕的这些事竟然都是真的!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从窗外吹进来的风煽动着纱帘,床上乱糟糟的一片,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茗渊打开了灯,见半开的落地窗外早已没了动静,从地上的鞋印来看,那些人,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茗渊心脏骤停,他竟然没有一点觉悟!! 大脑停机的同时,刚刚没有赶上消息延迟的终端忽然发出一声提示音,打破了这阵沉寂. 一条陌生的外来短信发送到茗渊的账户上: 陌生人:时间到了,人我带走了,限你一个小时内支付一下尾款咯~否则的话,后果你懂哒! 茗渊捏紧了拳头,咬着牙硬是给这人转过去了一笔钱。不出三秒,对面就显示接收了。 他们...是怎么能进来的? 茗渊手颤抖着,转身,见元梓已经站在自己身后站了好一会儿了。 “陛下,刚刚喊了你好几声,你没反应。” 茗渊望着元梓:“去调查一下星际海盗的事,他们的行踪,以及,他们的轨迹。还有,帝国星际交通往来,这一块一直都是谁在管?” 元梓想了想,回答道:“是弗莱。老一辈的外交官其中之一,要比糖安再大一个辈分,处事方面也老成,所以多年来从未换过人。” 茗渊眉头紧皱:“我知道了。” 他的话语里满是说不出的滋味,喉咙里一阵酸涩涌入口中。 - 茗渊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一晚上都没有出来。 次日一早,元梓敲了敲书房门道:“陛下,今晚您和夏小姐还有邀约,您别忘了。” 茗渊静静在书桌前坐着,终端上的对话框中,是一条又一条没有回复的消息。 “准备衣服。今晚结束后,我要见见弗莱。” “是。” 元梓安排下去,为茗渊准备了两套合身的西装。茗渊挑选了一件低调的黑色正装,简单梳理了一下之后,搭乘元梓准备的车前往生活区。 一条长长的江流两侧,是塞里德帝国热闹又盛大的生活街区。江流的尽头,是一座高大巍峨的雪山。夜幕降临,街上人头攒动,茗渊从陆地车上下来,在金光四射的阵阵光线下,一眼就看到了独立的一栋高大的空中餐厅。 人们的欢声笑语从他身边穿过,无人在意自己的身份,更无人看得出这个面色憔悴的人是他们的首领。 “陛下,小心脚下。” 元梓提醒道。 茗渊踉跄了一下,因为缺少休息,所以没有太过注意。 来到了高层,踏入隐秘性宝箱的那一瞬间,茗渊被拉拢入一个满是花香的怀抱。 两坨柔软的肉挤在一起,堆积在茗渊面前。茗渊闭上眼睛,看到出现在脑海中的那张脸的那一瞬,他自然地伸手推开了。 “注意分寸,夏小姐。” 夏池往长桌的尽头一座,端起红酒杯,晃了晃里面酒红色的液体:“我听说陛下今天是来求我事的,我倒要听听。” 茗渊气得身后似乎冒出了阵阵黑烟,对于眼前女人的不要脸,他无可否认:“求你?你不配。我有事要问你。夏池,你到底想干什么。” 夏池笑了笑,放下酒杯,一瞬间便绕到了茗渊身旁:“我想干什么?我想和陛下结婚,我想为你生下一个孩子。陛下你的基因优越,刚好能配得上我高贵的基因,你跟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好的?” 夏池问着,一手挑起了茗渊的下巴。 她今天穿了一身火红色的长裙,似乎红色是她的专属色,在夏池身上,一点也不显得逊色,也不显得老土。 “你只让我感觉到恶心。” “嗯?” 夏池抬了抬手腕,一张虚拟的星网截图呈现在茗渊面前。 “这个女人是谁?” 夏池问。 茗渊答不上来,也不知道改怎么回答。 “是你的情人?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他和茗因没有真正的结过婚,也没有一个正式的身份来证明。虽然“情人”这个词听着不好,但他们也差不多,只能用这个称呼。 “嗯。” 茗渊淡淡地“嗯”了一声。 夏池叹了口气,脸上呈现出失望。 “真好啊。若是有生之年,我也能成为让陛下这样魂牵梦绕的人,该是有多幸福。” 茗渊从夏池眼中,看出了惆怅和一丝悲凉。 茗渊垂眸。 一根毛都算不上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没用的,你不是那样的人。” “陛下,我的父亲是帝国大功臣,我钱有家室,样样都优秀,究竟是哪里配不上你了?” “你有钱有家室,但你缺少了自身涵养。我知道你出身优越,但你的优越感,有点过头了。要我来说,你连她的一根毛都算不上。” 茗渊面无表情地说完,轻轻扯下桌面上柔软洁白的餐桌布,盖在夏池胸口,那一处隐约乍泄的春光前。 夏池下意识地捂住胸口,一言不发地端起茗渊面前的高脚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喝完杯中的酒,又“啪”的一下把酒杯拍在桌上。 桌面上精美的菜品都随之一震。 “吃饭吧。” 茗渊静静拿起面前的刀叉,开始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夏池望着茗渊这样,顿时觉得做什么都没劲了。 “星网上的那些东西,我不希望再看见第二次。” “陛下,你就这样深爱着一个被星际海盗所归属的女人吗?” 夏池冷笑了一声,看着他道。 茗渊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缓慢抬头。 “你知道茗因的事?” 茗渊心脏狂跳不止。 夏池脸上呈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昏暗的光线下,茗渊忽然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了。 “你往菜品里...加了什么...” 手中的刀叉忽然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夏池伸脚一踹,把那刀叉全部都踹进了那长长的桌台布底下。 不知不觉,茗渊开始浑身燥热起来。他竟然犯了一个最低级的错误!! 眼看夏池眼中掉出了一滴泪水,茗渊手心被一阵温热包裹。他的手被轻柔地牵起,放到了夏池脸上。 “来人...来人!!” 茗渊歇斯底里地喊着,本以为门外的元梓听到声音就会进来,可不想夏池却道:“元梓已经被支走了,陛下。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这辈子我就再也不会来找你麻烦。算我求你了!陛下!” 茗渊眼睛微微泛红,抽开手,想保持理智。 “什么要求?” “我想要个孩子,属于我和你的孩子...我知道你不爱我,可或许只有这样,你才能勉强能看我一眼。陛下,要是我能怀上你的龙种,我不敢想我们的孩子将会是一个多么漂亮的...” “你想靠孩子拴住我?” 茗渊上半身无力地向后靠去,夏池轻轻地坐上他的大腿。 茗渊感到下体一阵说不上来的感觉,浑身是不上力可也无法拒绝。她身上的气息萦绕在鼻腔,一瞬间有些蒙蔽了大脑。 “你好不要脸!” 可是没办法,无论茗渊怎么骂她,夏池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身上白衬衫的纽扣被一颗一颗解开,茗渊吞了口口水,喉结轻微地上下滚动,身上也越来越热,逐渐变得口干舌燥起来。 按理来说,现在的发情期还没完全过去,茗渊只要不去刻意想这些事,就不会出大问题。但现在... 夏池身上的红色衣裙被褪下,茗渊闭上了眼睛。 她灼热的唇轻轻触碰到了茗渊的下巴,那一瞬间,茗渊清醒了。 喉咙处忽然涌出一阵恶心,那是自己从未有过的恶心——是发自自身的生理抵触。 忽然,夏池被一阵力震开了。 “夏池...茗因被星际海盗抓走,是不是你也参与其中了?” 茗渊重心不稳地站起来了,一手扶着桌边,一手捂着胸口,恶狠狠地瞪着被震到地上的夏池。 夏池又是害怕又是傲娇,抬起头:“是...星际海盗的这些事确实与我有关。但我没有伤害过那个女人一分一毫!” “你是没有伤害她...可你...可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和星际海盗沾上边,我看你是活腻了!” 茗渊步步向她靠近,边走着,身后忽然生出一对巨大的龙翼,额前的龙角,也不受控制地高高生长出来。 “茗渊...茗渊...!” 那一对龙翼大过了正常龙的形态,让夏池不由地惊叹,不愧是帝国的首领,这样的龙翼,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惊讶之中又满是害怕的心理,步步后退,直到靠到了墙,才知道自己彻底无路可走了。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我错了!陛下,求你...不要杀我好不好?” 茗渊停住脚,弯下腰去,掐住她的脖颈: “说,跟你一起的,还有谁?” 夏池一个劲地摇头,磕磕绊绊道:“没有...没有了!” “你在撒谎。” 茗渊瞳孔呈现出让人惊骇的红黑色,一对竖瞳令人汗毛竖起。 夏池头发都乱了,双手紧紧扒住茗渊的手,逐渐觉得喘不上气,顿时,她似乎只会重复一句话: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的同伙是谁?老实交代,我说不定还能放你一命。” “是...是弗莱先生...” 茗渊松开手,夏池整个人“咚”的一下向后靠,摔在地上,背靠在透明的巨大落地窗上。 茗渊忽然全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异变,冲破了夏池身边两米开外的窗户,疾速飞向空中。 生活区地面上,人们只见空中飞行过一道巨大的黑影,纷纷抬头: “那是什么?” “是龙吗?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龙!!” “我也没见过...” 人们看向这龙飞过来的方向: “我听说今晚陛下在这里用餐,该不会是茗渊陛下吧?” 不知是谁这么一说,在场的众人纷纷严肃起来,心中的敬畏之心逐渐升高,忽然全全跪在地上,双手放在心口的位置,释以塞里德帝国的最高礼仪,看着黑龙远去的方向。 - 罗德宫。 茗渊飞到楼顶,恰好赶上一艘飞艇降落在侧。 一名下属扶着元梓从飞艇上下来,撞到了茗渊体力耗尽,变回人形赤裸着倒在地上。 “陛下!!” 元梓捂着胸口唇色惨白,扶他的下属见他刚走出两步,又倒在了地上。 茗渊抬了抬眼,彻底失去了意识。 “陛下!” “陛下!!” 一声又一声的呼喊在耳畔响起。 誓愿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意识消散,只觉得自己被人抬走,身上凉飕飕的。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赤身裸体,凉飕飕的感觉了。 不知睡了多久,茗渊一觉醒来,发觉自己躺在自己柔软的床上。 一旁的窗帘半开着,外面已经天亮了。 只不过没有太阳,外面天阴沉沉的。 茗渊吃力地坐起来,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察觉自己身上到处都是淤青,稍稍动一下,便觉腰酸背痛。 细细一想,昨天晚上从餐厅出来,自己好像异变了。而整个异变的过程,他都不太记得了。 茗渊拉开被子去浴室洗了个澡,脑中慢慢恢复清醒了。出来后,他腰间系着一块浴巾,元梓在外敲敲门,得到允许后进入,送进来一件整洁的衣物,和一小部分文件。 “这是什么?” 茗渊自顾自地换上干净的衣服,问道。 元梓一笑:“陛下您昏睡了两天两夜,这些都是屠誉送来的文件,是要您亲自审阅签字的。” “两天两夜?”茗渊万分惊讶,一拍脑袋,隐约觉得昏昏沉沉的。 “是的,那天晚上我在餐厅门外守着,忽然就晕了过去,是夏池小姐的下属将我送回来的,我回来没多就,您就异变回罗德宫了。当天晚上许多居民都看到了这一景象。陛下,您还是第一次以异变的形象示众。”元梓越说到后面,脸上越是展露出浅浅的微笑,似乎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茗渊很平静,并没有因为元梓说着民众们的高兴而展露出笑容。他低了低头,只觉得自己身上酸痛,不知是因为异变的缘故,还是别的缘故。 “把文件放下吧,我一会儿就看。” 茗渊看看终端,发现岩君在他睡着的这两天里,给自己发了数条消息,是有关于他委托的几件药水已经做完,需要茗渊去取的通知。 茗渊简单地回应一句后,带着文件一起进入书房,埋头工作。 元梓送来了加热过的餐食,并汇报了后山实验室的建造情况,茗渊了解到,实验室已经快要竣工了。 “再拜托你一件事。去找到星际海盗的老巢,带着星币,去把茗因赎回来。” 元梓愣了愣:“...茗因?” 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好像有些意外。 “也是,你是帝国高层的人,你也应该知道莱卡洛特共和联邦先执政官的事。”茗渊声音很轻,可元梓全听见了。元梓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多干涉茗渊的私事,于是连忙低头,道歉。 “抱歉陛下,我只是有些诧异,但我没有对您以前的事感到好奇...” “正常。现在联邦和帝国已经不再僵持,这件事也不应该成为敏感话题。”茗渊越说心越痛。“可是我知道茗因被星际海盗掠夺而去,从一代执政官掉到如今的地位,换谁知道,都要遭到歧视吧。元梓,我只希望你不要对她,有异样的眼光。昨晚和夏池的交谈里,我也能够听出夏池对她的看法...我很难受。” 元梓当然不敢:“陛下,我当然不会。” “目前我身边的人,只有你知道这件事。等我把茗因赎回来,我要和她办婚礼,给她一个正式的名分。” 听完茗渊说的这些话,元梓沉默了半晌。 “...陛下,莱卡洛特共和联邦那边,据说已经没有执政官了。” “我当然知道,你只需要做好你分内的事。” “是,我一定竭尽全力。”元梓露出笑容,但茗渊却是一点也不想笑。 等布置下去一切事项,茗渊埋头工作了半天,终于将手头上的事情忙完,天,又黑了下来。 他蓦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和夏池的对话中,夏池似乎提到了弗莱。 他手下的外交官先生,和夏池站在一边,似乎都和星际海盗脱不了干系。 茗渊低头想了好久,猛地回过神来,给屠誉打过去一通星电: “屠誉,听我指令,即刻找到弗莱,进行拘留。” “是,陛下。” 屠誉没有过多言语。 趁元梓没有找到星际海盗的进一步消息,茗渊悄悄驾驶星舰,连夜感到了莱卡洛特共和联邦。 - 联邦,科研基地 识别了身份后,茗渊踏进了岩君实验室的门。 “茗渊!!!” 岩君从他身后出现,向他冲过来,一头栽进茗渊怀里。 茗渊吃痛地后退了两步,捂着胸口喘了好久的气。 “怎么了?” 岩君歪着脑袋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茗渊甩甩手:“有点疼。” 他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定眼看见岩君,依旧是一身白大褂,头发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而是从一个假小子,变成了一个活脱脱的长发美人。 “我来取药剂,我上次拜托你的那几支药剂。” 岩君笑笑,双眼眯成了一弯月牙:“跟我来吧!” 茗渊跟在岩君身后来到储存室,从冰柜里取出存储着的几支药剂。 不知是否因为今天长途在星际间穿梭,茗渊一口气没喘上来,忽然感觉胸闷气短,捂着胸口蹲下,眉间皱成了一个“川”字。 “怎么了?” 联邦已经入夏,实验室里的空调开得很足,茗渊额头直冒汗。岩君协助他脱下外套,发现茗渊手臂上都是大大小小的淤青。 “这是什么?” 岩君惊讶道。 “我两天前的晚上异变了。不久之前刚醒来,身上就出现这些大大小小的淤斑了。” “异变...?”岩君愣了愣。 “我记得以你的体能,随时随地掌控异变已经不在话下了。” “嗯,但最近这段时间,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说不上来的感觉。”说到这里,茗渊声音轻了下去。“...话说,岩君,茗因被星际海盗捋走了。现在我已经通知他的部下,要求将人用星币赎回。无论多少都要把人带回来。” 岩君听到茗因的消息,顿时喜笑颜开:“真的!?” “嗯。之后,我打算和茗因结婚。联邦不承认她的话,我就为她改名,将她归属于帝国人。” 岩君沉默了。 “可是茗渊,茗因的基因...是人类。况且帝国...” 那个在战事中投降的国家,并非联邦,而是帝国。 这句话岩君怎么都说不出口。 基因病人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当年为了茗因,他投降了。他没想到联邦不承认茗因,而自己,今后也会为了茗因,要将她归属于自己的塞里德帝国。 如果联邦人民知道了塞里德帝国的陛下茗渊,娶了他们曾经的执政官,该会如何想他? 茗渊满脑子想到的不是那种为爱冲锋而不在意其曾经身份的纯爱战神,而是那种有损一国之尊的昏君。虽说从一开始就并没有过多在意他在帝国的名誉,可现在,不一样了。 茗因的靠山,只有他一个人了。 要保住茗因,只能先保住自己在帝国的地位。而自己若要保住地位,首先就不能让联邦人民再看不起他们。 茗渊陷入了沉思。 岩君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一阵长久的沉默:“茗渊,你和茗因的私事先暂且放一放。你是异种,茗因是人类,即便结婚了,你们两个要是有了孩子,那孩子...那孩子也会像安达和夜商秦一样...恕我说句你不爱听的。人类和异种之间的交配,本身就是大忌。” 是啊,茗渊也想到了这一点。 “我知道...咳咳咳...咳咳...”茗渊捂着心口痛苦地蹲在地上,额前的龙角突然显现在岩君面前。 “茗渊!” 岩君蹲下来查看。 “没事,没事,不要紧。一定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茗渊摇摇头,推开岩君。 话是这么说的,可茗渊脑海中莫名其妙就冒出了夏池的脸。从始至终,从他一开始见到夏池,她似乎就带有别的目的向自己靠近,每一次和她独处时,茗渊总能有一阵不祥的预感。 岩君盯着茗渊头上的龙角看: “茗渊,你的龙角,一直都是这个颜色吗?” 茗渊迟疑地顿了顿,望着她。 岩君赶忙从一旁拿来了一面小镜子,递到茗渊面前:“你看。” 茗渊定眼一看,镜子中的自己面色惨白,十分里面有九分的不对劲,他头上的龙角原本是红黑色,并且还泛着磷光,可现在竟完全蜕变成了漆黑。也失去了原先的光泽。 茗渊伸手去触摸,触感竟也变得光滑,不似以前。 岩君脸色沉了下来:“你这几天,真的没发生什么异样吗?” 茗渊吞了口口水,摇头。 看看时间,确实是该回去了。 “我得先走了,我的下属还在帝国等我。” 岩君只好将几管药剂放到封闭的手提箱里,目送茗渊离开。 回到星舰,彻底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茗渊再度痛苦地倒在地上。 他感受到心口的位置似乎在燃烧着,痛感弥漫了全身,像是在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 茗渊倒在地上,不受控制地抽搐,凭借自己的最后一丝意识,打开了刚刚岩君给的那个手提箱—— 两管抑制剂,两管易容药水,还有两管烧伤剂,和冷冻剂。 “抑制剂应该能暂时抑制住吧...” 茗渊毫不犹豫地拿起那贴有一小张标签的试管,将里面透明的液体一饮而尽。 缓了好一会儿,茗渊感觉好多了。意识慢慢恢复,身体却像是虚脱了一样没劲。 趁天色还没完全黑,距离岩君告知空间站放行的时间还有半天,茗渊用尽力气爬到医疗舱里,将自己关进去后,医疗舱开始运行。 全身检查了一趟下来,茗渊看着屏幕上的检查报告,陷入了沉思。 他的体能等级,已经从2S掉到了A等。 茗渊看到检查结果,双腿瘫软。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难道不是从他那次在森林中觉醒炎龙的那一刻开始,体能就越来越强了吗?为什么... “夏池...” 夏池的名字恨恨地从他齿间蹦出。 他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那么,身体产生的这一系列连锁反应,也一定是包括异变在内,长时间待在星舰这样的环境里而导致的。 那就,不奇怪了... 茗渊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肺部在隐隐作痛。 按照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来看,要再次返航,估计会更痛苦。 茗渊看向边上的一扇小窗,想到了茗因。 茗因不在身边,他活着也没意思。 这样想着,茗渊自嘲地笑了笑,进入驾驶舱,从头顶上拉下一个氧气面罩,星舰起飞。 塞里德帝国 后山实验室 茗渊直接将定位设定在了元梓发来的后山已经完全竣工的实验室里。 从计划到完工,前后不过一个星期。 而那批从卡斯特星被运回来身患基因病的人们,也已经集中隔离在了实验室的隔离舱中。 元梓来到茗渊身后,汇报了情况。 “弗莱呢?” “弗莱和夏小姐已经暂时被拘禁了起来。但屠誉那边压力很大,因为夏小姐的身份导致各界产生的舆论,矛头纷纷指向了您——他们说因为夏小姐公布了您的舆论,导致您气急败坏将她抓获,说您不公正,还说您...” “说我什么我不在乎,把夏池身边的那些下属控制起来,要是再敢搬弄是非,传到我耳边,说了几句就拆几颗牙。” 元梓点点头:“是。” “弗莱有说什么吗?” 茗渊又问。 元梓摇摇头:“弗莱倒是没说什么。” “那就看他表现。” “陛下!陛下救救我们吧!陛下!” 茗渊听到从隔离间里传来的惨叫声,男人、女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去看看。”茗渊快步走在前面,隔着一排排玻璃,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从一群人中,茗渊一眼就看到了一个乖乖缩在角落的女孩儿。这样一片混乱的环境中,这个女孩显得格外安静。 茗渊驻足停留。 “陛下,这是单面玻璃,里面是看不到外面的。” 茗渊点了下头:“我知道。” 那个女孩脸蛋白净,双臂上生出了密密麻麻红色的伤疤,不知是因为什么,女孩乌黑的长发中间,还生有白色的发丝。 “那个女生,有个人信息吗?” 元梓点了下头,低头在名单中寻找:“有的,这些病人的信息已经全部录入了系统,我找找。” 易容药水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元梓终于在名单最下方,找到了这个女生。 “陛下,这是一群人当中年龄最小的存活的孩子,名叫落白。卡斯特星那边,原本还有更小的孩子,但都因为体质脆弱,而死在了星舰中途运输的途中,这个孩子年仅十八,很幸运,也很坚强。” 元梓说着,落白的个人电子名片全然展现在茗渊眼前。 茗渊点了点头,指向她道:“那就先从她身上下手。明天下午三点,我忙完之后会过来,提前把人拉出来。” “好的陛下。那星际海盗那边...茗因的情况我也问过了。” 听到他终于提了茗因,茗渊的心情紧绷起来。 “问了弗莱,现在星际海盗的具体方位仍在卡斯特星,为首的人名叫千,是一个光头女人。她不接受您准备的大额赏金,而是又提出了一个要求...这个要求,不太好说。” 茗渊准备离开去实验区域看看,瞟了元梓一眼,满不在意道:“只要不是和夏池那样的无理要求,其他我都能接受。” “不是的,那个女人,想要您一物换一物。” 一物换一物,也就是说,拿茗渊的人去赎茗因。 “果然...”茗渊早已设想到了。 实验区的装备焕然一新,全都是固若投资提供的,不仅如此,还生怕茗渊看不懂不会操作,固若贴心地在设备上留了小字条。试图教会他实验步骤。 茗渊自有对策。 看着这些巨大的实验操控设备,茗渊心不在焉,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元梓,我不在的时候,你对夏池的个人情况清楚吗?” 元梓摇头:“这些不是我能随意了解的。” “她现在被拘禁了,你应该知道了吧?夏池的体能等级是多少?” 元梓从一堆资料里,又找到了部分有效资料:“她的体能等级是A。” “那正好。”茗渊笑了笑,拍了两下手,身后便有下属送上来了一个银色的密码箱。密码箱打开,里面是瓶瓶罐罐一排药水。 茗渊从中挑选出一管药剂在元梓面前挥了挥:“这是易容药水,你送去,加在夏池的餐饮里,估计一天后就能见效。易容药水的好处就在于,它想变成谁就能变成谁,我已经在里面动了手脚,夏池用了这瓶药剂之后,就能变成我的样子。” 元梓大惊失色:“陛下,你是想把夏池易容成你的样子,送过去赎回茗因?” “嗯。” “可是她顶着的是你的脸,万一出个什么不测,做了什么出格事情,您就不怕自己的...” “放心,易容药水有保质期,顶多坚持二十四个小时。所以,时间紧任务重,你和屠誉一起行动。把夏池送去过后,就立刻带茗因回来,千万不要拖时间。” 元梓满脸的忧心忡忡:“我明白了。” - 监狱 固若和元梓并肩走着,元梓手上带着一盘餐食。 关押夏池的牢笼简陋又狭小。隔着栏杆,夏池蜷缩在角落,蓬头垢面,身上是脏乱的囚服。 “吃饭了,女士。” 铁栏杆内的夏池抬了抬头,看见这么多人,立即警觉起来。 她精神几近失常,一句话也不说,警惕地看着所有人,好像来的这些人都是要害她的一样。 其实也差不多了。夏池进来的时候对任何东西都看不起,屠誉索性直接饿着她,饿了她两天,她便立即屈服了。 夏池见到饭就大口大口吃起来,没有怀疑任何不对。 固若和屠誉相识了一眼,点点头,等她把盘子里的东西全都吃干净后,固若忽然抬手,动作迅速地从身后掏出一根又细又长的麻醉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入夏池颈后。 夏池惊讶地看着固若,忽然倒在地上,陷入沉睡。 “做得好,固若,辛苦你了。屠誉拍拍固若的肩膀笑道。” “小意思!”固若揉揉鼻子:“这监狱里血腥味太重了,还是赶紧把夏池转移到外面去吧。” 下属们将夏池从地上拖起来,装进了一个麻袋中,监狱外,元梓早已经等候住。 几人上了星舰,麻袋一打开,滚落在地面上的是一个昏睡的人,但这个人的面孔,已经变成了茗渊的了。 固若抹了把脸,又连忙把麻袋重新套上:“算了算了,还是遮住脸吧,我看不得陛下的脸长在她身上...你们真的确定没有带错人?” 屠誉和元梓无奈地相视一笑,元梓转身准备进入驾驶舱。 屠誉:“好了,固若你先走吧,我们先过去了。” 固若点头:“好。” 忽然,有下属惊慌失措地从监狱里跑出来,跑到星舰外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弗莱疯了!” 固若刚转身,又在原地顿住。星舰上的两人也表现出错愕的神情。下属气喘吁吁指着漆黑的监狱大门:“弗莱...弗莱一听夏池要被带去星际海盗那里,就跟疯了一样...嘴巴上一直都在说什么...一命偿一命...大人,您还是...去看看吧!” 固若着急地看向屠誉。 屠誉眉头紧皱。 “我去看看。”屠誉就要下来。 “不能拖时间了...这是陛下的命令。易容药水只能坚持二十四个小时。”元梓及时从身后拉住他。 下属着急无比。 “真的没时间了,去通知陛下!至于监狱里...先让下属们顶着。”元梓把屠誉拽进星舰,舱门关闭。 “糖安...还有糖安!对...”固若忽然想到还有糖安,连忙打开终端准备联系,可就在那一瞬,下属发出一声尖叫。 两人只听见从监狱里面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一阵浓浓的烟雾从里面飘出来,散发浓烈的熏味。 “这是爆炸?” 固若后退了几步。 屠誉和元梓所在的星舰已经起飞,固若坐倒在地上。 “固若!让一让!” 头顶传来一个轻巧的萝莉音,两人抬头,见糖安驾驶着一艘飞艇,来了。 监狱里还关押着许多未经审讯的重犯。 糖安还没等飞艇停稳,就从半空中跳了下来,冲了进去。 “喂...!” 替身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固若博士,这种气体有毒,戴上这个吧。” 下属递上来一个防毒面罩。 固若连忙抓过来往自己脸上一按,跟在糖安身后冲进去。 原本昏暗的监狱里,此刻漆黑一片。 糖安瞳孔中闪射出一道光线,足以照亮身前一小片区域。身旁犯人的惨叫声接连不断,固若之间糖安直直地往尽头冲去。 “你去哪里!” 固若喊道。 “别跟过来!越往里面,这些有毒气体越重。” “这是什么?” 固若已经追不上了,她感觉脑袋一阵阵发重,只知道自己再不出去就要昏死在这里了。 “听话,出去!我马上就出来。” 糖安再次警告道。 固若听劝,凭借最后一丝意识跑出去了。 医区。 病房里,固若正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吸氧。茗渊和糖安以及众多固若手下的小医生们都站在一旁。 “这下倒好,让你别进来你偏不听,我还没什么事呢,你就先出问题了。”糖安抱着手臂抱怨。 固若躺在病床上面色铁青。 “所以这是什么原因呢,查清楚了吗?”茗渊转头问自己身后的部分下属。 “好像是因为...”下属们相视一眼,又接着道:“似乎是因为弗莱...” “弗莱?”糖安抱着的手臂放下了,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难看。“...说话也得有个依据,你口说无凭算什么!?陛下!” 糖安看向茗渊。 茗渊也沉着脸。 “等元梓他们回来了,再看吧。” “对了陛下,监狱里的犯人也已经全部转移到了临时地点进行拘留,因为毒气而导致原本的监狱完全不能供氧,也要等元梓他们回来再说吗?” 茗渊叹了口气,现在的他脑海中除了元梓和屠誉那边进行的是否顺利,也再没有别的事让他分心了。 卡斯特星 “到了,星图显示就是这里了。” 元梓望着星图上的定位,看着眼前巨大透明玻璃窗外的景象,断定就是这个位置。 寸草不生,一眼望去尽是荒漠,带着些许荒凉。打开星舰,一阵狂风猛刮,刮得两人脸生疼。 屠誉巡视了一周道:“没看见有什么东西啊,确定真的是这里?” 元梓:“我确定以及肯定。屠誉,我记得以前战时,你指挥军队在地下布置防空洞,会不会他们也用同样的战术?” 屠誉恍然大悟:“对哦,有可能!” 说罢,他趴了下来,将耳朵贴近地面,果真听到了从地底下传来的轻微的闷响。 “元梓!去把人拖出来。” 待元梓把夏池从星舰上拖下来,两人走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通向地下的暗门。正苦恼该怎么进去,门就自己打开了。 两人还没做好准备,就连带麻袋一起,滚下去了。 冰冷昏暗又潮湿的密室中,只见一个光头女人背对着两人站在一个虚拟终端大屏前,屏幕上实时监控着外面的场景。 屠誉支撑起上半身,看到了他们的星舰。 “你是千!?” 他警觉起来。 光头女人转过身,视线落定在地上那个麻袋上。 她伸手指了指:“茗渊?” 屠誉和元梓相视一眼,点头。 屠誉拖过麻袋,往千面前一丢:“你要的东西。说好的一手交人,一手交货。人呢?” 千拍拍手,从门外进来两个花臂壮汉,将里面的东西统统倒出来,昏迷着的“茗渊”展现在几人面前。 元梓低下头,转过了身去。 千不紧不慢道:“别着急,等我先验个货。” 她说着,几名壮汉把“茗渊”翻来翻去,硬是没看出有什么。 幸好易容药水的好处,就是能够彻底还原被易容者的身材。这些人看了许久没看出个结果,只好将茗因喊了过来。 茗因一见到元梓和屠誉两人,眼神亮了一度,但随即看见地上的“茗渊”,她吓得脸色一变,连连后退,泪水控制不住地从眼眶中涌出,一颗颗豆大的泪珠从脸颊滑落,不止地抽泣:“茗...茗...” 屠誉对茗因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苦笑着把她拉到身边:“小姐,我们来接您了。” 可是茗因满眼都是地上的茗渊,脚步有些生硬,视线一刻也离不开他。 千扬起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有趣的一幕,讽刺道:“怎么不走?是有什么心事吗?古地球人一直以来有一句话:‘鱼和熊掌不能兼得’,看来只能说你们两个人之间缘分尚浅,我也没有办法,你爱人愿意把你赎回去,已经是你天大的荣幸了。抓住这一次生的机会,千万别回来了哟。” 元梓转身,轻声道:“快走吧,茗因小姐,我们得尽快回去了。” 茗因不停摇头,一个劲地摇头。她双手死死拽着屠誉的胳膊,长长的指甲深深嵌入了他的皮肉。屠誉吃痛地皱了皱眉,也说道:“走吧!茗因小姐!” 距离二十四小时也仅剩最后几个小时。而在这几个小时之内,他们需要带着茗因回到塞里德帝国的地面,以防星际海盗的人看出破绽,追上他们发生更加糟糕的后果。 千紧盯着屠誉的脸。没有办法,屠誉只好一把将茗因扛起,这个时候也不在意她是不是陛下的女人了。元梓跟在屠誉身后,三人跑出了密室。 “啊!!茗渊!!” 茗因忽然爆发出一声哀苦,哭声回荡在整个密室里。屠誉耳朵有点疼,此时此刻竟也不能顾上什么,只想着出去。 “情况紧急,小姐,等到了星舰上我再跟你说清楚。” 茗因在屠誉身上哭的喘不上气,屠誉狠下心,脚步一点也没有停下,任凭茗因在自己身上拳打脚踢。 上了星舰,元梓迅速发动了引擎,星舰一飞冲天,茗因前面哭的喘不上气,这会儿又觉得缺氧,脸色一阵阵发青发紫。 “先把小姐送去医疗舱吸氧,屠誉。”元梓操控着星舰,边说道。 屠誉手忙脚乱地准备完一切,刚缓下来没多久,星图雷达上便发出了接连不断的警告。 “不好了...” 元梓轻声道。 “后方有星舰追上来了。” 回到身边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屠誉猛地扑上来,果然看见星图上一片红光闪烁,星舰后方有两个红点一直不断地跳动。 “那是来自星际海盗的星舰!”屠誉一下就察觉到了倪端。 元梓镇静地操作星舰,淡淡道:“抓好,我要加速了。”说着,他一拉摇杆,星舰猛地冲向前,耳边传来轰轰的引擎声。屠誉出了一身冷汗: “元梓!你悠着点,这架星舰时间久远,有些设施已经承受不住你这样操作了!” 元梓摇摇头,手上动作还是没停下。屠誉额头上微微发汗,他清楚要是慢下来了后果是什么。一看时间,时间竟然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二十四个小时。 “应该是夏池身上易容药水的药效过了,被星际海盗发现破绽了。” “警告!警告!您已超速,您已超速。前方三万公里内有陨石出现,注意躲避!” ai人声在耳边响起,驾驶舱内红光四起,警告声回响在所有人耳边。 “屠誉,你小心!” 元梓大喊一声,忽然一个急转弯,星舰迅速往一边倾斜颠倒。为了躲避一块迎面而来的大陨石,星舰几近九十度弯转。 屠誉反应迅速,立马抓住了拉手,但还是被突如其来的惯性而摔在一边。 陨石从星舰舱壁划过,擦出一瞬短暂的火花,窗玻璃上立即出现了一道纹裂。 “小心...子弹...” 忽然,医疗舱内传来茗因虚弱的声音,两人一下就听见了,纷纷转过头去看。茗因拖着疲惫的身子,光着脚来到驾驶舱外,她两眼通红,有些发肿,声音也开始颤抖,瞳孔染上了一层阴霾,几乎无光。 “茗因小姐,你现在需要休息。”屠誉转过身走向茗因,话音刚落,元梓又是一个急转弯,星舰的移速又加快了。 “抓稳,他们追上来了。” 元梓低声道。 茗因薄弱的身躯哪里经得住这样折磨,她像个玩偶似的摔在地上,滚落到舱壁处。屠誉连忙上前,在她就要磕碰到锐物的一瞬间,接住了茗因,护住了她的脑袋。 “小姐,你要是受伤了,回了帝国,陛下是要怪我的!” 茗因听见“陛下”两字的时候,头微微扬起,看着屠誉,眼中似乎出现了一丝光亮。 “陛下在帝国等你!放心吧。” 听到屠誉的这句话,茗因好像身体有了力量。借着星舰短暂平缓的滑行阶段,她撑起身子,挣开屠誉,跑向驾驶舱。 “两千万公里内有陨石群,六百五十万公里内有一颗行星,这段星航道路距离帝国近,但是会有危险!”茗因颤抖着声音看向元梓身边几个不同的星图监测数据。 “还有...还有另一条航道,我知道...” “小姐!”元梓想伸手拉开茗因,但来不及了,茗因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阵力,已经推开了自己,站在操控台前,一个转弯。 透过监视仪,几人看见身后星际海盗的星舰越来越近,而不远处,是一群密密的黑点,陨石群也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全都被茗因说对了,元梓看傻了眼。 “元梓,”屠誉喊了元梓一声。“茗因以前,是莱卡洛特共和联邦的执政官...” 元梓眼神坚毅了几分,声音低沉下来:“嗯,我知道。” 元梓说罢就要上前去,看着一身单薄的女人一个人艰难又娴熟的操控,想着自己能不能做些什么,但屠誉及时拉住了她。 “你说,莱卡洛特共和联邦执政官是失忆了吗,她竟没有任何对以前战事的记忆,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更没有想要回去的念头,而是心安理得地在陛下身边。这样的情况...我还真是百年来第一次见到。” “以前帝国和联邦打得不可开交,近几年陛下应该是顾着她的面上才投降。现在战事也安稳了,屠誉,咱们还是不要妄自揣测比较好。” 元梓说完,和屠誉并肩站在一起,看着茗因越发娴熟的手法,看着完全不像是一个“失忆”人所能做出来的。 星舰偏离了原本的航道,驶入了另一条未曾探寻过的黑色区域。放眼望去,星群满目琳琅,星河璀璨。陨石群距离他们越来越近,面前的路也越来越黑。 “茗因小姐,这里是?” 茗因艰难的喘气,面色铁青,可还是坚定下来道:“这是另外一条航道...就是...比较远。星舰燃油应该充足。不足的话,可以去...” 话说一半,茗因忽然不说了,她脸上呈现出的痛苦和悲伤混合交加在一起,给人一种难以理解的感觉。 “...不好!!” 屠誉忽然大叫一声跑过去,启动了应急装置,头顶立即蹦出一个氧气面罩。他将它拉下,按在茗因脸上。元梓也紧跟其后来帮忙,在应急救援包里寻找,找到了一管注射式的营养剂。 手忙脚乱抢救了一气,茗因总算缓过来了。 一看,身后的星舰,已经消失在星图上,警报声也平息下来。元梓按照茗因第二次重新制定的航道走,一切都很顺利。 茗因昏昏沉沉再次睡过去,一觉醒来,星舰已经在地面停稳。 - 塞里德帝国,地面 舱门才刚打开,茗渊就冲进来了。 “陛下!”屠誉和元梓两人异口同声喊道。 茗渊抱着半睡不醒的茗因,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 “陛...” 固若要上前说话,屠誉抢先一步阻止。 茗渊抱着茗因走出星舰,望着底下的大批下属,元梓,屠誉等人,面无表情地下楼梯。在经过元梓身边时,他勉强扯了扯嘴角。 茗渊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和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尤其是屠誉和元梓。 他手中抱着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未来,他的挚爱,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失去的人。 “陛下,星际海盗已经由帝国空间站拦截,目前星图上看没有任何异常,您可以放心了。” 糖安从一群人当中走出来,打破了这一沉寂。 茗渊点了点头,忽然低下来,抱着茗因,迟迟不说话。 一滴热泪,落在了地上。 天空阴沉无光,再接着,一场大雨倾斜而下。 落白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罗德宫 固若端着一张电子检测报告,走到茗渊跟前: “茗因小姐身上已无大碍,但是后颈的印记...应该是消不掉了。” 一听固若这样说了,茗渊也只好叹了口气。 在场的众人纷纷低头,沉默着。 “没事,身上没有大碍就好。”茗渊看向固若:“你呢?这两天好好休息了没有?” 看茗渊突如其来的关心,固若脸“唰”一下就红了。她低下头慌张地摆弄自己的五指,磕磕绊绊道:“我没事...真没事,谢谢陛下关心我。” 茗渊淡淡从她脸上扫过一眼,“嗯”了一声起身,上楼。 “对了陛下,还有件事。茗因小姐的体能等级现在只有B了。帝国的土地上,似乎大多数地域都只能支撑A级及以上的人生存。所以尽可能避免茗因小姐外出吧...” 茗渊脚下一顿,忽然想起来自己的体能都已经掉下了S,顿时感觉心中压力倍增。 “我知道了。” 他说完,走上楼。 身为一整个帝国的首领,他怎么会只甘愿于此? 茗因静静坐在床上,抱着膝盖,看着窗外飘动的窗帘发呆。 自从茗因睡在自己房间被星际海盗掠夺走之后,她再次回来就不愿意接着住那间房了。茗渊相继抉择了很久,决定跟她一起睡,也就是共居一个寝室。 茗因愿意,茗渊也愿意,下面的佣人自然也不敢说什么。 扑面而来的淡淡的茉莉花香味,还有窗外照射进来的一束光,雨后的气味让人感觉到身心舒畅,房中的气氛却始终闷闷的。 茗因对声音很敏感,看到茗渊来了,连忙转头看他。 茗渊心中微微激起了一阵浪花,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从心底复生。 茗因对茗渊微微一笑,眼眶一红,看着好像又要哭了。 “别哭!” 茗渊快步上前,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里对她的爱意,将茗因一把搂入怀中,二人紧紧相拥。 茗因深深吸了口气,颤抖着双手也从背后抱住了茗渊。 茗渊知道,她现在失忆,虽然可能也许不认识自己,但他不会放弃她,始终对她执着。仅仅是这样,便足以让茗因有个依靠。 “身体还难受吗?” 茗渊柔声问道。 茗因把头埋在茗渊肩膀上,闷闷地“嗯”了一声,好像在撒娇。 茗渊轻轻揉着她的秀发,还想起之前说要请人来给她理个发,但一直没有时间执行。 他的女人,一定得打扮得漂漂亮亮。 茗因头发越来越长,发尾已经接收不到养分,开始枯燥分叉。 茗渊当即就请了人来为茗因理了发,打造成焕然一新。 茗因乌黑的长发又重新恢复了光泽。 她眼巴巴地抬头望着茗渊,见他眼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嘀嘀嘀,嘀嘀嘀。 终端响了。 “我的工作铃响了。我该走了。” 茗渊忽地想起被自己救回来的那些卡斯特星的病人。他看看时间,是时候去实验室看看了。 “在家里好好等我,我晚上就回来。” 茗渊说完,便出门了。 实验室 元梓带着橡胶手套,白色医用口罩和白大褂,记录着病人们每日的体温。 试验台前,茗渊注视着显示仪上落白的身体状态。 “元梓,记录。”良久,茗渊才开口。 元梓时刻都准备着记录。 “体能C等,由于体内的基因病毒,导致血液中出现特殊物质,恶性异变的概率为百分之二十五,异变体为翼龙。” 元梓在本子上刷刷记录着。 所谓“恶性异变”,就是不受控制的异变,和之前联邦频频发生的那种基因病很相似,但又属于两种不同的异变形式。 落白身体的各项数据都呈现在眼前,数据显示身高体重都偏瘦,并不算健康,营养不良,也导致了身体发育不良。 元梓看着屏幕,看了许久,开口道:“陛下,落白有些先天性营养不良,虽然她年轻,但我觉得,您要用她当实验体的话,还是有些不妥的。” 茗渊愣了愣。 “我没有说要拿她当...” 可是,话说了一半,他又停下了。 目前只有落白的身体状况最符合自己实验体的需求,她小,恢复能力快,也不像常人那样一惊一乍,耐痛能力也很高,所以茗渊才选择让她来做实验体的。 元梓合上了文件夹。 “陛下,要我说,您还是先关注一下这些人的饮食健康吧。尤其是这些还在长身体的孩子,就更需要注重营养搭配了。同样一顿好的饮食,也能够加快身体恢复健康。” 茗渊看着从医疗舱里出来的落白,叹了口气。 落白面色苍白地走到茗渊身边,小心翼翼地扯扯茗渊衣角:“我...我还能救好吗?” 她看上去很平静,但语气中还是隐约带着担忧。茗渊不想让别人看不起自己,更不想花心思决定治好这些人,又体会到无能为力的感觉。 “能好,你放心吧。” 茗渊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手一下就僵住了。 落白小小的脸蛋上呈现出惊讶和诧异,吓得后退一步,却连忙又反应过来,任由茗渊摸自己脑袋。 茗渊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知不觉就摸了她的头,为什么看到矮矮小小的孩子,就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抚摸。 “陛下。” 元梓轻声提醒道。 茗渊连忙去重新洗手,消毒,问道:“她平常都是谁管着?” 元梓:“没有人管,在这里平常正常吃什么,就是什么。” 茗渊想了想,毫不犹豫道:“送回罗德宫去吧。这孩子可怜,你说的也对,确实该先养好身体。” 元梓听后,瞳孔一下就放大了:“陛下!这孩子...身上有基因病啊...” 元梓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声,生怕伤害了落白的心灵。 “嗯,我心里有数,我会安排一个隔离房间,不会让她到处乱跑。” 落白睁着无光的大眼睛望着两人。 她听不太懂,但她明白,自己似乎要离开这里,去另一个地方居住了。 折辱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既然你已经这样说了,那我就吩咐下去吧。在罗德宫里准备一个小房间,收拾收拾准备让落白住进去。” 元梓低下头道。 茗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个决定,他只觉得自己一定要救治好她。这不是心愿,这是目标。 忽然,茗渊想起了自己在联邦科研基地的身份,他甚至可以随时出入科研基地。 但,利用联邦的知识来救治帝国的基因病,这样做真的好吗? 茗渊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努力。 罗德宫 茗因跪坐在沙发上,手上是一本薄薄的书本。 翻来翻去,书页始终停留在最中间的一页,迟迟没有翻走。 门外有些嘈杂,一辆接一辆飞艇停靠在罗德宫外,不断地有佣人从外运进来物资。 “小姐,请您挪一挪。” 一个佣人低着眼睛没有看她,语气倒是十分平淡,似乎有种藐视的感觉。她推着茗因的肩膀将她从沙发上拉开,茗因毫无防备地被推开,撞到了沙发一侧。 “啊...”茗因很小声地叫唤了一嘴,不想那个佣人听见了,竟忽然抬起眼睛,瞟了她一眼。 厌恶...这不仅仅是厌恶的情绪,还带着歧视和看不起。 茗因心里“咯噔”一下,在外漂泊受到百般折磨的她已经对这种情绪极其敏感。 她连忙低下头,不敢去看她。 “杂种,还敢舞到我面前来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茗因感觉到窘迫。 “陛下赏识你抬举你,但你也不能失了分寸!这个罗德宫里没有陛下哪来的你?” 听到后面那句话,茗因瞬间觉得自己的脸被人摁在地上碾压,折辱。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心中隐隐作痛,这是一种不同于寻常的感觉。 看着面前的佣人嘴里一边骂着,又一边干活,茗因忽然心中冒出一阵不爽。 对,就是不爽。她凭什么说自己是杂种? 当即,茗因丢开了书,从沙发上下来,重重给了这个女人一巴掌。 女人捂着脸尖叫起来,指着茗因破口大骂:“你...你居然敢打我!!轮年纪论身份,我也比你大吧!你居然敢打我!这个罗德宫我可进来的比你早啊!!” 其他人听到声音,纷纷转过头来看他们。 茗因胸口一起一伏,只觉得一团火气在胸间燃烧。 “杂种?” 茗因声音很轻。 “我看你才是杂种吧。” 佣人听了,忽然丢开手上的东西,一把扯住茗因乌黑的中长发。 “阿莱!” 其他佣人见状,吓坏了,纷纷扑上前来抓住那个胡作非为的“阿莱”。 “阿莱你别冲动!!这不是你能惹的人,她可是陛下身边的女人啊!!” “我管她是谁,管她是不是陛下身边的人,我看到谁不爽就骂谁,谁都别管,放开我!放开我!” 茗因的头发被她抓在手里高高拎起,露出后脖颈上显目的红色“奴”字印记。 茗因似乎对此格外敏感,感觉到后脖颈凉飕飕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她的长发,她的头发刚经过修剪,才过了没多久,茗渊都夸她的头发剪得好看,凭什么!凭什么她一个小小的佣人就能随便玩弄... “看!还有个印子,真丑啊,啧啧啧...” “阿莱你别说了,你别说了!” 其他人极力劝阻,可这个佣人却怎么都不肯善罢甘休。 茗因忍无可忍,头皮被这样撕扯得生疼,忽然从面前的茶几上操起一把水果刀。 “小姐!” 佣人们吓坏了,以为茗因要拿水果刀对阿莱动手。茗因扬起手,就在众人以为快要见血的那一瞬间,只听清脆的两声,茗因手起刀落,一缕缕黑色的发丝掉落在刚刚扫干净的地面上。女佣人手中握着的黑发,彻底与茗因头上的那些,一分为二。 她下手飞快,发丝散落了一地,在场的人们纷纷发出惊叹,死死捂住嘴,一个两个瞬间不敢说话了。 “还愣着干什么?陛下就快要回来了!陛下回来之前那个房间得立马准备好,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声音从众人背后响起,为首的最大的女佣走了进来,看见一堆人挤在一处,不知发生了什么便快步上前来查看。拨开人群一看这景象可不得了——一地的头发,边上站着满脸泪水,泣不成声,头上乱糟糟的茗因。 阿莱吓得不敢吭声,脸色都被吓绿了。一时间,所有人都看着她。 “愣着干什么啊!!快打扫啊!!” 所有人听到这一声,立即动手打扫起来,把茗因割下来的那些碎头发全都扫干净,又将她撇在一边。 茗因十分难堪,因为谁都没有注意到她。 她向后退了几步,坐在了沙发上被自己随手一丢的《小王子》上,坐立难安。 茗因感觉委屈,这个家里似乎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一气之下,她带着书跑上楼梯。可是,她还没走几步呢,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喊: “来了来了!陛下和秘书长回来了,快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为什么大家今天都这么不寻常? 茗因慢下了脚步,看向门外。 落地窗外阳光明媚,一艘飞艇稳稳停落,从飞艇上,先后下来了茗渊、元梓、几位身穿白大褂的医护,和一位短头发的,皮肤白皙,眼神无光,却长相清纯带着口罩的小女孩。看上去十八九岁的样子,文文静静的。 茗因定定地望着这个女孩,从始至终,元梓和医护都十分小心地护在她两侧。下飞艇的时候,女孩蹦了一下,可由于身体比较虚弱,险些摔倒,茗因看见,茗渊站在飞艇下搭了把手,一直到她站稳后,才收手。 茗因彻底懵了,但好像又没有完全懵。 这很清楚,不是吗? 一切都写得清清楚楚的。 巨大的落地窗后,茗因似乎和茗渊对视上了眼神。 她忽然摸了摸脑袋和后脖颈,感觉凉飕飕的。 ...对,她的长发,刚刚被自己弄毁了。 毁了,毁了,全都毁了。现在,她一定非常难看吧。 趁眼泪还未从脸蛋上滑落,她忙转过头,大步大步跨上台阶... 烟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隔着落地窗,茗渊看到了这一景象。 本以为看这背影和茗因有几分相像,但见她头发乱乱的,又好像不怎么像了。 “陛下?” 元梓顶了顶他的胳膊。 茗渊立即回过神来。 “没事。” 因因的头发不长这样的。 落白一踏进罗德宫,就被眼前的豪华景象惊到了。她踌躇不前,对一切表示敬畏和恐惧。 “女士,您需要换鞋。” 佣人示意道,递上一双特别为落白准备的鞋子。 落白换上了鞋,在元梓和佣人的指引下,来到了地下一层的一个小型隔离单间。 麻雀虽小,五脏六腑俱全。这一个小小的房间,也一共分为上下两层。一楼是小型的客厅,有沙发有厨卫系统,二楼是卧室,足以满足一个人的日常生活所需。只是为了方便保密,这个房间没有窗。 “落白女士,这里就是您以后的房间了,陛下刚刚说了,没有特别的要求,您不能随意乱跑。在您的房间边上,是临时实验室,以后陛下会单独在你身上做实验。” “做实验...?” 元梓点了下头:“嗯。以后您是陛下一个人的实验体,陛下会治好您的,放心吧。” 元梓交代完后准备离开,可落白忽然伸手抓住了元梓的衣摆。 “那个...实验体的下场...就是死吗?” 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里,满带着对未来的恐惧。落白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在害怕。 元梓愣了一下回头,安慰道:“不会的,女士,你要相信陛下。” 说罢,他转身离开房间,门在他身后关闭。 茗渊上楼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茗因在哪里。 不论是房间里还是书房里,问佣人也问不出个什么。 茗渊看看终端,决定给她打一个电话。 刚拨打没多久,就接通了。 “你在哪里?” “我...” 茗因的声音闷闷的,好像还带着些许的失落。 茗渊察觉到她的不开心。 “我回家了,没看见你人,你跑去哪里了?” 还记得固若还跟他说过,茗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外出呼吸帝国的空气。 另一头的茗因并不说话,可茗渊却听到一阵阵风声,有些嘈杂。 茗渊忽然意识到什么,心中一惊,连忙加快脚步冲出房间,大步来到楼顶的停机坪。 罗德宫楼顶宽敞,甚至大到能停下一架星舰。茗渊撞开了天台的门,果然见茗因靠在栏杆边。 远处只是一个小小的黑点,茗因瘦小的身影看上去十分渺小。 “小心!!因因!回来!” 茗渊大叫道,冲上前去。 茗因手中似乎拿了什么东西,一头黑发被风吹起,看不见形状。 他向她跑去,终于看清楚了:茗因手中拿着的是烟。 一时间,茗渊眉头紧皱了一下,响起自己在联邦时最不喜欢茗因抽烟,但他自己的烟瘾,也是被茗因所带起来的。 茗因淡然地望着茗渊跑向自己,两手之间夹着细长的烟,吸了一口又一口,从唇齿间吐出丝丝缥缈的白烟,随风吹去。 “因因!” 茗渊冲到她面前,夺过她手里的烟头,丢在地上。 茗因眼神淡淡的,唇角也没有一丝弧度。 茗渊心脏漏跳了一拍。 “你的头发...” 他一下就注意到了茗因脸上的泪痕,和参差不齐的头发,难怪感到有些不对劲,原来不对劲在这里。下意识的心疼让他刚刚所有累积起来的怒意全都积压下去。 “...谁弄的?” 他声音一下就轻柔下来,茗因听了,泪水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撇了撇嘴,大颗大颗的泪珠还是滑了下来。 茗渊眼中满是心疼,将眼前的人一下子拥入怀中,揉着她凌乱不堪的头发,将下巴轻轻搁在她头顶:“好了好了,告诉我,是谁。” 茗渊话中带着根根锋芒。 茗因把脸埋在茗渊胸口,大吸了一口气,抽泣道:“是...是底下的...人...” “是下面那些佣人?” 茗渊话音低沉。 怀中的茗因连连点头。 茗渊轻轻在她头顶落下一吻:“我知道了。” 茗因哭得更厉害了,泣不成声,声音闷闷的。 “乖乖,不哭了。” “可是...我好丑好丑,我现在真的好丑好丑!!” “不丑,你最好看了。” 茗渊话说完没多久,茗因忽然猛地推开了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一样,抬起头红着眼望着茗渊。 “你。” 茗因指着茗渊道。 她没有说任何话,单单只是冷着脸瞪着茗渊,便让茗渊感受到巨大的压迫感。 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茗因忽然沉下脸,迅速从他身边跑过。 “因因!!” 茗渊感觉莫名其妙,看着茗因的背影。 茗因脚步再也没停,跑下楼去了。 茗渊紧跟其后。 房间阳台上。 茗因原本的房间门大开着,只见茗因冲了进去,站在阳台上,报复性地拿出抽屉里的一包烟,点旺。 “放下!” 茗渊厉声道。 茗因固执地扬起头,紧抿着唇,似乎在挑衅。 茗渊快步走到她面前,一把从她两指间夺过烟,放到自己唇间。 “还给我。” 茗因伸手去抓,却被茗渊紧紧拽住手腕,然后猛一收回,茗因整个人又摔在了他怀中。 “放开!” “把烟交出来!” 像是命令一般的语气,茗渊大声道。 茗因又抿了抿嘴,不做声。 “我数五个数,不把东西交出来,我就...” 茗渊威胁道。 茗因又抬了抬头。 “你再不把东西交出来,我就亲你了啊!” 茗因咬紧了下唇。 “五、四...” “三。” “二!” 茗因忽然从他胸前脱身,跑到房间里,拉开梳妆台前的抽屉。 一大抽屉的烟呈现在茗渊面前,茗渊惊得脸色都变了。 “哪来的?” 他诧异道。 茗因还是不说话。 “不说话我就亲你了。” “我...我买的!” 茗因不情不愿道。 茗渊脸沉了下来,是茗因从来没见过的样子。她吓得打了个哆嗦,后退了两步,背靠到了墙壁。 实验体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眉间紧锁,声音低沉:“是么?你问谁买的?你哪来的星币?” 茗渊一个人在这个帝国管辖久了,自然而然也多出了一份首领的风范,说话做事凡是一认真起来,就会变得十分严厉,压迫感满满。 茗因身后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的脊背紧紧贴着墙面,指尖弯曲,尴尬地攥着窗帘。 见她的脸色略微开始变得苍白,茗渊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对她太凶了点。 茗因咬紧了下唇,忽然爆发出一阵力,推着茗渊的胳膊将他推出了房间。 茗渊被茗因迅速“赶”出了房间过后,门再一次在自己面前关闭。 “茗因...茗...” 无论茗渊怎么喊,里面都没动静了。 他忽然想到茗因前面在楼顶天台的场面,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于是立即通过终端,吩咐元梓: “看紧了茗因的房间,有任何异样及时跟我说。还有,关闭罗德宫的天台大门,不准有任何人未经允许就上去。” 元梓:“是。” 罗德宫实验室。 茗渊身着白大褂,落白躺在试验台上一动不动,像是个任人摆布的洋娃娃。 “陛下...” 落白微弱的声音从底下响起。 茗渊专注于手头的工作,没有过多注意。 “陛下...” 落白似乎彻底没有底气了。 等待茗渊将部分实验液体配置完成后,才低下头看向她:“怎么了?” 记得很重要的一点是,在实验体身上进行实验的同时,能够及时安抚实验体的情绪也是非常重要的工作内容。 落白摇摇头:“没事。” 茗渊半举着双手,避免实验过程中触碰到什么沾染上细菌。 他看着她问道:“有事就说,不要耽误我的时间,我不喜欢一句话重复两遍,也不喜欢等待。” 落白连忙道:“陛下...我会死吗?” 茗渊停顿了两秒,重新专注到手中的事物上。 “不好说,但是我会尽可能将你的死亡概率调整到最低。” 落白重重叹了口气,声音更轻了。 “妈妈说的没错...我只是一个没人要的野种。不管怎样都是要死的...” 即便她话语声非常轻,可茗渊的听力还是听见了。 “你妈妈?”茗渊一愣。 不是说这孩子无双亲么? “我爸爸妈妈早就死了,他们不喜欢我,一把我生出来就把我当畜生看,所以才...”落白开始小声哭泣。 “你别哭了。”茗渊急忙道。 落白止住了哭。 “你再哭,实验室就要重新消毒了,要是你想给我添麻烦的话。”茗渊说话语气淡淡的,落白被这样一刺激,感觉不知所措。 茗渊随手抽出两张医用纱布,丢给落白: “把眼泪擦干,不该提的事情现在先别提。分清楚主次。等实验结束了,我可以留给你五分钟时间去说你以前的这些事情。” 落白一听,立即乖乖闭嘴。 等实验结束,茗渊开始收拾实验垃圾。 落白穿好衣服,犹犹豫豫的起身。 “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现在说。说完就可以离开了。” 茗渊头也不抬道。 落白静静开口,双手垂在两腿侧,看似有些紧张。 “你继续说啊,你的爸爸妈妈。” 茗渊话音刚落,落白脸上闪现出一丝痛苦。 “我不是有意要戳痛你的,是你自己先要提起的。”茗渊又补上一句道。 “嗯...我知道。我爸爸妈妈不喜欢我他们把我生出来之后就一直想让我死...陛下,我不想死。” 茗渊抬抬眼:“我不会让你死。” 短短一句话,在落白心中留下了重大的一笔。 像是个誓言一般。 落白眼神亮了起来:“真的吗?” 她将信将疑地确认道。 茗渊:“嗯。” 落白忽然冲向茗渊,在地上跪下:“陛下,要是你能让我活下去,无论什么事我都能为你做。” 茗渊心中一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会以“下跪”这样的形式来表示感谢。茗渊心中忽然激起一阵电流,喉结上下滚动,莫名其妙涌现出一阵苦涩。 “你...你快起来!”茗渊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去搀扶她。落白还是跪在地上长跪不起。 茗渊扬起头,长长叹了一口气:“你先起来,跪在我罗德宫的地上,可不像罗德宫的人会干出来的事。” 落白连忙从地上起来,手忙脚乱地拍拍自己的衣裤。 “我...我不跪了!” 茗渊点了下头,依然没有正眼看她:“这就对了。” “我...那我是罗德宫的人?” 落白小心翼翼问道。 “这里是罗德宫,在我罗德宫里,自然就是我的人。还有,你的身份是实验体,是我一个人的实验体,而你的任务,就是配合我完成实验。虽然过程会有点痛苦,但是我会尽量让你保住性命,减少痛苦,至少...能比你现在的情况好。” 落白眼睛亮了起来:“是!陛下,全都听你的。” 茗渊摘下橡胶手套,往门外走,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停下脚步,微微回头道: “对了,‘落白’这个名字太难听了,你以后就叫‘落红’吧。‘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这是古地球的诗句,总比你现在的名字好听。” “是!!” 落红站在茗渊身后,目送茗渊离开。 实验室门打开,便是漆黑一片的长长的走道。 茗渊才走没多久,便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站在不远处。 “谁在那里?” 茗渊仔细看了看,立马就看出了这个人是谁。 “因因,你在这里做什么?” 茗因见自己还是没逃过茗渊的眼睛,索性也不装了。 “落,红?” 走道里的灯忽然全都亮了。 茗因拳头微微捏紧,自然垂落在身侧。 “什么?” 茗渊身后又微微起了一身汗。 她是什么时候在的?难道他们的对话,茗因全听见了? “落红...我记住了。” 茗因说完,转身就跑。 “因因!落红是我的实验体,不是你想的那样。” 茗渊追上前去。 阶段性失忆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什么名字,难听死了!” 茗因边跑边大声喊道,回声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回荡,很快就要到尽头了。 茗渊脚步顿了顿,速度慢下来了。 他取得名字...难听? 眼下该纠结的是这个吗Z!因因都生气了! 茗渊再度追赶上前去,可茗因已经一溜烟跑上了楼,把门从内反锁了。 书房 茗渊将自己这几天来的实验结论一条条记录下来,不知不觉已经写了好几页了。 “陛下的字,写的越来越好了。” 元梓送来一壶醇厚的咖啡,说道。 茗渊从一开始的不识字,再到勉强能写几个字,这一切过程就花了好几年。他有些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在想茗因。 “茗因...房间还关着吗?她吃过饭了吗?” 手中的笔停下了,思来想去不知该开口说什么,最终还是绕回到茗因身上。 “茗因小姐的门还是紧闭着,喊她出来吃饭也不出来。” 不知怎么的,茗渊心里忽然生出一阵淡淡的怒意。 本来便只是一个实验体,他只是为落红取了一个吉利一点的名字罢了,茗因就这样生气。 茗渊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罢了,她不吃就放在门口吧,不要管她。” 元梓愣了一愣:“好吧。” 茗渊紧接着又道:“你也出去吧,没事别来烦我。” 元梓看出了他的生气,也明白了几分,可刚准备转身离开,门外糖安便冲进来了,她满脸通红,脸上还挂满了汗珠,正顺着脸颊往下滑: “陛下!陛下,查出来了查出来了!” 元梓往旁一闪身,才夺过了糖安的冲撞。 茗渊本来就不是很爽,脸色越积越黑。 “弗莱...弗莱好像要不行了,你最好现在就过去看看他,他似乎有话要跟你说。” 糖安捂着胸口,一口气把话说完道。 茗渊翘起了二郎腿,身子微微后靠:“他有什么理由让我主动去见他呢?” “当然是事关星际海盗的,夏池被你送到星际海盗手上,这段时间你也清净多了吧?弗莱那天在监狱里放毒,我还差点死在里头!” 茗渊一想,果真如此。 这几天的清闲,确实让他差点忘了弗莱这个幕后老手。 他起身:“走吧,一起过去。” 糖安抱起手臂,微微靠在门框边上:“我才不跟你一起去了,现在我看见弗莱就觉得晦气,我在那门口等你。” 茗渊点了点头:“行。” 监狱 弗莱被单独安置在一个隔离的牢笼之中,双手双脚被钉在墙面上,鲜血染红了一整片地面。 “醒醒!陛下来了。” 一盆冷水劈头盖脸地从弗莱脸上泼下。 弗莱半睁了睁眼,看到从门外走进来的茗渊,还有身后抱着手臂一脸不满的糖安。 突然,糖安猛地冲向弗莱,一拳重重地击打在弗莱的腹部。弗莱痛苦地弯下腰,咳嗽声不断从喉咙中传出。糖安并没有停手,紧接着又是一脚踢向弗莱的膝盖,将其踹倒在地。 “叛徒!叛徒!让你背叛帝国,让你去当海盗,你去死!你去死!去死!” 糖安一个劲地动手,殴打弗莱。弗莱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任由糖安动手,鲜血一口接一口地从口中吐出。 “亏我之前还这么信任你这么护着你,我还一口一个叔叔的叫你!你竟然还站在夏池这里!” “糖安,住手。” 茗渊提醒道。 糖安最后又在弗莱身上补了一觉,拍拍手,还不往补上一句:“晦气!” 茗渊向弗莱靠近,弗莱喘着气,看着茗渊: “陛下,我有错,你杀我也好,打我也好,我认了。” “为什么在监狱里放毒?” 茗渊垂眼,并没有提及星际海盗的那些事,而是直截了当地问弗莱,为什么在监狱里放毒。 弗莱低头,艰难地撑起嘴角笑了笑,摇摇头道:“是我的错。” 监狱里,气氛变得异常诡异,安静到让人感到害怕。 “我问你为什么。” 茗渊淡淡地重复问道。 众人都知道陛下向来不喜欢一句话说两遍,自然也屏住了呼吸。 弗莱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 茗渊淡淡一仰首,示意下属将他放下来。 弗莱手脚上四根巨大的铁钉从肉体中被拔出,惨叫声响彻在整个牢房里,鲜血流淌了一地,在他脚下积成一个血泊。 “说吧。要是你的理由能够让我信服,你就能保住自己的命。要是你的理由不能够让我信服,那你也能保住这条性命。但你活着的方式,可能会和别人有些不同。” 茗渊说完这句话,瞳孔闪过一道红光。 弗莱打了个哆嗦,脸上呈现出惧怕。 “陛下,当年先王走了之后,夏家便开始了一个秘密实验。我例行公事的巡逻,偶然瞥见了夏小姐…不对,夏池的实验。她要挟我说,一切都要听她的,否则她能够让我死的尸骨无存,甚至能用他们的手段,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一干二净,不留任何痕迹…” “哦?所以你就听了她的话,进入了星际海盗的组织?夏池这是做的什么实验,竟然能有如此大的威慑能力。” 糖安插话道。 弗莱看了糖安一眼,低下头轻笑。 茗渊眉头一皱。 “夏家一直都是星际海盗的人。从始至终,夏家已经传了三代。追溯到夏大将军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和星际海盗合作的契机。陛下您不知道的是,夏家的功名一直都是假的。” 茗渊眉头越皱越紧。 “你的意思是说,夏家之所以会有那么多成就,是假借他人之手?” “是的陛下。您本来应该知道这件事…” “什么叫我本来应该知道?”茗渊听不懂。 弗莱抬头望向茗渊,糖安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茗渊。 茗渊忽然感觉自己的脸上烫烫的,两双目光一起齐刷刷的看着自己,有些不自然。 “陛下。”糖安后撤了一步来到他身后。 “固若博士说您阶段性失忆….” 糖安道。 是啊…他差点忘了。 茗渊微微闭上眼睛。 “那个时候…我多大了?” 回来继续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你的年龄,我已经记不清了。”糖安捂着脑袋摇摇头。“已经过去了太多的事,我门都觉得,只要你回来就好。可谁知道你失忆...”糖安低下了头,可随即想到了眼下的正事,又抬起了头。 茗渊眯起了眼睛,忽然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枪来,对准了弗莱。 “什么实验?” 茗渊问道。 弗莱战战兢兢道:“克隆人实验。” 砰!! 枪声落下,子弹贯穿过弗莱的脑门,弗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闭上眼睛,便再没有苏醒过来。 监狱里枪声的回响过后,便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糖安定定地看向弗莱的尸体,又看向茗渊:“陛下?” “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拖出去烧了吧。” 几位下属一点头,上前来将弗莱拖走了。 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克隆人实验是什么?” 茗渊转身离开,糖安紧跟在身后。 “别吵,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茗渊神色凝重。 “但是在此之前,还有一个眼下更为棘手的事要解决。” 茗渊说着,加快了脚步,低下头在口袋里捣鼓着什么,出了监狱的大门,立刻坐上飞艇:“元梓,前往生活区。” “是。” 元梓拉上了舱门。 商业步行街。 天不知不觉已经暗了下来,行人络绎不绝,晚霞映照出天空呈现大片大片粉红色的云彩。 茗渊脚步加快,似乎含有目的性地左顾右盼。 “陛下您在找什么?”元梓尽可能的跟上茗渊的脚步,但发现自己的腿终究还是短了他一截。 茗渊忽然停下脚步,抬起手腕,身后的元梓险些撞上来。茗渊对着终端问道:“帮我定位到整条商业街上最顶尖的珠宝店。” 不到一会儿,终端上的ai女声便做出了回答:“正在为您定位至...珠宝店。” 茗渊对着上面的指标,大步朝着目的地走去。 罗德宫 咕咕~ 茗因的肚子发出不满的叫声。 她躺在床上,两道泪痕已经在脸上干透了。 粉红色的床单被自己揉得皱皱的。窗外光线一点一点变暗,房间里也一点点暗下来。 咕咕咕~ 肚子好饿... 茗因拉开被子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光着脚来到门前,将门拉开一小条缝隙,看见地上摆放着的一盘凉了的便当。 当即,她已经不再多想什么了,往地上一坐,抱起盒饭就是一顿大快朵颐。 吃得正香呢,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茗因一抬头,嘴里也停止了咀嚼,嘴角还沾了几颗米粒。 茗渊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面前,高大的身影显得格外让人有压迫感。 茗因吓了一跳,手上的筷子掉在地上。 茗渊的半张脸都被阴影遮挡住,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茗因单手端着饭盒,往后靠了靠,又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捡起掉落的筷子,却一脚被茗渊踩住。 茗因颤抖的手停顿在了半空中。 她紧咬着嘴唇,似乎有些绷不住,又要哭了。 “别吃冷饭了,起来。”茗渊淡淡下令道。 茗因觉得难堪,可还是扶着门框,站起来,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低着头站在茗渊面前。 “凶凶...好凶...”茗因话中带着哭腔,小声道。 “我凶?” 茗渊步步向她逼近。 茗因步步后退,脚下一绊,坐在了床上,身体也随之向上弹了弹。 茗因的泪水彻底控制不住了。 “今天谁告诉你我实验室的?以后那个地方,不准去,知道了么?” 茗渊双手支撑在她身旁,身子微微前倾,将脸凑向她。 茗因别开脸,却被茗渊一手霸道地捏过,轻轻往上一吻。 如此霸道而冰冷的语气,确是如此温柔轻盈的一个吻。 茗因心跳飞快,昏暗的房间内,两个人之间的体温不断升高。 可是茗因却往后一躺,一骨碌滚到床边,脱身了。茗渊大手一张,重新将她拽回来。“回答我。” 茗因眼睛通红,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茗渊脸色一变。 “你...你哭了?” 他看上去十分不知所措。 怎么就哭了... 茗因撇撇嘴,还未完全哭出声音,茗渊便不知从哪里伸手一掏,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冰凉的物体,凑到茗因面前。 房间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两人只看见一个微微发着光的东西,挡在他们之间。 灼热的呼吸吹拂在对方脸上,茗渊捏着一枚小小的钻戒,忽然捏起茗因的左手,轻轻套进了她纤细的中指上。 茗因猛一缩回手,放在胸前,眼睛睁得大大的。 她是失忆了,但不是彻底傻了,知道戒指是用来干什么的。 忽然,房间亮了。 视野一下就清晰了。 啪的一声,有人打开了头顶的灯。 两人纷纷抬头看门外,一上一下,呈现出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姿势。 “呃...陛下!抱歉,我以为没有人...看见房间门口的餐盒动了,所以就...”一个佣人慌慌张张转过身去, “滚之前记得把门带上。”茗渊只是淡淡地提了一嘴,又重新回过头来“专注”眼前的事。 佣人连忙弯下身收拾了地上的餐盒,然后跑出去了。 门在两人面前猛地关上。 茗因被茗渊护在身下,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定定地望着茗渊突出的喉结,吞了口口水。 紧接着,茗渊对准了她微微发白的柔软的唇,重重压下。 “我爱你...” 茗渊含糊不清道。 茗因“嗯”了一声,似乎还没有听清他刚刚说的话,但切切实实是听到了他的心跳。 气温在不断增加,在五指和舌尖交缠中,一步步陷入这困境,眼睛不知不觉就模糊了。 咕咕咕~ 一阵异响从身体底下发出。 茗渊恋恋不舍地与她分开,从那柔软的唇中,拉出一根细长的银丝来。 茗因皱皱眉头,翻了个身把脸埋在被子上,闷闷道:“饿...” 茗渊从后抱住她的腰肢,在她细软的腰间烙下一吻:“我去给你弄吃的,回来我们继续。” 微妙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坐了起来,看见茗渊向外走去,坐在床上又低了低头,看到自己中指上带着的冰冰凉凉的戒指发愣,伸出手借着天花板上的灯,细细观赏了好久好久。 直到茗渊在厨房烧制菜品的香味飘了上来,她才起身下楼。 罗德宫这么大,饭菜的香味能够一路飘上房间,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事。 茗因的长发被自己一刀割断,她走了两步低下头,看见这么多佣人望着自己,那股委屈的劲又上来了。 最主要的是,她看见那个践踏自己的佣人,正站在餐桌边,为茗因拉开了椅子。 茗因停下脚,站在了楼梯口。 茗渊正在半开放式的厨房里背着身切菜,菜刀落在菜板上的声音咚咚地响。 “罗德宫之前哪有这些东西啊,陛下说要买食材,这些食材还是元梓秘书临时去外面跑了很远才买来的。人类吃的东西就是和我们吃的不一样。” “当然。据说这位小姐的嘴挑的很,我之前端上去的食物全部原封不动的还回来了。” “......” 茗因目光跟向两个边说话边干活的人,见茗因正往这里看着,她们才停下嘴。 她视线一转,看见站在桌边的女佣也正望着自己。 有些尴尬。 “噗嗤” 那女人捂嘴一笑,将厨房里忙碌的茗渊吸引了过来。 茗渊转过头:“因因,你下来了。” 茗因脸色沉了下来,转身就往楼上跑。 “因因?” 茗渊身上还系着围裙,手拿锅铲,看着茗因跑上楼。 那佣人连忙止住笑,望着茗渊,两人的目光,恰好汇聚在一起。 除了厨房里的声音,一个人都不敢吭声。 茗渊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茗因站在台阶上停下脚,望着茗渊,双眼红红的。 茗渊迅速听下手头的活,双手在围裙上粗糙地擦了两下,快步来到楼梯口,伸手道:“下来好不好。” 茗因撇撇嘴,使劲摇了摇头,看向他身后的那个女人。 茗渊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转过头去看她。 “怎么?”他问道。 阿莱吓了一跳,腰板不知不觉就挺直了。 茗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瞬移到茗渊身后了。 “没事,肚子饿了,吃饭!” 很奇怪,她刚刚脸上的那些阴霾一下子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茗渊思来想去想不明白,但还是觉得她一定有自己的计划,便没有多管,转身去厨房中端菜,留给那佣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餐桌上的菜品不能算琳琅满目,但简简单单的几个菜,色香味俱全,白米饭散发着热腾腾的雾气,香味四溢。 茗因埋头大吃起来,舌尖被烫到,疼得她直哈气。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的。” 茗渊坐在她身边,伸手去摸摸茗因的脑袋,这样说道。 茗因没有理会,只是点了一下头,动作放慢了一瞬间,又开始大口往自己嘴里扒饭,一瞬间包袱全无。 那女佣站在两人身后。 茗渊注意到,茗因面前餐盘里的东西虽然在减少,但地上的东西却不知不觉越来越多。 “因因,你的嘴是漏的吗?”茗渊问道。 起初,他以为这是茗因吃太快漏到了地上。 可是到了后来,他发现茗因不是不小心的。 眼前的三菜一汤已经吃空了,茗因才将头抬起,靠在椅背上,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肚子。 “饱了。” 茗渊见状,一挥手,示意佣人上前来收拾桌上的空盘。 “等一下,”茗因忽然阻止道。 “我还想喝个汤。”她指了指那一锅奶油浓汤,即便已经吃撑了肚子,可茗渊还以为她能吃得下,便拿起汤勺。 “我自己来!!” 茗因站起身。 佣人的手停顿在半空中,忽然不满地“啧”了一声。 只见茗因颤抖着手拿起汤勺,舀了满满一大勺的奶油浓汤。此刻,从锅到碗的那个路程,似乎变得格外漫长,茗因的手不断颤抖,勺子里的汤洒出来不少,洒到桌子上,弄得一塌糊涂。 “因因,洒出来了。” 茗渊支起一条手臂搁着下巴,已经想到茗因要干什么了。 从锅到碗的那个瞬间,茗因勺中的汤已经所剩无几,桌面上已经满是汤汁。 “算了,我突然又不想喝了。”茗渊往椅子上一坐,汤勺往锅里一丢,又溅出了很多汤汁。 “诶!!” 阿莱惊呼一声,又“啧”了一下。 茗渊和茗因两个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她身上。 茗渊伸手示意:“收拾吧。” 茗因站起身来仰起头,伸了个懒腰,故意不小心将一双筷子摔落在地。 阿莱连忙蹲下身去捡,茗因斜着眼看了看她,拉开椅子走到一边。 “哎呦!!” 一声尖叫回荡在罗德宫整个大厅之中。 阿莱疼得缩回了手,甩了又甩。 茗因瞟了她一眼,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冷酷。 就连茗渊也吓了一跳,愣了一秒。 不对,这样的神情,他绝对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在莱卡洛特共和联邦的时候,茗因这样的目光他可没少受,可只要是茗因,怎么样他都能接受。 茗渊脸上微妙的表情也消失了,变作了原本的面无表情。 茗因冷酷的望着阿莱,有种居高临下的气势,一瞬间,周边的环境都变得压抑起来。 阿莱忍者剧痛,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低头认真收拾。 “速度太慢了。” 茗渊淡淡提了一嘴。 阿莱手上的速度加快,一声都不敢吭。 “我有些撑了,想去外面走走。” 茗因道。 “固若说你现在不能够适应塞里德帝国的氧气,建议还是先提升一下体能。” “可是,我就想去外面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不行吗?”茗因冰冷的话语中忽然夹杂了一丝撒娇的语气,很明显,这应该不是说给茗渊听的,而是说给阿莱听的。 阿莱抬了抬头,恰好这个时候,茗因张开双臂,从后方抱住了茗渊的脖子,与他脸贴着脸。 茗渊心跳不自觉地加速,忽然闻到从她身上传过来的清淡的体香。 一瞬间,刚刚戏弄人的游戏一下都变成了铺垫,而眼前的“脏东西”,此刻也变得,如同草芥。 茗渊看着茗因,忽然鼻尖酸酸的。 虚弱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抱住茗渊的脖子,脸贴着脸,轻轻地蹭了蹭。 “陛下,抬一抬脚...” 阿莱轻声提醒道。 索性,茗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手一拉茗因的细胳膊,将她搂入怀中:“走,去天台。你不是想呼吸新鲜空气吗,我跟你一起去。” 茗因只是说说,结果还真就被这样带走了。 天台 门被茗渊解开,茗因再度呼吸道上空这新鲜的空气,脸上的神情一下就舒展开了。 她大步往中央跑了两步,张开双臂,大口大口的呼吸。 “因因...” 茗渊看到她的背影,不自觉地伸手想要去触碰。 可他再次收了回来。 夜晚的温度适宜,晚风吹得他感到一阵身心舒畅。没有战争,没有纠纷,没有那么多的是非和人际关系,爱的人在身边,一切都是如此的舒适。 他多么渴望自己能够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可又是那么害怕这一切都只是泡影而已。那顽强而高傲的外表和权威之下,隐藏着一颗千疮百孔却又匆匆遮掩住的内心。茗渊还没反应过来,茗因便转身来张开双臂,再次抱住了自己。 茗渊被这阵力逼得后退了两步,连忙也伸出手来,紧紧搂抱住她。 “因因,我们不能在上面停留太久,不然会头晕的。”茗渊看看终端,道:“再过五分钟就下去好不好?” 茗因点点头。 茗渊会心一笑,身心感到舒畅的同时,脑海中似乎闪过一道电流,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不能在上面停留太久,不然会头晕的...” “不会头晕的...” “会头晕的...” 一个莫名的人声从耳边响起。 茗渊按了按太阳穴,使劲摇摇头。 是谁在说话... 茗渊目光凝滞在茗因脸上。 “怎么了?” 茗因疑惑地望着他。 “没...没事。我们两个的体能现在都并不是很乐观,这样下去可不行。从明天开始,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就跟我一起训练体能吧。” 茗渊下定了决心,这段时间一定得把体能提升上去。并且还不光是自己,茗因也一样。 茗因歪歪脑袋:“训练...?” 她眼中似乎有着对“体能训练”四个字的阴影,底气有些不足。 茗渊头痛得厉害,捂着脑袋摇摇晃晃走了两步,忽然扶住墙。 “茗渊!茗渊!”茗因一下就着急了,话中带着哭腔去扶他。 茗渊强撑着自己的身体,一步步走回罗德宫,茗因也努力搀扶着他,回了书房。 茗渊转过身来站在门前,微微低下头对茗因道:“你先回房间去好不好?我洗完澡就来找你。” 茗因点点头:“那我想跟你一起睡觉。” 茗渊揉揉她的脑袋,满眼都是宠溺:“好好好,那你等我。” 茗因眼睁睁看着,书房的门在自己面前砰的一下关上。 她静静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便转身回自己房间了。 - 书房内,茗渊死死捂着胸口,在门前缓缓坐下,大喘着气。 等到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他才忽然冲出门,一路冲到了实验室里。 实验室距离落红的房间仅仅只有一步之遥,茗渊的动静太大,落红将门开了一小条缝隙,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地向外张望。 实验室门半开,还没来得及全部关闭。 茗渊脱去了上衣,在自己还剩下一丁点意识的时候躺进医疗舱,开启了自动检测模式。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 这半个小时里,他似乎睡了一个漫长的觉,再次睁眼的时候,医疗舱已经开始发出“滴滴”的报警声了。 茗渊坐了起来。 原来是自己躺了太久,医疗舱默认他出了什么事,触发了自动报警装置。可惜这里太过于密闭,隔音是十分的好,根本传不到客厅那边。 他揉揉眼睛,才迟钝的发现落红站在自己身边,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你...你来了?” 茗渊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半身是裸着的,下半身...也就只剩了一条裤衩。 落红脸红着低头转身:“你跑进来之后我就在了,医疗舱把你送进去之后,你好像一直在做噩梦...一直在喊什么‘固若’...或许是我听错了,但你好像很害怕的样子,还哭了。” “我?哭?”茗渊边迅速套上一件白大褂,边穿上裤子,给自己全身上下都消了个毒后,才冷静下来。“还有,为什么我会喊固若的名字?” 茗渊淡淡问道。 “我不知道...” 落红摆弄自己的手指,面红耳赤。 茗渊故作无事发生地耸耸肩,将注意力转向别处。 “今天我不做实验,你可以回房间去了。以后没有我或者元梓的通知,不准出房间一步。” 落红听后,脸上闪过一瞬失望。 茗渊注意到了。 是,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人,终日待在这种没有阳光的地方,长久下去肯定是不大好的。 “我定期会放你出来一次,等我通知就好。” 落红点了点头,回房间去了。 实验室门关闭后,茗渊火速冲到医疗舱前,开始查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茗渊的全身都燥热了起来。 他的体能等级在一点一点的下降,各项数据和值也一天一天呈直线状下滑。这些,全都在茗渊的意料之中。 令他感到疑惑的是大脑的检测,与往常有异。 他响起了刚刚落红所说的那些话,结合先前和固若的诊断结果,茗渊便也不觉得奇怪了。 阶段性失忆。 那么,在他是“茗渊”之前,这具身体,又承载着多少故事呢? 茗渊在一个角落里蹲了下来,心烦意乱地挠挠头。 这种焦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终端忽然开始震动,元梓来电了。 “怎么了?” “陛下,茗因小姐要来找您,您已经离开她半个小时了。” 茗渊吞了口口水,努力将自己的情绪调转到合适的范畴,然后又换了一种听上去更为明朗的声线: “好,我这就回来。” 终端那边的元梓降低了音量,轻声道:“陛下,要是累的话,就先不要勉强了...” 茗渊站起身来笑道:“告诉因因,我两分钟就到。” 要个小宝宝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推开茗因的房间门,看见茗因站在落地窗前。 窗外的月光照进窗户,她瘦小的影子投射在地面。 一阵烟雾渺渺从她唇边飘起,茗因又在抽烟。 茗渊大步跑过去,拉住她的手臂,从她嘴里丢出那根烟,放到自己嘴里。 茗因紧紧盯着茗渊,眼眶发红。 “哭了? “不是,被烟熏的。” 茗因道。 茗渊视线一瞥,看到了一旁的烟灰缸里满是烟头。 他懒得多说,直接略过这个话题。 “明天跟我去训练体能,我已经请好了导师。” “不去会怎么样?” “不去?不去你就休想出门,也休想下床。”茗渊话音刚落,灼热的唇便重重向她压下。修长的指尖轻轻捏住了茗因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正脸对着自己,在缱眷的交缠之中融化。 茗因天生那阵反骨的劲一直都在,她微微颔首:“好。” 公然的挑衅。 像是一根导火索被点燃,两人转战到了床上,一波又一波的快意沉浸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战斗到后半夜,外面天都开始微微发亮,轻微的喘息声在两三声鸟叫声中得以终止。 地上的衣物凌乱,床上也是不忍直视的景象。 茗因从茗渊身上起来,勉强穿上一条裤衩便顺过床头柜的烟起身。 “去干什么?”茗渊翻了个身拉住她。 “嗯?抽烟。”茗因淡淡道。 “在这抽也可以。” “算了,味太冲。” “烟灰别掉床上就行。” 茗因挣开他手,固执地要往阳台上去。 “那你穿件衣服。” 茗渊坐起来,捞起地上自己的那件轻薄的白衬衫。 茗因真的只是往自己身上一批,便光脚走向阳台,火机“咔”的一声响起,一律白色的烟雾再度飘过。 茗渊见状,也翻身下床。 “塞里德帝国清晨的天气倒还算舒服,不会头晕。”茗因半趴在栏杆上,眺望着远处云雾飘渺的城塞。 茗渊望着她的侧脸,她大片袒露的胸前,满是红色的印记,昨晚交战的证明。 “是啊,太阳就快出来了,抓紧补一觉吧。” 茗渊掸落烟灰道、 两人之间忽然爆发出一阵沉默。 良久,茗因抽完了一根,又拿出一根来。 “因因,”茗渊掐灭烟头,望向她。“我们生个小宝宝吧。” 茗因愣住了,一口烟刚过肺,忽然吭哧吭哧地咳嗽起来。 茗因脸上那阵冷漠忽然一下褪去,瞬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睁大了眼睛,望着茗渊:“啊?” 茗渊立马摇头,磕磕绊绊道:“没、没有...要是你不愿意生,也没关系的。” “你想传宗接代了?”茗因迟疑道。 茗渊唇中泛着苦涩,他不是这个意思,也并不想只为传宗接代才去生孩子。这个定义实在是太死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可是...生小宝宝很疼的。” “那我们不生了,因因。”茗渊想想就心疼,他轻轻握住茗因的手。 其实抛开任何一切,他对这件事看得非常重。 就和岩君和自己说得一样,茗因是人类,自己是异种,他们要是诞下了一子,这个孩子就将会受到极大的争议。现在即便不打仗,这个孩子也会因为存在而失去了自然界中的物种平衡,身上流淌着异种的血液,是人也不是,是异种也不是。 茗因丢去烟头,忽然伸手勾住茗渊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烙下一吻,光洁的大白腿不知不觉间又缠上了茗渊的腰,轻轻蹭了蹭:“我也想要个小宝宝...但是我真的很怕...” 茗渊心中像是触电一般,刚因为烟而平静下去的心情,这一会儿又突然高涨起来。他伸手去搂住茗因的腰,恨不得将她紧紧融入自己的身体。 “那我们不要了,因因怕疼,那我们就不要宝宝了。”茗渊边说着,又抑制不住自己的心,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胡乱吻下。一夜之间的激战似乎都成为了云烟飘走,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便更加激起了两人的战斗欲望。 一缕阳光拨开云层,落在茗因赤裸的后背上,轻声的呻吟与粗粗的喘气声中交汇,终于在二十分钟后结束。 - 私人训练馆。 茗因身穿紧身训练服,全身上下线条丰满有型。 茗渊也穿着训练服,看见茗因的第一眼,脑中便不知不觉想起了今早和昨晚那些事情。一幕幕的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像是毒药一样迷惑他长久以来禁欲的身心。 茗渊慌乱移开视线。 茗因看到了茗渊,跑着跳着向他怀中扑来。 “好了,因因...”茗渊苦笑着推开她。 “咳咳...陛下。” 一个男声从两人身后响起。 一回头,见是一个短发肌肉男人和一个短发身材姣好的女人。 跟在两人身后的元梓上前来伸手介绍:“这位是夜凝,是陛下的体能训练导师。这位女士是七玖,是茗因小姐的体能训练导师。” 茗渊淡淡点了点头,伸出手去:“你好。” 夜凝微微一笑,颇有绅士风度地伸手,与茗渊握了握:“陛下好,小姐您好。” “小姐您好!”七玖也甜甜一笑,微微一鞠躬。 “陛下,您和小姐的训练室是错开使用的,请随我先来。” 夜凝道。 茗因歪着头看着茗渊和自己招手,好像看起来不怎么开心。 “小姐,我们先进行热身运动吧,以免在训练过程中受伤。”七玖柔声说道。 “好。” 一个半小时后,太阳落山了。 茗因满头大汗地坐在地上,贴身的训练服已经湿了一大片。“好累...” 她坐在地上喘气,已经从来没有这样大量运动过了。 “小姐您的体能等级现在是B,休息五分钟,我们接着训练。” “我没力气了,不想训练。”茗因不满地皱眉。 七玖有些为难:“可是陛下要我在一个月内将您的体能练到S,您要是不配合我的话...我也不好交代啊。” 茗因捂着肚子,感觉腹部有些难受,还一阵阵的有些想吐。 “我中午没吃饭...” 她想起今天起床的晚,来之前只吃了一点点,这会儿一阵一阵隐隐作痛。 帮我揉揉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七玖一听茗因没吃饭,连忙转身去后方的储物柜,从里面拿出一管营养剂,递给茗因道:“那...小姐你先吃点吧。” 茗因别开头:“我不爱喝营养剂。” 七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我想吃糖醋排骨和西红柿炒鸡蛋!” 茗因抱起双臂扬起头道。 这种来自联邦的菜品,帝国人怎么知道啊?他们联邦和帝国的饮食习惯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七玖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茗因捂着肚子蹲下来,感觉脑子一阵阵发晕,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模糊。 “不行了不行了...我好饿啊!受不了了。” 七玖一下紧张起来,看她这样子,好像不对劲啊... “小姐,小姐!来、来人,医生,快找医生来!” 茗因一屁股坐在地上,视线模糊间看到门外进来两个白衣服的人,手中抬着一个担架。 她被扶上了担架 ... 洁白的房间,柔软的病床。 茗因手中挂着一根吊针,正在源源不断地往她体内输送着乳白色的液体。 “低血糖,简单来说就是贫血。还挺严重的。陛下一直都不知道吗?” 固若问道。 茗渊坐在床边,握着她一只手,看上去有些尴尬。 “呃...以前她没有...” “没关系,这也不怪你,毕竟这位小姐应该还跟陛下相识不久吧?”固若身边,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人伸手去提了提镜框,语气颇有些轻蔑地问道。 茗因的视线完全清晰了,张张嘴,发出了一声闷哼。 “因因?”茗渊连忙凑近看她。 茗因视线巡视了一周,发现不大不小的病房里面一下子站满了人。 她皱了皱眉,看到自己手上挂着水。 “这是营养液,补充营养的。” 女人又补充道。 茗渊给固若使了个眼色,固若低了低头,看上去有些难堪,隔了好久才磕磕绊绊地开口: “姐...要不你先出去吧,陛下的意思是,你的话有点多了。” 那个戴眼镜的女护士一听,脸色一下就挂下来了:“固若你什么意思?现在都敢这样对我了?你忘记以前是我把你一点一点带起来的吗。怎么,现在当上博士就这样子了?” 固若头都快低到地缝里去了,一直摇头:“我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茗渊望着那个说话的女人,似乎浑身都散发着阴森的寒气。 固若还在低头担心着什么,看上去怯懦无比,女人见状,更加喋喋不休: “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在看不起谁呢...” “吵死了!!滚出去!” 病房里,所有人都被这个声音给吓到了。 茗渊一转头的功夫,茗因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正对着那个黑框眼镜的女人大吼道。 固若吓了一跳,后退两步背靠到墙上。 女人脸上呈现出诧异,瞪了茗因一眼,又感受到茗渊黑沉下来的脸。 “滚出去。” 茗渊努了努下巴指向门外。 “你...?” 女人看似有些不敢置信,但还是不敢违背茗渊的命令,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病房。 茗因歪歪脑袋看向茗渊。 “她就是那个,把我送进塞里德帝国监狱的女博士。”茗渊小声对茗因说道。 “啊?” 茗因并没有完全听清。 “没事了。” 茗渊松开茗因的手站起来。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茗因活动活动筋骨。 “疼。” “那是训练的缘故,起来,我们回罗德宫了。” 茗渊从一旁的衣架上将茗因的衣物拿下来。 一听不用训练了,茗因立马喜笑颜开,从床上下来了。 固若上前来,将她手上的吊针拆下。 - 皇室私人飞艇里,茗因坐在副驾驶,定定地望着茗渊驾驶星舰。 室内很安静,只隐约听见密闭的窗边传来云层呼啸的声音。 茗因忽然问道:“今天那个医生为什么要这么凶固若?” 茗渊恰好伸手切换了自动驾驶,听茗因这样一问,回答道:“没事,那个人比较自大而已。” 茗因伸出一根手指咬着指甲,依然望着茗渊。 “不要咬指甲。”茗渊腾出一只手按住她。 茗因抱起手臂。 “抓紧点,要到了。”茗渊道。 茗因像是赌气一样,抱着手臂别开头:“我就不要。” “不要?”茗渊唇角勾起弧度,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忽然一脚油门下去。 迫于惯性,茗因身体猛往后一靠,脑袋重重装在柔软的椅背上。她连忙抓紧了身边的把手,一手顺着心口部位。 “喂...慢点...慢点,要吐了!” 茗渊速度没有慢下来,几乎趋于九十度俯冲向地面。 茗因欲哭无泪,去拉茗渊胳膊:“不要...慢点!” 茗渊:“不要慢点?好的。” 飞艇速度飞快,就在距离地面只有十米高度的时候,才一下子慢下来,几乎没有缓冲时间,就停落在地上。 茗因拍着自己的胸口,连忙撞开飞艇的门下去,对着草丛干呕了几声。 茗渊随后下来,轻轻拍拍她的背,递过去一瓶水:“没事吧?” 茗因夺过水瓶,喝下去大半瓶,然后转过身来,对着茗渊的要害部位,就是重、重、一脚。 “嘶...你!!” 茗渊疼得没有反应过来,捂着自己的下体发出惨叫,然后咬牙气得瞪向茗因。 这一瞪非但没有让茗因改,反而更加激起了她的恶性趣味。 忽然,茗因大步走到他跟前,又是重重一抬膝盖。 茗渊早预料到了,闪身一躲到一边。 “好啊,这样对我?看来今天的训练很有成效啊,这么快就用上了。” 茗渊拉住她的双手手腕,网上一抓高举过头顶,看着她恼羞成怒地扑腾,像是一只小兔子一般。 茗因挣扎着,自己的力气终究还是没能大过茗渊的力气。 “放开...疼!” “疼?我也疼,你来帮帮我吗。” 茗渊嘴角的弧度又上来了。 “帮你?你先放开我啊!” 茗渊松开了手,看着她疼的甩了甩手腕。 “好疼啊...” “我帮你揉揉。” 茗因望着他,愣愣地伸手过去。 “同理,你也要帮我揉揉。” 喜欢你才对你有欲望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想了一会儿没听明白什么意思,直到她抬眼看到茗渊一脸戏谑又不怀好意的笑,瞬间就明白了这层话之外的含义。 一时间,整张脸“唰”的一下子就红了。她抽出手对着茗渊的脸就要打下,却在那一瞬间被他一手捏住,然后随着一阵力的推近,整个人跌在他怀中,紧紧与他相拥在一起。 灼热的气息吹拂在茗因脸上,两片唇瓣重重与她相结合,倾注着满满的爱意。 怎么,昨晚折腾了大半夜,再加上今天训练了一整天,还有精力? 茗因闭上眼睛,能感受到茗渊扑朔的睫毛在自己眼皮上轻扫而过。 正想着,腰间的力量被一点一点收紧,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冲破束缚,向着更深处突进。茗因难受地闷哼了一声,推开茗渊。 “疼,帮我揉揉。” 茗渊张开掌心,轻轻包裹住茗因的手,话语里带着坚定,还有一丝命令的语气。 茗因感觉身体阵阵发热,看看四周,这里可是室外啊! 虽说罗德宫后的停机坪没人,草木也多,但她还是觉得羞耻。 茗因推开茗渊,气得握紧了拳头,重重往他胸口一砸。 “你不要脸。” 她一拳非但没有伤他一分一毫,反到摸到了他胸前结实精壮的肌肉,激起一阵轻微的回弹。 茗因抬脸去看他脸色,之间他脸上笑意不减反增。 “我喜欢你才会对你有欲望。” 茗因连连后退,边后退边摇头:“那也不能在外面,要是被看到了...” “那你的意思是在家里就行?在哪里都行?”茗渊问道。 茗因吞了口口水。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了。” 茗渊伸过手拉住她,一把将茗因抱起来,从罗德宫后门一路进入大厅,进入二楼书房,关上门后,将茗因抵在门上。 恰好在这个时候,窗外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大雨,雨点噼里啪啦打在落地窗玻璃外,模糊了书房内昏黄的灯光。 “十点,是元梓过来例行汇报事务的时候。除此之外,二楼走廊尽头是佣人们的休息室。” 茗渊捂住茗因的嘴道。 茗因一下就听出来了他话里的意思。 “那我们...唔!” 茗因未说出口的话被扼杀在了喉咙口,混杂着茗渊的气味被全部吞下肚子里,身上的衣服也被一层一层剥去,轻轻掉落在地上,背靠着的实木房间门随着动静而发出轻微细碎的声响。 双腿瘫软,茗因胡乱伸手搂住了茗渊的脖子,最后唯一的清醒的意识在下体接触到一个灼热的巨物时彻底沦陷。 细微的喘息声在书房里响起,茗因翻了个身,趴在了门上,感受到自己的口鼻被一只手捂住。 茗渊凑到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说道: “轻点声。” 茗因紧闭上了双眼,重重喘了一声,却无法平息自己呼吸的频率。 她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两三个佣人轻笑着从书房门口经过。 茗渊忽然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同时也加重了下身的频率,茗因一下经不住这折腾,喘息声加剧,带着哭腔道: “不要...不要了...呜呜呜...” 茗渊轻轻掐住她细软的腰肢,从她衣下探入,长驱直入,柔声说道:“那我停下来了?” “不要...不要...别、停...” “好。” 一个小时,终于结束。 在一波又一波的欢愉之下,两人已经满身大汗。 茗因累的瘫在书桌后黑色的皮椅上,胸前的幅度一上一下,还未完全平息下来。 她对茗渊的实力可以说是一清二楚。 茗因闭上了眼睛,昏昏沉沉的。 “因因,去洗澡。” 茗渊走到她身边,轻轻揉揉她的脑袋,并在她身上轻轻披上一件自己宽大的外套。 茗因眯起眼睛,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却没有再动。 “好累...” “累也要去洗。” 茗渊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忽然从手心里变出一个东西。 茗因定眼一看,见是一条镶嵌着红玛瑙的银项链。 “去洗澡。” 茗渊撩拨开她的秀发,为她带上。 茗因还是不情愿地动了动身子,直到茗渊将她打横抱起来,进入自己的房间,脱去身上的衣物放进水温适宜的浴缸。 “元梓过来了,我去工作一会儿,有事就叫我。” 茗因闭上眼睛点头。 书房内。 元梓望着满地狼藉,又回头看着茗渊,有些语塞。 茗渊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前,顺手将茗因落下的贴身小衣物收进桌下。 “陛下您最近应该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了,明早还要去实验室呢。” “你还管上我了?”茗渊淡淡抬眼道。 元梓立即不敢说话了。 浴室里,茗因闭目躺在浴缸中,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直到,她感觉呼吸不上来,水猛往鼻腔里灌。 “啊!!” 茗因身下一滑,感觉失去了重心,再睁开眼,发觉自己整个人都掉进浴缸,险些淹死。 “咳咳咳...咳咳咳...”茗因连忙坐起来,扶着浴缸的边边,不断咳嗽,呛了好几大口水。 妈的...洗个澡都能被淹死。 好不容易缓过来,迷迷糊糊间,她只觉得胸口处一阵阵发热,大片大片的吻痕之中,那枚红玛瑙项链静静躺着。 她伸手去触碰,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只觉得刚碰到的一瞬间,就被烫的弹开了手。 “好烫!呼呼...” 茗因甩甩手,迅速把手指泡入水中。 红玛瑙石在灯光下散发光亮,不知是否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玛瑙石上有些微微的划痕。茗因不自觉就陷了进去,看着那血一般的红色,脑海中浮现出一阵阵本属于自己,又十分陌生的画面—— 一个昏暗的书房,落地窗外绿树成荫。身穿藏蓝色军装的忠诚骑士单膝跪坐在地上,仰起头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他戴着白色手套,胸前佩戴一枚金色的功勋章,英俊的脸上却是稚嫩和关切。 “执政官阁下,执政官阁下...” 一个男声不断从耳边响起。 实验品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猛地从浴缸中坐起,慌张地看看周围,视线又回到自己胸前的红玛瑙项链上。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块血红色的石头,掌心微微发烫。 “执政官阁下...执政官阁下...” “谁是执政官阁下...”茗因忽然捧住自己的脑袋,感觉头痛欲裂。 那玛瑙石在水波照耀下,散发红光。 茗因猛地拽下了胸前的项链,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往门的方向丢去。 一瞬间,她抬眼望见一个黑色的男人的影子站在自己面前。这个男人面色狠戾,身穿莱卡洛特共和联邦的藏蓝色军装,只是站在自己面前,定定的望着她。 “走开...走开...不要...” 茗因下意识捂住胸口摇头,从小声啜泣,再到嚎啕大哭。 “我不是我不是!你不要过来,不要!!” 茗因紧紧抓住自己的头发,余光间只看见这个黑影离自己越来越近,就快要站到自己面前来了。 可她,现在正光着上半身,浑身湿漉漉的。 “茗因!” 霎时间,茗渊紧紧握住茗因的肩膀,用力晃了晃。 “茗因,是我!” 茗渊有力的声音响彻在充斥着水汽的浴室里。 茗因惊魂不定地望着他,赤裸的上半身萦绕着水汽,发梢也在不断滴着水。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不要怕因因。”茗渊不顾一切地将浑身湿漉的茗因搂在怀中。 茗因身体不断颤抖,直到他随手扯过一件柔软的浴巾,盖在她身上。 “我刚刚...看到鬼了。”茗因抹着眼泪,蜷缩在茗渊怀中。 茗渊视线一瞥,看到了角落里的红玛瑙项链,没有做声。 “好了,把身体擦干,回房间去,我帮你吹头发。” 茗渊轻轻将茗因放下,推开浴室门出去。 忽然茗因跑了上来,踮起脚从后抱住了茗渊:“我...我不想回去当执政官...” 茗渊听了这句话,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说什么?....” 茗渊小声问道,缓慢转过身,望着茗因。 “执政官...什么是执政官?” 茗渊瞳孔地震。 “茗因你听好,世界上现在没有执政官了,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不要去想这个名字,也不要去想任何有关‘执政官’的事。现在的你是茗因,不是任何人。” 茗因连连点头。 “去把衣服穿好,乖乖的。” - 实验室 一周下来,茗渊的实验初见成效。 实验室里的病人们身穿统一的防辐射服,排列成一排,坐在一边等待接受第一批异种疫苗。 落红跟在茗渊身边,茗因站在两个人身后。 元梓端着一盘小蛋糕,凑到茗因身后:“小姐,您先到一边坐一坐吧,这是陛下听说您喜欢吃草莓蛋糕所以特别提前准备的。” 茗因淡淡瞟了元梓一眼,眼神淡漠地来到元梓身后的冰库,使劲拉开—— 一阵寒气袭来,所有人都回了头,看向茗因,包括落红。 “你记错了,我不爱吃草莓蛋糕,我只爱吃提拉米苏,休想拿茗渊的幌子来把我支开,我早有准备了。” 茗因淡淡对元梓说着,眼神却自始至终落在落红身上。 众人只见茗因一身单薄走入冰库里,从一堆冷冻着的药剂和动物实验体之间端出一块表面结了霜的提拉米苏。 众人都看呆了,尤其是落红。 唯独茗渊一脸淡然,似乎已经习惯了一样。 “下一个。”茗渊戴着口罩和手套,带着一副金丝框眼镜,只是看了茗因一眼,便不再多管什么。他从容从助手手中接过针管,准备为下一个病人进行注射。 落红显得有些畏惧,她注意到茗因好像一直都在盯着自己,扭头看看元梓,看看茗渊,发现根本没人注意到她。 “你要吃吗?”一转头,茗因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落红转头,吓了一跳。 “吃吗?”茗因端着元梓刚刚的那块草莓蛋糕站在落红身边。 落红似乎知道茗因对自己有些意见,看她的眼神,她的气场,都比自己要高大上一倍,所以便觉得有些畏畏缩缩的。 “这一句话,我已经重复两遍了。” 茗因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 “我...我吃。谢谢你,小姐。” 落红战战兢兢地接过切好的草莓蛋糕,插起一颗小草莓,放进嘴里一品。 草莓蛋糕的味道,好独特, “这个草莓也太酸了,反正我是不要吃的,元梓,看在落红这么爱吃的份上,下次还是多准备一点吧。” 茗因扭头对元梓说道。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但落红手依旧没停,她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 茗因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里的叉子,一刻也不停地往嘴里送蛋糕,直到盘子已经清空。 “落红,别吃了,吃多了小心影响实验数据。” 茗渊转过头来对落红说道。 茗因转身离开。 “茗因,去那边坐好,不要乱跑。” 茗渊提了提镜框。 茗因不情愿地摇摇头。 忽然,实验室里一阵微妙的气氛,一瞬间的功夫,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落红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的双手,忽然动不了了。 “啊...” 落红忽然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了?” 茗渊猛地站起来,望着两人。 落红忽然捂着肚子,五官皱成了一团,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因因,你做了什么?”茗渊看向茗因问道。尽管茗因心里有一百个不爽,却还是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望着落红。 “因因!” 茗渊厉声喊道。 茗因抬抬眼,忽然面无表情地望着茗渊,轻数了三个数: “三” “二” “一”还未完全说完,落红便倒在了地上,四肢僵直,忽然像是变异了一般,生出了第三只、第四只手。 只听见实验室里的人们一阵尖叫,所有人开始往后退,元梓也冲上来,挡在茗渊面前。 “小心,她要异变了,陛下。” 茗渊瞳孔骤然放大,显得有些不敢相信:“异变?” 茗因淡淡看向茗渊。 异常异变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五分钟后,她将会完全异变。我建议你立刻停止手上的工作,将你新研发出来的这一批疫苗全部都暂停供应。” “小姐,你在说什么呢!这是陛下辛苦了好久才研发出来的产品,怎么能说暂停就暂停呢?” 一名下属着急说道,急忙挡在了茗渊和那些实验体面前。 “小姐,您不能干涉陛下的活动...陛下的实验室能够为您开门已经是违反了规则,您要是再进行干涉的话,我想陛下心里也会不高兴的。” 元梓也上前微微弯腰,对茗因说道。 虽然但是,元梓说的是没错。 但是茗因眼神坚定地望着茗渊,就连茗渊的心也开始动摇了。 “能促使异种异变的疫苗,也能算作疫苗吗?” 茗因轻轻开口问道,看着那些实验体。 “元梓,蛋糕里面,加了什么东西?”茗渊头也不回地问道。 元梓有些迟疑,茗渊没有怀疑茗因说的话,反倒来怀疑他吩咐自己准备的草莓蛋糕有问题? 元梓有些语塞,明显着急了起来。 地上的人忽然脖子重重往后一扭,随着骨骼的咔嚓声,忽然向后一倒,如同一个没有骨架的布娃娃,折断了。 “她要异变了!!啊!!” 茗渊望着自己手中的针管,忽然视线一瞥,看向自己身边正要接种的下一位实验体。 实验体之中,已经有人开始捂嘴尖叫。只见落红又在地上扑腾了两下,四肢忽然开始急剧收缩,开始异变。肌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萎缩,变成了毫无温度的灰色,指甲又尖又长,额头上也长出了尖锐的白色龙角。 “全体都有,后退!” 一急之下,茗渊习惯性地用之前在联邦军队时候的语气,命令所有人开始后退。 现场没有一个人敢违背这命令。 与此同时,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站在落红身边的茗因。元梓和下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那异变后的龙已经不分敌我地向茗因扑过去—— “小姐!!” “因因!” 一瞬间,茗渊吓坏了,他迅速摘下手上的白手套,随手从试验台上拿起一个锐物向中央跑去。 茗因淡淡望了茗渊一眼,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把枪,对准了这条浑身灰白的龙。 “茗因!”茗渊上前一步欲要阻止。 元梓也上前跑了两步,指着龙道:“陛下!她的眼睛是黑色,瞳孔还保持着原样,有生还和恢复的可能!” 茗因没敢开枪。 茗渊脚步顿了顿,仅仅在这一秒之内,龙飞扑向茗因,张开嘴露出了里面一排尖锐的獠牙,将茗因扑倒在地之后,向她的大腿处狠狠咬去。 “啊!” 茗因疼的尖叫起来,眼角逼出了几滴眼泪,额头上也沁出汗珠,顺着脸颊流淌下。 “茗因!!” 茗渊跑上前,但元梓静静从身后拉住茗渊道:“陛下!现在不可以!” 茗因被扑在地上,还在忍受着那条龙的撕咬。重重的血腥味充斥了每个人的鼻腔。 “呜呜呜...呜呜呜...”茗因大哭起来,血液顺着大腿开始流淌,流了一地,形成了一个小血泊。 “好痛啊!好痛!”茗因的哭声十分刺耳。茗渊上前想要过去,可都被元梓抓的紧紧的。 “陛下!您不能过去!她现在是有个人意识在的,您现在要是进入到她视野范围内,必定会激怒她。唯一的一丝意识都会随之消散,到那个时候,就再不能救小姐了。异种特殊异变之后会有三分钟黄金救治时间,陛下,我们等这三分钟过去。若是三分钟后落红还是没停下来,就该去救小姐了...” 茗渊眼眶红红的,额头、手臂上青筋暴起。 “不行啊!!那可是因因,那是我的因因!!” 茗渊大声吼道,忽然用劲挣开了元梓的手,不顾一切地冲向前。 “陛下!” 果然如同元梓所说,灰白的龙经过茗渊这一刺激,更加用劲了。 茗因躺在地上脸色发白,嘴唇干裂无色,哭喊声也开始越来越小。她的力气已经消耗殆尽了。 “救我...救...我...” 茗因眼睛一翻,头一歪,忽然没了意识。 三分钟的时间,灰白色的那条龙停下了口中的动作,也不再进行撕咬,而是在一起一伏的喘息中渐渐恢复了神志。 众人屏住了一口气,谁都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直到看见那条龙的身体开始骤然突变,再次以诡异的姿态开始变回人形。 一分钟后,两个人躺在了实验室空旷的地上,落红光着身体,身上的衣服已经随着异变而撕碎,肌肤上也沾染着茗因的血液。 两个人躺在血泊中,静静的。 茗渊猛扑上前,不顾一切地从地上抱起奄奄一息的茗因。 “因因...因因!!” 不管茗因怎么叫,茗因都没反应。 “陛下!”元梓冲上前来,送上了一罐止血喷雾。 茗渊猛一挥手,将元梓的手臂撒开到一边,止血喷雾掉落在地上,发出脆响。 “陛下,那接下来这些实验体怎么办?” 有下属问道。 茗渊红着双眼,将茗因从地上抱起,头也不回地往手术室的方向大步跑去:“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试验台上的那些配方。包括落红,送到隔离室进行观察,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去探望。” 身缠白大褂的下属纷纷挺直了腰板站在原地,谁都不敢违背命令。 现在的茗渊,随时随地都能杀死一个人。 手术室门口的灯牌彻夜通明,茗渊和茗因两人已经在里面奋战了六个小时之久。 元梓坐在手术室外的地面上,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臂弯里。 忽然,实验室大门打开了,屠誉和糖安出现在屠誉跟前。 “屠誉!!” 糖安跑上来。 “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浓重的一股血腥味?”屠誉忙问。 元梓缓慢抬起头,指向手术室道: “陛下...” “啊?” 糖安发出疑惑。 “陛下和小姐...” 元梓声音有些颤抖。 血肉模糊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屠誉,你别着急,慢慢说。”糖安拍了拍屠誉的肩膀。 “陛下的这一批疫苗似乎出了问题,还是小姐提出的...她以落红的身体举例,落红异变了,咬伤了小姐。落红原本就有基因病,即便异变,也是异常异变,三分钟内是不能接近的。我提醒陛下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上前,陛下就眼睁睁看着小姐被咬成了...” 糖安:“啊?那小姐和陛下现在?” 元梓努了努下巴看向身后手术室的大门:“已经进去很久了。估计等小姐醒来....要是还有醒来的机会。一定很难原谅陛下吧。” 屠誉望着元梓,眼中满是不敢相信。 “元梓,这应该是你的失职。” 元梓无奈地笑笑。 不管怎么做,都是他的失职。但假如今天茗因没有来实验室,或许会酿成更大的灾害。 “陛下人没事吧?” 糖安又问。 元梓摇摇头。 “陛下没有受伤。” 糖安舒了一口气:“哎!陛下没事就好...至于小姐...小姐的身份,即便是现在公开,应该也不打会被认可吧...” “糖安。” 屠誉提醒着说道。 三人谈话间,“手术中”的灯牌忽然暗了下来。 紧接着,厚重的门被打开,众人眼前出现了一道黄色的光线,茗渊的半个身子站在阴影中,看不清脸。 他一把将口罩从脸上扯下,同时也摘下了满是血污的橡胶手套,脸上神情凝重。 “陛下!” 三个人异口同声喊道。 茗渊闭上眼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从众人中间走过,一路走向实验台。 “陛下!那些接种过疫苗的病人们已经进行了单间集中隔离,并且已经吃了阻断药物,目前暂时没有出现异常...”元梓跟在他后面着急道。 茗渊点点头,来到储存室。 一打开储存室的门,就有一阵寒气便阴面袭来。元梓后退了两步,眼睁睁看着茗渊从偌大的冰库中拖出一个黑色匣子。 一排整齐的针管出现在元梓面前。元梓一下就认出来了。 肾上腺素。 茗渊转过身来,面色麻木,但明显看出他眼眶通红,似乎噙着泪。 “陛下...” “我想让茗因跟我说说话,我想听听她恨不恨我。”话说着说着,声音就颤抖了。 元梓心中一阵苦楚,不知为什么,看到茗渊伤心,自己也会跟着心痛。他不敢说话,低着头就让开了半步,看到茗渊头也不回地直奔手术室。 屠誉和糖安匆忙让开一条道,隐约闻到里面传来一阵血腥气,战战兢兢探过头去一看—— 只见手术床上满是鲜红的血液,止也止不住。 “陛下!小姐她...” 茗渊手一挥,将糖安的话阻断在喉咙口。手术门关闭了一半茗渊头也不回道:“你们也进来吧。” 糖安屠誉和元梓互相对视一眼,也跟着进去了。 空荡荡的手术室里只有中央摆放的一张手术床,无影灯投射下的灯光只照亮着中间的一小块空地,更显得血液鲜红夺目,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悬起了一颗心,屏住呼吸,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茗因静静躺在上面,一旁的心电图和各种大型的机器上记录着她微弱的呼吸和心跳,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 茗渊背对着所有人调配着药液,带着一根又细又长的针转过身。 “陛下,这是...?” 屠誉小心翼翼地问道。 茗渊轻轻抓起她平放在床上的手,往她小臂处注射进去。 茗因眉头瞬间紧皱起来,并且发出微弱的,痛苦的呻吟,两滴眼泪被硬挤出来,再一次从脸上滑落。 针管里透明无色的液体被完全推入了身体,茗因疼得哭出了声。 “因因!” 茗渊忽然“扑通”一下跪在手术床前。 当即,元梓,糖安和屠誉三人立即背过了身去。 对他们来说,陛下的荣誉和身份都是至高无上的,更何况他们的陛下,现在因为一个女人而下跪。所有人都不敢想象,甚至因为陛下因为一个平凡的人类女人下跪。这件事情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的。 “疼,好疼,我不想死...” “你不会死的因因,你会活下来的因因,不会死...” 茗渊口中喃喃着,整个人连带着声音都在颤抖。 “陛下...” 他刚刚注射的可是肾上腺素啊! 糖安和屠誉不知道,只有元梓清楚的看见了。 “陛下!有伤名誉和大雅!您不要这样啊!” “声誉和名声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茗渊从地上站起来,双手颤抖地捧起茗因的一只手。 “因因,我们回家好不好?” “我好疼啊...呜呜呜...” 茗因开始抽泣。 “都怪你,都是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没有阻止落红,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救我?只是为了...只是为了你的实验吗?我讨厌你,我恨你...” 茗因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说得很吃力,但她切切实实像是把自己想说的全都说出来了。 “因因...” 对不起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这个时候,一句“对不起”解决不了任何事。 冰冷的手术室里,只有沾满了血的手术器械散发辉光,茗渊的绝望悄无声息,却又好像震耳欲聋。他轻轻拉开了茗因身上沾满了血的单薄的被子,露出那一大片怎么补救也补救不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可怖的大片创口。 部分组织已经完全脱离了肉体,血肉模糊的一片,就算是恢复,也... “茗因啊...” 茗渊悲伤到几乎失声,说不出任何话了。 “陛下!陛下!” 元梓率先发现异样转身,看见茗渊正在一点点往地上倒去。 “陛下!!”紧接着,糖安和屠誉也发现了茗渊的不对劲,全都一哄而上,想去扶茗渊。但看见他身上穿戴的还是手术装备,想到无菌状态下,任何人的触碰都是感染,便不敢上前。 “元梓...” 茗渊轻轻喊道。 过度关心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陛下,我在。” 元梓上前道。 “收拾收拾,我们回罗德宫去了。”茗渊关闭了无影灯。忽然,一瞬间,手术室里便只剩下昏暗的白织灯光。 “陛下,茗因小姐现在的身体状况,离开一步都是危险!” 元梓着急道。 茗渊望着鲜红一片的手术台,陷入沉思。 “陛下!现在不是带走小姐的时候,会出事的!” 正沉默着,实验室外又传来了门开的声音。固若冲了进来。不仅如此,她身后还带着三四名身穿白衣的医生。 “固若博士,您终于舍得来了?”糖安跑出手术室,将固若领了进来。 固若风尘仆仆地赶来,发丝在脸上凌乱。 “陛下,小姐的伤情并非没有解救的办法,您千万不能因为一时情急而做出出格的事情!” 固若眼神坚定道。 茗渊望着固若,只见头顶无影灯再度被打开,固若身后的学生们手拿几个箱子,一打开,里面是满满当当的药剂和针管。 “这是什么?” “陛下,这是固若博士听说了您在独自进行科研之后,私自研发出来的部分药剂。她害怕您一个人的工作量太大,趁您不在的时候拉走了两位患病的异种。固若博士想到了事情发展的多样性,也顺带研发出了应对紧急事项能够用到的药水。” 她身后的一位下属低着头说道。 “你?” 茗渊缓缓回头,冷眼瞪着固若。 一时间,手术室里静到只能听见手术床边仪器的滴滴声。 所有人屏住呼吸,视线纷纷落在固若脸上。 茗渊缓慢踱步走向固若:“你又是从何而来的消息?难道我的一举一动,和我的行踪,全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吗?” “不是的陛下,是我告诉固若博士的。”糖安抱着手臂道。 “而且,固若博士一直都很关心你,她也是怕你、一个人累得忙不过来,所以向元梓秘书要了两位症状较轻的实验体。你不能怪她,她都为你做了这么多了,你应该感激而已。陛下,这只是我个人见解。” 糖安一口气把话讲完,现场的氛围都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 “当务之急是救命啊,陛下,既然固若博士有解决办法,那...”屠誉望向固若。 “陛下,让我来吧。” 固若自顾自戴上白手套,穿戴好消完毒,刻意低着头,没有去看茗渊。紧接着从他身旁绕过,走向手术台。 她身后的几位医生,也一同上前,进行协助。 帝国有一项规矩,凡是上了手术台的病人,不论身份,只要还有呼吸,那就是一定要救的。不论这个人是谁,不论这个人的身份高低,平穷贵贱,都不需要经过特定人的允许或者同意。只要在医生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那都是救命在先。 即便是帝王,也没有权利阻止。 茗渊有些生气,固若这样的关注,对他来说并不是身为朋友或者是同事之间的关心,而是过于关注,已经涉及到了他的私人层面。 “陛下,我们先出去吧。” 屠誉连忙将手搭上茗渊的肩,招呼元梓和糖安,一起走出了手术室。 七日后,罗德宫 书房里十分安静,昏暗的灯光只照亮了书柜前的一角。 一本小王子静静地躺在地毯上,落地窗外吹进的一缕清风将书页吹起了一个边角,轻薄的纸张敌不过风的力度,翻开了好几页。 ‘要制造羁绊,就要承受掉眼泪的风险。’ ‘我们不怕掉眼泪,但我们要值得。’ 茗渊的金丝框眼镜掉在了地上,打破了书房的这一寂静。 “什么?茗因醒了!?” 茗渊猛地拍案而起,终端对面的声音抑制不住的激动。 元梓:“嗯,但固若博士说,小姐的苏醒只是短暂性的,后面...也说不准会不会再次陷入昏迷。而落红的情况就好很多,她的身体数据一切正常。” 听到“固若”两个字,茗渊的手紧捏成拳头,敲了敲桌子。终端那边的人又沉默了,没过多久,才再次开口:“陛下,没有别的要吩咐我的话,我就去继续观察情况了。实验室里还有些数据,还没记录。” “去吧。” 茗渊率先挂断,门响了。 “请进。” 门开了,阿莱端着一盘水果进门来了。 茗渊眼睁睁地就看着阿莱把果盘端到自己桌上,然后转身低头离开。 “等一下。”茗渊眯起了眼睛。 “转过来。” 阿莱身子一哆嗦,战战兢兢转了过来。 茗渊看见她的脸,才认出她。 “你怎么还在?” 他问道。 阿莱指着自己,将信将疑道:“啊...我?是因为...是因为元梓秘书长近日看您心情不好,撤走了很多佣人。但是留下了我们这几个待的时间比较久的...所以我还在啊。” 茗渊脸上写满了不悦,一想到就是这个人害的茗因把头发弄得乱七八糟的,心里就不爽。 “现在,收拾东西走人。” “啊?不是...陛下,你说现在?” 阿莱万分不敢相信地望着茗渊。 茗渊抬抬头看着她道:“怎么?需要我一句话重复说第二遍吗?”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陛下素来不喜欢一句话说两遍。 “扑通” 阿莱转身对着办公桌跪下,两行热泪簌簌往下流淌: “陛下,我求求您千万不要把我赶走啊!我...我上有老下有小,罗德宫是我唯一能够供给家里人生活所需的地方。我不能丢了这份工作啊陛下!” 看阿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微微卷曲的发丝都黏在了脸上,茗渊一时间竟然有些心软。但想到那天晚上,素来不会刻意为难人的茗因都这样欺负她,茗渊更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样的人,决不能惯着。 “陛下,我求您了!” 阿莱边哭着,边磕头,一下一下磕在地毯上。 “先起来,别把我这地毯弄脏了,因因还要踩的。” 茗渊叹了口气道。 阿莱愣了愣,站起来了。 “我可以暂时允许你在罗德宫暂住,但是你一个人,必须承担起所有的家务事。明白吗?” “是!感谢陛下。” 心都碎完了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阿莱走后,茗渊耳根才勉强得以清净。 又过了三天,茗因的身体状况好转,从固若的医院转移回了罗德宫。 茗因大腿和腰上一共有两处重伤,腿部的伤较为严重,膝盖以上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 经过固若和她的学生们几天几夜的手术和忙碌,她们利用上了帝国最顶尖的修复技术,才勉强将零碎的肉块恢复。但即便如此,茗因的腿和腰,都被厚重的纱布缠绕着,动弹不得。 房间阳台上,茗因躺在一张躺椅上,眯着双眼,定定望着远处茂密的丛林。 门被轻轻推开,茗渊走了进来。 茗因面不改色,睫毛上下颤动,眨了眨眼睛。 “因...” “离我远一点。” 茗因声音沙哑地小声说道。 茗渊一下子,心都碎完了。 她的声音是如此的平静,话语里似乎却带着满满的恨意。 “我...我没有,我只是想看看你。” “可是我不想看见你,你离我远一点,离我远一点!” 茗因忽然小声呜咽起来。 在茗因身边,茗渊还特地为她配备了一个近身服侍的佣人。茗因现在跟她最好,也只对她好。 “好好好,你别哭,我走就是了。” 比起茗因恨他,他更害怕茗因因为她伤心流眼泪。 茗渊后退了两步,眼前忽然恍惚了一下。 是他自己害的茗因讨厌他,是他太利己主义了。为了一个实验结果,而伤害到最爱自己的人。 茗渊闭上眼睛,一狠心,还是转身离开了。 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下一秒,他脑海中忽然闪现出无数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显现。 在莱卡洛特共和联邦的时候,在长安宫的时候,他曾是茗因的实验体。 为了制造出对抗帝国的基因武器,她一遍又一遍利用自己的身体,来做实验。 茗因取出了自己的肾,植入了一颗人工肾。 她改动了自己的基因,将一个纯种的龙种,改造成了半人半龙。 他的身体,随着时间的变化,出现了很多后遗症。 这些记忆似乎早已在自己脑海中淡去,逐渐已经记不得了。可茗渊不会忘记,有关茗因的一切,她都不会忘记。 他明白自己深爱着茗因,可是,他如此深沉的爱,真的值得吗? 茗渊脸色暗沉了下来,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念头盘旋在脑海之中。 “你爱她,那她爱你吗?” “她在害你,她并不是真的爱你。” “她这样伤害你,你还一次又一次的原谅她!” “她太自私了...” ...... 茗渊扶着墙缓缓倒在地上,脸色十分难看。 当年那个被摸到脑袋都会傻呵呵笑半天的男孩,现在已经变了吗。 茗渊低下头,看见自己身上常年穿着的燕尾西服,胸前的象征权利的宝石胸章,还有腕上独一无二的终端。——他已经是帝国的首领了。 这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 茗渊使了使力,忽然发现自己全身瘫软,只因为过度悲伤,而没有了力气。 唉。 也不是很难过吧。 - 深夜 走廊的尽头,一名佣人手提一盏油灯,光线照亮了小小一处。 脚步踏在地毯上,声音沉闷无比,十分轻细。 佣人另一只手端着一杯滚烫的热水,正向茗因房间的方向走去。 “别动。” 忽然,一个人从后挟持住这个佣人,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杯中的烫水被泼出了些许,洒在地毯上,也顺带洒出了一点,在佣人的手上,烫得她另一只手中的油灯掉在地上,熄灭了。 “你要是敢发出一点声音,我就把你杀了,让你死得尸骨无存,保证任何一个人都找不到你。” 佣人吓坏了,牙齿打战地微微歪头向后看去,可眼前一阵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忽然,一个冰冷的锐物抵住了她的腰部。 佣人很快就察觉出了这是什么,手上的玻璃杯脱离了自己的手心,掉在地上,可也只是发出一声闷响。 “不...不要啊...放过我,我不想死,求你...” “不想死可以,你听我的。” 女人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让人不由得心生畏惧。 “我...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想干什么,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啊...呜呜呜...” “只要你在今晚,杀了茗因,我就保证你活下去。” “杀...不可能...” 锐物刺进了佣人腰部半分,她张开嘴尖叫,可又立即被捂住。 “...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这就对了。” 女人往她手心里,悄悄塞进了一枚药片,收回锐物,又像是一阵风一般飘走。 空荡荡的走廊里只剩下佣人一个,身边,就是茗因的房间。 “小布,我好渴...” 房间内,只有一盏小夜灯在发出微弱的黄光。 受伤后的每个夜晚,对茗因来说都是无比的煎熬。疼痛的折磨,还有行动受限,没有胃口,也没有希望。 生活就像是跌落了谷底,她谁都不愿意见,只愿意和元梓发配给自己的贴身佣人小布在一块。 “来了,小姐。喝水。” 小布双手颤抖地端上一杯稍微有些浑浊的温水。 茗因靠在床头,伸手去接,但就要触碰到玻璃杯体的一瞬间,小布又猛地收回手。 “快给我啊小布,我很渴,别闹了。” 茗因皱起眉头,不满地小声说道。 小布撇撇嘴,眼泪不争气地从眼角流下。 “小姐...” “好渴...!我受不了啦!”茗因忍痛一把抢过,当着小布的面,仰头喝净。 “咳咳咳...”或许是喝得太快了,茗因捂着胸口咳嗽,嘴唇又湿润又红。 这下,小布彻底绷不住了,眼泪一颗接着一颗从脸颊上滑落,再接着,她在床边“扑通”跪下,一个接一个地磕着头: “小姐,这水你不能喝啊!!对不起小姐,对不起!我实在是太想活着了,对不起!!” 茗因听懵了。 “小布...你在说什么?” 小布只是哭,一个劲的哭。 林间别墅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模模糊糊之间,只看见小布的脸越变越扭曲,紧接着,呼吸开始局促起来,似乎有一口气悬在喉咙口,咽不下,也吐不出来。她的脸色逐渐发青,在最后意识消散的那一秒,她看见房间门被打开了一小条缝,黑暗之中,有一个人影在发着微弱的光。 “小布...有人来了...” 茗因艰难地说完,终于两眼一黑,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她睡着了,却又没有完全睡着。 她感觉心口处隐隐作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冲破自己的身体。 她好像听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交代给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啊...!我...我办完了。” “药片下水里了?” “是的,我放进去了。” ...... 茗因感受到脸部上方一股温热的气息,伴随着呼吸声。她便知道,应该是有人凑上来看了。 茗因的全身动不了,想喊也喊不出声,像是被鬼压床一般死死的定住。此刻,无论她做出多大的努力都是徒劳,身上的疼痛在一点一点消减,身上的知觉,也在一点一点淡化,渐渐的,她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多久,茗因感受到身上一阵冰冷潮湿。 脸上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 她尝试动了动手指,知觉恢复了。 她睁开眼睛,发现四周一片漆黑。 很冷,很凉,也很潮湿。这里是哪里? 茗因平躺在湿润的泥地上,先是下意识地去触碰自己腰上大腿上的伤口,发现并不怎么疼痛。 好奇怪,这里很陌生,她是死了吗? 一群乌鸦扑朔着翅膀,飞过头顶,树枝的沙沙声让她回归了现实,头脑也清醒了几分。 不对!她没有死,这里也不是罗德宫。 茗因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夜晚的风凉飕飕的,在这个无人之地,她更像是被人随意抛弃的。茗因想到了前面失去意识的时候,那个声音,分明就是小布和阿莱的交谈声! 这么想着,茗因心中隐隐生出一阵怒火,她去触摸自己的伤口,异常发现已经没感觉了。 茗因尝试着站起来,走动了两步,跳了两步。 没感觉,已经好了。 她心中一阵欣喜,紧接着又被脑海中突如其来闪出的画面吓到。 龙,炮火,星舰,军队。 大片的火光,震耳欲聋的爆炸。 茗因吓得尖叫一声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尖叫声在这一片不知名的无人之地回荡,回声悠远。 “谁在那里?” 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茗因一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吓得她心脏突突的跳。 “是谁?” 一束光找了过来,不偏不倚,正正好照在茗因身上。 茗因吓得往后缩了缩,不适应地眯起了眼睛,而那个女人,也随之吓了一跳,捂住了嘴,警惕的声音都提高了一度: “你是谁!老实报出姓名和来历,我就不杀你!” 茗因死死捂着嘴,摇头。 这束强光忽然熄灭,转眼间,一个黑影来到她面前。 冰冷的指尖划过茗因的脸,轻轻抬起。 “你怎么会在这里?” 语气中,满是诧异。 茗因瞪大了眼睛,想喊却又喊不出声。她感到女人手上粗糙的老茧,所触碰到自己肌肤的每一寸,都有些生疼。 这个女人长了一头短发,完全看不清脸,却有着男人的音色。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女人诧异地惊叫起来。 茗因不明所以,不认识她。 “你认识我吗?” 她轻声问道。 女人脸色一下就变了,语气也变了,忽然别过头去,声音放慢了不少:“也对...你应该对我是没印象的。” 茗因更加一头雾水了。 她打了个哈欠,没想到女人一把按住茗因的头,让她靠在她的肩膀上,像是个贴心姐姐一样抚摸她的脑袋,也不嫌弃茗因身上的污垢,边说道:“睡吧,睡一会儿。我带你走。” 茗因简直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可是,她看起来,也并不像坏人。 不知道为什么,眼皮子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或许是之前阿莱说的“药片”又起了作用,茗因心中不由得生出后怕,留下了一句“我不想死”之后,又昏睡过去,失去意识。 再次等她醒来,外面天已经亮了。 好温暖。 身上没有又湿又粘的泥土,也没有那阵土腥味,更没有那样阴森可怖的风。 茗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睁开双眼,看见自己身上盖着柔软的白色的被子,身下也是一张空荡荡的大床。 这是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床边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玻璃外,印入眼帘的一片绿意,让人身心愉悦。 鸟鸣声、流水声,还有舒缓的音乐。 难怪她睡得那么好。 茗因坐了起来,察觉到自己身上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一时间只剩羞耻和窘迫。她想起昨晚的那个姐姐,应该就是她把自己带过来的吧。 茗因低头看了看自己原本身上的那两处严重的伤,除了缝合过的痕迹,虽然长得丑陋不堪,但已经没有感觉了。肌肤表面崎岖不平,茗因越看越觉得恶心,脑海中再度浮现那天在实验室里的画面,痛苦得将头埋进了棉被,紧紧拽住被子不松手。 好痛苦。 简直没有比这个还痛苦的事了。 “你醒了吗?小姐。” 一个温柔甜美的声音响起,茗因警惕心起来了,抬头一看,见门边站着一位身穿卡其色长裙的佣人,微微向她低了低头。 茗因现在不肯相信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女佣。 “你是谁?想做什么?” 她眼神犀利起来。 那女佣连忙摇摇手:“不是的...我是大人派过来服侍您的,小姐您不要害怕,大人救了您,您现在很安全。” 茗因露出疑惑的神情。 “你们大人是谁?” 虽然她清楚,即便她问了,也不会知道这个人是谁的。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小姐,我先为您穿衣服吧。” 记不清了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背靠到了床头,下意识地用手去抚摸自己颈后的奴印。 “我身上有伤,我自己来吧。”茗因望着佣人手上的衣物到。 “好,那小姐您自己先穿,我下楼为您准备早餐了。洗漱完毕后,就可以下楼用餐了。” 佣人说完就走了,完完全全给茗因留出了个人空间。 茗因将信将疑地望着她放在床上的衣物,走近拎起一看—— 一套运动服,宽松的长裤和长袖。 茗因冲进盥洗室换上,洗漱完毕后站在全身镜前细细端详着自己。 领口的高度恰好能够掩盖她的脖子,和她头发尴尬的长度完全相称。身上的痛感几乎已经为零,而宽松的版型也不能够带来二次伤害。 茗因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她们要救自己,为什么她们对自己身上有什么了如指掌。 此时她身上,没有任何通讯设备,不能向外界发送信号,也不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茗因悄悄将房间门打开一小条缝隙,从里往外看,只见自己的房间正中走廊尽头,长长的一条走廊直通一条旋转楼梯。茗因穿着毛绒绒的拖鞋,脚步轻盈地来到楼梯口,楼下的佣人抬起了头。 “小姐,早餐准备好了。” 正说着,茗因恰好也饿了,便走下去,坐在餐桌前。 洁白的餐桌布上摆放着面包三明治,一杯牛奶和一小盘切好的水果。 茗因还畏畏缩缩的不敢吃。 “吃吧小姐。” 这话说完,茗因才敢大口大口的吃,徒手抓起三明治往嘴里塞,一口下去,直接咬出一个小月牙。 “好好吃!” 茗因鼓着腮帮子边咀嚼,边含糊不清道。 佣人不知什么时候退下了,一整个餐厅里,此时就只剩下茗因一个。 偌大的空房子听不到任何一点人的动静。 茗因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手中还捏了个没有吃完的三明治,四处走动着,观察这一片环境。 高大的屋顶上,刻画着不知名的油画,洁白的墙壁上挂着厚重的大相框,上面是一些人物画像。气氛庄严隆重,但背景音乐放着舒缓的小曲,又缓解了这样严肃的氛围。 墙壁的颜色呈现温柔的淡粉,类似的窗帘更增添了一分少女心。 看上去,这别墅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女孩。 茗因想着往外走走,看看能不能出去,但不出乎她所料,门是锁住的。 她不死心,将三明治叼在嘴里,又捏着门把手往下摁了摁,这一摁可好,把手随着“咔嚓”一声,只听ai女声毫无感情地说了一句“欢迎你,主人”后,门向内打开了。 茗因吓得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口中的三明治直接掉到地上,掉在了两双脚的中间。 很显然,从外面进来的人也被吓了一跳。 茗因这段时间没有与人接触,几乎都忘了怎么社交了。她只知道自己被吓得不轻,连视线都有些恍惚了。 茗因后退了好几步,狼狈地摔在地上。 “小心!” 女人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茗因,将她从地上扶起。 茗因揉揉眼睛,望着女人的侧脸,听她的声音,总觉得怪怪的。 她没有多问,也不敢多问。 佣人听到动静,又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出来,收拾了掉在地上的三明治。 女人将茗因一路扶到餐桌前重新坐下,从头到尾都小心翼翼,尽管茗因身上没有任何疼痛感。 “没事吧?身上痛不痛?” 女人声音沙哑。 茗因摇摇头,愣愣地望着她:“不疼。” “不疼就好,我看你身上的伤好像挺严重的,大晚上被丢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怪可怜的——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什么事了吗?” 女人一口气说完一堆话,让茗因有些不知所措。 “有人...要杀我。” 只见女人脸色一变,别在耳后的那一段长发落到了脸侧。 女人一撩发丝全到脑后,皱着眉道:“谁要杀你?” 茗因害怕了,背后微微发了一身热汗,向后挪了挪凳子,别开脸:“你...你问的太多了。你这样问我的话...不如先告诉我你是谁。” 女人低下头:“哦,抱歉,我这人没什么分寸也没什么边界感,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以前是雇佣兵团的人,自从雇佣兵团一次任务失败之后,我就被辞退了。雇佣兵团留下了我的半面手掌心,结了我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从那之后,我就一直在星际之间流浪,直到一次契机,我进入了联邦。” “联邦...?” 茗因总觉得这两个字很耳熟。 既耳熟,又陌生。 “嗯。你...认识我吗?” 茗因挠挠头,直接问道:“我为什么会记得你?” 女人脸上神情复杂,气氛安静了很久,才再次开口:“也对,我来的时候,联邦指挥官已经是常识了。他想让茗渊做指挥官,还把我分配到茗渊身边去了。但他经常失踪,我也被常识打发走了。” 一连串的名字从她口中蹦出,茗因脑子乱乱的,听不太懂,但她听到“茗渊”的名字出来时,神经不自觉的紧绷住,忽然一瞬间,她感觉这些事情一定很不简单。 “你...?” 女人诧异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让茗因感到有些不舒服。 她头昏脑涨,从椅子上站起来,挠了挠头道:“我有些困,可以再上去睡一会儿吗——我只再休息一小会儿,一个小时后你再喊我,我醒来之后自己走,马上就走。” 她说完便跑上楼。 女人从她身后道:“没关系,你好好休息。你要是没地方去,那就在我这里住下吧。等你记起来什么也不晚,反正现在战争也结束了。” 什么战争? ———— 茗因忽然开始耳鸣,一阵阵走马灯一般的回忆陷入脑海。 茗因捂着脑袋痛苦地蹲在楼梯口,腰部和腿部的伤口因为拉扯,发出阵阵疼痛。 “你怎么了?茗因!” 她认识她? 她知道自己的名字? 她是谁,她又是谁? ...... 茗因什么都不记得了。 雇佣兵团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五年前,雇佣兵团 艾希尼亚行星,一个巨大的据点,漆黑的地道中。 不大不小的空房间里,聚集着一堆噬血如命的杀手精英们。 正中央是一张长长的赌桌,周围有男性,也有女性,个个身穿黑色的宽袍,看不清脸,却能听见她们尖锐可怖的笑声。 “这把你能赢过我,我就把我的宝贝送给你!” “什么宝贝?我可对你那金针菇大小的玩意不感兴趣啊!” “去你的,我说的可不是这个。我不是杀了隔壁c302行星的军统吗?大人昨天赏了我一颗龙眼红玉髓,这可是世间奇珍,你拿命换都换不来的!” “那是什么啊?” 一帮男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吹着一些比天都高的牛逼。 说话的男人一摘帽子,露出了没几根头发的光头,一双鹰一般的眼睛犀利而带着几分邪恶,嗓音也有几分尖细。 所有人都看着男人,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是那个。” 男人指向门外,恰好在这个时候,紧紧闭上的铁门忽然被撞开,从外面率先进来两个男人,推搡着一个脸上微微带着擦伤的女人。 “走快点!” 像是押送犯人一样。 女人咬着牙,双手缠着纱布,被鲜血染得彻底红透。 “滚,脏兮兮的,别他妈来碰我!小心老娘给你们好果子吃。” “去你的,都要走了,你现在就是低我们一等!” “我低你妈!这叫退休,你被赶走还有退休金?告诉你们,老大可是给了我六百万星币才让我走的!” “也不看看是拿什么换的,把手伸出来!” 男人笑了笑,上前一把扯过女人的手臂,强迫她摊开了缠着纱布的手掌。 伤口经过这么一拉扯,血液又湿漉漉的浸湿了纱布。 “嘶...” 女人一下子疼得两眼湿润,死死咬着嘴唇,尽可能让自己不要叫出声来。 “喏!就是这个女人,作为...我的筹码。” 男人笑着对对面说道。 “筹码...?” 女人一下就愣住了。 她只是一次任务失败了,要被驱逐出雇佣兵团了,好歹之前也是她们的同事,为什么身份一下子就一落千丈了? 女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么一个封闭的,漫天散发着烟味和烟雾的小密室里。 “别废话了!那么,开赌吧!” “喂!不是...” 一群男人直接略过女人的喊叫,围在了赌桌边上。 女人冲到门前,发现铁门已经锁住了,她出不去。 女人望着那些男人的背影,心中的恨意早已冲上了天。可当她握紧了拳头,那阵剧烈的痛感却直冲天灵盖,实在也不能再打架了。 一时间,女人无助地红了眼眶,命运的不公以及对这些下流男人的恨意达到了极点。 随着一阵欢呼声,男人重重一拍桌子,高高举起双手。 身边,还有一群人也跟着笑,跟着起哄,纷纷看向角落的女人。 毫无疑问,男人赌赢了。 “嗯?” 女人视线一亮。 赌赢了? 那她是不是就不用被当筹码被送出去了? 女人勉强勾了勾唇,可男人一眼就看到她:“哟,还轮不到你笑呢!你知道我赢了这场代表了什么吗?” 女人一愣,又是一阵不祥的预感冲上心头。 “代表着...你归我了!!” 男人说完,身边开始爆发一阵尖锐又下流的笑意。所有人哄堂大笑,瞬间,女人的羞耻感和尴尬涌上心头,脸都憋红了。 男人往往手心里啐了一口唾沫,在一群男人的簇拥下搓搓手,走近女人。 女人嫌恶地向后退,可不出多久便撞到了墙壁。 女人无路可走,尖叫起来,声音回荡在一整个狭小的空间。 忽然,门被冲撞开了。 所有人都捂起了耳朵抬头看向门外,气氛忽然冷了下来。瞬间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一阵血腥味淡淡地飘过每个人的鼻尖,所有人都望着门外的黑衣女人。 冷白的皮肤在黑衣的衬托下格外阴森,白到能看清楚手部的脉络。 那阵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越发浓重,浓重到所有人都悬起了一颗心脏。 “喂。你...你干什么啊!能不能先去换身衣服啊!” 男人指着她道,但终究还是不敢再上前。 女人忽然扯了扯帽檐,露出了那只背在身后的手。 一把锃亮的刀一下亮在所有人面前,锋利又明亮的刀面上还滴着血,红光几乎要亮瞎所有人的眼睛。 虽说都是雇佣兵团的精英和杀手,所有人都技法了得,杀人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可当他们看见一个不露面的女人提刀站在面前时,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说话啊!” 男人又指着她喊了一声。 女人抬抬手,一言不发地指向男人。 “小心,小心她谋反!” 有人往后撤了撤。 站在门外的女人忽然拉下帽子,一张白净冷漠的脸彻底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那一头乌黑的,水一般的长发顿时散落在腰间,发着顺滑的光泽。 坐在地上的女人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女人身边,小声在她耳边焦急道:“求求你了姐妹!救救我吧...我不想烂在这些人手上啊!” 茗因微微一抬下巴,往门外示意。 女人一溜烟从她身边跑走了。 茗因微微抬眼看向这些男人。 “怎、怎么?你也不能杀我啊!除非你也不想要命了!” 男人看女人好像什么也不怕,也不在意什么,自然心生敬畏。 “我的确是不惜命。”女人低头勾唇一笑。 在场的人们瞬间慌了神,纷纷开始后退。男人指着女人开始大骂:“你他妈有本事就过来啊!老子、老子怕你啊!” 话刚说完,刚刚的女人忽然又从外面冲进来,手中捏着两颗黑色的胶囊。 众人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黑色的胶囊就在他们面前爆开,黑色的烟雾让所有人都剧烈咳嗽起来,一眨眼的功夫,门外的两个女人都不见了。 “狗日的十二号...” 十二号雇佣兵,正是茗因的编号。 十二号雇佣兵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算了算了,十二号这人就这样,你又不是第一次认识她...” “再怎么样也不能这样啊!” “哎...十二号身后有背景的,她来我们雇佣兵团顶多也只是过过日子,赚赚生活费,你以为真是来我们这生存的啊!” “...你从哪听来的?” 那男人一时语塞,摸着自己粗糙的下巴,口中“啧啧”道:“你管我从哪里听来的,信就是了。” 所有人看向那扇半开的门,好不容易等大雾散去,视野终于清晰了。 - 门外,走廊尽头。 女人微微喘着气,跟在茗因黑色的身影之后。 “安全了,从这里一直往前,就是出口,不用我为你带路吧?” 见眼前的女人如此沉着冷静,她心中淌过一阵暖意,心中是这多年来唯一一次在雇佣兵团感受到的温暖。 “嗯!我知道怎么走了。” “外面有接驳车的。你之后,打算去哪里?” 她接着问。 去哪里? 这个问题,她好像还真没想过。 “我也不知道...世界这么大,哪里能收留我,哪里就是我的藏身之处。总不可能...没有地方可去吧。” “嗯,祝你不要走上歧途。” 女人说完就走了,留下她一个人站在原地。 头顶忽然打过来一束微弱的光,直接打在了她的脸上。 何去何从? 世界这么大,她该何去何从? 腕上的工作终端忽然发出一阵震动,紧接着随着提示音,百万星币到账了。 她重新振作起来,挺直了腰板,跑出了地道。 - ... 从那时候起,她永远记住了这个女人,记住了这个似乎比自己小,却又这样救自己的人,十二号雇佣兵。 没过多久,星际间便有人传出了小道消息——十二号雇佣兵因为任务失败而被雇佣兵团追杀。恰恰好在这时,处于星际间最强盛的星球之一莱卡洛特共和联邦的执政官因龙毒死亡,而十二号雇佣兵的下落,据说也流亡定居在了那里。 她似乎有了些头绪,那个时候,她恰好在塞里德帝国的一座无人的山谷里驻扎,建下了一座山间别墅住下。 一过就是好几年,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仅靠那些零零散散拼凑起来的星际新闻,她不能一概而论。 日复一日的生活早已让她困倦,她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无亲无故,对十二号雇佣兵的下落越发感到好奇。 终于在一次契机,她从塞里德帝国的星际新闻里,看到了她们帝国的总理和“十二号雇佣兵”的同框出镜。 终于,她找到她了。 她为自己取了一个姓名,抹去了之前在雇佣兵团“三十号雇佣兵”的履历,为自己取名为:冬岚。 取这个名字的理由很简单,走时身处冬天,出发时,也是冬天。 林间别墅 茗因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眼睛刚闭上没多久,脑海中就跳出来一幕幕既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鼻尖一阵瘙痒,似乎有一股淡淡的烟味。 - 漆黑的地道里,空气中漂浮着浓重的血腥味。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动不了,胸口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着,也喘不过气来。 她挣扎着,但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十二号雇佣兵。” 铁门外发出沉重的脚步声,两个看不到脸的人推开铁门进入。 “放她下来。” 茗因知道自己在做梦,可她就是怎么也逃脱不了,也醒不过来——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就连身上的痛感也是那样的真实。 喘不过气。 空气里除了潮湿的血腥气,还有她一个人局促的喘息。 有人在她身上动手脚,解开了她身上的束缚。 茗因被放下来之后局,身体像是一个没有骨架的玩偶,软趴趴地掉落在地上。 “十二号雇佣兵,这次任务完成得并不是很理想,但介于你做出了努力,年纪又比我们小,上面决定不给你施加压力。你也知道我们雇佣兵团从不虐待同事。休息几天,下面还有一个活要交代给你。” 那个人站在自己面前道。 茗因眼皮很沉,就快要睡过去了。可劈头盖脸的一盆水泼过来,又让她瞬间清醒。 “回去吧,该去哪去哪。” 茗因从地上缓慢爬起。 雇佣兵团不像任何一个组织,她们想走就走,但在此之前,她们是签下卖身契的,无论如何,没有特殊情况,她永远都是雇佣兵团的人。 茗因颓废地往外走,拖着步子走到门口,爬上长长的楼梯,看见了接驳车。 “十二号雇佣兵,十二号雇佣兵呢?” 身后传来声音,头顶也传来声音。 好像是在叫她。 十二号雇佣兵? 茗因默默记下了这个神秘的编号。 “十二号雇佣兵什么来历?” “不知道,我们至今仍未知道十二号雇佣兵的真实身份。” “罢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茗因的眼皮开始变重,在视野彻底变黑的瞬间,梦醒了。 鼻尖的那股烟味越来越重,逐渐已经不是“熏”的问题了。 而是...呛! 茗因猛地睁开眼,看见自己倒在床上,洁白的天花板上被熏黑了一小块。 整个密闭的房间里散发着一阵黑烟,这阵黑烟的来源,正属于梳妆台上的加湿器。 电源连接处发出“滋滋”的声音,冒着微弱的电光。 黑烟大片大片地冒出。 “咳咳咳...咳咳!”茗因瞬间从床上跳起来,打开窗户,捂着口鼻。门外传来佣人局促的喊声和拍门声:“小姐您还好吗?小姐您开开门啊!小姐你怎么样了小姐!” 此外,还有冬岚的声音。 “茗因!茗因!” 茗因连忙扑过去打开被自己迷迷糊糊锁上的门。 “太好了茗因,你没事就好!这房间里的设施都太老旧了,都怪我没有考虑周全!” 冬岚拉住她的手腕往外跑。 “这里交给下人就是了,你身体还不是很好,小心中毒啊!我房间边上还有一个空房间,就留给你吧。” 茗因头昏脑涨的,似乎因为刚刚过度吸入了太多的浓烟,头开始疼。 不该问的别多问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谢谢、谢谢你。但我现在很难受,真的很难受...有点想...吐...” 茗因努力控制住重心,头脑一阵阵发重,胸口似乎被一块石头压着喘不过气,似乎只要稍稍一刺激,就能吐出来。 “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冬岚刚伸出手,就恰好接住了快要倒下的茗因。 茗因再度失去了意识,等到茗因醒来,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医院病房里。 手上插着留置针,睁眼所见之处,净是白茫茫一片。 “啊!你醒了!”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这是...固若的声音。 茗因一瞬间想起了茗渊。固若跟茗渊熟,那她来医院的事,固若一定告诉茗渊了! 茗因吓得从床上坐起来,这一动静牵扯了手部的留置针,留下被蚂蚁咬一般的疼痛。 “我怎么在这里!” 茗因尖叫起来。 “别起来,躺下!” 固若端着一个铁盘过来,准备为茗因换吊瓶。“话说,我还想问你呢,你为什么是被别人送过来的。陛下呢?” 茗因抿了抿嘴,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固若随后又摇摇头:“...抱歉我不该提陛下的。” 是固若把她从生命边缘拉回来的,这点茗因很清楚。从医院被送回罗德宫之后,茗渊和固若之间似乎也产生了隔阂。 他怨固若干涉得太多了。 “所以,你呢...” 茗因伸出手,任由固若将又细又长的针刺入她的皮肤。 这点疼痛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我...你知道的嘛。陛下的性格。她不喜欢我多干涉他的事情,从那天在实验室里的时候,元梓就已经和我说了。等你走了,我就要被禁足。我在医区已经被禁足有一段时间了,你也看到了,我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还好糖安经常来看我,她总说陛下...” 固若还是一口一个陛下,动不动就要提起茗渊。但又后知后觉的吞下快说出口的话,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茗因。 “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小姐,您能和我说说嘛?” 茗因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头顶的吊瓶里,透明液体正在以缓慢的速度往下滴落。一直输送到茗因的身体当中。 “那个姐姐呢...” “哪个?...哦!就是送你过来的那个呀。她出去给你买早餐了,估计很快就回来了。冒昧问一下,她是...?” 茗因不知道。 “好吧。我在您刚刚睡觉的时候也顺带检查了一下伤口,恢复的还不错!” 固若说完,转身往病房外走去,可刚走出没两步,茗因便从身后抓住了她的衣角: “固若姐,有人,有人要杀我!” 茗因带着哭腔道,话语里满是委屈,还带着一丝求救的意味。 固若身体明显一顿,转过身来皱着眉头望着茗因:“您在说什么...小姐?谁要杀你?” 茗因紧紧攥着她的衣角不松手,就在这时,病房门开了。 “茗因你醒啦!我带了早餐回来,你一定饿了对吧!” 冬岚提着一大袋子进来,看见茗因红着眼眶拉着固若,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刚刚她说的话,应该好像,或许被冬岚听到了三分之一吧。 固若尴尬地笑笑,茗因尴尬地缩回手。 “...不是的,没有人。” 冬岚莫名其妙地走进来,看看茗因:“你们在说什么?” 刚把东西放在桌上,冬岚恰好对视上了固若充满怨气的眼神。 “...怎么这样看我?” 冬岚语气更加疑惑地问道。 茗因摇摇头。 “没事。我饿了,吃饭吧。” 固若向外走去,关门前还又对她说道:“那小姐,我中午再来看您。” 等固若走后,茗因端着冬岚送来的粥,小口小口地吃起来,眼神空洞地望着被子。 冬岚在她身边坐下:“你们认识吗?” 茗因点点头又摇摇头:“认识吧。” 冬岚有些不满的皱眉:“什么叫‘认识吧’?刚刚你们说了什么,能不能让我也听听?” 茗因吃着索然无味的白粥,听到冬岚开始好奇这些,更加吃不下去了。 非要提这个让她头疼又尴尬的事吗? “就是...关于塞里德帝国首领的。” “嗯,然后呢?” “和我的身份有关...” “我知道这个,说重点。” “我是你们陛下身边的人。” 本以为冬岚会对这个结论表示惊讶,但令茗因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很沉着,也很冷静,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诧异。 “噢,我知道。塞里德帝国的陛下就是茗渊嘛,而你原先是莱卡洛特共和联邦的执政官茗因。你们两个能扯上这一层面的关系,的确让我挺意外的。对于战争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茗渊为了你才投的降,领地的事情也没有详细说明。说起来,你们两个也是令人佩服,竟然能将私人感情牵扯到政治层面上。”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执政官’,什么‘私人感情’?” 冬岚连忙改口:“...没什么!” 茗因耸耸肩。 她们每个人都好奇怪,每一次说这些自己不知道的事,都会加重茗因对自己的怀疑。 这个冬岚,似乎什么都知道。 想到这里,茗因忽然放下手里的粥,凑过去:“你还知道什么?能不能再跟我说说?” 冬岚撩了一把头发,摇摇头:“你还真要让我告诉你你自己的事啊!我跟你说,我对你在莱卡洛特共和联邦当执政官的那些事可不了解,但是我知道你以前在雇佣兵团里的部分事件,你想听?” “什么是雇佣兵团?和星际海盗一样吗?” “一样。” “那我不要听。” “那不就完了嘛!以后不该问的别多问,知道嘛?” 茗因似懂非懂地点头。 忽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似乎有一群人脚踩着皮鞋,往病房这里走近。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外,果然不出他们所料,脚步声越来越响,终于在病房门口停下。 你不准哭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就是这里?” “是,陛下,就是这个房间。” 门外传来两人的谈话。 男人的声音格外耳熟,那样平静又冷漠的语气,只有茗因的记忆里存在过。而茗因此时此刻再清楚不过,下一秒,只要外面的人推开了这扇门,将会发生什么。 茗因的心脏开始突突跳动起来,一颗心已经悬到了喉咙口,甚至已经想好了,自己将要以什么方式面对他。 想着想着,一阵哽咽感便冲了上来,鼻尖酸酸的。 “是谁在外面?” 冬岚已经紧张地站了起来,话音刚落,门开了。 茗渊一身黑色的风衣出现在门外,风尘仆仆的他脸上粘上了几根长长了的发丝,身边是一脸沉静的元梓。 茗渊的目光一下就锁定在了病床上的茗因脸上,继而又看到了一脸诧异的冬岚。 “你...” “你...”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但茗渊这下没空顾及冬岚为什么会在这里,而是直接大步走近病房,绕过冬岚身边。 “你!”冬岚冲动地要说什么,可下一秒就被元梓拉开到一边,伸手挡在唇前,做了个“嘘”的动作。 茗因顺势拉起被子,把被子拉过头顶,挡住了脸。 一只冰凉的大手在她之后扯住了被子的一角,再度拉开。 茗因倒吸了一口凉气,一阵扑面而来的烟草味拂过鼻尖。 “唔!” 茗因紧闭上眼。 空气似乎僵持了下来,安静的可怕。 茗因良久都没能听到一点动静。 “装睡没用,把眼睛睁开。” 茗渊富有磁性的,厚重又沙哑的嗓音从她脸部正上方响起。 话语里满是职责,还有心疼。茗因一下没沉住气,明显的感觉到鼻尖和双眼已经红透了。 眼泪似乎已经盈满了眼眶,就差她一睁眼—— “看着我!” 茗渊命令般的语气说道。 茗因只好被迫睁眼,那一瞬间,她看见茗渊满是心疼和担忧的脸,和自己预想的生气完全不一样。 她以为茗渊会凶她的! 眼眶兜不住眼泪沉重的分量,顺着眼角向下流淌,留下一条浅浅的泪痕。 茗渊伸手,顺势将她脸颊的泪珠抹去,捧住了茗因的小脸。 茗因别过头,不去看她。 “对不起。” 这三个字弥补不了茗因身上所受过的伤痛。 茗因嗓子里发出轻轻的呜声,没有作答,也不去看他。 “我知道这三个字不能代表什么,更不能换回你受到的伤害...但我不想失去你因因。” 每一句话都像是针一般,轻轻戳着茗因柔软的心脏,不痛不痒,却很难受,难以说出口的折磨。 “我不想原谅你...” 茗因小声道。 “还是因为落红吗?那些实验体已经经过妥善处理了,不会再发生意外了。因因你信我,你原谅我好不好。你跟我回罗德宫,我们立马就结婚好不好?” 恳求般的语气,病房里除了冬岚和元梓,紧跟在后的还有固若,她半个身子站在门外,病房的门半敞着。 一点声音都没有,世界都仿佛开启了静音键。 “我和落红,你选择谁?” 茗因翻了个身,背对着茗渊。 除了她细微又无力的话语,衣物与被子的摩擦声是此时唯一的声源。 “这...这两个不是同一个性质啊。小姐。” 元梓欲要上前解释,但茗渊一伸出手阻止。 “她是个实验体,她只是一个实验体而已。” “那我呢?” “你是我这一辈子都想要抓紧的人。我不想失去你,不,是我我不能失去你。” “但是,你也看到了。” 茗因声音颤抖,将脸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是茗渊的实验体把茗因伤成了这样,不仅如此,茗渊还不愿意推翻结论,不愿意选择相信她的论断。 茗渊紧了紧拳头,重重吸了口气:“...她是我的实验体,只是一个实验体。你也应该相信科学的理论不能因为一个破绽而推翻所有结论重来。想当年你不也是拿我...” 声音戛然而止。 茗渊看见茗因别过头正紧紧盯着自己,两眼空洞,毫无一丝温度。 “还有呢?我以前怎么样?” 茗渊语塞了。“你...” “我以前拿你当实验体,然后不顾你的死活,是这样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门外一声清脆的声响,一个铁盘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铁盘里所有的东西全都哗哗往下掉,散落一地。 茗渊转身往后看去,见固若用双手死死捂住嘴,站在门外。 茗渊给元梓使了个眼色,元梓转头开始清场:“请各位都先出去,陛下有事要和小姐说。” 冬岚站不住了,硬是要上前一步:“喂,陛下,您不能这样对茗因的。” “这位小姐,麻烦请您也先回避一下。等陛下的话说完了,自然会让您见的。” 元梓说着,伸手示意了一下门外。 冬岚气得脸都涨红了,咬着牙重重一蹬脚,快步走向门外。 门在所有人面前重重闭上,现在,整个病房里就只剩下茗因和茗渊二人了。 茗因缓缓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抬眼望着茗渊。 忽然,茗渊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茗因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弯下了腰,伸出手小心又谨慎地抱住了茗因。 “走开!你走开,你不要碰我!一股烟味,难闻死了!”茗因推开他,翻身下床,牵动了手上的吊瓶。 “你别动!”茗渊哽咽着道。 茗因愣住了。 这么大一个男人,竟然就这样说哭就哭,还没一个女人坚强。 “因因...求求你了...你不要离开、离开我好不、好不好!我...” 茗因看愣住了。 双脚还站在冰冷的地面上。 茗渊眼泪从脸上滑落,豆大般的泪水滴落在他的手上。 茗因有些嫌弃地望着他:“你不准哭。。” 茗渊擦干了眼泪,望着她:“对..对..就是这个表情。因因,你再多说点,我爱听...” 茗因倒吸一口凉气,顿时有种想冲上去抽他一巴掌的冲动。 抵触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而茗因恰好也这么做了。 这一巴掌下去,在场的两个人都懵了。尤其是茗因自己。 她没想到自己会用上这么大的力气,茗渊捂着脸,怔怔地望着她。 茗因收回手就后悔了。 手掌所过之处,留下了一个红色的掌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深。 “你打我?” 茗渊捧住自己半边脸问道。 茗因吞了口口水,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一怒之下就打自己? 茗因越想越害怕,刚刚的举动确实是自己所为,但她一开始只是想,不知道为什么就真下手了。 果然,当她在脑海中脑补完了自己预想的过程之后,茗渊还真的忽然、一下抬起了手,就像是要劈头盖脸向茗因脑袋上打去一样。 茗因连忙捏紧了被子,缩成了一团,双膝蜷缩起来,整个人小小的一团坐在床上,脑袋埋在了臂弯里,脖颈后的红色印记若隐若现。 茗因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茗渊打他,她微微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去偷瞄他,也正在这时候,茗渊重重地伸出大手,按住茗因后脖颈,像是抓住了小猫的后颈肉,迫使她抬头望着自己。 再接着,一个灼热的,带有霸占气息的吻重重印在唇上,如同雨点一般落下。 茗因瞪大了眼睛,这个吻带有太强大的侵略性,直逼得她喘不过气。 “把嘴张开!” 她见茗渊双眼睁开一小条缝隙,低垂着眼望着她,舌尖无情地撬开了她紧关着的贝齿,横冲直撞向她的口腔内壁,粗重的带着烟草味的气息与茗因细软的呼吸交融混合在一起。 “唔唔...走、走开,走开!”茗因挣扎不过,带着哭腔小声喊道,看似很是抵触。 茗渊松开了她,握住她两条细腕,红着眼逼近道:“你告诉我,究竟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茗因也红了眼眶,一个不停地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就因为一个落红吗?因为一个实验体?” 茗因依旧摇头。 “你以为我的感情有多珍贵?是。我塞里德帝国的陛下,” 茗渊松开她,站直了身子,脱下身上的风衣,露出腕上的终端。 一个虚拟大屏显示在两人面前。茗因静静看着,看茗渊输入了一串数据,登入了星网,以他个人的名义,发布了一张帖子。 茗因睁大了眼睛才看清楚,他发的那张图片,竟然是两个人刚刚亲在一起的照片! 茗渊的手穿过了茗因的发丝,按住她的后脑勺,很好的遮挡住了脖颈上的瑕疵,也完全看不清茗因的脸,简直是露不出任何一丁点破绽。而茗渊的半张脸则一清二楚,骨节分明,皮肤微微有些小麦色,十分好辨认。 茗因气得胸口上下起伏,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一种羞耻感。 “你!不要脸。” “既然你不相信我的爱,那我只好拿出点实际行动了。塞里德帝国星网公民应该达到了八位数,十分钟内,你的存在应该就会被所有人知道。” 茗渊坦然道,唇角扯开了一条微微向上扬起的弧度。 茗因着急伸手要去抢他终端:“你快删了,快删了!” “我不删!” “快把它删了,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也知道为我着想吗?”茗渊再度顺势拉住她,问道。 茗因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了。 “只要我想,我做的这些事就都是有意义的,我想把你的存在告诉整个塞里德帝国,我想和你结婚,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想和你光明正大的牵手、拥抱。以及,想和你有以后。” 茗渊说完,喉咙再度开始哽咽,连语气都变了。 茗因不敢想,这样一个高大又坚强的人,身上背负着整个帝国命运的人,竟然会为自己掉眼泪,为他们两人的未来而惆怅。明明这是一件看上去唾手可及的事,可为什么他宁愿抛下自己的名誉和面子,也要去做这样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茗因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在她一个人身上纠缠。 “因因,求求你。” 茗渊抱住了她。 茗因的下巴搁在他肩上,看见了那块虚拟大屏上,星网帖子点赞的人越来越多,从几百、到几千、再到几万...短短两分钟之内,点赞和评论的数量直线上升,一下就突破了五位数。 茗因愣住了。 “跟我回家好不好?不管你有没有原谅我,不管你恨不恨我,不管你是如何看我的,都没关系。我们有很多个以后,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我会来证明自己,可是你也要给我机会。就这一次,好不好?” 茗渊恳求着,在她面前蹲下。 茗因坐在病床上,低头看着他。 她手指上原本还戴着一个戒指,是茗渊送给自己的,脖子上也是,可现在光秃秃的,什么都没了。 就好像是曾经许下的承诺和誓言,在不知不觉之中灰飞烟灭,只留下了泡影。 “戒指我会重新再买的,不用担心。” 茗渊接着道。 茗因抬抬眼看他,又低垂下来,没有再多说什么话。 “那你跟我走吗?” 茗渊再一次小心翼翼地问道。 茗因犹豫了良久,没有说话。 “三秒内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三” “二” “我不想...” “一。好。”茗渊从地上站起来,元梓恰到好处地在这个时候从门外进入,身后跟着低着头的固若。 “博士,麻烦你了。” 元梓对固若道。 茗因:“你们...” 固若一路低着头向她走来,来到茗因面前低头急迫地鞠了一躬,紧张道:“小...小姐,请您跟我过来...” 她不敢正眼看茗因,刚说完便转身出门。 茗因被两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抬上了一架轮椅,在乌泱泱一片人的跟从下,出了病房,去往了实验室,进行全身检测。 “等一等!你们不能就这样带走她。”冬岚在所有人身后追赶着,喊道。 茗因和元梓同时回头,可只有元梓一个人停了下来。 熟悉感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小姐,请您理解,茗因是陛下身边的人,您无权干涉陛下的隐私。” 元梓说道。 冬岚深深皱起了眉头,双手紧捏成拳垂在身侧:“什么陛下身边的人?你知道茗因是谁吗?你们这样带走她,不顾她的感受,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们知道吗?” 元梓无奈地摊开手,耸了耸肩:“抱歉小姐,您无权干涉陛下和茗因小姐的隐私。” 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冬岚 在两个人面前确实微不足道,只能算作是塞里德帝国的一个移民长住户罢了,就连子民都不算。 冬岚只能定定站在原地,看着一群人黑色的身影越走越远, 罗德宫 茗渊的生日将近,从茗因全身检测鉴定完毕没有大碍之后就被接回了罗德宫。罗德宫上下已经被布置成了繁华富丽的模样。 茗因身边不再设立佣人,自从她失踪之后,元梓便派人进行了调查,结果却不大如意,小布竭力否认自己的作为,在茗因失踪的第三天里,又无缘无故地死去,作案动机仍旧在调查中。 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么多事,茗渊也没有什么兴趣再办什么生日宴。但元梓和屠誉,以及糖安,还是那句话:你不办,底下的子民还期待着呢。你辜负你自己,你也不能辜负子民们对你的热情和期待吧! 茗渊一想,还是不情不愿地决定举办。而恰好茗因也回到自己身边了,再怎么样,至少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房间里,茗因坐立难安。 一关灯,她满脑子便都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幕幕画面。她睡不着,她依然害怕有人要杀她。 尽管茗渊已经告诉了她无数次,已经安全了。 她不信,也不希望茗渊陪她一起睡。 茗渊近来堆积的事物繁杂,书房里灯火通明,也没有纠缠着陪她。 咔嚓 没有敲门声,外面的人直接推门进入。 茗渊正在伏案办公,看见是茗因光着两条腿进来了。 她这几天,一直不怎么愿意见自己的。 茗渊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到茗因十分欣喜。 “因因!” 茗因怒了努嘴,从睡裙的小口袋里掏出一小盒烟,示意着门外。 茗渊眼神一黯,快步走过去,拉过她手腕:“不准抽烟!” “你自己身上这么大一股烟草味,还不允许我抽烟了?” 茗因被过手后退。 “你!” 茗渊语塞,竟无话可说。 “我的烟瘾,你也不是不知道。” 茗因淡淡望着他道。 茗渊叹了口气:“好吧,就这一次。” 两人站在露台上,静静感受着夜晚吹来的凉爽的风,发丝轻拂过每个人的脸庞,轻细的白烟刚从口中呼出,就被吹散了。 茗因不说一句话,此时此刻,两个人都沉默着。 “因因,” “你的实验怎么样了?” 茗因毫不留情地打断茗渊的话。 茗渊顿了顿,回答:“挺好的,找到突破口了。” “既然挺好的,那你可以放固若博士自由了吧。把她禁足在医院,这样合适吗?” 茗渊愣住了,隔了三秒才回答:“...嗯,你说得对,我明天就通知元梓过去传话。” 茗因吸了口烟,脸朝向茗渊,将呼出的烟雾全都吐在他脸上。茗渊闭上眼睛,然后睁开,在漆黑的夜空下望着她,眼眸闪闪发亮。 “你的实验体还在罗德宫里吗?” 茗渊不回答,眼神中出现明显的痛意,仿佛是在说:你一定要提她吗? 他们两个人之间,难道已经没有任何话能说了吗? 茗因看他不说话,自然也知道了是什么个情况。 吸完最后一口烟之后,将烟头丢在露台的瓷砖地面上,便回去了。 “因因,明天晚上龙玄堡举办生日宴,你的礼服已经熨烫准备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 茗因点了下头。 “你的实验体会去吗?” “当然不会...”茗渊想也没想就回答,但没想到元梓安排了在生日宴上公布茗渊的实验成果,落红是要跟随一起过去的。 “嗯...她会去,但不会长时间抛头露面。” “你解释也没用的。”茗因喉咙哽咽,说话的语调都变了。“反正你现在最关心的也不是我了,我在你眼里一文不值,我的存在也对你来说没有任何价值。我只是你的附庸品,你生活的附庸,而不是必须。” 茗因快步离开,茗渊连忙掐灭了烟头,从后面紧紧抱住她。 茗因感受到茗渊的脸埋在自己的肩头,肩膀上的衣服湿了一块。 那是茗渊的眼泪。 这样一个当首领的男人,说哭就哭? “不要...不要这样子想我好不好?” 茗渊肩在颤抖。不对,是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茗因仰起头,眼泪却还是不争气地从眼角滑落下来。 “我不是这样的人,我在你心里...难道就是这样不堪吗?” 茗因不说话。 “...不是。” 茗因想了好多话,最终只想到了这样一句。 她叹了口气低下头。 是啊,在塞里德帝国,除了茗渊身边,她哪也去不了。 “我承诺过你的,我会让你重新看我,我会用时间来证明我自己,你一定要相信我,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茗渊哭着说道,泪水沾湿了茗因肩膀的衣服。 “知道了!”茗因挣开他,拍拍自己的肩膀。 “明天几点?”茗因问道。 茗渊擦干了眼泪,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 “下午三点我们要提前到达会场。” “嗯,知道了。” 茗因自顾自回房间,但走的路却不是回自己房间的路。 “你要去哪?” “回去睡觉啊。我不敢睡自己的那间房,睡你的床,你应该没意见吧?——反正你也要工作,别把我吵醒就好。” 茗因回头道。 茗渊站在风中,破涕为笑,重重点了下头,傻乎乎地咧开嘴笑:“当然、当然可以!” 茗因脸色淡淡的,近乎面无表情。她望着茗渊的脸,不知怎么,总有种熟悉感,好像在自己的记忆中,这样的画面曾经发生过不止一次。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茗渊一会儿。 “丑。” 茗因口中蹦出一个字。 兽性大发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低下了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茗因耳边忽然想起一阵耳鸣,感觉无比的熟悉。 “好吧。”茗渊有些失落道。 “嗯。” 茗因淡淡应了一声转头便走。 晚间睡在茗渊的床上,茗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不深不浅的睡眠总让她感到很不安。一闭上眼,眼前就会浮现出许许多多的陌生画面。 可一睁开眼,她便又回归到了现实。 昏暗的小夜灯照亮了房间一角,茗因翻了个身,再次闭眼。 昏昏沉沉之间,她看到了一座荒无人烟的无人区,阵阵沙尘将光秃秃没有任何植被的地面吹起一片朦胧。 在荒芜的地面上,高高伫立着一座高塔一般的黑色监狱。实现跟随脚步移动,进入到了里面。 “执政官” “执政官阁下。” “执政官阁下中午好。” 她在一片问候声中径直地走向冰冷的走道尽头,令人汗毛竖起的冰凉和浓重的血腥味、铁锈味混杂在一起,似乎和真的一样。 越往里走,便越是一片寂静。 “放开我...我要见执政官。” “放了我...你们...浑蛋...让我见茗因...” 一个男人的声音。 “执政官,这边请。” 一位下属为她指路。 她来到了一个阴暗潮湿的密室。 只见一个男人躺卧在地上,唇角流血,浑身上下都是伤,几近奄奄一息。 她向他走近。 “茗因...茗因...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地上的人阴暗地向她靠近,从地面一路爬向她,然后抓住她的脚踝。 她后退了一步,一脚踹开了这人。 “你忘了吗...你忘记你自己是谁了吗?多久没见,你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吗?你不记得茗罗了?不记得钟情了?你不记得茗澈和臻年,还有你昔日的同伴了?...岩君,安达,夜商秦,还有...” “够了!不准再说了!” “别说了,别说了...” 忽然,地上那血淋淋的人一下就从地上跳起来,忽然掐住了她的脖子。 茗因吓得连连后退,心跳加速,紧接着,就被吓醒了。 “别!...” 茗因大口大口地喘气,还沉浸在刚刚的梦境中没有缓过神。刚刚的那阵力道似乎还停留在自己脖子上。茗因连忙扯开被子伸手去摸,脖子上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反而低头一看,腰上凭空出现了一双手臂,不知何时紧紧窟住了自己。 “嗯?做噩梦了?” 茗渊从他身后抬起头,声音沙哑地问道。 茗因的心跳才缓缓平静下来,逐渐舒了一口气。 他问的是“做噩梦了”,而不是“醒了?” 茗因低垂下眼睑,看见他扶在自己腰上的双手。 “我还要再睡的,你不要碰我。” 茗因甩开他的手闭上眼道。 茗渊在她2身后沉默了好几秒,茗因即将再次昏睡的时候,他忽然发疯似的再次抱住2她。 “你干什么!” 茗因被吓醒。 茗渊灼热的呼吸吹拂在她颈间,滚烫的呼吸吹在她那红色的“奴”字之上。 “不要...不要,就让我抱一下,就让我抱一下下好不好...难道现在就连这点愿望都不能让我满足了吗?” 说哭就哭,茗渊的热泪落在茗因身上,很快就浸湿一片。 “我最近压力很大,事务很忙,我最近好累好累,你就给我抱一下,我绝对不做别的...” 茗因愣愣地望着房间一角,听着他说话,也不再撒开他的手,任由他抱着自己。不知不觉,她感受到两腿被一个冰冷的物体缠上。这个东西不是很软,也不是很硬,触感很特别。 茗因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条黑红色巨大的龙尾巴。 茗渊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变成这样子的形态了,看来,是真的累了。 每次说的“只是抱抱”,茗因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茗渊每次都不会“只抱”。这一次,茗因也同样抱着原来的态度,反正自己力气也比不过人家,索性就这样摆烂。 茗渊从后面抱着自己,抱了不知道多久,呼吸逐渐恢复平稳。 看来是睡着了。 茗因叹了口气,再次扯开被子,悄悄将他的手挪开,然后下床找鞋。 她想着去盥洗室洗一洗脸,看外面天好像也快亮了,自己也应该可以睡下了。 茗因对着洗手台洗脸,捧了一把又一把水往自己脸上泼,擦干了脸上的水珠,猛一抬头看镜子中的自己,还出现了第二个人头。 茗渊! 茗因吓了一跳,看见茗渊红着眼睛站在自己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茗因猛转身,背重重靠到了洗手台上,磕了一下,生疼。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茗因诧异问道。自己完全没听见这动静。 茗渊看上去没睡,额头上两个龙角高高地凸出,背部的龙尾垂在身后,微微晃动着,上面长了一些不容易被人察觉的小刺。刚刚茗因还没有发觉。 “就刚刚。” 茗渊双手撑在洗手台上,身体微微靠近,前倾,龙尾缠上了茗因细软的腰肢。茗因感觉到小刺在自己身上轻微的疼痛,有些痒,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龙尾越缠越紧,仿佛变成了茗渊对自己的占有和束缚,像是魔咒一样紧紧缠绕,怎样都不松开。 “茗渊,我有些疼...”茗因闭上眼睛轻声道。茗渊尾巴松了松,裸露的上半身紧抱住她。两人就这样站了很久,窗外的天已经越来越亮了。 “快要天亮了,你再不放开我,就没时间睡了。” 茗因推推他。 “因因,快,趁着天亮之前,我们抓紧时间做吧。”茗渊忽然抬起头,不自觉地开始喘粗气。 兽性大发了? 茗因愣了愣。 她是绝对不可能同意这种事情的。 茗渊眼睛发红,不,是连带着整个眼球都开始发红。 茗因吞了口口水,她身后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 “现在是夏天,还没到冬天,也没到春天,还不是哺乳动物到发情期的时候。你不要一逮着机会就这样对我。” 您长的很可爱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那缠绕在茗因身上的尾巴力道松了松,脸上立刻呈现出悲伤的神情。 一时间,两个人谁也不说一句话,空气安静了下来,有些尴尬。 茗因移开视线,推开他。 “天亮了,我回去睡。” 茗因走了。 茗渊站在原地,双手半举在身前。 下午一点。 书房 “陛下,距离出发时间还剩没多久了,您该准备准备了。” 元梓为茗渊倒茶,站在书桌边,只见书桌上摆着一堆未处理完的文书,茗渊还在埋头苦干。 “知道了,你下去吧,去看看茗因准备好了没。” 茗渊头也不抬地说道,语气有些不悦。每当这个时候,元梓应该都知道,茗渊是不高兴了。 而不高兴成这样的唯一原因,顶多也一定是因为茗因。 元梓愣了愣,腾出一只手掩住口,清了清嗓,说道:“茗因小姐早已经在楼下等候了。” 茗渊迅速直起腰板抬起头,看了元梓半晌,然后站起来:“我衣服呢?” 元梓连忙伸出手臂道:“在这里呢,陛下。” “我马上换。” 茗渊一身黑色燕尾服走下楼,看见茗因穿着一身黑色修腰的长款深V礼服,已经在楼梯口站着等候。 她一头中长发微微的卷烫过,在脑后盘起了一个温婉可人的发型,恰好挡住了脖颈后的印记,上面点缀着朵朵白色的茉莉和珍珠,除此之外,发上、脸上、脖子上都缀撒着细闪,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仙子一样美丽。 茗渊看傻了眼,视线落在她身上移都移不开。茗因低下头,拽着裙身转了转身,担忧道:“我不知道这样好不好看。” 茗因脚上踩着一双又细又高的白色尖头鞋,茗渊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挺好看的。” 他挠挠头,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答。因为从来没看见过茗因穿上了礼服还不自信的样子,即便她已经这么美了,原来还是会有害羞的一面。 “那...那就好。” 茗因勉强笑笑。 “...”茗渊张张嘴,欲言又止。 从来都是他等别人,这是第一次见到茗因等自己。 他抱着微微的愧疚,可一想,茗因现在没有之前的记忆,便又觉得想得通了。 准备片刻,两个人乘坐飞艇,准备提前前往龙玄堡。 龙玄堡里,许多忙碌着的工作人员已经服务生已经开始有条不絮的准备茗渊生日宴会的有关事项。 来往的人们见到茗渊,都会点头致意,问好。而看见茗因,只会露出诧异又疑惑的目光。 久而久之,从大门来到中庭的那一段路,茗因都是低着头的。 她今天穿得很漂亮,脸上花心思化了精致的妆容,结果她察觉到别人的目光时,不自觉地就缩到了茗渊身后。 茗渊戴了白手套,无奈地拉住她的手,硬把她拽到自己身边。 “你躲什么,现在谁都知道你是我的人,再躲别人也会看见你。还有。你这样躲的话,别人也不会注意不到你,她们不仅会注意到你,还会想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会要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女人。” 茗渊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这么一说,茗因似乎有点觉悟了,连忙站出来,扬起了下吧。 “这就对了。今天是我生日宴会,一会会有来宾的。有一些你见过,但是我不要求你跟他们打招呼,你只需要全程陪着我就好。我就这点要求,你能满足的了我吗?” 茗因点点头。 茗渊点了下头:“那就好。” 茗渊怕茗因手上闲着,嘴上也闲着,便给她拿了一块小蛋糕,让她坐在一边休息一会儿。茗因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里蹲下,裙身散落在地,她不管不顾地一口一口吃着小蛋糕吃得嘴边都是。 茗因看到茗渊手拿酒杯和别人交谈,优雅又自然的风度,只留给自己一个完美的背影。她口中停下了咀嚼的动作,脑海中蹦出来的,竟然是昨天晚上,哦不对,应该是今天凌晨他在床上抱着自己,在镜子面前,用尾巴缠着自己...渴求的画面。 茗因慌忙摇了摇头。 这是正式场合!怎么能想这个! 发丝散落了几根。 “小姐,请问您是...?噢,我没有别的意思。看你一个人,我是否可以邀请你一起喝杯酒?”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茗因警惕地抬头,脸一下子便涨得红红的。 “啊...我...” “不用担心小姐,我夫人也在那边,我们一起过去吧。” 眼前说话的男人下巴留着一圈胡须,咖色的西装衬得他十分老成稳重。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餐区,一个小小的露台上,一名身穿绿色绸裙的女子也优雅地向自己招了招手。 茗因才放下心,看茗渊还在忙于和人交谈,便点点头:“好。” 她单纯地跟人过去了,来到那位女士面前时,她起初还有些紧张。一股浓重的古龙香水味直冲天灵盖,差点让茗因两眼一黑。想想看,上一个喷这么多香水的还是茗渊的舔狗夏池。 茗因想着想着就笑了。 “嗨,你好?你就是陛下的爱人吗?你真好看啊!” 这名女子看见茗因便热情地拉住她双手,轻轻晃了两下。 茗因故作从容地点了点头,忽然,她犀利的目光一下就看见了这位女士的脖子后面,似乎有一个什么东西。 “我听说陛下现在有了爱人,看星网上的照片,应该是一个可爱的人,没想到今天在陛下的生日宴会上见到您,和我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女人低下头,妩媚道。 茗因咧了咧嘴角,不知如何作答。 她虽然没有交涉的经验,但是知道对方要是夸她...夸回去就是了! “没关系,和你想象中不一样也没事。毕竟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物。你们陛下长得不好看,他的爱人不好看也正常嘛!” 一席话说完,男人和女人都懵了。 空气仿佛静置了几秒,女人连忙着急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您长的很可爱...” 我夫人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听完尴尬笑笑,低下头:“哦,谢谢你。” 服务生端上一整瓶红酒和两个放在冰桶里的玻璃高脚酒杯送到一边,茗因和女人在露台边的桌椅前坐下。 “我叫北里,年龄...应该比你大一轮。你可以叫我北里夫人。我的先生是塞里德帝国的一位发明家,名叫宁傅。” 北里自我介绍道,接住服务生递来的红酒,在茗因面前晃了晃:“喝酒吗?” 茗因一顿一顿地点点头,看着红色的酒液落在杯中,没有任何异样。 “茗因小姐,往后我应该称呼您为‘夫人’了吧?陛下对您的爱慕我们都看在眼里了,他的眼光从不会出错。” 茗因听了北里一席话,愣愣地望着面前的酒杯,疑惑地发问:“你跟茗渊很熟吗?——我的意思是,你跟陛下很熟?我没记错的话,塞里德帝国的皇室贵亲,至今都下落不明,要么在战争中死去,要么....不好意思,我这人说话直来直去,要是说错了什么,你可不要怪我。” 茗因看到北里的面部表情明显的抽搐了一下,紧接着刚刚的笑意转变为了尴尬。 “当然...当然不敢怪您。来,喝酒!” 北里夫人将酒杯举在半空,和茗因的玻璃杯轻轻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一声响。 茗因抿了一口酒,葡萄酒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茗因努力克制住面部表情,咽下的一瞬间,微微的甘甜又从喉咙处迸进。 这个味道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茗因喝了一口又一口。 “好了,慢点喝,茗因小姐。” 北里夫人微微蹙眉。 茗因放下酒杯,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北里的脸上忽然闪现出一丝诈笑,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茗因一些问题,而茗因自有定夺,她不敢放下自己的戒备,在确定北里夫人问的问题不会泄露出什么,才会回答。 不知不觉,桌边一大瓶红酒只剩下一点了。茗因脸红的像个西红柿一样,感觉浑身燥热。 她用手扇了扇自己脸边的空气,转头一看,元梓急匆匆地向这边走来。 “小姐!我终于找到您了!陛下都找您很久了,没想到你在这里啊。” 北里连忙站起来,茗因听到“茗渊”两个字时,也匆匆站起。 她有些头昏脑涨,低头看到自己面前那瓶空了一大半的酒瓶,才知道自己差点忘记时间了。一时间,负罪感涌现。 “啊!对不起,我...我喝酒喝过头了。” 元梓一向来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焦急,接着伸手示意: “快去吧小姐,陛下看上去好像有些生气。因为一会儿宴会正式开始前,陛下要在众多宾客前展示成果的。现在很多人都在问陛下‘小姐呢’。陛下都不太好回答,” 茗因抓起裙身,跟在元梓身后踩着恨天高“叩叩叩”地快步跑开。 宴会厅里。 人头攒动。 身穿正装的男人们和身穿礼服的女人们来来往往,谈笑风生,每个人都是如此的标志,让茗因不敢抬起头。可转念一想,茗渊让她一定要抬起头,不然也会让茗渊脸上没面子的。 茗因在人群中努力寻找着茗渊的身影。 “这里,小姐。” 元梓伸手一示意,茗因才终于在人群中一眼看到舞台前面那个最高大,最有威严的身影。 “我来了...” 茗因气喘吁吁地跑过去,站在茗渊面前的那一刻,她只察觉到茗渊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胸口。 茗因低头,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口。 差点忘记了,今天她的礼服是深V。 “喝酒了?” 茗渊移开目光。 茗因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脸烫烫的,不用猜都知道自己肯定脸红了。 “嗯...刚刚和北里夫人喝了一会儿酒。” “北里夫人?”茗渊发出疑问,目光始终定在舞台上。 聚光灯刺得茗因睁不开眼,也不知道茗渊是怎么适应的。 “嗯,就是那个…” “宴会马上就要正式开始了。你可以在后台等我,也可以在下面坐着。第一排最中间的那两个位置你随便挑一个坐就行。以后你的社交都由自己定夺和把握,不用来问过我。” 茗渊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只见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女士从台上走下,在一片光辉中向着两人走来。 “陛下,小姐晚上好!” 是糖安。糖安微笑着向两位问好。娇小可人的脸蛋和身高与她身上那一身正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茗因还是第一次见糖安这样搭配。 糖安看她在盯着自己看,解释道:“今天陛下生日,原本应该是弗莱主持,但…所以现在由我来了!我还是第一次穿西装呢,私人定制哒,好看吗?” 糖安越说越兴奋,“弗莱”两个字只是浅浅的一句话带过,大家都没有怎么放心上。 茗因点点头,没敢多问。 “准备一下吧陛下,今晚要展现你的实验结果呢,别忘了固若!” 糖安说着,留给茗因有一个俏皮的wink,手拿一篇发言稿转身离去。 宴会第一项活动议程正式开始。茗渊站在聚光灯下,从容介绍着身后巨大荧幕上自己的实验成果。 茗因静静坐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感觉背后一便灼热,好像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她看。 而她猜想的也没错。 茗因不是聋了。 “这就是陛下的爱人?好像在哪见过。有点眼熟。”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眼熟。前面还看见她和别人在喝酒呢,一个人。” “是她追的陛下吧?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追到的,陛下居然也同意了。” “别这样说吧,万一人家是两情相悦呢。” 茗因听不下去了。 她一脸严肃的扭过头。 当她看到两个议论者的脸时,茗渊恰好讲到最重要的部分——也就是实验室那天发生的事情。 “实验中并不是一帆风顺。也有通行者相助,那就是固若博士。她帮助了我许多,就比如…我夫人…….” 嗯? 夫人? 仇恨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瞳孔地震,随着身后人的阵阵议论和惊呼,茗因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烫,身上也开始发烫。 “夫人?陛下难道和这个女人结婚了?” 身后那些人的声音没有停止。 茗因努力平复下心情,依然沉着脸,以一种极其严峻害怕的面孔对着她们,紧接着,开口说道:“小姐们,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擅自议论陛下夫人,也是对陛下的大不敬吧?” 人们脸上写满了惊讶,一下子,会场鸦雀无声。 好在糖安迅速说道:“请夫人上台!” 茗因深呼吸一口气,抓起身侧的长裙,抬头挺胸,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台上,脸色虽然红透了,但眼神异常坚定、 茗因踏着高跟鞋上台,站在茗渊身边。 这一刻,她站到了比别人更高的地方,看到了地下乌泱泱一大片的人。茗因后退了一步,不知所措地看看茗渊。 茗渊大大方方地拉住她的手。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茗因都不大记得了。她大脑一片空白,只感觉到茗渊在自己身边讲话,地下的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着他们两个人。这一切,仿佛世界都静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茗因在糖安的指引下下了台。 “夫人...” 两个女人迎上来。 茗因望着她们。 “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要说你的。我们不知道您是陛下夫人。” “没关系...没关系。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啊。”茗因挠头。 “夫人,您长的好好看!” “你的皮肤好好,陛下平常一定很爱你吧...” 茗因不行了,她还不习惯被这样夸,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好意思面对。她低着头,在糖安的带领下离开了主会场。 身后的人不减反增。 “小姐,要不你还是在会场里坐着吧,离开了陛下的视线,要是出什么事,我就要担这个责任了。” 糖安凑到茗因耳边说道。 茗因想到北里夫人在外面并没有进会场,要是出去了被抓住,可能又要陪她喝酒去了。 已经醉得有点晕乎乎了,再喝就不行了。 茗因点点头,还是决定回原来的位置坐下。 在场的下属们安排了秩序,好让茗因身边不会被这么多人围住。 这就是茗渊的生日宴会吗? 简直就是把生日宴变成了研讨会。 茗渊依然站在舞台上,介绍自己的实验成果。 下一项议程,便是介绍茗渊的实验体——落红。 茗因刚坐下,,听到“实验体”三个字,脸色一沉。 “小姐。”固若走过来了,在她身边的位置上坐下。 “我没事。”茗因笑笑,让固若放心。 固若脸上呈现出一丝忧虑。“小姐,我们先出去吧。” 茗因有些不耐烦,看看周围:“刚刚糖安还说让我坐在这里比较好,现在你又要跟我说让我出去。到底什么意思?” 茗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固若一下子就慌了。 “不不不!我没有别的意思。要是累的话,在这里休息...也不是不行。” 茗因身子向后靠,叹了口气:“我就坐在这里吧。” 固若低下头,双手不知所措地摆弄着自己身上的衣裙,看上去有些焦虑。 茗因眼睁睁看着,落红被两位工作人员领上了台,站在一个开放式实验舱中。实验舱里的数据被投放在大屏幕上,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茗因不知不觉坐正了,双眼紧盯着那一串串密密麻麻的数据。 不知道那些数据对自己有着怎么样的一种吸引力,但茗因就是想要去注意着她们。 而这些数据,茗因看得一清二楚,并且也明白代表着什么。很奇怪,她完全知道这些数值对应着的是什么。 茗渊的讲话声她一句都没听进去,茗因注意到最角落的一串数据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纰漏。那正是异种身上的异变值。一般来说,异种的异常异变几率大约在百分之0.3到百分之0.7之间,没有重大的基因疾病或是基因突变,这些数值发生的几率几乎为零。 可现在,落红的那条数据竟然高达百分之二十。 茗因下意识地一拍身边的小圆桌,发出“咚”的一声。 固若连忙将手覆上茗因的手背:“小姐!” 茗因直勾勾地转头看向固若。 “你也看到了?” 固若问道。 茗因机械一般地点头,随后就要站起来。 固若连忙拉住了茗因的胳膊:“小姐你不要过去!这是陛下的生日宴会,绝对不能出现一丁点差错,现在在没有出现异常的时候,我们还是不要干涉了...” 茗因有些着急:“可要是不去阻止,在场的人都会死!” 上面的实验舱里,落红静静地站着,脸上毫无血色。 茗因反抓住固若的手,眼睛死死盯着落红。 “不行...我要去杀了她。” 茗因的脸色与往常有些不同,眼神中满含着杀意。 “小姐,落红之前确实伤害过您,但是不论怎么样您都不能在今天杀她!”固若恳求的语气说道。 “尤其是今天陛下有这么多客人在...” 茗渊身边有着元梓和另外身穿白色衣服的人保护,看上去即便是出了危险,也伤及不了茗渊一分一毫。可是茗因呢? 茗因咬着牙,忽然感觉一阵头晕。 “小姐!”固若依旧紧紧抓住她。 “固若,我头有点疼。刚刚喝了太多酒了。” 茗因捂着脑袋道。 固若有些着急:“您为什么要喝这么多啊,身上还有旧疾,喝酒很伤身体的!” 茗因头痛欲裂:“哎...” “元梓刚好准备了客房,我先扶您上去躺一会儿吧?一会等陛下下来了,再让他来陪你。” 茗因点点头,实则看了一眼台上的两人。 她被固若等一些人围拥着出去了,聒噪的环境被阻挡在门后。 会场内,糖安扫视一周,看见茗因出了大门,才松了口气。 茗渊做完讲话,底下一部分权威的博士、学者们纷纷提出相关疑问。茗渊一问一答,从容淡定地回答这些问题。 终于等半小时后,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陛下,您有望在这方面的领域成为专家。” 糖安凑上前笑道。 “茗因呢?”茗渊此时只想着茗因。 痛快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糖安看向门开的位置:“小姐好像因为身体不舒服,不久前被送出去了,在楼上的客房休息。” “那一会儿吃饭怎么办?”茗渊抬腕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 “只能单独再做一份。”糖安耸耸肩道。 空气中漂浮着玫瑰花味道的香薰的气息,水晶吊灯投射下无数细碎的光斑,洒落在地面上。 茗渊大步走出宴会厅,抬头向二楼看去。 “糖安,前面茗因说的‘北里夫人’,名单上有这个人名字吗?” 茗渊提出疑问。 糖安撩了一把头发,抬起终端:“稍等,我得查一查。” 茗渊没有等糖安,视线扫了一眼摆满甜点的台面,随手拾起一块小蛋糕,向楼上走去:“茗因在哪个房间?我上楼看看去。” 糖安头也不抬回答道:“320,固若应该也在。” “好。” 茗渊手拿蛋糕大步上楼。 客房里。 门轻轻掩着,一推开,便是一阵扑面而来的淡淡的花香味。 床头柜上摆着两个白色的香薰蜡烛了,床上撒着心形的玫瑰花瓣,这一看就是糖安设计的,也是一看就知道,没有人来动过。 “是320没错啊。”茗渊站在窗前,扫视房间一周,轻轻呼唤了一句:“茗因?” 没人作出反应。 茗渊再次开口:“固若?” 依然是没人回答。 茗渊纳闷着,准备离开房间,忽然听见窗帘之后的露台上发出一丝响动。紧接着,固若的声音响起:“啊...怎么了陛下?” 茗渊连忙回头,只见固若揉着脑袋从地上起来,忽然的这么一出现,还是让茗渊吓了一跳。 茗渊故作镇定,实则脸上满是诧异,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茗因呢?”m 固若还处于懵逼的状态,看看周围,扶着脑袋,一脸迷茫回答:“啊?...不是,我不知道啊!陛下,我记得我把小姐送到房间里来啦。小姐她人不在吗...?不对,我怎么回事,我为什么忽然在地上睡着了?现在几点,宴会结束了吗?!!” 固若神色慌张,看着茗渊镇定的面孔。 一时间,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两从楼下传来的喧闹声,让固若松了一口气: “噢!还好宴会还没结束...小姐呢!?” “是啊,小姐呢。” 茗渊脸沉下来,转身跑出房间。 固若紧紧跟在身后。 后台。 漆黑一片。 “小姐,这里您不能进去。” 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保镖伸出手,拦住了戴着口罩的女人。 茗因只露出一双眼睛,目光从两个人的脸上扫过。 “让开。” 冷漠的声音在漆黑又密闭的空间里回荡。 两个黑衣人相互对视一眼,摇摇头:“不行的,这位小姐,里面是陛下摆放重要设备的实验重地,明确规定过不让进人的。” 茗因不耐烦地扯下口罩,一张白静的脸呈现在两个人面前。 两个人一看是茗因,便多了些动摇。 “连我都不能吗?” 茗因道。 黑衣保镖还是迟疑地点了下头。 “你们要是不让我进去,你们的工作,从今天起就别想要了。” 还是那样严酷冷峻的话语,毫无一丝温度。两个人脸色一变,低下头,终究还是让开了一条道路。 茗因踏进漆黑的密室,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霉味,还有消毒水冰冷的气味。仪器发出低低的轰鸣,身后两个人紧紧注视着她。 茗因回头,两个人又立即转移视线。 “你们都走,要是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茗因又说道。 “不行的,小姐,我们担心你发生危险。” “我不会的。”茗因不满地眯起眼睛。 “你们要是还想活命的话,就赶紧滚。你们还信不过我吗?出了问题,我一个人担着就是了!”茗因补充道。两个保镖还是敌不过茗因的气势,低着头滚走了。 门轻轻掩上了。 茗因摸索到了一个电源开关,打开,微弱的顶光在天花板上摇曳,忽明忽暗。 茗因一下就看到了摆放在正中央的那个实验舱。透明的玻璃之下,是落红苍白的脸。 茗因连忙走进,扶着玻璃凑近一看——落红全身颤抖,唇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看上去好像很冷的样子,整张脸都有些发青。 “喂,喂!你听得到吗?” 茗因试探性地问。 落红看似有了一点反应,长长的睫毛上下煽动。 嘀嘀—— 实验舱发出一声提示音,茗因顺着光亮的方向看过去,见显示屏上显示出一串红色的异常数据。 茗因扑过去看——她竟然能看懂这些数值代表的是什么。 眯起眼睛一行一行对过去,这些数据,竟然没有一个数字是正常的。 因为异常,实验舱本能地发出低声的警报。 “你还好吗?”茗因声音颤抖,抬起手去扶着舱壁,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的手也都在颤抖。 “快...走...” 从试验舱里发出女生微弱的呼喊。 “快走...快走...这里...不能再待人了。” 落红努力睁开眼睛,声音微弱且无力。 茗因看清她瞳孔的一瞬间,吓得整个人都往后缩了缩。 落红的双眸已经变成了灰色,像是蒙上了一层白膜,又像是失去了瞳孔,变得十分诡异。茗因心脏狂跳,双手轻拍着自己胸脯,好让自己迅速冷静。 “你...你要异变了。”茗因吞了口口水,她十分清楚落红现在的状态。 落红点头,两行泪瞬间从眼角滑下。 “走...快走...不要管我...” “不行!要是不管你,你一旦异变就会伤害更多人!趁你还有意识...我要把你弄出来。” 茗因开始寻找打开实验舱的方法。 “小姐...小...小姐,求求你,给我个痛快吧!” “别着急!我在找。” 茗因心头窝着一团火。 落红被关在玻璃舱内的声音闷闷的,茗因只听清了三成。 “也不知道茗渊怎么想的,把你一个人关在这里。他难道不清楚你的情况吗?!你不是他的实验体吗!?” 茗因越说越恼火。 酒驾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落红哽咽着。 “是...” “等我把你救出来,就把你杀了。等死吧。” 茗因手上一刻不停,终于,听见了“嘀”一声之后,玻璃舱门缓缓打开了。 一阵寒气扑面而来。 “妈的,这是棺材吧,这么冷。” 茗因摸了摸手臂。 落红大口喘气,没有力气的跪坐在地上。“茗渊是不是早就知道你要死了啊?” 茗因脑子里忽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念头。 虽然不了解茗渊的科研水平现在是什么样的一个程度,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茗渊肯定知道这些数值代表的是什么,他绝对不可能再这么多人面前让自己没有面子的。 这么一想,这个男人可真是心机十足。 落红似乎看出了茗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陛...陛下可能只是太累了。” 茗因低头看向她,眼里充满了威胁:“你和茗渊是什么关系,你跟他很熟吗?还是说你有读心术,你可以知道他的想法?” 落红本身就胆子小,再加上现在茗渊不在身边陪着,两个人都是第一次面对对方。茗因的重心不在落红身上,但落红却看上去十分紧张。 “你有什么遗言吗?我可以帮你转达。” 良久,茗因平复下心情,低下头在她身后的实验舱里摆弄。 “嗯...我从小无亲无故,没有什么话可说的。” 落红轻声细语道。 “那你有什么愿望吗?”茗因抬抬眼,对落红的话没有多大感触。毕竟经历了这么多,她也早就形成了独立的思想,对自己的家人也没有什么印象。 “愿望...?” 落红抬起小脸,看着低矮的天花板上那盏昏暗的小灯。 嘟嘟嘟,嘟嘟嘟—— 茗因的终端忽然开始局促的响,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茗渊来电了! 他要来找她了! 茗因连忙将终端调整成静音。 “不能让茗渊知道我要杀你,他肯定会护着你的。”茗因咬着牙恨恨道。 落红也频频点头。 茗因心中升起一阵不耐烦,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以前从来不会觉得“不耐烦”,也从来没有一刻,自己的脾气这么大过。 “这里有后门吗?” 她问道。 落红回答:“有的,我来的时候,就是从后门走的。一群人把我从飞艇上抬下来,然后从后门一个仓库里进入。” 茗因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低头看看自己脚上踩的恨天高,忽然扶着墙壁,将鞋脱下。 “你要做什么?我们要去哪?” 落红眼睁睁看着茗因脱下自己脚上的高跟鞋,徒手掰断那跟,然后再穿上。 “会有影响吗?”落红语气呈现出担忧,问道。 “去外面,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你杀死。有影响也没办法了。你要是在这里异变,你要想想,这会死多少人?而且我既然决定了要杀你,那么我们一旦失败,我就会成为罪人!” 茗因说得脸通红。 呲啦—— 只听一阵撕裂的声音,茗因单手就将自己拖地的裙摆撕扯成了两条,随手一丢,一条长裙就这样变成了齐膝盖的半裙。 “走!” 茗因拉过落红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拽起,然后两人小心翼翼地探头,确保外面没有人注意到后,才偷溜走。 此时此刻正值饭点,所有人齐聚在餐厅,压根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俩。 “我想到了,茗因,我的愿望。” “想到就快说,我们的时间不多。”茗因边走边道,感觉自己手心触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低头一看,落红的掌心之间,竟然生出了黑色的点点鳞斑。 这是快要异变的前兆。 茗因回头一看,落红脸色发青,很明显是在努力克制。 一定很痛苦。 “我想回去罗德宫看一看可以吗…那是我的第一个家。” 落红祈求到。 茗因脚步慢了下来。 可是,这也是她最迷茫,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的第一个家。 要是落红在罗德宫异变,后果不堪设想。 “求求你了茗因,我知道你最好了。” 落红的声音听得茗因心痛万分。 “我没有亲人,陛下是我唯一的亲人!陛下给我吃住的地方,我只想…只想报答他。” “陛下现在没空听你的报答。” 茗因淡淡道。说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从自己嘴里竟然能说出如此冰冷无情的话语。 茗因脚步加快,身后的落红已经开始用跑的形式,勉强跟上。 “我答应你带你回罗德宫。最后看一眼那里。” “太好了!谢谢小姐!我一定…一定会记住你的!” “我争取在十点前把你杀死。”茗因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 如鲠在喉,再说下去,就要被人察觉到自己快哭了。 奇怪,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连茗因也开始要面子了。 她会在意自己在别人眼里的形象,会在意别人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自己,还学会了不顾茗渊感受,拥有了独自一人的思想。 “茗因小姐,我有点累了,我们可以休息一会儿吗?” 落红跟在后面气喘吁吁道。 茗因回头一看,停了下来。 时间紧迫,也不能完全用走的,得想个办法才是。 她左顾右盼,看见一处停机坪。上面有一块隔板,写着:智能借助。 “等等….我想到办法了。” 茗因向那边跑去,用个人账户借了一架飞艇。 “小姐…您应该喝酒了。” 落红迟疑道。 茗因坐在驾驶舱,降下挡风玻璃示意落红上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小姐…” “迅速!” 落红还是上来了,在她身边坐下,看上去很焦虑。 茗因一脚油门,飞艇滑上高空。起初她手法生疏,部分操作得仔细斟酌才敢下手。 两分钟后,她越来越熟练,甚至能够盲摸到下一步应该如何操控。 全程提心吊胆的人,只有落红一个。 “检测到酒精浓度,请立即停止使用!” 头顶的ai女声发出警告。 “还有这功能?” 茗因只是微微诧异一下,实则并没有停下。 “检测到酒精浓度,请立即停止使用!” ai女声重复着话语,飞艇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降落。 “快到了!!” 你要幸福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飞艇开始向下急停,关键时刻,茗因被失重感包围,恶心的感觉从胸口蔓延到大脑,浑身上下都是说不出的难受。 落红更是如此,捂着胸口看似就要吐出来。 “不准吐啊!憋回去。吐车上要罚的。” 茗因大喊道。 “抓紧了。” 落红连忙抓紧扶手,终于快要在落地的一刻,飞艇启动了安全迫降系统,稳稳落地。 两个人各自松了口气,还好没出什么危险,帝国的自助飞艇还算得上是智能。 可茗因反应过来没多久,便再次陷入了迷茫。 这里是哪...? 她们,好像落在了罗德宫前面的森林里了。 “茗因小姐,这里是...?” 落红担忧问道。 “闭嘴!我也想知道这是哪里。这里应该距离罗德宫不远,我们只能走回去了。” 茗因嘴上这么说,实则心中更担心要赔偿这架飞艇,需要多少星币。 茗因叹了口气。 “下来吧。” 两人跳下飞艇,茗因走出了十米开外的位置,观察了一番。 飞艇冒着一阵黑烟,但总体并没有受损。这黑烟应该也只是正常急停情况下的反应。 “没事,我们走吧。” 茗因叹了口气,拍拍落红的背,两个人向不远处罗德宫的位置走去。 这一片密林,不要说是茗因没有来过,落红更是对此陌生。 密密麻麻的树木遮天蔽日,树根肆意生长,本就坚硬的泥地更加崎岖不平,树根扭曲地疯长,像是刻意拦路一样。有得则长到了齐腰的位置,显得人类格外渺小。 茗因努力靠着终端的亮度照明,边走边想不久之前自己被人陷害,丢到野外的事情。在脑海中,那个声音是那样令自己熟悉如同鬼魅。 这应该将会成为茗因心中的阴影。只要还留在罗德宫一天,这一段记忆就不会抹去,就像之前在星际海盗的据点一样。 “小姐。”落红打破了这一沉寂。 微弱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响起。 茗因回头。 落红捂着胸口蹲下来,气喘吁吁:“我怕是走不到了...有点累,想休息一下。小姐,要不然,你自己先走吧。” 茗因看着她。弯下身去拉她手:“...不行,快到了,你再坚持一下。” 茗因心中后怕,落红说的休息一下,可不止只有“一下”。 落红摇摇头抽回手:“小姐,你还是快走吧。” 茗因犹豫了一会儿,才收回手,望着她。 落红收回手,开始在身上翻找着什么。 她身上普普通通穿着一件长袖卫衣,下身是一条宽松的牛仔裤,看上去和普通人穿的没差。但她胸口,却挂着一条毫无点缀的红绳,一块光洁的玉石在那上面,在微薄的月色下发着白光。 落红将自己身上的口袋全都掏了个遍,没找到什么,反把自己脖子上的玉石摘下来,放到茗因手心里。 “你做什么?”茗因不想收的。 落红笑笑,往地上一坐,说道:“我走不了这么多路了,我已经看到了,爸爸妈妈来接我了。我看到家了。小姐,这是一块无事牌,是陛下身边的秘书元梓送给我的,他说,这是陛下从卡斯特星的黑市一并买来的。玉石这种东西在宇宙间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但是我很明白,这是第一次有人送给我礼物,这也是陛下送给我的唯一的礼物。元梓秘书说陛下希望我为了他的实验而一直坚持到最后,这块无事牌说不定可以保我平安无事。所以我才一直忍着,要不然,我早就去死了。” “喂!不准说这样的话,真晦气。”茗因不悦道。 落红撇了撇嘴,低下头,又一脸苦笑地仰起小脸,看着她:“小姐,平常因为实验,陛下不允许我身上佩戴物件,但是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所以我带在了身上——还好我带在身上了,不然,就没时间送给你了。” 茗因将无事牌捏在手心里,紧紧攥着。 石头永远都只能是冰冷的,可此时此刻在茗因的手心,竟然变得滚烫,灼热。 “小姐...你快走吧。”落红抬头看天,即便一抬头,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枝叶。 “我也不懂什么异变,但我听说过,应该挺可怕的,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伤害别人。小姐,你快回去吧,别管我了。” 落红这是对自己的身体情况一清二楚! 茗因咬咬牙,心中绞痛。 落红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相反,她什么都明白。只是从来没有人愿意耐心听她说话。这一刻,茗因心中生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她想留下来,想跟她说说话! “小姐...你要幸福!” 落红撑起一个笑容,随后向后一倒,躺在地上,四肢开始疯狂抽搐。 茗因后退,心跳开始加速。 快跑!她要异变了! 危机意识她还是有的,此时此刻也不能帮上什么忙了。茗因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逃命。 茗因拔腿就跑,向罗德宫的位置大步狂奔。风声在她耳边呼啸而过,忽然,脚下似乎被一道又粗又长的树根所绊到,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茗因心跳加剧,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向前扑,毫无预兆地扑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啊...” 穿着这种被掰断了跟的高跟鞋,就是这么难以控制自己。 身后传来簌簌的声音,茗因回头,看见尽头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在缓慢向自己这边挪动过来。 她咬牙支起上半身想从地上起来,可一动,脚踝便是剧烈的疼痛。 “茗因...快起来!快起来!” 脑海中一个声音在使劲呼唤着她。 茗因鼻子一酸,重重一排自己的头。 “快跑!快起来!” 这个声音还在持续。 快起来、快起来! 茗因忍着剧烈的疼痛,向前爬了两步。身后的影子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要是被追上了,会怎么样?会死吗? 随着突如其来的一阵恶臭,寂静的森林里忽然响起了一阵野兽的狂啸。 茗因撑起沉重的身体,一瘸一拐地向前。 眼泪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小姐...你要幸福。” 落红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在自己耳边响起。 茗因卯足了劲,忍受剧痛一步一步往前挪动。 手中的玉石温度开始下降,跟随茗因的体温一起。 茗因手脚冰凉,逐渐感觉自己四肢麻木。 身后的野兽发出阵阵狂啸。 她不能死在这里! 茗因开始狂奔,不知跑了多久,才终于跑到了罗德宫的大门前。 “小姐?您怎么在这里?” 守门的门卫看见茗因,脸上写满了疑问。 “管不了这么多了,进来,关门!” 终于见到了光,茗因光着满是伤痕的双脚跑进门,随手拿了一双鞋穿上,还没来的及脱下身上脏兮兮的衣裙,便再次走了出去。 “小姐!” 里面的佣人喊了起来。 茗因心头一惊,这个声音... 她无比耳熟。 正是那天晚上,要将自己了结的佣人——阿莱。 她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有过多在意,只是大步来到门卫身边,麻利地从他腰间取走枪和匕首。 “小姐!!” 门卫才反应过来时,茗因已经跑出大门外,跑向了那处密林深处。 “小姐!小姐您要去哪?” “回去!不要跟过来!” 门卫追赶上前,着急道。茗因忽然将匕首往自己脖子边一横:“不要跟过来!” 门卫止住脚步。 茗因目光透过门卫身边,看到了站在大门外的阿莱。 “再靠近一步,后果你懂。” 茗因威胁道。 门卫彻底慌了:“好好好...我...我不过来就是了。” 茗因这才转身,继续向前。 - 罗德宫外。 “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阿莱问道。 门卫一脸慌张:“哎呀!我也不知道啊,还是快别多问了。” “陛下回来了吗?” “没有,现在还早,但估计也快了。”门卫抬腕看时间。 阿莱疑惑地走出门。 “诶,别过去了,这小姐性格可真是奇怪啊。” “啧,就是因为奇怪我才好奇啊!!”阿莱抱着手臂,一脸复杂。 “不行!我得过去看看!你看好门,别跟过来啊!” “诶...!” 阿莱小跑跟上前去。 茗因向前跑了两步,在一颗巨大的老树前驻足。 终端一直闪烁着红光警报,提醒茗因这附近很危险——这是茗渊特意为她设置的装置。 那阵阵庞大的动静戛然而止,茗因看了看四周,除了片片矮树丛和这棵老树外,再无其他。 忽然,像是地震一样,茗因一瞬间感觉整个人都站不稳了。 大地都在颤抖着,也不知是不是茗因的错觉,她扶住大树干的时候,这棵老树似乎移动了。茗因向后撤了撤,接下来的一幕,彻底让她吓得跌坐在地。 老树的身上密密麻麻地长着十二只眼睛,犀利的竖瞳齐刷刷地望着她。这一刻,茗因吓得浑身瘫软,但反应过来,这应该是落红的实验体! 眼看四周再没有别的生物,这个猜想在茗因脑海中越发坚定。 眼前的情况容不得她迟疑一秒。一根粗重的树枝从头顶拍下茗因挣扎着起身,在快要砸向她的最后一刻闪身躲开。 大树上的那十二只眼睛似乎有着什么特别的威力,精准地找到茗因,然后重重拍下——。 茗因不停躲闪,可大腿、腰身还是被尖锐的树枝刮擦到,汩汩的冒出鲜血。 “啊!” 茗因疼的惨叫起来,因为“落红”的每一次攻击,都正中茗因上一次受伤的位置。 “上一次是你...这一次还是你!看来我是真的要死你手上了。” 茗因咬牙恨恨道,但是落红已经异变了,她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 或许这一次,是两个人最后一次正面交锋了。 茗因找准机会脱身,然后站起来,实则刚刚的那些动作,已经快要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小姐!” 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茗因头也不回就知道,这个人是阿莱。 “愣着做什么...快救...” 茗因话刚说一半,阿莱便尖叫起来。 茗因咬牙回头,看见她竟然被藤蔓给缠住,全身上下动弹不得。 “落红”的目标从她身上,转移到了阿莱身上。 茗因突然恍然大悟,这老树的攻击对象不是看人,而是声音。 她悄悄从地上站起来,绕道树后,忽然掏出刚刚从门卫身上拿来的枪,对准枝干。 “砰!” 枪声落下,头顶的鸦群扑朔翅膀从枝叶中飞出。 子弹深深嵌入树枝里面,留下一个冒着白烟的洞。 阿莱依然尖叫着,叫的茗因头疼。 可她不能说话,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区区一颗子弹不能让“落红”罢手,甚至对它来说吗,没有任何杀伤力。 茗因又拿出匕首,向树干处砍去。 一下又一下。 “落红”动作停住了。 那十二只眼睛缓慢从前面挪移到后面,紧盯着茗因。 茗因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十二只眼睛是如此骇人,看得她头皮发麻。 茗因站在原地,见一根巨大的藤蔓向自己劈来,她闭上了眼睛。 无力感缠绕在身上,开始向四处蔓延…… “小姐,你要幸福…” “你要幸福…” 落红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幸福…?” 茗因眼角落下两行泪来。 仍由藤蔓将自己缠绕。 泪水滴在了地面,湿润了一小块干裂的土地,滋润了树根扎根之处。 那老树似乎听到了茗因说的话,身上的藤蔓松了松。 茗因睁开眼,模模糊糊间,看见那十二只眼睛闭上,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竟然感觉那狰狞的面孔上,竟然也流下泪来。 茗因身上的藤蔓消失了。 “救命啊!救命…” 阿莱的惨叫声还在继续,但紧接着,她便被重重的摔在地上。 “哎呦!” 阿莱疼得直嚷嚷。 茗因摸了一把脸,忍着身上的疼痛,一步步爬到树边。 “你告诉我,幸福是什么?” 茗因轻轻抱住了大树干。 “你是我的不幸。”她将手心紧握着的玉,放在大树底下。 “茗因…” 这一刻,树,竟然讲话了。 阿莱和茗因纷纷瞪大了双眼,惊讶无比。 树的竖瞳,变回了人的模样。而巨大的形态,也在慢慢蜕变。 因因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不远处的阿莱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茗因跪坐在坚硬的地上,双膝生疼。她眼睁睁看着这棵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蜕变,像是缩水一样快速变小,然后褪下外面的一层层褐色的树皮,露出内部苍白的肉体。 “落红...” 落红躺在地上。 茗因连忙向前爬了两步,颤抖着伸出手去触碰她。 落红轻轻闭着双眼,像是睡过去了一样安静。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撕裂,四周漆黑一片,茗因只感觉到自己双手触碰的一瞬间,黏糊糊的沾上了许多血液。 她将人从地上扶起来,阿莱也从不远处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过来看。 茗因抬脸瞪了她一眼,再没说什么。 忽然,怀中的落红睁开了眼睛,那双苍白无光的瞳孔紧紧盯着阿莱。 阿莱惊呼了一声,又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茗因也狠狠吓了一跳,吓得她脸色都变了,心脏狂跳不止,像是要跳出喉咙。 “救、救命!” 阿莱尖叫起来。 落红忽然飞扑到阿莱身上,将她压倒在地上。 “救命!救命!!” 茗因咬牙站起,一瘸一拐走向扭打在一起的两人。 “茗因小姐...救命...” 阿莱恳求道。 茗因抬手,用手背抹去嘴角挂下的一丝血液,又重新握紧了枪和匕首,缓慢向两个人走去。 落红张开嘴,正要向阿莱咬下的瞬间,枪声响起—— 鲜红的血液迸溅而出,溅了两个人一身。 落红后脑勺出现一个巨大的窟窿,一直贯穿到了面部。正对着阿莱的地方恐怖无比。 她缓缓倒下,又挣扎了两下之后,再没了动静。 阿莱则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惊慌失措地扑向茗因,茗因下意识后退,等阿莱彻底扑上来的一瞬间,只感觉道手臂上一阵热流。 周围忽然变得十分寂静。 两个人纷纷低头一看,一把锃亮的,冒着银光的刀子直直地插在两个人中间。 “小姐...小姐你...” 阿莱神色慌张,一声比一声微弱。 “就是你像只我于死地对吧?” 茗因语气冷冰冰地问道。 “想让我去死的,在我的水里下药的人,是你,没错吧?” “不是我...不是我啊!”阿莱极力否认,疯狂摇着头。 茗因将插入她体内的刀子取出,大片的血液从身体里面喷溅,直接飚了茗因一脸。 阿莱痛苦地捂着腹部蹲下,面色惨白。 茗因进一步靠近,但一阵红光从头顶传来,自己所身处的这一整片大地,都瞬间被打亮了。 茗因抬手挡住眼睛,转身看见一架两架飞艇稳稳停落。 “是我...都是我做的...我就是想要你去死,我就是看不惯你,就是讨厌你!凭什么...凭什么你享尽了荣华富贵,被陛下救了还能如此任性...同样的,凭什么我就不能!为什么我就要被你踩在脚下,被你们所有人都看不起,低你们一等!” 阿莱一口气说完,狂喘粗气。 茗因看着她平放在腹部的手,五指缝中淌出血来,染红了一小片地面。她的身边,还躺着落红。 茗因扬了扬脑袋,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幅令她熟悉又陌生的画面——那是茗渊的脸,清晰又模糊。茗渊浑身上下一丝不挂,跪在她面前,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口中艰难地蹦出两个字:“妈妈...” 那一刻,也不知道为什么,茗因莫名其妙就说出了一个令自己也感到震惊的话语:“因为是我救下的他,所以才有塞里德帝国的今天。要是没有我,也不会有如今的塞里德帝国,更不会有茗渊,更不会有你。” 阿莱惊恐地望着茗因。 “茗因!” 身后响起了茗渊的喊声。 再接着,就是一连串的脚步声,一席人匆匆跑向她。 阿莱缓缓垂下手,躺倒在冰冷的,被鲜血染红的地面上。 “茗因!!”这一声,与往常有些不同。 茗渊的声音中充斥着怒意。 元梓也跟着上来,看见了地上乱糟糟一片,又看见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后,下意识带着身后众多下属后退。 “陛下小心,是异变体。”元梓伸出手拦住茗渊道。 茗因闻声回头。 就连茗渊都后退了一步。 一大片刺眼的光让茗因难以睁开眼睛,除了茗渊的私人飞艇外,后面还有许多不一样的飞艇——屠誉、糖安等人都来齐了。 茗因向前一步想要解释,但屠誉快她一步上前,拦住了茗渊等众人。 “...哎...好了!这片密林危险得很,先回去再说吧,小心着凉了,陛下。”糖安化解尴尬道。 茗因才感觉到一丝寒意,她想抱住自己的胳膊,却发现自己双手上沾满鲜血,一只手上还拿着带血的匕首。 匕首“啪”的一下掉落在地,掉在枪的边上。 茗因往前走了两步,想要试图和茗渊解释。 “我没有...” 茗因说话声音细小,才发现自己喉咙已经哽咽了。 “茗渊...”茗因无助地望向茗渊。 茗渊视线在落红身上停留片刻,又转移到了阿莱身上,紧接着,他转身走向自己的飞艇,留下了一句及其冰冷的话语: “元梓,你看着处理。” “是,陛下。” 茗因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凉了半截,整个人都像是失去了知觉,站在原地尴尬无比。 糖安,屠誉和元梓带着众多下属站在离她五米开外的位置,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不是的,你们听我说...不是...不是这样子的...” 茗因口中喃喃的这些话语,终究没有一个人听见。仿佛是这段记忆断片了一般,她的眼前浮现了自己先前从没看到过的场面:一个长得跟茗渊一模一样的男人,正对着自己傻呵呵地笑着,一口一个“因因”的叫,手上拿了一个叉子,叉子上是一块红彤彤的生肉: “因因你也吃!” 男人眼泪汪汪地站在门前,质问她: “因因为什么要跟那个蜥蜴结婚?” 男人穿着宽松的运动背心站在健身室外满身大汗。 “因因...” 红糖水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记忆恍惚了。 她记忆中的茗渊,不是这样只留给她一个背影,而带着其他人走的。 “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啊...” 下雨了。 透过密密的枝叶,豆大般的雨点从头顶上打落,落在茗因脏兮兮的身上,落在她一道一道血淋淋的伤口上,火辣辣的疼。 “茗因小姐,我们该走了。罗德宫外的森林较为危险,这里的绿植还会产出大量的强酸,要是长时间在这里淋雨,可能会对身体造成一定的影响。” 是屠誉的声音。 茗因模糊了双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站在自己身边的除了元梓,还有屠誉。 一把伞举过她的头顶。 茗因抬起头,长叹了口气: “哦,我还以为是伤口疼呢,原来是下雨的缘故。” 元梓和屠誉相互对视了一眼,不做声。 良久,元梓才再次提醒到:“我们该走了,茗因小姐。” “去哪啊?”茗因问道。 屠誉身后站出来一个身着警服的下属,对着一快虚拟屏幕道:“茗因小姐,我们在不远处发现一家自主租凭的飞艇,其中,在驾驶舱中查询到含量为百分之二十的酒精含量。刚刚查询过系统,用户是您,按照《塞里德帝国交通法》的判断,现在您已经被判定为醉后驾驶,您需要跟我们一起走一趟。” 茗因脑子乱乱的。 “我...我没有醉呀。”茗因一拍自己脑袋。 差点给疏忽了!她是喝了酒过来的。 为了尽快带落红回罗德宫完成最后的心愿,她租赁了一架飞艇,不顾一切的冲回来了。 “还有,小姐,那艘飞艇已经损坏了,您还需要另外支付二十万星币作为赔偿,在去监狱之前需要一次性付清,请问是现在付还是——” 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一夜之间,她好像失去了所有。 监狱? 多么陌生的一个地方,她竟然有一天,要去监狱。 茗因低下了头,脑海中放映出自己曾经在星际海盗的团体中,那些人给自己安排的房间,其实也跟监狱,没有什么差别了。 只是,前一秒她还穿着漂亮的裙子,过着被人爱着,关心着的生活,而现在呢? 茗因看着破烂不堪的自己。 “给你吧,没有设置密码。” 茗因摘下自己腕上的个人终端递给那位说话的下属。“里面还有星币的,这些操作,就劳烦你们替我了。” 简单交代完后,茗因又看向了屠誉:“走吧。” “茗因小姐...” 屠誉望着茗因的身影,望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去往监狱飞艇的,瘦弱的背影。 “接下来,茗因小姐就交给你了。” 元梓转身对屠誉道。 屠誉皱眉,有些迟疑:“元梓!陛下是什么意思?” 屠誉着急问道。 元梓也犹豫了一下。 “陛下的意思,就是按照公法处理。在他没有发话之前,一切规章制度都正常来办,明白了吗?” 屠誉眼中满是不敢相信。 “我先回去了,屠誉,陛下那边我还有事要查。” “元梓秘书!可是茗因小姐她是...” 元梓回了回头。 “联邦执政官...” 屠誉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才能听见。 元梓轻轻点了一下头,他听清了。 “去办吧。” 元梓抛下这一句话,也走了。 下属从他身后悄悄撞了他一下,屠誉才跟上茗因的背影。 - 罗德宫 书房。 茗渊脱下外衣,将自己泡在浴缸里,洗去了一身的酒气。 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的双眼,一阵一阵的困意侵入了他的大脑。 “陛下!”元梓站在门外狂敲门。 茗渊这才从浴缸中坐起来,但还是迟了一步,鼻腔处还是猛灌进了一大口水。 “咳咳咳...进来!” 茗渊咳嗽着,从一旁扯过浴巾。 元梓冲了进来,手上拿着一件浴袍。“陛下您没事吧!” 茗渊摇摇头:“无妨。” “我在楼下煮了红糖水,一会儿给您端上来。现在是凌晨两点,今晚您太累了,喝了红糖水明天再处理这些事物也行。” 元梓说完,茗渊才后知后觉缓过神来,迟疑地问道:“红糖水?” 在他的记忆里,往往都是茗因生理期肚子疼的时候,佣人会煮红糖水上来。 “嗯,红糖水。楼下的小锅现在没人管,陛下,我得先下去看着了,浴袍给您放在一边。” 元梓说完便跑出去了。 茗渊懵住了。 是的,他想起来了。阿莱死了,死在茗因手下。罗德宫的最后一名佣人也没有了,现在元梓一个人担任起了所有责任。 不仅如此,他的实验体落红也死了,还是茗因杀的。 正想着,茗渊咬了咬牙,脑海中浮现出几个小时前在树林里的那个画面。 他穿上了浴袍,快步进入书房,随手拿起元梓送来的一本文件,大致浏览了一遍: 放在最上面的第一本,是有关阿莱的个人身份资料。 下一本,是元梓前一天晚上送过来的,有关每位宾客的个人资料和邀请。 “全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茗渊将所有文件都大致看了一遍,往椅子上一坐,背往后一靠。 门开了,元梓端着一盅热腾腾的红糖水进来了。 “陛下,红糖水。” “放着吧。” “陛下要是晚上还工作的话,我在楼下的保鲜柜里留了宵夜,还有就是...关于实验体们后期的流放,明天固若博士会过来和您讨论,到底是仍由他们在帝国生活,还是依旧进行集中隔离。” “噢。” 茗渊揉了揉下巴。 差点忘了,固若现在也已经恢复自由了,不再被他禁足。 看元梓欲言又止的好像还有话要说,茗渊低下头,用银汤匙舀了一勺红糖水,吹了吹道:“有话直说,现在整个罗德宫,也就只剩我们两个人了。” “陛下,茗因小姐弄坏了一艘租赁飞艇,需要索赔二十万星币。她走之前把终端摘下来了,说里面没有设置密码。但是下属们都不敢擅自打开,所以还是得需要您来做这个主。” 克隆人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愣了一下,伸手接过元梓手中的终端。 本以为茗因会设置一个非常复杂的密码,但现实与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从解锁,再到支付,每一个步骤,茗因都没有设置密码。 茗渊双手颤抖着。 “陛下?” 元梓小声提醒。 茗渊这才回过神,从容地支付了赔偿的二十万星币。 “还有什么事情吗?”茗渊放下终端,又问道。 元梓摇摇头:“暂时没有了。” 茗渊点点头。 元梓走出门的那一刻,茗渊又想到了什么,喊住他:“对了,元梓。为什么茗因会醉驾?导致她醉驾的主观原因,只是因为喝酒吗?” 元梓回头,点头:“目前来看,帝国除了酒外没有任何含量如此高的食品。茗因小姐又不喜欢吃营养剂,况且...” 茗因双手交叉支着下吧:“帮我去查,导致茗因饮用大量酒的人是谁。” 元梓迟疑道:“陛下,当时我看到茗因小姐和北里夫妇他们...” “你指的是北里和宁傅!?” 茗渊眉头越拧越紧。 元梓不知所措。 “你先出去!” 元梓毫不犹豫地关门出去了。 北里夫人? 茗渊不记得他们的名单里有这个人。 北里夫人是皇家内眷,茗渊之前听说过。宁傅是塞里德帝国的一位发明家,茗渊没记错的话,宁傅早已死在十几年前的一场实验大爆炸之中,随后,北里夫人也跟着一起殉情了。 难道是他自己记错了? 茗渊连忙在桌面上摆放着的一堆乱七八糟的文件里找出那一份宴会邀请名单表,匆匆忙忙的大致看了一遍,没有看到北里夫人和宁傅博士的名字。 “是啊,死人怎么会上名单呢...” 茗渊心中那股不安的念头越发严重,逐渐感到了细思极恐。 “元梓!!” 茗渊大喊。 元梓立即出现在房间门口:“怎么了陛下?” “去给我查!会场里让茗因喝酒的人到底是不是宁傅和北里?” “已经找人在查监控了陛下,一小时后给您回复。” 茗渊站在书桌后,点头。 元梓离开后没一会儿,茗渊深深叹了口气,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凉。 半小时后,元梓前来汇报。 “陛下,已经查到了,监控录像视频已经发到您的终端里了。” 茗渊连忙查看自己收件箱里多出来的一份视频文件,画面中的茗因被北里夫人邀请到露台边,背景声音嘈杂,但能看出来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谈。起初北里夫人的神情还很尴尬,好像茗因说了什么让她觉得不适的话。但到了后来,两个人开始喝起酒之后,脸上神情才逐渐舒展开。 茗因的酒量一直不怎么样,很容易醉,经过这么多年了,没想到酒量倒是变了。 茗渊眼睛紧紧盯着屏幕。 周围嘈杂的声音逐渐平息,所有宾客都进入到了主会场,可两个人还是在喝酒。 “宁傅呢?” 茗渊发现宁傅到后来就渐渐不在画面里了。 元梓也跟过来,看着监控录像。 视频画面还在继续,书房中一阵沉重的气氛,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落地窗外的天空已经开始微微发亮。 茗渊忽然一拍桌面: 啪! “元梓,你后来看见过宁傅了吗?” 茗渊问道。 元梓脸上呈现出诧异,机械一般地摇头:“我...我没有看见过宁傅了。陛下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 “早在那个时候,宁傅的实验室大爆炸,我和固若都在场。那场爆炸的伤亡率大家有目共睹,几乎没有任何人存活。而宁傅博士的入殓仪式我们也都在场...我和固若是亲眼看着宁傅他...” 元梓话说一半,沉默了。 接下来该说什么,想必茗渊也肯定知道了。 茗渊沉下脸,关闭了影像,问道: “今天固若几点来?” “固若博士今天下午过来。” “好,在这之前,查清监控,帮我实时跟踪这两个人,只要抓到,立即实行关押!” “是,陛下。” 茗渊吩咐完毕,感觉头脑一阵阵发重,转身看窗外,天空也已经开始飘上几缕火红的云雾。 困意入侵,是该睡了。 - 下午,固若来了。 空旷的客厅里,一踏入门,便觉一阵寒气,夹杂着浓重的木质香调,让人不禁觉得凝重起来。 茗渊就在大厅沙发上坐着,茶几上摆放一套茶具,看到固若来了,向她招了招手:“罗德宫现在没佣人了,也没这么多拘束,不用循规蹈矩的,直接在大厅说事就好了。” 固若左顾右盼,有些拘谨,确认了大厅只有茗渊一个人后,想问出口的话又吞了下去。 “说说你这段时间的研究总结,还有你对那些患病异种的想法。” 茗渊为固若分出一个茶杯,往杯中倒入滚烫的热茶。 固若在沙发上轻轻坐下,显得有些坐立难安。 “不用紧张,有什么说什么就好,我又不会吃了你。” 茗渊没有看她道。 固若缓了好久,才开口。 “实际上,落红的异变还是属于异常异变。并非正常性异变,也不是茗因小姐谋杀。更不是自杀性异变...” “哦?不是谋杀。” 茗渊抬了抬眼睛。 固若点了下头:“嗯。落红的遗体现在就在实验室,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来看看。我们团队也考察了昨天的异变现场,还有昨晚在宴会厅后台的那个实验舱体。落红的异变体为植物而并非动物,这是很少有的情况。至少在我所见到的所有异种当中,异变后为‘树’的情况,屈指可数。” “原因呢?” “基因突变,或者是...基因编辑。” 固若声音越来越小。 茗渊本来抬手准备喝下一口茶,但听到固若说完后面那四个字后,直接手一抖,滚烫的热水少量被泼出来,烫到了拇指。 “茗渊...!” 固若担忧地向前坐了坐。 可茗渊好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两眼发直地望着某一处,脸上神情微妙,充满了诧异。 “你说基因编辑...?” 固若声音颤抖,伸手过去拿杯子的手也在抖:“还...还有一个可能...不过可能性不大!那就是克隆人。” 毫无怨言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彻底愣住了。 他设想过无数次自己实验失败的接过,也想过茗因的质疑,可就是从没有从根源想过问题。 尽管他们在对落红进行实验之前已经进行过无数次体检和体能检验,但茗渊他们还是疏忽了一个最大的问题:落红异变后的形态,究竟是什么。 上一次异变,是由于茗渊的实验出现差错。 这一次呢?是因为是落红的本体吗? 茗渊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固若支着下吧看茗渊似乎在思考,也不敢打断,只是小心翼翼地凑上前,轻声道:“落红第一次异变形成的异变体的确是因为实验出现的误差,这一次就不一样了。” “陛下,您应该要了解一个事,一个实验体的寿命,最少不能够超过一年的。” 固若的声音萦绕在茗渊耳边。 茗渊整个人忽然猛地震了一下,一瞬间,大量记忆涌入脑海。 早些年的时候,他还在茗因的实验室里给她当实验体。无论多么疼多么痛,自己都是一个人默默忍受着,毫无怨言。 “陛下?” 固若提醒道。 茗渊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胸口微微起伏着。 “哦,没事。”茗渊看看固若,拿起桌上的茶杯送到唇边喝了一口。 可他的手明明全程都在颤抖,这些固若全都看在了眼里。 “固若...你说。我适合科研吗?” 茗渊忽然问道。 固若不敢说别的,也跟着站起来,连忙道:“这是什么话!陛下当然适合做科研。实验失败是家常便饭,古地球不是有...有一句老话嘛,叫什么‘失败乃成功之母嘛!’这算什么,以后还有很多学习的机会呢,陛下。” “可是我连最基本的异变体原型都不了解。固若,我觉得我是一个很没用的人。” 茗渊仰头长叹了一口气,望着罗德宫大厅的天花板。 “茗渊你别这样说自己啊...” “那些实验体,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流放回卡斯特星?还是让他们在帝国继续居住?” 茗渊摇摇手准备绕开这个话题。除了落红以外,至少其他的实验体都经过固若的每一次筛检,体能以及身体状况都达到了正常人的水平。 “现在出了落红这样的事,要是让这些异种在帝国肆意横行不设限的话,或许会让帝国居民对这些人产生不好的影响。如果将这些人流放回卡斯特星的话,或许环境对他们而言,也不会很好呢。” “哪里都容不下他们。你直说不就行了?”茗渊揉揉脑袋,有些烦躁。 固若也叹了口气。 “那些人就交给糖安去处理吧。糖安心思缜密也能起到代表作用,我们就先跳过这个话题。说道这个,固若,在我的记忆里,你对我一直像姐姐一样,处处照应着我。前段时间我把你禁足在医部,实属难为你了,对不起。” 茗渊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固若吓了一跳,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固若的脸就红得像个西红柿。 “诶!?陛下你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个??”固若的性格本身就内敛,随便说一句就会脸红。原本这样的性格是不应该在帝国拥有最高级博士的地位的,可固若实在是太厉害,也只是因为一个内向的问题,所以便也深受众人的爱戴。 茗渊坐了下来,往固若杯中添补茶水:“这段时间谢谢你对我的耐心。我很早以前的那些记忆...虽然可能真的是想不起来了。但是你说的话,我全都相信。” 茗渊定定地望着固若,看她不知所措的样子。 固若压根就不敢抬眼看茗渊,只是低头一个劲地摆弄着手指,忽然从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包里寻找着,取出一张小照片。 那照片茗渊之前见到过一次,是他第一次在帝国医院里面和固若见到的时候。一张有些泛黄的照片上,映着的是茗渊小小的身影。除此之外,固若,屠誉等人也都在那上面。 “或许没有你,也不会有现在的我。我对过往的事情并不好奇,但要是你乐意的话,我愿意听你慢慢说起以前的故事。” 固若的脸越发红透,逐渐开始语无伦次。 “呃...!那个...那个...!陛...陛下...” 茗渊身体微微后靠,依然重重叹了口气。 简直是。 心事重重。 他终于切身体会到了身为一个君王的重担。 - 帝国监狱。 冰冷潮湿的监狱里,依然是那阵浓重的血腥味,和铁锈的气息。 茗因浑身湿漉的躺在地上,身上白色的囚服湿哒哒的粘在自己身上。 从隔壁传来的惨叫声、哭喊声格外刺耳。茗因侧躺着,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 乌黑的发丝也全部湿透,看上去狼狈不堪。 哗啦! 一盆冰冷的水劈头盖脸地从上往下泼下,茗因像是一条无助的鱼儿,在地上猛地颤了颤身子,随即缩成一团。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一声不吭。 “时间到了,陛下有说什么吗?” “没有,上面完全没有任何话传下来。” 两名下属站在茗因身边,看着地上的茗因摇头道。 “那怎么办?” “按照元梓大人的说法,说是先按照醉驾的惩罚标准来处理。不着急。现在才第二天,陛下手上应该还有忙不完的事,应该没时间来管这么一个女人吧。” “也是,那就先转移去刑罚室吧。” 茗因迷迷糊糊之间全听清了。一盆冷水下来,即便再疲乏,也得被强制开机。 在这二十四小时之间,她已经重复这样的折磨不下二十遍。在此期间,茗因没有进入过一次睡眠状态。 而唯一让她昏昏沉沉睡过去的那一小段时间,她还梦到了茗渊生日宴会上龙玄堡起火的场景,她站在火里,茗渊就站在距离自己十米不到的地方,自己身边就是落红。而茗渊在她和落红之间,毅然选择了自己最得意的实验体。 居然会做到这样子的梦,茗因心痛万分。 身体一阵一阵的使不上力,外加上不停地被泼冷水,茗因浑身疼痛,感觉身体像是个火炉一样正在燃烧。 电流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感觉到自己被两个人拉扯着从地上站起来强制开机,可是她压根就使不上力,像是一个失去了骨架的棉花娃娃一样任人宰割。 “疼...好疼...” 她张着嘴,说着连自己都不大听得清楚的话,更别说是拽她的两个人了。 下半身与粗糙的水泥地摩擦着,只感觉自己一路被拖到了另外一个更加冷的地方,而这个地方的血腥味,也比刚刚那里还要重。 茗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那一瞬间,她似乎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星际海盗的据点。 也是同样的黑,同样的冷,冷到像是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冰柜里,冷到似乎全世界都把自己抛掷脑后,被遗弃到世界之外的领域。 茗因被送到了一张冰冷的座椅上,双手双脚都被上了冰冷的枷锁。 “小姐,您是茗渊陛下身边的人?” 一个声音把她从半梦半醒之间拉回来。 茗因心跳飞速,同时还听到了身旁下属的疑惑声:“老大,她心率已经超过了每分钟100,这...!” 刚刚问他话的人听了,连忙从她身边离开,转身在后面的一个平台上捣鼓着什么。 茗因感觉自己呼吸困难,有些喘不上气,胸口处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着一样,难受不已。 她看见那人捣鼓了一会儿,转回身,白色的橡胶手套上是一根细细的针管。 茗因眼睛一下就睁大了。她有些害怕这种尖锐的东西,尤其是注射器。 不知道里面装的液体是什么,茗因摇头,疯狂摇头。 “不要...不要过来...” “这是镇静剂。” 这人说道。 茗因抬眼,见这是一个中分发的男人。 针管从她的手臂处刺入,里面透明无色的液体被缓缓推进体内。茗因这才感觉自己好受了一些,呼吸也明显平缓了不少。 茗因看到男人清晰的下颚线和凸起的喉结,又看清了他露在口罩外面的两双明亮的眼睛。 “感觉怎么样了?” 男人问她道。 茗因 男人抬头看向她身后问道:“现在呢?” 茗因机械似的点点头,心跳还是感觉不自觉的加快。 或许是每个受害者的本能,她想抓住每一个对她来说似乎有帮助的“稻草”。 “好点了,心率从每分钟100,降低到了每分钟95,可以行刑。” 没想到男人说完话之后直起了身,摘下手上的白手套,也摘下了脸上的口罩,露出整一张脸。 茗因心中“咯噔”一下,无尽的委屈感涌上心头。 男人视线从茗因脸上扫过一眼,在她面前坐下。 “您是陛下身边的女人?” 男人问道。 茗因点了下头。 “知道陛下为什么要把你送进来吗?” 茗因又点了下头。 “知道?那你说说?” 男人接着问道。 茗因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说什么。 “我喝了酒开飞艇,我还杀人了。” 男人点了点头。 “嗯。你杀了一位罗德宫的佣人,还杀了一位陛下身边的实验体。可惜的是那名佣人,也是陛下的贴身佣人。” “贴...贴身佣人?” 茗因眼睛都睁大了,瞬间感觉不可思议。 “阿莱...阿莱怎么可能是茗渊的...” 她脑海中闪现过一帧帧清晰的画面,餐桌上,茗因将食物倒在地上,阿莱弯身跪在桌下清理,茗渊和自己冷眼坐在一旁观看。 “不可能啊...她为什么会是茗渊的贴身佣人!” 茗因喉咙哽咽着,话都说不完整了。 男人一手摸了摸下巴,呈现思考的状态:“嗯...或许是照顾得当吧。” 茗因摇摇头,眼眶中含着泪水,依旧坚定地摇头:“不可能的。” “如果单单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杀了也就杀了,人都死了,陛下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了。但是你杀错人了。茗因小姐,你杀人之前,有考虑过后果吗?” “后果?”茗因嗤笑一声别开头。 她当然考虑过后果,甚至,她做的每一步都是在考虑后果。 要是不杀落红,她异变后会给整个当晚在宴会现场的人带来影响。 要是不杀阿莱,阿莱还会在她处理了落红之后,杀了自己,然后再以她阴险的性格,再伪造一出两败俱伤的戏码,最后撇清自己的嫌疑落荒而逃。 “我想过后果,那是因为...” “小姐,每一位杀人凶手都会为自己证明清白。我们无法知道当天晚上现场的情况,但是证据永远不会骗人的。” 男人说着,再次站起身,从后面的平台上拿起一把带血的刀,和一把黑色的手枪。 茗因看出来了,那正是自己从罗德宫门卫身上夺过来的东西。 低头想想自己既然已经沦落到这里来了,那么她百口莫辩,再怎么为自己说话都是徒劳。不如想想自己还能活多久。 看样子,茗渊也不会再来见自己了。 茗因看着男人的脸,叹了口气。 “既然这样,那我还有什么可说的。要杀还是要打,你们看着办吧。” 茗因说道。 “这样子吗?看来是对生活没什么信心了啊,女士。” 男人笑了笑,示意她身后的那个男人:“开始。” 茗因所坐的椅子上,忽然开始发出微微的震动。 她闭上眼睛,刚闭上眼的那一刻,一阵强电流便贯穿了全身,难受的滋味简直用语言来形容。 茗因痛苦地尖叫着,乱动身体,妄想摆脱身上的束缚。 十秒钟,第一波电流结束。 茗因弓着背,发丝垂落在脸颊侧边。她喘着气,万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光着的双脚。 “开始。” 男人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刑罚室里。 话音刚落,那股强电流再次从脚尖蔓延到全身,蔓延到每一根发丝。 茗因扬起头,竭力嘶吼着,感觉从未有一刻自己会像这样痛苦。 依然是十秒,短短十秒,仿佛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样。 “停。” 男人忽然抬手示意。 本来就要进入第三波惩罚,可男人抬手阻止了。 茗因闭上了眼睛。 奴印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她感受到一个冰冷的手从自己的脸颊边上抚摸过,温柔地撩开自己的发丝,然后忽然揪起了茗因的后领,往下一拽—— “啊!!!” 不大不小的刑罚室里,唯有茗因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小声点。” 下属从后捂住了茗因的嘴,但紧接着下一秒,叫喊起来的人,就是那个捂她嘴的下属了。 茗因狠狠一口咬住他的手。 “啊!!松开!松开!啊啊啊!” 下属疼得直叫唤,腾出来的那只手粗鲁地抓住茗因乱糟糟的头发。 茗因疼得松口,两行泪从眼角落下,从大叫,变成了小声啜泣。 “呜呜...呜呜呜...不要,不要...” 两个人向后退至距离她两米的位置,像是看着怪胎一样地望着她。 “奴印?你还是星际海盗那边的奴隶?” 男人若有所思道。 茗因恨恨地抬起头,咬牙切齿地望着这个男人。 “陛下怎么会找一个这样的...” 男人话说一半没有接着往下说。 “你可以羞辱我...但你不能...” “哦,不愧是陛下花钱买回来的奴隶,还真是护主,像你这样的人不去当条看门狗,反而还被陛下捧在手心里当宝贝,真是苦了陛下的一片真心。” 下属边甩手边说道。 茗因气得脸都红了,可自己无能为力,心中所有的愤恨都化为了悲伤。 这一刻,她万念俱灰,心中只想着死,边上的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既然是星际海盗的人,那应该耐受能力很强吧?放人!” 男人忽然道。 茗因抬了抬眼,两个人忽然上来为她松了绑。 茗因软趴趴地从椅子上滑落,倒在地上。电击击得她完全没有一丝力气,比之前更加的使不上劲。 叮—— 一块白色的物体掉在地上,发出脆响。 “带去棺房关着,先关她个四个小时!” “是。” 茗因被两个人拖走了。 说是“棺房”,实则是一座没有窗户,漆黑一片的密室。大小只能容得下两个人站立。 茗因刚被丢进去,头就猛地磕到了墙角。 “进去吧你!” 砰! 铁门在自己面前关上。 茗因躺了一会儿,舒了口气,闭上眼,终于以为自己可以难得的睡上一觉了。 密闭的密室,只有她一个人,无人打扰。 其实没有窗户也挺好的。 好想就这样一直躺下去。 棺房外,下属手拿一块白玉跑到刚刚的男人面前: “老大,这是刚刚从刑罚室里捡到的。” 男人接过白玉做的无事牌,细细端详了一番。上面除了干透了的血渍以外再无其他。 “好,我会把它交给屠誉总管。” 男人将玉收起来。 茗因静静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头顶上有着悉悉索索的声音。 好像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在自己脸上爬行。 茗因痒得不行,伸手往自己脸上一摸,竟然摸到一个冰冷的...活物! 当即,她猛地从地上坐起来,吓出了一声冷汗。仔细一看自己手上抓取的物体—— 漆黑一片,但能勉强看出这是一个睁着大眼睛的狼蛛。 短短两秒,茗因和这个可怕的物种对视着。 和她手掌这样大的蜘蛛,发出“哧哧”的叫声。 茗因尖叫了一声,重重扔开自己手上的东西,抬脚就要踩下。可刚抬起脚,又想到自己并没有穿鞋。 不行!光脚去踩,绝对不行! 茗因一腔热血冲到了天灵盖上,心中又怕又着急。 “哧哧...哧哧...” 脚底下的那团毛绒绒的东西开始乱爬,声音一直回荡在茗因耳边。 还是踩死吧! 茗因闭上眼,咬紧了唇,对准那坨正在移动的黑色生物,重重踩下一脚! 哧—— 蜘蛛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茗因只觉得温热的液体黏糊糊地粘在脚底,又痛又痒,还有种诡异的气息拂过鼻尖。 她爬的靠坐在墙角,压根不敢仔细凑过去看。 刚缓了没多久,她听见头顶还是有不断的,细碎的声音。 战战兢兢的抬头一看,透过铁门外面照射进来的微弱的光线,她看到了一条正在挪动着的,吐着血红色蛇信子的蛇。 茗因吓的汗毛都竖起来,打算尖叫。可想到自己就算叫了也没用。外面的人不是自己人,更不会救她出去。把她关进来,不就是为了接受刑罚吗? 茗因想到了茗渊。 要是茗渊在这里,他会选择救自己吗? 应该不会了吧。 茗因不再选择挣扎。坐在这个墙角,抱住了自己的双膝,把头埋在臂弯里。 死了也好,反正人固有一死,她也是被人买过来的,不然原本的下场,也是死路一条罢了。 这样想着。茗因松了口气,打算小小的睡一会儿。 耳边的“嘶嘶”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只在眼前刚浮现出梦境的场景的那一刻,又冰又软的触感攀上了她的肩膀。 茗因整个人战栗了一下,瞬间睁开眼睛。 她抬头看见那条蛇与自己四目相对,简直是和刚刚一模一样的场景。 “你别过来。小心我踩死你。” 茗因喃喃道。 蛇听不懂人在说什么,还是一味蠕动着,缠绕上了茗因的脖子,紧接着越来越紧,缠绕一圈又一圈,像是要把她勒死。 茗因觉得自己呼吸的紧,不断喘气,用手去触碰那冰冷的蛇皮。 蛇突然转过头来,张开大嘴,露出里面又尖又长的白牙,猛地向茗因的眼睛咬去。 那一刻,茗因似乎已经知道有多疼了。 要是眼睛瞎了,她就看不到了。 蛇狠狠咬住了她的眼皮,疼的她一声尖叫,浑身都是一阵失重感。 忽然,她大喘粗气,睁开了眼睛… “不要…不要…” 茗因猛地把头从臂弯里抬起来,一手按着心口,另一只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喘了好久的气,才终于明白刚刚自己是做了一个噩梦。 她连忙抬头看天花板,漆黑一片,压根没有蛇。又连忙凑过去看地上,地面上刚刚被踩的蜘蛛的尸体,还静静躺在那里。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茗因从地上站起来,踮起脚尖透过铁门,去看外面。 她不知道。 卖回去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好像还挺多人的。 “怎么样了?” “好像还挺安分的,都关了半个小时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身体状态还可以吗?” “嗯...看似可以。不过一个在星际海盗团的奴隶,死了也就死了吧!” “你胡说什么!” 屠誉的怒音回荡在门外。 一听到“星际海盗”四个字,茗因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的用手揪起来一样。 这好像是她所受过的,最残忍的打击。后颈的那个红色印章,像是烙印在了她的心底,成为了过不去的一道坎。 “对...对不起大人!” 下属跪在了地上。 茗因叹了口气,背靠着门缓缓坐下来。但下一秒,她就听见了外面有人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茗因连忙往旁坐了坐,门推进来的一瞬间,一束强光几乎要照瞎她的眼睛。 她连忙抬手挡住自己的脸,感受到一个人站在自己身边,静静的,并不说话。 “茗因,现在需要你配合我们,回答几个问题。” 屠誉的声音从头顶正上方响起。 茗因抬了抬头应道:“嗯。” 屠誉身后出现了两个下属,手上拿着一副银色的镣铐,将她的双手拷起来之后,带了出去。 勉勉强强胆战心惊的休息了半个小时,茗因感觉已经过了一年。她一步一步踩在冰冷潮湿的地上,每走一步都像是奔赴刑场的路。 不过跟刑场也没区别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行人终于来到一个明亮开阔的审讯室。 一张小小的椅子伫立在正中间,面对面的,是一张长桌。 茗因进来的时候,已经有两个人坐在那里了。一个是刚刚的男人,另一个是一位脸上长满皱纹的老奶奶,看起来已经上了年纪,花白的头发扎成了一根粗粗的麻花辫,身上穿着一件暗红色的花色衬衣。 茗因和老奶奶对视了一眼,匆匆收回视线,看到了自己面前那一张椅子。 茗因看向了屠誉。 “不用紧张,这是普通的椅子,不会发电的。”屠誉边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怜悯。 茗因这才坐下。 屁股刚坐稳没多久,面前的老奶奶便忽然从桌前站起来,扬起了拳头,向茗因激动地走过来,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着:“我杀了你!杀人犯!杀了你!” 茗因身后的两位下属连忙上前控制住这位老奶奶。 茗因吓得心脏突突的跳,似乎就要冲破喉咙。 屠誉也半身拦在茗因面前,说道:“您先别着急,冷静一下。就算她要死,也不是您说了算的。” 老奶奶被人抓住手臂,站在距离茗因两米的位置上,怒目圆瞪。那张苍老的面孔加上这样愤怒的神情,一下子看来,还真是有些惊悚。 茗因低下了头,心中无比的苦涩,但却没办法说出口。 老奶奶被搀扶着回原来的位置坐下了。 场面终于短暂的安静下来了。 屠誉拍拍手在最中间的位置上坐下,对茗因进行询问当时的情况。 茗因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问什么答什么。反正自己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更何况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事实就是事实。 他们问的问题,大多也和阿莱有关,茗因了解到,这位一开始看见她就嚷嚷着要杀她的老奶奶,说是阿莱整个家族里唯一的亲眷。 “罗德宫的佣人阿莱举目无亲,这是能唯一联系到的亲人了。” 屠誉说道。 茗因脸上呈现出困惑,看着老奶奶,和阿莱长得一点也不像。 但现在,这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屠誉的问题问完了。 “茗因,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好像是执行死刑前发表最后的遗言一样,茗因犹豫了。 她不知道是否在下一秒,自己就要被送上刑场,忽然这一刻,她想起了落红死前留给自己的白玉无事牌。 茗因带着手铐不方便,只好两个手一起往身上摸。单薄的囚服,简单的衣服和裤子,她着急的从上往下全部摸了一遍:“我东西呢...我东西呢...我东西呢!” 茗因视线都直了,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良久,立马抬头望向了坐在一边一直沉默着的那个男人。 在刑罚室的那个男人正淡淡望着自己,一言不发。 屠誉问道:“怎么了?茗因。” 茗因看向屠誉,眼神里满是恳求:“屠誉!我有一个东西,有一个东西不见了!能不能帮我去找找!” “什么东西?” “是一块白色的无事牌,是用玉做的!那个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是落...”茗因说了一半觉得不对。她不能直接说这是落红给自己的东西,因为她是杀了落红的人,受害者的东西留在自己身上,无非又是为自己套上了一层解释不清的枷锁。 “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茗因最终还是简化成了这样一句话。 屠誉神色复杂,抿了抿嘴唇,示意下属道:“回去找找。刑罚室看看有没有,还有棺房也去看一下。之前关押她的牢房,也顺带去看一眼。” 下属出去找了,茗因的心才勉强平复下来,满是迫切的希望他们寻找的东西有结果。 “屠誉,要是找到了,请务必把它教给茗渊。” 屠誉点了下头:“好的。我会转交给陛下。茗因,还有别的想说的话吗?这段时间你就要在这里受苦了,陛下那边暂时还没有要过来的消息。” “没有了。” 茗因摇摇头,其实茗渊过不过来,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必要了。要是他有心,看到那块无事牌,应该就明白了。 “受点苦,算不上什么的。” 其实她想说的是,就算是死了,也无所谓了。 屠誉看向一直不说话的男人,又问道:“锡白,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或是要说的吗?” 名叫“锡白”的男人抬抬眼看向屠誉,犹豫了一秒,摇头:“没什么想说的。但是,我有一个好奇的点,不知当讲不当讲。” 茗因和锡白对上了视线。 “说。” 锡白紧紧盯着茗因。 “星际海盗,本就不是属于塞里德帝国的范畴之内。外来人员进入帝国境内杀了人,也无需进行这样的刑罚。既然是陛下亲自买回来的,那么卖回去,不就行了?” 我是谁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一开始还没听明白锡白话里的意思。屠誉也是,于是,他又问了一遍:“什么意思?” 锡白目光停留在茗因脸上,面无表情道:“别的星球的法律我不清楚,但我清楚帝国法中并没有对外来人员的保护条款。她不属于帝国,不是帝国的子民,假设在我们的领域犯了错,罚也罚了,那就送回去吧。” 这听起来是个很好的主意。 屠誉和茗因相视一眼,说道:“我也记得有这么一条。” 这听起来对茗因是一个很好的主意,但细细一想,在茗因原有的记忆里,她来自星际海盗团,来自卡斯特星。 茗因忽然抬脸望向锡白,一脸的不敢置信。 锡白到底是要害死她还是要救她?如果是要害死她,那么在这里,在刚刚的刑罚室,他就可以置自己于死地了,无需再等到以后。 如果是要救她,那他既然知道茗因来自星际海盗团,是星际海盗团以前的奴隶,就不会提出这样的意见。 相信在座的人不会不知道的,星际海盗团的奴隶大多只有死路一条,留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租金高昂又残酷,每个人的身价都在这里重新定义,日后能不能走出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茗因好不容易被花了高价买下来,这下又要被重新卖回去,一定会被笑死的! 不,不止是被笑死...茗渊还用了夏池的替身,而这个诡计早就已经被识破了,茗因回去,一定尸骨无存。 到哪里都是死,就不能不回去吗! 茗因有些着急了,身子微微前倾,着急问道:“可是!!当年茗渊用了...用了五十万!不对...用了一百万星币!把我买下来的,重新把我卖回去,这不是白花了那么多...” “搞笑吧,哼哼!陛下都是陛下了!还会在意这点星币吗!?”那老奶奶抱着手臂笑着说道,话语间满是讽刺。 不过,这说的也没错了。陛下都是陛下了,想必也不会心疼这点星币吧。 茗因悬着的心可以说是彻底死了。 “那么,怎么说呢,大人?”锡白问屠誉道。 屠誉支着下吧若有所思道:“这我还得去问问陛下才能给出答复,但是陛下最近手头上的事情忙,暂时还没空抽出时间来管这边。而且...茗因你知道的。事发时间还是在陛下生日当天晚上,发生这种情况,想必是个人都会...” 茗因听明白了,茗因当然懂。 生日的时候死了两个身边的人,是个人都会觉得晦气吧。 茗因心中一阵阵的难受,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了。 “哭也没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锡白说着,门外进来了两个下属,屠誉见状,拍拍手道:“今天先到这里吧,茗因,在陛下发话之前,我先把你送回最基础的房间,你可以休息了。” 茗因听到这里,心情终于放松了一小下。 她可以休息了! “但要是陛下在明天中午之前还是没有回复锡白提的意见的话,我们就会默认他的意见,要把你送回卡斯特星了。” 屠誉皱眉道。 茗因撇了撇嘴,被两位下属从后面捞起来准备带出去。 “茗因,我知道那里对你来说很残忍,但是....也是没有办法。” 反而是茗因低下头,释然地耸耸肩:“没必要同情我了,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吧,这一切都是我酿成的,是该这样罚。” 屠誉看着茗因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老奶奶也被送走了,审讯室里只剩下屠誉和锡白,一前一后的站着。 锡白站在屠誉身后,一言不发。 “你觉得她会是什么样的下场?锡白?” 屠誉转身问道。 “下场?顶多就是个死,死又有什么可怕的呢。”锡白冷笑一声说道。 屠誉看了锡白好一会儿,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走到他面前,逼近道:“锡白,你是不是有意在隐瞒什么?” 锡白扭过头不去看他:“我有什么好隐瞒的?这样一个女人,你有想过陛下为什么要把她买回来吗。人一定喜欢对自己有利用价值的事物,这女人要是留着,对于陛下来说,一定有价值。” 屠誉面不改色道:“是吗?可是我看到的,只有陛下对她的爱意。” “你在跟我提‘爱’?”锡白嗤笑一声,笑声格外刺耳。 屠誉没有回答,锡白接着道:“大人,现在的世界,谈情说爱就是个笑话。每个人都会只为了欲望而活。金钱、权利、性。没有任何一个人不会留下一个对自己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在身边的。陛下拥有金钱和权利,你说,他会缺女人吗?” 屠誉张张嘴,犹豫了好久才回答:“锡白,不要妄自揣测了。” 锡白绕过屠誉身边往外走去,脸上露出一抹深不可测的,有些猥琐的笑意:“不跟你说了大人,你一个没睡过女人的是不会懂这种感觉的。” 屠誉转身,双手叉腰:“你!...” 茗因被送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单间牢房里。一张小床,一张桌子,一个被简单隔开的茅坑,将会短期内她的住所。 茗因手上的镣铐被解开,但双脚脚踝上还是带着沉重的禁锢。 等身后的门关上后,茗因疲惫地往床上一坐,松了口气。倦怠感席卷而来,她闭上眼。 刚闭上眼没多久,眼前就闪现出一幅幅梦境似的画面。 茗因睁开眼,却又觉得这种困意消失了。 她又闭上眼,试图去看清刚刚的画面:只见一个冰冷潮湿的监狱外面黄沙漫天,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浑身血渍,躺在地上,嘴里还不断喊着自己的名字:“茗因。” 茗因吓得连忙睁眼,不愿再想。 她又静静坐了一会儿,兀然想起这个男人的长相,似乎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在哪里呢... 好像,是在卡斯特星的森林里。 茗因抱住脑袋,试图想要想起些什么。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再次见面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茗因!冷静点,你冷静点。” 锡白的声音将她从一片慌乱之中喊醒。 茗因被拽住了两条手臂,抬头,惊魂未定地看着锡白。“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冷静点!你是茗因!”锡白说着,狠狠捂住了茗因的嘴:“这里到处都是陛下的眼线,你说话轻点声。” 茗因喘着气,扒住锡白的手。 “我说真的,” 锡白一身警服,领口处两颗扣子解开,一头中分发有些凌乱,在茗因面前蹲了下来,紧盯着她:“我在帮你!” 茗因愣住了,迟疑地指向自己:“你?你怎么帮我?你帮我的方式,就是把我重新送回原来的地方,让我去受那样的折磨吗?” 锡白抿了抿嘴唇没说话,茗因失望地看着他: “你不要管我了,就让我听天由命吧!我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你也别再把你自己给搭进来了!” 锡白摇头:“不,不是你想的那样!茗因!” 他边说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 茗因吓了一跳,身子往床上缩了缩,抱住自己的膝盖,把头更深的埋进臂弯之间。 锡白一丢自己的外套在地上,扯开里面整洁白衬衫的领口,往下一拽:“茗因你看!” 茗因紧张地抬头,睁开一只眼,见锡白耳下的位置,竟然是一个红色的,显目的“奴”字,和她的一模一样! “你!” 茗因惊讶无比。 锡白竖起一根手指在自己唇前,看了看周围,凑过去说道:“我跟你一样,都是从里面逃出来的亡命之人。只不过,你是被陛下买回来的,我是自己逃出来的。在这里无人知道我的身份。” 茗因开始结巴:“你...那你是怎么躲过去的!” “这世界上的非法手段多着呢!好了。这里不适合说这个。茗因,我可以帮你,只要你能离开塞里德帝国,你就自由了。你能相信我吗?” 锡白一双漆黑的瞳孔紧紧盯着茗因,让茗因不信也不能。她感受到一阵巨大的压迫感,压得她心口难受。 离开塞里德帝国?离开了塞里德帝国,她还能去哪呢? 她见锡白迅速穿上衣服,重新整顿了仪容,干净的外表让她不由得联想:这个人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锡白转身准备离开,在地上留下了两管营养剂,冷静道:“监狱里的一日三餐都是统一的,固定的,先保重好自己,明天中午会有集会,到时候我来找你。” 说完,门在她面前关上了。 房间里陷入寂静。 一时间,茗因没敢动弹。等听门外的脚步声越走越远,确认了外面没人了之后,她才小心翼翼从床上爬下来,踮着脚尖走到门前,捡起地上两管营养剂。 咕咕~ 恰巧,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发出了不争气的叫声。茗因打开盖子,闭上眼睛,又捏住鼻子,将营养剂全部倒进嘴里,全部咽下。 强烈的恶心感从心口蔓延到嗓子眼,茗因强忍恶心憋住了,等睁开眼,才发现自己面部早已扭曲。 监狱里的营养剂真不是给人喝的,比外面的还要难喝一百倍。 休息到第二天早上,茗因就被一阵哨响吵醒。 这里没有窗,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但她能断定,现在天一定还没亮。 茗因跟着一群杀人犯坐在一起,一同洗漱,吃饭,开始一天的学习和劳作,枯燥又流水。 好不容易熬到午休,明明已经累得不行,但看到摆放整整齐齐的营养剂,她竟然一点也不觉得饿。索性,就先回休息室了。 正如锡白所说,下午有一场集会。茗因换了一身轻便的蓝色囚服,躺了一小会儿,又听见外头哨响。 “茗因,到时候站在第二排靠左的位置,方便我看到你。”锡白隔着门,在外面说道。 茗因从床上坐起来,回应道:“好。” 刚回答完,一颗心又提了起来。紧张得她心跳加速,不由得开始呼吸困难。 “不要慌...能逃走就走,不能走,大不了就是个死...” 茗因顺了顺气,外面开始有人撞门:“出来了出来了!全部都到外面集中!” 监狱后面是一片训练场一般封闭的空地,上面一个简陋的主席台,设施已经老旧无比。 快要见到锡白了...见到锡白就得救了。 茗因越走越快,逐渐脱离了大部队走到最前面去了。 广场上已经乌泱泱聚集了一大片人,为首的人简单持续了一下纪律,茗因从后面挤到最前面,在锡白交代的地方站好。 等来等去,她怎么都没看见锡白过来。 身边,有一个胖乎乎的女生撞了撞茗因的胳膊:“小姐妹,你也杀人了?” 茗因吓了一跳转头看她,见这女胖到几乎看不见五官。她并没有多在意,只知道问什么答什么,便点了下头:“嗯。” 胖女生笑了起来:“哈哈,没想到长得这么好看的妹子都会杀人啊。真是太可惜了。” 茗因眯起眼睛,没有看她。 “人不可貌相。” 女孩不说话了。 茗因见身边没声音了,才回头。 周围的人全都距离她一臂的距离站着,静静望着她。 茗因这才发现自己刚刚说那句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神情格外阴森,显得话语也是无比的恐怖。 “额...说的也是哈。”胖女生苦笑道。“你呢?”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恐怖,茗因也问道。 胖女生耸耸肩,笑着说:“如你所见,这里的人都是杀人犯。我也是,放了把火,把一户人家全烧死了。判了十年。” “哦...” 茗因点了点头,实则对她的经历并不在意。 周围乌压压一片人头忽然安静下来。只见前面来了几位身穿警服的男人,其中一个就是屠誉。 屠誉清了清嗓,简单说了几句话。 茗因微微踮起脚尖,寻找着锡白的身影。 然而,让茗因没想到的是,锡白倒是没看见,从最左边走来的一行人当中,她看见了走在最后的茗渊。 短短几天没见,像是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茗渊脸色沉重,一身黑色的警服更显得压抑。 低血糖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瞳孔地震,心跳不自觉的加快,原本并不是很热的天气,她的额头和背上却薄薄的出了一层细汗。 茗因连忙低下头。 屠誉:“陛下有什么要说的吗?” 茗渊不说话。 屠誉说完话,把话筒教给了下属。 茗因又站了一会儿,悄悄抬眼去看锡白。锡白就站在茗渊身边,也在看着自己。 茗因有些按耐不住了,心中一阵阵的着急,却也不知道自己在着急什么。 又等了一会儿,茗因终于知道今天集会的主要目的是什么了:跑步。 好听点来说,就是“锻炼身体”。 茗因差点没晕过去。她体能提升到多少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自从进来之后,一天太阳都没见过,更别说是运动了。身体软弱无力,想必跑两步就要倒下了吧。 更何况,最近的一次去医院,好像检查出自己低血糖的事...也没有后续了。 茗因手心微微发汗,担心自己刚开始就出个什么风头。 一声哨响,所在的方阵排头开始缓慢向前,沿着广场小跑。茗因排在第二,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要走了。 经过前面几位高大的身穿警服的男人眼皮子底下时,她感觉几双冰冷的目光正从自己身上一扫而过。 “慢点,可以慢一点吗...” 茗因轻轻拍了拍前面男人的背。 “慢点?不想被打,你就自己一个人慢慢跑去吧。” 前面的人头也不回道。 刚没跑几步,身边的胖妹子就已经开始呼哧呼哧喘气了。“呼...呼...” 整个队列里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中,掺杂着她一个人的喘气,没坚持多久,胖女孩就不行了。 “跑不动了...呼,呼呼...” “跑快点!那边的!” 身后的男人举着喇叭开始大叫。 茗因心脏跳得飞快,感觉整个队列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她有些跟不上,和第一排的人隔了好几米,越拖越慢。 “第二排的,跟上!” 那些人开始催。 茗因死死咬着牙,快步往前跑,逐渐感到自己眼前开始冒星星。 糟糕,中午没吃东西,她怎么知道今天还要跑步啊! 不仅仅是眼前冒星星,身上的虚汗也想是雨一般落下。茗因从没感觉过这样的难受劲,一口气喘不上来,眼前一黑,跪倒在地上。 “哎呀!麻烦死了!” “你妈的有病!!” 身后的人纷纷绕开她接着跑,有几个差点被茗因绊倒,毫不留情面的破口大骂。 茗因倒在地上干呕,感觉胸闷。像是一颗激流中的石子一般,被人群冲刷,却没有一个人驻足停下扶她。 “救命啊...”茗因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模糊到几乎看不见。也不是汗水,也不是泪水,只感觉一群人从自己身边跑走之后,就只剩下了最前面的几个穿警服的男人。 “茗因,你怎么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耳畔响起,但茗因辨认不出这是谁的。 她多希望是那个人的关心。 一只手将她从地上捞起来。 茗因意识模糊,努力睁眼看见这个人好像是屠誉。 她揉揉眼睛,看到锡白和茗渊两人依然站在原地,对这边的情况不闻不问。 她心中有些难受,一股韧劲从心底蔓延上来,即便胸口已经很闷,也有些耳鸣,除了自己的心跳和喘息声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可茗因还是要推开屠誉的手,支着失去知觉的下半身站起来,向前缓缓走了两步,故作无事地摇头,说道:“没事,就是有点头晕,我能跑的。” 屠誉站在她身后:“不行的话,就先坐下休息。” “可以的。” 茗因往前慢慢走着,刚走出几步,忽然捂住胸口,喉咙处一股热流涌了上来,不受控制地哇哇大吐,干呕不停,夹杂着阵阵苦水。 身后的大部队已经跟上来第二圈了,一群人边骂着边经过茗因身边,再次将她包围。 茗因强忍恶心站起来,跟在队伍后面,接着小跑了十米...二十米。 “茗因!停下!” 屠誉眯起眼睛看着队伍最后显目的人,严肃下令。 说完,他看向主席台前的茗渊。 茗渊戴上了墨镜,和锡白并肩站着,一言不发。 “陛下...” 屠誉走到茗渊面前。 茗渊摘下墨镜,目光定在茗因身上。 锡白也扭头看着茗渊。 “...之前一直没时间问您这些事。小姐她曾经有什么疾病史吗?”屠誉问道。 茗渊低下头,不假思索道:“固若说茗因低血糖很严重。” 一时间,听到这个消息的两人连忙抬起头:“那您不早说...!” 屠誉说完就后悔了。之前茗渊对此不闻不问,他们便也没有在意。茗因杀人的事情已经让茗渊很不高兴,自然也不会有人在意一个杀人犯身上有什么疾病。 茗因倒在地上,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只记得她两眼一黑晕过去后,看到了一个男人。 男人拥有两幅一模一样的躯体,异变后是白龙的模样。 “茗因,莱卡洛特共和联邦的执政官。你什么时候回来?你难道甘愿当一辈子的手下败将吗?茗因,振作起来!逃离这里!” 她看见漆黑一片中一片刺眼的光芒,脑海中一直有个男人的声音,让她头痛不已。可身上一阵一阵发冷。 低头一看,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吓得她尖叫了一声。而此时,男人的声音再度出现: “你杀的人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个两个了。” “杀人...我杀人...我不是杀人犯,我不是!” 茗因摇头,竭力否认这个事。 “你手上沾染了无数实验体和敌人的血液,你不惜利用自己爱人的基因来制造消灭帝国的基因武器,茗因,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快回去吧!莱卡洛特共和联邦的子民们还在等着你呢!” 眼前的景象开始倒退,不知怎么,茗因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令她自己都陌生的名字:常识。 常识是谁? 好耳熟,好像从哪里听到过。 救援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模模糊糊见看见那个人的身影越来越远,离自己越来越远,不知怎么,竟然有种莫名的依赖感。 “等一下,等一下!”茗因开始往前跑,往那个人消失的方向跑去。可就在这一瞬间,身边一片黑暗的环境忽然消失,瞬间头顶烈日,场景转换成了偌大空旷的训练场,太阳灼烧着水泥地面一阵阵发烫。 茗因愣了一会儿,脚步开始不受控制的往前,胸口一阵阵地喘不上气。 “跑起来,不要停下!”有人站在前面喊道。 茗因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前跑,跑着跑着,不知跑了多久,她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紧接着就是耳边有人不停说话。 好吵...真的好吵。 茗因睁开眼,看见眼前黑漆漆一片。身旁有些颠簸,似乎是在...飞艇上。 茗因揉揉眼睛坐起来,忽然一个加速,她险些掉下后排的座椅。 “醒了?” 锡白在驾驶座问道。 茗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真的在飞艇上! 她获救了...?! “这是哪?我们要去哪?” 茗因以为他们已经离开了塞里德帝国的领空。 “别急,还在塞里德帝国领空,我现在带你去中转站,已经帮你对接好了一艘黑舰,到时候你直接报我名字上去就行。” 锡白头也不回道。 茗因心脏突突的跳。 “你低血糖晕倒了,当时陛下在场,我不好把你直接带走。” “茗渊有说什么吗?” 茗因着急问道。 “别期待,人的失望往往是因为期待的东西太多。陛下什么都没说,看着一堆人把你送到医务室之后就走了。他手上的事情还没处理完,说是过两天再回来找你。别的就没说什么了。罗德宫还有公务,他没这么多心思把重心放在一个杀人犯身上。” 即便锡白的话那样尖锐,茗因还是觉得他说得没错,这就是事实。 “好吧。” “黑舰会带你去卡斯特星,到了那边,你就自由了。” 锡白说着,开启了自动驾驶,回过头看了她很久很久,才道: “你长得很漂亮。或许会收获好运。可是,美有时候也会成为毁坏你的一把刀,我帮你,只是不想再看到后脖颈上有印记的女人受第二遍同样的苦。” 锡白的嗓音富有磁性,像是如同青花瓷器一般的清脆。茗因望着他深邃的眼眸,眼眶逐渐湿润了。 “谢谢。” “茗因,你要是不想去卡斯特星,其实还有第二个选择。” 锡白接着道。 卡斯特星,茗因在那边被打的面目全非,受够了折磨。要是有第二个选择,她当然不愿意回去。 “还有哪里?” “莱卡洛特共和联邦。” 锡白话毕,大脑忽然一阵剧烈的疼痛。 一阵耳鸣,紧接着,她感觉天旋地转,飞艇开始剧烈颠簸。 头顶老旧的ai女声开始发出警报:“飞艇遭受袭击,请立即停靠下机!” “遭受袭击?!” 两人异口同声,锡白看向星图。 明明马上就要到中转站了! 茗因透过后视镜,看到了紧跟在他们后面的一架飞艇,比他们所在的,还要大出一倍。 茗因立即警觉起来:“...锡白!你快停下吧,那是茗渊的私人飞艇,他追上来了,就在后面!” 锡白眉头一紧,连忙扭转了方向,并没有听茗因的,反而掉了个头继续飞行。 “锡白你快停下吧!茗渊一旦锁定了目标就不会轻易罢休的,这样拖着耗着,只有死路一条。” 锡白低垂着眼睛,隔了好久,才叹了口气。 “也是,你说得对。” 锡白再次转过来:“茗因,你想好了吗?” 茗因犹豫着点了下头:“烂命一条,早死晚死,反正都是一个死。” 锡白不再多说什么,飞艇狠狠迫降,在即将降落到地面的那一刻,飞艇尾部再度遭到袭击。 一阵浓烟味扑鼻而来,格外刺鼻。茗因差点呕出来。伴随着强烈的失重感,那天晚上在森林里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里。 一模一样的感觉,一模一样的味道。 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强烈的爆炸声响从耳边响起,茗因后脑勺重重磕到一旁,短暂的失去了意识。 但,她能听得到声音。 不停的警报声、救护车的声音,还有茗渊身旁下属们着急的喊声... “快找人!你去这边,你,从下面开始找,越快越好!” 还有元梓、屠誉的声音... “陛下,已经开始展开搜救,以飞艇爆炸的程度来看,黄金救援时间是三分钟。” “快找!” “是!” 茗因努力想睁开眼睛,但无论怎么,都使不上劲。 就连动一下手指头都难。 她就这样静静等着,感觉身上像是压了千斤的重物,滚滚热流扑面而来。不知等了多久,身上的负担轻了... “找到了!一个在这里!” 茗因被许多人抬到了一张担架上,送进了另外一艘飞艇,关门。 锡白呢? 茗因不能动弹,也看不到眼前的事物,但她能感觉到,飞艇关上门之后就飞走了。 紧接着,有人解开了她身上的衣服,被血糊住的衣物。 她终于感觉到了痛,终于,痛觉神经让她能够哭出了声音。 “呜呜呜...好疼,我好疼啊!” “请不要动!很快就好了。” 女医生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是固若! 茗因的心跳开始加速。 “心率一百三十二!随时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加紧抢救,快啊...你帮我搭把手...” 固若着急的声音传来。 可是茗因抑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她感觉似乎有无数双手在自己身上快速的移动,疼痛感越来越强,甚至能感觉到...身上的体温再一点点变得冰冷。 要死了吗? 会死吗? 茗渊,这个时候在她身边吗? “救...我。” 茗因小声发出痛苦的呻吟。 “会救你的!...再坚持一下,茗因!!” “固若博士,小姐的心率开始降低了。” “那就好!” “不是的博士,已经降到了...” 助理说了一个数,固若立即高喊起来:“什么!?” 生理期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陛下!小姐她...” 固若转身对茗渊叽里咕噜汇报了一堆事,茗因没过几秒,便听见局促的脚步声。 可是,她好冷。 “冷,好冷,好疼...” 茗因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沾湿了枕头。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医院了!” “我不想去医院,我不要!” 茗因哭着说道。 “陛下,茗因小姐不愿意去医院,是否要调转方向,回罗德宫?” 舱内瞬间安静,茗渊迟迟不作答。 虽然茗因看不见,但是答案是什么,此时此刻已经很明显了。 她想让自己睁开眼睛看看,想看看茗渊现在是怎么看自己的。 “那回罗德宫吧。” 所在的飞艇调转了一个方向,往罗德宫驶去。 - 茗因在床上修养了整整一个星期,眼睛才勉强能看的见光。 固若说是重大的爆炸,迫使她脑部感官的神经经过了压迫,才看不见东西。不过没关系,静心修养半个月,大概就能恢复光明。 可是茗因等不了半个月,想必茗渊也等不了半个月。 一个从没来探望过她,一个隔三差五就想跳窗逃跑。 房间内外全都上了锁,就连露台也上了隔离网,防止茗因跑走。 茗因仅凭一点微弱的光线,看清楚脚下的路,却怎么也看不透茗渊的心。 “吃饭了,小姐。” 固若敲敲门,从门外进入,手上端着一盘清淡的餐食。简单的一顿沙拉,里面参杂了几块水煮肉,营养均衡,尽可能的做成了好吃的样子。 茗因闻到了肉味,眼睛一下就瞪大了。 在监狱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唯一的吃的还是两管难吃的要命的营养剂。 现在又因为身体不好,不能吃较为油腻的食物,所以前两天固若只能在她身上进行注射,摄入养分来维持身体各项所需。今天,她终于能吃到东西了。 固若端到她身边,茗因就自己从床上坐起来,接过盘子大吃特吃,不出五分钟就吃完了。 “慢点吃...不着急的,小姐,楼下还有,陛下还做了很多呢...” 一听是茗渊做的,茗因的咀嚼动作立马就停下了。 一瞬间吃进嘴里的美味全都变得没有味道。虽然这个味道切切实实是茗渊的手法才能做出来的,但只要固若不说,茗因就可以装作不知道。但要是固若开口说了,茗因就瞬间不想再吃了。 “已经饱了。” 茗因擦擦嘴说道。 “陛下说一会儿会来看你换药,我帮你梳个辫子吧。” 固若又道, 茗因的头发已经失去了光泽,干枯如同晒了好几天太阳的枯草一样炸开。躺在床上这么些天,固若天天只是为她擦身,忽视了头发。 茗因吃力地掀开被子下床,忍受身体上的剧痛:“我洗个澡吧。” 房间的淋浴设施一切如常,放了一大浴缸的热水,茗因深吸了一口气,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一些。 至少和监狱里相比,短暂的舒适还是值得珍惜的。 正想着,茗因从一旁拿起一颗粉嫩的浴球,丢进水中,浴球瞬间往四周化开,在水中炸出一团团粉色的水花。 水放完了,大大的浴缸里散发出团团热气。 茗因脱光了衣服,发现一阵寒意。 天冷下来了。 她做进浴缸,头顶开始自动播放起舒心的小曲。 正准备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忽然感觉到下体一阵热流——不对劲!! 茗因连忙睁开眼坐起来,低头见粉红色的水中漂浮着一阵诡异的红色,淡淡的玫瑰花香味之间,还夹杂着淡淡的...铁锈味。 这味道让茗因整个人都提高了警惕。 并不是铁锈味,而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完了,这两天恰恰好是她的生理期,她给忘记了! “固若!” 茗因连忙从浴缸中坐起来,扶着墙面一步一步艰难的拽过浴巾,披在身上。 “我在的,小姐。” 固若在门外应道。 “有...有卫生巾吗?” 茗因小心翼翼地问。 固若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发出一声:“啊?” 啊? 茗因也愣住了。 “那是什么?” 固若反问道。 不是,你们龙都不会生理期的吗!? 茗因心想这下完蛋,或许是有了心理建设,肚子也开始痛了起来,一阵阵的绞痛,瞬间让茗因痛苦地蹲坐在地上。 湿漉漉的地面上红了一小片,茗因连忙冲到莲蓬头下,迅速用滚烫的水将自己从头到尾冲洗干净。痛感才得以缓解,却还是一阵阵的,难以挺直腰身。 想到以前来生理期的时候,都是茗渊准备的卫生巾,虽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拿来的,但是有茗渊在,她就永远不用考虑这些问题。 甚至,茗渊还会贴心的在星网上搜索他们人类的生理期需要注意的事项,然后仔仔细细的从头到尾准备红糖水。 现在好了,没人在意了。 “你还好嘛茗因!?” 固若担心地敲敲门。 “...固若,我记得卫生巾应该放在储物室里,可以帮我去找一找吗?——嗯...包装袋上应该是有写的。” “哦哦好,我去找一找。” 固若跑开了。 只留下茗因一个人光着双腿站在浴室里,身上披着浴巾。热气环绕在她周身,有些喘不过气。 很闷。 五分钟过去了。 “固若怎么还没来。” 茗因着急地将浴室门打开一小条缝往外张望,什么都没有。 刚关上门没多久,忽然她就听见了房间门打开关闭的声音。 茗因连忙激动到:“你终于回来了!找到了吗固若!” 固若在外面不说话。 她隔着磨砂的玻璃门,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门外,体型看上去要大好多,完全不是一个女孩子的体型。 茗因心跳开始加速,神经紧绷起来:“是谁!?” 忽然,门从外面开了。 这一刻,茗因整片大脑都是空白的。她没有锁门,她对所有人都很信任。 不用猜都知道这是个男人。 茗因刚要尖叫,下意识的裹紧浴巾,抬头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时,她又叫不出来了。 茗渊。 还需要我帮你换吗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看上去风尘仆仆的样子,一身黑色的风衣更显的他体格矫健。他头上还带着一顶军帽,看上去意气风发。剑眉鹰目,似乎早已不是当年的茗渊了。 茗因脑海中闪现出一副画面,连忙揉揉眼睛,紧接着意识过来现在的处境,整张脸都红透了。 玻璃门在茗渊身后关上。 他摘下自己手上的黑色皮手套。 “你...你想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他,茗因就总会产生想哭的感觉。 茗渊面无表情,一脸严峻。 茗因光着双腿,一丝血红顺着大腿根部流下,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晕染出一朵红色的花来。 茗渊的目光淡淡望向她两腿间。 茗因恨得咬牙切齿,面红耳赤,根本说不出话。 羞耻感涌上心间,可此时此刻的她又无能为力。 茗因低下头,垂下双臂。似乎放弃了挣扎。身上的浴袍从肩头滑落,在即将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间被接住。 茗渊为她重新系好了腰带,解开自己的大衣,从里面掏出一包粉色包装的卫生巾。 淡淡的烟草味混杂在浴液的玫瑰花香中,茗因敏感的闻到了。 她目光颤抖地看着这一小包卫生巾。 “愣着干什么?还需要我帮你换吗?” 茗渊开口道。 茗因咬了咬嘴唇,听到他这样的淡漠,硬生生将眼泪憋回去了。 忽然,茗渊二话不说将她整个人一把扛起,掐住她纤细的腰肢,直接抗在肩上。 “放开我!放开!” 茗因大叫着,身上的疼痛已经被羞耻感淹没,已经根本不算什么了。 推开浴室们,一阵暖气扑面而来,茗因大叫道:“固若还在...” 茗渊停下脚步,茗因定睛一看,房间里已经没人了,并且已经细心的开上了暖空调。 啪的一下,茗因被丢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身体轻轻回弹了一瞬,身旁忽然向下陷了陷,一睁眼,茗渊支着宽阔的上身已经在自己的上方,而另一只手,已经开始轻轻地解开自己的腰带。 “我自己来...!”茗因挣扎了一下,立即又被摁回去了。 “别动。” 明明只是平淡的两个字,却能让她的心跳飙升,加速。 两人之间的沉默,似乎在此刻间震耳欲聋。心跳的声音逐渐大过了她的呼吸声,胸口的一起一伏全都被茗渊看在眼里。 “呼吸这么急,难道看的还少吗?”茗渊平静问道。将带有蝴蝶结的内裤去用修长的两指轻轻勾上去后,他才起身。 茗因脸已经憋得通红,胡乱地抓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我...我...” 越来越不对劲起来。 茗渊好歹现在也算是个初级博士,虽然没有固若这么高的经验,但还是能看得出异常的。 这根本不是意乱情迷的状态,而是由于心率过高,而造成的... “我...好难受,好...好难...啊...啊...” 茗因一句话都说不完整,脸色已经由红色变为紫色。 茗渊冰冷的神情,终于染上了一丝焦急。 过度呼吸综合征。 “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药!” “不...我...我要死了...别走...别...”茗渊转身要去开门,可转头就被茗因扯住了衣角。 “死不了的,死不了。”茗渊声音颤抖,终于有些慌了。 “啊...啊...”茗因已经说不出任何话,脸上呈现出诡异的绿色。手上依然紧紧拽着茗渊不放。 “那我去找固若,我去叫固若过来...固若!固若!” “陛下,我在!” 门外,固若急匆匆的跑来,一进门看见这样的景象,也吓得不轻。 天色渐暗。唯有茗因的房间灯火通明。 一屋子白大褂的医生抢救了半天,才勉强将她从生死边缘拉回来。 茗因高烧不断,呓语不断,手上还抓着茗渊的风衣衣角,喃喃地说着一些别人说不懂的话。 脸上沾满了汗,手心也是,可她还是紧紧抓住,怎么说都不愿意放手。 看上去,似乎是做噩梦了。 茗渊只好将大衣脱下,轻轻盖在她身上。可是,刚一脱,就有一股烟草味。 这几天是没少抽烟。 茗渊只好作罢,只能将衣物一角剪下。 元梓一直都在露台边待命,看茗渊出来,就着夜风又点了一根烟,沉默了好久才开口: “陛下,古地球在几千年以前,也有一个剪去衣角的这样一个故事。” “不感兴趣。” 茗渊吸了口烟,吐出一团白色的烟雾。 “陛下,古地球应该是茗因小姐的故乡。” 元梓提醒道。 虽然元梓可能知道,这一句纯属多嘴,可这里面还有赌的成分在。果不其然,茗渊听到这里,又沉默了一会儿。 “那你说吧。” 元梓:“《汉书·董贤传》:‘常与上卧起。尝昼寝,偏藉上袖,上欲起,贤未觉,不欲动贤,乃断袖而起。’这是汉哀帝和董贤之间的故事。汉哀帝早起上朝,所爱之人就在身边,压住了自己的衣袖。汉哀帝起身不能,却又不忍心将他叫醒,遂剪下了自己的衣袖,带着残了半截的衣物上朝,才流传了这样的一个故事,世人称它‘断袖之癖’。” 茗渊叹了口气摇摇头,弹了弹烟灰:“这是讲男宠之间的故事,我跟汉哀帝不一样。” “都是为爱人如此,有什么不一样的呢,陛下?” 元梓轻笑道。 茗渊掐灭了烟头看向元梓:“你在拿我跟汉哀帝比?” 元梓这才摇头:“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茗渊叹了口气:“唉,算了。我懂你的意思。” 茗渊咽下浅浅的一股烟草味,后知后觉的苦味开始在喉咙里蔓延开,一直蔓延到整个口腔。 “阿莱的身世查清楚了吗?” 元梓连忙点了下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件:“这是从茗因小姐的床下发现的。” 茗渊接过,打开大致浏览了一遍。见这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但下笔又不像是个男人写的。勉强看了一下大致内容,讲的都是茗因怎么怎么被害的过程。 茗渊想到了那天在医院里,半路拦截他们的那个女人。 那个好像是冬岚,她一直陪在茗因身边,那这封信,应该是冬岚写的。而信里的内容,应该是茗因告诉她的。 离开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怔怔地望着一处,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冬岚在联邦时候的模样。 那样天真和单纯,也不知道她的身份来历。不过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她和常识一定有着不浅的联系。 “陛下?”元梓轻轻喊道。 茗渊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下手的力道不知从什么11时候开始加重,已经将那一整张纸给捏皱了。 “没事。” “阿莱家中其实并没有留亲人。正如我上次为您汇报的情况一样,阿莱独身一人,已经是他们家里最后一颗独苗了。但监狱在审问茗因的时候,来了一个自称是亲眷的老人。” “哦?” “屠誉也觉得不对,后来经过DNA检验,这名老人也是克隆人。是异种,但并不是龙种,而是孔雀。所以不属于帝国。” “之后人怎么处理了?” 茗渊眉头紧皱。 “已经进行关押处置,屠誉和我已经在部署调查这些谎报身份的人究竟是从哪里来,陛下您放心,一定会办妥的。” 茗渊“啧”了一声。 “我在担心,这些人都来自星际海盗。” 茗渊说道。 元梓也沉默了很久。 “有异样,我会通知您。” 今晚的茗渊,想的确实有点多。 好难,真的好难。当一国之首,真的很不容易。 “陛下!茗因醒了,您要进去看看吗?” 一名医生推开露台门,对茗渊道。 茗渊转身进屋。 房间里乱乱的,因为匆忙抢救,导致地上、床上,都留下了一些没有清除掉的医用废品。 床头柜上摆着好几台医用仪器,上面实时监测着茗因的生命体征。 忽然一下,房间里便多出了如此多的仪器,好好的家里,瞬间就失去了原有的感觉,像是在医院里一样。 茗渊和元梓看了,不寒而栗。 “陛下,我先回避了。” 元梓低了低头,出去了。 固若帮茗因掖好被子,也出去了。 床上的茗因脸上按着一个呼吸机,胸口一起一伏,终于感觉是好一些了。 茗渊在原地站了许久,都不敢走一步。 不知为什么,心中忽然生出了一阵罪恶感,像是自己一手造成了什么弥天大罪一样。他愣愣地看着茗因,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角,好像一直在流泪,流了很多眼泪,留下了抹不去的泪痕。 茗渊轻轻走了一步到她身边,在地板上看见了他那件大衣的衣角。 已经不知道被多少人踩过踏过,上面留了很多脏兮兮的印子。 茗渊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终端在口袋里发出微弱的响,茗渊吓了一跳,连忙跑到露台上接通电话。 屠誉:“茗渊,原本的事故现场已经处理完成了,有个很遗憾的事...” 茗渊直接打断,像是早就已经知道了结果:“锡白的?” “嗯。锡白他...” “行,我知道了。我现在忙,有什么事等我过来了再说,先挂了。” 茗渊直接挂断电话,把终端收进口袋,一转头,茗因已经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 茗渊心中咯噔一下,快步走过去。 “醒了?” 他发现除了这两个字,好像再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似乎已经失去了关心人的能力,以前的那份热情,现在怎么都不能从内心里表达出来。 茗因缓缓回头看着他,勾了勾唇角。 隔着呼吸机,茗渊还是看到了。 这并不是能够让她安心的笑容,而是一个奇怪的,淡漠的,充满了讥讽的笑容。 茗渊心里很不舒服。 忽然,茗因从被窝里面伸手,将自己脸上的呼吸机拿了下来。 茗渊眼睁睁看着,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他来到床边坐下,叹了口气正要开口,茗因却抢先她一步,先说话了: “锡白死了,对吗?” 茗渊愣了一下,点点头。“你都听见了?” 茗因叹了口气,淡淡道:“我想都不用想都知道。发生这么大的碰撞,我不死就已经是万幸了。” 隔了一会儿,她又说:“真是没想到,一国之君竟然能做出这种事。” 茗渊有些不知所措,摊开手:“我控制了力度的。” 茗因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茗渊,接下来,你打算把我怎么办呢?” 她问道。 究竟是为什么,茗因的每一句话,茗渊都莫名其妙的答不上来。 “你先别说这个了,先把身体养好。” 茗渊鼻子酸酸的,听茗因的声音如此平静,心中不由得一阵苦涩。 “养好了之后呢?你还是要把我这个杀人犯送回监狱,接受同样的折磨吗?还是要把我这个奴隶重新送回卡斯特星的星际海盗那边,变卖成星币?” “茗因!” 茗渊厉声呵道,不让她再说了。 “如果我早晚都是这样的结局,你不如现在就把我杀了。如果你舍不得杀我,那你就把眼睛闭上,我自己就能去死。” “你别说了,先把伤养好,之后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说——还记得冬岚吗,她......” “你不要再这样对我了!” 茗因忽然坐起身,扭过头来看着茗渊。 “我知道我现在什么也不是,在你眼里只是烂命一条。你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又何必现在对我这么好?我不需要你的慈悲,不需要你这样对我,给我住处。我说了,要是之后我还是个死,你大可以现在就把我送回去!我们之间的那些事....我就当做是没发生过!!” 茗因一口气把话说完,累的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小的汗珠。 从来没有一个时候,茗渊是看到茗因变成这样的。 这样的茗因,既熟悉又陌生。 “求你了。” 茗因道。 茗渊站了起来,拢了拢领口。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呈现在茗因面前的是什么样的表情,总之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心中很是不爽,像是有一团火在心中燃烧,一直咽不下去。 “我知道了,请给我一点时间。” 茗渊说完便走,顺着茗因的意。 他离开茗因的房间,关上了门。 “陛下?” 元梓和固若都守在门外,撞见茗渊忽然出来,纷纷吓了一跳,连忙低头。 “抱歉,我们不是有意偷听的!!”固若道。 争吵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淡淡地瞥了两个人一眼,用手示意着里面,让固若进去照应着。 固若灰溜溜地进去,不久后又低着头出来,用眼神示意两人:这里面暂时还不能进。 茗渊心情糟糕的很,一度有种想哭的冲动,但他总觉得很别扭,元梓和固若还在看他。 “陛下,您别难受了。” 这时,固若说道。 茗渊别过头,转身冲进书房,重重关上门。 “陛下!” 元梓和固若都在门外喊道。 “都回去吧。” 茗渊从门内道,此后就再没有说别的话。 固若带着一群医生们走了。 茗因,此时也没人照顾,从下午吃了那一顿之后,就再没有吃东西了。 她昏昏沉沉的又睡了一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到了一颗水蓝色的星球上,有一个巨大的空间站。空间站里,科员们身穿统一的白色制服,一台台智能终端大屏上显示着杂七杂八的数据,记录着一架星舰的每一部分。 她一路走到一个办公室旁,长长的走廊上,冰冷的白炽灯发出刺眼的光线。茗因有些睁不开眼,随意推开了一扇门进入,刚开门的一瞬间,她便看到一个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女人:这女人身穿白衣,胸前别了一块四四方方的胸牌,一头黑色如同水一般顺滑的长发随性地扎在脑后,还留下一绺在肩头。 茗因看傻了。 而面对面的“茗因”,也愣了一瞬,眼神中散发着零星的微光。茗因有些不敢看她,一低头,才发现自己挡在前面了。 于是,她连忙闪开身,往旁一站。 “自己”这才走出来,双手插在口袋里,从里面顺出了一只黑笔,放在修长白皙的指尖旋转。茗因怔怔望着她指尖旋转的笔,忽然一阵耳鸣,头疼痛无比。 她痛苦的蹲下来,抱住自己的脑袋。 茗因蹲在门边静静喘气,心中恳求着不要病发。毕竟过度呼吸综合症总会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发作。 忽然,一个穿黑衣的男子局促的从里面跑出,边跑边喊道:“因因,因因!!” 茗因下意识地抬头,应了一声:“我在。” 男子疑惑地回头看看她,紧接着笑起来。 茗因惊呆了。 这不是茗渊吗? “茗渊...?” 茗渊笑的很开心,是“茗因”从来没有见过的开心。他笑的像个小孩子一样,看见茗因蹲在地上,立即也蹲在她面前,单膝跪在地上。 “你在找什么?” 茗因疑惑问道。 茗渊伸出一根手指竖在自己唇前,示意她噤声。 “你们在干什么?” 走廊的尽头,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茗因!原来你在这里啊,刚刚还有科员说你往楼上指挥中心去了,我找了一圈没看见,没想到你在这里,可算被我找到啦。”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都是如此的熟悉 女人和男人从远处跑过来。“你怎么在地上啊?快站起来!” 这个女人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茗因想努力看清女人的脸,但怎么都看不清。 她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令自己感觉陌生的名字:“安达。” 那另外一个呢...茗因看向男人。 男人的脸很清晰,茗因一下就能叫出他的名字:夜商秦。 “安达?夜商秦?茗...茗渊?” “你们怎在这里...” 她好想念好想念他们。 这种情绪,汇聚成一种说不上来的感受。茗因口中喃喃着,想要努力的去记住。 “安达...安达...” 眼前景象开始模糊,忽然,头顶的大灯跳了两下,灭了。 “啊!” 茗因从床上猛坐起来,手心早已出汗。而等到认清了显示,看见自己坐在罗德宫房间的床上时,才发现刚刚那一切只是个梦。 茗因努力去回想在梦里的那几个人的面貌和口中呼唤的名字,无论怎么回想,都只能想起茗渊和她看见的另一个“自己”。 她又重新去试着回忆刚刚喊起的名字,但明明自己已经喊出口了,到了现实中还是一个自己都说不出来的词语。 咕咕~ 肚子好饿,肚子都叫唤了。 茗因摸摸肚子。 看窗外,天还黑着。 茗因想到固若前面还对自己说,楼下还有剩。 正想着,她连忙扯开被子下床,忽然感觉到一阵拉扯感。她一看自己手臂,竟然插着许多针头。 看上去怪渗人的。 茗因毫不犹豫地伸手将针头拔下,随手一扔。 不管了!干饭重要! 茗因习惯性光脚,但她脚尖碰到地面那一瞬,感受到一阵冰冷。 快要入冬了。 茗因乖乖穿鞋快步下楼,一眼就看到半开放式厨房的岛台上摆放着一口大锅。茗因认得,这是茗渊每次给她煮东西时,会用到的一口全智能大锅。 她心跳砰砰的,想到前面和茗渊的争吵,心中一顿不快。 “我要把它全部吃光。” 茗因气鼓鼓地掀开锅盖,一锅还温热着的什锦鸡汤的香气沁入鼻尖。 这还是鸡肉,塞里德帝国没有这种牲畜的,茗渊每次都要为了迎合她的口味,去外面弄来一些贵的不行又稀奇的食材。 茗因不管它三七二十一,心想反正这是自己一个人吃的东西,便直接拿来汤匙,舀了一大勺浓郁的肉汤,吨吨的喝。 好鲜! 她中午没有吃到这个! 也好久没有吃了! 她一口气吃了好多,还给自己找了一大个鸡腿,眼看半大锅已经没了,茗因终于停下来,缓了缓。 大厅里一片漆黑,只有厨房的灯亮着。茗因微微喘气,抽了一张纸将嘴擦干净,然后靠在吧台上。 有些无聊,她想到了自己的终端。被带走之前,茗因把终端摘下来给了元梓,元梓一定交给了茗渊。里面还有钱,茗渊一定不会把它注销的。 - 此时此刻,书房里。 茗渊靠坐在椅子上,摆弄着终端。 消息已经清空,这两天的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他翻着联系人的列表,忽然划到了茗因这里。 灰暗的头像,已经下线有一段时间了。 他想点开头像看看,却不小心点击到了通讯。 老公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抽屉里一个微弱的震动声把茗渊吓了一跳。 他连忙拉开抽屉,见里面那个茗因的终端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将显示屏彻底盖过,又因为电量过低,屏幕光线微弱,但勉强能眯着眼睛看清上面的来电显示,写着大大的两个字:“老公” 茗渊彻底傻眼了,心跳跳动飞快,以为是自己看错,连忙用手抓起,揉了揉眼睛又凑近看。 她给自己的备注,是“老公”没错。 茗渊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一处,脑海中想的满是刚刚茗因说出口的那些话。 她一定很伤心吧。 而他呢,他也顺着她得意,做出了违心的事。 茗渊将手紧捏成拳。心中满是后悔,而对茗因的歉意,在此时飙升到巅峰。 他再一看,这一格抽屉杂七杂八的放着别的东西,且都是有关茗因的东西。 有她随手放在房间里的发卡,他觉得好看就顺来收藏了。有她之前脖子上的项链,从上一次被她在洗澡的时候扯下来,茗渊就一直保管着。毕竟是茗因带过的东西,再怎么样都很珍贵,至少是对他而言。 是啊,因因,那可是因因... 因因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杀人...因因怎么会莫名变成杀人凶手...因因怎么可能做错事情... 茗因的终端头像,是她的自拍。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因因这么一个漂亮的女生,怎么可能不喜欢漂亮。可他最近完全没有给她留颜面,以前将她捧在手心里如同掌上明珠一般呵护着爱着,现在却将她的真心踩在地上蹂躏,无论如何都是对她的亏欠。 漂亮的人是不能在阴暗的监狱里的。 茗渊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呢?? 茗渊心里很难受,很痛苦。他将终端搁置在自己的双腿上,双手撑在桌面上,掩住了自己的脸。 在自己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是因因一点一点亲手把自己带到成熟,带到懂事。 而现在因因变成了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变成了以前的自己,可他却...他却亲手把将自己养大的人送进了监狱。 茗渊就这样掩住面庞,静静的掩了一会儿,还是没憋住泪水。 晶莹的液体从脸颊留下,茗渊连忙擦去。 龙角与龙尾因为情绪的波动而迅速显现,无论茗渊怎么克制,都没用。 罗德宫和茗渊身边的人都已经形成了习惯。如若看见了茗渊的龙角龙尾和臂上的龙鳞显现,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说是身体上有什么不测。所以茗渊总是尽可能的让身边人放心,自然也不会无缘无故就让这些特征显露在表面。 龙尾膈得他有些不舒服,茗渊站起来,顺手扯过三张纸巾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又冲回房间,一遍一遍的用清水清晰自己的脸,终于让自己看上去不再这么落魄。 还是去找茗因道个歉吧。 他真的不想失去茗因,无论她还记不记得以前的事。 茗渊总是说做就做,他拿着那个终端,拂去上面的灰尘,小心翼翼端在手中,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走出书房。 走廊上静悄悄的,罗德宫已经没有任何佣人了。 茗渊看见茗因的房间门大大敞开,里面的灯光照亮了走廊的一小部分。他心中一惊,连忙推进去看。床上乱乱的,床头挂着两根光秃秃的针管。 那是...... 茗渊快步走进,心跳越来越快。 那是茗因手上的留置针!! 茗渊彻底慌了,在露台上检查了一圈后,快步跑出房间,在楼梯口处敏感地听见楼下厨房里传来碗筷碰撞的清脆声。 他脚步放慢,尽可能让自己走起来没有一丁点声音。 此时罗德宫不可能再有别人,所以下面的人一定是因因。 茗渊松了口气,可心跳还是好快。他悄悄下楼梯,在暗处看到了岛台前犹如小兔子一样的,鬼鬼祟祟大口喝着鸡汤,吃着鸡肉的茗因。茗渊习惯性看向她的脚踝。天冷了,不穿鞋可不行了——还好她穿着。 此时的茗渊心情平缓了不少,静静看了一会儿,终于看见小兔子吃饱了,摸着肚子心满意足地在岛台前的高脚椅上坐下。 嘀嘀——嘀嘀—— 手上的终端发出了“电量不足”的提示。 这一声,让茗渊吓了一跳,更让厨房里的人吓得不轻。茗因随着动静转头,看到茗渊站在楼梯口,整个人都浸没在阴影里。 “啊!” 茗因吓得大叫一声,捂着心口靠紧了岛台。 “是我,别害怕。” 茗渊只好迈开步子,从楼梯上走下来,开启了客厅的灯光。 茗因嘴里还有没有咽下去的鸡肉,她看着茗渊过来,每走近一步,她都要往角落里靠一靠,最终茗渊还是没有选择靠近。 “我不跟你吵架,我...我想跟你说说话。” 茗渊克制住喉咙的哽咽,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那么落魄。 茗因咽下了口中的鸡肉。看到了他手里的终端——终端! 茗因眼睛都亮了,刚刚还在想这个,现在就出现了! 茗渊看到她的目光投射到自己的手上,便伸出手:“你的终端,还给你。” 可是他这么一说,又让茗因起了疑心,同时也想到了自己的那个诡异的梦。 那个梦太过于真实,真实到让茗因此刻有些难以想象茗渊是那样的茗渊。可她还是伸手接过了终端,并以一种及其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是在等他先开口。 “对不起因因,我把你当成了杀人犯,把你送进了监狱,让你受了折磨,让你被人看不起,让你被关在棺房里...让你受了很多苦。还有就是...我今天还说了过分的话,让你不高兴了...” 茗渊头越低越下,茗因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淡漠,实则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滋味。 “那怎么了?”茗因淡淡道。 茗渊忽然“嗖”的一下抬头,苦笑着看她问道:“你一定很不喜欢我吧?” 茗因板着脸,心里也怪难受的,但还是勾了勾唇,不说什么。 都怪我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大厅里一阵寂静,两个人对峙良久,茗因才淡淡开口:“如果一句两句‘对不起’就可以弥补这一切,那我这段时间来受过的创伤,算什么?” 茗因果真一直都是个坚强的人。她说得轻描淡写,就好像在监狱的一切折磨对她来说都是过眼云烟,一飘就散了而已,似乎在她身上收到的那些折磨,只是过去式,却在心底烙下了抹之不去的疤痕。 茗渊想到这,心更痛了。 本来她就因为后颈的印记而自卑,现在呢? 他所做的这一切,无非就是在把茗因往悬崖边推。 茗渊连忙上前了一步,拉住茗因的双手:“你想打我,想骂我,还是想怎么样我都接受,只要你能...原谅我。” “原谅你吗?什么都可以吗?” 茗因再度确认道。 茗渊毫不犹豫地点头。 茗因就这样任由着茗渊抓着自己,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脱手而出,随手在身后吧台上抓过一个冰冷的锐物,不顾一切地往前挥舞了两下。 茗渊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只因为茗因的动作太快太迅速,他竟然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低头看到自己胸前一闪而过的刀光时,自己风衣下所穿着的黑色衬衫,已经裂开了一条小缝。 恰恰好没有伤及皮肉,可这件衬衫,已经是不能再穿了。 茗渊心脏漏跳了一拍,下意识地去握住茗因的手,可又像是想起来什么,又松开,耸了耸肩,任由她处置。 茗因举起刀子就要往他心口刺下。 这个架势真像是要把他杀了啊。 “茗因!” 刀口落下的一瞬间,茗渊还是抓住了她。 茗因红着眼睛望着他,露出疑惑的神情:“怎么,不是说任我处置吗?你怕死了?” 茗渊摇摇头,不说话。 茗因叹了口气,忽然低头笑了,将拿着刀的手臂垂落在身侧。 “哎,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 “我胆子小?” 茗渊指着自己疑惑问道。 茗因抿了抿唇,似笑非笑道:“是啊!” 茗渊本来胆子就不小,他对死亡一直都报以敬畏,却也不畏惧。可以说一路走来经历了这么多,他最不害怕的就是死了。 只是,他不能死, 茗渊皱着眉头望着茗因,茗因却没有发现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与深情。 “是的因因,我是这样一个怕死的人,只要你不让我死,怎么样就行,好吗?” “改口了?好吧!给你一次改口的机会。” 茗因说完的瞬间,手起刀落,一丝鲜红的血液飙到她脸上。 昏暗的灯光下,茗渊瞳孔深处泛着红光。他闻到了自己血液的气息,看到茗因脸上的血液,他伸手想要为她拂去。 可手刚抬起的那一刻,茗因又是一刀,深深刺入了他的小臂。 “嘶...” 茗渊疼得低呼了一声,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茗因劲大,小臂处是一片龙鳞,她竟然直接穿透了鳞面,尖锐的水果刀触碰到了柔弱的肉体。 他紧盯着茗因的脸,她神色淡漠,可不知为什么,茗渊却感到很开心,血淋淋的手臂无力垂落在身侧。 又是一刀。 茗渊微微躬身,感受到疼痛在自己腹部化开,可还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脸。 明明都这样了,可他的目光,还是不愿意从茗因脸上移开。 “你怎么不叫了?” 茗因忽然停手问道。 茗渊愣了愣,苦笑着摊开手:“我叫有什么用?” “你不痛吗?” “...不痛。” 茗渊硬着头皮回答。 实际上,这样的疼痛已经好久没发生在身上了,他明明都遭不住了。 “那你最好记住你现在的话!!” 茗因咬着牙狠狠说着,神色流露出许久没有变成的狠戾模样。 一刀接着一刀,划刻在茗渊身上,似乎倾尽了茗因这段时间来所有受过的委屈,受过的苦。一点一点,全都证实在茗渊身上。 “是的...怪我,都怪我没有早点把你救出来,让你在卡斯特星受苦。” “怪我没有在从联邦大战之后没有立刻就出来寻找你。” “怪我为了功名而选择了实验体,怪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怪我没有站在你的立场上想问题...” “更怪我不信任你...” “所以因因,你怎么对我都好,你我不想失去你,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只有和你结婚,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茗渊没说一句话,都会挨上茗因的刀子。 这些话说完,他身上几乎已经千疮百孔。 血液渗透了衣物,黑色的衬衫沾在他身上,虽看不到红色的血液,但能闻到很重的血腥味。 刀子上的血液顺着手臂流下来,也沾了茗因满手满脸都是,场面一度有些不忍直视。 茗因发泄够了,把刀往地上一丢,丢在一个小小的血泊里。 茗渊也受不住力,虚弱得跪在地上,面对着茗因,可还是单膝撑住地面,低垂着脑袋,愣愣的。 “自己收拾完吧。” 茗因丢下这一句后,打了个哈欠,离开他身边,大步跑上楼。 只留下茗渊面对这一切。 他缓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忍受剧痛还是将地面擦干净,处理完了血腥的现场,以免吓到明天要过来的固若和元梓。他脱下外套的风衣,却没敢脱下衬衫。 - 次日一早,固若和糖安两人结伴前来,踏进大门的一刻,就捂住鼻子,敏捷地闻到了一阵腥味。 “什么味道!”糖安眉头紧皱,捏紧了拳头,警惕地看看四周:“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股子血腥味啊!!元梓呢元梓!?” 元梓急匆匆地从地下实验室的地方跑上来,面色焦急,匆忙点头致意后道:“陛下出事了,固若博士,快请随我来!” “陛下出什么事了!?茗因小姐怎么样了呢?” 元梓看看糖安,摇摇头道:“小姐在楼上躺着发烧呢...固若博士,您快跟我过来吧!” “那我去看茗因。” 糖安大步跨上楼梯说道。 固若则跟在元梓身后,两人跑向地下室。 超越爱情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小小的实验室里,茗渊静静躺在实验舱里。 固若先是四处张望,看见没有人,才下意识地去看医疗舱。那医疗舱上显影出来的数据和名字,正是茗渊的。 “茗渊怎么了!?”固若后知后觉叫起来,着急看向元梓。 元梓胳膊被固若紧紧拽住,使劲晃了两下之后才松手。 “别着急...陛下受了点伤。” “受伤?!怎么受伤的?伤的有多重?什么时候的事啊...!” 粗略一算,距离昨晚他们从罗德宫离开到现在,不过也只过了几个小时,一天不到,怎么忽然就变这样了呢? 固若神色复杂,等医疗舱停止了运行,显示救治完成之后,固若第一个扑上去。 “陛下!” “固若博士,先别靠近。有辐射的。” 元梓淡然地从身后拉住固若,好像是已经习惯了固若这样。 当博士的人了,她当然知道有辐射,说冷静都是假的。 元梓叹了口气,等茗渊彻底被推出来,才松手。 经过检查,茗渊身上一共有十二处伤,有的深有的浅。深的地方已经嵌入了皮肉四厘米,浅的地方也拉开了一道口子。他身上的衣物已经被脱去,血红的伤口更显得触目惊心。 “谁做的...?罗德宫遭刺客了...?”固若瞳孔地震,看上去好像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 元梓摇摇头,叹了口气:“这是陛下自己的选择。” “什么意思啊?元梓你这是什么话?陛下甘愿被人刺?陛下怎么会...” “是小姐做的。” 固若一下就住口了。 在所有人看来,茗渊能够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罗德宫和茗渊这样相处下来,茗因和茗渊之间的爱恨情仇他见得太多,一开始只是疑惑,为什么陛下会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而承受这么多。现在的他应该是明白了,陛下对这样一个女人的思想,已经脱离了爱情,而是比爱情要更高的一个层级。 固若急迫追问:“真的是陛下他自己甘愿的?” 元梓望着她,话语里满是不爽:“博士,您还没看出来吗?” “啊?”固若仍旧听不懂。 “陛下对茗因小姐的爱,您难道看不出来吗?这样一个甘愿连命都交付的人,博士您再是艺术高强,也拉不回来的。” 元梓说完,转身便去清洁双手,戴上口罩和手套,有条不絮地为茗渊上药,转移床铺。 固若一跺脚,显然是有些生气。她一言不发地转身出门,跑上楼。 房间里,糖安正在为茗因倒水。茗因发了高烧,但人还醒着,一问才知道,没睡。 房间里两人看着破门而入的固若。 “...小姐!” 固若大叫一声。 茗因立刻就知道固若来的目的是什么。 固若见茗因醒着,便滔滔不绝地开始争论起来,只是,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在说话。 茗因神色淡淡的,面对固若这样的情绪,好像已经习以为常。她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脸色无比淡漠,就像是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别说了...固若。”糖安小声提醒。 固若这才住嘴。 床上的茗因静静靠坐着,不言语。只是淡淡注视固若。 房间很静,静到仿佛能听到三个人的心跳。 “然后呢,说完了吗?” 茗因微微歪头,靠在脑后的枕头上,眼神仿佛是在说:对,就是我,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小姐你!!”固若气又气不过,还是被茗因的气势逼退了。 茗因拉开被子想要下床。 “您去哪?” 糖安和固若几乎异口同声。 “我去看看他。”茗因虚弱道。 “你能走吗小姐?刚刚去上厕所都费劲,还是别下楼折腾这一趟了吧!”糖安扶住她道。 果然,茗因走了两步便觉得头痛欲裂,身上一阵阵发冷,就连空调的暖气都抵不过身上的寒意,并且眼前发黑,因为营养不良还贫血,耳鸣一阵一阵,身子直挺挺地往后道。 “小姐!小姐!” ... 茗因晕了不知道多久,后又被高烧的难受逼醒。 外面已经天黑了。 好难受,浑身滚烫,是要死了吗? 茗因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盖得好好的,床头的水和药物也都在。 胃好疼,好难受... 一阵一阵的反胃和疼痛从胃部一直蔓延到胸口,茗因忍不住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从床上坐起来,捂住胸口拉开被子。还没等到下床,就是一阵阵的哇哇吐。 上一次进食是什么时候... 茗因没力气去想了。 她缓了一会,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小姐,您醒了吗?” 是元梓。 茗因轻声应了一声,元梓便推门进入,端着一小盘食物和水。 两个人之间没有多说一句话,场面有些尴尬,可乍一看,也只是正常的主从关系。 元梓送完吃的,打扫了房间就走了。 茗因本想开口问问情况,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这阵冲动。 算了。 房间里静静的,飘散着一股呕吐物淡淡的难闻的气息。茗因正要拿起汤勺,准备往嘴里送两口的时候,忽然露台处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声。 茗因瞬间汗毛竖起,吓得不轻。 “是谁!” 本就难受,这样一吓,更加难受了。她整个人发冷,没力气再起身。露台处的门忽然从外面挪开,一个女人的手伸了进来。 “啊!!”茗因尖叫了一声,看见一小条开着的窗帘外,探出了一张有些眼熟的脸。 “你是...冬...?” “冬岚啊!我是来救你的!罗德宫盖得警备做的太好了,简直和联邦有的一拼,我花了好多时间潜伏在这附近找机会上来,结果听别人说你被抓进去了,吓死我了!你不知道外面人描述的有多吓人...” 茗因听她激动地说话,闭上眼有些不耐烦。 “很吵。” 她不想多说话,只是淡淡从口中吐出俩字。 冬岚眼睛瞪得老大,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茗因么?”她戳了戳茗因的脸,又甩开:“烫啊!” 想起一切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你发烧了啊?我这里刚好有一些药物,我想你刚从监狱出来应该会用得到...真是委屈你了!”冬岚压低下声音,生怕被别人听见,在自己身后的包里翻找着,终于翻出了两大盒茗因没见过的药物。 茗因将信将疑地看着她:“能吃吗?” “快吃吧!吃下就不难受了。你跟我走,山上的那座别墅、财产,全是你的!!——要是你不想留在塞里德帝国,别的地方只要你说一个,我能带你去的,我就一定把你送到那...” 冬岚还是改不掉她滔滔不绝的习惯,要不是茗因让她住嘴,恐怕说到天亮都说不完。 茗因忍着恶心咽下药物,低下头。在黑暗中,似乎隐隐有些记忆在涌动。不知是虚幻还是真实的,看着冬岚的脸,她看到了雇佣兵团的人。看到了那象征性的黑色宽袍,看到了那边巨大又独立的据点,白色的实体游荡在周围。 茗因锤锤脑袋:“等一下冬岚,我好像吃了你的药出现幻觉了。” 冬岚双手撑着床,凑上前问道:“什么幻觉?可以和我说说吗?” “我看到了...实体。” 冬岚越发激动:“还有呢!除了实体,还有什么?” “我还看到...雇佣兵...” 冬岚眼睛一下子瞪大,脸都快凑到茗因脸上去了。“对对对,还有呢?!还看到什么?” 茗因五官都拧在一起,轻声道:“嘶...真的有些看不清了。” “...不对,我看到了一颗蛋。” “一颗...蛋?” 冬岚挠挠头有些不解。 “不对啊,冬岚,为什么我产生幻觉,你这么高兴呢。” 茗因问道。 “呃!高兴?谁...谁高兴了?我一点也不高兴啊!茗因,你这些根本就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过的东西。你再仔细想一下,你是谁?” 冬岚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茗因从床上站了起来,脸上明显挂上了一丝不安,她拉住了冬岚的衣袖,晃了晃道:“要不然我们先走吧,我好像不是这里的人,有点担心。” 冬岚重重点头:“嗯!” 这天夜晚,茗因凭借个人对罗德宫的熟悉程度,带冬岚逃了出去。 夜晚的天气冷到了骨子里,塞里德大街上空旷无人,只留下孤零零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芒。茗因拢了拢衣物,还是感觉刺骨的冰凉。 冬天真的要来了。 上一个冬天,她在哪呢? 好像是在卡斯特星受冷受累吧。 那上上个冬天呢?上上上个冬天呢? 茗因闭上眼睛,依稀记得莱卡洛特共和联邦的天气喜怒无常,可无论有多冷,只要茗因一伸手,一定会有一双温热的大手将她包裹住。早些年是爸爸、之后就是哥哥。再之后,就是茗渊。 被人照看大的公主,再到权威盛重的执政官,看似怎么都被人设想成为是那样落魄的人。 可这些确实是真实发生了。 茗因吸了吸鼻子,她好像全都记起来了,只是还模模糊糊的很不清晰,在脑海中的那些人物、那些记忆、那些故事,都曾经在茗因的梦里存在过无数次,可茗因又怎么会知道? 她叹气,白色的雾气在空中消散。 瞬间感觉这颗星球,这座城市是无比的陌生。 是啊,龙族是他们永远的敌人。 茗因的记忆从雇佣兵团开始,一直向后延续。 一条长长的大街,就好像是走了半辈子一般的漫长。 “啊...我终于想起来了。” - 罗德宫 茗渊昏昏沉沉睡到了第二天梦醒,身上的麻药药效消退,终于是被疼醒了。 “陛下,您终于醒了!” 床畔,固若、元梓、屠誉和糖安等人全都就在了。 茗渊身体动弹不得,四肢像是被灌了铅一般的沉重。 他在所有人当中,唯独没有看到最想看到的那个人。 “陛下,近段时间来的事项已经全部办妥了。锡白的遗体已经处理妥善,他虽是星际海盗的奴隶,但介于对帝国有功,所以还是按照帝国军人的礼仪安葬了。” “元梓!” 固若小声提醒道。 所有人明知道茗渊一醒来最想听的其实是什么,可元梓偏偏说了茗渊最不想听的事。 这明摆着是想让茗渊生气,但茗渊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哎...” 茗渊长叹了口气。“她回去了吗?” 茗渊问道。 固若在元梓身后拽了拽他西服上挂下的燕尾,率先开口了: “她?您是在说茗因吗?她走了,她抛下了罗德宫和一切罪名离开了。陛下你就这么容忍她任由她去吗?万一她以后要是在塞里德帝国继续作乱该怎么办呢?” 固若生气问道,刚说完,房间里瞬间安静。 除了固若敢这样在茗渊面前提茗因,没有人再敢这样大声指责。固若平常不懂事也就罢了,现在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说这个... 在场的元梓、糖安和屠誉连忙拽住她,糖安不快道:“别说了固若,你想像上次一样被陛下关禁闭吗?” 固若脸都憋红了,显然看起来很生气。但她气也没用,陛下永远是陛下。 “元梓,” 茗渊也没有多余的力气生气了,只是轻轻喊了一声元梓的名字。 元梓连忙凑过去:“我在。” “把固若请回医部,在我身体痊愈之前不得离开一步。” “是。” 果不其然,依旧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固若撇撇嘴,泪水从眼中翻涌而下,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可她还是固执地抬手把眼泪擦去,只留下一脸的不甘和怨恨。 “其他人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只留元梓一个就够了。” 所有人当然不敢违背茗渊的命令。 糖安转身的时候,顺带还推了固若一把。 固若这才往外走,眼神却还停留在这张苍白的床上。 待人全部走光,元梓才探过身,小声询问:“陛下,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茗因不会一个人走的,你去调监控吗,去看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了。” 元梓犹豫了一下。 他们怎么可能没有事先想到这一点? 真的是你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元梓犹豫了。 “是冬岚把茗因带走了吗?” 元梓愣了愣,他当时看到监控的时候,依稀记得画面中的小姐之前好像在哪里见到过,所以有印象。现在茗渊一说,他想起来了。 “陛下你认识?” 元梓问道。 “是我在...”茗渊说了一半,忽然觉得不能再说下去了。 “是我以前一个认识的熟人。” 想到这里,茗渊脑海中便能浮现出常识的面孔。克隆人的问题依然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 “那之后呢...?” “没关系,在冬岚那里的话,就放心吧。” 茗渊像是使出了浑身的劲,吃力地翻了个身。 “您不担心吗?” “她自己都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她永远都将功名和利益放在第一位,无论自己是死是活,只要心里有个底就好,旁人管也管不着的。茗因,就是这样的人。” 茗渊提到了“茗因”两个字,元梓总算是彻底悟过来了。 “陛下...那万一联邦和帝国之间的矛盾...” “不会再有矛盾了。我们两个,也算是扯平了。放心吧元梓,天塌下来,到时候有我扛着。” - 山间别墅。 短暂的药物支撑茗因身体恢复正常过后,得来的是更加严重的高热。 淡淡的檀香飘散在房间各处,佣人们一轮一轮涌进,手中端着水和食物。 茗因昏睡不醒,身上烫得像一个火炉。 “情况怎么样了?!说啊!”冬岚着急的不行,还深刻的记得茗因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支撑不住,而距离别墅外不出二十公里就是一座小型诊所。那时的茗因已经走不动路了,说让她去看看医生,配点药也不肯,硬说自己就是医生,还说自己非常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冬岚再坚持让她去,得到的就只有茗因的严厉斥责。 无奈和委屈交加,冬岚也只好任由她去,硬抗着茗因回了别墅。 茗因已经倒下两天了。 佣人摇摇头,一个劲地叹气:“情况很不好...温度一直下不去,也一直醒不来。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冬岚站在原地傻傻地站了一会儿,一个接一个的佣人从自己身边经过,直到楼道里安安静静,昏黄的灯光下只留下自己平稳的呼吸声,冬岚才反应过来,心跳怦怦跳个不停,终于深吸了一口气才敢推门进去。 一进门,便闻到了一阵明显又难闻的药味。 “茗因?” 冬岚静静走到她身边轻唤道。 茗因立刻睁眼。 “...原来你醒着啊,吓死我了。” 冬岚松了口气。 茗因面色冷峻,面色被高热烧得通红,却没有一点儿表情。 “你的佣人很吵,打扰到我休息了。让她们别进来了,不然后果,你看着办。” 冬岚听后,心脏漏跳了一拍,有些慌张起来。“...跟她们没有关系,是我吩咐的。看你高烧退不下去,要是再不治疗的话...反正我不希望第三天起床一看看到一具尸体躺在我这里。” 冬岚硬着头皮说完这一句,心虚地将眼神挪移到一旁。 茗因扯开被子瞪着冬岚,板着面孔道:“那你是觉得我会死咯?” 冬岚心跳飞快,快到似乎就要跳出喉咙。她后退了两步,脸色也被吓白了。 确实...在冬岚印象里的茗因,就是这样的。 “我知道了。” 不管冬岚心里有多着急,可她还是忍住了。 “没事的话,你可以出去了。” “好。” 冬岚低下头准备出门。 “对了。三天后我的病就好了,我可以先欠你十万星币吗?作为我的临时星舰油耗费和生活费。等我找到落脚点之后,我会直接打到你的终端账户上。” 。。 哪有人会预知自己的病什么时候好啊,还有,哪有人会说:“我可以欠你”,而不是“你能借我”吗?? 冬岚哭笑不得,但仔细一想是茗因的作风,又觉得挺正常了。 “好好好,我知道。” “能不能好好说话呢?” “...是。” 冬岚灰溜溜地点了下头,又战战兢兢道:“我吩咐佣人找一个临时终端给你,身份就输塞里德帝国居民的身份,星币十分钟到账。” 茗因找了找,在身上的衣服里找到了终端:“我不能用帝国终端,我是人类,不是异种。” “那你想一个,我去帮你办好。” 茗因想了想,在终端的星图上浏览了一圈,指到了一颗很偏的星球上:“就凌云国吧。” “好。” - 两天后,罗德宫。 茗渊躺在床上,忽然感受到一阵凉风。 天越来越凉了,窗户也一定是关着的。 茗渊身上的伤恢复得快,感受到风的一刻,敏感地从床上坐起,打开夜灯。 露台落地窗的纱帘被风吹起,露台门已经被打开了。 “我知道你在,出来吧。” 话音刚落,茗因从露台上出来了。 两人静静对望,中间似乎隔了一堵无形的冰墙。 茗因的身影显映月光之下,看不见面部表情,便能知道她的神情无比冰冷。 茗因并不回答。 茗渊轻轻笑了。 “因因,你终于回来了...” “是么?我们不是天天都见吗?” 虽说天天都见,但却像是隔了好多年。茗渊的眼泪夺眶而出,从床上爬下,走到露台边,颤抖着伸出手,像是在试探。 “你真的是因因吗?” 他终于看清楚了茗因的脸。 “嗯。” 茗因有些不情愿地应道。 茗渊滚烫的手终于握住了她冰凉无比的手心。 他颤抖着,声音也颤抖着,明明伤口已经愈合,可就是整个人都在发抖。他身上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可两个人都清楚的很,并不仅仅是因为天气的寒冷。 茗因伸手去,从他的脸颊边抚摸到脖颈,这并没有夹带着任何情感与欲望,而是像在打量一个精美的实验品,一个近乎完美的实验体和手术材料。 “茗渊?不对,你现在是塞里德帝国的首领,我应该尊称‘您’一声,‘陛下’。” “因因,不要这么陌生好不好?” 自觉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哭着道。 夜色凉如水,茗因抬头看看月亮,轻叹口气。淡淡的茉莉花香味萦绕在鼻尖,是茗渊身上散发出来的。茗因吸了吸鼻子,转移开了话题。 “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经记起来了,陛下。我做了一些错事。您现在是首领,在属于你的领土上,我不该这样搞特殊。此时此刻要是没有你,我应该还在监狱,对吧?” 茗因说完,目光淡然地落在他的腹部。 茗渊的体格高大,手臂上的龙鳞还未消减,整个人都充满了性张力。在麦色肌肤的衬托下,微微发光。 “上一场仗,我记得莱卡洛特共和联邦打输了。理应来说,塞里德帝国应当已经收回了属于你们的星球——那么陛下,你有去看过你的附属星了吗?” 茗因接着问道。 茗渊抿了抿嘴,拉住茗因的那只手,摇头道:“那已经是一颗独立治理的自治星了。我干不干涉内政都可以,但我更想尊重你的意见,保留了原本的政治制度,没有让任何异种进入,更没有改变条款,干涉你们的生活。” “啊,是这样啊。” 茗因回过神,望着自己被茗渊拉住的手,点点头似懂非懂道。 “但是因因...”茗渊哽咽道,有些难以启齿。 “...你现在回去...会有危险的。” 茗渊很难受,难受到松开了手,直接用衣袖去擦脸上的泪。 茗因收回手支着下巴,思索了很久,像是不想再提起这件事一样,转移话题道:“陛下,在我走之前,可以再满足我两个小小的请求吗?” 茗渊点头:“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既然茗因都这样说了,那茗渊便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茗因都是下定了决心要走的。 她不仅要走,她还要背负着所有罪名和过往的身份。茗渊对她再清楚不过,茗因一定有自己的决断。 “好。我想在你身上做最后一场手术。你愿意来充当一下实验体吗?” 茗因问道。 茗渊又回答:“好,那还有一个呢?” “等第一个完成了再说第二个。” 说着,她便往茗渊面前走过,身上的清淡的檀香和之前的大不相同。 茗渊立即跟上。 实验室里,器材们发出微微的运作的声音。茗因从容地戴上一次性口罩,拉开柜门:“先借用一下你的衣服。” 她将头发随意地往头上一挽,消了毒之后才戴上橡胶手套,每一步还是那么严谨。茗渊看到这里,下意识地要脱去衣服,乖乖躺好。 “脱...” 茗因一句话还没说完整,那人就已经站在了医疗舱边。 茗因愣了愣。 “不用,”她指向手术台。 “你直接躺到那里。” 看茗因准备手术道具的时候,茗渊已经慢慢有了那种熟悉感。这种久违的重逢,仿佛在他心底激起了小小的浪花,不由得感觉到高兴和细小的喜悦。 茗因并没有告诉茗渊这是什么手术,而茗渊也没有过问。这让一向淡然的茗因也产生了小小的紧迫感,还是在麻醉生效之前提了一嘴: “你不应该将你的身体完完全全托付给别人。即便你不问,我还是要说一嘴。还是秉承着职业素养,我不会公开外露任何有关你的基因数据和身体情况。更何况,你现在是帝国首领。” 茗渊心中泛过一丝忧伤。 “没关系,我相信你。” 说完这句话,麻醉便起了药效,人昏昏沉沉在手术台上睡去。 刚见到茗渊的第一面,茗因还是凌云星的总理夜商秦的未婚妻。她毫不吝啬地看上了夜商秦的心脏和茗渊的基因,得知了夜商秦的心脏可以再生之后,她还同时取用了茗渊的肾脏。 茗因依稀只记得自己在改编了茗渊基因的同时,将他的肾换成了人工肾,联邦的人工肾能使他体内的血液迅速更新,同时也是他身上的伤口恢复迅速的证明,无关种族。 而这一次,在茗因走之前,她将取出茗渊体内的人工零件,转变回原本的模样进行恢复。以免日后因为这一点而出现问题。 还有,茗渊是首领,不能没有后代,以后肯定是要有皇嗣继承的。 他的基因优越,要是能有一个同样基因优越的异种配偶,生出来的小宝宝一定会非常可爱且智慧。 想到这里,茗因的手慢了下来。 和先前敏捷的动作大不相同。 是啊,茗渊肯定是要和别的女人生孩子的... 自己又是人类,人类和异种从来都是大忌... 不过,这些也只是联邦的规定,并不代表整个宇宙的规定... 茗因轻轻叹了口气,为了避免手术过程中出现差错,每一步都进行的很缓慢。 在手术的时候必须追求严谨,所有生活中的琐事都要抛掷脑后。但,现在的茗因暂时做不到了。 一场煎熬的手术,终于做完了。 茗渊身上的血液几乎重新被洗了一遍,很快回归到了正常的运转状态。 看着茗渊被缓缓推入医疗舱,实验室里安静的很,茗因终于能坐下来,痛苦地想一想办法,该如何重新整顿心情。要是有幸再回到联邦后,该如何面对那些复杂的立场。 先去凌云星找安达和夜商秦求助... 再回能源星补充点资源,卯足精力... 然后回联邦,以一个全新的身份... 回去之后先想办法找到岩君...对,找岩君! 茗因心情稍稍感觉到好一些了。 那...这就意味着她和茗渊从此之后就要兵分两路了吗? 茗因从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她曾想象到过,两个人因为战争而扭打在一起,最后拼得你死我活,同归于尽。 还曾设想过自己什么也不记得,就这样死在星际海盗的手里。 甚至还想过,她直接自尽。 这样一想,失忆的好处还真多,什么后果都不用担心。 但,自尽是弱者才会做出的行为。 在联邦所有人都以为茗因已经死去的时候,她必须要站出来,给所有人一个下马威。 茗因双手紧捏成拳,发出咯咯的声响。 交缠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因因。” 茗渊揉揉眼睛坐起来。看见茗因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门边。 茗因连忙回过头,用下巴努了努医疗舱的位置。 按照往常,实验完之后茗渊总会从头到尾都检查一遍身体状况,现在也不例外。 检查结果一切如常,很健康。 茗因松了口气。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冬季日短夜长,完成了这一套流程,也差不多该到五六点钟了。 “因因,你前面说还有一件需要请求我的事,是什么?” 茗渊并没有觉得困,睁着大眼睛紧紧望着茗因,视线一刻也不愿意从她的身上离开。 还没等到茗因的回答,忽然,茗渊双腿一软,不知是什么东西深深的嵌入了膝盖,只感觉到一阵刺骨的酸痛。 “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立即警觉起来。 毕竟茗因已经想起来了,他还是后知后觉给自己留了一个心眼。 他先是跪在地上,然后身体缓缓倒在地上,有些使不上来力。 茗因摘下口罩和橡胶手套,脱下身上的白大褂,随意往一旁一丢。 “不要紧张,就连开膛破肚的事情都做过了,你还怕什么呢?我说过了,不会让你死的。” 茗渊挣扎了两下,发现双手双脚确实没有力气之后,便也不再动弹了。 茗因单膝跪下,身上的衣物还穿着茗渊在她衣柜里准备的。她忽然解开自己领口的纽扣,一颗接着一颗。 “要干什么?天气冷,把衣服穿好。” 知道茗因自从来了罗德宫之后就没有穿鞋的习惯,茗渊总是怕她受凉。 “我身上的东西都是你的。吃穿用你的,终端是你给的,身份也是你给的。现在我要将这些全都偿还给你,你不能拒绝。” 茗渊艰难地抬头看她:“偿还?” 茗因脱下腕上的透明终端随手一丢,一件一件衣物也掉在地上。 等到自己身上一丝不挂之后,她伸手便要去解开茗渊的衣服。 “因因,不行。”茗渊摇头道,尽管也已经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可还是握住了茗因的手,阻止她。 “真的吗?那你能放开我吗?” 茗因视线向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茗渊的龙尾已经攀上了她的腰,纠缠得紧紧的。 “呃...” 茗渊尴尬地收回尾巴。手术过后,身体的一切代谢都变快了,有时候生理反应跟不上自己的大脑,便已经本能的做出了选择。所以茗渊连自己都不知道,就好像他的身体已经快了身体的主人一步,事先认可了茗因。 “你现在也走不了路,反抗不了了。我送你回卧室躺下就走。我今天就要离开塞里德帝国,麻烦你开通一下我星舰的飞行权限。我怕等天亮了会被你罗德宫的人发现来过,所以得快点离开了。” 茗因扶起茗渊,吃力道。 “原来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让我给你开通一下飞行权限的吗...”茗渊失落道。 茗因狠下心:“嗯。” 把茗渊扶上床的时候,她已经冷得瑟瑟发抖了。 身上一丝不挂,还要顾及一个大男人。 两人的躯体之间,仅仅只隔了一件单薄的睡衣,此外再无其他。 她们共享着同样的体温,就连呼吸也变得灼热。 “最后一次,原谅我的自私和任性茗渊。”茗因抱歉道。 两人身上同样变得一丝不挂,在将亮的夜色之中沉沦缠绵。 纱帘外,月光逐渐下沉,房间里的呼吸声交融。 - 在茗因的记忆里,自己已经嫁给过茗渊了。 在无知时送给她的易拉罐铁环,是她们唯一爱过的证明。 或许是表达爱意的定义太过局限,茗渊从来只会用生活中的行动来表达,对于示爱,他只会用戒指。 不过也没关系,茗因不喜欢花,也不喜欢婚纱,更不喜欢那些平常庸俗的事物。 他曾经送给自己的东西,茗因是一样都没有留。就像是卸下了一身沉重的负担,到现在一身轻装上路。她们以前的那些事,在茗因看来,是多么希望没有发生过。 对了,是该断绝这段本就不应该发生的关系了。 星舰外,浩瀚的星空映入眼帘,无数点点的繁星投射在玻璃床上。茗因点开了自动驾驶。 “还有多久才到凌云星?” 茗因询问道。 “预估时间还剩四十分钟,您可以:看书、追剧,或者,泡个澡。” AI人声响起。 那就洗个澡吧。 冬岚为自己准备的星舰设施齐全,还挺大的。这上面不仅有娱乐室,书房,还有k歌厅,台球厅等,最让她觉得惊讶的是,除了泡澡的浴缸以外,竟然还有桑拿房。 她将整个人都浸泡在滚烫的水里,烫水将她的困意全都赶走了。 她闭上眼想了很久,脑海中闪过的一幕幕全部都是自己在卡斯特星之前是如何被带回去,如何被折磨,如何沦为奴隶的场面。 想来自己的命也是真大,这样都还能活着。 茗因记得,自己从模模糊糊失去记忆,被人残忍地掠回去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所有感觉。 她没有有关自己的任何印象,也所幸自己那个时候没有记忆,也不会反抗,要不然到现在,她已经就是一具尸体了。 茗因昏昏沉沉地在热水中睡着了,身体一阵阵下沉,终于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烫烫的热水灌进鼻腔,终于把茗因惊醒了。 她连忙站起来,去看时间,才过去五分钟。 - 凌云星。 将星舰停靠在秦宫门前,那边正好是到中午。 天大亮着,秦宫内外却没有见到佣人。 茗因将星舰停靠妥当,来到大门前。 管家身穿西装,用围巾将自己裹成了粽子。 “小姐您找谁?” 男人问道。 茗因见他穿成这样,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还只是单薄的两件。 没感觉到冷,可能是自己体表温度太高了。 “我找夜商秦和安达,是在这里没错吧?” 秦宫。 准没错的。 管家脸上流露出一丝差异,又将茗因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您是?” 没少吃苦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我是...我是茗因。”茗因有些语塞,不知道这个新来的管家知不知道茗因是谁,反正她是不能再自称自己是联邦的执政官了。 “茗因?你是说以前那个莱卡洛特共和联邦的执政官吗?她不是老早死了吗!老妹,你逗我玩呢嘛?” 果然和茗因预想的一样,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 “哦...但我真的是茗因。” 她没有想好自己该说什么,只好暂时先这样回答了。 男人看着茗因,明显的愣住了。 “...放,放什么屁!难不成死人还会诈尸?我们总理早就结婚生子了!你快滚开吧!” 茗因当然知道夜商秦有孩子的事,那结婚也不是什么很稀奇和让人惊讶的事了。 她有些没话说,的确自己是来的太唐突了。她自以为是的以为凌云星会接待自己,以为这里还是像以前一样。 算了。 茗因灰溜溜地低下头转身,尴尬地从口袋里拿出终端。 里面也没有夜商秦的联系方式。 没办法,只好晚点再想办法了! 许久没得到好好休息的茗因回到星舰上,趴在床上便很快入睡了。 不知不觉睡了很久很久。 茗因睡了饱饱的一觉。 等她醒来,天已经黑了。 “不好!睡过头了。” 这里可不是罗德宫,没人喊她起床了。 茗因从床上坐起,翻身下床后蹲下身,从床底下拉开抽屉,拿出一套黑色的夜行衣。 足够隐蔽,凭她的实力,溜进去肯定没问题。 但事实却跟她设想的大不一样。 想方设法躲过了秦宫门前的监控装置,站在楼下却没办法上去。 茗因有些懵了。 嗯...她的确没想到这个问题。 秦宫比别的住宅都要高大,一般人肯定是上不去的。 但茗因,绝不是一般人。 她纵身一跃,轻盈地跃上墙边的外露管道,顺着满腔的爬山虎,在黑夜中借着景观灯的暖色光线和清冷的月光一路往上攀爬,爬的满头大汗。 终于,手能够着二楼的露台了。 茗因颤抖着手伸出去努力触碰,唇齿间呵出来的气息都化作一团团白雾。 忽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出现。露台的玻璃门被打开的声音过后,便是男人清晰的通话声:“没错,小光的个人信息我已经转达到了军事基地。” “好,我明白了。我明天就过来。” “...再见。” ... 是夜商秦。 茗因缩了缩手,一时间竟然紧张到不敢呼吸。 这真的是夜商秦的声音。 很明显,浑厚了许多。是属于一个中年男性的成熟的声音,更丰富了那种身为人父的特征。 茗因指尖发力,紧紧抓住了唯一的一根固定绳。 小光是谁?夜商秦和安达的孩子吗?夜商秦刚刚说的话全都被茗因细心地听进去了,军事基地?夜商秦这是要做什么,要把他们的孩子送进部队里去吃苦吗? 因为茗因当过执政官所以对部队里的事情了如指掌。 夜商秦挂断通讯后走到露台边扶着栏杆静静站着,就这样不说一句话。 再是一声打火机的声音,一阵烟味拂过鼻尖。 茗因借此机会蓄力向上一撑身子,双脚终于站到地面上。 夜商秦背对着她好像在思考什么,竟然没注意。 茗因迅速脱下夜行衣,让自己看起来没有这么窘迫和尴尬,又慌乱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终于等了好一会儿,夜商秦回头了。 “...?嗯?” 他显然是吓了一跳,对于茗因的出现。 茗因有些语无伦次,看到他那张拉满胡茬的脸上忽然显现出诧异和惊讶。“茗...茗...你是茗因??” 夜商秦声音颤抖着问道。 看得出来,夜商秦的神色和举动,就差打自己一巴掌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茗因忽然不会说话了。 刚刚在脑海中打的草稿一瞬间全部都烟消云散,只剩下了结巴。 “是的。” 茗因木木地应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 夜商秦手上捏着的终端“啪嗒”一下掉在地上,滚落在脚边。 茗因忽然有些觉得冷了,缩了缩脖子。 “...很唐突,对不起。我现在暂时无家可归了。你家保安今天不让我进,事实上,我今天本来想从大门进来的...但是...” 茗因原本打算说出口的“他不让我进”变成了“觉得很不好意思。” 夜商秦低头,不知是在想什么。又是一阵冷风吹来,茗因冻得抱住了手臂。 “...对不起,我贸然来找凌云星,我不知道安达和你孩子在不在,我这样应该打扰到你们了吧。要是今天不方便的话改天也行,我的星舰就停靠在这附近,很方便的。” “不...!她们...她们今天都睡了。没关系,你有什么诉求可以告诉我,我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外面天冷,快先进来再说!我想知道你这几年是什么个情况。” 夜商秦激动地把茗因迎进门。 还是那样的房间布局,每一处细节茗因都记得很清楚,没有因为中间失去了一小部分记忆而改变。 茗因心中莫名的激动,一想到自己现在离安达和侄子很近就很激动,期待感在此刻拉到了巅峰。 “不过,今晚安达不在,她去赴宴了,生日宴,安达跟寿星关系很好。是警卫处处长家的千金。”夜商秦微微撑了撑唇角道。 茗因思索着回答:“噢,那的确重要...那好吧。我侄儿呢?快让我看看。” 夜商秦拿了一双拖鞋给茗因穿上,茗因踩在地上,感觉脚底暖暖的。 “装地暖了啊?” “没有啊!秦宫哪来的地暖。”夜商秦依然笑道,招呼茗因跟着他下楼,拿了一点常规的食材,说什么都要给茗因准备晚餐。 茗因忽然鼻子一酸,意识到自己觉得脚暖,可能是因为这几年来光脚习惯了。难得穿上这样柔软的鞋,竟然意外的觉得舒适无比。 “茗因,你这些年来,苦没少吃。” 夜商秦在厨房忙碌,背对着茗因说道。 安达的小孩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坐在客厅沙发上,身体前驱,弓着背,将双手手肘搁置在大腿上,托腮看天花板。 还是原来的天花板和吊灯,和以前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 一切都没变,只有人变了。物是人非。 茗因鼻尖一个不停的反酸,双眼也抑制不住的湿润。似乎是回想到了当年的景象,一时间无比的怀念。真好,那个时候大家都在,唯一的顾虑也只是打仗而已。那个时候她有朋友也有茗渊,还有一群效忠于自己的下属,是人人口中敬称的“执政官”。 “人不能同时拥有当时,和对当时的感受。” 茗因忽然张嘴,喃喃道。 “你说什么?” 夜商秦转头问道。 茗因连忙摇头:“...没没没。” 她压抑着喉咙处的哽咽,让自己的说话声听起来没有那么的难受。 “夜商秦,我来找你,其实是想拖你的名义请求一些事的。” 茗因道。 夜商秦娴熟地脱下围裙:“我知道。因为现在整个宇宙中,除了我,你应该也再不能找任何人或组织了。” 茗因尴尬地笑了一声。 “饭做好了,来上桌吃吧。安达平常最爱吃的竹笋,食材还剩了一点,刚好可以做个油焖笋和排骨汤。你饿坏了吧?” 茗因闻到了香味,肚子也不争气的叫起来。 “明天再说其他事,今天先休息。” 茗因大口扒着碗里的白米饭,一个劲不停地喝着排骨汤,滚烫的汤汁烫得茗因不停扇动着手。 “慢点吃吧,没人抢你的。茗因。”夜商秦皱皱眉。 茗因这才反应过来。 夜商秦往她的饭碗里夹菜:“楼上有一间空房,我一会儿上去给你打扫出来,你就暂时住着吧。那间房个和你之前的相比可能差一点,但是你将就一下,今天太晚了。” “那我侄儿呢?我可以看她一眼吗,悄悄的,就一眼。” 茗因伸出一根手指信誓旦旦道。 见夜商秦有些犹豫,茗因接着补充了一句:“刚刚你也看到了,我都站在你背后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反应,我的体能等级是多少,你还不清楚吗?” 夜商秦只好笑了笑:“那行。” 填饱了肚子,夜商秦带茗因上楼,来到一个小房间前。 茗因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奶香味,是属于小孩子身上的。 “小光应该已经睡了。”夜商秦边轻声说着,边推开门。 茗因注意到门上贴了一张粉红色的卡纸,上面画着两只白色的小兔子和一只棕色的泰迪犬,小兔子的手上还拿着一根胡萝卜。三只动物的头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字: 爸爸❤妈妈 从这幅画上来看,应该是个女孩。 门开了。 床头恰恰好开了一盏小夜灯,映照出温馨的黄粉拼色小床。被子上也缝制着兔子的形状。房间里有一张梳妆台和大衣柜,整体以粉色为主,温馨到如同一个公主的房间。 茗因看直了眼。 夜商秦脱了鞋,轻手轻脚地踩上地上铺着的柔软的地毯,走到她床头,关上了夜灯。 门轻轻在茗因面前关上,才将茗因拉回到现实中。 这就是安达和夜商秦的孩子。 和普通的孩子没什么区别,甚至要比她们更加的幸福。 这就是她茗因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女。 茗因不知不觉嘴角便扬起了一丝弧度。 “走吧,带你回你房间,早点休息。” 夜商秦在前面走。 将她送到房间里,离开前又嘱咐了一句早点休息后,房间里便只剩下茗因一个人了。 房间布局简单,但很干净,唯一可惜的就是忘记问夜商秦要安达的终端联系方式了。 她打了个哈欠,困意上涌,匆匆冲了个澡后,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茗因就被脚步声吵醒了。 这房间的隔音格外的差,茗因本就有起床气,这样的长途跋涉,被吵醒一定懊恼了些。 她从床上坐起来,将被子扯开一角,准备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个事。 手刚碰到把手,门就从外面打开了。 茗因和外面的那位都同时吓了一跳。 一开始,她甚至还没看见自己面前站了个人。 直到外面的小东西发出了一声小奶音,茗因才发觉——她低头,看见一个身穿白色毛绒大衣,针织格子小短裙,头戴一顶粉红色贝雷帽的短发小女孩站在面前,个子小小的,竟然只到茗因的大腿部分。 茗因本来就高,还是第一次低头看一个人。 香香软软的小女孩...这就是小孩子吗? 茗因彻底傻眼了。 “唔...”小女孩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放在唇前小口咬了咬,睁着水汪汪葡萄似的大眼睛,歪头望着茗因。 一瞬间,茗因心中的怒意似乎往下降了降。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小孩子的人,甚至可以说看到小孩子有时候就心烦无比。可这是安达的孩子,安达的小孩。 茗因蹲了下来,不由自主地伸手,心中萌生出一种想要去捏她脸的冲动。 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茗因伸出两指,捏了捏她软软白白的小脸蛋,一种特殊的感觉在心底化开。 小孩没有反抗也没有尖叫,任由茗因蹂躏。乖乖的小女孩,好像也没有那么遭人讨厌。 “阿姨姨,粑粑让我不要来叫你!” “哈?” 小女孩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语,挥舞着肉肉的小手后退了两步,樱桃似的红唇湿润晶莹,茗因脑海中只有六个字: 纯天然无公害。 她哭笑不得。 “那你刚刚,想进来干嘛呀?” 茗因打趣问道。 “来叫你。” “你粑粑不是说,不要来叫我吗?” “我...我没有说话!” 茗因顿了顿。 在自己开口之前这小孩确实没说话。 好一个“不要来叫”啊!! 茗因有些无奈,一想到今天安达应该会回来,顺便也要和夜商秦商讨一些请求,也没什么困意了,索性也不睡什么回笼觉,直接起床吧。 她轻轻捧了捧小女孩的脸,拍拍小女孩的双臂道:“先去找你粑粑,阿姨一会儿就来陪你玩好不好?” 小女孩转身踉踉跄跄跑开了,跑得乱七八糟的。 茗因蓦然瞥见她屁股后面,竟然吊着一根尾巴。 起火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当即,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鸡皮疙瘩瞬间蔓延了整一片手臂。 明明这样美好的一个小女孩,偏偏有着这样一个藏不起来的尾巴而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茗因不敢想象假如小光长大了,将会遭受到怎样的歧视。 想想也确实如此,夜商秦是异种,而安达是普通的人类。 凌云星遍地都是这样的人,茗因应该早点想到这一点的。 茗因不知不觉就在原地蹲了好久才站起来,刚刚的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轻轻将门掩上。 餐厅 雅致的音乐回荡在装修精致的花园餐厅里,白色的桌台布上摆放了剔透的水晶花瓶,淡淡的栀子花香萦绕鼻尖。 “我没有提前买菜...所以只能带你出来吃了。” 夜商秦有些抱歉道。 “安达平常都吃些什么?你们一般都不提前配菜吗。” 茗因身穿一件黑色的大衣,系了一条红色的围巾,黑色的中长发散落在肩头。 夜商秦回答:“安达所去的那家宴会一共有两天,秦宫就剩我一个,所以也没有准备,我喝营养剂就够了。至于小光,她有佣人照顾,所以不用我们来操心。” 茗因这才点点头。 餐厅的环境让茗因莫名其妙地感到不舒服,空调的热气吹在茗因脸上,只能让她感觉到闷热。 一个接一个精致的菜品被端上来,茗因尴尬地撩了一把头发,察觉气氛有些尴尬。她巡视了一周的环境,才反应过来这个地方十分眼熟。 “诶,这里好像是你以前带我来过的地方。” 茗因忽然想起。 夜商秦笑了笑回答:“是啊,不知道现在什么样的菜能和你口味,所以就带你来吃这家你吃过的。” 茗因吞了口口水。 “吃吧。” 用完晚餐,夜商秦还带茗因去底下的商业街区买了几套冬天穿的衣服。边走,还向茗因介绍了这几年来凌云星的现状。 正说到附属星的那一个板块已经由少部分星际海盗团的人接管时,夜商秦忽然停下脚步,扭头问道:“茗因,你要理发吗?” 茗因心中一惊,忽然心跳加速,脸有些烫起来。她一直留着长发,不管天气多热,多麻烦都不愿意把头发扎起来,正是因为想要遮盖住脖子后的红色印记。 茗因有些紧张起来。 “我看你吃饭的时候一直在撩头发,看上去有些麻烦了。还是打理一下吧。” 夜商秦道。 茗因手足无措起来,站定在原地:“我身上没有钱。” “没关系,我来出就行啊。” 他说着,就要往里面走。茗因连忙跑上去拉住他:“不不不,不需要。养长发已经很久了,我已经习惯了。麻烦点没事的,女生都这样。” 夜商秦叹了口气看她,才点头道:“好吧。” 茗因的脚步加快,并不是很想和夜商秦走在一起。他依然是凌云星的总理,总会吸引很多目光在身上。凌云星还有星际海盗,对茗因来说极其不友好。 忽然,她听见前方一阵巨大的爆炸声,整个人都往后缩了缩,吓了一跳。 巨大的一阵浓艳冲上了天,这一小块区域被笼罩在灰色当中,散发着一股浓重又难闻的焦味。 “什么情况?” 夜商秦眉头紧皱,快步上前。 人们听到夜商秦的声音,纷纷让开一条路。 茗因站在人群之后,低下头,拢了拢围巾,遮住了半张脸。 “总理大人,是我们家...咳咳咳...我们家厨房爆炸了,我孩子还在里面呢!怎么办啊总理大人!” 一个穿着围裙的女人哭着爬到夜商秦脚下,脸上灰扑扑的,身上也脏兮兮的。 茗因后退了两步。这样的场面此时此刻在她面前看来,竟然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房子冒着滚滚浓烟。 “立即通知警部,有谁报警了吗?” “已经报警了总理大人,警察说二十分钟内会到...可是二十分钟...二十分钟我孩儿早死了!” 夜商秦眉间一黯,撩起袖管准备自己动身去救,身边的群众都伸手制止:“大人这不行啊!” 夜商秦本应该摇头说没事的,但这个时候,一只手按住了他。 所有人都看向了这只手的主人。 茗因拽下了围巾道:“还是我来吧。你的体能等级应该还没我的高。” 所有人都望着这个女人。 “不行...万一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办?” 夜商秦一转眼的工夫,茗因已经冲进去了。 所有人惊呼一声,都开始向后撤退。夜商秦没法,只能开始先组织起秩序。 茗因憋着气冲进去,在不大不小的一家两层试式店面里寻找小朋友的身影。 浓烟滚滚,她看见了爆炸的来源,厨房里一片狼藉,大大小小的碎片和玻璃渣满地都是,茗因随手拿了一块布堵在鼻子前,在模糊的视线中尽可能的找人。 “妈妈...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救命!” 茗因刚踩上楼梯,便听见底下传来了孩子微弱的哭声。 她连忙原路返回,找到了躲在楼梯底下的孩子,一言不发地把扣在自己脸上的毛巾按在那孩子脸上。 “走...” 刚抱着孩子准备离开,头顶忽然掉下了一块被熏得焦黑的东西,重重砸下。茗因连忙弯身,用自己的身子护住孩子,蹲在地上蜷缩在一起。 孩子开始呜咽。 “呜呜呜...我妈妈,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我带你去找妈妈,你别哭!” 茗因心中飘过一丝厌烦,可眼下救人重要,她还是忍住了没有发脾气。 最讨厌无理取闹的了。 火势越来越旺,茗因眼睁睁地看着一团火在自己面前越烧越旺,堵住了来时的去路。 “姐姐,我好怕...” 孩子在她怀里瑟瑟发抖。 窗户也已经被封死,这个时候,高温也一定会阻止她的行动。 看来只能等救援的人来了。 茗因叹了口气,呼出来的气息都是滚烫的。 不过,倒是好像还有一种办法。 茗因看向了灶台下的煤气罐。 刻意隐瞒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室外。 “五分钟了,还没出来吗。” “不知道啊,刚刚就看见一个女的冲进去了,能救出来吗?” “一个女的?一起去送死的吧。” “相信她。” 夜商秦开口了。 身边议论纷纷的人们立刻住嘴了。 “夜总理!” 不远处,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赶来,带着整整一辆大车的消防设备。 其中,站在最前的人,拖着一根又粗又长的水管,跑在前面,喊着夜商秦的名字。 “舒华!” 夜商秦眼前一亮,人群更是向后退,给消防车让出了一条大路。 “舒华”穿戴一身专业的服装,意气风发,脸上佩戴了仿佛面罩,挡住了脸。 夜商秦指着那栋冒着黑烟的房子:“就在里面。” 舒华点了下头,简单道:“交给我吧!” 所有人准备就绪,可忽然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一片火光照亮了天地。 毫无预兆地,在场所有人都被吓得捂住耳朵,尖叫着后撤。 这突如其来的二次爆炸,无非让夜商秦吓得大脑一片空白。 茗因,茗因还在里面呢! 舒华刚往前跑了没两步就被爆炸逼退,玻璃与各种塑料都飞了出来,火光仅仅只在那一瞬间,留下的便只有乌黑又密的浓烟,刺鼻的气息只逼所有人。然而,在那阵烟雾之后,众人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 茗因走了出来。 她手里抱着一个孩子。 “囡囡!!” 女人尖叫着冲上前,扑向茗因。 茗因脸色灰扑扑的,却能看到那脏兮兮的外表之下,那张苍白的脸。 她有些懵了,其实也是吓得不轻。 茗因也是人,更何况还是个女人。 夜商秦反应过来是茗因,也跟在舒华身后上前。 “茗因!你怎么样?” 众人如同潮水一般褪去,燃烧着的破烂的房屋只被一群消防的人们包围住,处理最后的事项。 手上的孩子被女人夺走,茗因被夜商秦拽到一边,见她身上还穿着笨重的大衣,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夜商秦下意识要去解开她的外套。 茗因终于缓和过来了一点,紧紧拽住夜商秦的手不放,摇头道:“不行。” “不热吗?” 夜商秦问道。 茗因摇头。 夜商秦只好松手。 “好吧。” 人们似乎没有注意到茗因,全部人的重心都在女人和她的孩子上,纷纷感叹着命运的不公...... “快走吧,人多了围过来了不好。” 茗因撒开夜商秦的手,独自往回走。 秦宫 搭乘飞艇飞回到秦宫,茗因便冲上了楼。 关上房门,她脱去外衣便冲进盥洗室,放了水洗澡。 手臂上、腰上、大腿上被灼伤的肌肤占据了全身的百分之四十,虽然并不算多,但一阵阵的疼痛终于让茗因忍不住地流下眼泪。 救人虽然是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但这也太疼了。 她知道煤气罐在超高温的情况下会爆炸,杀伤力还不小,但那个时候也只有这样的办法了。 她知道因为这件事情,她险些就葬身在那边了,但继而一想,在自己脖子后面自从印上了那个红色的印记之后,她的价值便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大冬天的,冰冷的水劈头盖脸从头顶落下,发烧也滴滴答答的落着水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激烈的抗拒着。 终于忍痛把伤口冲洗干净,裹着浴巾发抖回到房间,恰好这时,门被敲响了。 “进来。” 茗因懒得去开门,索性直接让外面的人进来了。 佣人站在门口,低头道:“这是总理为您准备的烫伤膏,您先应应急,晚点总理预约了私人医生上门来检查。” 茗因愣了愣,回绝道:“没关系,有药就够了,小事情。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想和夜商秦商量来着,没有那么多时间在凌云星停留——你们总理什么时候来?” 佣人微微一鞠躬道:“我现在就去喊他。” 没过多久,夜商秦上来了。 茗因已经在伤口处涂抹好了烫伤膏,坐在房间一侧的沙发上,半靠着。 夜商秦欲要开口,茗因便率先说话了:“夜商秦,有件事需要拜托你。前面没来得及跟你开口,现在我想跟你谈谈。” 夜商秦神色中闪过一丝诧异:“你很着急吗?都这样了,还不好好先治疗一下吗。” 茗因可不管他说了什么,自顾自往下说道: “我需要你帮我重新建立一个身份。我要回联邦,但众所周知,‘我’,已经死了。” 夜商秦脸色有些发黑,良久才点了一下头:“嗯。” “我想回联邦。” 茗因道。 夜商秦思考了好久。 “已经过了这么久,你在联邦的终端以及一切身份肯定都已经自动销户了。虽然我对联邦的通行机制不太了解,但大概还是了解一些的。以我的权利,只能暂时为你假造一个凌云星的终端身份,到时候,你就以访客的身份请求通行——对了,你能联系到你联邦的朋友吗?” 茗因单手支着下巴,摇摇头。 她没有任何人的通讯方式。 “那就伤脑筋了。” 夜商秦眉头深深皱在一起。“当初我能顺利进出联邦,也是拖了你的关系。” “可是我可以拖安达的关系啊!安达人呢,不是说今天会回来吗?” 茗因咬牙挺直腰板,伤口的拉扯还是让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夜商秦连忙站起来道:“安达忽然说自己有点急事,可能得过段时间才能回来。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安达在凌云星的朋友还挺多的,有时候一起出去旅游,临时出行也是很常见的。” 茗因终于有些不高兴了。 她半眯着眼睛盯着夜商秦,只见他眼神躲闪,说话似乎并没有之前那么有底气了。 “哦?你没有告诉安达我回来了吗?” 茗因问道。 夜商秦向后靠了靠,挪开视线。 “那小光怎么办?安达不可能会是这样一个有了孩子还不知道归家的女人。夜商秦,你是不是在隐瞒着一些什么。” 夜商秦站起身,一口否决道:“不可能!顶多一个星期,安达一定回来了。你再等等,顺便让我也想想办法,能够让你躲过联邦空间站身份巡查进入联邦的办法。” 基因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见茗因一脸不信地看着他,夜商秦绕开了这个话题。 “小光的名字是安达想的,其实是跟你信的,叫茗安,只是小名称呼小光而已。你应该也看到了,小光是异种,体内有异种基因,虽然在凌云星很常见,但在联邦,就不一定了。” “反正现在联邦也不是由我执政,是不是无所谓。”茗因看着夜商秦道,良久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我很想把小光接回去,只要你能想办法尽快给我弄个身份,我就能实现。” 夜商秦起身,伸了个懒腰道:“我现在就去给你想办法了。你好好休息,明天要是身体情况再不好,我绑也要把你绑去医院了。” 他说完,走到门边,恰好在开门的那一刻,小光冲进来了。 “粑粑!” 小光扑到了夜商秦身上,夜商秦伸手抓住她两条肉乎乎的手臂:“怎么了小光?” 茗因静静看着两人。 小光:“姨...姨姨,我不要跟姨姨走!我不要离开粑粑!” 小光刚开口就哭了。 茗因注意到,算下来小光虽然才只是一个两岁的小孩,但说话已经十分流利。 夜商秦哄着小光,抚摸着她的脑袋:“好好好不哭不哭,不跟姨姨走,回房间睡觉去好不好?” 小光把脸埋在夜商秦大腿上,抱着他抽泣。 小女孩儿不愿意走,要跟茗因待在一起。 夜商秦对茗因抱歉地笑笑:“她喜欢你,但是不想去联邦。可能对联邦有点印象吧。毕竟那个时候离开,还经过了不少审核的。归根到底,还是你们那个舞司管的太严了。” 夜商秦边说着,边撩起了小光的袖管。 小光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咬着唇,把手伸到茗因面前。 茗因定睛一看,只见她的小臂下,是一条歪歪曲曲的疤痕。 这还只是个两岁多的小孩子啊!舞司这是要干什么? “怎么了!?” 茗因大惊失色,拉着小光的手去看。 “抽血,采样。”夜商秦简单说完,便关门离开了。 小光害羞地拽下袖子,仍由茗因拉着自己。 茗因的双手有些颤抖,心中满是对这一切的不信任。 舞司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 夜商秦陆陆续续筹备了两天,在此期间,茗因身上的伤也一点点在恢复。她没有让自己闲下来,在秦宫里锻炼自己的体能,即便身上再不舒服也没有停下。 在这期间,安达一次都没回来过。 不知不觉已经一个星期过去。 这天上午,夜商秦冲进茗因房间,手里拿着一大叠资料。 “茗因!有办法了。” 茗因正在露台上的瑜伽垫上做瑜伽,见夜商秦来了,也没有停下身上的动作。 “茗因,这个方案我想了两三天了,你应该能接受。”他将资料递给茗因。 茗因浏览了一眼,大致知晓了情况。 意思就是让茗因扮演死人,以联邦已故战死军人的身份进入,这样既避免了检查,又能顺利得到所有人的敬重,便也不会再有人多嘴过问了。 “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当一回死人。” 夜商秦带着歉意问道。 茗因却风轻云淡地耸耸肩,说道:“我都当了这么久的死人了,这算什么。就按你说的来好了,到时候就拜托你了。” 两人达成了共识。 门口又响起了“哒哒哒”的脚步声,不用去想都知道,这一定是小光的。 小光很喜欢来茗因的房间里,虽然她并不希望自己和茗因回联邦,但她很喜欢茗因。此时此刻,她头上夹满了蝴蝶结,手上还拿了很多粉红色的小饰品。 “粑粑!——” 小奶音拉得很长,冲向夜商秦的同时,还把手上一个粘有万能贴的蝴蝶结拍在夜商秦肚子上。 夜商秦配合地装出一副吓了一跳的样子,弯下身,表情扭曲在一起:“哎呀!” 小光开心极了,又把第二个拍在夜商秦头上。 茗因“噗嗤”一声笑出来,觉得夜商秦现在的样子很滑稽,但又莫名的很和谐,没有一点违和感。 “其实我在很久之前的时候,就有种预感,以你的基因来看,应该是会生的女儿。” 茗因盘起腿道。 夜商秦也在地上坐下,把小光一把抱到自己腿上,任由她在自己身上贴一些女孩子玩的粉色的可爱东西。 “哦?这还能看基因看出来吗。” 夜商秦顺势问道。 “是的。我小的时候就从我爸爸那里学到过。基因不仅可以用来看性别,还可以拿来看性格、长相等等。两种优越的基因相结合,所诞生的孩子也一定优越。又或者说,两者互补,那也有一定的概率能够诞下基因良好的宝宝。不过,这些到现在暂时没有具体说明,只是依我看来,女孩子大多都是随父亲的,男孩子大多都是随母亲的。” 茗因一一回答道,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看向了夜商秦。 “呃。。女孩子爱美很正常吧。尤其是小女孩。” “是吗?那为什么我小时候就一般般呢。对这种东西不仅没兴趣,还觉得枯燥无味。我爸爸是特别伟大的科学家,我就喜欢跟我爸爸一起泡在实验室里。” 夜商秦脸红到了耳根,开始语无伦次:“...因,因人而异啊!” “你紧张什么啊!” 茗因一语道破夜商秦莫名其妙的羞涩和脸红,夜商秦这下可真是越说越混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茗因半眯着眼睛看着他:“算了,你也别解释了,男人嘛,有点性癖也正常。” 茗因从地上起来,摸了摸小光柔软的脸蛋,准备进去洗个澡。 刚走没两步,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眼前一黑——她吃了饭的,这下子绝对不是低血糖的预兆。 茗因动作慢了下来,努力瞪大双眼,下意识地扶住了墙。 一阵难以忍受的恶心在胸口蔓延开来,直冲向大脑。茗因口中泛酸,喉咙处一阵阵产生想要呕吐的感觉。 难受到她缓缓下蹲,顺着墙壁坐在地上。 “茗因!怎么了?” 夜商秦和小光冲了上来。 怀孕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的记忆停留了片刻,脑海只剩下一片空白。可在那一瞬间的一秒钟,茗因下意识地去用力捶着自己的脑袋,逼迫自己不能这样。 不行!不能再忘记一次了! “茗因!茗因!” 夜商秦飞奔到她身边,“扑通”一下双膝跪在地上,一只手用力控制住茗因的双手,阻止她伤害自己。 “快住手!!” 见茗因痛苦地捂着胸口,护着自己的脑袋,夜商秦连忙拽过她的下巴,捏住了人中。 “呜呜呜….不要…姨姨不要…!” 小光也呜呜地哭起来。 听到小光的声音,茗因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难受,好难受…” 茗因感觉一阵阵烧心般的难受,虽然回过神来了,但紧随之后的是更加严重的躯体疼痛。 就好像有人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心脏,一阵阵地往下拖拽,牵扯到她的五脏六腑。 夜商秦着急得束手无策,也不知道要如何化解,只能干着急。 茗因缓了好久,身上憋出了一身冷汗。终于,身上的疼痛化解了。 “还难受吗?我送你去医院。”夜商秦担心问道。 茗因摇摇手,镇定道:“你们先出去吧,可能是太累了,我睡一会儿就好。对了夜商秦,一会可以帮我开放下实验室的权限吗,那天我去了一趟,进不去。” 夜商秦愣了愣,点了下头:“好。” 带着小光离开了没多久,茗因终于缓过神。她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恍惚。 茗因颤抖着手,虽然很不愿意相信,但还是抬了起来,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肚子。 - 实验室 夜商秦的实验室里有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似乎是因为长久没有使用,比霉味要更加难闻。 茗因扇扇面前的空气,走向不远处角落里积了灰的医疗舱。 花了好一会儿功夫严谨地清洁了环境,茗因脱下身上的衣服,躺了进去。 医疗舱里的消毒水味让茗因感到昏昏欲睡,全封闭的舱体让她有种浅浅的困意。 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二十分钟后,茗因被医疗舱的提示音吵醒,检查已经结束了,茗因被推出舱体。 她连忙起来,穿上衣服后去看检查结果。 果然,正如她所想。 夜商秦实验室的机械大屏上,一个深红色的狭小的空间里,一个小肉球正在缓缓蠕动着。 茗因心脏重重向下一沉,忽然感觉空气沉重起来。 这是…怀孕了? 茗因实验向来严谨,想来可能是机子比较老旧的缘故。 对,这个结果可能是安达的。 她不信邪地再次脱下衣服躺进去,二次检查了一遍。 结果还是这样,一模一样的数据,一模一样的成像。 茗因双手搭在肚子上,心中滋味难辨。 她…怀了茗渊的宝宝吗。 茗因抹了把脸。 其实她是有预谋的。 茗渊的基因过于优越,她出于私心,想要在离开茗渊的时候,想着留下点什么。 能留下什么呢。 茗因捂住了脸,蹲在地上。 她很的很爱茗渊,不知道是出于执政官茗因的喜欢,还是出于星际海盗奴隶茗因的喜欢。 不知道是出于实验体和一个制造者的喜欢,还是出于救赎的喜欢。 其实不然。 他们两个,早已是相互救赎。 没有茗因,就不会有“茗渊”。没有茗渊,就不会有“茗因”。 他们两个已经还清了,但茗因却有着私心。 “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茗因落下泪来,温热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沾满茗因手心。 帝国 罗德宫 茗渊面前,坐着的是冬岚。 此时此刻,只有冬岚知道茗因的下落。 茗渊已经拿出了自己所有的、最大的诚意,还是没有逃出冬岚的话。 “陛下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联邦的指挥官。那个时候我被发配到你身边,我知道你烦我,但是我也没抱怨。你那个时候还挺嫌弃我的,处处冷落我,现在怎么回事?终于想到我让我为你办事了?” 冬岚的话语有些尖锐。 “不是的女士,陛下是陛下,陛下向来不会求人办事的。” 元梓道。 “噢。”冬岚应了一声就再没有说别的话,似乎在等茗渊开口说下一句。 “所以陛下还在怀念什么吗?茗因有留给你什么特殊的东西吗?” 冬岚追问道。 茗渊单手支着下巴,坐在偌大客厅的沙发上。 冬岚见他没有再说话,起身:“我要走了,我还有事呢。对了陛下,我在帝国还有一些房产,我可以卖给你。在这之后我应该会去联邦定居。现在那边应该已经是颗自治星了,但还是由你们来管辖,所以需要你的许可。” 依然是元梓回答:“冬岚小姐,我们陛下不缺这些无用的财产。” “元梓!”茗渊提醒道。 他看向冬岚。 “我可以收购你的房子,那么你愿意出多少星币?” 冬岚一听,瞬间眉开眼笑。 “我那栋在山里的别墅,总共有650平,虽然比罗德宫要差一点,但是很新,只有我和几个佣人在住,你不嫌弃的话,那几个佣人也可以留给你。” 因为茗因在的时候,并不喜欢在身边留照顾的人,所以当冬岚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茗渊犹豫了一下。 “人我就不需要了,结了工钱你就发落走吧。你的房子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虽然我不缺这些东西,但是我可以把它捐赠给有需要的人。”茗渊望着冬岚道。 冬岚见茗渊眼神坚毅,定定地望着自己,莫名其妙在心中,产生了一些敬畏感。 “…捐赠也不是不行。650平方的大别墅,一口价,两千万星币!怎么样?” 冬岚笑着道。 “行。” 茗渊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了。 在谈论这些事情之后,冬岚就被送了回去。 “陛下,你打算拿这栋房子做什么?” “我都说了,捐赠给有需要的人。比如说福利院。” 在联邦的时候,茗因曾经就带着茗渊一起去过好几次孤儿院。那里的孩子和外面的人不一样,茗渊也是忽然就想起来了。 心急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那所孤儿院里的孩子们中,也有着异种。 可由于孩子们太小,并不容易对外显露。特殊异变的异种对人类有着极大的威胁,对异种们也是,但茗渊能够保证一点,但凡是在帝国生活长大的孩子们,永远都不会有这样子的忧虑。 元梓也认可茗渊的想法。 “对了陛下,关于茗因小姐的事...” 元梓欲言又止,不是很敢开口提这个名字。 “说吧,没关系。” “帝国现在对茗因小姐的印象并不是很好,许多人认为陛下您刻意偏袒,纵容犯人。我和屠誉都已经努力过,即便再是解释,都平息不了民众的怨念,所以,可能需要您出马,亲自来说一趟。” 茗渊笑了笑:“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 这一抹笑容出现在他脸上不出半秒钟便消逝了,茗渊继而又道:“那么孤儿院就以茗因的姓名来命名。对外公布建成的时候,不要报我名字,报茗因的就行。就说是她自愿将自己账户里最后所剩的星币拿出来,用作建造孤儿院的启动资金。” 茗渊将一切都交代妥当,元梓便也没有什么需要再说的了。 茗渊这样的护着茗因,元梓实在不解。他看着茗渊的侧颜,轻轻叹了口气。 “元梓,茗因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我的名字‘茗渊’,也正是因为有茗因。” 元梓连忙低了低头,恭恭敬敬地应道:“我当然明白,陛下。我没有对茗因不敬重的意思。” 茗渊嘴角再度微微扬起。 “去给冬岚办理通行证,她下一步,应该是要去找因因了。” “是。” - 凌云星 茗因怀孕的这件事情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说,尤其是夜商秦。 她知道自己做的这件事在自己看来似乎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去父留子,因为茗渊的基因实在是太优越,优越到整个宇宙中几乎没有第二个能和茗渊媲美的男人。 咚咚。 “茗因,下来吃早餐了!” 夜商秦在外面敲门道。 茗因的烧伤好了许多,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 夜商秦这几天对她的身体状况很关心,偏偏茗因就是不喜欢被人关心,也不差这点关心。“放着,我晚点会下来的。” 她一如既往地这样回答道,其实因为自己强烈的孕反,她已经两天没有好好吃饭睡觉了。 “...呃,不行。我今天做了一桌子菜。” “安达要回来了吗?” 茗因心中有预感,夜商秦忽然做这么多菜一定是有原因的。想到这里,她才连忙拉开被子下床,打开房门。 结果,换来的却是夜商秦的否认:“不是,安达...暂时还回不来。” 总觉得夜商秦有事情瞒着她。 茗因越来越不爽,本来身体就难受,还见不到安达,这么些天了,和这个臭男人呆在一个房子里,感觉像是倒了八辈子霉一样。 “我又不欠你的,从现在开始,没有我允许,你不准来管我。在安达回来之前,在我离开凌云星之前,有事给我发讯息联络!” 她一怒之下对夜商秦下达了狠话,砰地关门。 夜商秦无奈地站在门口:“喂...喂!多少吃点吧?我都做好了你还想怎么样?难道想要我喂到你嘴里吗,真是难伺候!” 茗因听着夜商秦的破口大骂,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毕竟身上还难受,女人怀孕之后,由于体内激素的反应,心情不好也是很多见的。 经过她之前的一项研究发现,一百个孕妇中几乎只有五名孕妇不会产生激烈的孕反。而这五名孕妇都有着一个共同点,无关体质,而是因为丈夫宠爱。 越是被男人宠的女人,孕反越是不那么明显。 这也能从中看出一个孕妇是否被照顾的很好。 显然,茗因所有事情都是自己一个人扛过来的。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比较正常,就连营养剂这种她向来觉得恶心的东西都能一次喝两管,单单只是因为营养剂里有防止呕吐的特殊成分。 茗因捂着嘴冲进浴室,对着坐厕干呕了一阵,声音惊动了门外的人。 夜商秦又着急道:“你还好吗?” “滚!” 外面没声了。 果然有的男的就是犯贱,一定要给点脸色才能听话。 茗因喝了几口水,觉得真心心累。 她将手平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似乎这样,就能与到那小小的灵魂进行交流。 “再坚持一下,只要你能健康平安,我愿意等你。” 茗因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望着天花板。 到了联邦,自己一时半会儿应该还不能上街露面,也不方便,所以抽空找个夜商秦不在的时间,在凌云星买些婴幼儿的用品吧。 茗因的危机意识很强,很多事情都已经提前做好了打算。 傍晚时分,她洗了个澡,换了身舒适的衣服,准备出门。 夕阳西下,凌云星步行街上今天竟然异常的人少。 这一片步行街所处繁华地带,几乎是整个凌云星的中心,按照茗因之前来了几次做出的论断,几乎这个点都是人流量的高峰,但今天竟然出乎意料地人少。 也好。 茗因带着口罩和墨镜,找到了一家母婴店,怀揣着一颗砰砰跳的心脏,走进去了。 导购员小姐很热情地迎了上来,却被茗因一把拒绝:“不用,我自己会看。” 茗因摇摇手。 她转了一圈,往购物车里放了很多粉红色的小玩具和精致的娃娃。 “妈妈!我要这个,我要这个!” 一个小男孩稚嫩的声音吸引了茗因的注意。 她转头,看见一个梳着西瓜头的小男孩拉着一位母亲的衣裙,指向柜台上的芭比娃娃。 “男孩子玩什么芭比!你爸爸不是给你买了变形金刚吗?” “可是我就喜欢这个!爸爸给我买的我都玩腻了,我就要玩这个!” “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你可是个男孩儿啊!” ...... 茗因忽然愣住了。 她是不是有点太心急了? 连自己的宝宝性别都不知道,就来着急挑选玩具了? 茗因自嘲地笑笑。 特殊快感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忽然有那么一瞬间,茗因好像想通了。 她走出了母婴店,来到街上。 肚子终于有点饿了。 她像平常那样将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往前走了两步,低头准备在终端上找找自己平常爱吃的菜馆,简单解决一下。正当她刚刚翻找了一会儿,忽然有几个身穿黑衣的人从大街上跑过,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还撞到了茗因的肩膀。 她的嗅觉生来就比别人要敏锐,一下就闻出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茗因连忙回头,只看见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从人群中穿梭而过,只因为速度太快,人群为他们让出一条路,都驻足停下观望,各自低下头议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人。 茗因的大脑飞速运转,下一秒,一颗心紧绷起来。 她知道这些人是谁。 他们是雇佣兵,准确来说,是驻扎在星际海盗团的雇佣兵。 凌云星的事情她并不是不知道,这大街上危险,茗因在出门之前也早有心理准备。没想到还真给就自己遇上了。 她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也不打算在外面吃了,连忙往秦宫的方向走,准备在一处空地上拦一辆飞艇离开。 一直到坐上飞艇,她才舒了口气。 飞艇里热热的,温度开的很高,茗因刚缓过气,见除了驾驶员外也没什么别的人了,才摘下围巾。 透过后视镜,她看见驾驶员带着黑色墨镜,看了自己一眼。 茗因警惕地拢了拢长发,盖住后脖颈。 “是秦宫对吗?” 那人问道。 因为秦宫是总理居住的地方,一般的外来飞艇或者是星舰都只能停落在秦宫附近的一处停机场上。 茗因点了下头道:“对,停在附近的定位点就好,不用飞进去。” 前面的人没有说话。 安安静静,空气越来越热。 她几番想开口请求那人把舱内温度开低一点,可那人就是不听,伸出手去做个假动作,实则是又将温度调高了。茗因额头上沁出了汗珠,心中有火,几度想要把头发扎起来。 刚抬起手,她愣住了。 前面的人正通过后视镜,紧紧盯着自己。 她虽然看不见这个人的脸,但是能够感觉到这一阵尖锐又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 茗因心慌了起来,忽然察觉到事情越来越不对劲。 她探头向密闭的窗外看去,底下竟然是一片黄土,像是驶入了荒漠一般,一眼望不到头...不对,这根本就不是回秦宫的路,而是离开凌云星的路! “你要带我去哪?” 茗因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被骗被拐了,而是自己要被杀了。 刚刚在路上遇见的那些人,应该是得到了小道消息,来凌云星抓自己的。她这样明目张胆的走在路上,没有带任何墨镜和口罩,如此明显,要想不被发现就怪了。 本来以为只是一次不要紧,结果... 茗因一拳锤在自己的大腿上,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杀人的一百种手段和高空飞行的紧急应对措施。 终于,她一眼瞟到了舱壁上的一把应急破窗工具,尖锐的刀口让她似乎看到了逃生的希望。 当即,茗因用尽全身的力气取下这把被固定得死死的逃生用具,向着前面人的头顶,重重劈下——没错,就是这样用的。看到鲜血迸溅而出的那一刻,茗因笑了。 重重的血腥味和人的尖叫声交融在一起,这人手足无措了,不小心踩到了油门,飞艇“咻”的一下飞出去很远,茗因差点摔倒,连忙扶住他的脑袋。 “不准叫!小心我杀了你。” 茗因大声说道。 这人脸上的墨镜掉了下来,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望着她。 茗因将利器指在他太阳穴边上,说道:“去秦宫!不然我就杀了你。” 男人慌忙地点点头,调转了一个方向。 转弯的时候,茗因看见飞艇后面,还跟了两个小黑点。 依照她的判断,这应该也是星际海盗的飞艇。 “加速!” “小...小姐,这架飞艇的最快速度就到这里了,再快也快不了了。” “你他妈当我没开过飞艇吗?滚开!” 茗因抓住他的后领,往后面一拽,男人立马被拽到一边,驾驶舱的座椅发出“咔嚓”一声,底座被坐断了。 男人吓得不敢动,因为舱壁上已经发出了红光警报。这种警报声茗因已经听过很多回了,她不还是活着么。这让她更加看不起这个男人,边操控飞艇,边笑道:“真是一帮废物,胆小如鼠还来接这种杀人偿命的活。你说,星际海盗他们给了你多少钱啊?” 男人不敢说话,只顾着发抖了。 他头上还流着血,用自己的手捂住,汩汩的血液还是源源不断地从指缝中渗出。 “没有...没有...我不是,我不敢!” “还说不是,今天我就要给你吃点威力!!” 茗因说着,心中忽然有种前所未有的快感,一脚油门踩到了底,飞艇迅速向前冲去。 红光闪动得越发激烈,茗因却越来越感觉到开心。 “求...求你了,慢一点...慢一点开!” 后面的人狠狠恳求着茗因。 终于,茗因看到了秦宫的位置。 她直接将飞艇停落在秦宫上方的停机坪上,等待停稳之后,迅速跳下车,然后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自己爬下来!” 男人全身都在发抖,刚刚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他腿都看起来发软。一着地,就跪在地上。 “这里是秦宫,等一会儿见到夜商秦,你自己跟他解释吧!” “不...不不不,求你了,放我走吧,我不是什么星际海盗的人,我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驾驶员...我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求求你放我走吧...!” 这套说辞茗因可不信,她亲眼看到了这个人飞艇上屏幕里的一张小小的电子名片。 一怒之下,茗因跨上飞艇,将电子屏幕给敲了下来,按着男人的头,将他押到驾驶舱中: “还敢说不是?你说谎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后果吗?” 瞒着我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男人这会儿也不敢挣扎,事情已经被茗因看得一清二楚,再怎么解释都没用了。 茗因松开手,站在偌大的停机坪上,抬头眯起眼睛,将一只手挡在额前,隐约看见天空中那几个黑点越来越大。 “可恶,怎么还是追上来了。” 她的直觉准没错,要是不采取一点什么措施,这些飞艇还会向着他们的定位继续前进,连夜商秦都没办法阻止。 茗因回头,看向那男子。 “...别看我,我不知道怎么联系他们。” “让他们掉头!” “我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茗因恐吓着,扼住他的后脖颈。 “...好好好,我想想办法。” 男人掏出身上的终端,狂敲了一顿之后伸出手,伸到茗因面前。 茗因还没来的及看仔细,忽然头顶刮起一阵大风,引擎的巨响伴随着一个女人的呼喊声,迫使茗因抬起头—— “茗因!快走开!!” 是冬岚! 冬岚驾驶着一架直升飞机从天而降,直挺挺降落到她们身边。随着大风的一阵阵搜刮,茗因跳开了好几步,眼睁睁看着冬岚手拿两把枪,对准男人和飞艇,毫不犹豫地按下扳机。只听一连串枪响,男人身上瞬间千疮百孔,血液从他的胸腔中迸溅。 “茗因,快上来!” 解决完这个男人,冬岚向茗因伸出手。 茗因这时也没多想,跑向冬岚,拉住了她的手,顺势上了她的直升机。 飞机缓缓上升,离开了楼顶的地面。 “捂住耳朵。”冬岚话音刚落,茗因的手刚碰到耳朵,就听见脚底下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响。 一阵乌黑的浓烟直冲天空,冬岚驾驶着直升机带领茗因缓缓下落,平稳地落在秦宫附近的停机场上。 茗因死死捂住耳朵,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她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茗因,茗因!你没事吧?” 冬岚侧过身来,拉了拉茗因的手。 茗因这才放下双手,望着冬岚。 “你怎么来了?” “刚刚那人是星际海盗的,他们此番就是奔着你来的,还好我来得及时,要不然他手里的定时炸弹装置一旦连带你一起触发,到时候你死得尸骨无存!”冬岚着急地解释着,手忙脚乱地在空中比画,想要告诉茗因刚刚的情况究竟有多危险。 “你怎么知道?” 茗因又问。 “我知道的肯定比你...哦不对,可不能这么说。可能这就是经验吧。自从你离开雇佣兵团后,我就四处找你,也四处流浪,我曾到过很多没有人管的区域,遇到的人也多,那种地方的骗术,手段可比这个残忍,这还算不上什么...哎,人总是邪恶的,下次小心点啊,不要一个人出去了!!” 两人听到一阵人声,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一看,秦宫内跑出了很多人,纷纷看着楼顶那浓烟的来源。 “我得回去了,不然夜商秦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 茗因跳下直升机,跑出两步忽然捂住胸口,胸腔处一阵难受无比的感觉,茗因对着地面干呕了两下,将今天吃的食物全都吐出来了。 “怎么了?” 冬岚也跳了下来,拿着一瓶水来到茗因身后,轻轻拍着她的背。 茗因脸都憋红了,喝了好几口水,终于才缓过来。 “没事...哕!” 刚刚喝下去的水也被全部吐了出来。 “还说没事,你上来,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冬岚着急的不行,拉着茗因就要回头上直升机。茗因拗不过她,只好坦白: “好了好了!我已经知道自己什么毛病了,不用去医院了!” 冬岚紧紧盯着茗因双眼,歪头问:“什么问题?” “我怀孕了。” 空气仿佛在空中凝滞,世界都静的好像按下了暂停键。 冬岚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的不敢相信,一时半会,茗因看她似乎忘记了怎么说话。 “你...你再说一遍你怎么了?” “我怀孕了啊,有问题吗?” 这么一问,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冬岚连问都不需要问,应该就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茗因有些心虚,看了冬岚一眼:“我只想去父六子,因为他的基因优越。” 冬岚伸出手,闭上眼睛,显现出一副完全不想听的样子:“好好好!你别说了我都知道。茗因,你失忆的时候,你跟茗渊是伴侣关系,你爱他的时候,是不会想这么多的,所以发生了这么多,也理所应当。现在你跟我说去父六子?你说我能信么??” 茗因白了冬岚一眼,看向秦宫的位置,摇摇手:“随便你怎么想吧,我真的要回去了。” 她快步走向秦宫,冬岚只能站在直升机前干着急地喊:“茗因!你是人类,他是异种,你要想想你们孩子的未来啊!” 茗因停下了脚步,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再次回头:“对了,请你帮我保密,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夜商秦。” 冬岚:“诶...!!” - 秦宫 夜商秦将茗因按在沙发上做好,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呼,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茗因抱着手臂,斜着眼看着夜商秦:“秦宫的防卫需要加强一点了,要不然谁都能进来。哪天真把秦宫炸了你都不知道。” 夜商秦揉揉脑袋:“我...我会注意的。” “有我在凌云星一天,你就得提防着一天,毕竟我可不是什么很安全的人。” 茗因对夜商秦说道。 夜商秦看上去有事,但他不说。 空气中一阵诡异的沉默,茗因心里泛起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茗因紧张地问道。 “茗因,我尽快把你送回联邦吧,这里太危险了,你知道的,上面有那些人住着...” 茗因毫不犹豫地打断夜商秦:“我要等安达回来。” 夜商秦脸上很是为难。 茗因心里不安的预感越发强烈,她望着夜商秦的双眼,试探性地开口:“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了?” 感觉厌烦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夜商秦的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碰到了桌面上静静摆放着的白色瓷杯。 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声响,瓷杯掉落在平滑的大理石地面,碎成了一堆无用的玻璃。 茗因的心咯噔一下,仿佛随着这碎玻璃沉到了地底。她望着夜商秦的双眸,只看得见无边无际的蓝色深渊。 “夜商秦,你跟我说实话,安达去哪了?” 夜商秦两瓣苍白的唇动了动,不做声。 忽然,茗因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以一种看不清的速度从桌面的水果篮里拿起一把水果刀,放在手里。夜商秦吓了一跳:“茗因!” 可茗因并不是想不开,手中锋利的水果刀横在了夜商秦的脖子上。 夜商秦瞬间收住了声,缓缓抬起了双手,紧张地吞了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片刻:“茗因...小光还在家里。” 茗因眼神如刀尖般锋利,咄咄逼人,她的嗓音沉到了喉咙底,一字一句问道:“安达究竟,去了哪里?” 事情似乎是再也瞒不住了。 夜商秦战战兢兢地握住茗因的手,包裹住,放下了横在自己喉前的刀。 “我告诉你了,你会不会杀我?” “不会,但你要是敢说谎,我一定让你死得很难看。” 茗因简单利落地回答,直接给夜商秦一个很大的下马威。 夜商秦低下头,脸色变得十分痛苦。 “其实安达走了。” 他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大家说的都是同一种语言,茗因却觉得此时此刻耳边的话变得十分陌生。 茗因沉默了很久。 被夜商秦轻轻包裹住的手又被无情地抽出,手里的刀再一次落在了夜商秦脖子上。这一次,茗因没有留情,只听见一阵刀锋划过肉体的声音,红色的血液喷溅到沙发上、衣服上。夜商秦连忙伸手捂住,这刀下的太快,他连痛都没有感觉到。 “...你再说一遍呢?”茗因没有松手。 “茗因...” 夜商秦皱起了眉头。 夜商秦或许不是怕死,他心中本应该产生愧疚的。 茗因的眉头也深深拧成了一团,怒意越来越强烈,此刻,她觉得眼前的男人是前所未有的可恶,比星际海盗都还可恶。 “安达死了?” “是...安达她...” 茗因气得将牙咬得咯咯作响。 她已经生了好几次气了。 在茗渊面前,她在为自己而气。 而在夜商秦面前,她在替安达而感到可悲。 “要是当时我没有容忍你们的孩子,没有容忍你们之间的关系,安达是不是就不会和你来凌云星,是不是就不会死?” 茗因胸口剧烈起伏着,脸色变得很难看,额头上也开始冒出细细的冷汗。 夜商秦松开了捂着伤口的手,血淋淋地悬在半空中:“对不起...!” 对不起能有用吗? 茗因说。 就光是一句对不起吗? 人们总会单纯的觉得一句对不起能解决所有的事,其实就连说出那句“对不起”的人,都会觉得没用吧。 太普遍的辞藻,只会让茗因觉得厌烦。 假如联邦从一开始就坚决抵制异种,是不是就能避免很多事情发生? “要是我一开始就杀了你,安达就不会死了。” 都知道茗因是个喜欢从根源解决问题的人,夜商秦不断摇头,却好像忽然发现自己的无力,也停止了在茗因面前最后的挣扎。 事实就是如此。 安达什么时候走的? 茗因又问。 事实上,极度的悲伤让她已经有些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 “安达死在了一个平凡的午后,死在了星际海盗的手中。那时的她刚生下茗安,不出两个月。” 两个月,刚出月子的时间。 “茗因...茗因!” 茗因恍惚间,视线开始模糊,身体摇摇欲坠,仿佛足有千斤重,顶不住自己本身的重量,无力地倒下。 她听见夜商秦在着急地呼唤自己的名字... - 一天又一夜 茗因从床上坐了起来,看见满屋围着的佣人。 “谁让你们进来的?是谁?” 她揉揉眼睛虚弱地问道。 佣人们见她醒了,连忙端着水盆来为她擦拭身体,在茗因身后垫上了两个又大又软的枕头。 茗因的视线终于变清晰了。 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舒适宽松的睡衣。 “我该走了...”茗因拽开被子准备下床。 “小姐!”一位佣人挡住了茗因。 “您现在有了身孕,还是尽量少走动吧...” 茗因怀疑自己听岔了。 “你...你说什么呢?” 茗因心跳跳得飞快,第一反应就是想到夜商秦一定知道了。 这件事,她还想瞒天过海的!! 佣人欲要开口,茗因又抢先一步道:“行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了解,现在,你们谁都不准来管我。” 她还是不顾阻拦地拉开被子下床,迅速洗漱过后换了一套衣服穿上。 一下楼,她就看见夜商秦和几个佣人在厨房里忙活的背影,饭菜的油烟味飘入鼻尖,茗因捂住胸口,忍不住想要呕吐。 放在平常,闻到这香味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但现在,她宁愿喝营养剂。 动静惊动了夜商秦。 “茗因你醒了!?” 他眼中满是欣喜和诧异。 茗因一句话都不想和夜商秦沟通。她注意到夜商秦的脖子被白色的纱布一圈一圈的缠绕住,那是昨天她下的狠手。 “我做了饭菜,正好想给你送上去的。茗因,怀孕了这件事怎么不提前说啊...” “闭嘴,你知道我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你的声音。” 夜商秦默默闭嘴。 两个菜一个汤端到桌面上,茗因却没有一点胃口。 一是因为自己怀孕了,吃不下重口的。 二是因为看到夜商秦就想到安达,这件事还没完。 “粑粑...粑粑...!” 小光踉踉跄跄从客厅沙发上爬下来,跑向夜商秦。 看到小光,茗因心中更加难受了。 她有些哽咽,小光甚至连自己的妈妈长什么样都没有记住吧? “我吃不下。” 拿起的筷子又放下了。 尾巴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夜商秦好像变得特别敏感,连忙用双手接过茗因放下的筷子:“吃点别的?你想吃什么,我尽快让人去弄。” 茗因瞥了夜商秦一眼,没有理会,自顾自走向他实验室的方向。 “茗因!” 夜商秦在身后喊。 她没有理。 “你要是饿了就跟我说。” 茗因摆摆手。 实验室里,空旷的试验台上依旧还是茗因前几天来时的布局。 她看着试验台发了一会儿呆,脑海中映出了冬岚的脸,还有她说的话: 你是人类,他是异种,你要想想你们孩子的未来啊。 你是人类,他是异种。 人类,异种... 是,安达也是人类,夜商秦也是异种。 可是,爱能跨越物种。 茗因低下了头,暗自笑笑,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真是无比滑稽。 她不歧视,也不反对,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为了安达。 既然异种不得不和人类共存,那她只能理解。 如果那些病变的异种能够克制自己的异变,如果她现在还是联邦执政官... 那她完全可以允许异种和人类共同生活在一个世界上。 只是,这一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特殊异变的情况依然在。 不止因为疾病,不止因为基因。 据说凌云星每天都会有。 茗因脑海中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可她并不敢说。 要是能将异种特殊异变的可能彻底抑制在娘胎里呢? “茗因,秦宫来客人了,来见你的。”夜商秦在门外喊道,没有直接进来。 想谁谁来,茗因第一反应就是冬岚。 她连忙开门,看到了夜商秦的脸。 “快让她进来!” “你都没问我是谁,我怎么知道你认不认识她呢。”夜商秦有所顾虑。 茗因脸色一变:“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好好好,姑奶奶,我这就把客人请进来。” 无奈,他迅速转身离开了。 没过多久,冬岚被请到了实验室里。 “哇!!这就是凌云星总理的私人实验室吗?好大啊!” 冬岚兴奋地左顾右盼,眼珠子都快飘到天花板上了。 夜商秦把人送到就被茗因轰走了,尽管他再关心茗因,茗因都没有跟他说一句话。冬岚的确没有进到过实验室里面,也对这一方面领域的东西一无所知。 茗因坦然接受了冬岚的无知,拂去桌台上的灰尘,平静道:“随便看吧,不要打翻东西就行。” 得到茗因的这一句话,冬岚可来劲了。她将实验室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尤其是仓库里养着的那些实验用的小白鼠和蛇,她很是感兴趣。 “好可爱!想养一只。” “养,都可以养。都是身体健康的试验活体,没有传染病的,被咬一口也不会有事。” 茗因回答。 冬岚无奈地挠挠头,露出一脸为难。 “呃...我就是说说而已,不过我以前还真养过小动物,是从外星域抓来的狼蛛,比手掌还大呢!我还被咬过,有点疼...” “对了冬岚。” 茗因听到这里,感到有些累地直起了腰身。 “嗯,怎么啦?” “你到底是人类还是异种?” 茗因问道。 “我...” 冬岚忽然语塞了。 茗因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别告诉我你是异种。” 茗因记得,当初在联邦当执政官的时候,每个人都得经过严苛的基因检测,冬岚当时虽然是以人类的基因顺利进来的,但仍然有着让茗因怀疑的点。比如...她是怎么进入的塞里德帝国,又是为什么可以在星际间随意穿梭。 冬岚苦笑,叹了口气:“好啦...其实我也不大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小时候就没有对父母的记忆,我只知道自己在雇佣兵团长大的,这么多年了都没事。但直到有一次体检,医生在我的屁股后面发现了一个小尾巴...嘘,嘘啊!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了!因为这个,我从那之后就再也没脱裤子游泳过了。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尾巴,也不是什么疾病。医生跟我说,好像是因为基因遗传的问题...” 茗因越听,心跳越快。 “你父母一个是人类,一个是异种?” 她有些激动,可表面还是维持着平静。 冬岚重重点了两下头:“嗯嗯!你怎么知道的茗因!?你好厉害啊!!” “可你不是说对父母没有记忆吗?” “那也有办法啊!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了,我长大了也会因为好奇而去查的!茗因,你问这个干什么?” 父母双方一个是人类,一个是异种。 看来这样的情况不少见啊... 茗因莫名松了口气,又抬眼看向冬岚。 “你...看我干嘛,好吓人啊。” 冬岚后退了两步。 茗因自己都能感觉到现在自己的眼神有些猥琐。 忽然,她扑向冬岚,单手拽过了她的领口,动作麻利地三两下就脱去了她的外衣:外套、毛衣、保暖内衣... “茗因!!!” 冬岚挡着自己的身体尖叫起来。 “裤子自己脱。” 茗因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去单手开上了暖气,同时又将实验舱打开。 “脱完就躺上来!” 冬岚当然不会明白茗因要做什么。 只是现在茗因样子真的很猥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女同。 可茗因的脾气她也不是不知道,自然不敢违背。见医疗仪器发出了灯光和声响,红着脸默默脱下了裤子。 “茗因...那个,内衣内裤也要脱吗?” 茗因闻声回头,冬岚脱得已经只剩一件内衣和内裤了。 她莫名有些想笑,但明知道在实验室里,再性感的女人男人也只是一堆行走的器官。 “脱,赶紧的。十秒钟!十...九...” 冬岚迅速脱光,然后躺了上去。 实验舱周边淡淡的消毒水味,是茗因特地消了毒的。 等人被推了进去,茗因启动了麻醉装置,不出十秒,冬岚就睡着了。 冬岚身上的基因究竟是人类和什么动物的,她一检查就知道了。 二十分钟后,人被缓缓推了出来。 趁她还在熟睡,茗因率先去看了检查结果。 兔子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让茗因感到震惊的是,冬岚体内的少量异种基因是兔子。 难怪有尾巴。 茗因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个歪念头。 她视线一斜,看向一旁赤身裸体躺着的冬岚。 浑身白皙...有点想看她的尾巴长什么样。 茗因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悄悄的,趁冬岚体内的麻醉效果还没有散去,茗因将她翻了个面。 她看见了冬岚身后的,屁股上方的小小的尾巴。 白色的,毛绒绒的兔子尾巴。 茗因邪恶地伸出手去。 软软的,毛绒绒的... “你干嘛。” 忽然,一只手措不及防地拉住了茗因。 茗因愣在了原地,心脏砰砰乱跳。 怎么...醒了? 她一抬头,只见冬岚一脸幽怨地望着自己,脸上若有若无的怒意,让茗因下意识地缩了缩手,有些尴尬道:“呃...我想帮你穿下衣服的。” 冬岚脸上的怒意似乎越积越深,发丝凌乱在脸侧,带着明显的不满。 茗因发现,自己的手在冬岚手里怎么也抽不出来。 “你这样子可不像是不小心的。”冬岚道。 完了,她好像是生气了。 茗因从来没见过性格温和大方的冬岚生气,也从来不会有人敢和茗因生气。 “...放手。” 茗因唇齿间尴尬地挤出两字。 冬岚松开茗因的手,茗因一下没承住力,向后退了两步。 “你敢摸我的尾巴?” 冬岚厉声问道,身子还躺在实验舱里,瞳孔却发出红光。 完了,彻底完了。 现在的冬岚可不是之前的冬岚。现在的冬岚是被激发了异种基因的冬岚。茗因双手挡在自己胸前,摇头道:“不...我不知道你会生气,抱歉哈。” 她瞳孔的红色缓缓向下消退,变回了黑棕色。 茗因悄悄松了口气。 实验舱里醒着的人忽然又倒下,像是昏迷过去一样。 有这么灵?! 茗因心跳终于平复。 她抚摸着自己的胸口,看赤裸着的冬岚,悄咪咪在她身上盖上一块毛毯。 啧,兔子尾巴是真摸不得。 就这样等了半个小时,茗因将冬岚的小部分基因提取出来,准备为之后的实验做准备。她没有想要把人当成实验体的意思,但冬岚的身体素质和条件实在过于优异。能不能彻底成为茗因的实验体,还得等她醒来之后问一下。 肚子有点饿。 茗因走进厨房,桌台上还存放着夜商秦中午做的菜肴。 勉强吃了一点,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茗因闻声回头,是小光。 她莫名地欣喜,小光长得和安达确实好像。 “姨...!” 茗因蹲了下来。 她不是一个喜欢小孩的人,但这是安达的小孩。 想到安达,心中便是一阵酸涩淌过。 “小光来!” 茗因伸出双手,将小孩儿一把搂入怀中。 小光身上淡淡的奶香味,软软的,脸蛋肉肉的。小光笑了起来,那么的天真。 茗因想问问她妈妈的情况,但这样一个小孩,怎么会记得妈妈的事呢。 太可怜了。 唉。 可她需要知道的东西,比小光知道的要多得多。 “小光,姨姨问你个问题。” 斟酌许久,她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小光睁着葡萄一般水灵的双眼望着茗因。 “你见过你妈妈吗?” 话一问出口,她就后悔了。 小光却点了点头。 茗因顿了顿,还想接着问时,小光却接着道: “妈妈出门去玩的时候,被强盗打死了。有六个。” 茗因的心再度沉到了谷底。 这样的一个小孩子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什么?” 她有点不敢相信。 “爸爸说的。” 茗因拳头捏紧了。 夜商秦...你究竟跟小光说了什么!! 心底的怒意像一团火一般冉冉升起。 他跟小光说这些都不跟自己说这些!夜商秦,你是怎么敢的? 茗因的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刚刚吃下去的东西立即从食道反了上来。 她连忙站起,转身对准了水池,哇哇大吐。 小光吓了一跳,哭了起来。 茗因连忙漱口,擦干了嘴,又重新蹲下,去拍小光的背:“不哭,小光...姨姨过几天就带你走好不好?” 小光拼命摇头,声称一定要和夜商秦待在一块。 茗因再度叹了口气。 算了。 孩子终究是不能离开家庭的,哪怕是单亲家庭。 夜商秦虽然畜生,但也是个父亲。 这个事情现在不说,以后也还是要告诉小光的。 茗因站了起来。 小光转身,跑走了。 人刚一跑,就撞到了夜商秦。 茗因有些无助,但看见夜商秦来了,拳头又捏紧了。 “你怎么...” 砰!! 夜商秦话留在嘴边,被茗因一拳打了下去。 他看上去有些懵,茗因这一拳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夜商秦嘴角流下一丝血水。 他怔怔地伸手去摸。 “茗因你...” 砰!! 又是一拳头。 这下好了,夜商秦两侧脸都飞快地肿了起来。 “你告诉小光了?” 茗因有些上脸,怒意将她冲昏了头脑,拽住夜商秦的领口,一拳接着一拳。 起初他还想挣扎一下,想说点什么,但数拳过后,他似乎觉得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茗因有些累了,把人甩到了一边,拍了拍手。 “我的事情,以后你也不要管了,留在凌云星照顾好女儿吧,我会自己回联邦。” 夜商秦被揍得动弹不得,倒在墙角,艰难地用手背擦去脸上的血。 “茗因...现在外面有你的通缉告示,我已经...已经喊人处理过了...但...但仍旧无济于事。” “废物!” 茗因还是生气,气到根本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拖去实验室活剖了。 “就你这种人还当总理,简直是废物!!” 茗因大骂完,便扬长而去。 大厅里,只剩下了夜商秦满身的伤,一个人靠坐在墙角,坐了很久很久。 那次为冬岚检查了DNA之后,她还是和往常一样。 茗因悄悄摸了她的尾巴,还被冬岚凶了一下,可在她第二次醒来过后就忘了个精光,就好像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冬岚成为了茗因目前来说最亲密的下属。 在茗因和夜商秦闹别扭的后两天,她独自制定了回联邦的计划,制作了易容药水,想着只要过了空间站,就能直接通过基因检测,进入联邦。 而就在那天晚上,一艘小型星舰停落在秦宫上方。 这样轻而易举就能来到秦宫的,除了他们几个,就只有—— 茗渊。 被打懵了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睡得晚。 不,与其说睡得晚,不如说是一宿没睡。身上背负的压力太大,让她感到无比的迷茫。又因为是在孕期,这些压力全都转化成了躯体上的阵阵难受。 当女人是真累啊。 要是下辈子能是个男人就好了。 茗因吐得胃里都空了,喉咙口一阵一阵的泛酸水。 她趴在水池边累的浑身都是汗,听到外面传来重重的引擎声。 只有茗渊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把星舰开到秦宫上面去了。 茗因心中一惊,呼吸凝滞在了嗓子眼——这是她最害怕的事情,没有之一。 是的,在这之前她早就已经想过了,茗渊会不会一时脑抽来凌云星逮她。 正想着,窗外飘过一个黑影,她吓了一大跳,也来不及关窗帘了,黑影直接从外面撬开窗户,和茗因扶住窗框的手交叠在一起。 温热粗糙的触感让茗因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抬起了头。这一系列的动作也恰恰好和外面男人的动作合二为一,他似乎已经十分了解了茗因的一举一动,又或者可以说,男人对女人的每一步,都了如指掌。 她后退的时候,只感觉到茗渊的另一只手掌在了自己身后。借着明媚的月光,男人确认了这就是自己要见的人。茗因抬起头那一瞬间,温热的唇被冰冷湿润地包裹住。 “唔...不行!” 茗因迅速推开他,连连后退,直至躺倒在床上。 她刚吐完啊! 茗渊愣住了,嘴角像是尝到了什么怪东西,用两根手指轻轻抹去拉扯出的那一缕细丝,疑惑地看向茗因。 啪。 灯亮了。 茗因抚着胸口,看清了茗渊的脸。他一身军大衣,身上沾染了灰尘,还隐约带了点血渍。刀削般的面孔比之前又精瘦了许多,看上去也比之前更加多了一丝领袖的威风。茗渊一定是不顾一切趁着某件事的嫌隙来找她的。 茗因心中有这种预感。 她知道茗渊从来都是这种人。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微弱的喘息声。 “你怎么来了?” 茗因率先打破沉默。 明知故问。 茗因低下头,看到自己身上穿的睡裙,脸红了。 “我知道你在这里...经过,来看看。” 他回答。 简短的回答,包含了所有。 也许从一开始破壳的瞬间看到茗因,他就注定认定了不会与她分离。茗因挠挠头。 他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 还好自己现在肚子不大,也没有明显的显怀。 茗因别开头看向别处,摇了摇手:“没事的话你快走吧,凌云星最近危险,这里不是你该来的。” 茗渊眉间深深拧出了一个‘川’字。 “危险?你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我还没说你呢。” “茗渊,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该说任性的人是我。因因,为什么要走呢?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茗渊逼问着,嗓音沙哑且低沉。 茗因心中,滋味难辨。 她缓缓后退了两步,只因为闻到了茗渊身上越来越明显的血腥味。 凭借她的经验,这个味道里,不仅有血液与甲醛,还有钢铁制物,一旦沾染了血渍,便像是生了锈一般。茗因猛地望向他深邃的瞳孔,见那里冒着隐隐红光,总觉不大对劲。 “...你来之前,在做什么?” 茗因问。 茗渊哑口无言。 在做什么呢... 茗因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打仗。” 茗渊淡淡应道。 茗因猜的果然没错。 她倒吸一口凉气,转过身进入浴室,沾湿了一块毛巾后,递给了茗渊。 茗渊接过毛巾。 “是在卡斯特星那里。卡斯特星出现了大规模的异种爆发,这其中还包含了很多克隆人。哎。” 茗渊叹了一口气,在地上坐下。 本想请他去床上坐的,但是他身上不干净,算了。 “说到克隆人,这一次,我又看到常识了。” 茗渊望向茗因。 “我还把它杀了。” “解决了就好,我还怀疑常识的克隆体盯上我了,每次我出现的地方就有他,怪瘆人的。” 茗因笑了笑。“对了,我最近也在做实验,我在做...” “茗因。”茗渊打断了她的话,伸出手臂将瘦小的人揽入怀。茗因跟着一起跌在地上,却跌入了一个温暖的胸膛。伴着淡淡的腥味,她咬了咬牙,强忍着恶心。 “你知道我的,我离不开你。” 茗渊扣住了她的下巴,低头就要吻下。 夜色如水,窗户都还没关,窗帘被外面的风刮得四处乱飞,很冷很冷。可是,茗因的心也很冷。茗渊可以离不开自己,可是她不能离不开茗渊。她是个女人,一切的自然生存规律都已经默认了女人在世界的丛林法则中处于弱势,有一点她不敢否认,就是她害怕自己产生依赖感,产生在自己失忆那段时间,对茗渊的依赖。 眼下没过多久,她就要计划着返回联邦了。 这件事情也暂时不能被茗渊知道。 当她被茗渊重重吻住时,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跟着褪下。 “不行...茗渊...不行!” 茗因竭力反抗,双手被他的一只大手紧紧箍住,高举过了头顶,如同雨点般灼热又密集的吻从脖颈一路落到胸前,蔓延至腰间。 孕期不能用力,否则会出问题。 茗因咬紧牙关,抱着侥幸用力抽出一只手,对准茗渊的脸,便是重重一耳光——啪!! 茗渊看上去好像被打蒙了。 这一掌,茗因打在了他的耳朵下颚线和太阳穴的交接之处,体能再好的人都会被打懵。 像是短暂失明和失聪了一样。 茗渊怔怔地看着茗因,眼睛睁得老大,嘴微张,一串晶莹的口水丝从口中流了下来... 完了!!别给他打失忆了啊! 同样一个傻子,她不想从头到尾再教做人教第二遍!更何况,前一个傻子已经出师了。 茗因心脏砰砰跳,扶着茗渊双肩用尽晃了晃,口中轻喊:“茗渊!茗渊!振作点啊!” “艹...下这么狠的手,让我怎么振作啊,因因。” 保胎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吃痛地咬牙说道,双手痛苦地低垂下来,保住脑袋。 茗因连忙用双手去轻轻触碰:“啊...我不是故意要把你打成傻子的。” 茗渊红着眼眶望着她。 “算了...我身上很臭,对不起因因,我也不是故意要来弄脏你的...我知道你是有洁癖的。” 茗渊快哭了。 “不准哭!” 茗因堵住他嘴,低下嗓音道:“你该走了茗渊,凌云星现在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要是被发现了可就不好说了。” 茗渊满脸固执:“我就在这里不走了,难道夜商秦还会来喊人赶我走吗?” 茗因不再说话。 似乎是见茗因就要生气了,茗渊才作罢:“好好好,我走,你不要生气。可是因因,下一次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你不是还要打仗吗,你就没有别的事了吗?” “仗已经打完了,我心里最重要的心事就是关于你。” “打完了吗?” “...还有一些善后的事情要处置,但是问题不大了。所以我的心事只有你。”他又重复了一遍。 茗因表现出一副要吐出来的样子。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真走了。”茗渊凑到她耳边轻声道。 茗因的声音沉到了嗓子眼里,她咽了口口水,应了一声。“下一次如果我们还能见面,我就送给你一个礼物,一个天大的惊喜。” 这句话在她心里斟酌了许久,一开始本来其实是不打算说的。 茗渊的双眼焕发出微光,一下就睁大了。 人总是会期待惊喜的,更何况是茗渊这种“小孩子”。 “好!” 他搂住茗因的腰身,紧紧贴向自己,茗因主动捧住茗渊有些刺啦的脸,轻轻吻了一下。 在这样一个夜深人静的房间里,没有人知道,只有两个不来自于这个星球的人类和异种,悄悄埋下了一颗约定的种子。 茗渊离开之后,天也快亮了。 - 和冬岚准备好了一切,便准备启程。 冬岚的星舰不大不小,两个人其实都没有什么着重需要带的东西,但茗因自从那一次拿她的身体做了实验之后,夜商秦的实验室里便多出了很多药剂和试管,甚至还有人体组织切片。 “这些东西都要全部带回去,实验要用的。” 茗因手上不停地将易碎品打包,递给冬岚。 冬岚没法,要不是这些东西全部都是从她自己身上下来的,她也不会帮茗因忙的死去活来就为了运输这些了。 茗因制作了易容药水,这种药水她印象里曾经听到过,是当时茗渊用在了夏池身上,易容成了她的模样。 可这一次,她准备用在自己身上,易容成随便哪一个人的模样,恰好,她怀孕了,孕妇在联邦还享有特殊权利。 但因为是第一次做,药效好像也就只能持续八个小时。 夜商秦发现他们要走的时候,星舰都已经在起飞准备阶段了。 “茗因!!” 他喊住茗因。 冬岚正在星舰外往上运最后一批试验品,闻声回头,看到夜商秦,冷冷地应道:“嗯?有啥事你跟我说吧,茗因已经上去坐了。” 夜商秦满脸着急:“我有些话要跟茗因将,你能不能让我上来自己跟她说啊!” 茗因平常实验的时候,冬岚经常会问她夜商秦的事情。虽然她不怎么回答,但久而久之,冬岚也看得出来茗因其实并不喜欢凌云星的这位总理,相反,好像还很讨厌呢。 于是冬岚也不想给夜商秦什么好脸色看。 “不行,这些试验品都是消了毒的,你...”冬岚便说着,便以一种轻蔑的眼神斜着将夜商秦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顿:“你还是别上来了吧,免得污染了星舰上的环境。” 夜商秦无助地站在原地,看冬岚回头,继续搬东西。 “那你帮我传个话吧,好吗?” 冬岚头也不回道:“说吧。” “茗因第一次来我凌云星的时候,我们的使者曾送给茗因一个礼物,那是一个指南针,指南针上面,有一个暗扣,将它打开,里面的东西,对茗因来说有用。” “就不能一次性讲完吗!我哪知道什么‘指南针’,你直接说里面有个什么东西,我跟茗因一转述,她应该就知道了。” 夜商秦一瞬间被冬岚怼得哑口无言,声音都轻了。 “里面是保胎药。那个东西本来就是给茗因准备的,但是后来的情况就那样了,所以也不知道指南针还在不在。这药和外面的不一样,关键时刻,能救命的。” “哦?这么神奇啊。” “嗯,你去转达给茗因吧。” “知道了。” 茗因其实在星舰内舱听得一清二楚。 指南针? 她没记错的话,这个东西当初一开始夜商秦托人给的时候,茗因就送给茗渊了。 甚至自己连看都没有看过, 保胎药? 也是,据说胎儿在肚子里三个月内其实都挺危险的,这种事情说不好... 茗因下意识将手放在自己肚子上。 “茗因!...” 冬岚关了舱门跑进来,兴高采烈地要跟她转述刚才的事。 “我听见了,我没有这个东西,送给茗渊了。” 冬岚愣在了原地,尴尬地挠挠头:“呃...应该没事哈!我们才不需要什么保胎药呢...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嗯。” 茗因虽然口上这么答应着,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后怕的。 星舰总算起飞,就要飞向联邦。 在两个小时后,茗因服用下了易容药水,进入了联邦的空间站,等待安检核查。 空间站的科员将星舰拦下,每一步检查都十分谨慎。 星舰上摆放着的货物全都检验了一遍。 “这是什么?” 一个人问。 冬岚代替茗因答道:“一些实验品。” “哪种?” “组织切片、细胞切片、样本之类的,不违法的,是我自己身上的,你可以也可以对我验验货。”冬岚说着便要脱下上衣。 “...喂!!” 科员措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 “冬岚!” 茗因也瞪大了眼睛,只有冬岚恶作剧得逞了一般咯咯笑个不停。 五区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两名戴着口罩的科员闻声望向茗因。 “这位是?” “哦,这个是我老师,是一位孕妇。”冬岚按照约定好的话术一一回答。 “下来做检查。” 检查内容无非就是简单测验一下是否有异变倾向和是否真的为孕妇。 茗因很顺利的通过了检测。 “验证通过。” 科员闪开身,让星舰通行,冬岚兴高采烈地“yes”了一声,跳上星舰。 “请等一等!” 茗因正准备拉下油门离开,面前便又出现了一个带着防毒面具的科员。 “前面还在排队,需要暂时先等候十到十五分钟才能通行,抱歉为您带来了麻烦。” 冬岚和茗因相视一眼。 只是等待而已,没事。 “好。” 等了大约近二十分钟,空间站的大门终于允许通行。 茗因打了个哈欠,已经感到有些疲惫。 “你去休息吧,我来开。” 冬岚站到操控台前,示意茗因去休息室稍做休息。 “好,那我去看看我们的住哪。” 茗因拿上终端进入休息室,终端连接上莱卡洛特共和联邦的星网,一瞬间,熟悉的星图页面印入眼帘。她精准地划到了一区,看到了熟悉的长安宫,不远处便是熟悉的二区生活街区,再远点就是三区、四区,但茗因发现,在更远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个“五区”。 现在还不能去长安宫,容易被盯上。 茗因用冬岚的名字在二区订了一个小小的民宿。 订完住处,她终于又返回到刚刚的界面,看到了那两个突兀的“五区”大字。 她好奇点开。 莫名出现的这个“五区”,竟然划分为了联邦的军区。 原本的四区是警区和军区共同并用的区域。或许是因为舞司和所有人关系恶化,所以才导致两个区块分开,被迫又在偏远地带,新增了五区。茗因无限放大,发现军区所处的地带,竟然在联邦最高的雪山——查尔斯山脉。 想想也不是不合理。 臻年和茗澈的坟墓,就建立在查尔斯山脉上,而陈列他们重大事迹的英灵馆就在雪山脚下不远的地方。虽然不知道茗因走后的这段时间,联邦的人民是否还会每年都例行拜访,但至少军区设立在这里的话,便一定不会忘记这个习俗。 只是有些苦了战士们,雪山那边,常年温度低下。 舞司对军区的恶意,实在是大。 茗因想到这里,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终端不知在什么时候信号就断了。透过休息室窗玻璃,茗因看见了紧跟在他们边上的另一艘货舰。 她没多想,放空一般地盯着那艘货舰,云层之下,隐约可以看到那上面一个漆黑的标志。 茗因忽然头皮发麻,下意识凑了凑上半身,几乎趴在了窗上,去看那标志。 好像是乌鸦。 星际海盗。 难道星际海盗一路追着他们来的? 茗因不敢拖延一刻,推开门向冬岚喊道: “冬岚!加快速度,去我给你定位的方向。” 冬岚在操控台上操作了一顿,接收到茗因发给她的定位,回答道:“收到!” 星舰加速向前冲刺,云层擦过舱壁的声音此刻更显的震耳欲聋。刚开了没多久,冬岚便惊呼起来:“不行啊!茗因,我来的时候忘记加油了,能源不够了怎么办!” 在半空中能源不足? “怎么办?落地了再说怎么办。” “可是根本支撑不到落地啊!” 冬岚露出愁容,紧接着又不好意思地挠头:“不好意思啊...真的疏忽了。” 茗因咬了咬牙,恨不得一拳锤向她这张嬉皮笑脸。 “赶紧想办法,不然小心我下次做实验不给你打麻药!” 冬岚怕疼,听到这里,吓得整个人都从椅子上跳起来了:“你你你你别生气!我立刻给你想办法!” 联邦距离能源星的路程不远,就是要原路折返。 联邦空间站一艘星舰在一个星期内只需要报备一次便可以随意出入,所以也并不是什么问题。 但是茗因向来不喜欢走回头路,听到这里时,也犹豫了一下。 “要不然等落地了更难找地方...本来星舰就不是什么大众的交通工具。” 冬岚为难道。 也是。 “那赶紧的!掉头。” 冬岚不敢怠慢一秒,直接掉头。 茗因看着星图上的“威胁”消除,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 又经历了漫长的一个多小时,星舰出了空间站后来到能源星,简单找地方补充了能源石之后,联邦时间已经是深夜里了。 冬岚困得不行,在充能的时候已经倒在椅子上睡着了。 茗因拖着疲惫的身体接管她的位置,将她拖到休息室躺下后,准备返航。 宇宙浩瀚又巨大,静到让人心生畏惧。这一段路,似乎变得格外漫长。茗因看着眼前的景象,脑海中闪过阵阵画面。 自己现在是星际海盗的通缉对象。 星际海盗。 想到他们,茗因拳头就捏紧了。 安达也死在星际海盗的手下。 要不是她现在一无所有,不然早把这个组织像雇佣兵团一样给灭口了。 只是除了凌云星外,第三方势力永远不会消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界之大,正是因为人类如此渺小,即便到了今天这一步,他们能够随意穿梭,也还是如此。 除了人,还有异种。 坏的永远都不是人,而是人心罢了。 茗因视线模糊了,或许因为太累,眼前竟然出现了两个影子。 身体摇摇欲坠,就像是失去了重心。她连忙反应过来扶住把手,可为时已晚,星舰已经直直地撞上了一颗迎面向她们飞来的陨石上。 那一刻,指挥室里巨大的玻璃屏障被撞裂了一张大大的口子,并且随着行进,裂纹还在持续变大。 完了啊! 砰! 一阵怪异的声响。茗因又吓了一跳,以为是哪里又撞了,可一回头,却发现冬岚拉开休息室的门,一脸惊恐站在自己身后。 那是门声。 “茗因,星际海盗他们追上来了。” “什么!?” 茗因的心情直接便跌落到了谷底。 永远消失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他们的目标无非就是自己。 “别担心,茗因,我有办法。”冬岚撸起袖管走到茗因身边,让她从指挥台前走开,自己按下了一个不知是什么的按钮。 “这什么?” “隔空传话装置,黑科技。只要他们星舰里有接收装置,就可以直接传到他们星舰里面。”冬岚坏坏一笑。 茗因眼睁睁看着冬岚一顿操作,从头顶本应该放氧气面罩的地方,弹下来一个麦克风。 冬岚清了清嗓子: “后面的人你们全部挺好了,要是你们再敢跟近一步,小心被炮轰得娘都不认识!” 这一声威胁,让茗因哑口无言。 这不是在光明正大的威胁吗,要知道,这些人可从不怕威胁的。 “你这是在自寻死路吗?”茗因问。 冬岚忽然又露出一个神秘又不可捉摸的表情,鬼鬼祟祟地在座位底下的储物箱里摸索,终于在一片灰尘中,摸索出来一本四四方方的蓝色的证件——改装证。 “你这是改装星舰啊!?” 茗渊这才恍然大悟。冬岚这艘星舰,来历不小啊。 “是啊,你肯定不知道我有多厉害,也肯定不信我,所以你只要看着我操作就好了。” 其实茗因也不是不信。 冬岚总是做出一些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她这个人能从一开始混进联邦,到后来凭空出现在塞里德帝国,到现在的一切,种种迹象都表明了她这个人智商一定不低。 别说是改装星舰了,就连改装过的飞艇都是全星际禁行的,世界上就茗因所知的改装师都没有几个,没想到眼前这个就是。 “信我,这艘星舰的花样可多着呢,我们不怕!” 茗因勉强放心了。 果然,星际海盗的星舰在听到冬岚的威胁之后,没有再紧逼向前,不出一会儿,连影子都没有了。 “厉害吧!” 冬岚靠坐在椅子上舒了口长长的气。 确实厉害。 但茗因总有预感,事情没这么简单。 星舰重新驶入空间站,空间站立即给予放行,而与此同时,同一时刻放行的星舰,还有从另一个方向来的...星际海盗。 “怎么就是甩不掉啊。”冬岚咬紧牙关抱怨。 茗因没吭声,这些人冲向她来的,又不是冲冬岚来的。 “前面的星舰,立即停下!”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茗因听到这里,头皮一紧,感到无比熟悉。 这是在联邦空间站啊,他们要做什么? 眼下已经驶过了检验区,星舰视野内,是一片茫茫的银河星系。 在这里停下,是想打一架吗? “茗因,这是谁啊?”冬岚指向窗外站立的一个女人。 远远看去就那么一颗卤蛋似的光头,女人身穿防护衣,带着氧气面罩,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星际海盗头首,千。 “茗因...!” 冬岚担忧地拉住了茗因的手臂,茗因一下甩开。 “冬岚,打开舱门,让我下去。” “不是,你真要去啊!” 现在的茗因已经不是当时的茗因了,现在,她有智慧,也有资本来和千对着干。 “开门!不开门,我们就只能在这里耗着,你想把恩怨,一直带到联邦里面去吗?” 茗因严厉道。 冬岚被茗因这么一凶,自然不敢违背命令,默默把舱门打开。 茗因站到了千面前,空间站内,即便穿了防护服,也有着那种隐约的窒息感。 当初茗因执政的时候,所有供氧设施都用的是最好的,可现在,这些设施都因为年久失修,几乎失去了作用。 站在崎岖不平满是泥土砂石的地面上,茗因有着莫名的熟悉感。 “又见面了。” 千抬抬手,打了个招呼。 茗因不想过多废话。 “素来星际海盗目标强烈,这段时间一直锁定我,追杀我,很不容易吧。” 茗因嗤笑道。 冬岚趴在星舰上观望,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两艘星舰就这样面对面观望,无形中透露阵阵杀气。 “这样,我用星币赎下自己,以更高的价格,以‘联邦人茗因’的身份,多少钱,你来开价,如何呢?” 茗因率先给出了方案。 千忽然伸手摘下面罩,一脸阴险还如往常。她勾唇笑笑: “那你是否要为茗渊欺骗我而做出点代价呢?” 当时他们易容了夏池送过去,现在也不知道夏池是死是活,这样娇生惯养的女人,大概率也是死了吧。 茗因目光低垂,叹了口气。 “你出价吧。” 千看向了冬岚的星舰。“你们星舰上刚刚有个小姑娘,口气好像挺狂的。” 茗因的心咯噔一下。 “有什么事就冲我来,我说了,只给星币。” 千的手里忽然变出一把紫色光剑,锐利的寒光透过强烈的光线,投射到茗因脸上。她大步走到茗因面前,几乎面贴面向她靠近,光剑冰凉地贴上茗因的脖颈,微微抬起: “你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东西了吗?你要听我的。” 茗因后退两步,额头上沁出密密的细汗。每当她想起自己脖子后面的印子,那必将会成为击溃她心里防线的武器。 茗因勉强咧了咧唇角,冷哼一声。 她下意识伸手去触摸。 “行,那你开条件,我听你的。” 她只好这样说道。 千的手段极其残忍恶毒,茗因不是不知道。 “现在的茗因,也已经不是当年在我脚底下任我蹂躏的茗因了。想杀你,还是有些难度的。但杀了你,也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你已经不是执政官了。我给你一次机会,不借助外力,你能打败我,我就放过你,并不收你一分星币,你也不再是星际海盗的奴隶,从此,我们与你,彻底两清。” 千说道。 “可要是你不小心被我打死了。那么你的存在,将永生不会在这个星际中任何星球任何人口中被提起。你将会成为一粒草芥一般,消失。” 她两指尖轻轻一弹,像是弹灰尘一样。 茗因的心紧了又紧。 意思就是,今天总得有一个人,死在这里吗。 “茗因,你知道吗?我早就想跟你来一场紧张刺激的对决了。这一次,只有我跟你两个人。” 疯子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光剑的冰冷触感传达到茗因脑中的每一个细胞,只感觉一阵战栗,熟悉的感觉再一次袭来。 “是么,你早就想跟我打了。” 她说着,迅速向后撤了两步,从终端的武器匣中变出两把银色的小手枪,握在手中,对准了千。 “茗因!这武器匣已经很久没有使用了,不知道能支撑多久啊!” 耳边传来冬岚着急的呼喊声。 茗因点了下头,千的光剑可不等人。 霎时间,犹如一道寒光,千单手拿着光剑,踩着大步向茗因飞奔而来。空间站仿佛战场,茗因浑身只感觉到死气沉沉。 钲!! 光剑劈头盖脸向茗因挥下,茗因侧身躲过,扣动扳机。 连着三声枪响,子弹接二连三落在千的脚边。千连连向后退去,和茗因拉开了距离。 “好枪法!” 她冷笑着,称赞道。茗因面无表情地继续逼近,枪里不知道还有多少发子弹,她的每一枪都必须很谨慎。 千万分警觉,一顿躲藏,没有被伤及分毫。她高高一跃而起,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闪现到茗因身后。光剑擦着她得腰身经过,茗因在半空中翻了两圈,继而稳稳落地。 速度很快,体能应该至少也有S。 茗因单膝跪在崎岖不平的地面,双手支撑着自己的上半身,在千拖着光剑走向自己的脚步声中,再次站起。 已经开始有些喘气,有些累了。 她用余光向旁瞥去,只看见刀光剑影下,女人黑色的身影从自己头上闪过。茗因没有去看,只是抬起了一条手臂,朝头顶的方向开了一枪。 带有温度的热血溅在茗因脸上,千从空中跌落在地,滚了两圈,在地上留下两道血痕。 她捂着自己的侧腰,紧咬着牙关,看上去有些痛苦的样子。 “嘶...” 茗因吹去枪口的白烟,手枪自动从手中透明消失,她拍了拍手,走近千: “还可以吗?” 千抬头盯了茗因半晌,忽然抬手一挥光剑。 紫色的映现在茗因脸侧,她伸手挡开,后退几步,再次进入战斗状态。 “茗因小心啊!别中了她的计!”冬岚着急喊道。 千的腰部被血液染红,但丝毫没有影响她的行动。可茗因不行,她有身孕,决不能受伤的。 “茗因,你真厉害,我要是能有你这样厉害就好了。” 千说罢,单手挥动光剑,从茗因喉间甩过。茗因身体后仰,光剑擦过她白皙的脖颈,重新飞到千的手上。 茗因稳住了脚步,一抹自己的脖子,只留下一个淡淡的口子,留下一丝血迹,但不疼。 茗因捂住了自己的锁骨处,两人再次拉开距离。 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茗因,今天就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吗?” 千说着,嘴角露出狡猾的笑容,光剑再次从茗因腹前划过,解开了她的衣服。 茗因闪身一躲,从后揪住了千的领口。此时已经没时间拿武器,只能单手博弈。千被她拽住,手上的光剑被甩了出去。 “想跟我打架的人是你,我不想看到最后反悔的人也是你。” 茗因在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屈膝一顶,千跪在了地上。 茗因趁势而上,骑在千的背上,将她压倒在地,一拳接着一拳。 “茗因...你真觉得自己能干得过我吗...” “那你倒是站起来啊。”茗因说罢,又是重重一拳落在她脸上,然后单手把千从地上拽起来,翻了个面。 千被如同雨点般落下的拳头击打得动弹不得,血液从她的鼻腔、口腔中涌出。 茗因打得自己也没了力气之后,甩甩手站起,摇摇晃晃走向星舰。可没走几部,千便悄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身狼狈地跟在茗因身后,慢慢逼近。 冬岚在星舰上看傻了眼,满脸都写着惊讶与痛心。就要走到舱门旁的那一瞬,一只手忽然拽住了茗因的衣角。 冰冷的刀锋从后拦住了茗因的脖颈,她连头都没回,就迅速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感受到被触碰的地方是一阵恶心的黏腻感。 “茗因小心!!” 冬岚在指挥室里撕扯着喉咙大叫道。 光剑锋利的疼痛感越发紧逼,茗因没法,只好伸手去阻拦。她触碰到刀锋,只感觉一阵滚烫。 两人对峙着,僵持着,体力也在消耗,近乎失守。 “喂喂喂!!这里不能打架!” 远处跑来一群穿着白衣,带着氧气面罩的空间站科员。 “这里禁止星舰停靠!给你们两分钟,全都撤退!” 是来赶人的。 “两分钟,用来杀你时间足矣。” 千趴在茗因耳边声道。 趁她说话的时候,茗因用尽力气挣开束缚,两人再次扭打在一起。科员们快步跑来,将两人分开。 “这里禁止打架!” 茗因气喘吁吁地望着千,大步走向星舰,千也是。 两人并不会就此作罢,舱门开启之后,茗因直奔后舱。 冬岚追了上来,要去扶茗因。 “别碰。” 茗因扶住墙,没让冬岚上前来。 冬岚急的只能干跺脚,看她一瘸一拐走向后舱:“你要干嘛?” “备用艇,借我一艘。等我到了联邦,再还你。” 茗因转过头来,对冬岚说道。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要拿备用艇做什么!” “做什么还不明白吗?”茗因怒斥回去,冬岚被这一声吼傻了,站在原地。 “密码是多少?” 茗因看到墙上的密码读取器,问道。 冬岚喉咙哽咽,捂住嘴低下头来:“你的生日。” 说完,她便哭着扭头,跑到休息室里去了。 茗因调取了一艘备用艇出来,打算拼了命的要跟千决一死战。 “你先去我订好的民宿里等我,我就跟在你后面,晚点到。” 走之前,茗因在冬岚的系统里留了言。 空间站不能久留,冬岚率先前往联邦。透过雷达,她能看到那艘被茗因拖出来的备用艇跟在后面,跟了仅仅一小短路后,便消失了。 她知道茗因其实根本就没有很想活下来,她本就是这样一个视生命如草芥的女人,一个只要功成名就,不要命的疯子。 死亡的边缘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弥留之际,茗因目送冬岚离开不到一会儿,便放慢了行进速度。 星际海盗的星舰没有驶入联邦,他们的目标很坚定,只有茗因。 两人的飞艇在云层之上周旋许久。 舱内源源不断地输送氧气,忽然,随着“噔”的一声,不知是哪里坏了,舱内温度开始升高变热。 怎么回事? 茗因看见星图上,千就在自己的侧后方。 她排查了一周,发现是自己的供氧系统出现了故障。 啧啧。 不愧是改装过的,质量真差。 温度在不断升高,看来只能速战速决了。 茗因率先启动了攻击装置,炮口从发动桨的方位缓缓出现,对准不远处的飞艇便是两发炮弹。 整艘飞艇都震了震。 似乎比起伤及对面的飞艇,对她自己的伤害才略胜一筹吧... 茗因每一步都很小心。 可,对面似乎没有做胜的打算,两人不再近身作战之后,千却以身来作威胁,步步都跟的很紧,像是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 茗因偏不给她这个机会。 飞艇躲过了两枚炮弹,面对着她俯冲而来,茗因一个转弯,与她擦身而过。 交接之处,擦过红色的火光,飞艇开始发出警告: “危险!危险!舱内所剩氧气稀疏,可能会对您的身体健康产生危害,两分钟后即将迫降。” 警告声一遍又一遍响在耳畔,星图上跳出了弹窗,请茗因选定迫降点。 茗因咬了咬唇,眼看情况有些棘手。 “迫降到五区!” 五区靠雪山,不说环境极端,人一定也是最少的。只要不被发现,一切都好办。 警报声已经停下,却开始了两分钟一百二十秒的倒计时。 两艘飞艇在半空对峙着,一点也没有要降落的意思。 忽然,桨叶发出一声异响,一阵刺鼻的糊味飘过鼻尖。 茗因咳嗽了两声,发现情况越来越不对劲了。 对面的飞艇直直地向她冲撞飞来,带着必死无疑的形势,两艘飞艇在空中碰撞,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一瞬间,茗因耳朵好像失聪了,听不到任何声音,而眼前的景象,也有那么一小段时间不记得了。 只感觉到自己的后背狠狠地撞击到地面,失重感包裹住全身,让她喘不上气来。 倒计时好像也没任何用处,飞艇直直下坠。 不行,这样下去,她只会被爆炸炸得死无全尸。 茗因仅凭自己最后的一点意识,强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抓住了操控台起身,即便视野模糊,还是靠一口气吊着,把控方向,点击了自动驾驶。 飞艇快速往选定的迫降点飞去,下落的速度是每秒一千公里。 看一切后续准备都到位了,她终于撑不住,一头栽在地上。 茗因不知道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只觉得难受的感觉蔓延了全身,既熟悉,又陌生。 她半眯着眼睛,眼前的一切都幻化成了一幕幕的走马灯,如同电影一般放映。 她看到了茗渊的脸,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这个名字。他刚从蛋里出来,全身赤裸,一脸纯真地趴在自己身上,单纯地以为用舌头舔舐自己就可以变得完好如初。 失重感让茗因出现了幻觉。 好难受,这个时候,茗渊在就好了。 随着飞艇落地,茗因听见了极大的爆炸声响。火光将自己包围,她却没感觉到热,也没感觉到疼,而是感觉自己被一阵温暖的触感包围,浑身都很舒服。 要死了吗? 她睁开眼睛,只看到阵阵白光。 飞艇落在了半山腰上,自己躺在了废墟中。 抬头看,太阳十分刺眼,身边是皑皑白雪,空中也飘着鹅毛般的,轻盈的雪花。 这里是查尔斯雪山。 茗因一眼就认出了。 爸爸妈妈...一定是爸爸妈妈保佑了自己。 忽然一瞬间,她感觉自己莫名的口渴,想从地上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臂已经失去知觉,而双腿也被重重的舱板压住,麻木到失去知觉。 “啊!!”茗因疼到尖叫,回声在一小片区域回荡,回应她的,也只有自己。 好疼好疼。 她累得气喘吁吁,努力了半天,还是在原地动弹不得。 好渴,她的手一定是短了。 当下已经来不及想别的了,茗因看到地上堆积得厚厚的雪,躺了下去,往地上啃了几口。 冰凉无比,雪在嘴里慢慢化开,化成了雪水。她全部吞咽下肚,还是觉得不够。就这样一口接着一口,口腔都被冻得没知觉了。 稍微缓了一会儿,她一鼓作气,用自己断了的双臂,将自己腿上的沉重的铁板挪开。双手抬举起来的时候,整个像是失去了重心的娃娃,软弱无力地耷拉下来,骨头从皮肉里凸起,看上去十分可怖。 茗因咬紧了牙关,如此的寒冷,身上却已经都是汗。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腿上的重负终于被挪开。 茗因累到瘫在地上喘气,看清自己的双腿静静躺在雪地上,已经将一片白雪染红。 好疼啊。 不争气的眼泪从眼角落下,却被极低的温度冻成冰珠。 她一点也不觉得冷。 浑身无力,就要死在这了吗。 “爸爸...妈妈。” 查尔斯雪山是爸爸妈妈住的地方。 茗因眼泪一个劲地往外淌,看着苍白的天,爸爸妈妈一定在上面看着自己心疼得团团转。 “能不能来接接我,我好痛啊!” 茗因呜咽着,胸口一起一伏,从未有一刻哭得如此伤心。原来离爸爸妈妈这么近,都没办法得到拯救吗。 她哭了好久好久,终于哭到上气不接下气,才感受到了冷。 她记得,从自己一岁的时候就开始了,摔倒的时候谁都不会来扶她。 爸爸想要锻炼她坚韧不拔的性质,那个时候的茗因,也会无助,也会哭。 但她天生就好动,从哪里摔倒就会从哪里爬起来。再是爬不起来的地方,也会有哥哥,也会有妈妈来扶她。 这些都是再小不过的小事。 而现在,再没有人会来扶她一把了。 仿佛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死亡的边缘。 茗因不断向上趴着。 再往上一点,就是爸爸妈妈和哥哥的墓了。 她要回到妈妈和哥哥的身边。 臭不要脸的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大雪飘落,已经不知道是联邦的多少个冬天,竟是如此的寒冷。 茗因裸露在外的肌肤已经被冻成了紫色,感受不到疼痛,只是触碰到东西,便是火辣辣的刺。 她像是没有了自主的感官意识,只觉得自己要见到爸爸妈妈了。 在这个世上无牵无挂,不如给自己一个痛快。 无牵无挂... 可,真的无牵无挂了吗? 茗因的腹部猛然一抽痛,脑海中莫名想到了小光的脸蛋,小光的笑声。 小光...? 不对,她还有自己的孩子! 茗因翻了个身,躺倒在雪地之上,两条没有知觉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腹部。如此平坦,里面却以还有一个小生命。那是她的孩子,那是她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里,茗因整个人都停在了原地,忽然,一阵凉风吹来,手上的痛觉好像更加明显了一些。她呜咽出声,痛感越发明显,却也越发觉得自己是时候该保命了。 她低头看看腕上的终端,用自己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下令: “联系...冬岚。” 终端迟钝地反应了一会儿,终于发出回应:“收到,正在联系‘冬岚’。” 一阵忙音过后,终端联系到了冬岚。 耳边传来冬岚尖锐的爆鸣:“茗因!!你现在在哪?有没有事啊!” 她说话的声音夹杂着电流,茗因开口,试图回答,可对面好像听不太清。 “你说什么?这里信号有点差,好像有点听不清...” “茗因,你在哪啊?” “...喂,喂?” 无论茗因怎么开口,冬岚都无法听清她在说什么。她果断挂断了通讯,给冬岚发过去一条留言。 所有能做的事都做完了,茗因的体力也差不多消耗殆尽了。 回头看看自己所爬过的路,双腿上的血渍一路拖着,爬出了一道血路。茗因无能为力,此时她能做的,只有叹气。 突然,肚子一阵一阵的抽痛,她坐起身干呕了两下,腹部的疼痛更加加剧。 身上热了起来,这一阵痛感持续的时间太久,让她有些后怕,直至身下的血渍越来越多,她才发现不对。 这是...? 茗因没敢去看,头顶忽然飞过两艘战舰,她咬紧了牙关抬头去看,是军区的巡逻舰。 茗因心一凉。 “茗因!那是茗因吗?!” 两艘战舰就在自己上空,舱门半开,里面探出了两个人头。 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 茗因一阵耳鸣,从听见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便彻底失去了意识,昏睡了过去。 - 很温暖。 好像被棉花所包围,没有一点儿冷的感觉。 身上的痛感也没有了,她死了吗? 一片白光中,茗因看见尽头处有一个人站着,又瘦又挺拔的身影,那是安达! 茗因向前跑去,可自己的四肢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动弹不得。 “安达!”茗因大叫道。 安达听到了,转过头来。 看清了安达的脸,茗因心中一阵欣喜。上次做梦没能看清她,现在她看得清了! “茗因你怎么在这里?” 安达有些诧异。 茗因也有些疑惑。 “我也不知道。” 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准确来讲,她现在肯定是在梦里,而自己的肉体,还一定躺在雪山上面吧。 安达左顾右盼,神色有些慌张,又上前来,走到茗因跟前:“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茗因...诶?你的肚子怎么了?” 茗因一低头,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是虚的,肚子的地方,似乎有一个带血的洞。茗因下意识伸手去摸,只感觉湿漉漉的。 她吓得收回手。 “你快点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安达,那你呢?”茗因问道。 安达摇摇头:“我已经...我已经不能再和你见上面了,茗因你那么聪明一定懂我的意思,而你,你大限未至,赶紧回去吧。” 茗因鼻子一酸,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落。安达说完那一句话之后,整个人便开始向后退去,茗因怎么抓都抓不住,只感觉自己手上湿漉漉的。一低头,发现满手的血。 她心跳跳得飞快,呼吸也开始局促起来。 “别抓,别抓了茗因!!” “博士,病人体温四十度,心率也过高了,随时都有生命,这个麻醉不能再下了!” “抓住她的手,别让她乱动。” ...... 好吵,真的好吵。 身边好像有很多人。 还很冷,这里也不是雪山,这里是哪里? 茗因闭着眼睛,意识还没回过来,只感觉浑身发冷,双手双脚都被人抓住了,动弹不得。 “岩君博士,警区派人来查了,前面动用的那两艘战舰是军区的巡逻舰,而查尔斯雪山上空也隶属于警区的监管范围,您没有报备。” “报备尼玛了个币!傻x舞司,真是老娘不给她一点脸色看她是不知道什么叫人命关天!” 啪! 一声异响,好像是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 茗因睁开眼睛,眼前一切都是模糊的。 她看见一帮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在自己身边捣鼓,而自己躺在一个半开放的实验舱里,视野范围只有一小片天花板。 岩君气得一摔终端,手动撂开实验室的大门,在几个医生的簇拥下走出去了。 她缓了一会儿,直到身边没声音了,才撑起上半身,低头,看见自己手上血糊糊一片,身上光秃秃的,只披了一件手术服。 门外响起了争吵的声音。 岩君吼得极大声,似乎还动手了。 “别打...别打博士!您冷静一下!” “我草尼x了个x的你们那狗屁上司,老子经过查尔斯雪山什么时候还要跟你们来报备了?你们舞司算个什么东西啊?老子祝她他妈的全家灵车漂移......” “博士,不是的,博士,您冷静一下,博士...博士...” “我冷静你妈了,曹尼大爷的,都给我滚!有本事让舞司自己来找我。臭不要脸的,又不敢亲自来找我对线,算个屁啊!” 砰!! 又是一阵甩门声,岩君气到失声,在一群医生的簇拥下重新消毒。 养胎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要不是老娘脾气好,早就杀到舞司她老家去把她娘杀了,他妈的!” 岩君边骂边带上橡胶手套,走向实验舱的位置。见茗因睁着眼睛已经醒了,她脸上的怒意一瞬间凝固,转变为了惊喜。 下一秒,她尖叫起来:“宝贝你醒了啊!!太好了!” 她笑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 茗因从没见过岩君这么开心。 “我...能起来了吗?” 岩君连忙按下按钮,茗因像是一盘食物一样被缓缓从里面推出。 “太好了哎呀...你终于醒了,我终于又见到你了,这次不管说什么我都不会再让你有危险了。”岩君手忙脚乱地支开身边的医生,又手忙脚乱地在试验台边上配置了几管五颜六色的药水端到茗因身边,一边为她注射,一边说道。 茗因躺在那里,看她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哭什么?” 茗因问。 她发现双手已经恢复正常,骨头不再吓人的突出一块,也恢复知觉了,就是还不能拿东西。 “你怎么找到我的?” 茗因接着问。 岩君将茗因转移到床上去,掖好被角之后才松了口气。 “有个很老的军区电话打到我这里,她似乎认识我也认识常识,还认识茗渊。她跟我说你有危险,给我报了你的坐标,我发现你在联邦,还在雪山上,就立马去五区借了战舰飞过来了。” 听了岩君的描述,茗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冬岚。 冬岚这么个聪明人,连星舰都会改装,更别说是破解一个小小的地址了。茗因松了口气。 “军区现在被分到五区去了?” “嗯,还不是舞司这个傻逼...唉,我们不提她,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你自己的身体吧...” 岩君说完,从她身边离开,又去了一旁的小接待室。进去了一会儿,带出来一个人。 冬岚几乎是飞扑着出来的,她眼睛肿成了馒头,整个人看上去无比憔悴。 “茗因!你没事就好,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她想碰茗因,但又不敢。 冬岚喋喋不休道:“我听到你的留言了,刚好那个时候星舰刚着陆不久,所以就立马去找了岩君博士。” 茗因无动于衷,她现在并不想说话,淡淡看了冬岚一眼道:“嗯,你先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冬岚有些不舍。 “说的是,现在哪哪都看得严,你还是先回吧,我有事要和茗因单独说。”岩君也说道。她看上去也有些憔悴,茗因现在才有时间好好看看她。 冬岚只看了茗因一眼就走,难免有些委屈,但是也没办法,只要茗因说什么她都听。 等就剩下两个人了,茗因闭上眼睛,感觉无比的困倦。 “茗因,你见到安达了吗?她现在如何了?”岩君问道。 茗因呼吸一滞,险些忘记了呼吸,她像个机器人似的抬眼,摇摇头。 “嗯?” 茗因已经没有力气哭了,闭上眼睛一歪头,嘴里蹦出两个字: “死了。” “什么?”如同一道重雷劈在岩君身上,她看上去万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怪我没及时回来,怪我,”茗因轻声道。 耳边传来岩君吸鼻子的声音,她哭了。 茗因睁开眼,感觉岩君应该有别的事要说。 “怎么了,哭什么?” 她问道。 岩君背过身,不说话。 茗因挣扎着想坐起来。 “你别动!你现在尽量别乱动,在我这里就好好养身体吧。”岩君边擦眼睛边转过来按住她。 “那你告诉我你哭什么。” 岩君望着茗因的腹部,又看向她的眼睛: “你...怀孕了?” 茗因一愣,下意识用手去摸腹部。 “是啊。” “茗因,你在我这,我不想骗你,我想你好好保重身体,好好养养。外面现在很危险,你也最好是不要出去了...你就在我这里养病,好好的。” “嗯。” 她并没问茗因孩子父亲是谁,想必应该都不需要想,就有答案了。 话虽这样应着,但是为什么她说的是“养病”,而不是“养胎”? 茗因将手伸进被窝,去抚摸那微微隆起又隐隐作痛的腹部,忽然,她想起了自己前面还在梦中时所感觉到的那阵湿漉漉的触感,连忙又将手抽出来,一看,淡淡的血渍已经在手上干透,结成了带有血腥味的痂。 她忽然心生恐惧和后怕,不管身上有多疼,有多痛,都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拽开被子,问岩君道: “岩君,我孩子怎么样?” 岩君一时语塞,没有回答。 茗因对于孩子的事可没有耐心,直接一个翻身下床脚尖触碰地面的那一刻双腿一软,钻心的痛让她瞬间跌在地上,再没有起来的力气。 “茗因!你别乱动啊!”岩君惊呼一声扑过来抱她,茗因毫不留情地甩开她的手。 岩君仰起头叹了口气,眼泪盈满了眼眶。 “你小时候还说你不生孩子呢,现在为了孩子,你连命也不要了吗?你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能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能比自己更重要的了,茗因...孩子...还能再有的。” 简直是五雷轰顶了。 一瞬间,她耳鸣了。 听不见任何声音,听不见岩君在叫她的名字。 茗因只能无力地坐在冰冷的地上,低头看自己平坦的腹部。 都说前三个月是最关键的,她却偏偏要四处折腾。怪她,这也怪她。可能这就是没有缘分吧。茗因愣愣地像以前那样想去触摸,可抬手了,又不敢碰。 “你骗我,在雪山上的时候,它还动了...” “你傻了啊?科研白研了?‘它’还只是个尚未成型的胚胎,动什么动!你能有感觉吗?茗因,孕激素不能这么快就把你脑子弄傻了吧?雪山上的时候你能有这样的错觉是因为...” 岩君一顿输出,忽然又停顿住了。 “...因为?” 茗因心知肚明。 “明知故问。” 岩君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放到床上。 长安宫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是啊,孕激素不能这么快就把她脑子搞傻了吧... 清醒一点,这就是个未成形的胚胎,哪来的这么多人类复杂情感。 岩君坐在床边又看了她好一会儿: “你伤心吗?” 茗因摇摇头,松了口气。 “不伤心,孩子而已,不要了。” 岩君“噗嗤”一声笑出来,似乎是看茗因确实不像是伤心难过的样子,她也轻松地向后靠了靠:“我可不信你说的不要。说吧,孩子父亲是谁?” “茗渊。” “哦...那应该还算是好事。” 茗因盯着岩君的脸,好像在说:你看我除了茗渊还会有别人吗? “安达就可惜了...”岩君说着说着叹了口气。 病房里的两人再度沉默,茗因听见岩君手上的骨节发出咯咯的声响。她伸手按住。 “安达的孩子我见过了,会跑会跳,很健康,跟我姓的,叫茗安。我想,等未来的某一天,一切都安定下来了,我再把她带回来。” 岩君眼睛亮了:“啊!小光吗,我好久没见她了。” “只是....” “只是什么?” 岩君又紧张起来。 “她体内有异种基因,身后有尾巴,这也是夜商秦不让我把小光带回来的原因之一。我现在在用冬岚的身体做基因实验,我在想办法。” 茗因答道。 岩君果断摇头:“茗因,没用的,要想阻断异种体内的异种细胞,只有一个办法——基因编辑。” “可是小光体内的异种基因并不多,基因编辑也不会伤及生命。” “茗因,你把基因编辑想的太简单了,它是会留后遗症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小光还这么小,身体吃不消的。” 岩君皱眉道,茗因颔首,轻轻点头,表示她说的有道理。 “话说回来,龙族已经把我们联邦给收复了,按理来说,现在异种已经完全可以移民来到联邦,可那场战争过后,一切都没有改变。舞司严令禁止异种进入,帝国也没什么大动作...他们好像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坏。” 一说到帝国,茗因就想起了自己在茗渊身边窝着的日子。茗渊时时刻刻都为她着想,尽管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茗渊还是认为,她是可以回到联邦的。而“执政官”这个称号,她也在那之后的生活里,听到了无数次。 “因为现在帝国的执政者是茗渊,茗渊他爱我。” 茗因轻声说出了这句话。 岩君瞠目结舌:“那...那那你怎么...” 她不想再说了,这其中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茗因翻了个身,背对着岩君,表示自己要休息了。忽然,她听见自己身后椅子翻倒在地上的声音,岩君惊呼起来:“茗因!——你的脖子...” 茗因迅速反应过来,下意识将手摸向自己的后颈。 啊...她的脖子后面还有星际海盗送给她的印记。 茗因连忙又躺回来,满脸窘迫,脸上发烫。 岩君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眶又红了。这一次,她的眼泪也毫不遮掩地落了下来,这是茗因少见的,看见岩君这样子哭。 看岩君哭了,她反倒一脸淡然,那阵羞耻和窘迫一点点在心中褪去。 “嗯,如你所见。” “这个东西...它好像是消不掉的...” “消不掉也罢,我把它挡起来就行,很简单。他们的前身可以说是半个雇佣兵团,以前我还在艾希尼亚行星被严刑拷打。经历了太多太多,不过也就是在身上留下一个屈辱的印记,那又能算什么呢?比起这个,人活着,就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吧。” “你倒反过来安慰我了。冬岚已经给我说了,你来之前和星际海盗他们的头目发生了纠纷,说是两个只能活一个...那个人,现在也应该死了吧?” “不一定,但我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了吗?” 茗因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想尽办法想让岩君开心起来,但是岩君听了她说的话,看上去是开心的,可就是控制不住眼泪。 “...不好意思啊,让你看到我这一面了。”她背过身去擦眼泪,喉咙哽咽着,抽泣着又对茗因道:“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帮你消除脖子上的印记。这段时间,请你好好配合我治疗。” “嗯,我会的。” 茗因伸手去拽岩君的衣角。 - 长安宫 生了锈的大门内,是一片绿草生长茂密的庭院,一栋高大的,微微有些褪色的豪华建筑伫立在这里,已经有几十年了。 那后院,有一处水池,许久没有经过处理的水质飘上了绿色的苔藓,上面还有枯黄的落叶。水池边的景观灯也因年久失修,再也没有亮过。更别说种植的蔷薇丛,早已生长蔓延得到处都是。 一个身穿长裙,一条为机械腿的长发少女手拿笤帚,蹦蹦跳跳地来到后院,看着满是枯树叶的蓄水池发愣。她皮肤白皙,小巧的脸蛋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谁也不曾想到她的原身是一根黄瓜,而她的名字,也叫黄瓜。 “钟情!!这怎么打扫啊,这水池都要臭出来了~”她抱怨着,看向身后缓慢走出的钟情。 钟情带上了黑色的眼镜,似乎比以前更加的沉默寡言了。她看看水池,看看黄瓜,伸手抬了抬镜框。 “看来得请人来清理了。我们得加快速度了,殿下回来了。” 钟情话音刚落,黄瓜就尖叫起来,满脸欣喜:“什么!?殿下?茗因要回来了!!?不对...那...那那那茗渊呢?也会一起回来吗?” “茗渊是塞里德帝国的殿下,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听钟情一脸沉着地说完,黄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而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情:“我不想再见到他了,身为龙族的人,嘴上说着收复了联邦,但是又对这里不闻不问,这几年的治安都乱成什么样了?三番五次有人找上我们这来捣乱...” “黄瓜,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茗渊给了我们足够的自由,没有让龙族介入人类的生活,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变脸比翻书快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黄瓜撇撇嘴,再没说什么话。 “以前我很喜欢茗渊的...” 她小声抱怨着,钟情直接掠过她身边,接过她手中的扫帚先行打理了起来。 “诶,钟情,你等我一下呀!”她追在钟情身后,跑向前院,在经过大门前的那一刻,门开了。 外面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一艘飞艇,开门声中,夹杂着老旧生锈的嘎吱声,岩君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茗因,和黄瓜撞了个对眼。 一瞬间,黄瓜有些发懵,先是被吓得连连后退,惊扰到了钟情,再是定眼看清了面前人的面孔,两眼一红,不自觉便咬紧了唇。 “唔......殿下吗?” 黄瓜揉揉眼睛。 岩君推着茗因,稍稍一皱眉,低头看向轮椅上的人。 茗因微微一勾唇,扯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 “喂,服侍你们殿下这么些日子,别是连她都忘记了啊。”岩君调侃道。 “钟...钟情!!”黄瓜终于尖叫起来,钟情也早已听见了动静,站在原地惊得说不出话来。 刹那间,一院子的人都围住了这一辆小小的电动轮椅。轮椅上的人显得很是苍白,可一旦融入进长安宫,便亲切无比。 黄瓜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哭什么?”岩君很是不解地问道。 茗因无奈地摇摇头:“孩子原身是黄瓜,脆弱点就脆弱点,罢了,先进去吧。” 岩君古怪地看了黄瓜一眼,等反应过来,茗因已经自己坐着电动轮椅,在钟情的看护下进入了长安宫。 长安宫内的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都和原来的样子没差别,自从茗因走后,哪哪都还是保留原来的装饰,每一个房间都日常打扫,干干净净的。 只是,再没有以前的感觉了。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香氛气息,尽管熟悉,可还是掩盖不住那扑鼻而来的,突兀的霉味。 看着旋转式的长长的楼梯,茗因看看自己被毯子盖住的双腿,又抬头看看钟情: “有些不方便,钟情,麻烦你了。” 钟情动作娴熟地扶着茗因的手,小心翼翼地等她双脚落地,完全站起,然后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上台阶。没走一步,茗因都要停下来喘气,实在是太虚弱了。 “殿下,以前您的体能很好的。” 钟情道。 茗因一手扶着腰,回答道: “那是因为有茗渊在。” 剪短的回答,让两个人在短时间内,都没有再说什么。 岩君上来,直接将茗因拦腰抱起,大步走上台阶,刚推开房门,茗因开口道:“还是去书房吧,我还不想躺下。” 对于房间的记忆,最多的还是躺着养病,她很是膈应。 而对于书房,她更多的记忆,便是停留在执政工作的时候。 岩君脚步一顿,还是转身拐进书房。 空荡荡的办公桌,已经不知道被擦拭了多少遍。实木的桌面反射出椅子后落地窗外的一片绿荫。墙上,茗罗身着军装的肖像框已经略微褪色,堆积了时间的痕迹。 四个人,谁都不说话,空气中微微的尴尬。 谁也没有主动提问茗因过去发生了什么,对于一个“死而复生”的人来说,这些,都是禁忌。 她们不提,那茗因也不说。反正,也没什么好说的。失联这种事放在以前当雇佣兵也很常见,这次,也就只是失联了三两年。 也就三两年。 “诶...!快过年了吧,过年...好像是要吃饺子的,冰箱里好像没有什么食材了,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买点啊?我记得大家已经好久没一起吃饭过了吧!难得...”黄瓜忽然打破了尴尬,说话声音格外突兀。 茗因掉头看她。 “现在才十一月,距离过年也还有两个月,与其想着过年,不如想想一个月后的圣诞节吧?不过是古地球东西方的传统差异,但也可以过一下啊。”岩君笑笑。 “我同意,但还是等殿下先养好身子,再一起上街去看吧。”钟情附和。 茗因面不改色,看着三个人讨论。 三人也等待着茗因发表观点。 “没事,我身体可以。不过是不能走路而已。” 她苍白地耸耸肩,表示都行。 “不过我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了一个老朋友,你们应该见过...没见过,应该也听过。” - 次日 长安宫的门一开,便见一个身穿运动服的卷发女人跑跳着进入。 “嗨...?你就是钟情吧!” 冬岚俏皮又觉得不好意思地朝钟情笑笑。 钟情礼貌微笑,微微鞠躬:“我们应该见过...” “应该吧!我以前是联邦军区的秘书。” 冬岚刻意跳过‘茗渊’这个名字,换了鞋后便跑向大厅。 茗因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瘦弱的身体被窗外暖阳照下一个小小的影子。 电视里播放着新闻,厨房里,炖煮着香香的皮蛋瘦肉粥。冬岚吸吸鼻子:“好香!香死了!” 家里难得的有了人气。 黄瓜端着一些熟食从厨房出来:“可以吃饭了!” 茗因没什么胃口,冬岚却狼吞虎咽。 “你不知道...这几天我在二区走的时候,那街上有多乱!现在的人怎么那么不注意形象啊,还有那种...一件衣服都不穿就出来做生意的中年大叔,太恶心了...”冬岚鼓着腮帮子边咀嚼边说道。 钟情和黄瓜也站在餐桌旁,听得一清二楚。 茗因端着碗筷,送进嘴里的粥还没咽下,听到这里,便开始思考着什么。 “噢...昨天我们还说,要去二区看看,采购点东西的。” 冬岚一听,“啪”地放下手中的筷子:“去!” 变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傍晚,岩君也来了。 为了不让茗因被人发现,冬岚拿出了当时多余的易容药水给茗因服下,几个人一起上了岩君的星舰。 自从茗因离开之后,钟情和黄瓜便是能度过一天是一天,知道现在外面治安乱,也不怎么去二区晃悠。 早在茗因在时,圆桌会议新晋的署长洛珍接替着管辖二区。可在茗因死亡的消息传出之后,舞司便也让她下了台。按照岩君的话来说,现在出门会不会碰上麻烦,纯看运气。 赌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二区 大街上一如既往的热闹,只是相对于往常,这样的热闹似乎更添加了一些神秘的气息。 这一整片商业区都经过了整改,焕发出全新的面貌,可让茗因感到不解的是,有许多装修简陋的小铺,周围围满了人,而站在店铺后面的,往往都是看上去体格肥硕,满脸胡茬的大叔,或者浓妆艳抹,穿着暴露性感的女人。 茗因被岩君推着,路过这一片广场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轮椅的速度加快了。她揉揉眼睛,似乎看到了类似枪支的东西。 “停一下。” 茗因摘下脸上佩戴的墨镜说道。 黄瓜道:“这里人太多了,我们还是别在这里久留吧。” 因为怕易容药水的药效过去,他们还特意给茗因佩戴了墨镜。茗因一手捏着墨镜的镜框,一手轻轻在扶手上轻敲着。 “那边是在干什么?” 众人都往她所指向的一处看去。 同样的一个小铺,地上,周围全都是乱丢的烟头和酒瓶,聚在周围的人穿着随意,有的穿了一件宽松的背心,有的穿着衬衫,却敞开着肚皮,袒胸露乳。 还有女性,虽说现在早已不如万年前的旧社会思想,可这些女人们身上所盖的几块布,也不知是起到了什么作用。那群人聚集在一起,欢声笑语惊动了所有的人, “这和裸奔在大街上有什么区别?”茗因向那边的方向努了努下巴。 岩君口中“啧”了一声,摇摇头道:“我看见了一堆行走的人体器官。” “没人管吗?上一次看到这种景象还是在卡斯特星的黑市。这种女人和卖肉的有什么区别...” “冬岚。” 茗因提醒道。 冬岚连忙闭嘴,不再多说。 “殿下,这已经是常态了。”钟情终于开口了。“现在无人看管,这里还是二区市中心。连市中心都是如此,更别说其他地方了。这里不宜久留,我门还是快离开吧。” 可她们明明都知道茗因这样的性格是不可能就这样离开的。果不其然,在默默观察了一会儿之后,茗因自己操控着电动轮椅,驶向那群人。 “你们都在这里等我。” “哟,来客人了!” 一个女人吸了一口手中的烟,随意往地上一丢,拍了拍手。 高跟鞋踩灭烟头,带着身后一群看上去有些恐怖的男人走向茗因。 当然,她们不可能知道这是茗因。 人群敞开,茗因终于看到了刚刚自己怀疑的东西—— 一张铺了白色餐布的桌面上,平放着几把银色黑色的手枪,一排排发着寒光的子弹陈列在一侧,不由得让人汗毛竖起。茗因心脏“咯噔”一下,这放在以前,哪能在这种人群流通的地方看到这种啊。 “这是什么?” 她明知故问地问道。 “大妹子!你第一次来吧!之前都没见过你。” 女人往她身边微微靠了靠,身上那少的让人感到害怕的衣服微微敞开了一条缝,春光隐隐乍泄,在联邦这个温度的天气里,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不会感觉到冷。 茗因吞了口口水,点了点头,被一旁的枪声吸引过去,所有人都看向那边: 这枪声震耳欲聋,离最近的人直接被吓得后退。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尖叫,可尖叫声后,又是笑声。地上躺着一个人,子弹从他的左脑贯穿到右脑,在他身下已经积了一滩黑红色的血液。 茗因捂住了嘴,从容将墨镜重新戴上。 “哎呀,死人了。”女人轻笑一声说道,死人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就好像是游戏一样。 “这是俄罗斯轮盘赌,简单版的!大妹子,你知道规则吗?想和我们一起玩一把吗?” 赌博。 这个名称茗因只在卡斯特星听到过,她的记忆模糊又清晰,只记得自己是刚被送到那个黑市里的时候,从那些商人口中听到过。 俄罗斯轮盘赌,游戏规则便是人们围绕一把手枪,一人朝自己的脑袋按一扳机,这种游戏纯看运气,纯玩命,说明白点,要么一把枪里完全没有子弹,要么就是纯心设下的一个局,针对于某个人的。 茗因背脊发凉,摇摇头,故作镇定道:“没事,我就是看看而已。” 说罢,她转动轮椅便向离开,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局促了一些。 “别走啊!大妹子,跟我们一起来一把呗!生命就这么短短几十年,活得洒脱点啊!”女人忽然从后拉住了她,轮子自动停下,在女人手中转了个圈,茗因再度面向那几个壮汉。 “我...我身体并不怎么好,眼睛有点看不见。”茗因指了指自己的墨镜道。 “没事!这种游戏用不着眼睛看,用心感受就是了!” 女人爽朗地笑了两声。 茗因怎么会不知道,正是因为这种游戏的试错成本大,眼睛便显得格外重要。正常人的稍微一个疏忽,可能就能导致别人对弹匣做出什么手脚,以至自己命丧黄泉。就像刚刚那样,或许那只是别人平常的一天,而就在这一天,他死了。 因为一个“游戏”而死。 茗因可没有赌博的习惯。 “不了,我还是先走了。” 茗因灵活地操控轮椅向后退出,可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已经站了两个男人。茗因撞上了一堵肉墙。 “来都来了,不招待一下客人怎么行嘛。” 女人笑起来,又点起了一根烟送到茗因嘴边。茗因虽然平常会抽烟,但现在... 她实在不敢受。 茗因拳头紧了紧,面不改色地摇头。面对这种人,只能礼貌一点了... “抱歉,我还有些事,可以让我走吗?” 几人面面相觑,不予理会,转身去准备道具了。 “来来来!还有谁要玩的!” “我来!” “我,我也玩。” “来来,再来一把啊!” 茗因人傻了。 现在的人,都这么不惜命的吗。 她双手放在衣服口袋里,实则正在想办法悄悄联系岩君。 而恰好岩君她们已经发觉了异样,只是不能在这个时候贸然上前。 “真是的!都说了不要过去了。” 岩君咬着牙关愤愤道。 玩命的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她说罢,大步往人群聚集的方向走去。 一把冰冷的银色手枪送到茗因面前。 “伸出手来。” 女人道。 茗因伸出双手,冰冷的枪管触碰到她苍白的掌心,茗因轻轻握住,掂了一掂。 有些分量,但并不沉。 以茗因多年持枪的经验,这里面并非空枪。 “这里有一颗子弹,我们这一轮总共有四个人。而弹匣有二十颗。这一把我们最多有五轮,最少嘛...”女人介绍着,嘴角露出一丝隐晦的笑意。 “看运气咯!” “呃,不好意思,我要带我们家病人回家了。她视力不好,不能长时间见光的。”岩君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推着茗因就准备离开。 茗因的心情忽明忽暗,原本刚刚触碰到枪的那一刻,她恍然大悟,这一切的游戏规则都完全能在她的直觉范围之内掌控,对她这样征战多年,经常用枪的人很是友好。 因此,这种玩命的小游戏也自然是不在话下。 “等一下。”茗因抢在那几个男人面前阻止岩君。 “我只玩一把。” 她说着,淡然地提了提鼻梁上的墨镜,将枪口对准自己太阳穴的位置,按下扳机。 咔嚓。 空的。 “喂...!”岩君吓得捂住心口,在她肩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表示责怪:“你吓死我了!这种游戏可是玩命的啊,这你也敢?” “游戏开始!”女人略过岩君的声音,宣布游戏开始。 茗因那一枪作为开头,下一枪传到了身边一个侧脸纹了老虎的男人手里,男人对岩君做了一个猥琐的鬼脸,对准自己的下巴,微微仰首,扣动扳机,那枪口恰好抵住的正是老虎的胸口。 咔嚓。 这样的声音,简直叫人紧张,又无比的刺激。 茗因心跳的有些快,她带了墨镜,仔细注意着每个参加者的神态和举动,在接过枪时的恐惧和紧张,再到“咔嚓”声过后的庆幸和激动,这种劫后余生和离死亡越来越近的激情,简直是平常体会不到的。 在别人看来,这只是一个身体有残疾的瞎子,她们看不见茗因的神情,只觉得她一脸平静。实际上,墨镜之下,茗因注视着每一个人的举动。 一轮过后,枪又回到了她手上。她在别人的不经意间轻轻掂量,觉得手感比原先更加好了。 子弹自身便有着一定的重量,这会儿,那额外突兀的重量在她的无名指处,根据她对枪支架构的了解,预估着,应该还能再保住自己一轮。 “茗因...”岩君轻声唤着,按住她的手。 “别慌。” 她淡然抽手,往自己脑门处再次果断发起一枪。 “很果断嘛!哈哈哈...”女人掩着嘴笑起来,笑声格外尖锐。 枪又递给了下一个人,那大哥也像是第一轮那样,朝自己下巴开了一枪。 咔嚓。 这一声,带有不易被人察觉的弹簧回声,茗因警觉到了,看向男人递给下一个人的动作。 “到你了老弟!” 男人笑着递给下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 茗因注意到这人皮肤黝黑,身上单薄的衣衫和别人的大不相同——他应该是来赌钱的。 别人都是为了刺激和好玩,而他看上去是真正的奔着钱来。茗因支着下巴,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男人也毫不犹豫往自己下巴开了一枪,弹簧的声音更加清晰。似乎是别人也听见了这阵异响,最后一个人提到:“这枪是出了什么问题么?” 四人的目光全都被他吸引去。茗因看见,枪在那男人带着大金戒指手里灵活地转了一圈,他叼起一根烟,咧开一口的大黄牙,呵呵笑了两声,端详了一番之后,往自己脑门开了一枪。 咔嚓。 “倒也不影响。” 枪又回到了茗因手上,此时已经是第三轮,也就是倒数第二轮。 像先前一样掂量了两下,子弹的位置已经越来越前,难怪会出现微微的弹簧声响。 她将枪平放在手中,并没有立即扣动扳机。 “抓紧的!怎么?前面不是还很干脆的嘛?” 众人笑道。 茗因摘下了墨镜,缓慢把枪送到自己太阳穴上,扣动扳机。 咔嚓! 金属弹簧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久久没有消散。 岩君站在她身后直喘气,看来是吓得不轻。 “最后一轮咯!” 女人欢快道。 最后十一发子弹。 茗因递给下一个人。 下一个人再次递给一边的人,紧接着,又是一轮结束,所有人安然无恙,进入第四轮。 最后八次机会,一发子弹。 这二分之一的概率,茗因心跳得越来越快,眼睛将所有人脸上都扫过一遍,所有人都是不同的神色。 “我...我不玩了!”坐在茗因右手边带着金戒指的男人忽然站起来,战战兢兢道,眼中满是惊恐。 三人的目光被他吸引过去。 女人一听,也站了起来,拍了拍手高声道: “忘记提前跟我们的新朋友说明了!我们可不是空玩玩的。最后活下来的人,都会获得奖金喔!自愿出局的人除外!这是对勇敢者的奖励!至于奖金的金额嘛...一律都在一千万星币左右不等!” 一千万星币!? 这个数目让茗因目瞪口呆。 这还是联邦吗?现在平常人的手里,哪有一千万说出就出的。 “全都是非法渠道来的,每天都有人死,能不有钱么...跟你说过了,这里可不宜久留啊!”岩君在终端上编辑好文字,送到茗因面前看。 “我当然知道。” 茗因迅速调整自己的心态,舒了口气。 “那么现在,三个人共八次机会,需要有一个幸运儿再多玩一次喔~” 女人组织道。 当然,大家都不会想着自己会是那个幸运儿,各自幸运得以为,子弹会在自己前面或者后面射出。 茗因再度扣下扳机,淡淡递给下一个人。 她看见男人笑着将枪放在手里把玩,也没有像之前那样爽快了。 “虎哥,你快啊!你可是咱们这里的赌王,最幸运的!怎么怯场了呢?” 女人尖笑的声音格外刺耳。 玩命游戏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纹有老虎的这位“虎哥”听了这话,又是大笑两声,自然地将枪从右手换到了左手。 “怯场个屁!” 说完,他对准自己下巴,扣动扳机。 仅仅只是单纯一个简单的动作,在茗因眼里却放慢了无数倍。她清楚地看见,装弹药的匣子在双手交接的一瞬间打开又关闭,似乎对里边做了什么手脚。 茗因的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扶手,岩君察觉到她的动作,像是安抚似的握住她:“要不行...咱不玩了,走吧!” 岩君对茗因这样说着,可茗因的注意点还停留在虎哥的身上。 那男人察觉到茗因的目光,递了枪之后转过头来,看向了茗因:“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茗因连忙收回视线,默默摇头,不说话。她听见下一个人开枪的声音恢复了刚开始时的正常,那若有若无的弹簧声已经消失。 她在心中松了口气,想着那枪里唯一的一颗子弹,应该被动了手脚。 或许是最后一发,总之,她有几率还能再“活”一轮。 “我还是想再看看...” 还剩最后四发子弹。 三个人重新又轮了一遍,仍然毫发无伤,直至剩下最后一发子弹,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因为那个人,必死无疑。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中途离开了一人,最后一发子弹回到了茗因手上。 在场围住观看的人们越来越多,当岩君回头时,已经被围堵得水泄不通了。 “咳咳...妹子鉴于你是第一次玩,你可以选择离开喔。我们也不是那么无赖的人,不至于一定得要你死。”女人说道。 “啊,那多没意思!” “不行啊!大伙都围过来了,怎么的也得看看结果吧!” 在场的人们纷纷反对,都抱着一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强烈要求茗因开枪。 枪到了茗因手里,可她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女人来到茗因面前,竖起一根手指:“你要是想走,我不拦你。” 岩君晃动着茗因的肩膀,显然是慌了:“走吧,走吧!你不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 可茗因不为所动,枪在她手里沉甸甸的,可是她能敏锐的感觉明显比之前要轻一些。子弹也有一定分量,可子弹一旦与手枪分离,在里的相互作用下还是会减轻一些。这种感觉正常人感受不出,可茗因不是正常人。 “不准走!” 忽然,人群中挤进来一个带着墨镜,一身酒味的大汉。这男人体格比正常人都高大出一倍,一头邋里邋遢又油腻的卷毛,浑身穿着不知多久没洗过的散发臭味的包浆衣服,所有人都被这味道熏得不行,往边上散开。 在男人身后,还跟了两个手持棍棒,骨瘦如柴的小混混,一头黄毛和紧身裤,简直是茗因从没见过的打扮。 “老子从没见过这么玩俄罗斯轮盘的。”男人指向茗因。 “你今天要是敢走一步,就陪我们在这里玩到天黑!” 这男人说话的时候唾沫星子乱飞,散发出浓烈的恶臭,不光是岩君吓得不行,连茗因都愣了一愣。 虽说自己已经听多了恐吓,但比起其他,现在这个情况才更为窘迫。她无路可走,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在这片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土地上。 “哎呦!我大哥来了!”女人像是看到了什么让她恐惧的人,脸上微表情变动迅速,先是捂住了嘴,再是调整了神态,笑脸盈盈地迎了上去,明显是在强颜欢笑。 人群中彻底爆发出一阵沉默,似乎也是在无声的响应男人的话,众人都没敢发出声音,同时也在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大哥关注的对象。 茗因抬起头,望着这个男人,淡然一笑:“我也没说我要走啊。” 岩君双手无力地垂下,一脸生无可恋。 “不过是个游戏而已,有必要这么较真吗?” 茗因话音刚落,便听见头顶上传来了飞艇的声音。 群众中有人高喊了一句:“警察来了!” 所有人纷纷散开。 飞艇在她们头顶的半空中周旋了两圈才稳稳降落在广场中央,从里面出来了两个人——让茗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舞司。 岩君的手再次搭上茗因的肩膀,轻拍了两下。 “舞司来了。” 茗因服下的易容药水还没有这么快失去作用,因此没人知道是她。而岩君就不一样了。 舞司和她的下属一眼就注意到了岩君,目光与她交汇片刻,走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闹的这么大?” 她和下属一同进入这混乱的小铺子,就站在茗因和岩君身边。舞司看见那穿着暴露的女人的那一刻,眼神一黯:“又是你啊?今天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女人强撑着笑脸,看了看“虎哥”,看了看茗因,解释道:“长官,俄罗斯轮盘!您要一起来一把吗?” 舞司摘下手上的白手套,不仅没有说什么,还在茗因身边空着的那个位置上坐下了。 “哦,可以。但是现在我还在办公事。” 茗因彻底傻眼了。 要不是她戴了墨镜,恐怕她现在眼珠子已经要掉到岩君脸上了。 这是舞司没错吧? 舞司刚刚说什么?可以?? 她不是最“正义”的人吗!怎么现在还赌上博了?赌博也就算了,她可是现在联邦名声最大的人,这种事情竟然还公开对外。 茗因惊得说不出话,心跳都飙升上去了。 岩君在茗因肩上轻拍两下:“没事,没事,习惯就好了...现在大家,都是这样的。” 舞司注意到了岩君。 “哟,你也在?” 舞司摘下帽子,一头短发的模样简直和男人没两样,和当年的那个舞司,形象差多了。 岩君点头,淡淡扯了扯唇角:“嗯,带我病人出来闲逛一下。” “什么病人?我没看错的话,前面有人举报的,扰乱秩序的好像就是这个人吧。” 舞司看向茗因:“把墨镜摘下来,说一说怎么个事。” 茗因不为所动。 “摘啊!” 报应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墨镜被舞司一把扯下,蛮不讲理。 茗因本微微低头,在墨镜与自己分开的那一秒,她抬起了头,定眼望向舞司。 这张脸分明是一张清瘦的,普通女人的面孔。 舞司皱着眉观察了一番,笑了两声。 “哦。这边有市民举报你们的摊位有点扰乱秩序了,据说就是因为你的病人而导致的。”舞司说着,看向了茗因双腿上放着的那把枪。 “游戏结束了吗?” “警长大人,是最后一枪了!” 女人笑着道。 舞司点点头:“那怎么说?要等你玩好么?” 舞司问茗因道。 茗因脸上忽然露出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回答道:“不过是因为最后一发子弹而已,我开枪就是了。不过,这最后一发极有可能就藏了子弹,要是我死了,警察,你是否就是那个教唆我自杀的凶手呢?” 舞司脸上明显愣了几秒,旁人也开始窃窃私语。 她身边的那名下属暴跳如雷,指向茗因破口大骂:“怎么说话的呢?这...这咋能说是教唆你自杀?明明是你要参与的游戏,生死权在你,要不然你完全可以退出...!” “不准退!老子要看她玩明白!”那男人固执道。 “而且哪有这么容易就退出的?想退就退?那还玩个屁!” 群众也跟着附和。 “就是啊!” “就是就是!” “......” 茗因双眼紧盯舞司,轻声道:“好啊,那警长大人,你可要好好看着我,结束这把游戏。” 茗因声音虽轻,但在场的人明显只有舞司一个人听见了。她体能比一般人高,听力也好,只见她脸色一变,目光稍有些惊恐地望着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姑娘。 “诶...!!”岩君吓得不轻,双手握成了拳搭在轮椅背上,指甲深深嵌进了皮肉里,掌心都出了汗。 在场众人只听见一声扣动扳机的声音,一直等待的那一声枪响并没有如她们的愿。 舞司明显也被吓坏了,在扣动扳机的那一刻,整个人都顿了一顿,向后一靠。 人群之中发出一阵疑惑: “啊...?这一把怎么回事?” “是不是故意放水啊!” 所有矛头都指向了那个身着暴露的女人。可别说是围观者,就连这女人也看呆了。 “这...不可能啊!没把里面都有一发子弹,这很公平公正!每天我这里都有人死...这不可能啊!” 女人抓了抓头发,一头蓬松的棕发都被抓得微微有些乱。 茗因勾起唇角,只盯着舞司笑,笑得有些诡异。舞司不敢再看她,尴尬地清嗓。 她站起来,看向别处,这里已经有警察了还被围堵得水泄不通。舞司用胳膊肘顶了顶下属,下属终于开始驱赶: “诶!别看了别看了!别挤了,全都散开,散了散了啊!” 人们各自散开,挂在嘴边的话题仍旧是这一把游戏的含水量,纷纷觉得扫兴。 “虽然这只是游戏,但问题的源头还是来自于你们。是因为岩君你的病人造成的。这次我就不实行抓捕,按照联邦新历法规的第一百二十六条显示:凡是因为个人引起的扰乱社会秩序,造成人群拥挤、围观的,严重者需罚款十万星币!” “十万!?” 身后响起冬岚惊讶的声音。 舞司抬头,看见了冬岚她们,尤其是钟情。她的目光在钟情身上过多停留片刻,忽然笑起来: “呦呦呦,这不是长安宫的女仆人么,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名字叫钟情对吧?今天真是好雅兴,竟然想着上二区来逛街了。” 这明显的嘲讽,明显的看不起钟情她们。 “啧,你什么意思啊!”冬岚心直口快,看舞司如此嚣张跋扈,忍不住吼道。 “好了,都不要说了。你要星币是吧,给我账户,晚些就给您。不好意思,警长,是我扰乱的社会秩序,在这道歉了,以后绝不会再犯。” 轮椅上的人重新戴好墨镜,毕恭毕敬道。 舞司这才满意点头,将双手背到身后,硬是要从钟情和黄瓜两人中间走过去。 两人迫不得已各退一步,被人从中间顶开,让出一条路。 等人散光了,茗因才松了口气。 岩君吓得腿都发软了,后退了几步,险些有冬岚接住她。 “吓死我了!你真是的,这种游戏不玩也罢啊!这种玩命的事情别来啊!” 岩君责怪道。 刚刚在场的几位笑着看向岩君:“人家爱玩就玩呗!胆子大也是好事啊!” 尤其是那脸侧脖子上纹了老虎的虎哥,他笑得很是开心,将手平摊向女人道:“诶诶诶,说好的一千万!” “对啊!一千万星币,可不要抵赖啊!” 女人依旧笑得跟花一样,打开自己的终端,在里面操作了一番,下一秒,另外两个男人的终端到账提示音便响了起来。 还真是完完整整的一千万星币。 来钱这么快的么? 这钱不黑,狗都不信。 几人看着这一番操作,站在原地都不敢吭声。 “大妹子,还有你的!答应好的,就要做到!” 茗因默默出示终端。 刚好,补上了前面被罚的十万星币。 这么多钱,她从来没想过用这种途径得到。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舞司罚款十万。 岩君可不敢再让茗因在这种地方久留了,吩咐钟情在外面打包了几分饭,就匆匆驾驶飞艇离开了。 长安宫。 易容药水的药效刚好过了。 冬岚嘴里骂着,为茗因打抱不平。 “妈的!明明就是她们的问题,为什么连警察都这样啊!本来这种游戏就是上不了台面的啊,联邦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恶人不但没有恶报,反而被牵扯进来的普通人得到了报应,这就是现状,别生气了。” 岩君无奈摇头。 “话说茗因,你他妈心也是真大,你知不知道我都慌死了啊。在心里捏了一把汗,我他妈都觉得舞司那个眼神,好像都已经把你认出来了。” 茗因被转移到沙发上,捧着一杯热茶,显得十分冷静。 药效侵蚀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认出来了,然后呢?她想口说无凭的在联邦创造一个茗因死而复生的言论吗?除非她查到长安宫里来,不然,她没有证据。” “嘘嘘!快别说了别说了!”黄瓜连忙来到茗因身边蹲下:“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总之,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茗因默默闭上嘴,毕竟现在自己身处弱势,只能先等她把身体养好了,再去顾忌别的。 实验室。 一周过去了,岩君紧急研制出来一款药剂,她端着一杯无色透明的液体放置在实验台上,然后将茗因推了进来。 “趁钟情她们还没发现,我们赶紧先试一试,能不能去掉。” 岩君关闭长安宫实验室的门,又检查一遍外面人是否进的来。 茗因摇头道:“没用的,不要多花费心思了,这东西真有这么好消除,我就不会一直留它到现在了。” 她望着那瓶无色的特制药水,不知怎的,心里一阵阵发毛。 岩君一拍她后背,去拿: “你信我,我通宵了好几天研发出来的,虽然没有尝试过,但是人都有第一次嘛。” 茗因吞了口口水不说话,默默配合岩君褪下上衣,将头发扎起,将血红色的奴印完完全全暴露在空气中。 “可能会有一点疼,茗因,你忍一忍。” 岩君说道。 茗因一点头:“开始吧。” 她闭上眼睛,前一秒还想着这个东西能有多疼,下一秒,沾满药液的棉花触碰到她的肌肤,接触面就如同火烧一般的疼痛。这更像是用硫酸腐蚀表面的肌肤一个道理,灼烧的痛感一直深入骨髓,疼得她立马出了一身汗,身体也在止不住的颤抖。 “茗因你忍忍呢!” 岩君一手按住她的背,另一手抓着镊子,丢去刚刚用过的棉花球,又夹了一颗新的。 只有棉花刚碰到肌肤的一瞬间能感觉到一丝冰凉,可完完全全不给她待机的机会,随之而来的就是彻骨钻心的疼,如同侵蚀了她的五脏六腑,茗因整个人都缩了起来,痛苦地发出长长的呻吟。 “岩...岩君,快停下。” 岩君已经将第二颗棉花球丢去。 茗因身上全是汗,她伸出手想要尝试去触摸,可刚抬手,就被抓住了。 “先别急!” 岩君说罢,用终端摄制了一段录像给茗因看,这正是她的后脖颈,那一块血红的奴印在药水的侵蚀下病变,整块皮肤都变成了可怕的紫色,印子覆盖的地方又慢慢变成黑色,皮肤之下像是长了一条条蠕动着的虫子一般,啃啮着她的肉体。 钻心的痛感又彻底变成了痒,奇痒无比。她忍不住想去扣,即便知道这个不能碰。 在与内心争斗了不知多久,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好痒啊!我受不了了!” 茗因将手伸到后面去,岩君的动作再快,也还是比茗因慢了一步。 “你他妈别动啊!”岩君大骂道。 她抓住茗因的手腕不松开,看见了被她抓过的一小块涂抹药水的地方被扣出一个血印。 “这里的皮肤短时间内会变得和豆腐渣一般脆弱的,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碰了,小心凹下去一块,到时候皮肤不好塑形,整个脖子烂出一个血洞或者断了都有可能!!” 她又拍了段视频给茗因,茗因这一次扭过头,不看:“别给我看了,我知道了。” 等痒劲也过去之后,她身上的汗也终于消停了。从头到尾这一痛苦的过程,总共竟然持续了四十分钟。 又过了五分钟,岩君松了口气检查了一番,说道:“好了,你可以躺下来休息一下了。” 她调节了一个指令,轮椅自动放倒,变成了一张临时的床。 茗因躺下去,感觉整个背部麻麻的,简直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看着岩君在实验台边忙碌的背影,她大脑放空,不知为什么就问了一句道:“能消的掉么?” 岩君回头看她:“当然要先做一个疗程才能知道消不消除得了。” “冬岚的人体实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做了,再不做的话,之前我们的数据就又要推翻重来了。” “你还管得着别人?先管好你自己吧。这疗程一共有三个周期,一周七天,一天一次,坚持下去才有可能消除。保证你没有别的心思还敢想别的了。” 茗因拳头紧了紧,压低嗓音问道:“你是想把我害死么?” “害死你?你茗因命这么大,这药水算什么。”她背过身去继续整理台面上的东西。 茗因沉默了好久,才又说道:“那,我的实验怎么办?” “你是说关于那个异种基因的实验?杞人忧天。” 茗因不再多说什么。 又陆陆续续修养了一个星期,茗因基本可以站起来走路了。双腿经过治疗,已经迅速恢复,并且恢复得极好。 长安宫里里外外已经被打扫得焕然一新,挂上了个头小小的红灯笼,用来迎接即将到来的年。 联邦还有着几万万年传下来的规矩,每年都是要过春节的。 餐厅里,钟情和冬岚站在餐桌前,准备了一桌子的红纸和墨水。 “去喊殿下起床吧,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一起来写春联吧。”钟情道。 黄瓜兴高采烈地“嗯”了一声,她今天换上了一身复古的长裙,鎏金的马面裙上还系了一只可爱的小熊猫,上半身是带着绒毛的比甲,十分保暖。 刚跑到楼梯口,就撞到茗因了。 她站在那里已经看了很久了,就是没有发出声音。 三人纷纷望向她,手忙脚乱地上前来扶。 “我自己能走的。”茗因穿着朴素的长袖长裤,不知不觉已经长发及背,乌黑的秀发柔光水滑,散落在耳边,被她一提腕,别到耳后去了。茗因小心翼翼地走,一步一步来到她们身边,只见桌上摊着的一叠红色的纸,还有写字的狼毫、墨水,还有...冬岚写下的几个歪歪扭扭的“福”字。 墨水的气息拂过鼻尖,飘散在空气里,这便是家的味道。 他要是在就好了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你快过来和我们一起写对联呀,一会儿我们去贴到门外!” 冬岚邀请道。 茗因怀揣着一颗怦怦跳动的心走到桌前,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她。 在温暖的日光下,茗因拿起了狼毫,不急不慢地在红色的纸上写下两排字: 遇事不决可问春风 春风不语即随本心 黄瓜凑过来,两眼放光:“这是什么意思?” 冬岚从后面拉住她:“少问了!茗因这样写肯定有她的理由!你脑子里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嘛?还不快写起来。” 黄瓜很是为难:“呃,我是黄瓜呀...我又没有文化也没有上过学,只能看你们写了。” 冬岚拿过一副空白的,也开始在上面写起字来: 光风千日暖 丽景百花研 虽然字写得歪歪扭扭,但内容至少也还能看。 钟情摇摇头,不打算写,默默在一边收拾着被大家弄乱的桌面。 茗因接二连三写了两幅,又写了很多福字,准备拿出去贴的。她环顾了一圈,只见桌上铺着的成品,竟没有一副写得是有关于国泰民安的。 古地球写对联的寓意原本便是为了来年有个好兆头,漂亮话在纸上凑成对句,祝你祝我,祝国。可现在看来,似乎早已变了味。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好了好了!我去贴起来...!” 冬岚拿过纸就往门外跑。“你等我一下啊!我也要去...” 黄瓜在后面追赶,两人跑向门外,欢声笑语不断。钟情轻笑了一声,对茗因道: “殿下,晚上让岩博士也来吃饭吧,我包了饺子,一会儿还能再做几个菜。” 茗因看了看时间,点点头:“嗯,估计再过一会儿岩君就来了。” 看着时间,也快到自己上药的时候了。 看大家各自忙个的,想到自己来时带过来的冬岚的实验数据还在实验室里放着没动,她决定下去看看。 储存室的门一开,一阵寒气夹杂着消毒水的味道扑鼻而来,沿着标签找到冬岚的样本放置区,她将所有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搬了出去,放到实验台上。 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还好都完好,也在保质期内。这实验一直拖下去也不是个事,总得找个时间先把冬岚的事解决了。 刚准备好实验设备,岩君就进来了。 “你在做什么?” 岩君听着不是很高兴。 茗因手一抖,清洁用的生理盐水便洒出来了一点。 她连忙把东西放下。 “看空着,所以想把之前的实验拿出来做一下。” 岩君脸上一瞬间的疑惑,然后满口谴责,快步走过来:“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你还想着实验,我看冬岚她们在外面贴春联,钟情也在忙,就是没看见你,就知道你肯定在这里。我说你别太魔怔,改玩的时候就玩,不要老是闷在这里啊!” 见她发这么大脾气,茗因张了张口,反驳的话没有说出来。 算了,今天还是不跟岩君吵架了。 她默默摘下橡胶手套,整理台面:“你怎么了,今天火气这么大。” 岩君卸下身上厚重的外套。 “今天舞司又来了,我跟她吵了一架。” “找你做什么?” 茗因像是个贤内助一样,帮岩君挂好衣服,又帮她拿来了白大褂。 “可能是因为那天的事吧,不知道她什么毛病,觉得我在骗她。我能骗她什么?她吵着要找你,说你的事情还没完。我看她就是疑心太重了,想找你看看到底是不是茗因。” “哦,然后你如她的愿了吗?” 岩君气得往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我实验室里又不是没有病人了,随便拉了一个她就信了。总之她脑子有病,估计之后还会再来的。” 茗因听了,愣在原地,沉默了半晌。 “舞司想确认我还存活的可能性。如果我出现在她面前了,她可以控诉你制造克隆人,然后号召所有人一起来把你举报了。” “她他妈算个鸡毛啊?”岩君大骂着,脸都憋红了。 茗因再度重重叹了口气。 以舞司的性格,她不会这么快就善罢甘休的,毕竟一开始内阁推选出来的署长,一定都是精明且聪明的。凡是追根问底,这个道理还是茗因一开始时 要想知道自己有没有活着,来长安宫查一趟就知道了。 “可是为什么,舞司能获得这么多人的信任和吹捧?岩君你有没有想过。” 茗因问道。 岩君转过来,面向茗因。 “我当然想过。茗因,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邪恶的。自从战争之后这个特性便越发明显了。人都是只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活。舞司不但允许人类邪恶的一面展露在表面,还允许一切发生。赌博、吸毒、杀人、盗窃...等等等等的一切,只有你没看见的,没有你想不到的。舞司的原则很简单,只要这些恶性行为达到某一个高度,就能够允许被发生。所以来卡罗特共和联邦这颗星球之外的生物都并不知道这些事。联邦的名声照旧,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 “在我印象里,这些只有卡斯特星会发生。”茗因摇摇头。 “不对,岩君。联邦现在是战败国,没有任何一个星球会重视一个战败国的风气,也不会愿意花时间来了解一个连着两次战争都战败的国都。比起联邦,塞里德帝国都更有深入探究的意义。” 岩君摆摆手,背往后一靠:“嗯,你说的是。” “联邦现在之所以乱,是因为没有一个得体又有威严的人来压住舞司。而这个人,只有塞里德帝国的执政者,茗渊。” 岩君别过头,定定地看着她: “什么意思?你...你想让龙族来管我们了?” 茗因从她身边走过,自觉地坐上医疗舱:“时间到了,快点上药,结束之后刚好可以出去吃饭了。” 她故意跳过岩君的问题,单单只是因为这是她个人的想法。要是让岩君有思考的余地觉得她是认真的,那肯定又要骂她了。 “茗渊要是在就好了,茗因。” 搜查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望着岩君。 痛苦的疗程结束了一轮,岩君拍下了茗因后颈的治愈情况。 红色的印记周围一大圈紫色,是药水腐蚀皮肤带来的连锁反应。 而正中间的部位也因为药水一遍又一遍的清洗,变成了更加深的颜色,红色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这一块区域的皮肤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暴裂。 茗因战栗了一下,脊背发冷。 “有用么?” 她问。 岩君挠头:“我觉得得调整一下配方。” 茗因站起来,艰难走了两步:“没事,慢慢来好了,冬天带着围巾也看不到什么,不用在意。” 岩君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楚。 冬季日短夜长,天很快就暗了。钟情和黄瓜做了一桌子饭菜摆好在桌面,琳琅满目。 茗因坐在所有人中间,感觉脸上烫烫的。 暖气的温度开的很高,巨大的落地窗上也贴上了红色的福字,窗外一片静谧,现在的联邦,已经很少下雪了。 “茗因你快吃啊,不饿吗?”冬岚兴奋地往她盘子里夹饭菜,红烧肉,油焖笋,茄子煲,冬瓜汤......冒着热气的一道道菜肴香味扑鼻。 茗因夹了一筷子茄子送进嘴里,咀嚼了两下,发现大家都在看她。 冬岚一脸期待:“好吃吗?” 她点头。 “耶!!” 冬岚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这是我做的,你爱吃就好。” 茗因又夹了几筷茄子,机器人一样,但主打的就是一个情绪价值。 岩君见她不怎么说话,可能是还在想在实验室里的对话,于是解围道:“可能刚刚的治疗后劲还没缓过来,让她安心吃吧,大家也都别说话了,吃吧。” 大家这才开始埋头吃。 咚咚咚。 一阵碗筷碰撞的叮咚中,大门忽然响了。 所有人先是愣了一下。 “谁啊?” 冬岚问。 黄瓜放下碗筷,站起来:“我去开门。” “别去。”岩君拉住黄瓜的手臂。 茗因下意识地去看窗外,可大树遮挡住了一切,黑漆漆的一片,就连后院的景观灯都看不到。 茗因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能是舞司她们来了。” 茗因轻声道。 钟情和黄瓜都各自一愣。 “啊,我就知道!”冬岚脱下一件衣物,挽起袖子,准备往门外走去。 桌上其他人也纷纷站起来。 “冬岚你别去!你把茗因带去实验室,剩下的交给我们。” 岩君制止道。 冬岚回头看看茗因,大致是懂岩君意思了。 钟情急忙收走了桌上的多余的碗筷藏在橱柜里,还收走了餐厅多出来的两把椅子,为了不泄露点什么,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完了。 黄瓜还没有意识到什么,看大家都这样慌张,脸上也多出了一丝顾虑。 砰砰砰!! 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局促。门口的监视器由于年份过长,显示屏上显示花花绿绿的一片,看不清了。 “去开门。” 岩君道。 黄瓜这才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外面的阵仗,可将她吓得不轻。 钟情在厨房里喊道:“发生什么了?是谁来了?” 黄瓜步步后退。 一张红色的春联从门边上掉下来,落在她面前。 一双带着白手套的手将它从地上拾起: “日景百花妍?” 舞司照着红纸上面的字读了一遍。 这正是她们写得春联。 “你...把这个放下。”黄瓜磕磕绊绊道。 舞司随手一丢,丢在一边,她们一笔一划认真写的春联被人随意丢在地上,像是无形的践踏。 也好像是在她们尊严上,践踏。 岩君和钟情冲了上来,看见了舞司身后跟着的一批整装待发的下属。长安宫的大门虽紧闭,他们毫无底线地将飞艇开进了庭院。 “这是做什么呢...舞司?”岩君生生地扯了扯唇角问道。 舞司看见岩君,淡然地摘下白手套:“你在啊,在做什么呢?” 她往里面张望。 “不请我进来坐坐吗?从没莅临过执政官阁下的长安宫呢。” “你有点不礼貌...”黄瓜小声嘟哝。 舞司看到了她,向她逼近一步:“你刚刚说什么?” 黄瓜胆子本来就小的很,被舞司这么一逼,不敢说话了。 “大过年的,舞司你有什么事找我们吗?我们在吃年夜饭,你想一起吗?”岩君探出身子看看她身后这么多的下属,又补充道:“不过你带这么多人来,我这可能招待不了。” “我不跟你多废话了岩君。今天过年,我们例行公事每家每户都要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异常。你应该能理解我门的吧?为了让民众过好一个年,为大家都好。” “呵呵,例行公事吗?长安宫这种地方不都是一个样吗?你要查就查吧。” 岩君让开半个身子。 钟情低着头,扶住黄瓜的肩膀,也让开了半个身子。 大厅的全貌坦然暴露在舞司等人面前。 “进来记得换鞋,别把你外面的脏东西带进来,大过年的晦气。”岩君盯着她那帮穿得黑漆漆下属说道。 舞司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什么意思,也好不慌张地瞪了岩君一会儿,一挥手,仅仅身后三名下属跟着进来了。 岩君,钟情和黄瓜三人随后关门,听见门外烟火绽放和整顿队列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真是格外刺耳。 她们毫不注意地踩上客厅柔软洁白的地毯,看似没有头绪的搜寻了一周,又上了楼。 茗因的书房一直以来都很干净,桌面等都擦拭得一尘不染。皮质的大椅子安安静静被推进桌下。 舞司推开茗渊的卧室。 “这是...她的房间吧?” 舞司问道。 岩君抱着手臂靠在门口的墙上,打了个哈欠:“很久没打扫了,没闻见霉味么?” “常年空置的房间安全隐患多,我说得没问题吧?” 岩君不说话。 舞司看搜也搜不出什么,衣柜抽屉都是空的,浴室的架子上也什么都没有,只好作罢。 “再尽头都是保姆间,放杂物的。长安宫很早之前的佣人都遣散了,茗澈和臻年陛下那一辈的,你也不想做出对先辈大不敬的事吧?” 岩君道。 舞司斜着眼睛,狠狠瞪向她,咬牙切齿道:“少拿这个压我!” 回家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你要是想看,也可以。舞司你要是有这个胆,炸了长安宫也都随你的便。” 岩君说完笑了两声,准备离开了。 良心和道德这个东西人人都有,岩君就是在赌,赌舞司有没有这个胆子。 不过很显然,岩君也确实赌对了,舞司不敢这样做。 这毕竟也不是她的目的。 “下楼!” 她一声令下。 舞司走到了餐厅。 “不过是做了几个年夜饭,你有兴趣可以一起吃的。”岩君走在前面,钟情和黄瓜两人还站在大门边上。舞司望着一桌子饭菜和简简单单摆放着的三双碗筷,愣了一会儿。 碗里面还有吃了一半的饭,桌上的菜肴也还冒着热气。 “不用了岩君,人人都过年,做我们这种职业的,已经虚度了无数个年头了。岩君,自从我担任了署长,似乎就和过年两字再无缘分。长安宫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舞司忽然对岩君说道。岩君抱起了手臂。 “哦,没有家人的人是这样的。难怪说警区现在落魄变样了呢,连一丝人情味都没有,原来只顾着工作了吗。呵呵,我倒是也没有见到你工作能尽职到哪里去,只看到了纸醉金迷。” “别说了...岩博士。” 钟情听不下去了。 岩君和舞司对望着,空气里漂浮着火药的气息。两人这架势,好像随时随地都能打起来。 舞司脸上浅浅拂过的忧虑瞬间烟消云散,立刻拉下了脸回到了平常的状态。 她没有接岩君的话茬,而是将视线一转,看向了实验室的方位。 “对了岩君,长安宫是不是有实验室?这可是事故多发点,我可以去调查一下吗?” 岩君心脏重重向下一沉,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茗因她们在里面。 听到这里,她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里面应该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吧?毕竟据说,执政官一家人所做的实验都在里面——包括基因工程。” 岩君见舞司的眼眸漆黑无比,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一眼望不见底。她机械一般地摇头,强装镇定道:“当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那就好。”舞司向那个方向走去,走下又长又阴冷的通道,终于来到实验室大门。 “妈的贱妇。” 岩君狠狠咒骂了一句,给茗因发了消息之后,还是跑着追上去了。 也不知道舞司会不会仔细彻查每个地方。 实验室里的通风扇发出沉重的声响,除此之外,一片静谧。 甚至还有点感到背后发冷。 岩君的手心握成了拳头,紧紧攥在一起,手心发汗。 舞司走了一圈,身旁的下属像模像样的检查了一遍。 “喂,桌上的东西可别乱动,万一碰乱了可不好收拾和分辨了。” 岩君提醒道。 “反正现在也没人用了,碰乱了又如何呢?” 岩君牙关紧锁,气得脸色发青却又不能多嘴。 下属把桌面上的瓶瓶罐罐全都捣鼓了一遍,打着检查的名义,实则将实验台上的一切设施都弄乱了,简直就像是强盗。 “那里面是什么?” 舞司指着一扇门问道。 “冰柜,里面放一些易腐的化学用品。里面的温度很低,和液氮没差,进去需要穿戴好防护措施。”岩君走到一个柜子前,打开,只见里面两套齐全的防毒面具和防护服,看上去实在是夸张。 舞司当然不懂这些。 “需要吗?”岩君问。 舞司犹豫了。 岩君重重把门关上。 “那就别浪费时间了,我们年夜饭都凉了。你要是检查完了就赶紧滚。” 岩君毫不客气道。 舞司没那么容易罢休,正准备伸手去拿衣服,忽然,实验室外冲进一个下属,着急忙慌道:“不...不好了!不好了大人!” “怎么了?” 舞司停下手上的动作,岩君心跳飞快,望向下属。 “外面...外面来人啦!!”下属看上去不是一般的慌张,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令他感到恐惧的事物,说话声音越来越轻,也越来越急。 “谁来了?说清楚!” 舞司大骂。 这联邦的领地之内她舞司就没听说过有哪个人物比自己还高出一头的! 半个字还没出口,外面就响起脚步声。 “塞里德帝国总统到!全体都有,立即停下手中的的一切任务!”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回荡在走道里。 舞司瞳孔骤然放大,整个人像是失去了重心一般,往旁倒了倒。 “谁来了...?” 她轻声重复刚刚听到的话。 “塞里德帝国...塞里德帝国的人怎么能进得来...” “现在整个联邦都被龙族收复,帝国的人想来就来,还轮得着你来管么?”岩君瞬间感觉一阵快意流通全身,似乎看到了光。 屠誉踏进实验室,紧跟在身后的,是茗渊。 茗渊一身黑色,长发如同以前一般在头上扎起,毫无温度的脸上呈现出冷酷与严峻,微微泛红的瞳孔散发无比犀利的目光。 “茗...” 在场所有人都认识他这张脸。 岩君刚想喊出口的名字被屠誉淡漠的目光给憋回去了。 “喊陛下!” 屠誉厉声道。 “屠誉,不得无礼。”茗渊开口了。 “这位是岩君,岩博士。” 屠誉连忙对岩君一低头。 “至于不速之客,请走!” 茗渊转移目光,看向舞司。 这强大的气场彻底让舞司感到了害怕与畏缩。在茗渊面前,她确实没有这个本事和胆量。 大门关闭。 听外面整队的声音,直到飞艇离开,岩君才敢松那一口气。 “啊!!她吓死我了。”黄瓜拍着自己胸口大喊。 钟情和岩君不敢怠慢,还没来得及注意长安宫外茗渊所带来的浩大的阵仗,便快步下楼准备去寻找。 “快去找殿下!” 岩君也不敢闲着,拿出终端,见自己先前发送出去的消息后只有一个“已读”的标识,并没有回复。 “啧。” 茗渊将自己的终端往餐桌上一扣,也跟过去。 实验室里,仓库门大开。 冬岚扶着茗因从冷冻室里出来,瑟瑟发抖。 他的礼物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冬岚的体能还算好,只是冷得有点说不出话,茗因就不一样了。她前些时间还像个废人一样,好不容易养了一段时间,这么一折腾,不仅嘴唇被冻紫,脸也有些发青。 岩君冲上来,把茗因扶到医疗舱边坐下,连忙脱下自己身上的毛衣套在她身上:“钟情!去端热水!” 钟情跑出去倒水了。 岩君急切地拍茗因的背:“你还好吗?别担心,舞司她们已经离开了...你看,是谁来了。” 岩君急切地关心着茗因,茗因闻声抬头,见茗渊站在实验室门外的阴影里,长发遮挡住了面部。 可是那身躯,茗因一眼就能辨认出来了。 顿时,她心中淌过一阵暖流,鼻尖一酸,眼泪从眼眶中滑落,心里也不知是高兴还是忧伤,看见茗渊,她总归还是笑起来。 “进来呀,茗渊!” 岩君说完,心里却突然有些后悔。 他现在是塞里德帝国的总统了,身份地位不知比她们要高出多少,自己怎么能贸然喊他大名? 岩君有些迟疑。 以前的记忆固然深刻印在所有人的脑海里,但现在世道变了。 “...陛下。” 岩君轻声改口了。 在她疑惑的这一小段时间里,茗渊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瞬移来到茗因身旁,他从冬岚手里接过缩成一团的茗因,轻轻搂入怀中,压制着自己满眼的心疼与宠溺,揽住她的后背,将下巴靠在茗因头顶。 “星际海盗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茗渊道。 冬岚给岩君使了一个眼色,两人悄悄从她们身侧溜出去了。 茗因把脸埋在茗渊带有温度和香味的怀抱里,此刻,这是如此富有安全感的气息,似乎倾尽了茗渊所有的温柔。茗因脑海里一直有一个自私的念头:这个怀抱只归属于她,也独属于她。 “去洗澡,我抱你。” 等她的手慢慢被捂热,茗渊才开口。 茗因抓紧了茗渊的衣服,不肯动。 “我跟你一起去,别害怕。” 茗因被抱起来。 温暖的浴缸里面放好了热水,小心熟练地安顿好茗因之后,茗渊才离开浴室,轻轻碰上了门。 书房里,四人早已等候在茗渊房间外,见他出来,没有一个人敢吱声。 “我已经让屠誉和元梓去拟定了,联邦新的条款,等时机成熟了我就将条款发布下去。” 茗渊轻声道。 岩君眼睛亮了:“yes!太好了!”她高兴地欢呼一声,这情绪写在脸上似乎也因为太过失礼,她又立马板回刚刚的脸,低头。 茗渊早已察觉到气氛的微妙,见三人站得离自己足足有三米远,心中稍有些难受:“没关系,你们不用这么紧张的...我知道我虽然是异种,但是跟从前已经不一样了。我会控制自己的异变,不会伤害你们...” “什么话...!”冬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茗因现在身体抱恙,你前段时间...干嘛去了?” 茗渊垂眸不语。 冬岚忽然脸色一变,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轻蔑地勾唇一笑,抱着手臂转头就走。 “冬岚!” 钟情喊。 没理。 “算了钟情。”茗渊轻叹口气。正要说下一句话间,身后的门拉开。 茗因裹着浴袍就出来了。 “年夜饭还没怎么动过,既然来了,就叫上屠誉和元梓,跟我们一起吃吧。” 刚刚的对话她应该都听见了。 茗渊望着一室水雾,冰冷的眼中终于融进了一丝温暖,他紧紧望着茗因,点了下头:“好。” 这年过得真是好不容易。 屠誉过于古板,他也是第一次接受联邦的节日文化,要不是桌上有黄瓜在,或许气氛会一直这样沉重下去。 很快,屠誉就融入了进去 茗渊在桌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茗因的腿,被她一膝盖顶开。 还没隔多久,咸猪手又来了。 茗因打了个哈欠,晚上经历这么多,难免有些困,这一下直接被茗渊握住手心,十指相扣,没能挣脱。 当一屋子的人沉迷在电视中联邦的节日晚会热闹的氛围中时,角落的沙发上,两个人静静坐在一起,谁也没挨着谁。 “困了,我先上去睡了。” 茗因忽然站起来。 大厅里所有人都回头。 “我也去。” 茗渊跟在她屁股后面。 “陛下!”屠誉忽然喊住他。“...原定的行程是今夜返回,时间都是早已计划好的。今晚,我们不能过夜。” 茗渊眼神一滞,屠誉似乎明白了什么,低了下头。 “我知道!” 说完,他还是跟了上去,茗因已经在拐角处不见了身影,他屁颠屁颠大跨台阶上去,像个跟屁虫。 客厅里,冬岚在偷笑。 茗因回自己房中,刚要关门,茗渊就身体灵活地跟了进来。 门关闭的一瞬间,她整个人后背受到一阵轻微的推压,被按在门上。 咚。 胳膊肘撞击到门上发出闷响。 茗因定眼看到茗渊的眼眸,只见他一手熟练地摸到墙上的开关,房间一下子就亮堂了。 微热的吐息轻拂在脸上,茗因看到了茗渊眼中微微的傲娇。 她知道茗渊每次这个时候都要做什么,便熟练地拍开他手。 “因因!”茗渊低头咬住她耳垂。 茗因身体一激灵,下意识用手护住腹部,可愣了一秒,又垂下手。 “有话就说。” 茗因道。 “因因,你再忍一忍...等我制定新的条款,就来治理联邦,到时候,再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联邦自古就是战败星球,注定的要被帝国收复,这颗星归你,不必询问我的意见。” 茗因不看他,淡淡回应。 茗渊眼中明显的失落。 茗因从他手臂下缩过,进入浴室洗手,茗渊追上去:“你说过要给我礼物的,礼物呢!” 像个小孩一般的撒娇,听得茗因有些不耐烦。 可仔细一想,她确实有给过茗渊承诺,说下一次见面,要给他礼物。 那礼物呢? 茗因将手平放在腹中,虽然刚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可那毕竟是茗渊的,他一提,茗因就绷不住了。 爱意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泪水再一次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颗下落,在茗渊眼里,茗因这样一个从不轻易落泪的人忽然哭泣,那一定是自己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 可他一时半会又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抱住茗因:“啊...因因,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嗯,固若曾经教他的,不管什么原因,只要女人不高兴了,第一件事就是先说对不起。 茗因哭得反而更伤心,一边用手抹去眼泪一边摇头:“不是你的错。” “怎么了?” 他的声音无比温柔。 茗因抽泣了半天,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了,才与茗渊分开。她低头望着自己平坦的腹部,斟酌了许久要不要开口。 茗渊眼神一亮,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异样,带着些许试探,小心翼翼地弯腰看她:“因因难道你...” 他满眼的欣喜,茗因甚至有一瞬间都不敢说实话了。 可是... 茗因镇定下来,望着他: “原本是的,但孩子没能保住。” 茗渊的脸一下就耷拉下来,笑容一瞬间就消失在脸上。他的神色冷若冰霜,眼神空洞,直勾勾望着茗因,却明显是在想着别的事情。 当茗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茗渊心里就已经知道了。 “星际海盗对不对?是千,对不对?” 茗因拉住他的手:“没关系,千已经死了。” 茗渊将拳头捏的咯咯作响,脸上的神情淡漠到让人瑟瑟发抖。可他却忽然一下回过神,笑意对着茗因浮现,温和地伸手去揉她的发丝,在她唇上烙下一吻,轻轻把她拥入怀中。 “你放心,我在呢。” 在茗渊宽大厚实的怀抱里,茗因忘却了所有。他带给她的感觉从来不会随着时间变化而改变。此时此刻在长安宫中,她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样的景象,一个脸上写满稚嫩身着军装的男子,小心翼翼拥着一脸板正的她。 “嗯,你也放心,我现在正在研究一项新的实验。努力让人类和异种结合之后诞生的孩子体内不再有异种基因。如果非要有,那就减少基因对人体带来的影响。” 无论她做什么,茗渊都是支持的。 她从来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可唯有茗渊,她不止一次地感觉自己是无比的柔软。 她也到现在才大致明白,人真的会抱着抱着就到他腿上,抱着抱着就去床上,可正当两个人意乱情迷,险些沦陷的时候,茗渊的终端响了。 “陛下,我们该走了。” 屠誉已经开始催了。 茗渊剪短地回应了一声连忙挂断。火还没熄,他不快地撇撇嘴,又把脸埋在茗因肩头撒了个娇,闷闷道:“我下周再来。” 整齐地理好了衣物开门正准备离开,茗渊忽然又停住了。 他忽然转身来,想到了一个主意。 “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回去?” 茗因骤然想起了来之前的景象。那时刚经历了种种是非,茗因的记忆在恢复以前,茗渊还将她关入监狱,导致她心灰意冷。可后来茗渊不断地请求她的宽恕,在冬岚的照拂下,茗因的记忆回来了。 她不会像普通人一样揪着一件事不放,茗因不会把一个点着重在意很久的。 只因为茗渊是她亲手一步步带大的人,从一条懵懵懂懂什么也不懂的小水龙,变成了现在的炎龙,每一步都离不开茗因。 “我带你去看一个东西。” 茗渊露出神秘的微笑,茗因心里的念头忽然变得深刻。 会是什么? 自己身体没有想得这么好,现在最好还是多休息,不要乱跑,但是茗因不会趋于平凡。 她下床穿鞋,迅速换了一身厚衣服:“走。” 两个人一同下楼梯,看间钟情和黄瓜已经开始收拾客厅了。冬岚看到茗因,眼中带有疑惑:“茗因你要去哪?” 其实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喂,你现在这个身体状态还能乱跑吗!”冬岚看她不回应,瞬间变了个脸。 茗渊越过冬岚,对茗因一笑,握住她的手对屠誉道:“走吧。” 屠誉也有些不知所措,可在场的所有人面对这两个颠公颠婆,完全没办法制止。 星河浩瀚,茗因靠在星舰的休息室洁白大床上,对着窗外发愣。 休息室内供氧充足,没有任何不适。 叮咚~ 门铃响了。 “请进。” 休息室门被推开,一个机器人缓缓进入,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托盘上稳稳摆放了一盘食物和新鲜水果,红彤彤的小番茄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茗因小姐,请慢用!” 机器人的声音有些卡壳,等茗因伸手把两盘吃的拿下来,它才转了个头出去。轮子刮擦在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十分富有年代感。 看机器人开远,眼前的门也关上了。 手上的事物还温热,一看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凌晨了。 “困吗?困就睡吧,这是夜宵,不吃就收起来。”茗渊推门进来,也在床上坐下。 茗因摇摇头,忽然看到茗渊脸上淡青色的胡茬,有些出神,再一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已经不知不觉抚摸了上去。 “怎么了,你这么想我吗因因?” 茗渊双手撑在床上,向她靠近。 从他的双眼里,她看到了窗外的点点繁星,紫色与红色的光束汇聚成了星河。她看见了时间,未来的变幻,看见了他尽收眼底的总统气质和若隐若现的稚嫩。茗因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着自己:这是茗渊,是她记忆中的那个茗渊。兜兜转转,她们还在彼此身边。 感受到了对方也传递过来的这阵灼热的目光,茗因连忙收回视线,低头抓了一颗小番茄放入嘴里。 茗渊从她手里接过两个盘子,放在自己的腿上。 “茗渊,你说,我们之后还会有战争吗?” 茗因忽然问道。 茗渊忽然愣了一下,眼神低垂,又看向窗外。 他伸手指向不远处的一颗黄色的星球。 “因因,你看,这些星球在宇宙中的存在,我们不得而知,在以往,我们也不曾注意。” 孤儿院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宇宙自古以来,经历过无数次的爆炸和分裂,科学家们至今都没有找寻到其中的奥秘。我不清楚也不了解这些的由来,在你教我阅读那些书籍开始,我便得知科学家们探寻了数年都没能深入了解宇宙千分之一。人类和异种,在历史的长河中不过是沧海一粟。” 茗因听他解说这些,实则并没有好好听进去。 “你说的我都明白。” “你当然明白,因为是你让我知道的这些,是你教会的我。因因,我希望在你面前,我永远只是你的茗渊,而非塞里德帝国的茗渊。人类和异种总有一天能够和睦共处,这是我对你的信任,也希望成为你对我的信任。” 茗渊把茗因抱在怀里紧了紧,两人共同望着窗外。 茗因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吸一起一伏,心中似乎有一阵力也在跃跃欲试着。 “我们不会再打仗了,我们太过于渺小,争来争去,也无法争出半点意义。” 茗渊说完,长长叹了口气。 “好,那我不提这个了。你给我唱首歌吧。” 唱歌... 这是茗因第一次提出这个要求。 一句将要说出口的“我不会”被堵在了喉咙口,茗因似乎预判了他的想法,又道:“别跟我说你不会。你的声音很好听,唱歌也不会差的。而且...” 她将这两个字拖得老长。 “而且你在罗德宫的时候,总是会一个人听歌。” 夜色寂寥无边,一个人面对一大堆繁琐的事物,茗渊总觉得孤独。在孤独中,他慢慢了解了茗因,慢慢懂得了茗因这一路走来的不容易。一颗星球的分量在宇宙中再是微不足道,却也有她们自己的法律。在国泰民安的前提下,总有一个人在夜里默默付出,维持着一切。 所以,他一个人慢慢的也学会了消解孤单——听歌。 茗渊像是做足了准备,深吸了一口气。在休息室狭小空间里,伴随着氧气循环微弱的声音,他的歌声温柔地响起: “穿过温柔的云层 降落在你的梦境 你的嘴角扬起 这个星球 最撩人的风 跨过海洋的晴空 降落在你的眼眸 幻想不远不近 是隔着我们的 光影...... 茗因醒来的时候,已经到达了罗德宫。 塞里德帝国正值黑夜,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星舰开了多久。 茗渊才刚抱着她进罗德宫的门,在沙发上平放下。 身上很疼,很烫,身上也全都是黏黏腻腻的汗。茗因难受地翻了个身,感觉不太对劲。 耳畔立即传来元梓的声音:“陛下一会儿就来了,小姐您发烧了,好好躺着吧。” 茗因没有理会,只觉得浑身疼痛,以前发烧,也从不见这么难受啊。 茗渊过了一会儿终于来了,在她身上包了一条毛毯,然后抱起来上楼放进房间。他的胳膊硌着自己的肩膀,十分难受。茗因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 “疼死了!” 茗渊吓得不轻,连忙撩开茗因头发去查看。 茗因昏昏沉沉,也顾不上什么,只是下意识觉得后颈那片地方凉飕飕的,很没有安全感,便伸手想阻拦。 茗渊眼疾手快地拦住她。 “别动!我来看。” 黑发撩起,茗渊见她的后颈血肉模糊一片,几乎有一个拳头这么大。 他吓坏了,可下意识没有做出反应。 而茗因透过梳妆台上的镜面,已经看清了茗渊脸上的微表情变化。 “怎么了?” 她心里有了猜测,只是还不明确。 茗渊沉下脸,看见自己手臂处刚刚茗因靠过的手臂处,也沾上了腥红的血渍。 “岩君配置的药水,消除印记的,皮肤底下的组织受到破坏也很正常。” 茗因回答着。她好像也有些明白了自己忽然发烧的原因,尽管心里有些后怕,可还是定了定神,安慰茗渊: “后遗症罢了,没关系的。” 茗渊沉默了。 他怎么会轻易觉得没关系。 - 两天后,茗因烧退了,但脖颈被完完全全包扎了起来。 因为是岩君上的药,连固若也不敢随便动伤,只能先简单处理。再加上茗因一直说自己没事,别人也不好再掺一脚。 茗渊将她带回来,只有小部分人得知。 在身体好转的那一天,茗渊带茗因去了一个地方。 飞艇驶入山林,茗因越发觉得这个地方眼熟,但又说不出是哪里。 终于,她看见了一座城堡,比长安宫还大。 白色的建筑矗立在深绿的山林间,茗因终于想起来这里是哪了——原本冬岚的林间住宅。 茗因和茗渊刚走下飞艇,便听见一阵小孩子的欢声笑语。 两人挽着手臂进入豪华气派的大门,茗因打量了一周,见门忽然大开,从里面跑出来很多小朋友。 “总统大人来了!” 她一下有些发懵。 孩子们欢快地跑向茗渊。 “总统叔叔!” “总统叔叔中午好!” “总统好!” “.....” 茗渊一下就被包围起来,两个人迫不得已松开了手,茗因被泉水一般涌出来的小朋友们挤到后面,很快就没她什么事了。 茗因:啊? 她疑惑地望向茗渊,正当她想开口询问这是什么回事的时候,茗渊早早注意到了,伸出手让孩子们安静,然后指向茗因,介绍道:“这位是茗因,她是咱们院最主要的捐赠人。” 孩子们犹豫了一两秒,齐刷刷转头看茗因,然后涌向她:“茗因姐姐你好!!” 茗因又莫名其妙地被一群小孩子围住。 “等等...茗渊,这里是哪?” 她问道。 大门内快步出来两位年轻貌美又活泼的女子: “总统和总统夫人来了啊!欢迎欢迎!” 茗因听这声音,忽然心脏漏跳一拍。 她连忙抬头去看那两位女子,竟然格外的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 “因因,这两位,你曾见过的。”茗渊一提,更加让茗因坚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两个身穿长裙的女人,一个留着长发,一个留着短发,两张脸蛋是无比相似,是一对双胞胎。 糜烂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看来夫人好像是不记得了,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南溪,这是我妹妹,溪南。”长发女人笑着说道。 面对两个极其相像的姓名和长相,茗因似乎有了点印象。 “夫人好,我是溪南。”短发的溪南毕恭毕敬地微微低头,“我们曾经在能源星上见过。” 茗因终于想起来了,那个时候自己为了寻找金玄藤而不慎跌入断崖,在当她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就是被这两位龙族小姑娘救了的。 茗因一下记起来,自己面前的二人是她的救命恩人。 她一笑,回忆起当年的事,对两人说道:“谢谢你们当年救我!”、 溪南和南溪两人相视一笑道:“举手之劳!总统大人找到了我们,要我们担任这所孤儿院的院长,我们很是乐意,感谢总统与夫人愿意收留我们,给我们工作!” 茗因望向茗渊,见茗渊脸上也是少有的温柔。 茗因没有在两人和孩子们面前多问孤儿院的事,在溪南和南溪的带领下参观了一圈,终于在天黑之前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都是对于这座孤儿院展开的话题。 茗渊在给茗因讲故事,这里面的孩子大多都是帝国流浪在街头的可怜孩子,有的因为战争而失去双亲,极少数是染上了基因病,但是不会对旁人造成感染或者影响。他们被世界遗弃,性格不一,有的古怪也有的开朗。 “我没记错的话,这原本是冬岚的家。” 茗因道。 茗渊从容回答:“嗯。她自愿将她的别墅卖给了我。于是我就做成了孤儿院。因因,是你教会我将心比心。” 茗因听了心中暖暖的。 飞艇又绕过了一个山头,隔着窗玻璃,茗因看到底下又是一座白色的建筑。 那里是茗渊的实验室。 不好的回忆一点点挤入茗因脑海,让她想起当年因为落红,自己受到了异种的攻击。虽然自从失忆之后身体就一直不见好,但一想到惨烈的画面,身上还是会不自觉地隐隐作痛。 心理学上的角度来看,人类有时就是会不记得痛苦的瞬间,会将那一刻的感觉或是画面忘记,而直到有一天故伎重施,抑或是故地重游的时候再想起,这是自我保护的一个反应。 茗因望着茗渊的实验室,想起来了。 他会为了自己的实验体而不顾自己的安危。 或许在那一刻,茗渊确确实实地把自己当成了塞里德帝国的总统,而不是她的“茗渊”。 茗因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因因?” 飞艇内安安静静,她的叹息声便格外突兀。 茗因扯了扯安全带,面对窗玻璃,背对茗因,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摇摇头。 岩君的疗程还没有停下。 给茗因上的药不仅会造成痛苦,还会对周围皮肤造成伤害。 她没日没夜地泡在实验室里开始制造第二版的药水。 过年之后的第五天,茗因被送回来了。 人回来的时候,还在发高烧。 岩君气愤不已,第一反应就是怪在茗渊头上。 茗因却沉默着。 高烧不断,回来的时候是三十八度,从医疗舱出来就飙升到四十度。 岩君扒开她的头发,竟发现她后颈的肌肤已经变成了黑色,当即,手上的镊子和棉花就吓掉在地上。 “这...” 岩君强行让自己镇定。 “很严重吗?” 茗因好像早已料到。 岩君吞了口口水强装镇定,摇头道:“没...没事,都可以治疗的。” 茗因心里什么都明白。 她的高烧也都是因为伤口。 “没事,你慢慢来,我不着急,也可以忍。”茗因在床上趴着。 岩君的实验室比自己的大多了,茗因眼珠子滴溜转,她望见隔壁半开的门内有一个女孩儿端正地坐着,好像在等待。 严峻重新拿了酒精和止血钳来给茗因消毒,冰冷的棉花一触碰到伤口,茗因就疼得浑身一颤:“呃!!” 岩君心疼无比,也有些愧疚,不敢下手了。 “我忍着,你来吧。”茗因咬牙,身上不知不觉已经被汗珠浸湿。 岩君才敢重新下手,处理着她的伤。 半开的门忽然被一位助理关上,茗因见那条缝隙后,小女孩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那是一个穿着红色小裙子的女生。 茗因疼得不行了。 在她昏迷过去的前一刻,脑海中都是这个女孩儿。 迷迷糊糊的,头滚烫。 高烧已经到达了四十一度,怎么都退不下。 她痛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茗因已经被转移到病房躺好了。 冬岚紧握着自己的手,趴在床边睡着了。 茗因感觉身上闷热,一把扯开被子。 冬岚立即醒了。 “茗因!”她抓着她的手,欣喜道。 “很热。”茗因指了指被子,表示自己不想盖了。 冬岚还是往她肚子上盖了一个边边:“肚子受凉小心窜稀!” 她没给茗因说话的机会,起身去拿边上床头柜的保温盒,一打开,里面是熟悉的味道。 饺子。 “钟情说你最爱吃饺子了,这个是她包的,玉米猪肉馅的!你刚醒一定饿了吧?” 茗因其实一点也不饿,反而没什么胃口。她一摸脖子,脖子上缠着厚重的纱布,难怪这么热。 可是冬岚好像根本就不理她,喋喋不休道:“你睡了这么久都没吃东西,胃会饿坏的,不想吃也得吃一点。岩君也说了,要我看着你。” 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饺子送到自己嘴边,茗因只能像人机一般的张嘴。 咬了一半。 猪肉还是有点太油腻了。 喉咙口一阵难受,怎么都咽不下。 她做出痛苦的表情,摇摇头:“我不想吃。” 冬岚也有些苦恼,皱起眉头。 “你知道吗,今天塞里德帝国派人送来了初版的联邦条款到长安宫,说是茗渊拟定的,需要你过目,看看有什么地方不妥。你要赶紧养好身体退烧了,才有力气处理政务。” 茗因一听,来劲了,挣扎着想下床,被冬岚阻止。 “你别着急啊!听我说完!” 婚姻法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又缓缓往后挪了挪。 冬岚神色慌张,说话声音忽然就轻下去了。 “那个...你的高烧是因为之前的治疗导致的。伤口现在不能碰水,因为已经糜烂了。等肉重新长好,还需要进行第二次配方的实验。” 茗因只是静静点头应了一声,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冬岚按住她的手臂:“还有一件事。” “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茗因有些懊恼, “还有一件事,我来说吧。冬岚你先出去。” 岩君端着一个小铁盘进入病房,让冬岚先行回避。 茗因心里隐隐不安。等岩君为自己拆下吊针,才道: “你送给安达的住宅,昨夜被舞司他们抄了。” “什么意思!?” 茗因心头一紧,才想起来自己之前送给安达的一套住宅,就在长安宫后不远。那个地方本是送给安达和夜商秦一家子好好居住的,后因为他们的孩子,怕到后面引起争议,所以夜商秦带安达回了凌云星,那住宅说不定也因为人走茶凉,搁置久了无人打理,被抄也是迟早的事情。 茗因沉默了许久。 “舞司他们想怎么样?” “房产证上写的是安达的名字,本来是要找安达的,但是安达...所以,可能得找到夜商秦,来谈一下房子的事。” 房子是茗因送给安达的,要是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联邦抛头露面,那么直接和她谈也未尝不可。 真是麻烦。 茗因拉住岩君胳膊:“夜商秦到时候要是来了,麻烦你替我转达他。房子拿来干什么都行,卖了拆了都可以,就是不能归舞司他们所有。” “为什么你不自己说?” 岩君疑惑。 “我不想跟他说话,我恨他。” 一提到安达这茬,茗因就必会生夜商秦的气,岩君也不能拿茗因怎么样,只好应下。 长安宫 书房 茗渊制定的法律,茗因彻头彻尾的看了许多遍。 和先前父母在联邦留下来的大差不多。 她反复浏览了好几遍,放下初稿,问钟情: “这是茗渊自己写的吗?还是借鉴了以前联邦的?” 钟情摇摇头:“不。如今联邦的法规已经被封入了莱卡公馆馆藏,作为一版旧的规则。舞司管辖联邦之后,就没有明文规定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一切法律都只有各署长知晓。” “多不公平。” 茗因想到了那天在二区被罚了十万星币的事。 “所以茗渊写的这个,真的很眼熟呢。” 茗因靠在椅背上,转了一圈,又转回桌前。 钟情就站在茗因身边,身体微微前倾,大致也浏览了一遍,然后请叹口气,微笑起来。 “你笑什么?” 钟情低了低头回答:“这或许并不是茗渊陛下仿照联邦的法规所写,而是仿照帝国的法规所作下的条款。” 茗因身子一下就坐直了。 她在帝国也算是生活了一年多,除了物种和他们不同,文化差异都差不多。生活方式就更不用说了。 茗渊统领的塞里德帝国,无论是作风还是交通,都完完全全遵循了联邦的生活方式。 茗因心里暖暖的,忽然一阵高兴。 这看似是帝国收复了联邦,实则是联邦与帝国相融合。因为有茗渊,所以人和异种都过着同样的生活。 “是茗渊陛下爱屋及乌。” 钟情道。 “是了。” 茗因一摔笔在桌上:“我没什么要改的,既然是茗渊制定的,那就按他这个来吧。” “殿下您还是再看看吧,还有什么需要添加的。” 钟情提醒。 茗因额外又检查了一遍有关署长管辖的区块,看了一遍,每一条几乎都是在针对舞司。 她管不了舞司,茗渊还管不了么? 想到这,茗因就乳腺通畅。 正准备收摊,余光却瞟到了最底下一个区块:婚姻法。 茗因还正纳闷,好像刚刚就一直没怎么看见婚姻相关的条款。 这下,终于在最角落看到了,简简单单的四五行。 这么少? 茗因眉头一紧,双手支着下巴,闭上眼,想茗渊制定这一块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反应。 会想着她吗? 简简单单的几行文字,看似却好像涵盖了所有: 婚姻法第一条:夫妻双方应当和平共处,共负一个家庭的责任 第二条:夫妻双方共同享有财产支配权、抚养权、赡养权 第三条:任意一方若出现婚外情人,婚姻绑定将自动失效,且受害一方有权取走双方所有的共同资产,以及儿女。 ...... 茗因边看边摇头,茗渊的确对这些没概念,并且据茗因所知,从自己当执政官的这些年下来,联邦的结婚率低得可怕,这么多年了,自己身边也就只有安达和夜商秦这么一对,现在也没了。 茗因重新提笔,在每条后面都加上了一点。 虽然她也没正式的结过婚,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茗渊应该也是吧。在她身边的时候,茗因从不会将自己的情感外露,可能这也是导致他对“婚姻”没什么概念的原因。 想到茗渊写到这里时小心翼翼,又是找资料又是询问的,茗因就忍俊不禁。 “殿下,要说夫妻典范,应当是茗罗将军和臻年女士吧。”钟情道。 茗因点头。 她就是按照爸爸妈妈的形象来攥写的。 想到自己,也算是失败吧。 茗因越写越长,各种细节,以及奖惩制度全都写出来了。终于,“婚姻法”从零零散散的五条,变成了共计三十条。 这是茗因所能想到的所有的内容了。 帝国 罗德宫 茗渊刚躺下,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一会儿再起床处理没整理完的文件。 这是难得空闲的时候,文件没有那么多。 自己就要一个人管两个星球了,压力固然大。 他想到自己拟定的联邦法律首先要给茗因过目,心里就有些忐忑不安。 茗渊睁开眼,又坐了起来。 不知道自己写的婚姻法,茗因会不会觉得不妥? 看着安安静静的终端,里面明明有因因的联系方式,他却踌躇不定,犹豫到底要不要打。 真的想茗因,即便才分开没多久。 鲛人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两颗星球之间的时差,不过短短几个小时。 茗渊忍住了。 “陛下,您那天吩咐刺客去探查星际海盗的情报,有结果了。” 元梓敲敲门,在房间外道。 茗渊立即从床上坐起,将终端页面切回到收件箱里,回书房坐下,准备看文件。 星际海盗的内部构成有两种,小半部分是艾希尼亚行星以前的雇佣兵,另一半是凌云星的异种。 早在茗因还在帝国的那个时候,星际海盗与联邦有所往来。 这都被调查出来了。 茗渊戴上眼镜,凑近仔细看。 “能否查到时间和主要对外通讯的人?”他问元梓。 “能查到的已经全都记在上面了。其他的暂时没有,等您颁布的法规彻底开始实行了,空间站也会加强监督的。” 元梓回答。 茗渊点点头,点开虚拟大屏上的一条视频。 这是一段模糊不清的监控录像,满屏的噪点,压根看不清人。 “陛下,这是在联邦空间站外,卫星拍摄到的一段可疑录像。” 茗渊快速点进去,只见两艘星舰正在太空中隔空交接任务。这种方式既危险又难,什么机密需要这样高风险操作的?茗渊把画面暂停,放大了一艘熟悉的星舰。 画面模糊不清,密密麻麻的噪点下,还是依稀能看清楚这星舰上的图案。 那是联邦的标志。 也就是说,莱卡洛特共和联邦里,有人利用了使用星舰的权限,与星际海盗做了交易。 他连忙去找时间,时间显示在前年,已经过去了两年了。 他摇摇头,时间隔了太久,已经没什么参考价值了。 茗渊对此感到惋惜。 元梓却一手支着下巴,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陛下,或许您可以发送给茗因小姐,万一她能看出什么呢?” “茗因那个时候在我身边。”茗渊刚说完,又转念一想不对。 茗因脑子里所想的,可比自己的要缜密。 但这么一段都是噪点的视频,她应该看不太出来。 现在她身体也虚弱,还是不要给她上难度了吧。 见时间已经快到后半夜,茗渊累得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准备睡觉。 “明天再说吧,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元梓一低头。 又过了两日,茗因脖子上的纱布终于拆开了。 岩君:“不错,恢复的还挺快。” 茗因听了,忽然脸红了,低下头。 岩君还没明白呢,自己到底说什么了,她就这么莫名其妙脸红了。 “想什么呢?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岩君忽然一拍她后脑勺。 茗因脸已经憋红了。 “......没事,就是一听你说我恢复的快,我就想起了那天我在星网上看到有人发帖说的一段话。” 什么事都瞒不过岩君的眼睛,索性茗因有话直说。 也没什么要紧的。 “什么话?” “他们都说年轻人越早生小孩恢复的越快。” 茗因歪头看着岩君,以一种奇怪的目光。 “岩君,你说这科研基地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么矜矜业业这么多年的?成天泡在实验室里,就没有什么心动的对象?” 岩君听了这话,看上去脸色可不大好看了。 她又拍了一下茗因的后脑勺:“你别性缘脑!你不也是么?在遇到茗渊之前,你跟我有什么可比的?茗因,你该不会又想要孩子了吧?” 茗因忽然闭嘴了。 她低下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岩君轻叹口气,好像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曾经茗因肚子里也有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只是因为这个世界太过于不和平,永无止尽的杀戮打斗让她失去了腹中不足三个月的孩子。 第一次怀孕,难免还是会有依赖的。不论她之前有多抗拒,可正是因为遇到了合适的人。 茗因喜欢就好。 岩君按照常规为她检查,忽然瞥见她目光怔怔地望着隔壁实验室。 大门敞开着,那里面摆放了三个巨大的实验水箱,平常很少用到,是针对于水生动植物栽培研究所准备的。 恰好,其中一个最大的水箱中,此刻灌进了大量药水,淡黄色的药水里,泡着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小孩。 画面看上去有些恐怖。 岩君默默拿起试验台上的遥控,准备关闭大门。 “他是谁?” 茗因好奇问道。 “实验体。” 岩君头也不抬道。 “先别关门,让我看看。” 茗因执意想看。 水箱里的人身型小小的,厚厚的防护服挡住了她的脸和身体,但胸腔处几根又粗又长的透明管子连接着实验水箱的顶端,黄绿色的粘稠的液体正通过管子输送运行。 茗因吞了口口水。 “这是什么实验,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也没学过。这孩子是鲛人么?” 茗因猜测。 岩君立马捂住茗因的嘴。 “喂,知道了就别说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岩君在茗因后颈注射进一管麻药,长长的针管扎进颈椎,她疼得整个人一缩,瞬间冒出冷汗,想要问出口的话也立刻被堵在喉咙里。 “疼死了!” “忍一下,这是麻药。” 岩君扳住她的肩膀,等茗因好不容易平缓下来,不再颤抖之后,才缓缓将里面的一点液体推入体内。 然后,她拔出长长的针头。 茗因疼得蜷缩了起来,咬着牙道:“你还不如不用麻药。” 岩君又取来一盘药水,放在身边,静静等待她体内麻药生效。 刚刚的问题,茗因还没得到答案。 “那确实是鲛人。原本,那只是一个人类,是基因突变才导致的。就和联邦之前发生过的一件事一样,当时你也在,军区出现了异种的一种传染病,一些隐藏在人群中的异种身上都发生了古怪的变化,比如生长出鳞片,肌肤萎缩等病症,这些都算是基因突变的证明。你和茗渊还去了能源星,寻找金玄藤,还记得吗?” 茗因点头,就是差点让她死了的那次。 “这次不一样。”岩君压低音量。 “她的爸爸妈妈,一个是人类一个是异种,或许是先天的基因缺陷。” 庄园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以前联邦要是出现异种和人类生下的孩子,医院都会第一时间汇报给上面,然后舞司就会派人来查。假如孩子生下来,异种特征明显,都会第一时间带到科研基地来给我们做研究。但是刚出生的小婴儿哪里经得起这种研究啊?也不让喂母乳,也不让抱回父母身边,一般不出十天半个月就夭折了。而生下孩子的异种,也会被带去警区问审,毕竟联邦一直不许异种进入,除龙之外。” 岩君凑到茗因耳边向她解释。 “这个孩子侥幸活下来,在实验室里已经生活了三年了。她叫洛菲,鲛人特征在于耳朵,平常都是用头发盖住,所以不会特别明显。但在一年前,她的一只耳朵病变,迫不得已被切除了。徒弟们一直在想办法,尽力保住孩子的另一只耳朵。” 茗因恍然大悟。 她就说怎么从没见过她,原来一直都被隐藏的很好。 茗因空想着,直到岩君转身准备器材: “好了,麻药药效应该已经起作用了,我开始上药了。” “嗯。” 打过麻药之后,再上药物,就已经不是很疼了。 等岩君在自己脖子上上了快半小时的药,坐的她腰酸背痛,一阵困意袭来。 她打了个哈欠。 “里面的少量成分可能会导致疲惫,你要是困,可以先侧躺下睡一会。” 茗因摇摇头,又打了个哈欠。 “你可不要打洛菲的主意,她是我们科研基地的实验体,不能踏出我们三区的大门。” “我对她没主意,不要妄自揣测。” “那就好。” 岩君看了她一眼。 茗因心里怎么会没注意。 只不过是口头上说说罢了。 她看见小女孩披着乌黑发亮的秀发,隔着门和自己四目相对。 一个体能强大的幸存者,正是一个优秀实验体最合适的人选。 麻药的劲随着时间慢慢消失,茗因感觉皮肤隐隐作痛,终于,岩君宣布“完成”的一瞬间,茗因站起来了。 “我得先回去了。” 岩君诧异。 “今天这么早?” “嗯,回去有点事。” 长安宫 茗因进屋后直奔实验室,目的明确,头也不回。 “茗因!” 茗因停住脚。 这个声音... 她猛然回头看,夜商秦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家客厅。 茗因吓了一跳,本来还算不错的心情一下就不行了。看到夜商秦,就想到了死去的安达,茗因眉头紧皱,满脸厌恶,淡淡道:“你来干什么,经过我同意了吗?” 夜商秦表情上写满了难堪,茗因毒舌,他经常被怼,但每次被怼,还是会感觉没面子。 夜商秦耸耸肩,习以为常。 “不是的茗因,我想我有必要来和你确认一些事。你现在方便吗?” 他问。 “忙。有事等我空了说。” 茗因自顾自走去实验室的方向,夜商秦在身后紧跟着。 “听说你送给安达的庄园被舞司查了,我收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赶回来,因为那里还有一些遗留的东西,里面或许还有些安达没带走的物品,你愿意跟我一起去一趟,把这些东西取回来吗?” 他问。 茗因立马停住了。 狡猾的男的,总能有这些理由能把她唬住。骗她的事情,难道做得还不少吗?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我不会拿安达的事情来开玩笑。” “爸爸!爸爸!!” 外面传来一个灵动的小奶音,黄瓜慌忙地在茗安身后追着,边跑边道:“小祖宗!别跑了...快把你的尾巴藏一藏啊!” “我要找爸爸!嘤嘤嘤...” 听到茗安的声音,茗因眼睛一下就亮了。她扭头向外走,走时仍然给了夜商秦一个凶狠的眼神。 “别想拿孩子来绑住我。只要我想,这个孩子就可以随时随地的和你说拜拜!” 夜商秦无比的无奈,但还是笑笑,不敢多说。 小光刚被黄瓜抓到,正坐在沙发上,被黄瓜抓着穿裤子。那条长长的蜥蜴尾巴在外面露着,实属败笔。 “姨姨!” 小光看见茗因,又再次挣脱黄瓜的怀抱,扑到茗因面前。 一段时间没见到,小光又长大了一些,不仅如此,就连力气也都变大了。茗因蹲下抱住小光,闻着她身上奶奶的香味,心情愉悦不少。 “...那...咱们可以走了吗?” 夜商秦不知所措。 茗因站起来。 “走吧,最后信你一次。” 黄瓜也从沙发上站起来:“你们要去后面的庄园吗?小心一点,那个地方被舞司查过一次,有可能还会被查第二次...总之,小心点就是了。” “好。” 茗因走在前面,一眼瞄到了门口鞋柜中,鞋盒里存放的手枪,果断顺走,藏在衣服里面。 以防万一。 她送给安达的庄园,自己都还没参观过。 只是人去楼空,这里早已物是人非,野草爬满了院落,窗玻璃上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一片凄凉与落魄。 谁能想到这里曾经住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本以为可以一直过着这样安逸的生活,偏偏就是要被破坏。 茗因不禁感叹,跨过横生的杂草,总算站到了大门前。 监控装置扫描了茗因的脸,发出带有电流声的,卡顿的声音:“扫描失败,请再试一次!” 第二次扫描,终于扫出来了。 满是灰尘的屏幕上显现出茗因的脸: “扫描成功,执政官您好,欢迎光临!” 推门进入,便是一股重重的霉味和一阵阴凉的冷风。 不愧是大房子,里面的装修真是格外气派。 修建的时候她没有来掺和,但她知道安达喜欢偏中式复古的风格,一切装修都显得分外儒雅,许多家具用得都是贵重稀有的红木。 这一晃眼就过去了这么些年,虽然家具并没有人用,但还是呈现出一股老旧。 夜商秦经过茗因身边,径直来到了一个玻璃展柜前,一打开,里面许多裱起来的相框和酒瓶上,倒是一尘不染。 “这是?” 茗因一眼看到安达的照片。 一副被框起来的写真照。 杀害安达的人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是安达大肚子的时候拍的。 夜商秦也站在安达身边,一家三口在某种意义上,同框出境了。 安达笑得很开心。 茗因伸手抹去上面薄薄的一层积灰,昔日的明艳的色彩总算映在眼前。 “这是安达想去拍的。活了半辈子,只有军区给她安排的个人照,没有一张自己的照片,所以我就以个人的名义,带她去拍了生活写真。还有这里。” 夜商秦拉开另一扇玻璃橱窗的门,不知名的酒瓶边,还有几张。 有安达一个人的,抱着大大的肚子,穿着鲜艳活泼的孕妇装,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还有夜商秦从身后抱住安达的,各种写真照片,就好像他们只是平平凡凡的一家人,这份真挚的,能够公开在所有人面前的情感,只有茗因才知道这其中的净含量,是有多么的弥足珍贵。 她叹了口气。 “你喜欢收藏酒啊?” 茗因抬手把安达的照片放回去,和那些酒瓶并列摆放。 “可不是么,我平常就喜欢收藏名酒,一般的酒我是看不上的。虽然我这个人不怎么喝酒,但个人爱好嘛!” 茗因对他的个人爱好不感兴趣,只是紧紧盯着安达的照片: “安达能和你的爱好在一起,说明在你心里也是占足了分量的。” 夜商秦尴尬笑笑,跟在茗因屁股后面参观整个大厅。 “你说有什么东西落在这的?” 茗因转头问道。 “噢,跟我来吧。” 夜商秦领着茗因上楼,来到他们两个的房间。 两人的主卧很大,可也积满灰尘。夜商秦站在床边的嵌入式衣柜前,往一边的密码锁上输入数字,门开了。 是个保险柜。 “跟我进来吧。” 保险柜里别有洞天,竟然还有一个很大的空间。 里面干干净净的摆放了好几个大箱子。 “这里是用来摆放一些贵重物品的,不过大多数都已经带回秦宫,剩下的有一件,是安达特意让我交给你看的。” 夜商秦弯腰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把小钥匙,又把钥匙插入另一个箱子里,折腾了半天,拿出了一个礼品盒。 夜商秦端着盒子起身递给茗因。 “就是这个。我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但是还挺沉的。” 茗因一直靠在边上,看着他们曾经生活过的一切,陷入思考。 安达为什么会被星际海盗杀掉?他们有什么动机?有什么目的?是否有背后主使? “茗因?” 夜商秦在茗因面前晃了晃,茗因才接过盒子。 沉甸甸的。 “其他没什么了,听说这栋房子可能会被舞司收回,你有什么想带回去的东西,就拿走吧。楼下的相框,可以带回长安宫,就当时留个纪念...” 夜商秦有些不舍。 茗因看了夜商秦好一会儿。 “你别这样看我啊,你每次给我这样的眼神,我都觉得好恐怖啊!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夜商秦举起双手。 茗因淡淡回应:“夜商秦,安达为什么会死?” 这个问题好像把夜商秦也给问住了。 “作为丈夫,你不会也不知道吧?你该不会没有派人查过吧?” 茗因接二连三的问题,一时让夜商秦不知该从何答起。 咔嚓、 夜商秦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茗因的枪口就已经举起来了。 “如实回答,让我满意了,我就考虑不让你爬着出这个家门。” 枪口对准夜商秦的腿。 夜商秦之前少了一条胳膊,想想都知道,他不会再想少一条腿吧。 “我保证,我拿我的性命作担保,我已经派人查了不下无数次。星际海盗你不是不了解,他们收别人钱替别人做事,和雇佣兵团的性质一模一样,但他们不同的点在于,他们的保密性质非常厉害,所以我无论找到多少人调查,都调查不出什么结果。” “他们的嘴很严吗?” “是的,我凌云星有异种生存,如果放在平常,想要查出结果是个多简单的事啊!” 夜商秦说得脸都红了,信誓旦旦的说自己真的不知道。 茗因放下枪,好吧。 真是棘手啊。 她为什么会忽然想到这个?安达本身就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说什么莫名其妙被人挟持杀害,根本不可能。 但那个时候安达刚坐完月子。 星际海盗真会找时机啊。 茗因心想这件事一定不简单。 如果要下手,为什么不趁她腹中孩子还在的时候就杀?这样一尸两命,还能彻底断绝后患。 而是要在孩子出生了之后。 安达在联邦住了这么久,在凌云星才待了不到一年时间就死了,她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和凌云星的人结仇。 所以,买通星际海盗的幕后雇主,只在联邦。 茗因和安达共同认识的人颇多,各区署长、军区战士、医区博士,还有空间站的科员们。而现在物是人非,在这么多人里面找出安达的仇人,也太难了。 会是舞司吗?舞司怎么可能会杀害安达?甚至可以说,舞司和安达关系还不错。 茗因一想到自己要大海捞针一般的调查出幕后指使杀害安达的元凶,实在太难。 杀了安达,到底对ta有什么好处!! 茗因烦躁地抓抓头发,怎么都想不明白。 “走吧,安达离开这么些日子了,也不急于一时。咱们先回去吧。” 茗因准备下楼,取了安达的照片就走,可前脚刚出房门,就听见楼下传来飞艇停泊的声音。 “等一下!” 夜商秦停下脚步。 “听见了吗?” 底下似乎来了很多人。 “好像是舞司带人来了。” 茗因眉头一紧,心想大事不妙。 什么事都可以发生,唯独不能让舞司知道自己还活着! 茗因心脏骤然一紧,跳得飞快,想起他们两个房间里的保险柜,便想躲进去,先应应急。 “舞司这次来可能是打算收回房屋的,毕竟这房子这么久了没人管,属于占用资源。” 夜商秦说道。 “这块地都是我买下来送给安达的,舞司怎么能...” “现在不是你想这些的时候,快躲起来!” 遗物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转身跑进夜商秦刚刚打开的保险柜里。 “你先躲起来,我下去面对舞司。” 茗因窝进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任何光都透不进来。 不愧是保险柜。 与此同时,夜商秦已经跑下去了。 舞司等一席人恰好推门进入,门没关。 “有联系过这里的人吗?” 舞司问。 “之前联系过岩君博士问过,这栋房子是当时茗因执政官送给安达的,房产证上写的是安达的名字,其余的负责人只有茗因一个。要说和安达最亲近的人,目前只有夜商秦。” 下属话音刚落,夜商秦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找我吗?阁下。” 舞司等人吓了一跳,说曹操曹操到。 身后的下属连忙跳上来护住舞司,但下一秒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夜商秦。 舞司强装镇定,点了点头:“嗯。” “刚好,我今天来就是想把一些没带走的东西全清掉。” 舞司挑挑眉,笑了笑:“那就麻烦您了总理。” “这栋房子是当时执政官阁下送给安达的,照理来说,没有执政官阁下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擅自动用。” 舞司听到茗因的名字从夜商秦口中出来,一下就表现得不怎么高兴了。 “总理,茗因现在已经死了,安达也是。要是没有第二个委托人的话,这栋房屋的掌控权,就是在我身上。” 不愧是舞司,蛮不讲理。 夜商秦也笑了笑,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 “没记错的话,和茗因第二亲密的人,应当是茗渊陛下。这里距离长安宫最近,万一哪天茗渊陛下回到联邦,要回长安宫,一看后面的院落没了...恐怕也不好解释吧。” “茗渊陛下素来喜欢清静,您要是要将这庭院改成其他建筑,我相信...” “夜商秦!!”舞司生气了。 “你少在我面前油嘴滑舌的,三句里面张口闭口不离茗因和茗渊,他们有你什么把柄么?” ...... 茗因听着底下传来的动静,想着夜商秦此时此刻应该在拖着舞司。 她小心翼翼地从保险柜里钻出来,看了一眼窗外。 底下除了飞艇,没有其他的人。 二楼的距离也不是很高,跳下去的不会出事。 茗因正想着,一脚已经踏上了窗台。准备纵身一跃的那一刻,她想起了客厅里橱柜摆放着的几张照片。 也不知道夜商秦一个人能不能拖住。 “再给我一点时间。” 夜商秦道。 “给你一点时间?你能联系上茗渊么?龙族也是异种,你就这么确定他们能踏足联邦的土地?” 舞司嚣张跋扈,她不知道的是,在不久之后,便有她受的了。 夜商秦低低头:“自然有我的办法。” 砰! 砰砰! 忽然,外面传来了几声枪响,所有人吓了一跳。 “什么声音!?” “报告大人!二区疑似有人作乱。”一位守在门外的下属跑进来汇报。 “这好像是枪声?” 这不仅是枪声,还不是那种普通的枪。 这种枪只有在军区配备,除了军区,也就只有长安宫有了。 是给执政官用来防身用的枪支,归属在联邦的管控范围内。 这种事情,不得不让舞司亲自出马了。 舞司恶狠狠地瞪了夜商秦一眼,唇齿间蹦出三个字:“你等着!” 夜商秦平静一笑:“好,我等着,我们拭目以待。” 舞司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良久,外面没声了。 夜商秦才敢松开一口气。 楼梯口出现了茗因的身影。 “没事吧?” 茗因看看夜商秦的脸色,应该是被舞司气得不轻。 她将枪放在手心里掂了掂,然后跑向夜商秦。 夜商秦忙不迭地接住,感觉还是有点分量的。 “刚刚是你开的枪?” “不然还能有谁?我朝二区的方向开的枪,你可别小瞧我。” 茗因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好好好。赶紧的,你要拿什么赶紧拿走。还有,我刚刚和舞司说茗渊会回来...要不,你看看能不能联系一下他?” 茗因瞪着夜商秦。 “你心里就没点逼数么?” 她问道。 夜商秦挠挠头,尴尬无比。 再反应过来,茗因已经打开了橱窗,把里面安达的照片都搬空一气,放到夜商秦手上了。 “拿着,还有别的东西吗?没有就走吧。” 夜商秦再度成为茗因的工具人。 长安宫。 深夜。 安达留给她的物品,茗因一天都没敢打开。 此时此刻夜深人静,确保没人能打扰她了,茗因才悄悄推开书房门,准备拆。 安达的照片被擦干净,放在书桌上。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木匣,外面包了一层淡绿色的礼品纸。 三两下撕开,一打开,一股陈旧的木头的气味便散发出来。 里面不多不少的放了几张明信片,几张照片,一个十分迷你的机器人,还有一封信。 照片是安达和小光的,机器人是几年前的新款,现在已经不常见了。 她按下开关键,机器人黑色的“脸”上,呈现出一双“眼睛”。 “你好执政官!我叫小Y,可以为您做任何事情~” 她把机器人放在桌面上,小Y底下的轮子,还能操控它在桌上移动。 “打开歌单。” 茗因一好奇,安达平时都在听什么歌呢。 小Y脸上的眼睛消失,变成了电子歌单。 茗因扫了一圈下来,只看到一列军歌,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了。 哎,也不能说安达无趣...军区待久了,确实就只剩下一颗爱国情怀了。 茗因苦笑着下达指令: “关闭歌单。” 小Y的眼睛再度浮现。 据说这个机器人还能录制视频。 “打开相册。” 小Y乖乖地开启了系统相册。 里面的确有很多照片,大多都是小光的自拍,要么就是模糊得不成像的画面。应该是小光误打误撞拍下的吧。研究了一圈,茗因对它的新鲜感终于过去了。 她把机器人暂时关闭,一张一张地翻阅明信片。 这种东西,已经能算作“古董”级别的了。 科技如此发达,手写的明信片,真的很少见。 家庭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不过军区以前不能使用通讯设备,明信片这种东西,也曾风靡一时。 茗因一张一张地翻看。安达清秀的字迹令人眼前一亮。 这些明信片上写的都是安达个人的小记,像是随手一些,将日记记录在上面。 茗因心中有些触动。 这些明信片上承载着她的日常琐碎。 终于翻看完了。 茗因拿起一旁的信,拆开。 她没有立即去看,而是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设。 她怕自己触景生情,怕自己忍不住流下眼泪。 茗因深呼吸一口气,终于将折好的手写信展开。 亲爱的茗因,执政官阁下: 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在凌云星了。 我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我想,我应该是回不来了吧。 您是一个理性的人,总是教我们“先家国,后臣子”,所以,我用的是敬称。 我有必要和您道一声,谢谢。 因为有执政官,我才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因为有执政官,我才能拥有一个安全感富足的避风港。因为有执政官,莱卡洛特共和联邦才会如此安定,稳定。 即便,这些都已变成过往云烟,转瞬即逝了。 茗因,舞司现在统治着这一颗星球,我无法带着孩子在这里生活了。虽不知道以后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够再见,但我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依旧可以看到你阳光般明媚的笑容。 我想,这应当不是一个正式的道别。 对了,我的孩子,她已经出生了。 她叫茗安,结合了你我的姓名。我想联邦上下国泰民安,这不仅是你的愿望,也是我们共同的愿景。她是个女孩儿,小名,就叫小光。是夜商秦想的。他是孩子的父亲,也是家庭的构成者,我想,总得也给他一点面子吧! 说来也觉得好笑。最终成全我们两个的是你,但我对夜商秦并没有特殊的情感。孩子是唯一能绊住我们的东西,要是可以,我不希望茗安长大之后,会重走我的老路。 在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不在身边,我在军区和你们一起长大,在战争之前,对家庭没有任何概念。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家庭的责任,是担当,是勇敢。我总想把我从前缺失的一部分为小光补上,茗因,你觉得,我能成为一个很好的母亲吗? 你的安达。 茗因合上信,将微微泛黄的纸放在面前的桌上,愣了很久。 发呆,足足发了有三分钟的呆。 安达是多么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 小的时候她们两个,还有岩君、舞司、常识,几个人在一起疯玩,到了饭点都会自主回家。而在军区的安达和常识却和他们走在相反的方向。 岩君和安达不一样,岩君的父母至今不明,她是被臻年和茗澈救回来的,是皇家的私人医生。父母对岩君不差,岩君也和茗因一样,感受到了相同的爱。 只有安达。 不敢想象,安达一个人,是如何熬得过这些年来每一个漫漫长夜的。 茗因身子向后靠,将头仰起,盯着天花板白茫茫一片,不知不觉间,一滴热泪顺着眼角流下。 安达...已经走了。 她已经死了。 茗因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都在啊!太好了,我们回办公室聊!” “茗渊各项条件都还不错,从第一天刚入校的那个时候我就注意到他了。” “茗因,刚刚那场会的会议纪要我已经整理出来了,晚点发到你终端里——下次可别再让我做这个了啊!” “......” 初次带茗渊进军区这会儿,大多都是安达一个人在打点,帮她隐瞒。 可笑的是...现在连茗渊都不在自己身边了。 果然,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茗因靠在椅背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听着微微的风声从耳边呼啸过去,万般感慨。 两行眼泪不住地往下滴。 她一定要找到让安达离奇被杀害的幕后真凶。 茗因暗暗下定了决心。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事情是她想做却做不成的。 这天晚上,收拾完安达的遗物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 也许,安达也不会知道。 有那么一天,地球上会有一个人,为她的离开而哭泣,而流泪。 ... 岩君照常要给茗因上药。 今天茗因来的有些早,在岩君的实验室里。 岩君还没来。 茗因坐了一会儿,忽然看见隔壁门中那几个巨大的实验水箱。 门大敞着,心还真是大。 茗因起身,观察了一周。 一个人都没有。 她慢慢向实验室里走近,忽然,砰的一声,大门关闭了。 顿时,她吓得整个人都往回缩了一下。一向来不关的门这会儿竟然闭上了,除了感应故障没有别的原因,万一被人发现是她导致的,那后果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你找我吗?” 一个稚嫩的童音。 茗因转头的那一刻,看见了那位自己一直在寻找的小女孩。 那个鲛人异种。 茗因又惊又喜,即便心有余悸,可还是蹲了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和这女孩儿面对面,离得这么近。 “我......没有,我就是来看看。” “你注意我很久了,我看见了。”鲛人女孩儿道。 茗因不可否认。 女孩儿脸蛋白净,没有任何化妆品的修饰,简直让人感到惊讶——世界上竟然存在这样美的小孩。 鲛人不愧是鲛人,比其它异种都要好看百倍。 “你找我吗?” 她又重复了一遍开始的问题。 茗因沉下心,问道:“这里就你一个?” “其他哥哥姐姐都出去开会了,这个时间只有我在这里。哥哥姐姐跟我说了,叫我不要乱跑,怕有人会发现我,所以我把门关上了。姐姐,我好像之前见过你,你就是联邦以前的......” “快...!快别说这个!” 茗因眼睛瞪大了,拉过小女孩的手臂,捂住她的嘴不让她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她想说的是联邦执政官。 童言无忌,但这个可不能挂在口上。 洛菲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洛菲乖巧地点头,目光还是落在茗因身上。 茗因注意到了她乌黑头发下一只平整的右耳,她悄悄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 “抱歉。” 茗因知道这是对一个残疾孩子的不尊重,但洛菲很开朗,俏皮一笑:“你想看就看吧,没什么的。” 她撩开头发到耳后,露出了另一只尖尖的鲛人耳朵。 真的很美。 茗因再度感叹。 “你爸爸妈妈是异种吗?” “不,我的妈妈是异种,爸爸不是。妈妈生下了我就死了。” 茗因若有所思。 “基因缺陷。”茗因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词从她嘴里脱口而出。 “嗯,他们和我说了,我有天生的基因缺陷。或许等到五年之后,我的另一只耳朵也会失聪,还有六成可能会威胁到眼睛。但没关系,我已经看过这个世界长什么样了。大家都是好人,我很信他们的!” 茗因想到小光,心里隐隐作痛。 “不会的,别胡说!” 洛菲闭嘴了。 “不管怎样,科研基地的人没办法阻止你的基因缺陷,我也要阻止。因为我有个非常好的朋友,她生下的宝宝和你一样。我无法看着她从我身边离开,所以我也不想从你口中说出这样沮丧的话,明白了吗?” 茗因略微有些严厉,满眼都是坚定。 洛菲重重点了两下头,一个小小的女孩子,脸上流露出了异常的郑重:“嗯嗯!洛菲明白。” “还有,不要和任何人说,我来过这里,见过你。包括岩君博士!” 洛菲对茗因一笑:“放心吧!” 茗因看看时间,这会儿岩君也该过来了,便连忙回去等着了。 当晚,岩君急急地打来电话。 “茗因,你今天有没有去过隔壁的实验室!?” 茗因好不容易早睡一回,就这样被岩君的一通电话惊醒。 “我...没去过。” 茗因半梦半醒,呆呆的回答。 而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不仅去了,还跟洛菲说上了话。 茗因心里后怕,连忙问:“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岩君格外着急和恼火:“洛菲生病了,高烧发到了四十一度,怎么方法都用过了,就是退不下去。一检查,好家伙还是细菌性的,更麻烦了。今天一定是有人趁我们不在进去和她近距离接触了。” 茗因彻底慌了,边翻身下床边准备换衣服。 “细菌性的?高烧要是退不下去,会怎么样?” “上次洛菲的耳朵失聪前一晚上也是因为高烧不退,我们担心...你懂吧?好了,先不说了,现在实验室里还在紧急配置解药,除此之外,里里外外的科室我都要查一遍!要是再查不出今天有谁单独和洛菲接触过,我就要去调监控了!” 糟了! 茗因心跳加速,拖着拖鞋冲进浴室:“你等一等,我马上就过来。我记得你说过,洛菲是鲛人,是人和异种的结合。我这边有一些曾经实验用的药水,是之前用在冬岚身上的。说不定洛菲可以试试看。要是你不放心,你可以检验。” 岩君重重叹了口气,带有些许怒意:“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你的实验呢,好了!不说了,挂了。” 通讯切断了。 茗因头发披散在肩上,把终端往洗手台上一放,三两下洗漱完穿好衣服,打开房门跑下楼。 今晚是黄瓜值守大门,她看见茗因匆匆忙忙跑下去,连忙伸出手指挡在唇前:“殿下!!轻点声...好不容易把小光哄睡了,现在和冬岚一起睡在客房呢...” 她指了指楼上客房的方向。 “没时间了!你跟我来!” 茗因拉过黄瓜往实验室跑。 她的实验品全都锁冻在冷库里,茗因直接取出一件厚重的防护服给黄瓜套上,给她列了一张清单:“这些都是要带的,你快去取出来。” “噢...噢好!” 黄瓜缩缩脖子,全副武装冲进去,找到茗因堆放在一起的试管,全部取出。 “去取飞艇!” “您要去哪!?” 黄瓜忙问。 她去哪什么时候还由得了黄瓜过问了?茗因气得抓过她手里的一箱子东西,抱着往外跑。 “不是...夜间现在都有巡逻,要是碰上舞司的巡逻队了,一经发现是您...后果不堪设想啊!总之晚上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黄瓜极力劝阻。 茗因停下脚步,脸色变得很难看。 要是不及时赶过去送药剂,岩君查监控一旦发现就是自己导致洛菲发烧的,一定大发雷霆,饶不了她。 “那就你来开。” 茗因狠狠咬牙道。 看来今天是一定要去了。 黄瓜后退了一步。 她不会开飞艇。 茗因也想到了。 当时在塞里德帝国酒驾+无证照驾驶被抓进监狱,看来还是没能给她教训。 不管了! 大不了制造一场凭空复活的戏码。 当年茗因凭一己之力当场就教会了茗渊如何驾驶飞艇,她就不信黄瓜教不会。 茗因一把拽过黄瓜的手臂往外走,拽上了飞艇。 “前面是操控台,这个,这个是起飞前的准备,这个是星图,上面的这个红点就代表飞艇。要是出现了别的红点,那就是其他飞艇,这个能明白吗?” 茗因上了副驾驶,对坐在驾驶舱的黄瓜道。 黄瓜没到一会儿就满头大汗,茗因解释完操作台上所有按钮的作用和使用方法。 “起飞试试。” 黄瓜吞了口口水,紧张到手都在发抖。 她知道茗因是那种不会罢休的人,看来今天是一定要学会这个了。 她一咬牙,一拉摇杆,飞艇发出重重的一声轰鸣。 整艘飞艇都重重震了一下,然后起飞。 “很好,向科研基地的方向出发。” 茗因爬到后座,随手拿起身边不知是谁的衣服,往头上一套,半张脸都被挡住了。 黄瓜第一次开飞艇,拿捏不好速度份,飞艇在空中穿梭,速度简直比星舰还快。 “记得看星图!” 茗因提醒。 黄点就代表障碍物,黄瓜看星图上一个障碍物都没有,不知不觉就放下了警戒心,一路猛冲。 简直和茗渊当年有的一拼。 实验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还好飞艇避免了陆地车辆的所有风险,就算顺着航道乱开也不用担心会撞到别的飞艇。而且现在是黑夜,就更没有这个顾虑了。 顺利无阻地抵达科研基地上方,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索性直接将飞艇停落在了楼顶。 茗因迅速跳下飞艇,丝毫没有注意到满头大汗的黄瓜。 “拿好东西跟上了!” 茗因喊道。 真是完全不顾及别人的死活啊!! 黄瓜虽然一边抱怨着,但终究还是不敢违背茗因的命令,抱着一堆试验品跟在她身后。 砰! 砰! 人脸识别开一扇又一扇紧闭的大门,穿过重重漆黑的过道,茗因终于看到亮堂的实验室。 里面传来人们的交谈声和脚步声,还有...岩君的怒骂声。 不妙啊不妙,相当不妙,幸亏是赶到了。 看见茗因还是来了,岩君丝毫不意外。 “东西呢!?” “这里!” 茗因手忙脚乱地送上实验品,然后在岩君助理们的带领下消毒,换衣服。 岩君看到她身后的黄瓜,顿了顿道:“都进来吧。” 两人都进去了。 医疗舱里,洛菲静静的睡着。从医疗舱外的数据上来看,现在她的身体数值一切正常,很明显,应该是用药吊着的。 “一会儿二十分钟后,烧还没有退到39度,就转移到水箱里!” 岩君对其他人下令。 “好!” 说罢,又望向茗因:“你跟我过来。” 实验台上乱糟糟一切,岩君快速又熟练的检查了每一管药剂的安全性和成分,点点头:“都可以用,可以试试。” “这些都是冬岚身上提取下来的,本来是该用在小白鼠身上,但是那个时候时间紧,我没顾及这些,也不知道用了会有什么副作用。” 茗因心里飘过一丝担忧。 “你别怕,我还是相信你的实验精准度的。况且,检查出来成分正常。” 茗因点点头,两人沉默着,岩君小心地做好了调配,放到了针管里,分为三剂。 黄瓜坐在一旁,看气氛莫名其妙变沉重,也有些不安起来。 岩君端起铁盘准备为洛菲进行注射,茗因目光淡淡的,心里却慌成一团。 终于为洛菲注射完第一剂。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实验舱上的数据开始从橙色慢慢变到绿色。 茗因才敢松一口气。 岩君开始清洗实验设备,茗因继续跟着。 “那个...殿...不对,小姐,这里好压抑,我好害怕啊!我想回去了。” 气氛压抑是对的,茗因早已看出岩君好像知道是自己擅自来见洛菲,表情严肃的可怕。 “你要是有这个胆子的话我允许你自己开飞艇回去。” 茗因回答。 黄瓜坐下,不吭声了。 “茗因你来。” 岩君喊茗因过去,去她实验室后面的病房里。 病房里静悄悄的,那张床茗因也躺了好几回了。 岩君开门见山: “你今天见过洛菲了?” 茗因一愣。 这么直白的开场,她甚至没有思考的余地。 “嗯,你知道了就不用多问了,是我的错,但我也不知道洛菲的身体可以差成这样。” 岩君走到茗因面前,轻轻点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最主要的是你自己的事,别想打实验体的主意!” “我知道你在为我好,岩君。” 茗因低低头。 “但是一个人活着,不能虚度时光。要是可以,我一边配合你想办法消除奴印,一边想办法做实验,这样既可以保全我自己,又可以同时拯救好几个身边的人,难道不好吗?” 岩君无奈地摇头:“很多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实验一旦做大了,就会干系到一整个科研基地,你明白吗?” “不就是舞司么,小问题。” 茗因知道岩君在担心什么。 岩君彻底无话可说。 即便身后有茗渊顶着,但这条命也不是这样玩的啊!!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么?” 岩君一句话都插不上来。 “好好好,知道你是最独立的...” 岩君不想和茗因再多说一句,转身就去外面了。 “喂岩君!你这是答应我了?” 茗因后知后觉。 岩君沉默。 “不说就是默认!” 岩君脚步走快了,一路穿过两个门,重新回到洛菲的医疗舱边。 看岩君这样,绝对是默认了! 茗因笑得格外开心,这下做实验终于不用躲躲藏藏的了。 终于可以拯救小光了! 第一针下去,洛菲的烧明显退了。 至少身上没有这么烫了。 科室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岩君准备了一些海草和海带,命人去煮了一锅清淡的粥,给她喂了点下肚。 然后,又注射了一剂。 黄瓜打了个哈欠。 “看样子是没事,要不你们先回去睡吧。”岩君看看时间,对黄瓜和茗因说道。 也确实没自己什么事了。 茗因忽然感觉一阵头晕,应该是刚睡没多久就被喊起来的缘故。 “行,那我们回去了。” 两人往外走。 撑着越发沉重的身子走出实验室外,茗因忽然一个趔趄,险些脸着地摔倒。 完了!该不会要猝死了吧? 不至于吧? 黄瓜担心极了:“怎么了?怎么了?” 茗因摇摇手,但下意识地抓紧黄瓜的袖子:“应该是没睡够的缘故,或者是岩君用在我身上的药水的缘故,没事,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这样不惜命的茗因,黄瓜早就习惯了,默默上了飞艇,再次由黄瓜开回长安宫。 茗因这一睡,就睡到第二天下午一点。 又是被岩君的电话喊醒的。 “茗因!你知道吗?你的药剂简直是太棒了,用在洛菲身上竟然刚刚好!比退烧药都管用啊!” 茗因脑袋发重,感觉鼻子被堵住了。 “噢...这样啊,那就好。” 她半梦半醒地躺在床上懒懒地回答。 “你身体不舒服?” 岩君听出来了。 “也没有不舒服,就是还很困,我再睡一会...” “等下!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先别睡。今天茗渊打不通你的星电,就给我打了通电话他说他今天要来,但不知道什么时候...” 说迟那时快,门开了。 情浓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从床上探起脑袋,吓了一跳。 终端那头,岩君根本不知道茗因这里发生了什么。 茗因看到门外站着的人,差点滚下床。 “茗渊!?你怎么来了。” “...呃?既然来了,那我先挂了,不打扰您二位探讨人类奥秘了。” 岩君说完电话就挂了。 “我来,你不高兴吗?” “还是说,你不想看到我?” 茗渊脸色一变,像个小孩子一样撇了撇嘴。 茗因很惊喜,但满满的困意还是侵占了大脑大部分。 她长长地“嗯”了一声,把脸埋进被子里,不一会儿,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茗因只感觉到身边的床向下陷了陷,一只滚烫的手从后抚上她的腰。 “别闹了茗渊,我睡一会儿。” 茗因嘤咛了一声,黏黏糊糊道。 茗渊把头靠在她肩上,整个人都与她紧贴:“一起睡吧,最近不忙,有的是时间陪你。” 纱帘外,阳光明媚,投射在地板上,映出了白色蕾丝帘布的纹路,房间里格外温馨。 冬岚路过茗因房间,看着门开了一小条缝隙,以为茗因醒了,便钻进一个脑袋进去看,小心翼翼喊了一声,可结果一瞧,发现床上一大一小两个隆起的身影,再仔细一看,那不是茗渊吗!! 冬岚连忙缩回脑袋,尴尬地把门带上。 “谁?” 茗渊转头问。 “我...我看房间门开了,帮你们关上!” 茗渊不再说话。 他的手轻轻揉捏着茗因的肚子,软软的。 “唔...不要乱动啊。” 茗因下意识地抓住他胡乱摸来摸去的手。 “我就动。” 茗渊不停,越发恶作剧似的把手一路往下探,直至到了最难以言喻的位置。 茗因双腿紧闭,连忙翻了个身,面对茗渊,睁开了惺忪的眼睛,重重在他胸膛上捶打了一下。 “你再乱动,我就把你轰下床去了。” 茗因下了最后的警告。 茗渊彻底老实了,两只手缩在面前,不敢乱碰她了。 茗因长长舒了口气,又闭上眼睛。 “再睡五分钟,五分钟后叫我,有正事要做。” “好。” 茗渊就这样静静等了五分钟,这五分钟内他什么也不做就是看着她。 这种事情做的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住在长安宫的时候,茗渊总是在第二天出现在茗因床上,也是什么都不做,只是默默注视着茗因,直到她醒来。 或者胆子再大一点的时候,他会缩到茗因怀里,那里很温暖,很舒服,也很安全。 他知道自己不是小孩,甚至比茗因的岁数都要大,但似乎也是出于小时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总是希望自己能和她接触的多一点,再多一点。 五分钟过去。 茗渊推推茗因,茗因伸了个懒腰。 “因因,该醒了,该做正事了。” 茗因揉揉眼睛,往茗渊怀里挨了挨。 “嗯,书房里有你之前拟好的草案,我添加了几条,你去帮我把它拿过来,我们来谈谈正事...” “哪有在房间里说这个的呀,快起床了,吃了早饭再说。” 茗渊从床上坐起来,扶着茗因的双肩,强制开机。 茗因整个人都懒懒的,头发乱乱的,脸上也有着些许憔悴。 茗渊都看在眼里了。 “好累啊,茗渊。” 茗因爬到了茗渊的怀里,将脸贴在了他的胸口。 茗渊人一僵,心跳开始加速。 五指穿过茗因细软的发丝,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低下脸在她额头上亲亲一吻。 “实在累的话,就再睡一会。反正我们时间还多呢。” 茗因听了,安心地闭上眼。 可她总觉得别扭。 倒也不是爬在茗渊身上的那种别扭。 而是她感觉到,身下男人的身体似乎出现了情况。 茗因扭动了腰身,忽然被男人一把掐住了腰。 茗渊呼吸开始缭乱起来,嗓音低沉而沙哑:“你...” 啧啧,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还是改变不了在自己面前会用别的地方想事情的毛病。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情虽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更况且久别重逢,难免会有想法。 茗因有点清醒了,又动了动身体。 这下好了,茗渊一把扯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被子底下的手,不轻不重地拍下。 茗因脸一下就红得透透的,把脸向下埋在茗渊胸口。 “别惹到火了,现在还是白天,想不想下,,床了?” 茗渊咬着茗因的耳朵问道。 茗因下肢一软,忽然就没有思考的能力了。 她软,,绵绵地勾住茗渊的脖子。 “下不下的了床有这么重要吗,一段时间没见,身,体不行了吗?” 挑衅。 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 这茗渊怎么受得了。 她掐住了茗因的腰部,仅仅用单手便勾起了她身上的衣物,向下一勾。 茗因知道接下来即将要面对的会是什么情况,脑海中已经映出了下一秒将要发生的事,身体微微燥热起来。 两个小时就这样过去。 太阳都快要落山了。 一室氤氲。 茗渊调试好了水温,抱着茗因一起坐到浴缸里,又轻啄了一下她的发顶。 “天都快黑了,你还没吃东西吧,饿不饿?” 咕咕~ 肚子恰好叫了。 刚睡醒,体力就耗得精光。 “我下去给你做吃的。” 茗渊准备起身。 “钟情会准备的,你不用动手。” 茗因又拉住他。 如此坦诚的相对,周遭的温度似乎又升高了一些。茗因脸红红的,双手拉过他的手臂,又让茗渊低下身来。 带有浓重情欲的吻融化在水汽当中,两人又缠斗在了一起,进行了再一次的重大使命和任务。 “茗渊,再过没多久就要到春天了。” 茗因坐在茗渊身上,说道。 已经要到二月了,天气逐渐转暖,也要到茗渊最痛苦,最难过,也是最尴尬的时候了。 发情期。 “...因因。” 茗渊害羞得低头,想让茗因不要再说了。 “能不能帮我配置一点抑情剂?” “我担心之后执政,会出问题。” 茗渊很不好意思,但这个东西又是必需品。 克制不了不是他的错,因为茗渊是异种。 茗因抓过浴巾起身。 留下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赤裸的背影在茗渊眼前一闪而过,茗因三两下就套上了浴袍。 “首先抑情剂的成本较大,当年我托岩君给你制作,价格高昂,用量又大,供不应求。后来我学着自己制作,虽然减少了成本和人工费,但是很耗费时间。其次,抑情剂这个东西里面的成分会影响大脑,对记忆会有损害,你要想想,为什么这个东西虽然可以制作,但是在你们塞里德帝国却并不常见?” 茗因转过身来问道。 茗渊眼神黯淡下去:“因为发情是异种的本能。” 茗因取了一块干净的浴巾,站到茗渊面前。 “也不能完全这样说。夜商秦就没有。因为他并不是哺乳类的异种,但你不一样。龙虽是卵生,但依然会发情,这是你们龙族和其他生物不一样的点。” 她将毛巾轻轻盖在茗渊头上,轻轻搓着那被水沾湿的发丝。 茗渊抬脸望着,双眼水灵灵的。 “能克制尽量克制一下吧。” 茗因叹了口气下了最后的结论。 说完,便将浴巾丢给茗渊,准备出去。 “可是因因,你不是不知道!” 茗渊拉住她。 茗因当然知道,就连茗渊这样体能的人都无法忍受,可想而知呢。 “我再想想办法。” “穿好衣服就下楼来吃饭,你应该还没见过茗安。” 茗安? 茗渊听这名字耳熟,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听到过的。 饭后,两人窝在书房里,小光被钟情带上来了。 夜商秦先回了秦宫,本来小光也要跟他一起走的,但冬岚不知道上哪弄来的很多改装过的机器人和一些小物件,硬是把小光给硬控住了,这下好了,不是茗因要留她,是小光自己想留下来玩。 小光坐在书房里新搬的沙发上玩着机器人。 茗因向茗渊讲了这段时间他不在时发生的那些事,讲到了长安宫后的那座庄园将要被舞司支配,讲到了科研基地的鲛人,也讲到了安达。 茗渊看到安达的照片被茗因放在书桌上,又看看茗安,心里也有种怪怪的,说不出来的滋味。 “小光虽然外形看着与其他孩子无异,但是继承了夜商秦的基因,背后长了一条尾巴。眼看她也要到该上学的年龄了,如果把她留在联邦接受教育,那么这种人类世界的环境将对她不是那么有利,毕竟血液里流淌着异种的基因,迟早会出问题。” 茗因低落道。 “凌云星呢?” “安达就死在凌云星,小光是夜商秦和安达的孩子,风险太大,凌云星太危险,我不想。” 茗渊忽然站起来,走到小光身边坐下。 小光不是个内敛的孩子,尤其是看到茗渊。 茗渊第一眼就能看清异种的能力在孩子身上依然实用。只是孩子还小,力量也弱,凑近一看才看清楚。 他好像格外招孩子喜欢,小光见他坐到自己身边来了,大大方方地把手里的机器人举起来,要跟茗渊分享。 “玩...!好玩!” 磕磕绊绊又蹩脚的普通话,让茗渊忍俊不禁。 他张开大手把小光抱到自己腿上,看着怀中香香软软的小孩子,眼神中流露出了无尽的爱怜。 茗因望着这一切好像是一幅画一般,她似乎从茗渊身上看到了未来他们要是有了一个孩子,茗渊将会是何等的喜欢。 也记得茗渊曾不止一次的跟她说过,想要一个小宝宝。 一个属于他们的小宝宝。 只可惜现在还不行。 人类和异种的混血人种,不仅背负着社会的压力,还可能患上隐性的基因病。 茗因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一直在笑,下意识的去抚摸自己扁平的肚子。 “小光,叫叔叔!” 茗渊柔声对小光道。 “鼠...鼠!” “叔——叔!” “鼠...鼠鼠!” 茗渊笑起来,明媚英俊的脸庞在书房柔和温暖的灯光下十分好看。 他好像一点也没有要老去的迹象,即便现在已经一百六十四岁了。 而她,已经快要奔三了。 龙族的生命力就是强大啊。 茗渊和小光在沙发上玩了一会儿,又回到她身边。 两人将最后联邦法律的条款完善了之后,茗渊单独留在她书房处理之后的宣发和颁布工作了。 这些,就不用茗因额外操心了。 她只需要知道,茗渊很快就要取代舞司的位置,统治联邦了。 她回到实验室,想起了洛菲,便给岩君打了通星电。 电话那边的岩君依旧在忙碌。 “洛菲怎么样了?” “一切正常,听力和视力都保住了。烧也退的差不多了,现在只需要静心养两天,就可以下床了。”岩君汇报洛菲的情况。 “那就好。” “别说洛菲了,我们忙了这么久,都忘记你了,这一个疗程还没结束就擅自断了,估计得从头做起了...唉,实验室里有些药剂都已经被用在洛菲身上了,最新采购的一匹最快也要明天晚上才到,茗因,等我空下来了,一定会好好治疗你的。” 茗因听了,反而松了口气,安抚道:“没关系,其实我身上的也不是很重要。” 岩君沉默了许久才反驳:“当然重要,都已经进行到这里了,肯定不能停止啊!” 茗因不想说自己的事了,满脑子都是小光和茗渊刚刚玩耍的画面,索性问道:“岩君,在茗渊颁布新的法规之前,你能不能想办法暂时帮我制造一个新的身份,我不想躲来躲去来科研基地,这太麻烦了。” “即便是新的名字和身份,也得要配合你的面容啊!你顶着一张茗因的脸,我怎么帮你?” “易容药水吧,这个东西没有后遗症。” “没有个屁!这个东西用久了,你这张脸可能就变不回来了!” 岩君大骂。 她总是这样,很多时候茗因一提起来一些新的想法或要求,她就必对自己生气,即便她知道,这是对她好。 “...走一步看一步吧,这张脸对我来说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的身份。” 茗因仍旧固执。 岩君一句话都不想和她多说,还没回答就把电话挂断了。 内政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只剩下了一阵忙音。 茗因垂下头,轻轻叹口气。 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只是也不想给茗渊日后的执政添麻烦了。 连自己第二个身份的名字都想好了,叫假假。 假作真时真亦假。 日子就这样又过了三天,终于定稿了。 塞里德帝国派来了三架星舰,元梓、屠誉、糖安、固若等,还有一些帝国内政具有威严的官员们都来了。 地面上,人类纷纷抬头仰望。 一些高大的楼顶,也站满了欢呼的人, 偏远的地方,许多曾被舞司压榨过的人们纷纷跪地叩拜。 “塞里德龙族帝国的陛下曾是执政官茗因的爱人啊!” “他一定会对我们好的!!” 如此大的阵仗,只是为了做样子给联邦看。 茗因站在长安宫楼顶,心里滋味难辨。 “殿下,您真的不看一眼新闻吗?” 钟情问道。 茗因固执地摇头:“现在不看。” 有支持的声音,当然也有反对的声音,这一点,茗因早就料到了。 “怎么能让异种来当我们人类的执政官啊!难道忘记了吗,异种是如何残害人类的你们都忘记了吗!” “前执政官茗因在的时候是茗渊的爱人?呵呵!自己都没有起到以身作则的带头作用,活该死了!” “总之,我反对异种执政!” “反对异种执政!” “反对!” ...... 这些声音难免会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长安宫内,茗渊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看到这里的时候,他捂住了小光的眼镜和耳朵,谩骂的声音不断,茗渊皱皱眉,终究是耐不住了:“冬岚!” 冬岚坐在他边上的沙发上,被这样措不及防的一喊,吓得整个人哆嗦了一下。 “把小光带去楼上先。” 这些东西,看了对小孩子不好。 冬岚起身,将小光带走了。 黄瓜也站在他身边,边看边叹气。也为茗渊打抱不平:“再怎么说,帝国也是战胜了联邦的...” “好了,别提这个。” 茗渊摇头。 “不管联邦是战败国还是战胜国,众人眼中的执政官茗因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人类跟前的,是塞里德帝国的首领茗渊。”茗渊眼神散发出异常的淡漠,看着电视里画面从人们脸上扫过,各种声音交汇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争议。 “因因去哪了?” “茗因她在楼顶上吹风。” 茗渊站起来,大步往楼顶的方向跑。 “喂...!茗因说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钟情陪着呢!你还是别上去了!” 茗渊停下脚步,恰巧这时,终端也响了。 他火速抬手一看,是元梓。 “陛下,您让我去看舞司,下属已经出发去四区了。舞司现在没有任何动机,整个警区都静静的,也没有派人维持秩序。各地突发了好几起踩踏伤亡事件,尤其二区有人私自组织了群众游行,能查到的地方...基本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茗渊唇角一勾,知道舞司这是在刻意和他作对呢。 而屠誉则直接点破,继续说道:“陛下,舞司这是在和您作对,我们现在要派人去维持治安吗?” 茗渊沉默半晌,淡淡地回答: “不许。” 电话那头的屠誉顿了一下,才问道:“为什么?” “社会治安本就是警区的责任,我们只是接替了当年茗因的任务,充当执政官的职责,颁布新规,更何况也没有任何一条新闻说我已经接任。在我露面之前,这些事情仍就是舞司的事。这是他的失职,我们不必多费口舌,不然,只会让恨我们的人更加的恨。” 屠誉立即明白:“是。” “记住,发表任何观点之前,都先让子弹飞一会。还有,等帝国派来的三艘星舰按照航线飞行结束,就先暂时停靠到三区科研基地的后面,岩君那边已经安排好了空位。” “是。” 不愧是茗渊,三两下就让屠誉和屠誉身后的下属们心服口服,这一点处事能力并不是因为茗因,而后天学会的。在刚来到长安宫,和夜商秦下棋的时候,就已经有所体现。 茗渊眼神瞥向落地窗外,白茫茫的天空中恰好划过三架星舰,呜呜的轰鸣声格外刺耳。 他的瞳孔中,忽然泛过一道红光,让身边的黄瓜吓了一跳。 “茗渊你...” 茗渊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眼神可能太凶了,连忙道歉:“啊,对不起,我刚刚看得有点出神了。” - 四区,警区。 联邦警区的办公所里,不断有下属一个接一个的冲进来向舞司汇报: “报告大人,二区发生了三起踩踏事故!据天眼系统统计,共计牵扯进了六十多左右,五十人受伤,十二人死亡。” “报告,大人,楼下一个小时前已经聚集了不多不少两三百人过来,手上拿了很多蔬菜和水果之类的,看着架势好像是要砸了警区大楼啊!” “大人不好了,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了,我们已经派出了好多人去阻拦,拉黄线也没用,人墙也没用,都等着见您呢。” “大人,您就这样放任异种来联邦执政?” ...... 舞司站在办公桌后,听到这些,脸都气得发青。 “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您管管吧...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管管管,什么都要我管!你们这群猪脑子有没有想过,本来我们就是战败国,莱卡洛特共和联邦早就被塞里德帝国收复了!我要是有这个能力能管得了这事,早死在茗渊手里了!你当执政官这三个字是想当就当的吗?老娘忙了大半辈子了也没能当上个指挥官,这些是我该管的吗?说啊!” 舞司越说越气,整张脸都红了。 下属们纷纷不敢说话。 “有时候,认清事实才是最主要的。之前我也不是没见过茗渊,但现在的他和之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你问我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办公室里顿时鸦雀无声,舞司终于听见了楼下人们嘈杂的声音。 “派人上街管着,现在所有游行活动结束,一律清场!所有人不准再踏出家门!” 反对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一个异种,别以为自己有能力统治两个星球就很了不起。看我把所有支持你的人都赶回家去,你还敢弄出如此浩大的声势么。” 舞司狠狠地说着,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笑了两声后又在椅子上坐下。 下属刚派出不出两个小时,大街上的人就被清空了。 安安静静的街道,仿佛开启了静音键,舞司下令,倘若听到一句从人们口中出来有关茗渊的言论,将从严采取措施。 新闻里很快就出现了这一则最新通报。 茗因依然在天台,看见头顶忽然乌云密布,几架巡逻舰从云层中穿梭而过。 “要下雨了,还是先回去吧。” 钟情劝茗因道。 茗因看着头顶的巡逻舰离开的方向,喃喃道:“舞司这是对茗渊有意见了,现在听不见外面民众游行的声音。” 钟情不语。 “是好事,声张作势只会带来更多麻烦,茗渊不会是舞司这样的人。” “想必现在,舞司也只会口上骂着,实际也不敢来正面和茗渊争论吧。” 钟情补充道。 “茗渊也不会浪费时间在舞司身上的。” 茗因站了起来,转身离开:“走吧,快下雨了。” 果不其然,刚回到大厅,外面就下起了狂风暴雨。 新闻还在继续播放着,这会儿画面上总算出现有警区下属的影子了。 茗渊远远就看见茗因下来了,对她傻傻一笑。 茗因也笑笑,她知道茗渊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个适合执政的料,只是没有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塞里德帝国的星舰一飞就是三天,只是单纯为了走个过场。 民众们的声音愈演愈烈,在舞司的挑拨离间下,对新任执政官的意见一日大于一日。 茗渊没说什么,但糖安第一个不乐意。 “陛下,您就算心胸宽广也不能这样啊!现在他们对你的意见大,日后执政只会看你越发不爽,得立个下马威才是。” “对对,现在可是我们异种更占上风...”固若在一边附和道。 两个人在星舰里面,茗渊则躺在茗因的怀里,两个人还靠在书房的沙发上。 茗渊抬脸看看茗因。 茗因正用两根手指头卷着他的头发丝玩,眼神却怔怔望着一处,显然是听进去了。 终端被切断。 “我觉得他们说得对,你是要在人们面前立个下马威,不然日后只有被看不起的份。” 茗因发话了。 茗渊从她怀里坐起来。 “好,我听你的,你想让我怎么做?” 茗渊问道。 “看你自己,你认为什么样的方式妥当,就用什么样的方式,记住,越有威严的越好,但不要大费周章让自己吃亏。” “好。” 星舰停落在长安宫来接应,茗渊很快就离开了。 第三天,舞司的话也不怎么管用了,二区的广场上聚满了人,虽有警察维持秩序,可依然人头攒动。 砰! 砰! ... 星舰横行过二区广场上空,一阵阵呢如同雨点般的子弹从人们头顶落下。 一片枪响。 人们尖叫着,惊慌失措的四处逃窜,现场秩序彻底接近崩溃。 糖安启动了远程传话功能,降低星舰高度,打开舱门。 星舰所覆盖之处,黑压压一片。 糖安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十秒之内,所有人抱头蹲下!” 不出十秒,在场的所有人都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了。 茗因踏出舱门,在一块站立用的小隔板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底下乌泱泱的一片。 人们不敢说话。因为见茗渊手里拿枪,枪口还在冒烟。 “异种...异种!” 一个人在人群中高喊起来。 人们纷纷望向这个不要命的人类。 茗渊看见了他,是个男人。 “有本事...你打死我啊!反正我不支持异种执政!” 茗渊听后,只是轻轻一点头。 “嗯,我知道会有反对的声音,但我尊重你们所有人的想法。异种也好,人类也罢,规则是平等的,不光是异种要遵守,人类也一样。” 他说道。 “少在这里装清高了!没有人会吃你这一套的!” 另一个男人开口了。 茗渊微微泛着红光的眼睛从人群的头顶上扫视了一周,枪口对准了说话的男人。 砰! 又是一枪。 男人吓坏了,眼睛瞪得老大,吓得尖叫一声软了双腿坐在地上,惊慌失措地把全身都摸了一遍,他身边的人也是如此,有的甚至吓得大哭起来。 “所以,刚刚有人受伤了吗?” 茗渊戴上下属递上的白手套,轻轻一擦拭枪口。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的确没有人死亡,也没有任何人受伤。 “这只是一把玩具枪模型,看上去和听上去,与用上去的完全不一样。 它看似锋芒毕露,足以能够杀死一个体格强壮的年轻人。子弹从中射出的声音也是如此的震耳欲聋,可不能为人类带来实质性的伤害。 我想说的是,有些事光看表面,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茗渊把枪口对准了刚刚递上白手套的下属的胸口,接着说道: “假设我将这把枪比作一个政府,对某一个特定区域设置了指令,但没有实质性的伤害,那么,它就永远只是个摆设。” “同理,假设一个星球的首领即便设置了条款却不能够正常运作,也没有任何奖惩制度为这颗星球带来利益和保障。只懂得放纵、任由人们胡作非为过着无拘无束的日子,那还会有谁,能够对首领保留正向的回馈?” 茗渊一席话说完,底下鸦雀无声。 “我支持舞司!” 又是一个男人。 那男人纹着大花臂,没有几根头发的光头在日间反射出光芒。 但除他之外,也就几个跟他一样的男人表示赞同。 “还有人支持舞司的执政方式吗?” 茗渊问道。 但凡是穿着正常衣服,举止正常无异的人,都默不作声。 “新的条例在三天前就已经颁布,各位可以自行上星网上去看。我可以为大家留出一周的事件,在这一周内,联邦所有的社会运作方式,奖惩制度,都将按照最新条例上的来进行。如有意见,可以在七天之后,向我提出。” 生理性依赖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说罢便回到星舰里面,身后响起数不胜数的嘈杂声音。 舱门落下,将一切声音都隔绝在外。 三天一晃眼就过去了。 正如茗渊那天在星舰上的发言一样,人们仔细阅读了联邦新规之后,质疑、反驳的声音没有了。 元梓和屠誉等人进入长安宫的客房暂住,像往常一样为茗渊送上最新的文件和琐碎的日常小事。 这些文件,无非大多都是解答一些很小很小的问题,本来完全可以交给元梓一一处理,但茗渊执意要自己来,说是要拿出他的诚意。 并不是做给人们看,而是做给舞司看的。 也就是在那天之后,舞司越发的落魄,不再像以前那样嚣张跋扈,甚至连面都不出了。 茗因把书房的位置让给茗渊,自己窝在沙发上一遍又一遍看着茗渊那天的演讲。 “不错啊。” 她夸赞道。 无意间,一只大手攀上了她的腰,换了一圈轻松把茗因揽进他的怀里。 茗因猛回头,见他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已经坐到她身边来了。 “正经点,你现在是执政官,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了。” 茗因推了推他的胸膛。 茗渊用手轻挑起她的发丝,放在鼻尖嗅了嗅,无意间瞟到茗因颈后红色的印记。 茗因对这件事迟迟不敢往去,即便是茗渊,她也还是敏感地要用头发把后颈遮住,低下头道:“这几天人多眼杂,我也没有去科研基地找岩君,想必岩君也一定很忙...” 茗渊一眼看出她的心事。 “没事的因因,有我在呢,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已经让固若找了帝国最好的医生想办法了,有消息我就告诉你,你跟我回去。” 茗因摇摇头又点点头。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久违的享受当下这一刻难得的平静,落地窗外是一年四季都绿茵茵的一片,书房里则飘着淡淡的咖啡香气,久久不变的复古装修风格让人感觉到无比的舒适与温馨,在这样的冬季,天气难免有些干燥,茗渊咽下一口口水,不安道:“因因,很干,我的嘴唇都有点裂了。” 茗因也发现了,她见茗渊的喉结就在自己脸边上下滚动,扭头向外道:“钟情,麻烦你帮我找一盏加湿器来,顺便带元梓也去储藏室看看,熟悉一下长安宫环境。” “是。” 门外两人异口同声。 她话刚说完,茗渊湿湿热热的唇就猛烈地包裹住了茗因,滚烫的舌尖霸道地占领掠夺了她的口腔,撬开紧闭的贝齿,横冲直撞。茗因被扑倒在沙发上,身上的人此刻就像一条大狗,异常的热情。 “茗渊...!” 茗因拽住他身上的居家服,用力推了推。 推不动,劲太大了。 茗渊松了口,头上的龙角高高突起,面色绯红。 这样的状态,茗因再熟悉不过了。 不是他自发的生理反应,而是发情期的前摇。 茗渊哪哪都好,那方面的功能和手法和茗因都十分契合,可正因为这一点,茗因总有些害怕茗渊每一次的发情期。 若是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那就是生猛。 活生生要把她往死了带。 茗因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撑起身子往后靠了靠。 “等等,茗渊,你要不还是去冲个冷水澡吧,或许会清醒一点...” “因因......” 茗渊恳求的语气,简直让她一点都听不进别的。 坚硬的龙角一下下戳着茗因的脸颊,他的脑袋已经向着茗因胸口买下,用力嗅着,仿佛一会儿就要把她吃进肚里。 茗因强硬地推开他:“一会儿钟情和元梓还要来送加湿器的,你这个样子怎么见人?” “我...” “难道你要在下属面前出丑?” 茗渊红着脸,已经把茗因压在身下了。 茗因一把把她推开,坚定地摇头道:“钟情见多了也就罢了,元梓可是你的秘书长,也是个男人。” 茗渊沮丧地从沙发上下来,理了理凌乱的衣裳:“那我去洗个冷水澡...” 他实在是太害怕被茗因讨厌了。 今天的他,状态尤为异常。 平常情绪起伏也不会这么大的。 看到茗渊屁股后面的龙尾都拖在了地上,与地板摩擦发出拖拉的声音,茗因便能知道他有多失落。 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他。 记得自己以前为了茗渊,恶补过有关于龙的知识书籍,同样是人,只不过多加了食肉动物的属性,一旦对人用尽了心意,被拒绝后便会感到无比的自责,并会在短时间内陷入低落压抑的情绪,这种表现在发情期前后更是加倍,不论男女,心思上的敏感都会被直接放大二十倍。 茗因看他房间门轻轻掩上,里面传来轻微的动静,肉眼可见的看出他的情绪起伏变动,实在是太大了。 “茗渊?” 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茗渊连忙快步拖着拖鞋跑出来,却只将门开了一小条缝,露出一只龙角:“怎么了因因?” 他说话声音有气无力,看来是真的伤心了。 毕竟是被自己从小养大的龙啊。 茗因心一软。 “你过来吧。” 听到茗因的主动邀请,茗渊先是一愣,随即快速推门,一个箭步冲到茗因怀里,龙角很巧妙地避开了她,将下巴靠在了茗因的颈窝。 “因因...我知道你最好了,因因!” 茗因被这样一个又大又温暖的怀抱保住,也瞬间感觉温暖了许多。在茗渊将她扑倒的那一刻,她趁最后一秒关掉了书房暖气。 茗渊滚烫的气息吐在茗因脸上,是一股好闻的淡淡的栀子花香味,混杂着男人身上的荷尔蒙气息,茗因很喜欢。 书上也说过,要是能闻到对方体味并且产生依赖,那便说明她的生理上已经喜欢上了对方。 两人的衣物随意地散落一地,沙发也随之晃动。 咚咚咚。 “陛下,殿下,加湿器放外面了。” 屠誉淡然地敲了敲门道。 茗渊从她的额头一路吻到腹部,显然已经没空搭理了。茗因只好应道:“好。” 秉承钟情专业到不能再专业的职业修养,两人一定不会在外久留的。 得偿所愿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忍住在喉咙里憋了许久的呻吟与喘息终于在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之后才释放,茗因浑身酸痛,被男人一整个抱在怀里,却感觉满满的安全感。 雨声越来越大,如同鼓点般拍打在窗上,还带有阵阵响雷。 天越来越黑,两人终于停下,大汗淋漓喘口气之时,再看时间,早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还好提前管 都已经要到晚上了。 茗因点上一根烟,捡起地上一堆衣服里藏着额终端看消息,看到岩君给自己打了数个电话,发了九十九加的未读信息。 完了。 “借个火。” 茗渊也夹着一根烟过来,问茗因借了火后,又展开双臂抱住她的腰,把她抱到腿上坐好,然后轻轻将下巴从后搁置在肩上。 “怎么了?”看茗因一刻不停地回消息,茗渊懒懒问道。 “岩君给我打星电喊我去科研基地,之前我提出的项目有着落了。” “什么?” 茗渊双臂收了收,茗因一把按住他的手臂,挣脱开,一手夹烟,一边起身,穿衣服准备出门。 “我让岩君帮我创造一个新的身份进出科研基地,为了不引起争议,可能以后每次出门,我都要先使用易容药水了。” 茗因掐灭烟头套上衣服。 茗渊疑惑不解:“你每天都要去那边吗?” “嗯,你知道的,有一项实验等着我亲自去做。” 茗渊知道茗因最近都在忙什么,自然也很快就理解了。 “易容药水还要我自己准备,今天岩君应该要带我录信息,所以要是今天不去,她一定会骂死我的。” 茗因匆匆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开门。 “因因...!” 茗渊匆忙追上来。 “我陪你去。” 科研基地 岩君带两人通过一道又一道无人的大门来到实验室,带茗因做好所有数据和录入后才松了口气。 茗渊也才敢把外面穿着的又厚又重,带有帽子的外套脱下,露出了脸。 再一次看见茗渊的岩君十分欣慰。 “以前为了护着你的身份而想破头脑,现在得是要护着茗因了。在没有想到新的办法之前,还得委屈你们一下了。” 岩君道。 “我会尽快努力公开茗因的,争取努努力把她之前的事情给圆回来。” 这件事虽大,但仔细想想还真挺不容易的。甚至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一个人凭空消失死亡,在几年后又被曝光出来复活,放在几年前,应该都能被治叛国罪了吧。 茗因将两人的对话全都记在心里,实则心里压力还是挺重的。 说到底,茗渊还是不太懂人类能制造舆论的能力。 岩君已经好久没给茗因做治疗了,晚上治疗的时候,茗因疼的不行,还没结束就坚持不住,疼晕过去了。 “茗因!茗因!” 岩君急得大喊。 “怎么回事...以前也不会痛晕过去啊!” 茗因模模糊糊听见身边有人在喊,也想着确实。 自己最近确实疲乏的很,动不动就累,以前咬咬牙能坚持一下的事情,现在一会儿也坚持不了了。 “因因!” 茗渊也着急地喊着。 茗因渐渐失去知觉,感觉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 她晕了过去。 “因因...!” 再次听到茗渊喊她,自己已经躺在长安宫大床上了。 本以为是在病房,可是动了动鼻尖嗅了嗅,没闻到那股消毒水味。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她的手被茗渊紧攥在手中。 “醒了醒了!” 冬岚激动地喊起来,抱着小光“吧唧”一下,在她脸颊上印上一个大大的口红印。 自己晕倒,她这么高兴? 茗因无语地掠过她,看到每个人脸上都是异常的喜悦。 可岩君就不一样了,她抱着手臂翘着二郎腿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无奈地叹气。 “因因...” 茗渊忽然把额头贴上来,闭上了眼睛。 一滴热泪落在茗因脸上,弄得她莫名其妙的,被茗渊这个举动吓了一跳: “怎么了?我得了什么很严重的病吗?” 她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当时从飞艇上面落下,落在雪山上,后期体能又一直上不去,会不会是有什么后遗症。 这个问题困惑了她许久,终于要在今天知晓真实情况了吗。 “不是的,茗因!你怀孕啦!” 冬岚一激动就把事情说出来了,钟情一个肘击顶了她一下,她好像忽然发现是自己太激动了,又捂住嘴。 怀孕...? 又? 茗因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是懵的。 “因因!” 茗渊抱住她,眼泪不受控制一般地从脸颊滑落。 “因因怀小龙宝宝了,因因给我怀小龙宝宝了!”看得出茗渊是真的很激动。 茗因不敢相信地坐起身,看着客厅乌泱泱一大堆人,除了钟情黄瓜冬岚和岩君,固若元梓糖安和屠誉也都到齐了。 这么多人,总不能是逗她玩吧...?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怎么了?” 茗因身上盖了一条毯子,望向冬岚道。 “恭喜你茗因,又得偿所愿了。” 唯独岩君抱着手臂,好像有些生气。 茗因又愣了一两秒,笑出来,眼角也含着泪。 笑是因为上一次失去孩子的事让她在心里埋下了一颗悲伤的种子,虽然她的自愈能力足够强大,可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一次,上天再次给她这个机会,一时间让她有种失而复得的欣慰感。 而哭是因为,她的实验进度顶多也只进行了三分之一,自己和茗渊的孩子也是异种,和小光一样,后患无穷。 还有就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不宜外露,茗渊现在又同时治理两个星球,她们两个的压力同样大。 怀的真是不合时宜啊。 “你自己还不清楚什么事啊,怀了快一个多月了,还好发现的及时没有让你多折腾,不然到最后你又要哭。” 岩君说话向来直来直去,这会这么多人在也丝毫没有收敛。 茗因尴尬地瞟了茗渊一眼。 今天上午两个人还在书房的沙发上翻云覆雨,那画面...元梓和钟情也自觉低下了头。 假假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既然没多大事了,大家也都散了吧啊,我有话跟茗因说。” 岩君起身。 所有人都默默撤下了。 茗渊紧握着茗因的手,脸上满是心疼。 岩君拍拍茗渊的肩膀,示意他坐到边上。 “孩子,你要留下来吗?” 岩君问道。 茗因顿了顿,硬生生地点了下头:“肯定留。” 她的孩子怎么能不留呢。 不过她也明白岩君的意思。 若是这个孩子留下来了,体内的一切疾病都将会是未知数。茗因的实验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有定论,一切都还没平稳下来,风险很大。 “我结合了科研组开了一个小会,决定配合你一起研究你现在的项目。好了,茗因,现在你不仅仅是要为小光和洛菲而研究这项实验,而是为了你自己。恭喜你,终于能有一个正当理由了。” 茗因只是笑笑。 “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基因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优越。从实验室现有的技术检查下来,也许会因为基因问题而伴有先天的心脏病,你在孕期,要格外小心了。” “我会尽力的,谢谢你岩君。” “别的我也没什么事了。你自己注意点就行。对了,眼看就要到春天了,没记错的话,茗渊就要到发情期了吧?” 看自己被点到了,茗渊低了低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茗因已经怀孕了,你注意一点,知道吗?” “当然知道,我会注意的。” 他点了下头。 岩君离开了。 “我去送送她。” 茗渊把岩君送到长安宫外,两人停住脚,又说了一些话。 岩君将茗渊好好打量了一番,摇摇头: “克制一点,茗因的身体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茗渊当然知道岩君指的是哪方面。 “我知道了。” “日后我们的实验可能会非常忙碌,你可以找没事的时候,自己研究一下抑情剂的配方,撑过这个春天。” “好。” 茗渊以前学着茗因的样子曾经在塞里德帝国建造过实验室,他学得快,这些科研方面的事情对他来说自然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岩君离开了。 茗因的另一个身份已经创建完成,如她所愿,新的名字叫做“假假”。 假作真时真亦假。 易容药水对于孕妇来说的危害和功效还好并不是很大,茗因一做就做了好多,易容后的面目,和岩君上次带她去二区时的没差。 茗因每天都来科研基地做实验,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的那段时光。 茗渊毕竟是执政官,也不方便每天都在科研基地出入。 在简单巡视了军区过后,阅兵大典的时间也拟定了下来。一切项目都在完善,二区也不再会有聚众赌博的情况出现。 唯独四区,舞司这边,仍然让茗渊头疼。 他甚至没有机会和舞司正面沟通,像是一直躲着他一般,舞司从不理会茗渊任何面见邀请。 这让他很是头疼,但也很明显——舞司和他在对着干。 科研基地里,茗因正抱着洛菲站在岩君身边,看着他们一遍又一遍的检验自己配置出来的实验品。 按理来说应该是没问题的,不过毕竟要用在自己身上,所以一定要严谨。 洛菲好奇地抬头看着茗因:“姐姐,你真的不怕他们认出你来吗?” 茗因现在顶着一张不属于自己的脸,看上去虽然有些别扭,但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怕什么。” 茗因心不在焉的,总感觉要发生点什么。 她的直觉一向来敏锐,没等自己开口提出问题,门外就跑来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实习生: “博士,四区来人例行检查了。” 所谓的例行检查,就是警区每个月一次对实验室区域展开搜查,打着安全隐患的目的,实则在实验室里一顿乱翻,不用想也知道,岩君最讨厌例行检查。 而且每次都是舞司亲自上阵。 岩君摘下口罩转头,眼神冷若冰霜:“让舞司在外面先等着,等我们这些实验做好了再进。你去和她说一声,麻烦她了。” “好。” 实习生小跑着出去。 茗因毫无动摇,把洛菲藏进不透明的实验水箱中之后,又确认了自己的脸和自己的临时身份终端一切正常,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 岩君不急不忙地把最后一滴液体装进试管,整整齐齐地一排摆放好后,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实习生又匆忙进来:“舞司警长等了好久了,博士,您好了吗?” “好了,让她们进来吧。”岩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还伸了个懒腰,看上去是一点都没把舞司放眼里。 果然不出人所料,舞司等身后一行人几乎是摔门进来的,浩浩荡荡的一大批人,进来就是对实验室里里外外进行搜查。 “小声点,别给我放在仓库的实验体们弄得应激了——还有还有,摆在柜子里的那些瓶瓶罐罐,别摔碎了啊,老样子,摔碎十倍赔偿哦。”岩君身子向后靠,茗因和两三位徒弟站在她身边,看得真是心惊肉跳。 要是舞司敢带着这么多人进她的实验室,她可受不了的。 “他们一直都这样啊?” 茗因凑到边上的人耳边轻声问道。 一名带着黑色圆框眼镜的女徒弟点了下头:“嗯嗯,师傅一直都这样...所以每一次警区派人来例行检查的时候,师傅几乎都会和他们吵起来...最严重的一次,他们差点在实验室里打起来了,但因为当时还在进行一项很重要的实验,所以他们转移了地方,去了楼顶打了一架...” 好家伙,关系竟然差到这个地步了。 茗因心里大为震撼。 “哎...习惯就好,很多实验品的原料都很贵,再加上我们人工配置也要好久,很耗费精力的,他们的人一个不小心要是把这些东西打破,师傅肯定要生气。” 也是。 舞司慢慢悠悠的里里外外都转了一圈后出来,看见岩君身边站着几个人,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视了一周,看到了茗因。 “这位...好像有点眼熟啊。岩君。” 打架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舞司走到茗因面前,本想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但茗因警觉地向后一缩,背靠在实验台上。 身旁一左一右两位实习生扶住她。 岩君也乱了阵脚,上前挡住茗因。 “这是我们基地新来的职员,名字叫假假,她怀孕了,是个孕妇,麻烦警长别吓到她了。” 一看这么多人护着这个孕妇,舞司无奈地笑笑,摇摇头。 “假假?新来的职员?可是我看她眼熟,可是因为上一次在二区...有人报警举报聚众赌博扰乱了民众秩序,好像就是她吧?” 易容后的茗因长相还是一样的,所以舞司才会有印象。 眼看岩君有些语塞,茗因镇定下来,点点头:“是我。” “你不是坐在轮椅上的么,腿好了?” “当然。” 茗因淡然望着她,丝毫没有一点温度。 从关着洛菲的实验室里传来嘈杂的翻东西声,还有一些人的争吵交谈声。 几人猛然转头看向门里,茗因心想不妙,再一转眼,岩君已经冲过去了。 实验室里面几个透明水箱里装的黄色的液体流淌了一地,沿着水流的方向看过去,两个水箱整齐的在同一个地方破了两个大洞。 如此厚的玻璃壁,都不知道被什么粗暴的手段砸破的。 岩君看了一眼,整个人都黑了。 她就这样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都散发出阴森森的雾气。 顿时,所有人都不敢吱声了。 身穿警服的下属们停下手,不再和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们斗嘴吵架,而是全都看向岩君,脸色发青。 黄色的液体一路淌着,淌到茗因脚下。 茗因往后稍了稍,肩膀碰到了岩君的胳膊。 岩君动了动唇,拳头紧捏,发出咯咯作响。 “博士,我都说了好几遍了不能靠近有辐射,可他们不听,不近要凑近去检查,还硬要看水箱里装着的液体。珍珍去阻止了,但他们竟然...竟然推珍珍,然后水箱就破了...” 一个女生捂着嘴指向一旁坐在地上被人搀扶着的另一个女生,她身上被黄水沾湿了一半,面部通红,还在一抽一抽的哭泣。 岩君看向那几个警察,撸起袖管不顾三七二十一,看似是要对舞司的下属动手,实则一个灵敏的转身,向着舞司的肚子就是一拳。 舞司也是女人,女人的肚子是最不能挨打的。 舞司看上去痛得不行,捂着肚子弓着身,满眼怒意地瞪着岩君: “你他妈的是不是想死...?岩君,你...你下手真是越来越狠了啊!” 话音刚落,那些下属全都围上来,把岩君围在中间。 “博士!” 茗因唤了她一声。 岩君抬起手,没有回头,让茗因安静。 那个实习生默默拉住茗因:“习惯就好,博士经常和舞司警长几乎每次都要打一架。女人打架,我们还是不要掺一脚吧...” 搞得好像她俩不是女人一样。 茗因知道岩君和舞司打架,但是不知道会打得这么凶,凶到几乎没有前摇,直接就开始了。 舞司也不是吃素的,至少也是军区出身,缓了一会儿后,冲向岩君,扑上去狠狠掐住她的脖子:“你他妈想让老子不孕不育吗?” 岩君一甩手就撒开了舞司,一把扯住她的领口,对准了那个实验水箱: “这都是你的下属干出来的事。上一次弄碎了我一柜子玻璃器皿,这一次弄坏了我的实验水箱,你知道这些设备跟了我多少年吗,你知道这些设备加起来一共要多少星币吗?你他妈赔得起吗?!” 水箱里的水快把整个实验室都铺满了,在场的人都练练撤退,回到隔壁的实验室里,只剩下岩君和舞司站在黄水里面,脚下所到之处都溅起黄色的水花。 舞司被岩君扯着领口丢到地上,扣押着脖子强制她低头去看地面上流淌的液体:“这些都是实验用的化学试剂,你给老娘喝下去!!” 舞司挣扎着,好不容易找准机会起身,身上一大片都湿透了。她一巴掌向岩君的头劈去,岩君一个巧妙的转身,反从她的腋下穿过去了。 “谁跟你一样什么都吃啊,你是狗啊!” 舞司大吼道,活像一个菜市场的大娘。 茗因三番五次没忍住想上去拉住岩君,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打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是她忍住了。 舞司确实该打。 岩君的手段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小实习生告诉她,这是在一次次实践中成长的。 水淌的越来越多,及时止损也止不住了。唯一的办法只有先隔绝那一头的液体流到这里来,所以实验室的大门缓缓合上,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只听见那边传来两人依依不饶的干架声。 过了大约十分钟,总算没声了。 茗因困得坐在小沙发上休息,待舞司和岩君两人再度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时,两个人身上的衣服没有一块是干的。 “那可是化学液体,触碰到皮肤总归是不好的。” 两边的从属都纷纷上前去,脱下两个人的外套。 可岩君和舞司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还在继续。 大家好像都习以为常了。 “两个实验水箱,一个六万星币,两个十二万星币。实验室地面清理费两万星币,设备耗损费一万星币,衣物清洗费三千星币,共计十五万三千星币,你自己准备准备,今晚之前打到基地账上吧。” 岩君丢下这句话,气呼呼地转身,拉过茗因准备回后面的病房先换衣服。 “我的呢?我和我下属的衣物就不用算钱了?咱们一件衣物清洗费四千五星币,你又打算怎么补偿?” 舞司这句话又点燃了岩君的怒火。 “明明就是你们先动的手,而且我都没算上我们实习生的精神损失费,你凭什么算你下属的?要加上这个的话。珍珍的精神损失费一万星币,衣物清洗费三千星币......” “你别不知好歹...!” 两个人身上外衣刚换下来,又不顾下属阻拦,扭打在一起。 “别打、别打了!” 孕吐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上前扯开岩君,舞司扑了个空,摔在地上。 舞司狠狠地盯着茗因,颤抖着手指向她:“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茗因嗤笑,抱起手臂:“该赔就赔,难道舞司警长连这点星币都拿不出来了吗,身为警长,以身作则的带头作用都...” “闭嘴!” 舞司恼羞成怒,呵斥道。 茗因自觉闭上嘴,心里大为爽快。 原来所谓的“以下犯上”是一件这么爽的事,自己以前当执政官的时候还真体会不到这种感觉。 舞司看了一圈在场的这么多人,起身快步离开了。 乌泱泱一片下属全部跟上,直到实验室里只剩下穿白衣的科研人员。 “记得打在科研基地的账上。” 茗因朝着她们的背影喊道。 岩君气得单手叉腰,另一只手的手背在额头上擦了擦,走到洗手台边清洗刚刚碰过生化液体的手。 咚咚咚!咚咚咚! 隔壁实验室的水箱中传来砰砰的抗议。 “洛菲还在里面!” 大家反应过来,连忙跑到隔壁,但地上一大滩液体,根本无从下脚。 “还不赶紧清理!” 岩君忙着指挥现场的秩序,所有人都手忙脚乱的开始清理现场。 茗因一阵头晕,眼前黑了一瞬,腿一软,险些跌在地上。 她连忙靠着实验台,一手垫在腰后,另一只手扶着额头,没人注意到她。 一阵恶心感涌了上来。 她捂着胸口,冲出实验室,冲进边上的病房,然后蹲在坐厕前大吐特吐起来。 真是难受死她了。 记得第一次怀孕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大反应的。 怎么这次就... 好不容易缓和下来了,时间已经一溜过去二十分钟了。 终端里大片大片的消息,岩君在找她。 茗因立即小跑出去。 - 茗渊来接她了。 他开了一艘小小的飞艇,还是长安宫仓库里面停放的最老旧的一架。 这是为了低调。 出入长安宫,肯定要引起别人注意的。 茗因上了飞艇,坐上副驾驶,整个人都不是很好。 茗渊单手驾驶飞艇,一边又在注意她的反应,见她一直靠在椅背上不说话,索性直接开了自动驾驶。 “身体不舒服?”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茗因不作回答。 “跟你说个好消息。” “今天舞司的下属来过长安宫后的那座庄园了,说是舞司本来要对此进行回收,但你猜怎么着?” “怎么?” 茗因抬了抬眼皮。 “我把它买下来了。” 茗渊笑了笑道。 买下来? 他以为他很聪明吗!? 本来这就是茗因的作为私有财产送给安达的!茗渊这下又重新买了一遍,这不就是白给她们送钱吗? 茗因气得头也不晕了,“啪”的一掌拍在茗渊头上。 “你蠢啊!这套房子哪还需要你再掏钱买?当时我把房产证送给安达的时候你又不是不在场,这本来就属于私人财产,凭什么要再付一次星币啊!” 茗渊被拍的有些疼,边揉脑袋边低下头:“...我们又不差这点钱,既然你这么看重这套房子,不如我就再买一遍,省的她们三番五次又来找了。” 茗因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生气,有时候也挺佩服茗渊的,凡是也不想想前因后果,就知道自己手上有几个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吗? 茗因叹了口气。 “那...因因...这房子现在是留下来了,你不高兴吗?” “我高兴个头。” 茗因笑了两声。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声来。 不知不觉,飞艇就已经自动驾驶到了庄园的上空。 看着曾经安达居住过的地方如今杂草丛生,爬山虎几乎已经将整整一座房子都围起来了,茗因便觉得十分悲伤。 她视线从窗外回到里面。 话又说回来了。 茗渊决不能多花一分冤枉钱。 茗因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法子。 “还有一件事因因,我决定重新设立地方署长,向以前一样开设圆桌会议。” “你要亲自给他们开会么?” 茗因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茗渊摇摇头:“这事先不急,得等五区的阅兵仪式结束之后再推进。因因,之后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下周有个阅兵仪式,下下周还有个糖安置办的晚宴,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出席。” 一起出席? 那怎么可以。 现在是要紧关头,茗因一旦露面,定会引起很大的动静。 “那就这么说定了!” 诶!? “好了,公事说完,该说私事了。”飞艇还在继续飞行,茗渊双手抱住茗因的腰部,解开她的安全带,一个用力,便把茗因抱起来了。 “喂!” 茗因吓得整个人神经都紧绷住了。室内的提示音一个劲的开始响,茗因被他举起,抱到了狭小的后座。 这艘飞艇本身就年数久,屁股刚沾到座椅,底下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没关系,我都擦过了,很干净。” 确实没有一丁点灰。 茗因看着茗渊从驾驶座到后座来,扶住她的双肩,将她拥入怀中。 “喂茗渊,飞艇里面都有监控设备的,这边在做什么,长安宫的主控室是能看得一清二楚的...” 茗因戳了戳他的腹部,硬硬的,那是他一块块结实的腹肌。 “没关系,那里一般不会有人的。” 茗渊抓住茗因的手腕,把人抱的更紧了。 “因因,执政官真的好累好累,不仅要估计自己布置下去的法规条款,还要顾及到每个子民们的感受。每天处理这么多事,真的好累啊。” 茗渊声音娇娇的,下巴一个劲地蹭着茗因的肩膀。 茗因能感受到坚硬的龙角正在一下下顶着她的额头,有些硌得慌。 不仅如此,还压得她胸口好疼。 但她现在无心贴贴,只想快点回去洗漱睡觉。 “茗渊,我很累了。”茗因轻轻推了推他,然后坐起来。 茗渊脸上写满了失落,好像再说“不能抱吗?” 茗因摇摇头。 “压到宝宝了。” 她笑笑。 这是能想到唯一能化解尴尬的办法了。 阅兵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顿了顿,连忙起身:“抱歉因因。” “对我抱歉有什么用,还不快对宝宝道歉。” 茗因低头看看肚子,见茗渊的脑袋越贴越近,然后在她平坦的腹部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很温柔,像水一样, 两个人都穿了厚厚的,保暖的衣物,其实并不能明显的感受到。 “因因,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和孩子的。” 茗渊喉咙明显的哽咽了。 “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不会再受苦了吗。 茗因淡淡地笑了笑。 其实都已经无所谓了。 她吃得苦,难道还少吗? “没事。”茗因抬手抹去他眼角的泪水。 飞艇缓慢落地,停在长安宫门口。 下降的气压让茗因格外难受,胸口闷得慌,没有注意到茗渊的一脸快要哭出来的神情,只想尽快下去。 刚下车,就来感觉了。 茗因猛冲进门,鞋都没来得及换,就趴在水池边干呕。 该吐得几乎都吐出来了,一个下午,她连水都不敢喝。 好严重的孕反。 五区 阅兵大典的前一晚,茗渊和屠誉来到军区。 这一次,冬岚也强烈要求想一起,尽管茗渊觉得不妥,毕竟她体能也不够格,只是当初作为自己的秘书罢了。 但冬岚有她自己的一套说辞。 她当秘书,是为了接近茗因。 对茗因如此衷心的一个人,茗渊也不好拒绝。 原本四区迁徙到了雪山脚下,这里一年四季,几乎都是寒冷的。 条件十分艰苦。 想来也隔了好久没有来了。 茗渊一路走过去,发现这里的布局和之前在四区的并没有什么两样。偌大的训练场上,阳光直直的照射,尽管现在还是春天,但紫外线依然超标。 一路上,军人们穿着改版过的军装,笔直地站立,待茗渊一圈一圈的检阅。 茗渊的心隐隐作痛,不仅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太差,许多军人的衣物和鞋子都有些破旧了,还很单薄。 “茗渊...?” 一个声音从三人身后响起。 还有一串的脚步声。 听着声音十分耳熟。 茗渊心头一震,忙转身。 只见一个咖色中分发,眉眼清秀,身材挺拔高大的麦色皮肤男子向他们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三个从属军人。 几位的衣服和所有人的都有些不一样,茗渊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们肩上的章,比别人都要多出一颗星。 男人的臂弯处搭着一顶帽子,看见茗渊,毕恭毕敬又正式的敬了个军礼。 茗渊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又后知后觉,想起来了。 “你是苏...” “五区,军区执行长苏星零,见过执政官!” 苏星零! “不,不要叫我执政官,我还不是...” 茗渊竟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从哪开始解释起。 久别重逢。上一次见苏星零的时候,军区还是军区。 初次见苏星零的时候,两人还在军校。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声音变了,相貌变了,说话风格变了,连官职都变了! 茗渊微微一笑,也回敬一个礼。 屠誉是塞里德帝国军部的,见了联邦军部的同事,也友好的微笑,敬礼。 冬岚虽然对这个人没印象,但至少也有着这一重身份,也尴尬的抬手敬礼。 “好了...不用拘束,这么多礼节做了干什么呢。好久不见,你都是...你都是执行长了。” 茗渊想伸手去拍苏星零的肩膀,他看到面前的男人面对自己,脸上多了一些岁月的痕迹,心里酸酸涩涩,不知是何等的一种情绪。 “战争过后,许多战友都牺牲...” 苏星零说了一半,看了一眼茗渊,不说了。 联邦的战争是和帝国打的。 而帝国的总指挥官,是茗渊。 军队是屠誉带领的,战事是茗渊指挥的。 所以因为战争,许多以前一起接触过的战友,都死在了战场上。 茗渊别过头,不再敢看向他:“抱歉。” 一句抱歉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也不能让死去的战士们死而复生。 让一个亲手杀死曾经并肩训练过的战友的人来阅兵,来为这个国度执政,属实是有些... 茗渊的手还僵持在半空中,意识到了两人忽然间换了一种身份面对面,有许多话都不能直接说出口,便想收回手。 苏星零抿了抿唇,忽然抓住了茗渊就要收回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阁下...” 茗渊转移话题:“我看战士们的衣物都已经很老旧了,等这次阅兵过后,我会重新整顿,为每个战士都多添三套冬装,四套夏装。苏星零,你是执行长,有些话,我得问你。” 茗渊收起个人情绪,官方的问道。 “是!” 苏星零双脚并拢,双手在大腿边重重一拍,站得笔直,迅速进入状态。 “战士们每个月的生活花销大约都在多少万星币?战士们的日常餐食都有多少个菜品?战士们每个月,都有哪几天能和家里人进行通讯。还有最后一点,战士们的住宿条件如何?” 四个问题,看上去简简单单。 茗渊见苏星零张了张嘴,即便脸上的神情坚毅,可看上去还是有些难以回复。 “不用紧张,也不要捏造骗我,正常回复即可。” 茗渊声音缓和下来。 “战士们每个月都会发到三千星币作为补贴,购买日用品等。日常餐食用的都是军区的自助餐厅,一天供应四顿,早中晚餐和夜宵,一顿都在...两到三个菜不等。平均每两个月会有一次和家人进行通讯的机会,住宿条件...住宿条件...” 听到这里,茗渊就已经听不下去了。 根本不用再想住宿条件如何。 苏星零说不下嘴。 “你带我去看看吧。”茗渊看了看时间。“现在才八点多,正是晚训的时候,应该也不会打扰休息。” 苏星零点了下头,然后转身下指令: “所有人都有!” “照常训练!” 茗渊等人便出发去看住宿条件了。 寝室楼分为南北两个区域,南区划给了女兵,北区划给了男兵。 相当恶劣。 昔日战友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恶劣程度,甚至可以让茗渊当场背出一首陋室铭。 茗渊瞥了眼女寝,苏星零伸手邀请道:“阁下,男寝往这里,请进。” 一扇又破又小的门,里面黑乎乎的。 茗渊倒吸一口凉气,跟了进去。 每个房间的门上都有一扇透明的窗,而门十分破旧,简直和监狱一样。 推进去的景象就更不敢想。 一间寝室里供着六个人居住,每个人一张床,除了床面整洁,其他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地面斑驳无比,墙上长了大片诡异的黑渍,洗漱的地方还滴着水,一进去就是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寒气。 茗渊缩了缩脖子,很快就退了出来。 “你确定这样的地方,是给人住的,而不是给犯人住的?” 茗渊问苏星零道。 苏星零点了点头:“是,这个地方确实是战士们休息的地方。” 茗渊双手背在身后,思索了一会儿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又问:“舞司给你们安排到的这里?” 苏星零依旧点头。 茗渊眼神一黯,闪过一丝淡淡的红光,想起来什么似的。 “苏星零,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和你一起从军校上来的,还有德西吧?” 苏星零眼神闪过一丝疑惑,继而点点头:“是,德西在军区的表现并不佳,后来被舞司带回了警区。” 难怪,舞司以前还好好的,为什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很难不让人感到怀疑,是不是德西在背后挑唆的。 茗渊至今为止都还没有面对面和舞司说上过话,会不会也是因为德西? “他...还活着吗?” 茗渊离开前,又问道。 “这您就要去问问舞司警长了。” 茗渊的心狠狠往下一沉,转头带着身后的人就走了。 “阁下!” 苏星零在后面喊住他。 茗渊回过身。 苏星零再次抬手,敬了个礼。 身后的下属们也是。 茗渊点了点头。 “阁下,日后,联邦就交给你了。” 他不恨自己就好,不恨自己曾经因为一时的个人情感而对自己昔日的战友痛下狠手,不恨自己因为个人的家国信仰而伤害了曾经和他并肩作战的伙伴。 茗渊又笑了笑,曾经在军校,他是最不爱笑的,也是最不善言辞的。 夜深了。 训练场上的人们还在进一步训练着。 “陛下,我们回去吗?”屠誉问道。 茗渊上了飞艇,看着指挥台的星图,指向了四区。 “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平常就算白天,舞司都不一定会想见你,更别说晚上了。明天你还要阅兵,今晚就别乱折腾了,我们要不还是先回吧。” 冬岚提议。 也只能是等阅兵大典结束了。 茗渊回了长安宫,心情一直不怎么好,屠誉等人其实都看在眼里,但知道他们并不能为茗渊分忧。从上了飞艇到回长安宫的这一段路程,大家都很安静。 茗因在家等他。 “回来了?” 茗因凑上去,端着一杯温水,身上是松松垮垮的居家服,头发也有些乱乱的。 “嗯。” 茗渊轻轻应了一声,没有抬眼。 简直就是把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茗因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见他换了鞋,便自顾自回书房,等他上来。 果不其然,没过几分钟,茗渊就自己走上来了。 “军区的条件也太差了,因因,明天的阅兵你就不用去了。” “怎么个事?”茗因支起下巴问道。 “我今天见到苏星零了,他现在是军区的执行长。战争带走了很多我以前的军校同学和一起训练过的伙伴,我有点...没有脸出现。” “那跟我明天去不去有什么关系?”茗因抱起胳膊问道。 茗渊不作声了。 “战争一直都是必不可少的部分,世界上若无战争,那么军队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不管是因为什么,战争的存在,是为了更好的让世界变得和平。所以,我不否认你的价值。” 茗因评价道。 茗渊点点头。 “所以明天阅兵,让我一起去吧。” 茗因笑笑道。 “你真的要去吗?” 茗渊有些迟疑,问道。 “想去。” “那...好吧。” 要是让茗因看到现在的军区惨成这个样子,她肯定要生气了。毕竟那也算是她的心血,精心培养出来的精英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实在是可悲。 “茗渊。”茗因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茗渊身后轻轻搂住他的脖子: “你的发情期就要到了,抑情剂做好了吗?” 茗因的手指滑过他的脖颈,轻轻在他凸起的喉结上打着圈圈。 茗渊吞了口口水,忽然整个人一僵,额头开始冒汗。 “我...已经让固若去做了。” 固若在联邦的科研基地被单独分出了一个小的实验室,既不占用医疗资源,也不用麻烦茗因腾出长安宫的实验室,一举两得。 “是么,我最近都没有在科研基地看到过固若,她应该回帝国去了吧?”茗因揉揉脑袋,张望四周:“我也没有在长安宫看到过她的人呢。” 茗渊叹了口气,拉过茗因的手腕,轻轻放在唇前落下一个吻,用十分讨好的语气道:“...是,其实是最近忙着阅兵的事项,把这件事忘记了。没关系,你看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这个东西可说不准的。”茗因往书房外走去,让茗渊跟上来。 茗渊紧跟在后,跟茗因一路走到后院。 门一打开,眼前的景象让他眼前一亮。 绿色的蔷薇丛中,景观灯散发着温暖的光线,草坪已经被打理得干干净净,早春的新芽从枝头冒出尖尖,而原本那一处浮满大片水生植物的生态池,也已经重新整顿治理,变得焕然一新。 一阵淡淡的玫瑰花香味从池中飘散出来,水也冒着淡淡的热气。 茗因满意地点头:“不错,冬岚把这件事办的很好。” “你把冬岚当成什么了,也当成你的佣人了吗?” 茗渊皱着眉头笑了笑。 “什么佣人?什么叫‘也’?在长安宫那就是我地家人,况且冬岚是自愿的,她很愿意听我的话。” 秘密手术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气急败坏道。 “好好好...” 茗渊苦笑着低了低头,没有往前。 茗因想到很久之前的时候,茗渊最喜欢泡在生态池里面,每天从军区回来,第一件事就是下水,等身体都泡的脱水了都不肯出来。要不是茗因下了班后就连忙从军区赶回,不知茗渊都要被泡成什么样了。 “我想到了你们应该也不会有抑情剂的配方,所以就从岩君那里带了一些半成品,成本也不贵,也不需要服用,只需要泡在水池里,就当泡澡一样,十分钟就能被人体吸收。而且种类丰富,这是玫瑰味的。” “嗯,我闻到了。”茗渊依然苦笑。 茗因见他还站在那里,才发觉不对劲,一抬头,看见茗渊额头上的细汗,脸色也显得有些慌张。 “你怎么了?不喜欢吗?” 好奇怪,茗渊不是最喜欢游泳了吗。 “那个,因因...其实我......” 茗渊艰难的开口。 “其实我现在已经不喜欢水了。” 他说道。 茗因一愣,忽然转过头来看着茗渊好久,眼里闪过困惑。 茗渊无奈的笑出声来,扶住她的双肩:“你傻了吧,你忘了我在卡斯特星的森林里已经觉醒了体内的火元素么?现在我已经不是蛟龙了,而是火龙。” 茗因猛一拍自己的脑袋,想起来了。 “啊!我忘记了...” 她脸上流露出悲伤和失落。 “对不起,我真的不小心把这件事忘了...” 看得出茗因是真的失落,茗渊心疼的握住她的手,把她搂进怀里抱得紧紧的。“没关系因因,只要是你为我准备的,我都喜欢。” “你前面都说了不喜欢了。” “那只是个个体意思,觉醒火龙元素后的我也依然半个身子是人,以前喜欢什么,现在也一样,这点是不会变的。” 不知道为什么,茗因就是觉得好难受。 这种事情以前怎么可能会发生呢,她可是最谨慎的。 真是大意了。 记性莫名其妙就退化了,照这样下去,还做不做的好科研了? 都说一孕傻三年,可她才刚怀没多久,傻劲这么快就上来了? 一定是孕激素的影响! 一定是! 察觉到了茗因微妙的情绪,茗渊心疼的将她一把拥入怀里。 “好了好了,因因。这个水池做的真的很好看,你真是费心了,我很喜欢。但是明天是阅兵大典,今晚我们好好休息,就不玩了好不好?” 茗因这才点点头:“那你明天阅兵,带上我吗?” 茗渊想了想,拍拍茗因后背,过了好久才做出回答:“据说明天警区也会派出几支队伍在五区附近进行监管,你尽量就不要露面了。各大媒体也都在场,你肚子里还有小宝宝,我怕...” 茗渊在怕什么,茗因心里一清二楚。 现在的社会还是太乱了,想想也觉得,还是不要经常出面这种重大场合比较好。 次日,茗渊早起。 他穿着最正式的联邦军区的军装,是以前的那一套。 茗因也跟着早起,尽管茗渊让他再多睡一会儿。 但是茗因偏要起来。 她从茗渊房间衣柜里,找到保险柜。 然后从里面,取出了一套崭新的军装。 一套用黑色防尘袋包装得十分完好、封闭的军装。 还有一小盒红色的军衔。 茗渊恍惚了一下,整个人差点都没站稳。 这是很久以前的衣服了,甚至一次都没穿过。 只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将要是备受人们爱戴的教官,做过的事也有了一定影响力。茗因早早就为他做好了新的军装。 这一套,整个联邦只有两个人有。 一个是常识,一个就是茗渊。 “穿这个。” 茗因道。 茗渊换上了。 整套藏青色的军装,上面点缀着比平常战士们还要华丽的金色镶边,再加上金色的功勋徽章,看上去无比英气。 “会不会...太惹眼了。” 茗渊站在全身镜前看着自己。 “这是必要的。”茗因摇摇头。“我都没有说什么,你倒是先评价起自己来了。” 茗因当执政官的时候,没有穿过这样隆重正式的军装,那是因为茗因从骨子里的家庭观念,就是不张扬。 尤其是哥哥死后,茗因再也没穿过非常华丽的服饰,更别说礼服,也都是相较来说简单的款。 所以她希望茗渊替自己穿上。 茗渊接受了。 糖安、屠誉和元梓也早就在楼下等着茗渊。茗因今天不去,但是派了冬岚一起。 几人离开后,茗因也松了口气。 她看看时间,和岩君越好在科研基地见面的时间还早。 她走向了长安宫的实验室。 对医疗舱消完了毒,茗因脱完了身上的衣物,躺了进去。 “进行全身检查。” 下了指令后,医疗舱开始自动检测茗因的身体。 狭小封闭的空间里,她只听得到机械的运作,和自己的呼吸、心跳声。 五分钟后,医疗舱快速对茗因的身体情况做出了初步的检查结果。 舱壁上浮现出了各种医疗选项。 一个人体的图案显示在面前。 她坚定的点击了腹部,选择了手术流程和用处。 在点击确认之后,开始进行麻醉。 “十、九、八...” “你在做什么!” 黄瓜从外面冲了进来。 茗因被迫中止手术,看见她跑进来,心里有些不快。 “怎么了?”她推开舱门坐起来。 “我...我...” 很显然,她在外面听半天了。 岩君曾教过钟情使用医疗舱的流程和目的,黄瓜恰好也在一边旁听,所以可能下意识的觉得茗因在做什么危险的手术,没有人陪同。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出去!” 黄瓜倔强地摇头:“不...岩博士说过,做手术一定需要有医生陪同,不能自己一个人胡来的。” “我就是医生。” 茗因淡淡道。 “出去!” 黄瓜虽然不敢违背,但还是摇头:“殿下...你这样的话,我要告诉岩博士了!” 茗因动摇了。 医疗舱暴露在空气中的时间超出一分钟,开始发出“嘀嘀”的提示音。 人造子宫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你过来。”茗因声音变得温和,对她说道。 黄瓜过来了。 “你不要告诉岩君,一会儿我实验完了,给你做个新的假肢好不好?” 黄瓜低头看看自己的假肢,用了许多年了,已经有些斑驳,关节的部位,甚至因为碰了水而有一点点生锈了。 黄瓜动摇了。 “好吧...” “那你先出去。” 黄瓜听话的出去了。 茗因先将实验舱封了起来,来到后仓库,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椭圆形的器皿。 这是一个能够模拟人体子宫的人造子宫,不论是温度还是环境、光线,都能够做到百分之九十八的还原度。 肚子里的胎儿在她肚子里可能没办法很好的生存,茗因有自知之明,因为要想在科研领域做出一定的贡献,就一定不能两者都能权衡。 孩子和事业只能要一个。 “对不起了宝宝,不是妈妈不爱你,而是这个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茗因抚摸着肚子,轻声自语道。 将人造子宫放置在恒温箱里之后,茗因躺进了医疗舱,重新确认了指令。 “十,九,八...” 麻醉刚下,不出三秒,茗因就睡过去了。 她用的虽然是全身麻醉,但又不敢完全麻醉。因为手术全程都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必须得在手术后的十分钟之内醒来,然后将从体内取出的胚胎转移到人造子宫中。 机械臂在她体内不断的搅来搅去,半小时后手术结束。 听到“叮”的一声,茗因立即睁开眼睛,强忍着全身的不适,推开舱门。 腹部那一块被缝合的很好,只是麻药的劲不大,隐隐作痛的。 茗因一瘸一拐地来到医疗舱边,取下了手术中与她分离的胚胎,然后迅速转移到人造子宫里。 保鲜,静置。 做完这一切,茗因也累的浑身虚脱,满身都是汗。 她向后倒退了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钻心的疼痛蔓延至全身。 怎么都撑不起身子,索性,她只能一点点挪,咬紧了牙关一点点爬到衣柜前,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件干净的白衣,套上。 茗因累的靠坐在墙角。 军区。 茗渊搭乘着酷飒的军舰,滑翔在训练场的上方。 几艘巡逻舰紧跟在后,盘旋了一圈又一圈。 今天是阅兵大典,联邦上下都在直播着。 训练场上一个又一个整齐的方阵,战士们口号嘹亮。 战舰落地,将茗渊护送上主席台。 冬岚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也可以站在这个位置,眺望军区这么大的训练场。 底下走过了屠誉带领的方阵,塞里德帝国的军装和联邦的大不一样,在他们身后,联邦的军队才缓慢呈现。 茗渊身边还站了许多警察,那都是舞司派来的。 茗渊左右观望,没看到舞司。 “你在找舞司吗?” 冬岚轻声问道。 茗渊点了下头。 糖安摇摇头,尖锐的萝莉音在隆重的背景音乐下显得格外突兀:“平常不见四区的署长也就算了,今天这个时候了还是没见到,这就有点不礼貌了吧。” “无所谓。” 茗渊目视前方,镇定道。“今天结束了,我自会去找他。” “阁下这是要找我吗?” 头顶忽然出现了一艘飞艇,舱门处投下一根降落绳,舞司从上面缓慢下降,在众目睽睽下落在茗渊身边。 现在可是阅兵,舞司这样做无非就是扰乱了现场的秩序,还有,她明摆着没有把茗渊放眼里。 茗渊等身边的人纷纷抬头,见她稳健的落在自己身边,身穿警装,看见茗渊,摘下了帽子放在臂弯处,对茗渊草草敬了个礼。 “阁下,我来晚了。” “你来不来都无所谓,何来的‘来晚’一说?” 茗渊目光平静,没有看她。 舞司摘下白手套,站在茗渊身边,把原本站在她身侧的冬岚挤到了后面。 冬岚在嘴里低声咒骂了一句,站到最后去了。 两个人虽并排站着,却没有话可说。 最终,还是舞司先开口:“阁下已经是我们莱卡洛特共和联邦的执政官了,日后多多关照。” 茗渊不理她。 装什么客套呢。 一排一排的方阵走过,烈日下,训练场上每一位战士都站得十分挺拔,一丝不苟。 舞司满意的点头,投入欣赏的眼光,好像这眼前的一切都是她一个人的杰作和成果一般。 忽然,耳边响起了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众人转头看向楼梯口,不见其人,但闻其声。 “舞司警长总算来了啊,我还以为我们军区所有的战士这辈子都不能把您盼来了呢。” 一个铿锵有力的女声响起,所有人见楼梯处总算出现了一个女人。 女人穿戴干净整齐的军装,在脑后低低的梳起了一个小丸子,脸上妆容精致,挺拔又苗条。舞司抱起手臂歪着脑袋看她,眯起了眼睛:“又是你。” 女人直接给了舞司一个白眼,来到茗渊身边,敬了个军礼:“阁下!在下军区总处长,代理署长艾瑞,见过阁下!” 其余身后的人看到她,也回敬一个礼。 茗渊点了下头:“你好。” “阁下不用理舞司,她这个人蛮不讲理,对战士们十分苛刻,要不是她,我们军区也不会从四区被赶到五区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战士们这些年都受苦了。” 舞司在茗渊身边气得牙根都要咬碎了,捏紧了拳头,狠狠地笑了笑:“艾瑞,你就是这么在阁下面前说我的?别忘了现在这是在阅兵,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难道署长您还不清楚吗?” “正是因为现在是阅兵,最需要展现的是军区的真实面貌。难道舞司警长您认为一味地蒙骗才算是好的吗?” 糖安清了清嗓,两人都安静下来。 茗渊抬手:“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艾瑞看向茗渊:“抱歉阁下。” 茗渊眼神平静地望向艾瑞,只见她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整个人站在阳光下,散发出别样的光芒,和别的军人不一样。 不愧是署长啊。 阅兵方阵在半小时后结束,茗渊简单做完了讲话,便先行离开了。 德西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在军区的办公室在一栋独立的指挥大楼的最高层,曾经茗因的工作区域也不过是一间四十平的房间。可现在,茗渊的工作区域直接就被缩小了百分之五十。 虽然独立,但是只有二十平米的大小,一张办公桌,一个书架,和一张小茶几,就占满了。 艾瑞是跟着茗渊他们一起来的。 一路上,她陪同着讲解了军区的各个区域,直到后来苏星零也上来,和他们一起。 “阁下,时间快到了,要一起去军区食堂看看吗?” 苏星零提议道。 正好茗渊也饿了。 一行人又转移方向去了餐厅,餐厅也是自助餐的形式,一走进去,就是满满当当的几排营养剂。各种颜色的营养剂都让茗渊觉得无从下手,更别说是后面餐台上摆着的各种食物了。 半成品,大多都是二次加热的熟食。 简称预制菜。 糖安看了摇摇头:“这怎么下得去口啊?” 茗渊抬手阻止她说下去:“不,人类的食物,跟我们的当然不一样。” 艾瑞不好意思地笑笑,露出愁容:“其实这些吃的...连我们自己都不太能接受,这位女士说的是对的。但是军区每位战士每个月所得到的补贴也就这么一点点,也只能够供应这样的食物来饱腹了。” 茗渊黑了脸,更加在心里坚定了要回去找舞司的想法了。 “你们先吃吧,我现在不饿。艾瑞你来,有些事我想问问你。” 茗渊招呼艾瑞出去,嘱咐了苏星零带糖安元梓等人先行用餐。 艾瑞:“是!” 两人从餐厅离开,来到了一条小河边。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也是结冻的季节,尤其是在化水的雪山边,环境要比在别处还要冷一倍。 艾瑞缩了缩脖子,搓搓手指着覆盖着皑皑白雪的查尔斯雪山道:“这一条河道里的水便是战士们平常的饮用水资源,是从雪山上流淌下来的自然水源。” 看着边上无人,艾瑞从口袋里取出了一盒烟,从里面抽出两根,递给茗渊一根。 抽烟在男人之间是礼节的往来,但是茗渊很少见到有女人抽烟的,除了茗因。 茗渊欣然接受,又借了火。 两人专心地抽烟,直到一支烟燃烬,艾瑞把它丢进了垃圾箱里。 茗渊也跟着扔。 “你跟舞司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看刚刚艾瑞一出现就指着舞司怼,茗渊想着这中间一定有不少他不知道的事。 艾瑞点点头:“其实也不算矛盾。从战争前,舞司就将军区调离了四区,这里环境恶劣,我和苏星零和舞司吵了不少的架,依然拿他没法。舞司的警区里有一个非常厉害的人,据说来头不小,很多事情我们都很难做决断。” 茗渊取出自己口袋里的烟,又点旺了一根,独自抽了起来。 “名字叫什么,你还记得吗?” 艾瑞思索了半秒后回答:“好像叫德西。他的父母和先执政官夫妇是上下级的关系,现在依然掌握着一般的政权,即便已经不出面了,但还是有说话的权利。” “他的父母,我没记错的话,也居住在一区吧?” “嗯,和前执政官茗因的长安宫同处一个地域。” “我就住在长安宫。” “...抱歉阁下,我不清楚这个。” 艾瑞低了低头道。 茗渊摇摇头:“没事,这不重要。” 艾瑞叹了口气,呼出的白气在两人之间萦绕。 “舞司警长很多决策都是通过德西的洗脑来下定论的,阁下...请求您管一管吧。” 茗渊点头:“我知道了。” 艾瑞忽然松了口气,对茗渊甜甜一笑,笑容格外美丽。 茗渊别开头。 阅兵结束,在军区稍做休息,天暗下来了。 苏星零和艾瑞在接送茗渊的飞艇边,准备目送他们离开。 上了飞艇,原本定位到的长安宫被茗渊更改。 “去哪啊?”冬岚有些诧异。 茗渊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警区的飞艇也即将要起飞。 茗渊指了指他们的飞艇,说道:“跟过去。” 舱内大家相互对视一眼,明白了情况。待警区的飞艇起飞,他们便也跟在后面 二十分钟后,飞艇在警区着陆。 茗渊的飞艇很有辨识度,舞司刚下了飞艇,准备进去,就停下脚步。 茗渊和舞司撞了个对眼。 她有些诧异,但诧异的神情只保留了一秒,就摆回了正常的面孔:“这么晚了,阁下有什么要事吗?” “没有要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茗渊勾了勾唇回答,看向舞司身后警区大楼的大门:“不请我进去坐坐?” 舞司连忙让开半个身子,手一摊:“请进。” 警区还保留着原先的面貌,经过一条又一条长长的走道,终于来到了她的办公区域。 舞司招待了茗渊。 “据说警长这里有一位下属,名字叫德西?” 茗渊直截了当的问道。 舞司一愣,拿着水杯的手轻微一抖。 “...是,是好几年前从军区调过来的。” “你们的小下属还挺能干的。” 舞司看上去像是没听懂茗渊话里的意思,纯纯以为这是在夸奖,便笑了笑回答:“还可以吧,德西这小子一开始跟了我来警区,还有些不乐意,后来就慢慢妥协了。有很多我解决不了的事情,都是他帮衬着处理的。” 茗渊身边的冬岚都听不下去了,“噗嗤”一声笑出来: “唉!不愧是你的下属,耍小聪明倒是一套一套的,这么聪明的下属,还不快喊出来让阁下见见啊!” 见冬岚一脸不正经的开口,舞司脸色又拉下来了。 “去啊!”冬岚在一边不断煽风点火。 舞司没办法,这么多人看着她,气氛怪尴尬的。 “去喊德西!” 下属找来了德西。 德西一头黄毛,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打着哈欠进来的。 他一身有些凌乱的警服穿在身上,胸前的纽扣都没扣上,即随意又怠慢。 见这一屋这么多人,德西的梦醒了。 尤其是看到茗渊的那一刻,他脸上显露出深深的恐惧和憎恶。 消瘦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德西,还不叫人?”舞司挑了挑眉,指关节一下一下地叩着桌面。 德西看见茗渊,脸上就露出厌恶,感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黑雾一般,哪还管的上叫人呢。 茗渊也定定地望着他,两人四目相对了许久,谁都不肯先开口。 冬岚可没有这么耐心和好脾气,她抱起手臂,满不在意地看着德西:“舞司警长的下属都这么没礼貌吗?” 德西忽然一下子急了眼,跳起来指着冬岚的鼻子,冷嘲一声:“你这是什么意思?存心想要和整个警区作对么?异种。” 如此刻薄尖酸的话语,简直就是德西的作风。 冬岚向来做事果断坦率,有气绝不憋在心中。见德西如此轻浮,她一怒之下大步来到他跟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所有人都惊呆了。 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话。 就连舞司都用手捂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下属之中有人冲上前来拉住了冬岚,阻止了冬岚第二掌落下。 德西脸上一个火红的巴掌印很快就显现,要不是也有人拦着他,两个人说不定就要打起来了。 “好你个臭婊子,你敢打本大爷?你...!” “德西!怎么说话的?她是阁下身边的人,你这样不修边幅,是想丢光我们警区的脸面吗?”舞司终于发话。 德西便只能大口大口喘着气,不敢妄自再乱说什么话。 “叫人!” 舞司拉下了脸,让德西叫人。 德西咬牙切齿地转向茗渊,敬了个礼:“阁下。” “多年未见,连我的名字都忘记了?”茗渊问。 “...茗渊阁下。” 德西牙齿都要咬碎了。 茗渊点头,招呼他过来: “下周,我将会举办一场联邦开国以来的第一次联谊,为了促进各区的和谐,届时不仅会来许多重要的领导人物和帝国的政员,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出现。” “哈哈,我来做什么?这么大的场合,我可没这个福气出席。” 德西耸耸肩道。 茗渊拍拍他的肩膀,凑近了道: “我说你有,那你就是有。” 德西头上直冒汗,不知是气氛过于压抑,还是茗渊身上的气场太过于独特,他嘴唇打颤,有些语塞,不敢看茗渊的眼睛。 “据说你的父亲名声不错,我还没见过他,也很想见见呢。” 茗渊道。 德西彻底站不住了,连连后退。 “德西,你紧张什么?阁下跟你说话呢,你这样很不礼貌的好不好。” 冬岚又补了一刀。 舞司站了起来:“你们先聊,我出去一下。” 德西看着舞司离开办公室。 这下好了,只剩下他一个人,面对龙族这么多人,没有人帮他说话了。 见德西紧张成这样,茗渊深感无趣,便也起身,喊住了舞司:“今天你们都忙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深夜贸然打扰,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先走了。” 舞司看着茗渊不说话,良久才回答:“好。” “警长,到时候再见。” 茗渊说完便离开了。 这一句话,不仅是对舞司发出的邀请,也是对舞司的一句试探。 试探她的心意,试探她是否还对当年的茗渊存有一丝心软,也试探她是否还是当年的舞司警长。 “到时候见。” 舞司望着一行人离开的背影,轻声应道。 长安宫。 今天终于和舞司说上了话,茗渊像是解了心头的一个结一般,显得格外的放松。下了飞艇,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茗因,告诉她今天阅兵发生了什么。 想着想着,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可刚一推开门,长安宫中冷冷清清的。 大厅的电视还开着,照亮了沙发上的一小块。 电视里面重复放着今天阅兵的直播回放,新闻里的主持人夸大其词地介绍新执政官茗渊的英姿和流程。 “茗渊陛下。”钟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她站在黑暗里,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冬岚吓一跳,捂着胸口不停的拍,责怪道:“为什么不开灯啊?想吓死我吗!” 茗渊开了灯,见茗因躺在沙发上,身上只盖了一条薄毯。 她头发乱乱的,盖住了脸,呼吸平稳地一起一伏。 茗渊悄悄走过去,吩咐其他人都先上楼。 他温暖的大手覆在茗因的肩膀上。 茗因很容易就被惊醒了。 茗渊的心骤然往下一沉——茗因什么时候这么瘦了? 还是说,她一直都很瘦。 茗因揉揉眼睛坐起来,捂住肚子,皱了一下眉:“嘶...” “怎么了?不舒服吗?” 茗渊轻轻把茗因拥入怀中,一举一动都十分小心翼翼。 茗因清醒了几分,摇头:“你回来了啊。今天怎么样?阅兵进行得还顺利吗?” 他鼻尖一酸,两滴眼泪瞬间从眼角落下,但还是强忍着难受点点头,笑了笑:“很顺利,今天还见到了舞司,还见到了之前被赶出军区的德西...还有,军区新上任的代理署长艾瑞很有代表性,说话办事也都很周到,和苏星零合作,我很放心,你也放心吧。” 茗因抬手抹去他眼角滑下的泪:“你哭什么?” 茗渊摇头:“没、没有...” 茗因伸出双臂抱住了茗渊,在他的鼻尖上轻啄一下:“下周的宴会礼服我已经准备好了,上楼去看看吧。” 她掀开毯子,身上松松散散的居家服垮在削瘦的肩膀上,双腿光着,脚也光着。 她还是没有改掉光脚走路的坏习惯。茗渊一看,索性直接把他打横抱起来,往楼上走去。 恰好,刚走到转角处,便撞上了黄瓜。 黄瓜后退了两步,看到茗因苍白的脸,低下了头,从两人身边灰溜溜地溜走了。 “她怎么了?” 茗渊问道。 “应该是生理期来了,不舒服吧。” “黄瓜也有生理期吗?” “不知道。”茗因摇头。 床上整齐地摆放了一套崭新的礼服。 一套黑白色的西装,领口打着厚重的蕾丝,一颗巨大的绿宝石点缀在正中央,显得十分高贵。 “因因,今天的阅兵你没有出席倒无所谓。” “但是那天的宴会,你必须要在。” 漏液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当然会出席那日的宴会。 但前提是,自己的身体能够撑的了她在宴会上进行社交。 她眼珠子一转,坐在床上,掀起一角被子盖在腿上。 “我以为你有孕之后起码会长胖一点吧...礼服都定了比平常大一码的。因因,你真的得多吃点了。明天我就让固若给你定制一个菜谱。” “哈哈...固若是龙,我想,人类的菜谱还是交给钟情来吧。” 想想也是。 虽然茗渊也会做饭,但喂了这么久,她还是怎么吃都不胖。 茗渊心疼得抱住茗因,两人在床上温存了一会儿,茗渊忽然松手: “...我下楼去游个泳。” 茗因从床上坐起来。 茗渊的尾巴拖得老长,在地板上发出坚硬的碰响,拖着跑下楼去了。 是了,现在正是春天,龙的发情期到了。 趁房间里没人,茗因撩起衣物,看了看今天缝合的伤口。 今天下午做了手术之后,整个人就开始有点微微的发热,捂着毯子在客厅休息了一晚,让钟情拿药压下去了,这会儿才感觉温度下去了一点。 但刚刚光着腿上楼的这会儿功夫,似乎那阵难受的感觉又上来了。 还好茗渊正值发情期,体温也高,这才没有让他发觉一样。 茗因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 伤口做完手术还不能沾水,索性拿湿毛巾把全身擦了一遍,换上一身保暖的居家服后,她决定下楼去看看培养皿里的情况。 实验室里黑乎乎的,开了灯,那个椭圆形的器皿便印入眼帘。 放置在透明的保温箱里,边上就是一块数据大屏,时时刻刻都记录着胎儿的情况。只要偏离了正常数值,就会发出警示,连接着茗因手上的终端。 显示屏上的数据目前一切正常,实时监控录像也显示胎儿很稳定。 茗因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 实验室门忽然被轻轻敲响。 “谁?” 茗因警觉起来。 “是我。” 黄瓜的声音。 茗因才敢放心,但也不敢完全放心。她轻舒口气,应道:“你进来吧。” 门开了,黄瓜从外面走过来,边走边撩起裤脚,那一条假肢毫无征兆地暴露在茗因面前。 茗因一看,心脏“咯噔”了一下。 她记得当时给黄瓜装上假腿的时候,还特地用的不会生锈的防水材料。 但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那银色假肢的关节部位,已经严重的泛黄,中间,甚至还流淌着白色的液体。 “嗯...其实漏液已经有半年多了,是你没回来的时候...就发现的。上下楼梯都还正常,只是不能跑,一跑就会摔跤,而且,声音有点大。” 黄瓜害羞地阐述她的情况。 茗因从她的漏液的部位中,挑出了一张塞在里面的纸巾。 黄瓜又解释道:“如果不垫一张纸的话,声音就太大了!我怕钟情听见,所以就自作聪明塞了一张。” 茗因默默把纸丢在一边,让黄瓜先坐,然后自己蹲下,小心地抬起她的关节,活动了两下。 白色的液体汩汩地从里面流出,滴了茗因满手。 茗因又不紧不慢地拿出纱布清理。 “看来问题可不小啊,已经不是换一条腿这么简单的了。” 黄瓜一听,捂着嘴吓坏了。 “我需要把你的腿先取下,检查一下连接处,你忍着点痛。” 茗因道。 黄瓜捂嘴点头。 茗因换上白衣,消毒了全身和手,然后取下黄瓜的假肢。 “啵”的一声。 黄瓜疼得直流眼泪,嘴里小声的呜咽。 “麻醉药不适合你这样的体质,所以,忍一忍,麻烦你了。” 黄瓜连连点头,顺手接过茗因递来的一大块纱布,咬在嘴里。 硬是忍着。 假肢先暂且丢在一边,茗因带了口罩,先检查了断肢的连接处。只见那一片血肉模糊,白乎乎的不知浮了一层什么在上面。 用镊子轻轻一挑,皮肉里隐约见到了突出的白骨,在无影灯下冒着白光。 黄瓜疼得满头大汗,泪水不受控制的流。 “忍一下,别动!” 茗因换了一双橡胶手套,又消毒了工具,把一小部分的皮肉切开,骨头更是变得清晰。 当年黄瓜还只是一根黄瓜的时候,茗因也没想到她会变成人。更没想到那一根完整的体态,会是她的整个身躯。 真是遭老罪了。 终于一下下切开了异常的部位,茗因看见,她大腿部分关节的连接处,隐约好像有东西在蠢蠢欲动。 茗因眉头一皱,感觉事情越发的不对劲起来了,问道:“平常走路的时候疼吗?” 黄瓜摇头:“不疼。” 茗因又深入的检查了一番,发现越往里面,肉体的含水量就越少,甚至脸血液都不再流动了。 茗因白色的手套上满是血渍,但大多都是半固态的血块。 她心里大概知道了些情况,按照异种来说,应该是基因突变,但按照植物来说... 应该是脱水。 脱水也不能算是专业的名词,站在人类的角度上来看,应该是肌肉萎缩。 里面已经没有任何养分输送了,这条腿不能保障正常的营养输出,所以才会生锈。 站在人类的角度上,也叫做衰老。 茗因接触过异种,但还是第一次给植物检查。她摘下带血的手套,重新又换了一双,为黄瓜简单处理缝合了一下伤口,又把假肢装了回去。 “今天就先这样,我想想办法。你先去休息吧。” 黄瓜调整了一下假肢的位置,然后放下裤腿,忧心忡忡:“我这是怎么了?问题严重吗?” 茗因摇头:“不严重。” 实验室里一阵沉默,谁都没接下一句话。 把实验用具清洗完,放进消毒柜里,转头准备走时,黄瓜还在。 “...您不用瞒着我了,其实我自己的身体情况现在怎么样,我还是清楚的。茗因殿下,您就跟我说实话吧,我是不是没有多久了?” “不许瞎说。” 茗因心跳忽然开始加速,身上温度也烫了起来。 “你只是一条腿有问题,其它位置正常的很。” 害羞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先回去睡吧,以后少走动,上下楼让钟情扶你一下。” 茗因说道。 黄瓜沮丧的低着头离开了。 茗因接着低头继续整理器械。 实验室门关闭了。 - 茗因的礼服和茗渊是一套的。 黑白色的搭配,蕾丝镶边的设计,胸口一个深v一路向下,性感又迷人。 只是茗因实在是太瘦了。 但也不妨碍她穿上之后整个人都焕发出精致。 会场定在了长安宫后的庄园里,那庄园被茗渊二次买下之后,重新装修过,又取了一个名字:茗公馆。 茗因用了易容药水,茗渊在宴会前泡了个药浴,两人都为了不备时之需。 因为知道晚宴时一定不一定吃得饱,所以两人打算在长安宫里吃过了再去。 “今晚有一些宾客要来,各区的新备选署长,帝国的各位政员都在,若是问起你是谁——” “我是假假,是联邦科研基地三区的科研人员,岩君博士手下的学生,今天在晚宴上的身份是阁下的舞伴和搭档。” 茗渊满意点头,伸手擦去了茗因唇边的米粒。 “今后也一直都只会是你的舞伴和搭档。” 会场上,众多来宾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茗因踩着又高又细的高跟鞋,熟练地在平地上走着,茗渊手臂微微弯曲,茗因顺手搭上。 一路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向他们看齐。 “阁下晚上好!” “阁下您好。” “阁下,冒昧问一句,您身边的这位是...?” 茗渊点点头,笑着坦然回答道:“我今晚的搭档。” “您好,我叫假假!” 茗因笑着向这位前来询问的男人伸出手。 男人顿了一下,也笑着回应。 恋人之间的关系才需要处处小心翼翼,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才是最好的搭档关系。 两人沿着红毯,一路接受各大媒体的灯光和摄像头,全场都在直播,不仅是联邦可以看,帝国也可以看。 茗因好久没有面对这么多人,这么多镜头的场合了。 她有些害羞地往后躲了躲,下意识地摸摸脸,生怕易容药水临场出问题。 茗渊一把拉住她的手,然后十指相扣。 “没关系,很好看的。” 茗渊轻声说道。 “我不是在意好不好看,而是害怕。” “别担心。” 两人对着镜头拍了一会儿,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声势浩大的动静。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外头吸引了。 一架装饰豪华的直升机在门口停落,先从上面跳下来两位个头高大,穿黑衣戴墨镜的保镖,两位保镖同时伸手,终于,岩君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晚上的,她也戴了墨镜。 此时的岩君非彼时的岩君,从来不多加修饰的,成天跟假小子一样的她,今天竟然穿上了一条修身的亮片高定礼服,戴着蕾丝白手套的指尖,有一颗巨大巨璀璨的蓝宝石。她的短发经过独特的接发技术,长及腰部,波浪一般卷曲,一顶白色的网纱大帽往头上一戴,再加上鲜艳的红唇,复古又不失气质,意外的这种风格还挺配岩君的。 岩君的出现,让在场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下来,灯光和摄像机从茗因和茗渊身上转移到了她那里。 岩君简直不像她自己了。 每个镜头都几乎要怼到她脸上去,岩君并不怯场,反而从容大方又淡定的露出一抹迷人自信的微笑,对每一个镜头打着招呼。 身边的两位保镖除了花瓶的作用,还帮岩君与那些媒体分开,保持两米的社交距离。她走在红毯上,朝着茗渊的方向过来,简直像个大明星一样。 茗因看得连都黑了,脸颊僵了僵,总算见到岩君来到自己面前,摘下墨镜,对她一挑眉。 “...哈?” 茗因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 墨镜的下方,是岩君一张化了浓妆的脸。 她可从来不会化这么浓的妆的! 茗渊也露出深深的不解,但不好意思开口问。 “哈!因为想到今天舞司肯定会来,那就免不了吵架咯,哼哼,她要是敢被我碰到,老娘在气质上也得压过她一头!对,搞得就是雌竞。” 岩君咬牙切齿道,把墨镜随意一抛,身后的保镖轻而易举的接住。 “...岩君。” 茗因无话可说。 媒体们一哄而上,要围着岩君拍。 导致岩君手下的一些小干事们来了,都挤不进去。 “好了!OK!Stop!适可而止哈。虽然我知道我比较有魅力,但是爱是克制,别对我爱得太满哈...” 茗因简直要吐了。 刚好趁这个时候媒体的注意全都在岩君身上,她想多休息一会儿。 “茗渊,我脚有些累,想先上楼休息一下。” 茗因扯了扯他的袖子。 “我陪你。” 两人悄悄从后门溜上楼。 特地请人装修的房子就是漂亮,装修风格都是按照茗因喜欢的,中西合璧。 刚走上二楼,茗因就站不住了。 茗渊及时扶住她的双肩。 “把鞋脱下来吧,怀孕了还穿这么高的鞋子,你也真是的...” 知道这是在关心她,茗因也牵强的笑笑:“作为搭档,不能让你丢脸啊。” 茗渊听不进那么多有的没的,满眼只在意茗因舒不舒服。他单手拎起她脱下的高跟鞋,另一只手将她抱起,上了最顶楼,进了提前预留打扫布置好的房间。 茗因一屁股坐在软软的大床上,因为做了发型,不敢往下躺。 “现在人还没到齐,你先休息会儿,我下去看看。等人来了我叫你。” 茗渊放好鞋子,说道。 可是茗因不想一个人留在上面。 一想到这座房子是自己曾经送给安达的,心里就不踏实。要是留她一个人,没人和她说话的话,她一定会想起以前的那些事。 毕竟孕期情绪不稳定,茗渊也是知道的。 她一撇嘴,茗渊心就化了,大手撑在茗因身侧的床上,大床陷下去一块:“好好,我陪你一起休息。” 茗因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轻轻吻了一下他冰凉的唇。 茗渊连忙害羞得躲开脸。 力气没他大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因因、别这样,我来之前,是泡了药浴的...” 茗因想起自己在后院池子里放的那些抑情剂成分的药水,茗渊来之前还特地进去游了一圈,就是怕发情期对他的影响太大。 体能越高的人,发情期就越敏感。 茗因决定不碰他了。 但是已经晚了。 之前和茗因一直挽着手臂在镜头前,茗渊用力克制,已经克制了好久。 室内闷热又不透风,这么多人面前,茗渊的脸早已涨红,光靠脸上厚重的脂粉才盖过一切。 知道茗因有孕,茗渊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去,双手抱着脑袋,身体微微蜷缩在一起。 看上去十分痛苦。 茗因蹙眉看了一会儿,从床上起身,向他走去。 “茗渊?” 茗渊抬起了头。 茗因脱下一边的袖子,露出半个肩膀,轻轻在他腿上坐下。 这茗渊怎么忍得了?!知道她有身孕还这样赤裸裸的勾引,这不是折磨是什么啊! 茗渊嘴唇都在颤抖,吞了口口水。 “你来吧,没事的。” “啊...啊?不行的。” 茗渊推开茗因,别过头,整个人发抖发得更厉害了。 她伸手去触碰他的肩膀,可现在茗渊整个人,就是刚一碰到,就猛地一颤。 “这样一会儿该怎么下去见人呢?” 茗渊带着哭腔,起身冲进盥洗室:“因因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我...我马上就好。” “呃,茗渊...其实,我已经把孩子转移到了人造子宫里去了。” 面前的门刚关上,又“砰”的一下打开了。 里面的人探出半个身子,带有疑惑的目光看了茗因一会儿。 她现在长得不像茗因,而是假假。 虽然易容了,但是眉眼间若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几分茗因的味道。 茗因也注意到了茗渊的目光,内心的纠结还是随着情况的急迫,而显得完全不重要了。 一条大手将她整个人带了进去。 一室水雾夹杂着不可描述的画面。 这次,茗渊靠最后一丝意识还带了套,他不想一个孩子还未出生,就紧接着再有第二、第三个孩子了。 因为十月怀胎,太辛苦了。 “从哪来的这个?”茗因疑惑,下巴被钳制住。 “房间里备着的。床头柜里有。” 茗渊回答。 茗因肚子扁平,是茗渊用手摸到那一处浅浅的疤痕时才信的。 他心疼地在疤痕处烙下一个灼热的吻。 茗因想到以前,茗因还不打算要小孩的时候,床头柜里就是随时随地准备这种应急措施。即便那个时候她能克制自己,但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茗渊能克制住啊。 他是兽类,发起兽疯来,道德什么的都直接抛在脑后。茗因力气又没他大,所以只能随身准备,以防万一。 况且那个时候,茗渊还是个不太明事理的,一百六十多岁的孩子。 果然生物的学习能力就是强,往后不管在哪里,只要有茗因在的时候,床头柜里都会备这么一小盒子避孕措施。 “我们真的该下去了。” 茗因扶着腰穿好衣服,整理好发型,以确保万无一失,不被人发现。 照着镜子,两人一高一低并肩站立,茗因才发现茗渊好像又长高了。 即便她脚上还踩了恨天高,都不及茗渊的肩膀。 难怪说怎么感觉劲变大了。 多年过去了,兜兜转转,身边还是这么一个人,对她衷心,对她痴迷,也对她深情。 茗因心里泛起一丝苦涩。 她也过了多愁善感的年纪了,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情绪呢。 茗渊弯弯手臂,等茗因伸手搭上之后,两人一起下楼。 无论刚刚房间内的两人有多么忘我的缠绵,现在展现在众人面前的,依旧是光鲜亮丽,威严挺拔的茗渊阁下,还有他的搭档假假。 媒体一哄而上,刚刚被围在中间的人,是军区的艾瑞。 茗渊视线一瞟,和艾瑞对视了。 两人默默点了点头,表示问好。 不光是艾瑞,舞司带着德西也到了场。 她今天也花心思打扮了,但是心思花的不多。平常舞司的风格就是走简约酷飒的,所以今天穿了一条高开叉的黑色鱼尾裙。 一会儿跳舞,舞司自然是和德西搭档的,所以德西也勉强打扮了一下,穿了一套同样的黑色西装。 茗因左看右看没见到岩君在哪,反而在进门处,看见了一名穿着打扮纯净,长相帅气的男人。 她多看了几眼。 “那是二区署长,前几天刚选下来的,名叫沈千肃,是我们帝国的人。” 是异种。 茗渊简单介绍完,那个人像是听到了一样,往这边看了一眼。 他的瞳孔是红色的,完完全全的红色,不像茗渊,是若隐若现的,可以操控的。 “没看到岩君,我去找找她。” 这里人太多了,闪光灯刺得她眼睛生疼生疼,索性先行离开。 给岩君发了好几条消息才回复,一问才知道,她竟然在露台上喝酒,一个人喝酒。 茗因找了半天才找到岩君所在的露台,那是二楼一个架空层,也不知道她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她一个人喝闷酒,总感觉怪怪的。 “刚刚不是还在镜头前面矫揉造作么?怎么现在一个人在这喝闷酒啊?” 茗因打趣道。 岩君手里一个高脚酒杯,地上已经两个空酒瓶了。 酒量还真是不错。 “今天的风吹着凉快,我心情好,多喝点怎么了。” 可从她的语气里茗因并没有听出心情好的意味。 “到底怎么了?” 茗因心里慌慌的。 “哎呀,没事!” “我不信,你快说。” 两人身后就是张长椅,岩君从露台边回来,一屁股坐在长椅上,撩起裤腿。 茗因心脏漏跳一拍,忽然感觉隐隐作痛。 黄瓜最近也是腿部出问题,怎么大家都在这个时候... 外面天太黑了,只借着月光看不到什么,但是岩君的腿在很早以前就有出现过问题,那时还和茗因说了。 隔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喏,我的腿,看来是要做假肢了。” 岩君是做过基因编辑手术的。 生命的最后一刻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夜晚的风吹过岩君接上的假头发,糊在了她浓妆艳抹的脸上。 有几缕发丝被吹到了茗因手里,她顺势捏了一把,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味,竟莫名感到煽情。 “喂,别说这个话了,你会没事的。爸爸妈妈的医疗手段很高超,你还能活很久的。” “茗因,可我们不是异种,我们是人类,人类的寿命很短,在这么大个宇宙面前,如同蝼蚁。” 岩君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笑道。 “我不是自然人,我是...人造人。更别提我的寿命了。” 岩君和茗因真正的一起长大,爸爸妈妈在的时候,她还是长安宫里的私人医生。虽然流着的不是同样的血液,但骨子里却早已是一家人了。 “今天开国晚宴,说这些做什么呢。”茗因硬把岩君的话匣子吞下去了,转移开话题。因为再说下去,她就要忍不住哭了。 喉咙已经有些哽咽,眼睛也红红的。 岩君好像真的喝多了,身上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酒精味。 “少喝点酒吧,多喝对身体不好的。至于腿...你别担心,爸爸妈妈有办法,那我也有办法。” 茗因说道。 岩君迟迟不说话。 “你说我还能活多久?” 茗因一下就沉默了。 偏要在她想哭的时候说这个吗? 本来在春季的夜晚吹着带有花香味的晚风,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但是茗因这会儿只感觉无比的难受。 她失去了安达,不能再失去岩君了,绝对不能。 “茗因,你好不容易回到我身边,以后就不要再离开了。我想要你陪在我身边,陪我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们会一起老去的,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 茗因握住她的手。 “进去吗?” 岩君摇头。 “...今天打扮的这么好看,多走动走动啊。” 茗因道。 可是岩君只想静静在这坐一会儿,一个人喝喝酒。 茗因终端在震动,茗渊喊她进去了。 “那我先回去陪茗渊了,你不要喝太多啊,我不想一会儿驮着断片的你回去。” “放心,醉不了。” 茗因小跑回去,十厘米的高跟鞋在地上“叩叩”地响。 元梓在宴会厅门口等,焦急地看看终端:“抱歉...刚刚在楼上和岩君在一起。” “快进去吧,陛下已经等好久了。现在正在用餐呢。” 两人进去了。 茗渊在众多人的围拥下坐在圆桌的最后,遵守着联邦传统餐桌礼仪。 在他身边,还特意预留出了一个位置。 他看见茗因,站起来了。 “这位是我今晚的搭档,假假。” 茗渊大方介绍,拉住她的胳膊到自己身边坐下。 众人向茗因问好,茗因看了一圈,一桌子人,一半是人类,一半是异种,甚至有些还是之前她执政的时候,内阁的老成员。 茗渊不停被敬酒,嘴巴一刻也停不下来,一桌的菜,大家似乎都没怎么敢动。 真是茗因最讨厌的酒桌文化,时隔多年再度重演了。 还好早知道吃不饱,两人就已经在长安宫里吃了过来的。 不过茗渊倒是一个劲的在给她夹菜,她的碗里满满当当的。 人类和异种将要一起相处,那就意味着很多饮食习惯就要被迫接受了。 龙族是食肉动物,茗渊的吃食在联邦就格外难找。 但既然来了,那他们整体的饮食就要经过巨大的变革。人类也要偶尔接受一下龙族的饮食习惯,异种也要习惯人类的食物。 这点对茗因影响并不是很大,和茗渊在一起生活久了,茗渊也越来越能接受人类的食物了。 一群人聊着,笑着,茗因插不上嘴,也不敢开口。生怕一说话,别人的注意力就聚集到她身上了。 饭后,按照传统惯例,是要一起跳舞的。 茗渊牵着茗因的手来到舞池,在数双眼睛下,身姿优雅地先开了一曲。 好久没跳舞了,茗因累到胸脯一起一伏,跳完一支便没力气了。 恰好有人邀请茗渊一起跳,茗渊看向了茗因—— 茗因当然部吝啬的把人交给了那位女子,艾瑞。 然后,就找到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一阵咳嗽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茗因向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年迈,生了满头白发的人,坐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小角落里,那男人咳嗽声被音乐声淹没,只有茗因注意到了。 她没有多管。 忽然,一个身穿黑西装的男人匆匆从台上跑下来,边跑边喊:“爹,爹你还好吧?” 老男人摇摇头,拉住男子,不知说了些什么。 男人脸色一变,带着老人离开了。 恰好,茗渊和女人跳完了舞下来休息,茗渊正要和茗因介绍艾瑞,两人便同时看见德西带着个老人跑开。 似乎意识到什么,两人相互一点头,追上去了。 德西扶着他父亲在盥洗室门口,老人一阵咳嗽,像是喝多了酒一样脸色通红。 “叫你喝酒,叫你喝这么多酒,你看!之前吃的药,都白吃了!” 德西去接了一杯饮用水给他喝下。 “无妨...无妨啊。你回舞司警长边上去吧,我一个人歇会儿。” “歇个屁!我看到茗渊他们在外边心就烦...” 德西咒骂了一声之后,还警惕地看看周围有没有人。 艾瑞轻轻扯了扯茗渊的衣角,茗渊给了她一个眼神:“你先回去。” 艾瑞皱皱眉表示不解,但还是听话的先回去了。 茗渊脑海里忽然浮出一个危险的想法。他绕了一个大圈,从员工通道进入到盥洗室里面,看见了德西刚刚接水的那个饮用水龙头。 外面的咳嗽声不断。 “多喝点水吧,你这身体还是听医生的话,别老喝酒!” 德西不耐烦地督促着老人喝水,但他爸越是喝,就越是咳,看上去很严重。 “茗渊执政后,每半个月都要去听圆桌会了...你小子好好跟在舞司警长身边,别给爸丢脸啊!” “老头子你管这么多对你有什么好处?还想让我除了茗渊?别白日做梦了吧!” 计谋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除掉他? 这茗渊可要好好窃听一下了。 “异种和人类不能共存!绝不能共存!德西,爹这辈子也没多大的愿望了,就希望你能爬上去,爬到上头去!把异种全部都赶...咳咳,咳咳咳。” “少说点吧,您这想的也太美太妙了。前执政官茗因在的时候就很护着茗渊,现在茗渊执政看来也没什么大问题,我就是在军校的时候单纯的不喜欢他罢了,你说,要我把他们这些龙族的人赶走,可能么?” 德西边抱怨边进来接水,这不,茗渊脚边就是那根供水的管道。 假如这管子破了,那整一座庄园的饮用水资源将会全部涌向这一层楼。 德西赔都赔不完的。 茗渊越听脸越黑,果然不愧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这野心也忒大了点。说做就做,茗渊将身体内的力量凝聚在指尖,一小团火苗燃燃升起。他的手凑近管道,不一会儿,一股焦味和糊味交加的气息就散发出来。 “奇怪,老头子,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德西吸了吸鼻子。 那老东西应该是感冒了,鼻子塞了,这么大的味道都没闻到。 茗渊不在这里久留,从刚刚来时的位置快速离开。 庄园的待客区全程都有监控,到时候闹大了监控一查,德西就跑不了了。 茗渊回到舞池,见茗因和艾瑞坐在一起。 “去哪了?” 艾瑞站起来问道。 茗渊目光落在茗因脸上,藏起了刚刚点火的手背在身后:“去洗了个手。” “啊!!不好了!里面、那边、那边发大水了!”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盥洗室的方向跑出来,湿着裤脚,带水鞋印留了一路。 茗因的下属们纷纷跑去查看,场面上的音乐声停下了。 “这里可是茗渊阁下的宅邸,怎么会发大水呢...” “质量也太差了点吧。” 人们纷纷议论。 茗因着急地看向茗渊:“为什么会...” 茗渊竖起一根手指在唇前。看到他露出一脸神秘,茗因立即知晓了情况。 只是艾瑞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德西的父亲人年纪大了,跑不动,德西只好背起他,往外跑。可地上的水实在是太多了,都已经积到脚踝了,自己又难得才穿一次皮鞋,刚没走几步,啪的一下,连人带身上的爹一起,摔在了水里。 “你这小子,也不当心点!” “少说两句吧老头子!这么大的水,这怎么办啊。身上的衣服还是高定的!完了啊...” 外面“啪嗒”“啪嗒”的响起一阵脚步声,大水切断了部分电路,漆黑一片中,几束光照了进来。 “这有人!这还有人!” “阁下的命令,先处理现场,然后再去调查监控!” “喂...你什么意思?你们的意思是说,是我们造成的呗!”德西不满道。 下属把手电筒的光打到德西脸上,淡淡道:“不好意思这位先生,这是阁下新装修好的庄园,阁下很是看重的,一切设备设施都是新的,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出差错。您还是先离开吧,等一切平稳下来了,我们自会调查的。到时候要不要赔,也不一定的。” “来人,先带两位先生离开!” 下属一声令下,身后出来两个人,一人扶着老人,一人扶着德西,离开了。 两个浑身湿透的人被扶着出来,坐在地上休息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 “德西!?” 舞司站在人群后,看到出来的人竟然是德西,全身上下湿漉漉的,惊讶地喊起来。 人群为她让开一条小道,让她从中间穿过。 舞司蹲下,与她一同来的几位警员拿来了干毛巾,为他和他父亲擦干滴着水的发梢。 德西的父亲还在一个劲咳嗽。 艾瑞拉着茗因向后退了退:“阁下说你身体有些差,咱们离这人远点,小心别被感染了。” 茗因一听到她说茗渊向她提起过自己,心里洋溢着些许暖意。 艾瑞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此时此刻不算安静的环境下,她的声音还是很有辨识度,很容易就听清楚的。 这下好了,看老头子一直在咳嗽,不免让所有人都生起了警戒心,都在向后退,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瘟神啊,真晦气。” “是啊是啊,在阁下的晚宴上,有点煞风景了。” 舞司把德西从地上扶起来,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茗渊,狠狠瞪了一眼之后,带着德西离场了。 “舞司,”茗渊喊住她。“明后天的内阁圆桌会议,一定要来啊。” 舞司回头,还是一脸怒意地瞪着他,但声音格外柔和顺从,笑道:“好啊,阁下,届时我一定准时到。” 说完,三个人和几名下属便离场了。 时间也不早了,舞会也差不多接近尾声,茗渊看了一圈,轻松地笑笑: “各位,天色不早了,出了这样的事情,请容我真挚的和大家说一声抱歉,扫了大伙的兴。那边的水影响不到舞厅,这边还有一些好酒,若是各位还没有尽心,也可以留下来,楼上准备了客房,可以凑合着住一晚。若是累了,也可以自行离场。” 人们纷纷感叹这新任执政官的大度和不拘小节。 茗因打了个哈欠,想起刚刚一直没看到岩君。 “艾瑞!” 苏星零忽然从后面拍了一下艾瑞的肩膀。 艾瑞一脸无奈地转过头去,佯装不耐烦地说了声:“你干嘛!” “找你半天了呢,原来和阁下的舞伴在这里啊。想不想跳舞?” “我今天喝了点酒,就不跳了吧,怕摔呢。”艾瑞指了指脚上的高跟鞋。 茗因以前见过苏星零,但后来也只是从茗渊口中听到,想不到隔了这么久,苏星零的变化也这么大了。 “去吧。” 茗因拍拍艾瑞的肩膀。 两人虽说今日只是第一次相见,但茗因也从茗渊口中听过这位“艾瑞”,大方,自信,身为军区的署长,今日一见,茗因感叹,不仅是茗渊放心,她也放心了。 一定会娶你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尽管艾瑞脸上显露出的再是不情愿,可也还是跟着苏星零去了。 两人丝毫没有受到舞会上事故的影响,在音乐重新开始响起节奏的那一刻,翩翩起舞。 茗因看了一会儿,又想起岩君应该还一个人待着,连忙跑上楼。 “岩君喝断片了,固若已经带她去睡了,因因。” 茗渊拍拍她肩。 茗因打了个哈欠。 “我想回去了。冬岚今天还在家中和钟情他们一起呢。” “因因,”茗渊拉住她。“今天人多眼杂,大家都在这里,还是上楼睡吧。” “那好吧。” 她疲惫不堪,回到客房脱了衣服,打开衣柜见里面正好放了两套睡衣,便喜滋滋地带去洗了个澡,卸下一身疲惫,然后躺上床。 躺着躺着,便睡过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听见门开了。 应该是茗渊回来了。 他在浴室洗了好久的澡,终于在茗因身边睡下。 身边的床凹陷下去一块,轻轻的。然后一双温暖的大手抱上她细软的腰。 十分温暖。 她半梦半醒间,脑海中浮现出一副庞大的景象:一个纯白色的礼堂里,一男一女并肩站立,女子身穿白大褂,手拿一束纯净的百合花,而男子身着军装,胸前是金光闪闪的功勋徽章。 这像是在举办婚礼,两人虽未穿着传统的婚纱和西装,但看上去郎才女貌。 即便看不清他们两人的脸。 但茗因知道,这是爸爸妈妈。 臻年和茗澈恩爱了一辈子,也为联邦的科研和军事事业做出了极大的贡献。他们有了茗因和茗罗,他们很幸福。 茗因却未能像他们一样。 腰上的那只大手滚烫,床也在微微震动,闹得茗因都有点睡不好了。 好不容易梦到一次爸爸妈妈,她心情复杂。 最终,还是果断放弃了这个梦,不再让自己梦下去了。 茗渊紧紧抱住了她。 茗因浑身酸痛,从床上坐起来,撒开茗渊在她身上的手,光脚去露台上,点了一根烟。茗渊没有睡着,因为发情期带来的症状反应实在让他难以入睡,索性也起身点了根烟。 这个梦带来的戒断反应太过于严重,茗因一口接一口地吸着烟,吐出的一团团云雾消散在夜晚冰冷潮湿的空气里。 茗渊两指间夹着烟,也站到她身边。但他不抽。透过烟头冒出的细细的烟丝,茗因怔怔地望着头顶的月亮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茗因抽烟,也不是一开始就抽的。 以前爸爸妈妈吵架的时候,爸爸总会一个人在阳台上抽闷烟,什么人都不能打扰她。 妈妈总劝茗罗去阻止一下爸爸的烟瘾,因为这样下去迟早会把身体弄垮。 但茗罗就算去了也是挨爸爸的一顿数落。 她当时看在眼里,也听进了妈妈的话:以后不能和爸爸一样,这种对身体有害的东西不能碰。 “那科技烟呢?现在科研基地早就研究出了新款的对人体无效的科技烟,那个可以抽吗?” 茗因当时还小,什么也不懂,也只以为香烟这种东西和零食一样,可以想抽就抽。 妈妈还是摇头,说茗因不懂这个东西的意义。 她当然不懂。 只知道爸爸每次盯着那一团白色的烟雾看的时候,都十分的出神。 爸爸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只有妈妈一个,两人也互相是彼此的初恋。 神奇的是,直到那团白色的烟雾完全消散,爸爸也才会从露台上回来,然后和妈妈重新恩爱。 茗因当时不懂,现在,她懂了。 当那团白色烟雾从面前升起的时候,爸爸看到的不是与妈妈的争吵。 爸爸看到的,是当年身穿白大褂,和他一起度过无数个风风雨雨的妈妈,看到的是手捧百合花,站在他身边,与他戎装相称的臻年。 这个与他携手,将要一起白头偕老的女人。 所以爸爸永远不会责怪妈妈,永远不会和妈妈吵架,也永远不会和妈妈分开。 茗因小时候就爱读《小王子》,那是妈妈给她准备的一本关于爱的书籍。 “要想和别人建立羁绊,就要承受掉眼泪的风险。” 爸爸妈妈真心相爱,爸爸不会让妈妈掉眼泪的。 燃尽的烟头掉在地上,在冰冷的夜里很快就消散了最后一缕烟雾。 “因因刚刚看着那边的时候在想什么?” 茗渊忽然问道, 茗因又点旺了一根烟,一声长叹融化在漆黑的夜里。 “不想什么。” 茗因淡淡应道。 她感受到脸边一阵灼热,看见茗渊将一根烟抽完,丢入烟缸里。 他轻轻拥住了茗因,将下巴搁在她发顶,轻轻蹭了蹭。 幸福这门课,茗因连入门的级别都没有达到。 以前她从不会想这么多,直到她和茗渊有了宝宝。 可是他们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 他们也未必能像臻年和茗澈一样,教给自己的孩子这么多知识。 她怕自己做不好。 “你不用怕。” 茗渊抱着她的身子左右晃了晃。 “我一定会娶你的。” 茗因忽然恍然,茗渊最容易读懂的就是她的心意,很多事情,她不用教,他就会了。 “结婚...哈哈哈。” 结婚这个词的分量未免也太重了。 早在塞里德帝国的时候,茗渊就说过。 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未来面对着他们的阻碍,多过了一切。 “因因,我永远都爱你。” 茗渊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言语永远也不能代表什么,可茗渊确实是将一切都做到了极致。 这一刻,她宁愿两个人只是普普通通的人,不用背负这么多责任,更不用想这么多长远之计。 第二天醒来,茗因浑身酸痛,连下床都困难。 想到昨晚自己抽了很多烟,到后来忽然酒瘾上头,又喝了很多酒,一边哭一边说着胡话,全程要不是茗渊在边上应着,还陪着,她还能做出什么事都不知道了。 刚捂着脑袋坐起来,就听见房门被敲了两下。 口中的“稍等”都还没说,岩君就进来了。 看着满地狼藉,她来了一句: “你俩打仗了?” 断电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穿着浴袍从浴室里走出来,就看见岩君和茗因一起坐在露台上抽烟。 恰好一支烟抽完了,两人也顺便看见他来了。 岩君和昨晚的状态不同,她回到了平常那一副严肃却又带点不正经的样子,对茗渊使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身子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没数么?还这么折腾,你是想让茗因流产吗?啊?没见过你这么当爹的!” 茗渊莫名其妙躺了一枪,脸上写满了困惑和委屈。 茗因在一旁不好意思地笑笑,挠了挠头。 “是我自己...” 岩君听了更生气:“啊?你什么?我没记错的话昨晚你还喝酒了吧?茗因,你胆子也太大了!肚子里的孩子不想要了?” 茗因不敢和岩君说,其实孩子已经被取出来了。 她肯定要骂她。 “下次再也不会了。”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道。 岩君脸色发绿,又翻了个白眼。 “今天你得跟我回科研基地,我要给你做检查。哦对了,洛菲现在长大了,有些衣服穿不了了,你方便的话,可以带她去街上买几件合身的衣服吗?我比较忙。” 正好小光在长安宫也待闷了,每天钟情带她在院子里溜达,也无聊得紧,茗因想着既然这样,那也顺便带小光一起出去吧。 茗因爽快答应下来了,但是做检查这个事... 不好。 “昨天晚上都太累了,今天就休息一天吧,噢,洛菲是要买衣服吗?要不今天我带她上街去买吧。” 岩君用诡异的眼神盯了茗因看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把她强行拐回去了。 果真什么事情都不能逃过岩君的眼睛。 茗因刚被强行按进医疗舱躺好,岩君便跑开了。 医疗舱将她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直至二十分钟后结果出来,岩君都没回来。 趁这个时候,茗因连忙掀开舱门,把数据屏上的异常数据抹去,翻找了半天,编入了上一个健康病人的身体数值。 医疗舱都是智能的,会根据上一次检测的结果来判定这一次的检测是否正常。 而这一次,恰恰好照到茗因子宫的部位空缺了一块。 茗因等了半天,迟迟没见岩君,她穿好衣服往隔壁实验室跑,一看,岩君趴在水池边,吐得不行。 茗因抱起了手臂,在边上看了一会儿。 岩君狂喝了一堆蜂蜜水才勉强缓过神来,也才注意到茗因已经看了自己好久了。 “看什么看!...咳咳咳...” “叫你昨晚喝这么多吧。” 茗因走过去,一把拉过岩君的胳膊。 “干什么...你干什么!” 医疗舱还贴心的重新消毒了一遍,茗因反客为主,把岩君丢进去了。 “喂、喂!茗因你放我出去!我就是喝多了而已,又没生什么病!” 岩君拍打透明的舱门喊道。 茗因镇定地在屏幕上调整了检测部位。 岩君的双腿。 “快躺好,不然会影响结果的,要是影响了结果,你就等着重新再检查一遍吧。” 疯了,简直是胆子大了!岩君气得脸都红了,但也知道茗因这个人的脾气,还是乖乖躺下了。 检查结果下来了。 茗因望着大屏,看到岩君的腿部情况,实在是相当的不理想。 一双腿的基因架构已经近乎散架,骨骼部位密密麻麻都是气孔,已经明显老化。双腿的肌肉组织也明显看到了缩水的症状,要是不采取措施,可能会消耗得更快。到时候就不是腿能不能保下来的问题了。 这让茗因很是头疼。 又是黄瓜又是岩君,异种这些奇奇怪怪的基因病,为什么就不能彻底根治呢。 “茗因,茗因那,茗因!” 岩君喊着茗因的名字,喊了半天她才听见。 “快放我出来啊!这里面好闷!” 看岩君在空间狭小的医疗舱里已经躺了半天了,她才想起来没有开供氧系统。 “抱歉。” 茗因把不好的数据全都隐藏了起来,留下的只有寥寥无几的没几条健康数据。 岩君凑过来看:“怎么样?查出来什么没有?” 茗因镇定自若道:“没有,你别担心了,没什么不健康的。” 岩君大笑两声,穿好衣服:“我就说吧,你还偏不信...” 唉,究竟是谁昨天晚上一个人坐在露台上喝闷酒,边说着自己还没剩多久的事啊。 长安宫 茗因一回家里,见家里黑漆漆的。 终端此时恰好发来茗渊的消息: 茗渊:庄园那里停电整治,因为昨天的水管破裂,现在还在全力抢修。估计会影响到长安宫。 茗因:你在家吗? 茗渊隔了好一会儿才回消息,这个时候茗因已经在钟情的指引下上楼回房间了。 只是房间里太黑太暗,待着实在不舒服,索性搬了张舒服的吊椅,来阳台上坐会儿。 鉴定完毕,茗渊不在家。 茗渊:我在军区。 茗因关了终端,此时此刻只感觉到无尽的疲惫。 “姨姨姨!” 小光把门拉开,一路小跑到茗因身旁。 冬岚在她后面追,边追边喊:“小光别乱跑,这么黑小心摔了!” 小孩子的眼睛比大人的要明亮,倒是冬岚,刚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就摔在地板上了。 听到小光的小奶音,茗因猛然想到自己存放在实验室的人造子宫。 糟了!!那是供电设备啊!! 她还没来得及和小光亲昵一会儿,就拔腿跑下楼,连滚带爬地跌进实验室。 应急灯源发出淡淡的白光,照亮了那一个椭圆形的人造子宫。 茗因拍了拍操控台,因为断电,就连一些数据都看不了。 完了! “找什么!?” 冬岚冲进来,看茗因着急的样子问道。 “找移动电源!我记得之前有台移动电源放在仓库里的!!快,越快越好!” 冬岚连忙冲进储藏室里找。 两分钟后,她单手拎着一台巨大的移动电源跑出来了。 电源刚接上整个实验室的系统,实验室亮了。 还好,她私人实验室是独立的电源供应。 实验室的地理位置还算得上优越,千万千万不能有事啊! 家庭煮夫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冬岚蹙眉问道:“你在做什么?” 茗因双手快要忙到飞起,查找到人造子宫中的数据。 还好,一切正常。 她松了口气。 但面对冬岚,她又语塞住了。 冬岚的眼神定在她腹部,好像也知道了什么。 “这是人造子宫。不用担心,在这生存起码比在我肚子里要好。” “好吧,你觉得可以就行,我只希望我的第二个小侄女可以不要再有危险了。” 茗因笑笑:“当然不会。” “茗渊说长安宫停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电,就麻烦你帮我照应一下了。” 冬岚满头黑线。 次日,茗因用了易容药水,确保万无一失之后,开着飞艇,准备带小光和洛菲一起上街去买些生活用品。 冬岚也在一旁跟着,但她双目无神,眼下挂着大大的黑眼圈。 昨晚茗渊很晚才回来,长安宫也到了后半夜才来电,茗因的孩子又在实验室里不能放着不管,她只好在一边守着,等到电来了才敢走开。 今天竟然还要被茗因拉去购物!! 茗因看出冬岚心中的不满,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往她终端里打入了十万星币。 果然世界上所有的生物都是物质的,不管是异种还是人。 冬岚的坏脸色很快就收回去了。 二区不似以前这样乱,已经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商业大楼里的人不算多,只是他们找了好久,才在最中间找到了有卖童装的店。 小光都走累了,要冬岚抱着。 洛菲也有些犯困,揉揉眼睛问茗因:“我们国家是没有小孩子了吗?为什么都没有见到卖童装的呢。” “就是啊,本来可以网购,你偏要出来逛...鬼知道呢,现在联邦儿童出生率这么低,再过几十年几百年的,估计人类都要灭绝了吧。” 冬岚也抱怨。 “洛菲的身份网购多有不便,而且她每天都要接受治疗,三维量体所带来的辐射影响对孩子也不好。孩子们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所以有空的话,还是要多出来走动走动。” 虽然茗因心里也有些不乐意,但是想到自己即将为人母,也应该慢慢勤快起来。 以前她从没想过原来当了妈妈后需要面对这么多事。 童装店里,销售静静坐在柜台后打哈欠,洛菲正要开口大喊大叫,茗因便挡了一根手指在唇前:“嘘,我们你自己挑挑衣服,有喜欢的就去试试。” 洛菲兴高采烈的跑开了。 “我觉得小光应该会喜欢穿裙子。”冬岚道。 其实也未必。 安达就并不是很在乎外表,虽然夜商秦偶尔会在意,但两个人要是忙起来,蓬头垢面没有个领导者的样子。 小光是女孩子,可看上去还真的和洛菲有点区别。 “那就多买几条裤子。” 洛菲蹦蹦跳跳地在一家店里拿了两条好看的小裙子,一条是红色的,一条是小碎花的,准备拿来在夏天穿。 洛菲好像很喜欢红色。 给小光找了两套中性的服饰,春装和夏装都顾及到了。 几人刚来到柜台前结账,销售才在这个时候醒来。 一看见孩子,她脸上的神情转变成了无比的厌恶,敷衍地结了账后,竟白了茗因一眼。 “你什么意思啊?” 冬岚是个直性子,看这人态度对他们如此恶劣,直接指着那人的鼻子问道。 女人吓了一跳,但没说别的。 洛菲和小光都吓了一跳,跑到茗因身后。 “冬岚...” 茗因眨了眨眼睛。 “你就是茗渊阁下身边的那个女人吧?” 女人打量了茗因一番。 茗因每次顶着假假的脸,几乎都是素颜的,除了昨天晚会除外。 “怎么了,是不是的跟你有关系吗?” 冬岚又问道。 女人淡淡地从口袋里拿出终端,伸到两人跟前。 终端上,是一则新闻,上面两张模糊不清的照片。 可是茗因一下子就看出来拍的是什么了。 “这拍的是什么啊?别多管闲事好不好!阁下的私人生活你都要干涉,还有没有个人空间了?” 冬岚不满道。 “这可就不能怪我了。” 女人表情依旧淡淡的,关闭终端,还是看着茗因: “你叫假假?从今天起,还是处处小心着点吧。一旦和茗渊阁下这样的人扯上点关系,就要做好被爆料的准备。就像这些照片一样。” “够了,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别的无需你多管哈。” 冬岚气愤道,说完,就带着小光和洛菲,拉着茗因离开了。 茗因一直心不在焉的。 后半程路,她一直沉默着。 那两张照片,一张是她和茗渊在飞艇的后座亲吻的画面,另一张,是在宴会上两人跳舞的照片。 她脖子后面那一块经过药物多次浸泡治疗,留下的淡紫色的疤痕和奴印隐隐约约,从乌黑的发丝中透露出来。 其次,她和茗渊对视的眼神,温柔似水。 他们两人确实对彼此深情,跳舞的时候也是全身心投入。 茗因已经忘记那个时候的情形了,但最重要的,还是茗渊的声誉。 要是被人知道,茗渊的情人是一个名叫“假假”的,疑似后颈处有一个奴印的女人,那该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 洛菲紧紧牵着茗因,一句话也不吭,但却能让茗因一直平静。 “我倒要看看这是什么媒体发的绯闻!”冬岚气得在终端上找,刚看到那一则新闻的封面,一点进去,内容就没了。 茗渊的公关,糖安她们的团队确实厉害,速度真快啊。 “算了,以后再多加小心一点就是了。” 逛了一大圈,又给两个小朋友挑了几件衣服,冬岚也不想在外面久留了,飙着飞艇准备把洛菲先送到岩君那边,然后回长安宫去了。 一回家,就闻到一股重重的油烟味。 很香,好像是...炸鸡的味道。 但是又不是鸡肉的味道,闻起来怪怪的。 茗因看见厨房里有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好像是...夜商秦! “哟!都回来了啊!” 夜商秦系着围裙,手拿锅铲。 为什么每次见到夜商秦,不是在客厅躺着,就是在厨房啊。 家庭煮夫一样。 敌对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你来干什么?” 冬岚看见夜商秦这样出现在他们家里,一点预告都没有,本来不愉快的心情都写在脸上,看到他更是拉下了脸。 说着,还吸了吸鼻子。 一股怪味。 “粑粑!粑粑!” 小光看见自己爸爸来了,兴冲冲地跑到厨房里去。 “哎呦我的宝贝!”夜商秦连忙放下锅铲,洗干净自己的手在衣服上胡乱擦了擦,一把抱起小光,跑出厨房。 哦,也对,他亲闺女还在长安宫呢。她们都快忘记夜商秦这个人了。 “唉,忙了这么久终于能见到我闺女了,让爸爸看看小光瘦了没有?” “你把我们这里想成什么地方了?我会让小光瘦吗?!”冬岚听到这个更生气了。 茗因放下新买的衣服在沙发上,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实验室里看看自己的娃怎么样。 不错不错,挺安全的。 空下来了,她又想到今天上街去看到的那则新闻。 蝴蝶效应从来不会失效,当有了第一次,便会有无数次。 当有了第一条绯闻的出现,便说明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早已悄悄有了第二条,第三条。 茗渊半天下来给自己发了无数条消息,到了没、吃了什么、回家了吗、买了什么...... 但是唯独不提这个事。 茗因一条都没回。 等他回来再说这件事吧。 夜商秦在厨房大展身手,展现自己“高超”的厨艺。 “做什么吃?” “我特地命人在垃圾星上兜了一圈,猎回了几只异种生物,检测了一圈应该对人类没什么伤害。我做了三种吃法,一个红烧,一个油炸,一个煲汤,可鲜了茗因,你就等着吃吧!” 夜商秦越说越来劲,但是当他看到茗因的脸的时候,吓了一跳:“茗因...?” 哦,易容药水的失效还没过,难怪夜商秦会被吓一跳。 “可别把我们茗因毒坏了!她怀孕了!” 冬岚道。 夜商秦的记忆只停留在茗因带着腹中的孩子离开凌云星,而不知道茗因肚里的孩子已经没有了。 所以,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觉得茗因过去这么久了,还是这么瘦。 男人真是一点也不懂女人,所以两人也没什么好和他多说的。 一桌丰盛的肉餐整齐摆在餐台上,茗渊也恰好回来。 他风尘仆仆的,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放在沙发上,和夜商秦四目相对。 然后,气氛就逐渐变得有些尴尬了。 “你好。” 茗渊冷冷地对夜商秦点了一点头,径直向茗因走去。 茗因身上聚集了三双目光,感受到自己冰冷的手被茗渊滚烫的大手紧紧包裹住。 “饿不饿?我让糖安帮我买了两个铜锣烧,还热着。” 说罢,他便从他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两个又大又热又香香的铜锣烧。放着文件的包里面,都是这个的香味。 茗因尴尬地看了夜商秦一眼。 “茗渊,我做了晚饭,一起来吃吧。” 茗渊瞳孔忽然闪过一道红光,淡淡地瞥了夜商秦一眼,良久才开口道:“你还真把这里当成你自己家了啊。” 哇,这么劲爆的吗。 夜商秦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顾及了家里的异种,带回了肉来做晚饭,结果还要被茗渊怼,也太惨了点吧。 冬岚都挠挠头觉得尴尬。 小光被一声不吭的钟情抱上餐桌边的宝宝椅,先喂了起来。 夜商秦又尴尬的拿手扣扣头皮,又顺了一下自己那长长了的头发:“我来的也不是那么频繁吧...?来看看我女儿不行吗?” “咳咳。” 冬岚轻松咳了咳。 “夜总理你以后还是多关注一下联邦的新闻吧,不然凌云星这么颗自治星看样子是真的要和宇宙时代脱节了...茗渊现在是联邦的执政官了,这座长安宫呢也变成了执政官的宅邸,小心这点眼线啊...不然哪天被新闻上说成不速之客,那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 “黄河是啥?” 夜商秦问。 真是油盐不进啊。 茗因叹了口气,接过铜锣烧。 “也是,才刚安定下来没多久,还是注意点吧。” 也难怪茗渊对夜商秦的脸色不好看了,平常真是笑脸给多了夜商秦才会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也是时候给自己立威了。 不用茗因说,茗渊都知道什么是“立人设”。 正因为开国那三天他在二区上方给自己立了个明君的人设,现在大家才都这么支持他。 夜商秦默默点了下头,脱下身上的围裙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不来了。” “先吃饭吧。” 大家都坐上了餐桌。 茗渊一直沉默着往茗因碗里夹菜,这一幕让她感到颇有些熟悉, 一开始和夜商秦订下婚约的时候,茗渊就不喜欢他,要不是茗渊跟自己说,夜商秦是蜥蜴,茗因也不知道原来茗渊还有这个本领。 现在的情形似乎和当年一样。 夜商秦和冬岚,还有小光坐在餐桌一侧,茗因和茗渊坐在餐桌一侧。 四个人四双眼睛,各自之间都似乎怀揣着什么没有说出来的话。 钟情喂完小光,就先抱着小光撤离了。 “对了,怎么没见到黄瓜?” 夜商秦问道。 这么一说,冬岚也想起来了。 “对啊,黄瓜人呢?” 冬岚也问道。 茗因还想着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钟情就在不远处替她回答了:“今天轮到我晚上值班,看到夜总理来了,也插不上手帮不上什么忙,就提前先休息了。” “休息了?” “嗯。” 钟情抱着小光上楼了。 茗因默默松了口气,钟情不愧是她的心腹。 夜商秦带来的肉吃着味道有点奇怪,而且都是荤的,唯一的素菜是还当作配菜用了,腻得慌,茗因吃不惯,就少吃了一点。 起身离开餐桌,茗渊也不吃了,跟着茗因一起起来。 “夜商秦,晚点跟我上楼,我有事要跟你谈谈。” 茗因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和夜商秦说道。 夜商秦一脸的受宠若惊,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茗渊,道:“好啊,记得叫我。” 吃醋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一直黑着脸,直到跟茗因回房间后。 漆黑的房间里,没等茗因开灯,就被一个沉重的身体压在门上。 茗因正要发出一声叫唤,却又被身上的人熟练地掌控了下一步的动机,比她快一步的捂住了嘴。 “茗渊...唔唔...你放开我,别闹了,才刚吃完饭呢。” 茗因动了动身子,感觉十分别扭。 “要是我不放开呢?” 茗渊的龙角咯得她后脑勺疼,龙尾也不知不觉就紧紧缠上她的腰,箍的死死的,怎么都不松。 “放开....茗渊,你放开!我要呼吸不过来了。” 茗因大喘着气道。 结果,茗渊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捏住了她的下颚,迎着她张开的唇重重吻了上去。 舌尖的缠绕,让茗因憋得脸都红了。 “不会接吻?不会换气了吗?” 茗渊含糊不清问道。 好不容易有喘息的机会了,茗因终于能够大口换气,脸憋得通红通红。 “你是混蛋么...” 这是茗因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骂他。 茗渊竟冷笑一声,将她拦腰扛起,摔到床上,一颗一颗解开她胸前的纽扣。 “茗渊!” 茗因拉住他。 “太黑了吗?要不要开灯呢?”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开灯。 “别开!” 茗因连忙阻止。 竟然会被茗渊这样欺负!决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现在这一副被折服的模样。 茗渊的动作又重,又带着温柔,像是一腔柔情如同洪水一般宣泄而出,茗因被拽住双手锁在头顶,像是个失去了骨骼的娃娃一般,将自己的全身都交付给了他。 窗外的天莫名有些昏黄,屋内一室旖旎,直到折腾得两人都气喘吁吁,茗渊才停下,抱起床上彻底虚脱的茗因,走进浴室。 茗因已经没有力气再想别的了,大概率是因为夜商秦,他才会如此吧。 “你吃醋了?” 茗因伸出湿淋淋的手去点了一下茗渊的鼻尖,手上的泡沫沾到了上面,留下白白的一小团。 “还提?” 茗渊掐了掐她的腰。 果然是因为夜商秦。 “我一会儿找他聊一聊,以后没什么特别的事,就不要来了。” 茗因清洗完毕,疲惫地撑起身子,从架子上拿过浴袍穿在身上,然后去镜子前吹头发。 吹头发这种活,一向来都是茗渊来为她吹的。 茗因举着吹风机对着自己吹了好久,脑子里乱乱的,一直想着今天没有见到黄瓜,心里就阵阵不安, 最后还是茗渊过来,接过吹风机来将她滴水的发梢吹干。 换上了睡衣后,茗渊顺便提起了关于茗公馆的事。 “监控查出的确是德西父子当晚在一层水房边上,事发当时并没有第三人是在场,所以那晚宴会造成的所有损失,理应都应该由他们父子俩承担。” 茗因提起了兴趣:“舞司就没有一点责任?” “当然有。鉴于德西的父亲已经长年工作,早已到了退休的年纪,但他把一切精力都放在了自己儿子身上,导致那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竟然连存款都所剩无几了。德西又是个爱玩的人,我跟苏星零身边几个以前跟他接触过的人了解了一下,舞司平常给他的工资,或许也花在玩乐上了。所以,茗公馆的赔偿,是由舞司来替德西垫付。” 茗因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故其实都是茗渊一手造成的,是他做了一个这么大的局。况且茗渊是这座庄园的主人,最明白哪些地方是监控盲区,哪些地方拍不到他。就算拍到了,就凭他手下下属的反应和理解能力,也不可能会说是茗渊的问题。 茗因稍稍觉得心理平衡了一些,凭什么属于他们的东西,舞司还要让茗渊花钱买下来啊? 她又问:“舞司打算赔多少?” “不是舞司打算赔多少,而是我们根据损失,该让她赔偿多少。折算下来,茗公馆的一切设施破损,共有七十万星币。虽然没有达到整栋庄园的价值,但至少还是回了回血。” 七十万星币,真是便宜了他们了! 茗因还是觉得不够解气。 “算了算了,因因,我们不差这点钱,况且现在舞司也没有那么嚣张跋扈了,以后要是你看她不爽,我再诓她一笔就是了。” “那你这不就成为‘昏君’了?随便乱定人家的罪,就不怕她有朝一日翅膀硬了弹劾你?” 茗渊一脸平静,像是有着足够的底气,淡淡一笑:“她当然不敢。” 茗因拿了两罐啤酒,给夜商秦发了一条消息,让他在五分钟内出现在楼顶的露天停机坪。 夜商秦不敢怠慢,消息刚发完没过两分钟,人就到了。 茗因只带了两罐酒,他一罐自己一罐,身体没有恢复完全不能喝很多。 两人趴在栏杆边看了一会儿夜空,今夜的星空格外明朗。 “你说到最后,是异种多于人类,还是人类多于异种?” 茗因忙不迭问出这么个问题。 夜商秦官方地回答:“依照你们这个结婚率和生娃率来看,以后得是异种侵占全世界了。现在人类和异种相结合所诞生的孩子,体内也有着异种基因,不说百分百异变和病变的可能,至少身上有异种的象征。” 茗因喝了一口酒。 “喂,你让我上来,到底是想和我探究学术问题,还是纯粹的看星空?”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虽然我知道交给你可能会很不靠谱,但是...” “我很不靠谱吗?”夜商秦打断茗因。 他保护不好安达,当然在茗因眼里,已经有百分之八十的不靠谱了。 “再打断一次我说话,这件事我们就算了。” “好好好...我错了,你继续说。” 夜商秦连忙道歉。 “我想请求你,帮忙照顾我的孩子。” 茗因道。 夜商秦猛地转头,看向茗因,眼里充满了疑惑和难以置信,然后,他好像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道:“什么?” “你回凌云星的时候,带上我的孩子,没有我通知之前,不要回来。” 茗因说道。 夜商秦看向她的腹部。 怎么认识的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你....你早产了?” 夜商秦不愧是宇宙无敌大直男,说话就是不懂得分量。 反正茗因肚子里的也不是他夜商秦的孩子,随他怎么说,只要不给茗渊听见就行。 “随便你怎么想。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废话少说,这个任务要还是不要?” “要要要!你都把我亲闺女带走了,那我当然要...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毕竟是你提出的要求,那我当然得要做到。” 茗因冷冰冰地瞪了他许久,也不说话,仰头把易拉罐里的酒喝完,把瓶子往后一丢,易拉罐准确无误地进入了垃圾箱里。 随后,她点起一根烟,顺了口气,吞云吐雾道: “你有这个觉悟当然是好的。但假如你没有替我照顾好我的孩子,那你这条烂命,这辈子都别想要了。” “夜商秦,你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相信你了。” 夜商秦点头,也喝完了最后一口酒。 内阁圆桌会议,熟悉的主会场里,一张圆桌上,各区的署长随时待命。军区来了两人,一位是苏星零,一位是艾瑞。二区是沈千肃,他默默坐在暗处,一言不发,额前的刘海几乎遮挡住了他的双眼,显得有些神秘。 二区的署长向来都不大露面,一代又一代,都很神秘。 三区来的人理所当然应该是岩君。 四区来的是舞司。这次,舞司身边没有下属,没有像以前那样声势浩大。 估计是茗公馆宴会上的事情让她颜面尽失了吧。 茗因依然易容成假假的模样,在政员的席位上坐好,和糖安、屠誉和固若三人并排。 气氛有些古怪。 糖安和屠誉中间,夹着茗因。 茗渊终于在元梓的带领下来了,元梓手里抱着厚厚一叠纸质文书,是需要众人签字的。 “这是内阁第一次圆桌会议,在这里有几个决策,需要各区署长一致同意,才能落实下去。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茗渊环视一周,偌大的会议厅里几乎座无虚席,所有联邦和帝国大大小小的政员们今天都到场了,可见这一次会议的重要性。 一个虚拟大屏在所有人面前展开,密密麻麻的字迹上,满是条条框框的规矩。 众人开始埋头看。 茗因看这么多字头昏眼花,想着跟她也没多大关系,无聊之下,索性开始观察起每个人的脸。 五分钟过去,第一轮合约签订开始。 在元梓的引导下,第一轮首先是投票决议。 第二轮才是意见发表。 有部分特殊的公约也是茗因和茗渊一起共同制定的,上面有茗因的做事风格,所以几乎没有反对的人。 时间过去了半小时,茗因有些坐不住了。 第一次坐在台下的位置看上面,这样新奇的视角,让茗因觉得十分无聊。 她打了个哈欠。 糖安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茗因:“你说,举办这种会议的目的究竟在哪里?这么多人,都没有一个人敢反对,就算有,也难以张口吧。气氛也太压抑了。” 茗因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点头。 但她的关注点主要是在茗渊身上。 他竟然能独当一面了。 这感觉就像是在玩养成游戏一样,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茗渊就变成了人人敬重的执政官了。 “阁下,我有问题。” 茗因身后的一名小政员举了举手,表示要发表观点。 “请说。” “联邦结婚率低,我同意阁下的观点,让人类和龙种异种共同生活。但据我所知,三区目前还在攻克一项极大难度的科研技术,人类和异种结合,所诞下的孩子,体内将会留存特殊的基因病。这种基因病会影响到孩子的生长发育,这将会破坏人类几亿万年的繁衍历史,甚至有可能出现科研领域还无法到达的‘特殊人种’,阁下有考虑过这点吗?” 这个人带着厚厚的眼镜片,一看就是高材生。 他的问题茗因怎么可能没有考虑过? “先生,目前这项条款只是暂定,并没有完全施行,等科研基地的实验彻底稳定落实,得出人类与异种繁衍后代对自然生态界无危害,那个时候,才将会是决议下达的时候。” 元梓代替茗渊做出了回答。 一切都是如此的精彩。 “阁下,还有一件事。” 又有人提出了问题。 “请说。” “假如联邦对异种彻底开放,是否有考虑过存有不轨之心或是身携病毒的异种进入,对联邦的自然界产生威胁?阁下,流行病毒和异种病毒是我们这里一向来都需要着重抵制和考虑的,一旦对外界开放,那么就意味着空间站的检查工作需要再多一项流程,这样会极大程度上减少科员的工作效率。” 依然是元梓回答:“这位先生,请相信阁下的选择。” 茗因正听到一半,糖安忽然起身离开了。 偌大的会场上所有人都安分坐着,唯有糖安第一个走,毫无疑问,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她身上。 “她去干嘛?”茗因问固若道。 固若耸耸肩,表示不清楚。 “估计更年期心情不好吧。” 屠誉反而调侃似的说道。 “随便说女孩子更年期可不是什么绅士行为。” 茗因顺口提了一句,感觉今天的两人行为都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会议结束,茗因留在门口等茗渊出来。 “假假!” 艾瑞和苏星零同时走出来,笑着给茗因打了个招呼。 茗因也笑着回应,看见艾瑞和苏星零藏在身子中间的手,好像悄咪咪的勾着。 “啧!” 茗因眯起眼睛。 艾瑞连忙甩开了苏星零:“做什么啊!这里是一区呢,会议中心,注意点咱们军区的形象。” “我高兴嘛,茗渊真是好样的,我们马上就不用住在雪山下面受苦了,很快我们就能重新回到老地方了!” “那你碰我干嘛,男女授受不亲...” 听着两人你一眼我一语的拌嘴,茗因看见苏星零的眼中格外明亮。 她忍不住问了一嘴:“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上的?” 分别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是在军校认识的吗?” “嗯...是也不全是,但这件事说来话长,苏星零是我的学长。” 艾瑞羞涩地低下了头,在五区之外的位置,他们可以难得地抛开署长和执行长的身份,可以和普通人一样,可以笑着提起往事,可以回忆轻松的事,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在军校的时候我和艾瑞只有一面之缘,当时我就要毕业走人了,艾瑞进来了。据说那个时候,艾瑞在队伍里面就是个‘刺头’,德西和茗渊的结合体,但是没有德西那么的坏,艾瑞无论是身法还是枪法还是体能,在女兵里面都是拔尖的。我在军区待了两年后,根本就没有想到,艾瑞的优秀程度甚至免了另外几年的学习,就从军校毕业,被提拔上来了。 当然,当然是被舞司提拔起来的。但是艾瑞最讨厌最看不起的人就是舞司。” “舞司虽然看人的眼光不错,但是她的做事风格我是一直不认可的!” 艾瑞抱起手臂扬起头,笑着说道。 “我爸爸一开始执意要我跟着舞司去警区当军官,但我又对这种” 茗因当然看得出两个人之间的那种感情,苏星零和艾瑞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怎么会对爱情这种东西不向往? 此刻她要是联邦执政官的身份,她就要当场让两个人领证结婚了。 在外等茗渊一起上了飞艇,元梓在驾驶舱驾驶,茗因和茗渊在后座靠着。 太累了。 她的易容药水也差不多到时间要失去药效了。 茗渊累得眼睛都快闭上了,靠在茗因的肩头小心翼翼地睡去,小憩一会儿。 元梓的终端忽然局促的响起来,茗渊刚要睡着,忽然被吵醒。 元梓开启了自动驾驶,将终端音量调至最低,轻声道: “怎么了,固若?” “什么!?” “我们马上就回来了。” 元梓挂断终端,将星图上设定好的路线规划成长安宫后的坐标。飞艇抄近路飞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谁和谁吵架?” 茗渊睁了睁眼问道。 即便元梓把声音调至最轻,茗渊也听到了。 元梓低了低头:“陛下,是糖安和屠誉,两个人争吵起来了。” “现在他们在哪?” “在茗公馆里。” 几人从帝国过来,平常就居住在茗公馆的客房里。 “那就去茗公馆。” “陛下,糖安和屠誉两人经常争吵,应该也不是什么非常大的事,要不您先和茗因...先回去?” “古地球有一句话:君臣之事乃家国之事,去看看吧,既然是经常吵架,那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大事。”茗因回答。 “好。” 飞艇来到茗公馆,刚停稳,几人从上面下来,便听见里面东西破碎的声音。 那里面有夜商秦珍藏的酒瓶子! 茗因猛然想起来,但是背地里偷瞄一眼茗渊,茗渊脸上静得可怕。 内部下属间吵架吵成这样成什么样子! 一进门,糖安和屠誉各自坐在一张沙发上,固若站在中间劝,看气氛安静得可怕,脸上写满了心累。 “怎么了?” 茗渊问道。 众人见茗渊都来了,气氛更是压抑。 屠誉指着糖安的鼻子道:“陛下,她不服。” “不服?呵!我可没有说过自己不服啊!身为异种,我们的主要目的就是治理好自己的国度,人类的事情,我劝你少管管吧屠誉!” 屠誉气得脸色发青,糖安的萝莉音和萝莉脸在此时此刻与她的性格看上去好像完全不搭边。 “屠誉,以前你还把枪口对准过陛下,现在倒热心起来了?”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糖安,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就别提这一茬了!”固若一听到她提到茗渊,就忙扑过去捂住糖安的嘴,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了。 茗因听到糖安提起了那一场大战前夕的事,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好像有些尴尬,后退两步对元梓说道:“你们加油,我先回去了。” “元梓,送她。” 茗渊道。 “那我送您。”元梓一伸手,带茗因走出茗公馆。 总算离开了这个压抑的地方了。 茗因想到夜商秦今天好像要走,马不停蹄地赶回去。 夜商秦果然已经整理好了以前放在长安宫没有带走的东西,这会儿正在客厅的地毯上和小光嘻嘻哈哈的笑着,玩闹着。 这一幕很温馨,茗因站在玄关处准备想拍下来,但夜商秦一下就抬头看见她了。 “茗因,你终于回来了!” 她点了下头,下楼去实验室去取人造子宫。 “对了茗因,我今天带小光去二区玩了,给她买了一些玩的和用的。” “好,难得你发挥出一个爸爸的正常作用了。” 茗因被叫住了。 “等一会儿,茗因,我让下属开来的星舰应该这会儿正要到了,你就休息一会儿吧。” 茗因依然不回头地走去实验室,一声不吭。 人造子宫里的影像一开启,一个未成形的小婴儿的彩色录像便显现在她面前。 她做好了全身消毒,轻轻将手放在仪器上,温热的触感在她心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滚烫的烙印。不知道为什么,像是针扎一般的心疼。 “宝宝,妈妈好不负责任,又要跟你分别了。” 她把孩子送到凌云星长大,是想让孩子能拥有一个良好的生长环境。 凌云星的秦宫里有佣人,有玩耍的氛围,有夜商秦在,不会像茗因和茗渊一样,一天到晚什么正事都不管,纯忙工作和科研了。 分给孩子的心只有百分之二十。 “不是妈妈不想,是妈妈和爸爸身上肩负着更大的责任,宝宝。答应妈妈,以后见到妈妈,一定不要恨妈妈啊。” 平稳的数值忽然产生了一下波动,像是孩子听到了妈妈对自己说的话一样,对茗因做出了微小的回应。 此刻只有茗因在这里,短暂又难得的独处时间,茗因找来了很多设备,将人造子宫连带器皿一起,放到了一个更大更稳定的容器里。 希望这短暂的旅途中,胎儿不要受到太大的影响。 茗因这一辈子,好像都是在送别中度过的。 跪下来磕头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她这一辈子,好像都是在送别中度过的。 小时候送别爸爸妈妈时,是她不懂事。懵懵懂懂的完成爸爸交给她的作业——解剖亲人的遗体。 茗罗告诉茗因,要想做个明君,首先要练就一颗情绪稳定的心,要不惧世界上任何风雨,要让所有人看到她的坚强。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吃得苦中苦,才能方为人上人。 但...她要吃得了这么多苦,又何必呢... 所以说茗因的一辈子,注定也只能在离别中度过吗? 茗罗的离开,是茗因更不敢去想的。 她违背了哥哥的意愿,身中龙都,因为在战争中被龙所伤,所以死在龙的手下。 他们是战败国,靠茗因一个人,怎么都无法聚众民心。 莱卡洛特共和联邦的人,早就以为她已经死了。 茗因靠坐在地上,也不管地上有没有细菌,抱着脑袋,感觉心跳加速起来。 是时候了。 仿佛是一场盛大的离别,茗因脸上十分平静,淡淡的。 夜商秦的星舰来了,这下是真的要走了。因为茗渊在这里能把茗因照顾的很好,所以也不再需要夜商秦的照应了。 和钟情把东西送到了星舰上,夜商秦拉着茗因抽了最后的一支烟。 他给茗因塞了一大盒子东西,放在客厅里。 “还有一件事,茗因。你不是对那颗垃圾星很感兴趣吗?这几年我让人把那边的一小块地开发了一下,你要是在联邦待了久了、累了,或者和茗渊闹什么矛盾了,就去那颗小行星上住一段时间吧,散散心。” “你都说了那是垃圾星了,怎么散心?” 茗因不以为然。 “现在至少有半颗星球已经不是了。那边的气候除了不分白天黑夜,和我凌云星那边也没另外的区别。我建造了一栋大别墅,按照长安宫后院的布局又种了绿植,来确保光合作用。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在那里会感觉到压抑。该有的都有,但是仅供你散心哈,不建议常驻,因为绿植不足以供人生活一辈子的量。” 夜商秦回答。 “那边物资确实丰厚,应该也会对你日后的科学研究有很大的帮助。茗因,以前是我欠你的,我非常对不起你,要是可以的话,我非常想跪下来给你磕一个头。” 茗因淡淡盯着他:“你现在也可以跪下来磕头。” 她也不是不原谅夜商秦,只是这件事对她的影响也不是很大,有一种有错也行,不道歉的也可以的感觉。 夜商秦尴尬瞥了一眼不远处那么多搬东西的下属,还有放置在不远处准备最后再运上去的,密封住的人造子宫: “男儿膝下有黄金,茗因,要是你的孩子以后是个小男孩,你也忍心看他跪在别的女孩儿身下?” 茗因思索片刻,回答:“要是他伤害了一个自己最爱的女孩子,那他跪一天一夜,三天三夜我都没话说。但是夜商秦,我不是你最爱的人,我们甚至也不是爱人之间的关系吗,你没有做错什么。改改你的性缘脑,要是安达允许,再找一个好人结婚也不是不可以。” 果然还是茗因高明。 但是夜商秦坚定的摇头:“不了,我应该不会再找别人了。” “确实,伤害了安达,看你还有没有脸找别人。” 尽管说出来的话很毒,但句句落在夜商秦心上的,都是真话。 夜商秦这辈子也并不听父母的话,唯独很听茗因的话。 “没事就走吧,我要回去看看你送了我什么东西。” 茗因知道那是夜商秦给小光买的,但还是故意这样说。因为她不想看着自己的孩子离开,被搬运到星舰上,不想亲自看着这一幕幕离别的场面。 “好呀,正好我也要给你介绍一下我给小光买了什么东西,你也好提前学一学,怎么带孩子。” 他给茗因留了一箱子的玩具,其中有绘图板,有拼图,有小汽车,也有各个年龄阶段应该读的绘本等等。 “小光再过一年就该接受教育了,想好怎么给你孩子定教育方向了吗?” “这就是我所考虑的,所以这些玩具,你多让她自己摸索摸索,她更喜欢拿着什么东西玩,你就看着给她报。我是相信你的,相信你一定能带出很优秀的孩子。安达也是,安达也很信你。” 茗因点点头,不得不说夜商秦想的还真是周到,要是她自己来带孩子的话,一定会按照她自己所想的预期来培养。 “你快走吧,你的下属们都已经运好东西在等你了。” 茗因低头看看时间,总想着让夜商秦快些走。 他当然不会辜负茗因的,立马就拍拍屁股走人。 钟情站在茗因身后,悄悄地凑到茗因耳边说了一句话: “殿下,黄瓜身体有些不舒服,您去看看她?” 茗因二话不说跑上楼,跑进黄瓜的卧室。 屋子里一股人躺在床上三四天的“馊味”。 黄瓜躺在床上已经好几天了,这段时间没看到她,都是钟情送了食物上去。 茗因也跟着茗渊忙,没能抽空去看她,也没想起来。 黄瓜靠在床头,终端里的画面被投射在墙上,正在玩一款实景的小游戏。 茗因大步走过去,凑得越近越能闻到那股熟悉的怪味,二话不说掀开她腿上的被子,光溜溜的一条假肢一条肉腿显露在她面前。 那一条假肢与肉体交接之处,底下垫了一张厚厚的尿垫,上面流动着乳白色的液体,这应该是漏液,和茗因那天看见的一模一样。 黄瓜羞涩地放下终端,把被子捂在腿上:“别...有些冷。” “跟我去实验室。” 黄瓜摇摇头:“没关系,小问题而已啦...” “钟情都说你好几天没下来了,我也确实好几天都没见到你。我带你下去,去换一条新腿。” 黄瓜沉默着将被子盖好,一言不发地低下头。 茗因重重叹了口气。 钟意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还是掀开了黄瓜身上的被子。 钟情很及时的送来轮椅,两人将黄瓜抬到轮椅上坐好,将她推去实验室了。 把人放置到医疗舱里开启自动检查模式,舱门盖上之后,茗因把钟情拉到实验室外。 “你说她就一直这样没有名字吗?” 茗因问。 钟情摇摇头:“不知道。” 黄瓜从一开始就没有名字,一直叫她的品种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至少现在茗因回来了不是。 “要不然我们给她取个名字?” 这件早该完成的事偏要一拖再拖,拖到现在才弄。 “听您的。” “那就姓钟,跟你姓吧。” 茗因笑了笑。 钟情一直都是长安宫的管家,是被茗罗捡回来的孩子。 长安宫以前是没有管家的,茗罗是在二区,捡到的钟情。 钟情当时也还不叫钟情,只是一个无名无姓,刚出生就被丢弃的孩子。 当时偏远地区并不是那么富裕,也不知道谁家的孩子一出生就被丢在了二区。 生养孩子确实是一个很费星币的事情。 茗澈正带着人在二区巡查,那时茗罗就跟在身边,忽然听见墙角垃圾桶后一阵微弱的婴儿哭声,所有人无动于衷,唯独茗罗停下来了。 “爸爸,我好像听见有小孩儿在哭!” 茗澈令所有人停下来,确认了确实是有人在哭。 是茗罗率先顺着哭声跑到了垃圾桶后面,找到了被放在襁褓里的小婴儿。 这孩子皮肤雪白,哭声越来越弱,茗澈看不下去,但想到长安宫里已经有一个茗因,还有一个岩君了。 “爸爸...”茗罗抱着小孩子,悄悄对茗澈道。 “长安宫不能接受一个没有来历的孩子。茗罗,我们应该把她送到孤儿院去。” “可是这么小一个孩子,孤儿院真的会要吗!” 茗罗真心发问。 “那就先送去科研基地吧,以你的名义。等那边的博士们查清楚了孩子的身体状况,我们再决定收不收养。” 茗澈当时并没有想到,这孩子将会是长安宫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没有把她看得太重。 直到一次茗澈带臻年上街,遇到了一个看相的先生。 那先生说执政官这一家子未来或许会有四个孩子,这四个孩子中,有两个或许不是亲生,但一定是和他们密不可分的。 于是在那日之后,茗澈和臻年从外星域带回了岩君,并治疗后带回长安宫成为医生,才发现这先生或许可信。 臻年听说了那日茗罗和茗澈在二区的事,便急切的想让他们把孩子接回来。 果然,臻年看到钟情后很是喜欢,于是决定将她留下。 一晃眼十年,钟情名字的由来取决于臻年和茗澈,两人十分恩爱,便将她取名为“钟情”。 钟情很明确的摆清楚她自己的身份地位,她很惜命,在知道自己是被茗罗殿下捡来的时候。 在以前长安宫拥有佣人的时候,她就主动学着做事,打扫卫生、每日服侍,一样都不落下。 钟情比茗因年纪小,但也小不了几岁,就算臻年三番五次不让她做这些,她还是不听。 她一直对执政官一家报以感恩,是纯正血统的联邦人。只是她的爸爸妈妈至今下落不明,钟情也不去想,早在来到长安宫之后,把臻年和茗澈当成了她的衣食父母。 “姓...姓钟吗?” 钟情声音有些颤抖。 毕竟长安宫只有她一个姓钟的,自己也一直没有谈恋爱的想法,注定是没有一个中规中矩的家庭的。 “嗯,跟你姓。你觉得可以吗?要是不妥的话,也可以改别的。” “没关系...殿下,看您的,我这条命都是您的。 “别这样,钟情。” 茗因拉住她。 “这些年在长安宫做管家,真的很不容易。有她陪你起码也有个伴,那么,就给她取名叫钟意吧。” 钟情和钟意,听上去真的很像是姐妹的名字。 “好,我相信她一定会喜欢的。” 茗因的终端不合时宜地响起来,茗渊回来的时候看见了夜商秦的星舰,看见大厅里面放着很多小朋友的玩具,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糟了,把人造子宫交给夜商秦看管的事情没有和茗渊说,要是被他知道,他该多生气啊!! 钟情也看见了茗渊的来电,但茗因淡淡地将电话挂了。 “没事,先治疗。” 钟情进实验室去了,茗因悄悄给茗渊发了一条消息,说自己在实验室,晚点再说。 钟意还在麻醉当中,睡得昏昏沉沉,茗因让钟情消毒完后出去,开了无影灯,开始为她动手术。 医疗舱中的检测结果并不是那么乐观,钟意的腿部自从上次检查完后,里面大部分神经都开始衰竭,从腰部往下的部位,几乎都病变了,严重到不能下床走动。按照医学上的话术来讲,那就是高位截瘫。 那就是换上假肢也没用了。 茗因有些难以下手,因为除了基因编辑...别无办法。 可要是基因编辑了,那不就变成岩君那样子的下场吗? 茗因背后微微发汗,心跳快了起来。 基因编辑过后,就是科技人了。和克隆人的唯一区别就是,克隆人是完全科技演变。 是联邦一直以来的禁忌。 “只要没有人刻意检查,就不会被发现...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命!” 看着心电图上那一条条红红绿绿的线条,茗因好不容易将自己说服,开始动手进行手术。 基因编辑术,她时隔多年第一次做,一分一毫都不敢怠慢。 为了让人能活下来,她别无办法。 两小时过去,三小时过去,当手术终于结束,时间都已经是夜半三更。 钟意的麻醉在这期间足足补了两次,才勉强撑过这漫长的三小时。 麻醉对她身体的危害很大,所以茗因只能小量多次,也不知道她醒来过后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茗因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好不容易撑到消毒完最后一个手术器械,就倒在了地上。 浑身酸痛。 至少钟意现在是没事了。 也该想想该为她办理一个个人终端了。 抓周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被随意丢在衣服堆里的终端上,茗渊打来的无数条未接来电显示在屏幕中。 因为实验室大门紧锁,在手术过程中不允许有任何人进入,茗渊怕是着急了。 茗因“爬”到休息区边上,摸到终端,靠自己最后的一丝意识看着上面发来的消息。 她看到茗渊说,糖安和屠誉打了一架,两个人都处理不好问题,茗渊一气之下把这两人都送回了帝国。 有这么严重吗?内讧可是大忌啊。 糖安对婚姻法有些不满,茗渊做事果断,索性不让她再插手联邦的事了。 一说到这个,茗因就有些来力气了,一条条讯息看过去,完全忘了时间。 “你还在实验室吗?” 茗渊问道。 茗因开启了门,果然看见茗渊坐在门外,好像已经等很久了。 “抱你上楼?” “钟意还在里面。” “钟意?” 茗渊对这个名字很是诧异。“嗯,黄瓜。她有名字了。” 是一件好事,茗渊点了点头,笑笑。“坏消息,刚刚我给她做了基因编辑手术。” 做了基因编辑手术,就有基因病突发的风险,确实不是一件好消息。 但是都知道茗因不到最危急的时候,一定不会做违法的事,茗渊也默认了。 “好吧。” “帮我把她抬进医疗舱里,观察一晚上再说吧。” 两个人把钟意抬进了医疗舱里,最后设定好了观察时间,茗因便一头栽在地上,两眼一黑,累晕过去了。 - 科研基地。 病房。 岩君骂骂咧咧地给茗因挂水,脸色很不好。 茗因是被吵醒的。 岩君骂人的声音太难听了,而且声音太大了,真是存心不想让茗因睡个好觉。 她本想翻个身调整一个舒服点的睡姿,却不料,没注意岩君就在边上,要是这个时候动了,就代表她醒了... 所以,翻了一半,又开始装睡。 “别装了。” 岩君冷冰冰道。 完了。 “茗因。” “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自己的身体条件怎么样,你还不明白吗?” “你别以为能瞒得过我!都快三个月了,你肚子还能这么平么?告诉你!上次晚宴第二天其实我就已经猜到了。茗因啊,你别以为你能骗过我的眼睛哈。不要命就直说,你别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复责任啊!” 茗因感觉自己被喷了满脸的口水。 “....人造子宫很安全,而且满足人体子宫的里所含有的所有刚需。你放心吧。” “我知道啊!但是幼体自小在母体里就会和母亲产生互动,你孩子在科技母亲的肚子里一个人孤零零的待着,你也忍心?茗渊也忍心?” 茗因:“......” “唉!你真是要把我气死了。” “下次不会了。” “下次?你想要二胎啊?” 茗因摇头。 反正也没有下次了。 “不能给这孩子充足的母爱,你干嘛要生啊!不如从一开始就...” 茗因望着她。 岩君好像知道自己说多了,自觉的也闭上嘴了。 “茗渊呢?” “一个电话把他喊去军区了,这会儿刚走没多久,但是给你留了午饭。” 她指了指床头一个保温餐盒。 刚好饿了。 她边吃着餐盒里的小馄饨,边问岩君:“洛菲怎么样?” “洛菲挺好的,我们的实验还算成功。接下来就该配置最终版本的实验药剂了。” “哦,打算以什么样的形式发布?药片?还是疫苗?” “最好的形式就是疫苗。但原料价格昂贵,目前联邦没有这么多,但是婚姻法公开之后,生育率肉眼可见的增多了。最快我们要在下个月月底之前完成并开始无限供应,可...供不应需啊。” 茗因舀了一勺汤,吹了吹:“这疫苗的接种人群是?” “最好是在一岁之内,接种完三剂疫苗。最迟不超过五岁。” “好,来得及。” 茗因想也没想就给出答复了。 要找原料,首先第一个想起的就是能源星。 那颗星球还没有名字,要是以后茗因经常去那边,应该也会考虑让茗渊收复,让茗渊为它想一个合适的名字。 岩君一头雾水。 “等我吃完了我就来实验室,你去忙吧。” 这女人到底在努力些什么?岩君真是想不明白了。 晚上,茗渊接了茗因回家,看到客厅被钟情打扫的干干净净,唯独地上放了一个大箱子,茗因才想起来夜商秦给的东西还没自己拆开看过。 “小光呢?” 茗渊开了所有的灯,好让家里看起来比较温暖一些。 钟情抱了小光过来,到茗因身边。 “小光啊,这是你爸爸送给你的一些东西...” 茗因心无旁骛道,满心思都是在这些物件上。 扇子、星币模型、机甲模型、枪械...这些不都是男孩子爱玩的么?小光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对这种感兴趣? 茗因索性把所有东西都倒出来,摊在地上,终于看见有女孩子爱玩的了:芭比娃娃、洋娃娃、毛绒玩偶。除了玩的,还有一些用的:针线、剪刀、针管、玻璃器皿、绘本、彩笔、小锤子... 小光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新鲜玩意,眼睛都在发光,刚伸出肉手要去抓,就被茗渊抱起来了。 “这是‘抓周’?” 茗渊问道。 “是啊,夜商秦还算聪明,至少比我们聪明,虽然‘抓周’是要在出生的时候就进行,但他一个人实在照应不过来,现在补上应该也不迟...茗渊,小光就要到上学的年龄了,你应该开始物色起来了。” “好,看小光喜欢什么。” 地上摊的东西琳琅满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跳蚤市场。 不愧是大户人家啊,选择就是多。 茗渊把小光放在女生用品堆当中,却没想到,小光奔着模型一颠一颠的跑过去,弯腰在地上抓起一个星舰模型,抱在怀里。 茗因:...... 茗渊:...... 之前就看小光喜欢茗因书房里的机器人模型,原来不是偶然啊。 茗渊抱起手臂,苦笑:“夜商秦平常到底是怎么教小孩的啊?” 水底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他一个直男还能怎么交?要不是茗因,小光连个芭比娃娃都没有。 此时此刻,小光正抱着星舰模型,傻呵呵地笑着,然后兴奋地跑到钟情面前,把模型给她。 钟情笑了笑接过,看向茗因茗渊。 “怎么办?” 茗因求助的目光投向茗渊。 小光一个女孩子,和星舰相关的学校几乎都是男孩子,要么就是在军队,当舰长。要么就是在后勤部门,做那些维修星舰的苦力活。 冬岚忽然从楼上出现,走下来边说边道: “不管怎样,幼儿园和初中总要正常上吧。我让元梓找找联邦最好的学前教育和小学,先让小光受基础教育,再想以后的吧。万一小光在学习的过程中又转变想法了呢。” 说的也是,小孩子的思维总是跳跃的,在一个阶段都会有一个阶段喜欢的事物。 冬岚来到茗因身后,用手肘顶了顶茗因的侧腰,轻声道:“夜商秦到了,他那边的博士跟我对接完毕,‘那个东西’一切正常,数据稳定,让我跟你说一声,不用担心。” 茗因沉默。 哪壶不开提哪壶,茗渊伸了个懒腰:“好了,小光的事情解决了,我得去看看我们的宝贝了。” 茗渊打算要去实验室了。 茗因和冬岚在这个时候默契地相互对视一秒,茗因的背后都怕得微微发汗了。 冬岚围上去张开双臂:“实验室在消毒,晚点再去吧,那个紫外线的灯对人体危害是很大的,万一辐射找到了,会致癌的。” 茗渊眼神一黯:“是么?我怎么记得实验室的消毒灯很久没开了?而且人造子宫放在那里面还开着紫外线灯,影响不会更大吗?” “冬岚前面已经将它移开了。所以现在正在全方位消毒。” 茗因也补充道。 可是这些接口,逃得过一时,逃不过一世。 茗渊紧紧盯着冬岚,眼神变得有些可怕,冬岚目移向茗因。 “那好吧,我明天再看。” 在场的包含钟情三人一同松了口气,终于平静下来。 春天慢慢过去,茗渊在后院的池子里泡这最后一次水。 红色的花瓣漂浮在水面上,茗因从上方经过,顺手捞起一瓣。 剔透的水流从她指尖流走,顺着指缝洒落。 茗渊上半身浮出水面,两个黑色的龙角傲然挺立,上面纹路清晰,体现出独属于他的威风。 “泡多久了?该起来了。” 茗因脱下鞋袜,在水池边坐下,将双脚浸泡在清冽的水中荡着。 这句话似曾相识,茗渊以前总是听到她说。 “半个小时。”他抬抬手,手上已经开始有些脱水了。 以前就算泡一个多小时都不会,因为那个时候他是蛟龙,现在不是了。 “可以起来了,怎么忽然今天泡这么久?” 茗渊若有所思,望着她。 忽然,他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大手一伸,从水底下精准地抓住茗因的双脚脚踝,微微用力一拽,茗因从上面掉了下来。 一阵尖叫声回荡在整个后院里。 茗因被拽到了水池底下。 她最怕水了,茗渊不可能不记得的。 一瞬间,一个很可怕的念头回荡在脑子里——茗渊是不是要害她? 但是不可能,害了她对他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因因,你可以睁眼了。” 茗渊忽然在自己耳边说道。 奇怪,明明是在水底下,但是却能很明显很清楚的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说话。 憋了一会儿气,她憋不出了,张开嘴,本以为自己就要呛到一大口水,可更奇怪的是,不仅没有呛到,鼻腔里也没有被灌进水的难受感,整个人轻飘飘的在水中浮了起来,像是鱼一样。 茗因闭眼摇头。 “你现在可以尝试说话。” 茗因张张嘴发声,竟然还真的能说出来: “我不睁...” “睁吧!你都能说话,也能呼吸了。” 茗因睁开了眼。 眼睛不疼,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璀璨的流光,上面的和下面的结合在一起,是一副她从没见过的绚丽景象。 茗渊在水底下抓住了她的双臂,迎上来吻住了她。 “慢慢调整呼吸,直到你适应下来。” 跟着茗渊的指引,她从刚开始的提心吊胆,再到后面慢慢能自主调节呼吸,终于,茗渊松开了唇。茗因低头看看自己双手双脚,抬头看看水面,低头又看了看底下的水生植物和发出奇异光亮的不明生物,感到十分新奇,惊喜地看着他。 “这就是我以前的视角。想知道你是怎么能够在水底下呼吸的吗?” 茗渊拉住她游向水滴,茗因紧紧拉住他的手,还是有些害怕。毕竟自己最怕水,但现在也不得不克服了。 他宽大有安全感的胸膛撑在茗因面前,带领她一步一步走向底端。 茗因终于看清了,清澈的水池底端有着靓丽的水生植物,五颜六色,穿梭在海藻丛中的小鱼,还有银白色闪亮又干净的细沙。 她的双脚触及那柔软的砂砾,脚底一阵柔软的触感——她竟然能在水底下行走,好神奇。 “好好看。” “这下你知道为什么我以前这么喜欢这片池子了吧?” 茗因点了点头。 可惜现在茗渊已经不是蛟龙了。 就像是人一样,都会长大的,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想到这里,茗因还是感到有点黯然神伤。 “一条蛟龙的一生不会只栽倒在同一个水池里,但我这一生,是心甘情愿栽倒在你身边的。因因,你在哪我就在哪。” 茗渊温热的手在冰凉的水底下包裹住茗因白皙的双手。 “该上去了,你再不从水里起来,怕是要被泡成巨人观了。” 茗因双脚一蹬,往上方游去,茗渊也紧跟在她身后,浮上水面。 他的心甘情愿,或许并不赌上那前一百六十年。 龙的寿命究竟有多长?茗因到现在都还不太清楚。但她只知道,茗渊可以陪伴她在世上度过人类普遍的一百岁,而她却并不一定可以陪茗渊走很久。 或许也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节点,时间将她带到哪,那终点便是哪。 成年人都会犯的错误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冬岚陆陆续续拖了茗渊两天没让他进那个实验室,而茗因只是在那后一天才将实验室彻底消毒照灯。 钟意苏醒过后,得知自己有了一个和钟情大差不差的名字,感到很是兴奋,在基因编辑术后观察的第二天,她已经可以带着腿下床走两步路了。 在第三天,冬岚带钟意去办理了个人终端,独属于她的个人终端。 即便是异种,现在也能在联邦拥有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姓名,这就代表着,她完完全全成为了一个独立的个体。 “茗因,你打算瞒茗渊到什么时候?” 冬岚和茗因坐在露台上喝下午茶,桌面上精致的小糕点和一壶锡兰红茶,两人许久没有这样惬意过。不,应该说是从来没有。 “这事儿不能叫做隐瞒,毕竟我也不想啊。茗渊应该会理解我的。” “你这么信他?男人的思维和女人绝对不一样。你就算怎么和茗渊解释把孩子带给夜商秦的好处,他也只会认为是夜商秦带孩子‘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搞砸’,总之,我觉得不可行。茗因,你要不...再想想吧。趁现在他还不知道,你把孩子接回来也行...” 茗因低下头,神色呈现出复杂。 “我做的事,自有我的道理。” “不一样!孩子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茗渊是孩子的父亲,你不爱孩子,但你不要低估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感情深重。” “说的有道理。” 冬岚简直对茗因都要无语了,把被子里的茶喝光后,她无奈地抹了一把脸,摇摇头。 “我恨你是块木头。” “好吧,那今天等他回来,我再跟他说说。” 茗因说完,拿起一个干净的盘子,装上几块蓝莓味的糕点:“我要去科研基地,实验就要收尾了,我得带点吃的去犒劳犒劳岩君。她最近加班也辛苦了。” “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出门坐上飞艇,恰好看见元梓从茗公馆的位置飞过来,刚一落地,元梓便从上面跳了下来:“去哪?” 冬岚脸上明媚起来:“噢,科研基地,刚好今天腿脚有点不利索,秘书长方便送我们一程吗?” 元梓默默一点头,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上他飞艇。 冬岚欢快地从一艘飞艇跑到另一艘飞艇上,茗因也只好跟上去。 科研基地。 和元梓到了别,两人带着快要化了的糕点进入实验室。 岩君和洛菲坐在一起,正在读一本儿童绘本。 最近一段时间,洛菲的私教天天上门给她上课,一天四个小时,就在实验室楼上的休闲室里。洛菲很爱学习,尤其对唱歌跳舞很感兴趣。毕竟小女孩儿嘛,就是喜欢这种热闹的。 岩君难得有闲心陪洛菲在这里看绘本,见冬岚一脸洋溢着笑进来,不免地皱皱眉,委婉又刻薄道:“春天都过去多久了,你还没戒断呢?” 两个大人当然听得懂岩君话下的意思。 洛菲上前抱住茗因的大腿,将小脸靠在她的腰上,比了比:“春天过去了,又是新的一年啦!快看!我又长高了!” 几人尴尬得四目相对。茗因只好先让下属把洛菲带去隔壁了。 看着冬岚一脸的怪样,茗因也觉得蹊跷。 不对劲,十分里面有八分的不对劲。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茗因抱起手臂质疑道。 “我?谈恋爱!?哈!别开玩笑了,就老娘这种事业为先的大女主怎么会谈恋爱呢...” “好好说话,冬岚。你说你事业为先?你这是哪门子事业啊,我怎么不知道?还有,前段时间看你从帝国回来就不对劲。当时你都说了,你把你那套在山上的大别墅卖给了茗渊建成了孤儿院,你还惦记着呢?说!上次糖安屠誉吵架,元梓奉命要把他们送回帝国,你跟着他们一起回去的时候,住的是哪里?” 岩君对着她一顿输出,瞬间给冬岚整不会了。 我说岩君...你未免有点太冒昧了。 茗因都听不下去。 但是冬岚确实一整个春天都有点可疑。 “呃...”她开始语塞,开始抓耳挠腮,此时的两人就知道,一定是有不对劲的地方! “人家也算是异种嘛...跟你们不一样。身体里有异种基因的都算是异种...异种在春天会发情的好不好!你们又没给我像茗渊那样子的解药,我干嘛要刻意压制自己的本能啊!再说了...不过是成年人都会犯的错误而已,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冬岚脸上写满了不满,但她还是不敢在茗因面前出太过于不满,所以只能小声嘟囔,不敢理直气壮的。 “好一个成年人都会犯的错误!” “算了,岩君,确实是我们疏忽了,哺乳动物都有发情期的,再说了,冬岚也到年纪了。” 茗因劝道。 “呜呜呜,还是茗因对我最好!” 冬岚扑到茗因身上,抱住她。 “说吧,发情对象是谁?” 冷不丁的一句,让冬岚整个人差点石化在茗因身上。 我的姑奶奶!你就一定要问这个嘛?! 冬岚身子一软,坐在小沙发上。“是不是元梓?” 茗因又问。 什么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是。” “你追的他?” “...是。” “一个月有了吧?” “...有了,但我们没有在一起...” “哈?” 岩君震惊。 “什么意思?睡了但是没有在一起?” 岩君疑惑问道。 虽然看她平常说话挺糙的,但事实上应该是个纯爱战士。岩君没谈过恋爱是真的,无心谈恋爱也是真的。 “别大惊小怪的了!都说了是成年人都会犯的错误...你看!茗因不也是嘛!茗渊不也是嘛!夜商秦...夜商秦不也是嘛!” 岩君背过身去扶了一把眼镜,顺了顺胸口。 “那你们有意向在一起试试看么?” 茗因的八卦心理上来了谁都拦不住,问道。 “我真的没有想到过这一层...茗因,求求你不要再问了,我真的要害羞了!!” 偷窥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自己都说了是成年人会犯的错误。茗因就问问,怎么了!” 岩君笑着调侃道。 “算了算了!别问了,看样子是真的要害羞了。” 茗因觉得算了,毕竟她也确实和茗渊是这样过来的。 但是,他们对于冬岚来说,还要更复杂一点。一个是人类,一个是异种,一个是执政官,一个是普通人。无论是谁,都不能彻底将对方公之于众。 所以,茗因心中莫名有一阵冲动,想要让冬岚和元梓,替她完成自己不能完成的一件事。 “冬岚,你现在怎么想的?” 茗因问道。 冬岚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你想和元梓在一起?还是继续维持炮友关系?” 岩君直白问道,问得冬岚的脸更红了。 “我觉得...现在我们时间紧任务重。元梓在茗渊陛下身边当秘书长,也没时间恋爱啊,你想想,执政官可是日理万机的,元梓本来就够忙了,还要顾及我,那就更忙了!” 冬岚胡乱嘟囔。 “哎!谁说一定要谈恋爱了?现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直接结婚不好么?还能为联邦增加结婚率,你还能自己带一个孩子,到时候长安宫就有三个孩子了,多热闹啊!哦不,算上洛菲,到时候就有四个孩子了!” 妈呀,真是救大命了。 冬岚求助地看向茗因,像是在说:我一个人带小光就已经够累的了,不要想让我再带别的孩子! “我觉得岩君说的好,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改天我找时间跟茗渊商量商量。” 茗因无视过冬岚求助的眼神,自顾自决定道。 “喂、喂!喂茗因...你不能这样,你不要这样对我我啊!茗因、茗因你!......” ...... 因为一颗八卦的心,茗因直接去找茗渊了。 军区办公所里,茗渊正在批阅军区搬迁的事宜。 “假假”贸然闯入,直冲向茗渊桌边。 茗渊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是茗因来了。 “我快下班回家了,你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茗渊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坐在他腿上。茗渊身上热热的,茗因扭了扭身子,半搂着他,轻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茗渊很快反应过来,脸色一沉,随即又无奈地笑起来:“原来如此啊,看来我的直觉是没有错的。” “你早就知道?” “冬岚不是在长安宫带小光吗,她前段时间总把小光带去茗公馆交给糖安带,糖安说老看见冬岚上楼去找元梓。我也发现了,元梓的办公效率也低了一些。” 原来还真有这回事啊,怪茗因平常不在意任何人的行踪,下次她可要好好跟踪一下了。 “别人的事情,我们就不多管了,顺其自然就好。他们愿意公开,那当然是锦上添花的事。” “元梓要在我身边索要人的话,我是给还是不给呢...”茗因故作任性起来,实则脸上满是笑意。 “哎,说起来我也好久好久没有参加过婚礼了。小时候还是跟我爸爸妈妈和哥哥一起,参加别的阿姨的婚礼。现在...” “我还从没参加过婚礼。”茗渊眼眸深邃,低头在她发顶蹭了蹭。 “但我想第一次参加婚礼,主角能够是你。” 茗因嫌弃地推了推他:“不可能,我们两个的身份悬殊,比较困难。不如期待一下,第一次参加婚礼,是冬岚和元梓的。” 茗渊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忧伤,但还是点了点头:“嗯,确实还是这个比较有盼头吧...” “那因因...你想不想跟我结婚?” 好问题,一下就把她问住了。 戒指也送过了,誓言也下过了,但是因为太多的事阻碍了他们了,导致茗因已经过了这阵兴头了。 其实结不结婚都无所谓,婚姻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无形的枷锁,把她牢牢的锁在了牢笼里。 “想吧。” 茗因移开视线,结婚这词对她来说太遥远了,有没有其实都一样。 “走吧,时间到了,我们回家。” 说是回家,实际上是对元梓进行“考察”。 茗渊故意把一些第二日才需要处理的工作带回长安宫,好想方设法让元梓多加一会儿班。 书房外,茗因和岩君躲在楼梯口,悄悄看着冬岚跟在元梓身后,跟元梓一起给茗渊送水果。 “喂...茗因,你说我们这样会不会被发现啊?冬岚要是发现我们会不会生气了?” “有什么好生气的,最先提出这个事情的不是你么?”茗因默默白了岩君一眼。 元梓端着果盘,在要敲门之前,被冬岚拦住了。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小话,偷偷摸摸的。 元梓一米八近一米九,和茗渊差不多高的个子,面对冬岚,还得弯下腰才能听见。 冬岚说完,就匆匆从另一头跑开了。 元梓进去没过一会儿,空手出来后,也向着冬岚刚刚去的地方快步过去。 “走,跟上!” 岩君一挥手,蹑手蹑脚地跟过去。 茗因紧跟其后。 走廊尽头是工具间,一般打扫卫生放置工具的地方,茗因心里痒痒的,总怕尴尬,要是遇到什么不可描述的画面,那... 正靠近那边,两人就听见一阵争吵声。 不对,也不是争吵声... “三个六!” “碰!” “啊...怎么又是我啊!” “快快快,把头伸过来。” “......” 岩君和茗因面面相觑:这是在干嘛? “哎不玩了!不跟你玩了...” “别碰啊,松开我!” “你别碰我,别过来啊...” “啊!!” 岩君拳头紧握:“他们到底在干吗啊!!” “元梓!元梓?!” 茗渊在书房里大喊元梓的名字,但元梓迟迟没有出来。 岩君听不下去了,一把推开门:“你们在干什么呢!茗渊再叫你呢!” 一看,两个人坐在两张小圆凳上,蹲坐在地上,中间的地面上摊了一堆扑克牌。 “干...干嘛!?” 四个人都吓了一跳。 冬岚脸上都是纸巾撕成的一条一条的。 取名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你...你们...你们...” 茗因和岩君瞬间感觉脸都涨红了。 尴尬,实在是太尴尬了,这下好了,到底要怎么解释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冬岚一脸的欲哭无泪:“茗因你别跟踪我了!我们...我们也没...” “诶对了冬岚,我记得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跟元梓说来着?是...是什么来着?”岩君及时打住,给冬岚再一次上了强度。 “我...” “是啊你快想想,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跟元梓说?” 冬岚脸像是熟透了似的:“我...没有!!” 说罢,便迅速跑开了。 元梓一个男人尴尬地站在两个女人面前。 “陛下刚刚叫我,我先过去了。” 说完,他也快速跑开了。 元梓出来后,恰好遇到要进去的茗因。 本来也没这么尴尬的,但是刚刚那件事,反倒让气氛变尴尬了。 元梓对茗因一点头,礼貌性地问好,茗因则一转身,直接往书房里溜。 一进去,就撞到茗渊了。 茗渊的大手握住她冰冷的手臂:“因因,今天总该可以让我看看我们的孩子了吧?” 茗因一听,慌了神,心跳都不自觉地开始加速跳动:“茗渊,正好,我是要来和你说这个的...” 她拉着茗渊到沙发上坐下:“今天岩君给我检查身体了,她说十有八九可能是个男孩...” “男孩儿?”茗渊脸上写满了失落:“可是...是女孩儿更好,因为是女孩子的话,一定会和因因你长的一样好看。” 茗渊道。 茗因语塞:“...是男孩你就不喜欢吗?” 其实是男是女,茗因都不在乎,因为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了,所以这一次,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刚刚的紧张感已经忽然化为了失落,茗渊一看茗因这样,就觉得可能是自己忽然提起了那些过去了的伤心事,不由得也变得愧疚起来:“对不起...因因,对不起我不应该提这个的!” 茗因摇摇头,撩了撩头发:“那你说,我们的孩子应该叫什么比较好呢?” “要是放在以前,我一定会想要给他以“安”字为名。但是现在已经有了小光一个“安”,那我们就换一个吧。 茗因无心再想,忧虑之余,心里还是有点后怕的。 真是后顾之忧啊。 “我不想再想孩子的名字了,茗渊,你来想怎么样?给你一次机会。” 茗渊一听让自己想名字,一下竟然开始紧张起来了。 忽然感觉无比真实,他真的要拥有自己的小龙宝宝了。 “因因...咱们要是生了儿子,就叫茗清,要是是个女儿,就叫她...茗枫,好不好听?” 其实茗因是想给孩子取一个三个字的名字。因为这一大家子人,姓名几乎都是统一的,简短的两字,喊起来有些单调。要是能有个三字的宝宝,那应该更容易区分一些。 还有就是,茗因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再去当兵,再去打仗了。她想让他多读些书,多画些画,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多去玩、去听,不要参与人世间的纷争,因为外面的世界,永远都不会缺大人。 茗渊看茗因忽然不说话了,慌了:“因因,你怎么了?” 茗因摇摇头,默默转身出去了。 现在提孩子真是不是时候啊。 很奇怪,明明给尚未出生的小宝宝取名应当是一件充满希望与憧憬的事,但茗因就是提不起兴趣,也没有半点想要和他说下去的欲望。可能是因为,她的孩子此时此刻并不在身边的缘故吧。 “我先去洗漱了。” 茗因说完,便离开了书房。 “因因,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让你不高兴了?” 茗渊在她身后问道。 茗因不作回答,不点头,也不摇头。 刚关上门,岩君就穿着睡袍过来,激动地拉住她手,指着一个方向:“快来茗因!冬岚和元梓俩人抛下小光去外面吹风去了!你说这冬岚怎么这样子啊!小光都抛弃...” “茗因,你怎么了?” 还是岩君眼尖。 “我没事。” 她留下淡淡的一句,落寞地走回对面的房间,关上门。 接下来的两天,茗因都并没有再见到茗渊。 或许是他工作太忙碌的缘故,茗因也没有主动去找他。 谁都没有主动找谁。 茗因晚上迟迟没有等到他来跟自己睡,于是她熬了一个通宵,玩个人终端玩到天亮。 岩君没有去科研基地,反而八卦的心被激发到彻彻底底。 天一亮,岩君就来找茗因了:“喂喂,快醒醒,我发现元梓和冬岚有动静——还有,今天钟意上岗了,她也挺好奇这两人什么情况的,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偷偷看看,就这样说定了哈!” 茗因一头雾水,眼下两个黑眼圈跟熊猫似的。 “我没这个兴趣,你们去吧。” “怎么了?——哎呀不管了,管不了这么多了!你快起床!” 茗因被强行拉到客厅吃了钟情准备的早餐,然后看到冬岚把小光抱到餐桌边上的儿童椅里坐好,一口一口喂着米粥。 “小光现在也大了,吃饭应该不用喂了吧?” 茗因顺口一提道。 冬岚放下手上的碗,在桌上:“可以呀,小光确实可以自己吃饭了,来,小光!给你茗因干妈展示一下!” 小光乖乖地用手抓起勺子,然后不太娴熟的往嘴里送吃的,即便掉下来很多,但茗因还是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小光真棒!” 冬岚用疑惑的眼神看她:“茗因你好没精神。” 茗因正想着怎么开口狡辩自己其实一晚没睡,但刚准备说话,小光手一挥,碰倒了冬岚身边的一杯滚烫的开水。 玻璃杯摔在坚硬冰冷的大理石地砖上,里面的烫水泼了出来,一部分洒到了冬岚身上。 “啊!好烫。” 冬岚吓了一跳,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小光也被玻璃杯摔碎的声音吓得哇哇哭。 “没事吧?” 茗因和岩君都立马站起来,绕到冬岚身边。 钟情很快送来了冰袋。 背叛我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元梓闻声从楼上下来,“怎么了?” 十分及时。 钟意也随即从厨房里冲出来,抱起小光开始哄。 见这么多人在,元梓忽然停下了。 “愣在那里干嘛?还不快过来!”岩君下令了。 元梓的脸向下一沉,走过来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轻轻拉起冬岚的手,用钟情递过来的冰袋,温柔地按压住她烫红的手。 冬岚浑身都在抖,低下头,长长的发丝挡在了她的额前,看不清脸。 钟意抱着小光转过身,哄着捂住眼睛:“小光乖乖,咱们不看,不看奥!” “钟意,你把小光抱上去,先哄着。” “好。” 等两人离开了餐厅,在场所有人才开始陆续撤退。 冬岚还沉浸在烫伤处的疼痛中,元梓微微弯腰,用娴熟老练的手法为她处理那一个个冒出来的小水泡,然后涂上药膏,小心翼翼地包扎起来。 再等冬岚抬起头的时候,身边刚刚围起来的一圈人忽然全都不见了,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难怪说怎么突然一下子变得这么安静了呢。 “啧啧啧,沉浸在爱情里的女人实在是恐怖,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岩君拉住茗因蹲在玄关处的鞋柜后悄悄看,边看还边小声说道。 “你刚刚有没有看到冬岚那一脸不值钱的样!简直了,原来女人谈恋爱都是这样的么?” “感觉她身边都在冒粉红色的泡泡。” 岩君说着说着就笑起来,简直了,这也太八卦了。 茗因困得打了个哈欠,此时此刻的她什么都不想,只想快点回去睡个好觉,一觉睡醒茗渊就回来了。 她翻了个白眼给岩君,松开手:“好了,我要上楼去睡觉了,有什么事等茗渊回来再说吧。就咱两个人八卦,还不如拉上茗渊一起呢,你不觉得无聊吗?” 岩君乐此不疲,一直摇头:“不无聊啊不无聊!行吧,你快去睡吧。这几天没见着茗渊和你在一起待着,咋了,老夫老妻吵架了?” “什么老夫老妻,结婚证都没有,算不上。” 茗因摆摆手,自顾自上楼。 “诶...?”岩君一头雾水。 “茗因!” 冬岚又气又恼,喊住她。 “茗渊去哪啦?你知道吗?元梓在书房没看见陛下的人,院子里飞艇也在,可就是不见得他人在哪!” 茗因耸耸肩,大脑已经没有办法再进行运转,一倒头一闭眼,就能睡。 “不知道。” 一觉睡醒已经黄昏,快要天黑了。 茗因听见洗手台里传来簌簌的声音,茗渊在换衣服。 她睁开惺忪的双眼,心中暗喜,毕竟已经很久没和他说上话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可是茗因没力气坐起来,一直裹着被子,直到床边陷下去了一块,茗渊的手搭上了她的额头。 “醒了?” 茗因翻了个身。 两人对视着,在落地窗外火烧一般的晚霞中四目相对。、 茗渊的眼神冰冷,毫无一丝温度,如同骤然跌到了极寒之地,让茗因全身打了个寒颤,心中隐隐散发寒气。 他的大手除了揉揉自己的发丝外,再没有其他的。 几天没说话,两人甚至连一个拥抱,一句寒暄都没。 气氛开始不对劲起来,茗因撑起上半身,见他脸上写满了憔悴和淡漠。 “孩子呢?” 茗因感到了一股寒凉。 开口就是这个,他应该不是今天第一天知道了。 “我以为隔了这么几天,你会来找我说明白的。” “但是因因,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背着我把孩子给夜商秦?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他,你为什么还是这样做了?” “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呢?” ...... 一瞬间,气氛跌到了冰点,两人之间,犹如隔上了一堵厚重的冰墙。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徒劳,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茗渊一定很生气,他现在一定在想,是不是自己和夜商秦之间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没有告诉他。 一切怀疑和生气的来源,都是因为没有给到足够的安全感。这一点,茗因在一次又一次的相处之中得出了这结论。不过,也并非是安全感作祟,在看对方不顺眼的时候,无论他做的什么都是错的。 茗因低下头,此时此刻还是乖乖承认比较好。 “是的,我把孩子交给了夜商秦,连带人造子宫一起,交给他了。” 房间里爆发出长久的沉默。 “这只是暂时的,有很多现实因素,我们的孩子不能够在联邦成长。等夜商秦替我将孩子抚养到大,我会亲自去把他接回来,到那时候...” “到那时候,你的孩子就不会再认你了,也不会再认我了。生母不如养母亲,到时候他不会愿意叫你母亲,只会认夜商秦为父亲。” 茗渊毫不留情道。 茗因心跳快极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从茗渊口中说出来的话竟然如此的犀利又难听。 茗因的心绞痛,她这下终于明白什么是心痛,什么是生气,什么是既生气又心痛,这种无力感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这种痛感,如同窒息一般,如同一双手将她的五脏六腑生生抓住,揪紧。 “你在说什么?” 茗因声音颤抖地问道。 茗渊似乎清醒了一些,淡漠冰冷的眼中闪过一道泪光。 紧接着,他忽然轻轻掐住了茗因的脖颈,将她重新压倒在枕上,整个身子覆了上去,撑在她的正上方,红着眼睛狠狠道: “你为什么要把我们的孩子给那个男人?为什么?” “茗渊!我只是要把他带到凌云星长大,只是换个环境而已,这会为我们省下很多麻烦,我这是为你好,你不要不知好歹!” 茗因厉声喊道,抓住他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 茗渊握住茗因的细腰,指甲深深嵌入了她的肉体。 “你为我好吗...我们现在多好...因因,你为了我好,那你自己呢?离开了孩子,你不心痛吗?你不后怕吗?你不担心吗。不担心他会不会和安达发生一样的情况吗?” 钝痛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嗓音沙哑,有些撕心裂肺地问道: “凌云星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以前是我无知和单纯,但我现在成长很多了。至少我能分得清是对是错。” “因因,我们龙族天生就有察觉事态,感知危机和安全的能力。在我看来,凌云星这种地方就不是一个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尤其是夜商秦...他这个人有多狡猾有多危险,你也不知道吗?” “说白了,你就是不在乎罢了...” 茗渊越说越无力,声音也越来越轻。 茗因怔怔地望着他的眼睛,就这样发愣。 “从前我没有听到人民口中对你的态度,我看到他们说你冷血,说你比异种还冷漠,说你没有个人情感,是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如今我看到了,我也听到了。我依然没有去听外面对你的评价,我靠的是我这双眼睛。因因,你好冷漠,你跟以前不太一样。” “我以为你会因为孩子,因为你所爱的事物而改变,但是我发现我错了,你不是这样的人。我还是太小看你了,你真的没有心。” 茗因的眼神从呆滞,再到平淡,再紧接着,眼里呈现出一丝戏谑的笑。她嘴角微微向上一勾,轻声哼笑道: “是啊,不能怪我看错了人,这么多年了,变了的人只有你。时间是经不住考验的,既然脚下的路还要继续走,那就不能因为任何事而动摇。” “茗渊,说到这里,我还要感谢你,你还是对我有所帮助的。这么些年,要不是你,我早就死在雇佣兵团或星际海盗手下了。” “还有,你说我没有心,这件事情我不否认,我从小学的就是科研,接触的玩具是死人头颅,接触的教育是解剖绘本。第一次实操,大体老师就是我父母的遗体。身为科研人员,我不得不对世间一切抱有敬畏的心,也早已看透了一切。你是冷血动物,但不同的是,你有一颗温热的心脏。” “而我的心脏,早已停留在了我哥哥死亡的那一日——身中龙毒,死亡的那一日。” 茗因咬牙切齿道。 从茗渊的眼里,她看到了惊恐,看到了无助,看到了沮丧,也看到了悲伤和难过。她从一个冷血物种的眼神里看到了本该独属于人类的所有情绪。 心中涌动的思绪交加,她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这些话会为别人带来多大的伤害,也从没有这个概念。 因为从小到大,从来不敢有一个人会像她自己一样,这样有人对待她,对她说这些话。 “假作真时真亦假,茗渊,你确定有时候看到的在你面前的我,是茗因,而不是假假?” 茗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刚刚心中的那阵痛感已经慢慢消散。茗因的自愈能力很强,除了家人能对她产生影响,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能让她造就一颗坚定顽强的心脏。 她不是不会受伤,而是自愈能力太过于强大了。 爱人先爱己。 一滴热泪从正上方落下,落在茗因脸上。 嗯..? 茗因懵了一瞬,才发现茗渊早已泪流满面。 他整个人依旧撑在自己的身体上方,保持着那一个暧昧的动作,实则满面通红,眼眶中盈满泪水。 一滴又一滴晶莹的热泪,落在茗因的脸上、脖颈上、身上... 他不说话,只有抽泣的声音。 他呼吸,房间里便全是他不敢说出口的诉求。 茗因已经看不懂茗渊眼里现在藏着的是何种情绪了,只知道他现在非常难受,此时此刻,眼泪所涵盖的意义有许多许多种,有绝望,有改观,有对一个人的失望,也有对一个人的气愤。 但茗渊愣是在她身上没有离开,愣是将支撑在床上的手紧握成了拳头,紧紧攥着,连床单,都皱成了一块一块的。 “我的家人离开了我,他们在我面前一个接着一个的走。我不想让我的孩子重新走我的老路。同理,这个孩子若是被上天安排,日后若是会离开我,那么只是时间的问题。时间将我们的缘分带到哪里,那么我们的缘分就在哪里尽了。我从不害怕离别,我只害怕没有预兆的离别。所以茗渊,这一次,我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的。” 茗渊从她身上起来,茗因也是。 她赤着脚去阳台,还未洗漱就点燃了一根烟。 “你不要怪我无情。只是你没有考虑过后果罢了。孩子出生之后,他将会以什么样的形式,什么样的身份,来植入个人信息?” “他将会是‘人类’的身份,还是‘异种’的身份?他的爸爸是谁?妈妈是谁?母亲的姓名,应当是假假?还是早已死去了的‘茗因’?” “父亲的姓名,应当是莱卡洛特共和联邦的执政官茗渊,还是塞里德帝国的首领茗渊?” “你要记住:‘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有我自己的道理’。你可以对我生气,可以对我改观,可以恨我,也可以怨我,但你无需过问,你也用不着明白。没有任何东西,会比母爱的分量还要重的。” 茗渊也点燃了一根烟抽起来。 听了这些话,他低下头。 两个人默默抽完一根烟。 “对不起...我说话做事没有考虑过前因后果,请求你原谅我。” “不用对不起我,你没有对不起我。真正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不会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要孩子,这一切都是我的选择。” “包括做妈妈,想要有个家庭,也是我自己的选择。茗渊,没有提前告诉你、和你沟通能否将孩子交给夜商秦抚养出生,是我的过错。” 茗因掐灭烟头回到房间,洗漱洗脸。 此时此刻,外面的天空已经黑了下来。 夜幕降临,二区璀璨的景观灯在大雾里若隐若现。 天上的月亮与点点繁星,在云层之中躲藏。 茗因头昏脑涨,只觉得自己今天说了太多。 茗渊好像都听进去了,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茗因不想在意别人对她怎么看。 跟踪他们约会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好尴尬。 和茗渊吵了一架,茗渊内疚得不行。 岩君一天没有八卦冬岚的事了,在科研基地无聊得不行。 茗因扶着栏杆下楼,看见冬岚在主动打扫着卫生,元梓则在她身后跟着。 扭头看看茗渊,茗渊也低着头在她屁股后面默默跟着,一句话也不说。 唉。 茗因真的忍不住想吐槽,他们帝国的龙都这么听女人的话么? 但是茗渊跟在她后面真有点让人心烦,刚刚竟然敢这个态度对自己,这几天也没有找她说话,真是胆子大了。 “别跟着我,烦。” 茗因淡淡道。 茗渊脸上的神情明显失落了,停留在台阶上,默默看茗因下楼去。 “冬岚,小光的日用品快用没了,婴儿湿巾,尿不湿,奶粉和补充剂,麻烦你有空的时候去买一下。” “噢,还剩多少呀?我前天看的时候好像也没剩多少了。” “你们明天去买一趟。” 她说的不是“你”,而是“你们”。 冬岚挠挠头,知道茗因在打的什么算盘。 茗因终端里正在和岩君开着通讯,说的什么全都给岩君听了去了,两人心里暗爽。 次日,冬岚一早就出门了。 茗渊心情不好,因为茗因不理他也不跟他一起睡觉。 所以没有早起,顺便给元梓批了假。 元梓果真和冬岚一起出去了。 两个人起一大早,岩君来的时候,恰好撞到两人从门口出来。 “哟,不好意思。” 岩君一侧身,转到门里面去。 “走了,茗因!跟上!” “我也去我也去!” 钟意激动的第一个跑出来。 二区 两人带小光进到一家精品店里。 还是小光吵着要去的。 小孩子真烦。 冬岚脸上写满不乐意。 “姑奶奶,今天太阳真的很大啊,咱们速战速决可以吗?” 但她不过也是说说而已,小光想干什么,冬岚还是乐意跟着一起的。 “没事,今天时间多,我们慢慢来。” 元梓僵硬地说道。 茗因岩君和钟意三个女人隔着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路人,脸上带着墨镜,静静观察了一会儿,终于跟着三个人进入精品店。 果然,女人八卦起来才是真的可怕。 岩君用胳膊肘顶了顶茗因: “看到了吗,等你们的孩子出生了,到时候也要跟他们一样带孩子了。” 茗因不以为然:“我才不要,被孩子困住的女人,一生都过得太惨了,这种事情冬岚愿意,就交给冬岚吧。我看茗渊也一定乐意的很,不过,你不是说我应该会生小男孩吗,男孩子应该不会喜欢这种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吧?” 三人目光所及之处,冬岚跟着小光,在一排的蝴蝶结面前精挑细选。 小光对这种东西完全没有抵抗力,抓起一个粉红色的就要往元梓头上别。 元梓别无他法,苦笑着,弯下身来,任由小光抓起他一大把头发,然后卡上了粉红色蝴蝶结。 冬岚哈哈大笑,捂着嘴,腰都笑弯了。 “啧,这个时候装什么淑女,在我们面前可不是这样的哈。”岩君也忍不住想笑。 “还有!” 小光不止拿了一个,她评判一个东西好不好看的标准不是在自己身上好不好看,而是在元梓身上看,好不好看。 冬岚尴尬地看看终端,又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警惕地看看四周,三人连忙躲起来。 确保没有人看见她,冬岚又拉着小光,带着元梓头上那几个粉红色蝴蝶结,去收银台前结账。 这小日子过得还真是安逸又舒服啊。 茗因心里想着,叹了口气。 紧接着,两人又一路逛到步行街的尽头,他们好像忘记了今天出来的目的,小光走在他们两个人中间,活像是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孩子。 绝配。 钟意看困了,打了个哈欠:“也没人告诉我看八卦这么累啊,我想回家了。” 茗因点点头:“嗯,我也是。” 岩君却很来劲,拉住茗因:“先别想,快看!” 三人又重新找了个地方蹲下,看冬岚抱着小光在一处长椅上坐下,元梓也坐在她身边,两人忽然凑得很近,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再说什么。 “再说什么呢这是,离得这么近。” “你等等。”茗因好像想到了什么,翻了翻终端。“你想听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她的终端里跳出来一个录音软件。 “这是...?你在她们身上安监听器了啊!”岩君诧异。 “不,这是元梓身上的工作设备。因为茗渊工作的隐私需要,每个近身的人都是要安装监听设备的。今天元梓虽然休假,但是应该是忘了没有取下。茗因的终端和我又是想通的,所以我应该可以知道他们再说什么。” 也是,元梓在茗渊身边工作这么久,身世和背景都很简单,没有想象中的复杂,自然也没有什么隐私可言。 但是茗因调试了半天都没能进入监听页面。 “要不还是算了吧,偷听也不好。”岩君支着下巴若有所思。 钟意和茗因满脸无语:不是你一开始好奇的吗? 三人稍做休息了片刻,茗因实在是有点累的不行了,表示自己走不动了。 于是,三个人还是果断撤离,决定先把钟意送回去,岩君和茗因再回科研基地开会,决议一下新型疫苗的事项。 傍晚,三人的“约会”终于该结束了。 茗因想到这个的时候,还是冬岚打电话过来问她还有什么需要买的。 气得茗因对终端一顿输出,说她一定是约会约的都忘了时间了,这个点了才要回去,茗渊一个人在长安宫估计都要无聊死了。 想着想着,自己就先笑出声来了。 其实约会也好,多增进一下同事之间的感情也并非不可。 冬岚却在那边急了,解释他们没有增进感情什么的。 解释就是掩饰,没什么好多说的了。 茗因挂断电话,继续开眼前的会。 在洛菲身上的实验结果很成功,但是唯一面临的问题就是,原材料已经所剩不多,要想再找到原材料,那就必须得出一趟差了。 扮猪吃老虎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所谓出差,一定就是去能源星上找寻材料。 也不用找太多,药剂所需配比的实际只有20:1,只要一株草药,制作出来的药液就能造福十万人。 但是联邦出生的人都没有十万人,所以也压根不用想够不够这个问题了。 茗因用笔敲了敲自己脑袋,想到夜商秦走之前和她说过,能源星上他找人建了一栋别墅,不为别的,专门就是给她散心用的,什么时候去都可以,反正都是归她的。 四舍五入,这颗星球不也是她的吗? 反正夜商秦也看不上,他们还叫它“垃圾星”。 看茗因喜欢得很所以才给她的。 “假假,你怎么看?” 一名博士问茗因道。 一堆人坐在会议室里。 茗因忽然被点到了,还是有些紧张的。 “问我做什么,我都可以。” 茗因一伸手:“看你们怎么想。” “啊,是这样的,假假,咱们博士团队内部商量和协调过了,看你对咱们科研基地的贡献程度非常大,所以想邀请你也加入我们,到时候你能得到的不仅仅是一份稳定的工作、稳定的工资,还有...” “停,先开会,这些事情会后再说也不迟。”岩君及时打断。 茗因心里微微一震,她升职这么快? “可以啊,如果需要我出差去别的星球找草药,也没问题。毕竟我对外面的星球分布比较熟悉,对地形地貌也颇有研究,而且体能也勉强够得到,一个人去都完全没问题。实在不行,岩君博士可以和我一起。” 她特意将“岩君”的名字加重了,因为想到博士们的内部讨论,一定是岩君拔得头筹,这个“全职打工人”的想法,也一定是岩君提出来的。 岩君摇摇头,第一个拒绝:“不行,我身体素质欠佳。但是可以给你找一个体能够的助手。” “都行。” 反正科研基地这一帮工作狂里应该也不可能会有体能达到A或者S的。 洛菲坐在茗因身边,悄悄问道:“你真的可以嘛?” “这有什么不行的,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洛菲才点点头,脸上却忧心忡忡的。“听说宇宙很不安全呢,掉进黑洞会死的!” 茗因一听,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这个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会后,茗因抱着会议资料离开,在过道上,被刚刚的博士喊下了。 “请稍等,假假。” 茗因回头,顶着一张假假的脸,假假的摆出一个善意的笑容,应了一声:“您好。” “就我刚刚会上说的...你有想法吗?” 关于做全职博士的想法? “待遇这一块你还没说完,可以把刚刚你说的话先说完整吗?” 茗因洗耳恭听,打算先看看他们给的待遇如何,可以的话,混个兼职也不错。 “是这样滴,待遇这一块呀我们不会亏待每一位博士的。像岩君博士您也看到了...不过她是我们的头部,像我们这些初级博士呢,一般都会做到每周单休,每天九点上班,晚上九点就下班,工资好说!每发明一项专利,都会有十万星币的提成,每解决一项重度难题,都会有五万星币的提成。每举办一次讲座,都会有...” “停。”茗因脸色淡淡的。“我要听的不是这些额外分成,我要听底薪。” “噢,底薪当然是很重要的哈。我们一般半年发一次底薪,算上全勤,每个月会有三万星币。” “你确定?”茗因脸上写满了深深的不解。 妈的,三万星币,茗渊以前一顿饭就没了。这是...这是把博士当成什么了? 而且博士都只有三万底薪,更别说是底下的学员和医生了。 这点,茗因还真没有深入贯彻了解过。毕竟从小就位居于食物链顶端,确实没有体会过普通人的辛苦。 “呃...是啊,有什么问题吗?或者说这待遇,你不满意吗?” 这人表示可以让茗因提出观点,但是茗因转念一想,又忽然没有观点了。 “你们的上下班时间,有点不把人当人看了吧。” 唯一能挑刺的就是这可怕的“996”作息。 果然规律的工作还是不太适合茗因。 “...没说完呢,你也可以随时随地的请假,全勤我们就有一万星币呢,要是不来的话,不过是没有这一万星币而已,不会扣除钱的。但是要是这半年不来的次数偏多...可能到手的也就只有一半不到。有的博士虽然也会参与一些项目,但是经常不来,他们挣得少的,半年顶多能拿三千星币,也挺惨的。” 茗因沉默了。 唉,这破地方待遇也太差了吧!! “这仅限于初级博士哈!中高级博士像岩君那样的,一般都是几十万几十万拿的。” “那也少啊。” 茗因不小心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对于他们,真的不算少了。 “那...那你觉得怎么样才算多啊?” “半年一千万星币吧,这要求不过分吧。” 她开玩笑的,就是想看看这人的反应。 果然这人尴尬地扶了扶眼镜,赔笑道:“那不可能啊...你这就算是当上指挥官了应该都不会半年赚一千万吧...” “还真有这个可能,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茗因沉着回答,她有些不想和人家沟通下去了。毕竟两人本来阶层差的就远,说话有代沟。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对面那人从终端里找出个人通讯:“你可以考虑一下,总之,我们都很看重你的,假假。” “你让我我想想吧。”茗因接收了他的通讯,但是没有通过,因为自己的号码还是‘茗因’以前的身份,怕露馅。 茗因低着头,抱着文件在长长的走道上走着,边走边想。 其实要是多做几个专利,都能赶超他们天天“996”的了。 初级博士都这样,别说高级博士了。 天啊,要是做得好,岂不是赚翻了? 这对于茗因来说,岂不是易如反掌? 茗因越想越觉得自己可以。 我能亲你一口吗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分配给茗因的任务,众人给了她一个限定的时间之内完成——一个星期。 地球一瞬宇宙万年,一个星期未免也太快了。 因为茗因私心还想去夜商秦给她的房子那边看看。 所以,她瞒着岩君,申请到了两个星期的小长假,打算一个人,不带任何人,去那边看看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们所需要的草药原料,名字叫“安息草”,除此之外,还有一株备选药材叫做“血光藤”,顾名思义,会在黑夜里散发红色的光。 比较难找,因为那边根本不分白天和黑夜。 长安宫。 茗因独自在房间里整理行李,冬岚守在房间外。 门外声音闷闷的,两人在交谈,茗因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 茗渊:“为什么不让我进?” 冬岚:“茗因未来十四天要去能源星上出差,今天在整理行李呢。十四天!半个月啊。” 茗渊:“我也要去。” “不行,这是公事,而且你很忙,你不能去。” 茗渊:“...我什么时候说了我很忙了。” 茗因把所有衣服一股脑全都折好塞进箱子,然后关上,准备先放去星舰上。 到时候她还有专门的星舰接驳,就可以免去空间站的特别检查了。 一举两得,简直想想都舒服! 砰砰。 门开了。 茗渊看上去一点也不高兴,走进来看着地上床上的衣物,愤愤道:“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和你说了又有什么用?你能帮我把差事给完成吗?” 茗因耸耸肩,表现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茗渊看上去很不高兴。 “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理我也没有和我讲话了。” “噢,我应该随时随地都理你,随时随地都要和你黏在一起吗?我能在你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吗,这不是我的义务,谢谢。” 茗因笑笑,表示无语。 茗渊:“......” “没事就出去吧,今晚收拾完了,我明天就走了。还有什么想交代的吗?或者,你有什么需要我带回来的,能做到的我应该都能满足你。” 茗渊看上去有些气不过,就这样默默站在那里看茗因把一堆一堆的生活用品和衣服放进第二个箱子里,看上去就像是在逃荒一样。 其实也不是非要第二天就走,只是茗因对于那个地方,实在是有些好奇了。 翻来覆去一晚没能睡着,半梦半醒间听到门口有动静,茗因不以为然,以为是在做梦。 她记得门口是上了锁的。 但是紧接着,人走在地板上的声音越来越响了,茗因感觉到脸边有一阵微微的热气,她睁开眼,果然看见黑暗里有一个影子站在床边。 “你干嘛?” 虽然有心理预兆,但还是被吓到了。 果然人在睡眠当中的时候是经不起任何惊吓的。 茗因一下就从床上坐起来,出于本能反应地伸手往茗渊脸上打了一下。 茗渊无动于衷,忽然跳上床,紧紧扑在茗因身上,把脸埋在她胸前的被子里。 身上一个巨大的重物,茗因都有些喘不过气了。 “滚开...别碰我!!” 茗因好不容易鼓足了力气翻了个身,茗渊才舍得从她身上离开。 她背对着人喘了口气,可紧接着那人又就着她的后背贴了上来。 这一次,茗因感到了茗渊滚烫的体温,还感觉到他在一个劲地发颤。 茗因猛睁开眼,屏住了呼吸。 什么动静? 背后一块衣服迅速湿了一大块。 “你哭了?” “嗯。” 茗渊闷闷地回应。 茗因才叹了口气翻身,被迫自己的后背和他的脸分离。 身上的衣服已经湿的没法穿了,住在一起这么久了,也不在意这点清白。索性茗因三两下就把身上的睡衣扒了,赤裸着将被子往上捂了捂,然后捧住茗渊的脸,在漆黑一片中轻声道:“别哭了。” “你是不是...是不是开始讨厌我了?” 茗渊一直在抽泣,含糊不清地问道。 天一亮她就要走了,与其两个人带着问题留着之后十四天都让她放不下心,索性现在就一口气把问题全部都解决了。 “没有,我怎么会讨厌你啊?你可是联邦执政官,我怎么敢的。” 听着像安慰,实际上又像是阴阳怪气。 茗渊以前听不懂,现在可不会了。 “你骗人,你明明就是讨厌我,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我现在就是在好好说话。你能不能先把眼泪擦了?大男人哭哭啼啼的,真的很让人反感。” 茗因抽出床头柜的纸,按在他脸上。 茗渊胡乱擦了一把脸,抱住茗因。 两人之间仅隔了一层薄薄的睡衣,体温随着单薄的睡衣,传感到对方的体内。 茗因有些害羞,因为现在光着的是她。她推了推人,别过头。 “别粘着我,这么大人了,应该自己学会独立了。” 就好像是回到了很久之前,刚把茗渊带回来,两人分房间睡的时候,他总是在趁自己熟睡之时悄咪咪的爬上床。 现在已经做不到悄悄的了,是因为和茗因平常在一起同床共枕的日子太多,茗因已经习惯了,茗渊也已经习惯了。 “能不能不要丢下我...也不要讨厌我?” 茗渊不听,硬要抱着。 “你不能做到让每个人都喜欢你。” 奇怪,这个道理他不是清楚吗,现在在她身上怎么又不懂了? “我知道,但是你跟别人不一样。人民是大家的,你是我的。” “我你不是你一个人的。” 至少当执政官的时候不是。 “你是我一个人的。” 茗渊固执得不行,一定要这样说。 “我不是!” “...” 茗渊又不说话了。 “我明天就去能源星了,要两个星期后回来。你一个人,一不准把我房间弄乱,二不准把我书房弄乱,三不准对我长安宫的人摆脸色,四...” “我知道了。” 茗渊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她。 “说了这么多,我还有一个想问的...” “说!” “我能亲你一口么?” 茗因愣了愣。 以前他都是毫无预兆就亲上来的。 橘猫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现在提前一问,反而让她觉得奇怪。 “不能。” 茗因果断回答,却没有别开头。 不出她所料,茗渊先是表情上有些不满,但还是强硬地亲了上来,粗重的气息和吻落在茗因唇上,让她感到了熟悉和心安。 不出意外的话,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场面就会越发不可收拾。 明天要坐星舰,可不能弄得浑身酸痛,下不来床了啊。 “但是茗渊。” 茗因推开他,把被子裹在身上往后退了退。 “今天不可以。” 茗渊歪着脑袋:“为什么?” “...来姨妈了。” 茗因只能先骗过去再说。 “噢,也是。现在并不是在妊娠期,应该是要来了。” 茗渊乖巧地往后挪了挪。 除了发情期,茗渊在克制欲望这一点上,还是很有分寸,很节制的。 “乖乖等我回来,十四天后。” “知道了。” 经过茗渊的半夜骚扰,茗因更加睡不着了。硬是一晚睡得很浅,在六点就起了床。 洗漱完毕,将行李全都托给岩君带到星舰上之后,茗因去了科研基地,上了前来接驳的专舰。 科研基地的人都认为假假只是体能很好,但没有做过星舰,特意给她说了很多有关的知识。 “假假,一路上小心点,系好安全带,累了就去休息室里睡一觉。星舰是自动飞行模式,无人驾驶的,你不要去碰操控台啊...地面上的指挥中心都会帮你把关的。” “放心吧假假,不会有问题的。要是觉得不舒服,缺氧的话,就去打开座位上方的按钮,里面放的是氧气面罩,可以保护你的。” 毕竟普通人还真的没有机会触碰到星舰这种东西,也不会轻易的离开地面,飞向太空,所以大家都格外担心这一次她的独自出行。 岩君:“你们别小看假假了,她还真没你们想的那么没有见过世面。” 茗因一眼在人群里看到了那个让她成为初级博士,跟她讲待遇的那个人。 终端上的名片上来看,他的名字好像是叫...顾清山。 他挤开人群,跑到假假面前,激动道:“假假,要是这次你能平安带回我们的草药回来,然后你要是考虑好了加入我们,我们可以给你多一点奖金的!这个没问题吧?” 茗因在心里给这人翻了个白眼,她才不缺这点钱。 岩君推了推顾清山:“别整天跟个传销组织似的,这事儿还得看我们假假的意愿呢,你插什么手啊!” “难得的人才嘛!!”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笑。 上了星舰,茗因听到那些科研基地的人都在跟她告别。 星舰都是单一的单面玻璃,外面的光线照不进来,外面的人也不能看见里面的情况。所以茗因也就懒得做哪些多余无用的告别仪式,直奔休息室,准备先好好睡上一觉再说。 脑袋刚沾到枕头,她就睡着了。这一觉不用在空间站停留检查,所以她睡得格外香,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一趟去能源星的主要目的。 喵~ 被吵醒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的事了,星舰开得很慢,应该是考虑到“假假”会不会感到害怕,所以连航线都换了一条安全的。 要是让茗因来开,不出两小时就能到了。 离目的地还有两个小时,茗因被一阵很轻很轻的猫叫叫醒了。 喵~~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吓得她在床底都查看了一下。 不行,床底是实的,不可能躲在里面。 小猫的叫声又像从头顶传来,茗因坐在床上发懵,想了想头顶应该是星舰的发动机后仓,也不可能会有活物在里面啊。 茗因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就连自己是不是睡得太少出现幻听了也有可能。 想到过科研基地租来的星舰会比较老旧,但是没想到会这么老,就连起航前的检查,都没有简单到有小猫跑进来吗? 她连忙穿好鞋子下床,跑出去找。 要是跑到驾驶舱里就完了! 好在驾驶舱里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有活物。她刚松了口气,就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 这星舰上竟然连机器人都没有,这是茗因想不到的。 紧赶慢赶又跑回休息室一看,书桌边一地的碎玻璃,小猫跑把花瓶打翻了。 喵~~ 顺着声音的方向猛一抬头,茗因看见了书架顶上蹲着的一只小猫。 喵~ 小猫看到茗因,站了起来,一下从书架上跳到书桌上,用头开始蹭茗因。 橘色和白色相交的一只小猫咪,爪子是粉粉嫩嫩的,只是脸上似乎有些灰扑扑的,不知道有多少天没洗澡了。 茗因从没养过猫,也没有接触过这种可爱的带毛的生物。 她整个人脸色一白,吓得尖叫了一声后退。 小猫也吓得不轻,从书桌上跳到地上,然后一下蹿出休息室。 “喂,别跑!不要去外面!!” 茗因迟钝了一下反应过来,满脑子只有这猫会不会跳上操控台然后乱按按钮。 于是这个时候也不管心里害不害怕了,她大步追上去,赶在小猫之前碰到开关,把指挥室的门先关了。 橘猫和茗因大眼瞪小眼,两人都在原地僵持着。 茗因在终端里迅速搜索了一番:猫是一种什么样的动物? 星网显示出的结果跟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但其中有一条,还是让茗因觉得难以靠近。 猫和老虎都属于猫科动物。 妈呀。 茗因吞了口口水,蹲下来抹了一把汗。 “喵~!” 小猫咪见她蹲下来了,快速飞奔到茗因怀里,硬要望她双腿下钻。 “你...” 茗因被迫站起来,感觉自己的两条小腿被一个又软又热的活物挤着,很怪异的感觉。 橘猫毛茸茸的,尾巴高高竖着冲她喵喵叫,茗因注意到她两只眼睛是微微的绿色,宝石一样很好看。 她又蹲下来了,伸手想要去摸。但没等她下手,小猫咪的脑袋就自己伸了上来,往她手心里,主动让她抚摸。 很热,很舒服,毛也很顺,很干净。 茗因多摸了两把,小猫咪开心的一个劲的叫唤。 寻找草药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小猫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啊,没有之一。 茗因总是会在星网上刷到,但是因为自己没有养过,所以对这个东西没有概念。 现在见到了,也摸到了,真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啊。 茗因心里淌过丝丝暖意,从小猫咪圆圆的脑袋一路抚摸到腰背,小猫欢快地蹭茗因的手。 “你渴了吗?” 星舰都开了这么久了,这上面应该也没有给猫吃的东西吧。 她起身去水吧前,拿了一个小杯子,往里面倒了些凉白开,放在地上。小猫咪跑来一个劲的喝水,连底都不剩。看样子是真的渴坏了。 茗因蹲着看了一会儿,又给它倒了一杯,它又咕噜咕噜喝了大半杯,总算结束。 看看时间,还剩下最后半个小时就要到达目的地了。 到达了能源星后,星舰逐渐在标记点停妥。 给联邦的空间站和科研基地报了平安后,茗因又擅自修改了目的地,手动驾驶星舰转移到了夜商秦之前给的定位。 茗因坐在驾驶舱里,小猫一跃而上到她大腿上趴下,十分乖巧。虽然危险,但是茗因懂得把握分寸,她轻轻抚摸它的毛发,轻声道:“你这么喜欢我,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喵~! 小猫高兴地喵了一声,听懂了。 “那就叫你大星好不好?” 是在星舰上捡到的小猫,既然没人要,那就是她的了。 大星高兴地蹭蹭茗因。 十分钟后,星舰到了新地点。 映入眼帘的是一栋大房子。 还没来得及放下舱门准备出去,就听见警报声局促地响起来。 “什么人!?” 外面一阵跑动声,还有枪械的声音。 有人!? 茗因打开外置监视器看了一会儿,发现星舰已经被团团包围住了。这些人身上穿着黑白色的佣人服饰,很像凌云星里的佣人穿着。他们手里拿着激光枪,警惕地环绕星舰检查。 茗因心里暗暗发笑,这些人一看就不知道自己是谁。 “走吧大星,我们先下去。” 大星看到这画面,害怕的整个猫都在发抖,趴在地上不敢动。 茗因不去强迫,只好一个人先打开舱门。 她脸上易容药水的药效还没过去,在那些人眼中的形象还是假假。 “什么人!?请速速出示个人终端!” 一个为首的女人冲她大喊道。 茗因从容地取出假假的身份终端:“我是莱卡洛特共和联邦科研基地的假假,我没有恶意。” 一听是来自联邦的,那些人自然放下了枪,相互对视了一眼,点点头。 女人长发飘逸,一只眼上带了黑色的眼罩,长长的黑白色女仆配上沉重的激光枪,散发出英气。她还是没有完全放下警惕,先让部分佣人回去之后,又双手叉腰,问道:“你是什么人派过来的?为什么会知道这里?” 茗因清了清嗓子:“我...我其实是来能源星上寻找科研所需要的药材的,但是我并不了解这些药材的具体方位会在哪里,姐姐,你知道吗?” 茗因调出终端里的草药照片和简介给女人看,女人撩开眼罩看了一眼,点了下头:“噢,我应该知道。” 茗因清清楚楚地看见,女人那只被眼罩盖住的眼睛竟然散发出冰蓝色的幽光,比夜商秦的眼睛还要蓝,也比他的眼睛还要亮。 “这安息草喜欢聚集在一处生长,它长在龙岩山洞里,血光藤也是。血光藤不喜见光,所以在阴暗潮湿的角落。两株草药生长的位置都很危险的。你一个女孩子去找...估计悬的很。” “没关系,我有这个能力。” 茗因笑笑。 “是么?” 女人有些不敢相信,露出一脸质疑看着她。 “当然。” 茗因看向了她身后的房子。 “抱歉啊,这个暂时不能提供给你住,因为是我们凌云星总理为她的好挚友建造的,我们一直在等这位女士来,所以顶多只能给你提供客房。看在你是联邦人的份上。你需要吗?” 茗因大致看了一遍这房屋的构造,想着索性等先找到了草药,再来住也不迟。 “不用了,谢谢你,我找到草药后就走了。可以为我指一个方向嘛?” 女人看上去很诧异:“这草药可不是你说着就能找到的,麻烦得很!搞不好还会丧命。龙岩山洞里可是有寄生体的,会死人的,你知道有多危险吗?要不然,我让我们宅邸里的两个体能好一点的男仆和你一起去?” 有那么危险吗? 茗因若有所思。 “那也行,不过我明天才出发,要是需要的话,我提前和你说。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 “当然可以。” 女人取出终端,茗因默默记下了她,她的姓名叫做“露娅”。 走之前,茗因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扭头问道:“对了,你们这里有猫粮吗?” 露娅眨眨眼睛,问道:“你...星舰上养猫了?” “是,可能有些不大方便带出来觅食,所以想问问。” “正好!我们宅邸里有一只,你放心的话可以把它养过来,这个完全没关系哈。” 万一放在星舰上碰坏了什么总是不好的。能有一个安全的地方寄养,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可以。” 于是,她将大星交给了露娅。 然后在她所指的方位标记了一个定位点,再次坐上星舰。 “要是一周后没有人再过来,那就说明我遇难了。”茗因留下这么一句话。 “但是概率很小。” 她走上星舰后,关闭了舱门。 大星在外面喵喵的叫,很舍不得她。 茗因不懂得猫咪对人类的情感,也不太会养猫,大星跟着会养猫的人来说或许更好。 休息了一天后,茗因看到了露娅说的“龙岩山洞”。 一个黑漆漆的大石窟出现在她面前,加上能源星长时间没有阳光的酒红色天空衬托下,看上去格外渗人。犹如一张张着血盆大口的龙嘴,黑漆漆的看不到尽头。 茗因穿戴好防护设备,带上了一切能够保护自己的器械,准备妥当后,终端忽然响起来了。 入学邀请函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看着来电人显示的是科研基地,茗因一下就慌了神了。 糟糕啊!她今天没有易容,顶着茗因的脸怎么跟人家视频通讯啊? 可别告诉她接下来的十多天每天都要打视频,她可受不了被人监视的命运。 于是,茗因迅速用自己的终端号码给岩君发送过去消息:我没有用易容药水,快让他们不要给自己打电话了! 岩君很给力,立刻就转成了普通的通讯星电来了。 “假假,怎么样?一切还好吗?” “一切都好,放心吧。” “今天明天你可以先休息一下,等适应了能源星的环境和空气再出发也不迟。” “毕竟摘草药嘛,轻轻松松的,你只需要关注自身就好!” 呃...轻轻松松? 茗因一手举着终端,另一手紧紧攥着枪,面对那么大一个漆黑漆黑的大洞,茗因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有些人就是一辈子都只能在地面上的命呗,张口闭口就把一件事情想得很简单,怎么当初他们不上啊! 还不是因为她的体能比别人高?!! “知道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这里信号差,你们不要总是给我打电话。” 茗因淡淡回应,故意把终端自带的卫星系统关闭,星电那边说话的声音十分卡顿,完全听不懂。 “哎,这里信号真的太差了,我都听不清你们在说什么。好了,今天就先这样吧,我头有点痛,晚点再说。” 茗因说完就把星电挂断了,完全没给对面一点回应的空间。 山洞里面吹出来一股凉飕飕的风,夹带着重重的霉味,指不定里面有什么特殊的物质和气体。 以防万一保险起见,茗因把防毒面罩戴上了。 “速战速决!” 她快步进去,打亮了照明系统。 一进山洞,耳朵就开始疼,她打量着每一处环境,记着露娅和她说的每一株草药的生长环境和特征。 但事情还是被她想的太简单了。 这个地方压根没有一丝光线,除了她自带的灯勉强照亮地面和距离她相对来说近一点的环境之外,其他地方完全是黑的。 越往里走氧气含量越少,忽然,她瞥见一处泛着微微红光的植物,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快步走过去。 可,当她靠近时,忽然头顶传来了一阵轻轻的“嘶嘶”声。 茗因警惕地抬头,只见一条黑色的,吐着红色蛇信子的蛇,盘绕在头顶的钟乳石上。 - 长安宫。 冬岚和小光坐在地毯上,眼睁睁的看小光把地上一堆七零八落的玩具车零片全都拼装好,手脚麻利,一点都没有犹豫。 冬岚看呆了,这么小一个孩子,平常也没见她玩玩具车有多么的频繁,为什么能拼得这么快...? “玩!” 小光把玩具车举到冬岚面前要她玩。 冬岚边思考着边接过玩具车。 茗渊和元梓怎么办事的,像小光这种天赋型选手,怎么到现在都没有一家幼儿园要啊。 越想越气不过,冬岚拿起终端给元梓发消息。 不出半分钟,元梓就回复了: 别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还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呢!再不着急,黄花菜都凉了! 冬岚气得把手机往地毯上一扣,抱起小光往楼上去。 不出三天,茗渊带回了一封信,交给了冬岚。 冬岚开始还很诧异,以为是有人写给自己的信,不过一想,又有谁能有这个雅兴给她写信呢。 “你看看吧,然后再做决定。” “决定?” 茗渊拉开书桌后的皮椅坐下,抬抬眼:“嗯,其实前两天就已经有一些被我回绝了,这家是我看上去比较好的,你考虑一下,如果可以,我就把小光送进去了。” 冬岚听到这里,才想起来,原来不是给她的!!是给小光的! 她把小光的事情看得比自己都还重要,一听到这,开心无比,当场就打开信封,看了一下。 这竟然是联邦排名前三的小学的入学邀请函。 “这家小学的课程主修理科,小光对器械感兴趣,那么就从小培养。他们的定向培养很厉害,小光以后能有很多机会参与比赛,或者活动。” “小学?” 冬岚疑惑。 “嗯,小学。” 竟然直接免去幼儿园了? “因为我想了想,学前教育这个东西可能并不适合小光。”茗渊仿佛能看透冬岚的心思,单手支着下巴道。 “可是,学前教育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很重要啊...生活中的为人处世,还有各方面的礼仪,还有兴趣拓展,这些都是必要的!”冬岚还是觉得不妥,虽然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 “冬岚,在我看来,你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学前教育老师了。你给小光的教育,给小光带来的观念,完全不输那些幼儿园的教师。这些年把小光交给你,其实已经完成了她在幼儿时期应该构建成的观念。” “茗渊,这都哪跟哪啊?我只带了小光没多久,甚至都没有两年,正常的幼儿园生活,不都有三四年嘛!” “我说够了就是够了。” 茗渊摇摇头,戴上金丝框的眼镜。 冬岚站在他桌前,看了茗渊好一会儿。 “你不觉得很快吗?正常的孩子都是一个阶段一个阶段上来的,为什么到小光这里就不一样?也不知道你在着什么急,着急让她成才吗?这个世界,从不缺的就是大人!” 这时,元梓从门外敲了敲门进入,他端着一杯咖啡准备放到茗渊的书桌上,但冬岚太过于激动,也没注意到元梓进来了,一着急,便不小心碰倒了咖啡。 玻璃碎了一地,黑色的咖啡液洒在深色的地板上。 元梓眼疾手快地扶正冬岚的肩膀,才让她没有踩到那一堆玻璃渣。 茗渊抬了抬眸,目光深沉又平静。 “小光距离读小学的年纪,也仅仅只差了两岁。提前学知识,未必不是一件很过分的事吧?” 钟情也进来了,默默清理了地上的玻璃碎片和咖啡液。 看现在人多,也不好和茗渊争论这个问题。 冬岚把信封放在他书桌上,瞪了他一眼,先行离开。 自己的孩子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嗓音低沉,不带丝毫的个人情感,对冬岚的背影严厉道:“这个世界确实不缺大人,但是缺少有用的大人。我培养小光不是想让她尽快长大,是想让她提前认识自己喜欢的道路,将来才会有更多的发展可能。” “我不支持!难道你想培养出第二个茗因吗?这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不知道心疼。你不懂小光,不懂做父母的,你还不懂茗因吗?” “别吵了...” 钟情拾起一地碎玻璃,轻声说道。 元梓也来拉住冬岚。 “好了,冬岚,陛下一定有他的道理。” 冬岚狠狠瞪了两人一眼,走出去再也没回头过。 茗渊坐在书桌后,让元梓和钟情把一地洒落的咖啡处理干净后出去,自己一个人想了很久很久。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做的这些都是对的。 嘟嘟—— 固若来电。 来得真是时候。 “陛下!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茗渊现在心里有点烦躁,什么都不是很想听。 “有话直说。” 固若很快听出茗渊话里的不爽,一下子就收回了刚刚开心的情绪:“啊...先说好消息吧。联邦的科研基地为我们龙族的医生单独开设了一个科室,专门给异种看病治疗的。除此之外三区中心的那家大医院里也是,专门为我们异种开创了科室,药物等都是分开配置,药品的价格也开始下滑,大大减少了不便!” “坏消息呢?” “坏消息...坏消息是,今天上午我听见科研基地的人在说假假,说假假就要是他们博士团队里的一员了。还说什么...要给假假加薪什么的。陛下,茗因真的要加入科研团队了??” 茗渊愣了愣,他怎么不知道这个事。 “茗因同意了?”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同意啊!那个...这个事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是长期的...我怕她身份一旦暴露,那我们...” “不要胡说,不会的。”茗渊打断固若的话。 “看茗因的个人意愿,这事咱们别插手。固若,我有个问题想问问。” “洗耳恭听!” “假如你有个孩子,或者让你带一个孩子,那么你会让自己孩子和平常人一样经历正常的教育,还是和其他孩子不同,提前接受高等教育,发掘优点,然后定向培养?” 信息量有点大,固若不得不先叫停:“等等等等!我捋一捋。” “假如我养了一个孩子,那么...我应该会让她从小到大慢慢培养,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该有的教育一样都不会落下。然后在她的成长中慢慢发掘她的兴趣爱好,在高中的时候让她尽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要是碰上兵役呢?要是遇上战争或者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呢?” “这些都是小概率发生的事,抛开皇家的身份不说,我们也是普通人啊,为什么我们手下的孩子,就不能和普通孩子一样长大?” 茗渊沉思片刻。 “再说了,世界上多得是想要当兵保家卫国的人,并不差这一个。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大呢?” “你说的对。” 茗渊表示认可。 “陛下,您不能把你自己的思想,强加在别人身上呀!有的人想要在高大的写字楼里办公,有的人想要做好吃的小面包,有的人想要为人民服务,供应食粮。各行各业都有保持热爱的人,并不是每个人都怀揣一颗家国为先的情怀的。说白了,大部分人,他们只想要过好眼下的生活,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在一起,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是啊,何必呢。 茗渊低下头。 “陛下...?” “嗯,我在。” 茗渊淡淡应了一声。 “先挂了。” 没等对面人反应,他就已经先挂断了电话。 茗因会怎么想呢? 得亏这是安达和夜商秦的孩子,要是茗因和自己的小孩,他都这么苛刻,那他还算得上是个好父亲吗? 或许是被茗因的家庭观念有所影响,他甚至觉得自己这样做并没有什么错。 但是的确,固若说的没错,为什么做人一定要做出一点成就?只要是活着,就已经很厉害了,只要是在这个世上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茗渊觉得自己刚刚对冬岚的态度太强硬了。 小光不是他自己的孩子,也不是冬岚的孩子,但确实是冬岚一点点抚养大的,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她当然想要小光好好生活,因为小光已经没有了妈妈,不能再在她的心理上,更添加一层负担。 况且,小光还是个女孩儿,就更应该好好呵护了。 茗渊半躺在椅子上转了一圈,长长地叹了口气。 窗外开始下起小雨。 - 黑蛇的毒液滋到了茗因的防护服上,外面的那一层厚实又坚固的防护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腐蚀,灼烧,烧毁了一小块。 茗因连连后退,这个地方所裸露在外的,只有她里面穿着的单薄的一层衣物了。 这蛇的攻击性非同小可。 有一条就一定会有一窝,茗因收回枪,因为枪声只会为自己引来更多的伤害。 她把枪换成了匕首,缓了缓准备正面硬刚。 黑蛇的竖瞳紧紧盯着茗因,千钧一发之际,那蛇忽然一蹿蹿向她,茗因手起刀落,一个蛇头就从上面掉落。 那剩下的后半截身子掉在地上不停蠕动,喷涌出黑色的血液。在地上沽蛹了几下后没动静了。 保险起见,茗因先撤下自己防护服上的一小片布料,在它的尸体边蹲下,轻轻沾了一滴血液。 没想到这蛇虽然已经死了,但是血液的伤害性还在,很快,那片布料就被灼烧破了。 茗因吞了口口水,背后止不住地冒着汗。 还是先把草药摘了吧。 抓紧时间摘下草药放进储存仓里,茗因连忙往外跑。 一接触到光线,她就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替死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妈的,太累了,还好是她来,要是换别人,至今为止死了多少次都不知道。 茗因心里抱怨着,清点了一下包里草药的数量。 不够,应该还不够。 血光藤比较显眼,生长在看得见的地方。安息草就不一样了,安息草,顾名思义就是爱生长在安静又黑暗的环境里,才能得以“安息”。 茗因看着星图上的定位,啧,怎么还是在龙岩山洞里。 第一次只是遇到了一条,再进去点就不知道会遇到多少了。 茗因一个人还真有些不敢。 换谁谁敢啊,更何况她还是个女人。 做足了心理准备之后,茗因决定再试一次。 她顺了顺胸口,心想自己要是今天体力不支就不要勉强,一天时间内能够完成任务的三分之一已经很厉害了。 可是没走两步,腿就软了。 她坐在地上,脚踝处一阵阵抽搐发麻,甚至有些酸痛。 坐在湿软的泥土地上,茗因撩开裤腿,看见一块块发紫的部位。 顿时身上一阵冷汗,直觉告诉她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回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为好。 但是压根就站不起来。 茗因咬牙试了两三次都站不起来。 一看星图,星舰停靠的地方离她不远不近,单靠她爬过去,等爬到的那个时候,估计人都凉了。 没办法,只能等。 等啊等,估摸着等了半个钟头,腿上那股难受的酸软劲终于才算是消减下去。 茗因好不容易起来,回了星舰,第一反应就是卸下装备躺进医疗舱,启动全身检测功能,检查了一遍自己全身上下。 出来后,她一边往伤口上敷药一边查看结果。 有些中毒了,但还好中毒的不是很严重。 查了星网好久才知道山洞里那条蛇的毒性竟然如此之大,死蛇的血液都能使百毒不侵的防护服被灼烧,不亚于强酸的作用,甚至比强酸更加犀利。 人体皮肤一旦暴露在含有毒性的表面上久了,也会对身体产生一定的影响。 还好她第二次没有再进去。 眼下的情况,只能等腿上的伤好一点了。 她一瘸一拐地走进休息室,把伤口一包,洗了个澡后往床上一躺,一下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八个小时过后。 不长不短的八小时睡眠让她头脑一下就清醒了。 舱外还是暗红色的天,分不清白天黑夜。茗因想到昨晚自己浑浑噩噩把自己处理了一顿,都没有来得及处理摘来的草药。 想到这里,她迅速从床上起来,跑去医疗舱边,打开昨天的储存仓,取出几株尚且完好的血光藤。 在白光下,血光藤不再发出红色的,幽幽的光线,而是和正常的草药一样。 把东西移植到培养皿里之后,茗因才松了口气。 三四株,应该够了。 只要安息草多找一点,这次就算是大功告成。 终于空下来了,茗因才去房间里拿终端,看到假假的账户里,露娅发来大星的视频,心情一下子就开朗了许多。 大星正在地上玩球,在它边上,好像还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茗因把画面拉大,仔细凑过去看了看。 没错,就是尾巴,但是比猫的要大,好像是狗的... 离开的时候只听露娅说他们宅邸里有一只,但是没有细说到底是有一只什么,可能是狗子,也可能是猫咪。 狗和猫在一起,真的不会打架吗? 茗因心里有疑问,所以直白地问了露娅。 露娅发来一条语音: “当然不会!我们这样的狗子名叫阿点!是一条大金毛,性格很好的,和大星一样都是橘黄色,一猫一狗,相处的很融洽。” 茗因这才放心。 “你什么时候结束?任务进行得如何了?” 露娅问。 茗因打过去一串字: “就这样。” 茗因想了想觉得不妥。她一个人确实有些危险,既然这个星球上有人,那为什么不寻求一些帮助? “不过,遇到了点麻烦。” 茗因又发了一句。 露娅:你说吧,想要什么帮助,能够帮到你的,我们尽量! 假假:龙眼洞的毒蛇攻击性也太强了,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克制一下?或者...有没有什么武器呢? 露娅的聊天框上方显示“正在输入中”,持续了好久没都给答复。 看样子她也不知道。 茗因关了聊天框,决定先在星网上试试看能不能查找到更多的资料,但是下一秒,露娅一段更长的语音就发过来了。 “那蛇很凶的,目前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解决,也没有任何药物能缓解它的毒性。如果被毒液碰到了,或是更可怕点被它咬到了,能不能活全靠本事,甚至能不能留个全尸,都是全靠运气的。哎,你也太惨了,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可以一个人去那里...要我说,还是从我们这儿拨一小批人过来吧,至少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夜商秦的人,茗因一直都不怎么信的。 但是现在一个人确实有些难以决策,她果断应下。 “那行,你给我一个地点,我现在就让人过来。” 茗因把星舰的坐标发过去了,等对方回复完之后,她就立即用上了易容药水,以免露馅。 露娅喊得人到了。 这些“人”应该都是异种,身上有的长了一对牛角,有的长了一条尾巴,有的鼻子是长长的,有的眼镜是突出的,看上去渗人的很。 “这些是被凌云星淘汰了的异种,一是因为异种特征太明显,二是因为长相过于吓人,一般不能在街头光明正大的走,所以被发落到垃圾星上来了,负责的是这座宅邸的建造。假假,你不用把他们当人看,他们体能高头脑又简单,简直是天生拿来当工具使的料。” 茗因看看露娅发的消息,看看这些人,见一个两个皮肤黝黑,脏兮兮的,也确实不像是被善待的样子。 长相也确实吓人。 茗因心里毫无波澜,给露娅回过去一个“OK”的手势。 一看下来,当替死鬼的一共有七个人。 “你们都是做什么的?”茗因问道。 蛇群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两个男人回答:“如你所见,替死呀。从凌云星被发落过来之后我们就在这里种种花,种种草,日子过得倒也还行。” “但是我们不死的话,没星币拿呀!” 茗因不解:“为什么要死?死了不就更没星币了吗?” “你不懂呀!这些星币可以留给我们的后代呀,我妻子和儿子他们都在凌云星苟且偷生,像我们这种人,想要赚钱,就必须要做些玩命的活。” “那你平常呢?” “接了活,但不一定会死啊!” 茗因总算明白了,但还是有些放不下心,问道: “你们应该不是星际海盗或者雇佣兵那些组织里的人吧...?” 看他们脸上写满了老实,应该也不是。 “当然不是啊!咱要是是,对接你的就不可能会是露娅了!” 茗因才勉强放心。 夜商秦安排的人,她最后再信一次。 这些亡命徒早晚都是奔着死而活着的。 “好,那我这一单,露娅跟你们报过价了吗?” “还没呢!” 茗因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让人帮忙做事,肯定是要拿出点态度来的。 “行,我知道了。这次我们要去的地方,你们都清楚情况吗?” 几个男人异口同声:“知道!” “一人一千星币,妥当么?” 茗因这次出来也不知道会花钱,所以价格便没有报得很高。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都不说话了。 “低了吗?”茗因准备再加点。 “这么高!?” 一个人诧异。 很高? 凌云星就业这是有多困难啊。 “行,那就一个人一千星币,七个人,一天总共七千星币。要是受了伤或者死了,那补偿就翻倍。” “行!” 所有人爽快地应下。 为七个人一人找出来一套防护服之后,茗因带上星舰上所有的武器,便出发了。 这一次,他们一行八个人,效率明显比上次一个人快好多。 可这一次,一路进去,竟然没发现有什么危险所在。茗因全程吊着一颗心,即便被他们拥护在最中间,保护的死死的。 “这里...安安安全!你...你放松点!”一个口吃男人凑到茗因身边道。 “你们怎么知道安全不安全?” “直...直直觉呀。” 男人拍拍自己胸脯,再一次跟她说,让她放心。 茗因点了点头,心放宽了些。 “你要找的东西其实就在这里头,快得很,这么多人来保护你,看来你是真怕啦?” 茗因不做声,他们干活就干活,一路叽叽喳喳的听得她心烦。 于是一路沉默着没有再多说话,这些人说说笑笑一路,洞里全都是他们的回声。终于,茗因终端里的提示响了起来。她拿出星图一看,几个零零散散的红点就分布在自己身边。 “应该就在附近!” “小心!” 领路的光头男人伸出手让众人后退。 他警惕地抬头看看四周,众人随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见一条又粗又长的大蟒蛇盘绕在钟乳石上。 这蛇可比别的要大,简直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大,视觉冲击力极其强烈。 茗因吞了口口水,手里的枪已经握紧了。 “这里的蛇体液里都有毒,小、小心。” “咱们知道,你放心吧!” 这么多人呢。 茗因其实很难放心。毕竟死一个就要赔偿双倍的星币,守在她身边,这都是行走的星币啊! “哎,有工具就行。” 一个男人从包里拿出刚刚从星舰上取来的手枪,瞄准了蟒蛇的头部,扣动扳机。 砰!! 一声巨响回荡在山洞里,茗因捂住了耳朵。 蟒蛇开始暴躁起来,那子弹并没有射穿它的脑袋,只伤及了它的皮肉,黑色的血液瞬间开始喷溅。 它向众人冲撞过来,茗因被前面的人推至后方二十米处,她心脏狂跳不已,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没事儿,小场面,别慌!看我的!” 另一个男人冲上前,抽出匕首,身子格外敏捷,跳上蛇背唰唰就是几下。 “喂兄弟,它体液可是有毒的!” 有人提醒。 “放心,你们就信我吧!” 但是男人信誓旦旦还不过十秒,手上的匕首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刀尖不再尖锐,烂到了手柄。 男人不得不丢下匕首,又是纵身一跃回来,双脚落在地上,还不小心往后踉跄了几步。 “嘶嘶...” 嘶嘶嘶... 蟒蛇发出痛苦的声音,这声音不仅让它身上黑红色的血液喷涌得更凶,还招来了别的动静。 “什么声音?” 茗因问道。 “是...是是是蛇群。” 口吃男人道。 “那怎么办?” 茗因手心出汗,心里低低地咒骂了一句。 这种破地方!早知道就不来了。 “别担心,咱们还有枪呢。” 茗因面前的几颗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忽然拿出各自身上的枪,对面前地上的蟒蛇一阵扫射,直到它一动不动了,才罢手。 蛇群越来越近,茗因已经看到了那一双双发着红光的竖瞳。 一条都这么难以对付,更何况一群!! 茗因当下的第一反应就是撤退,但是想到自己是带着任务来的,空着手就撤退,这不妥。 七个人没有一个看上去是害怕的,个个脸上都写满了兴奋。 “兄弟们,咱们上!” 一帮男人手举刀枪冲上前去,手起刀落,大量具有腐蚀性的液体迸溅而出,大片大片的滴在防护服上,但他们丝毫没有退缩,枪林弹雨,似乎还是第一次拿枪,个个都越战越勇,枪声震耳欲聋,就连茗因都不得不抬手捂住了耳朵。 身边还留了一个男人是用来保护她的,毕竟还是第一次遇到出手这么大方的雇主,必须得拿出全身力气来保护好啊!死了拿到的钱还更多呢。 茗因也慢慢放心了,看这些人真的就是在拿命来拼,她看眼前一副惨烈的画面,浓重的血腥味拂过鼻尖。 “我这里有防毒面罩。” 她不紧不慢地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轻型的防毒面罩。 “用不着!” 最无用的东西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身边的男人按住茗因的手,声音沉着冷静。 茗因听他声音好像有些许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但是又说不出来。见他带着一副面具,只露出了一双漆黑的瞳孔,额前的刘海有些长,半挡住了眼前视线,不免有些疑惑。 “他们不会有事,对这里的环境也很熟悉了。你放心吧。” 这声音充满了少年感,前面在星舰上的时候茗因都没有多关注,因为他站在最边上,又最沉默,一言不发。 “哦。”她没多想。 “你是...算了。” 男人说话声音很轻。 茗因忽然一下警觉起来,觉得这个人有话要说。 她说呢,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好像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在星际海盗那边被关着的那些年里,她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说不好是星际海盗那边的一个什么人,要是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茗因脸上现在顶着的,是假假的脸。 按理来说,应该是不会被认出来的。 “你刚刚要说什么?我是谁?”茗因决定刨根问底。 “对不起女士,我不应该多过问雇主的信息的。”男人别开头,低声道。 “我让你说!”茗因十分固执。 男人低头不语。 “我最讨厌话说一半的人了。你的工钱我不会克扣你,但你要是死在这里了,那么只要我想,应该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我...对不起...我说。你是...你是莱卡洛特共和联邦的前任执政官茗因,对吗?” 茗因心脏漏跳了一拍,脸上写满了平静,但实则心里,却已经是波涛汹涌。 “你是谁?” 茗因没有否认,但更重要的是,她要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为什么会知道她来自哪里,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个荒无人烟的能源星上。 “我想您应该认识我的。” 男人伸手就要去摘面罩。 茗因的心被狠狠揪在了一起。 “解决!咱们接着走吧,安息草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就是要小心着点地下的血渍,搞不好会渗过鞋底到脚上的。” 一转眼的功夫,蛇群已经被消灭了。 茗因没能看到男人面具之下的真面目,他也没能彻底摘下自己脸上的面罩。 这...这就清理完毕了? 茗因看着眼前地上躺着的七零八落的尸体,觉得这些人可真是厉害啊。 但他们身上的防护服,几乎已经烂的像是块破布挂在身上了。 “没人受伤吧?” 茗因上前看了一圈,个个都完好无损的站在他们面前。 “咱们可都是拼了命的在杀啊!这些蛇也太弱了,除了身上的毒液还有点攻击性外,其他简直就是草包啊!” 茗因当然看得出来他们是拼了命的在干这活,但奇怪的是,这些人的体能都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就算是衣服被灼烧成这样,皮肤都没有损害到。顶多也只是伤及了皮肉,并不深。 换成她,早就被腐蚀得见白骨了。 “没事就好。” 茗因松了口气,她也不想自己手下接了趟活就死了人。 “这是安息草吗?!” 一个人蹲在不远处大喊。 “这是不是就是你要找的东西!?” 茗因连忙跑过去,跨过地上的血渍和尸体,远远的,就看见了一朵白色的,生长在阴暗地里,却又十分美丽的花朵。 安息草,这就是安息草,和图片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茗因点了下头,紧接着看见眼前一大片的安息草,分别长在石头缝里,墙缝里,还有的长在头顶上。 人们打开灯光一照,里面几乎都是。 但她好像已经开始有点晕乎乎的了。 茗因似乎找到了让她头晕的原因,或许是因为蛇的血液。 改天要是能收集一点血液回去做研究就好了,应该是有用的。 茗因越想越不对劲,最后说了一句“快摘下来带回去,越多越好。”之后,就倒下了。 亏得是这个男人在后面默默把她接住,要不然,脚底下身后就是一段蟒蛇的半截身子。 茗因晕了不到半分钟就惊醒了,看见三四个人忙忙碌碌的在帮她摘安息草,另外两三个围在她身边看着她。 “帮我...装...” 茗因说不出话,一张口就觉得恶心。 “试管放在哪里?”男人问道。 茗因指了指自己的包,表示样本试管就在包里放着。 男人很快就理解了茗因的意思,迅速研究了一番,拿着试管去接了一点蟒蛇体内流出的干净血液。 茗因很快就被送回星舰里面。 露娅送来的替死鬼一个都没倒下,反而被七个人同时保护得好好的她却第一个先倒下了。 这事儿被露娅知道了,她在终端那边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每个人的工钱我已经谈好了,请问是打到你的账户上还是给他们?你要抽成吗?” 茗因淡淡看着通讯另一头的露娅问道。 露娅捂着嘴,捂着肚子,笑饱了之后,听见茗因说还谈好了价格,更是喜出望外。 “哎呀呀,本来我都没想着要收你钱的!毕竟是联邦科研基地的人,大家认识一场,都是朋友,既然你提了,那我就不得不收下啦。只不过,你好像忘记了一点,星币在这颗星球上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它不能买到任何东西,因为能源星上的资源都是无限的。这些替死鬼又不能回到凌云星上,真可惜啊——” “那他们的家人呢?” 茗因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群人,忽然觉得当着他们的面说这个似乎有些冒犯了。 “我们先回去吧。” 男人轻声提议。 众人觉得这也妥当,便很识趣的先出了星舰。 露娅看茗因身后没人了,才安心说道:“...哪里来的什么家人?这些人还指望着家里人做什么?饿的饿死病的病死,可怜的很。跟着我在这里至少还能混口饭吃!就甭管家人了!” 茗因心里一震。 前面他们介绍的时候,还兴高采烈的说着自己劳作一辈子就是为了后代和妻子。 大狗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现在任务完成了,茗因才知道他们原来根本就没有家人,也许都不知道自己家人的下落。 说起来还真是可悲,这落差感也实在是太大了。 “既然星币没用,那我该补偿点什么呢?”茗因又问道。 露娅拍了拍茗因的肩膀:“没事的,什么也不需要。你要是真有这个钱能掏出来给他们,那单纯的星币,也可以!” “我照常付吧,总会有用的。” 露娅也不多说什么。 用假假的身份和露娅告了别,茗因又接了一通岩君打来的星电,询问情况。 一切都还安好,但是茗因没有多说这其中的过程。 “你任务完成了就快回来,前几天冬岚和茗渊在你的书房里大吵了一架,两个人意见不合的主要来源是因为小光。” “因为小光?” “对,因为小光的受教育问题,冬岚觉得还是从幼儿园开始的好,但是茗渊收到了很多小学的录取通知,觉得小光可以直接跳过学前教育,直接上小学,冬岚觉得这样子太快了,过早接受教育反而不是一件好事。茗因,你怎么看?” 茗因想了想,点点头:“如果放在以前,我可能会觉得茗渊做的是正确且明智额,但是现在,我比较赞同冬岚的看法。” “是吧!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何必这么急呢,安达要是知道茗渊这么对她的宝贝儿子,都不知道会着急成什么样呢!” 茗因沉默不言。 “总之你尽量快点哈,有任何困难,跟我们说,这边立刻会派人支援。” “好,我知道了。现在冬岚和茗渊两人怎么样?没有再吵架吧?” 她心里还是有些后怕的,毕竟是小光的人生,不能这样轻易的就做决定了。 茗渊的权利比较大,冬岚的思虑比较周全,茗因害怕茗渊一时冲动,就做出了让她不高兴的事。 “你放心,暂时还没。但是,二十天后,各大学前教育就要开始招新了,到时候挑选学校还是个问题。” “直接选最好的不就行了么?” “可是最好的幼儿园离长安宫远啊!” 茗因沉默了半晌。 “所以,还是得权衡一下再挑选。” “知道了,我尽量快点回来。” 这下好了,特意请的两个星期来这边,就是为了多腾出点时间住住夜商秦给自己的大别墅。 怎么偏偏要遇上点事啊。 茗因的星舰在荒郊野外已经停留了四天了,只是她自己没发现时间而已。 等待易容药水失去作用后的十二个小时里,茗因来到了别墅大门口。 这一次接待她的,就不只是露娅一个人了。 她身后跟出来好几个佣人,比接待“假假”还要热情过十倍。 茗因回到了平常的面无表情,由于想到平常自己伪装成假假的时候,声线依然是茗因的,她便决定不多说话,反正也不大爱开口。 露娅早就知道茗因不像别人口中说的已经死了,因为听过夜商秦的吩咐,知道茗因一定会过来的,所以也没有表现得很诧异。 面对露娅的嘘寒问暖,茗因仅仅用点头和摇头来回应,顶多在喉咙里发出一声“嗯。” 露娅早就知道这位联邦前一任的执政官素来高冷,不谙世事。她不免觉得好奇,多嘴问了一句: “大人,据说...总理刚来联邦的时候,还被您刺了一刀,是真的吗?” 茗因刚踏入庄园的庭院,正要进门,一听露娅提起了最开始哥哥刚离世时候的事,心中难免有些失落,心情一黯,停下脚步转身。 她对露娅的看法有了些改观。 前两天还是大大方方的女管家,现在面对她,怎么这么多嘴了? 夜商秦还告诉了她多少? 这么久远的事情都还“听说”过。 那露娅还知道多少事情? 茗因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对我很了解?” 露娅脸上神情一滞,随后笑起来:“我们来这里之前都在夜总理那边经过培训的,因为是专门服侍您的仆从,所以都需要对您有充分的了解。夜总理还说您喜欢吃中式传统的早餐哦,能源星上没有蔬菜瓜果,所以我们这专门都有人种植,把地面上的食物全部都引进到星球上,不论什么时候成熟都可以随意控制,以保证能吃上新鲜的。” 茗因轻轻“嗯”了一声。 “我只是路过这里,夜商秦前不久说在这里建了一栋别墅,所以才来看看,没有说要久住。” “我明白。” 露娅很热情的把茗因请入别墅内。 一进门,一阵浓重的檀香味扑鼻而来。 唰! 一个黄色的身影从她身边窜过,茗因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后退了一步,还好有露娅扶着她。 “大星!” 露娅责怪的语气喊道。 是大星!茗因的那只猫。 “抱歉,我不知道您怕猫。这只是前不久一个来自联邦科研基地的博士落在这里忘记带走的,本想着她回来的时候再交给她,但是我和她都忘了这一茬...它叫大星,性格很好的,不会挠人。” 看着橘猫蹲在沙发上,像是已经把这里当成它自己的家一样。 茗因又看见了楼上跑下来一只大狗,也是金色的。 “它是夜总理养在这里的一条狗!不知道您怕不怕这些毛绒宠物呢。要是害怕的话,我可以把他们都关起来的。” 喵! “这没关系。”茗因回答。 听到她的声音,大星屁颠屁颠地从沙发上跳下来,狂奔向她。 茗因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出自本能的反应后退了几步。 大星冲撞过来,扑向茗因,两只前爪扒拉着茗因的裤子。 “大星,不可以这样!” 露娅上来把它抱起来,迫使它与茗因分开。 茗因看着自己腿上粘着的几根猫毛,心里却想着之后该怎么委婉的让露娅允许自己把它带走。 汪! 那只金毛大狗挂着粉色湿漉漉的舌头,也跑向了茗因,茗因可承受不住金毛的重量,一下子就被扑倒在地上。 金毛的爪子按在她手臂上,舌头一个劲地舔舐着她的脸。 “喂...” 收复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彻底手足无措了。 她也是第一次被狗舔,还不了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第一反应只觉得自己应该是被袭击了。 茗因害怕极了,因为据说被宠物袭击了是要及时打狂犬疫苗的,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阿点,不准这样!是不是又想挨揍了?!”露娅手拿一个鸡毛掸子,用棍子的那一边轻轻敲了一下狗子的屁股。 阿点连忙从茗因身上起来,它害怕露娅手中的东西,连忙跑开好几步。 “乱扑人这不对,跟你说了多少遍了!?” 露娅把棍子交给身边的男佣,然后小跑过去把茗因从地上扶起来,又拿出手帕为她擦拭被舔湿的脸。 “很抱歉!阿点太热情了,有时候真的热情过头了,就喜欢扑人的。” 茗因胡乱摇摇手,只觉得狗身上的骚味实在是有点太重了,好难闻。 “没...没关系。” 茗因从地上起来。 阿点被人牵走了,大星则还在她腿边不停地喵喵叫,时不时用它的脑袋去蹭茗因,尾巴高高的竖起。短暂的经验告诉茗因,大星很喜欢她,并且是因为记住了茗因身上的气味,才会一直这样粘着。 她装作没看到,打量着这座宅邸。 很复古的装饰,夜商秦清楚的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装修风格,喜欢什么样的壁画,喜欢什么样的味道,整栋楼的装修和长安宫竟然差不了多少。 “您要上楼去看看吗?楼上有很多房间,还有一个书房,是总理特意为您准备的,装修很豪华呢,我第一次见这么大的书房。” 露娅笑着邀请。 茗因本来想上楼去参观一下的,但是猛然想到昨天自己刚支出的七千星币,忽然觉得这些都有些索然无味,便问道:“你说你们种植了蔬菜?能源星的土地还能种植蔬菜,这实在是我没想到的,我可以去看看吗?” 露娅很诧异:“啊?” 相信一个管家应该很少会见到对农作物感兴趣的主人吧。 “...也行,和我来吧。” 茗因再次见到了昨天替死的那些人。 她看到这些高的、矮的、瘦的、胖的,头上长耳朵的,身后长尾巴的...这些异种们正光脚踩在能源星土红色的泥地里劳作。 茗因也见到了那个把她认出来的,带着面具的男子,站在一边,双手中捧着一束鲜花。 不远处就是一片种满鲜花的田园。 她看愣了眼。见男人面罩下露出的双眼里充满了差异,以及...惊讶。 “您千万别介意啊,这些都是我们这边的农人,把这些异种们安排在这做这些活,是因为他们在凌云星见不得人。即便是出来了,也不免会吓到人,扰乱治安。这也是夜总理想到的最好的办法,让他们来凌云星...” “好了,没必要多说了。” 茗因不想多听。 她掠过了那个男人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诧异的眼光,又环视了一周,发现别墅只孤零零地伫立在一片荒野之中,犹如孤独星球上独立的一栋建筑,显得格外压抑和冷清。 这里没有别的居民,没有别的能和人类一样能够用语言沟通和生活的生物,只有无尽的暗红色天空,和潮湿又干燥、说不清是什么感受的环境。 在这里暂住倒还好,但要是一直在这里待下去...估计是会抑郁的吧。 茗因想想都觉得可怕,不免打了个寒颤。 露娅苦笑道:“没办法呀...这是夜总理的命令。” 茗因静静看了露娅一会儿,发现她并不敢正面和她对视,即便是不小心对视上了,也只会迅速的挪开视线。 茗因看看其他人,其他人也一样,压根不敢抬头看自己。 唯有那个男人。 “他又是什么的异种?为什么戴着面具?” 茗因直白地问道。 在场的人无人回答。 男人毫不犹豫地把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完好的,白净的脸蛋。 那日在龙岩山洞里没能看到他的脸,这下终于是看到了。 茗因心里咯噔一下,这张脸,难道她会觉得这个人的声音会是如此的熟悉... “您怎么了?” 露娅小心翼翼地伸手拍了拍茗因后背。 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眼睛都看直了。 那不是别人,那是沈千肃。 茗因记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见过他了。 是在联邦的开国晚宴上,茗渊介绍她认识的。 沈千肃可是二区的署长啊! 他是异种茗因知道,但沈千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知道她是茗因? 茗因心里充满了后怕,但看男人面色平静,面对茗因,脸上也没有任何惧色。 “见过殿下。” 他毕恭毕敬地低了低头道。 茗因不说话。 沈千肃又补充道:“在塞里德帝国时见过殿下。” “噢,对了,阿肃是龙族的异种,但是你放心,他不会随便异变伤人的。” 露娅笑笑,来缓解气氛的尴尬。 沈千肃不知什么时候瞬移来到了茗因身后,忽然伸出手,将手里的那一捧鲜花,递到茗因身边。 花的香气扑鼻,这是茗因从没见过的品种,也是她没闻过的香味。 “殿下,冒犯了...但这是能源星独有的土壤种植出来的鲜花,种类也只有能源星上独有,还请您收下。” 茗因转移开话题:“这个地方空置着也太过于简单和孤独了。为什么不想着再建造一些别的建筑?” “您的意思是...?” “我没记错的话夜商秦之前说过,我可以将这颗星球收复,以个人的名义,然后更名。” 露娅和沈千肃相视,眼神忽然亮了。 茗因看到沈千肃的眼睛里充满了诧异,她当然也一直在疑惑,为什么沈千肃会出现在这里。 他到底是谁? “我要是收复了这颗星球,你们会效忠于我吗?” 茗因盯着沈千肃的眼睛,问道。 “当然啦!” 露娅很爽快地回答。 身后的异种们也高兴地说着:“当然会” 而沈千肃,一手拿着面罩,另一只手则拿着那一束茗因未接过的花,迟迟没有回答。 知道错了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但是,你们应该知道,我若是要收复这颗星球,用的将不会是‘茗因’的名字。” “了解。” 露娅很积极的做出回答。 大家都开心极了,只有沈千肃还静静地站在茗因身边,微微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淡淡地望了他一眼,并没在这么多人面前多说什么,只是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悄悄在他耳边留下了一句:“我要是回了联邦之后没有见到你,我就向茗渊反馈这件事。” 沈千肃眼神一变,脸上满是惊恐:“求您了...” 茗因绕过他身边,回到宅邸里。 “对了对了,这座大宅至今还没有取名,您给想个名字吧?” “就叫‘家’吧。” 这里没有别的建筑,没必要想名字。 “长久以来,人类就将居住的地方称之为家,家是一切的根源,是最为温暖的港湾,没必要刻意命名,保持最初的样子就好。” “是!” 露娅开朗地大笑。撩开一只眼罩,露出了那冰蓝色的瞳孔。 不知是不是茗因的错觉,她盯着露娅漂亮的瞳孔里微微泛着泪光。 茗因别开头,望着能源星棕红色的天空:“露娅,你们有没有想过,将能源星对外开放?” “没有,在您来了之后才想过。” “这里物资丰饶,或许可以建造一个能源站,让过路来往有需要的星舰以及飞船补充能源。” “您说的对,我也觉得有这个必要!这样能源星才能开发起来呀。” 连茗因都觉得可笑,在她之前,夜商秦可是叫这颗星球为“垃圾星”的。 “那就落实起来。需要工钱和资金的话,随时都可以和我提。” 夜晚,茗因迟迟没有睡着。 这座宅邸比她想象中的要大,看起来夜商秦应该是费心思的。 佣人很多,茗因没有开灯,因为不想惊扰到这些夜间值守的人。她轻手轻脚下楼梯,忽然听见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 喵~ 大星来了。 茗因从地上把它拦腰抱起,口中“嘘”了一声:“轻点声。” 大星懂了茗因的意思,静静待在茗因怀抱里,也不叫。 她下楼梯的时候,听见底下值班的佣人正在窃窃私语着什么:“...据说前些年都说茗因死了,现在又死而复生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嘘!!你忘了夜总理跟我们交代的了?最忌讳的就是提她的名字,咱们今天都是怎么称呼的?” “害,且不说别的,她一来就给我们这边立下了这么多规定,什么能源站...开发...收复...这些平常谁想得到啊?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佣人已经够无助的了,还要干这干那的,岂不是更累了?” “......” 茗因停住脚静静听了一会儿,大星挣脱茗因的手向下跑去。 她险些叫出来。看大星在黑暗里扑向两个说话的佣人,随着一声尖叫,灯光亮了。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是沈千肃。 茗因还在诧异为什么沈千肃会过来,他在能源星上又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 “那咋了?对不起?你有必要这么袒护着她么?管好你自己吧,你们龙族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联邦打仗的时候,就是因为龙毒。咱们凌云星总理还赔上了自己下嫁过来,到最后还不是被甩了?” “是啊,大家都说我们夜总理出轨,和别的女人怀孕生子,实际上一开始她就没把咱们夜总理放心上吧,跟你们龙族的男人私下也不知道是什么德行...” 啪! 沈千肃一拳打在了这个男佣的脸上。 “他们岂是你能随便挂在口中的?” 茗因看了一会儿,直到沈千肃打了这人一拳,她才大致明白了为什么茗渊会提拔他做联邦二区的署长了。 大星也一只用爪子挠那男人的腿,男人疼得一脚要去踢大星,但沈千肃及时制止,男人一脚落空,屁股着地直接摔在了地上。 茗因转身上楼。 他们不欢迎不喜欢自己有什么用?她依然会成为这颗星球的主人。 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 - 第六天,茗因直接坐上星舰,离开了能源星。 她向露娅索要了大星,露娅当然很爽快的把大星交给茗因了,只是,她还神秘兮兮地靠近,留下了一句:“这只猫是一位博士的,名叫假假。您要是日后见到她了,她应该会问您要回猫咪的。” 假假不就是自己吗,茗因笑着点点头:“当然。” 临走前她还看到沈千肃站在星舰底下,一脸坦然地和众人一起目送自己离开。 她现在有要紧事得回去,不然早晚得弄清楚沈千肃到底是什么情况。 抱着大星,阿点被露娅牵着,不然又要被扑倒了。 茗因离开了。 莱卡洛特共和联邦地面。 茗因回来的事没有和任何人说起,她屏蔽了星舰的信号,自主将星舰停回了科研基地,然后快马加鞭地抱着大星搭乘钟情前来接派的飞艇回到长安宫。 冬岚像往常一样带着小光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晒太阳。 小光看见茗因回来,手上还抱了一只猫,高兴得不得了。 “你终于回来了!!” 冬岚憔悴了不少。 茗因把培养皿交给冬岚,让她先放到实验室里。自己把小光和猫交给钟意安顿好后,快速跑上楼去。 现在的她只有两个目的,第一是解决小光的学前教育问题,第二是问清楚沈千肃的事。 门“啪”的一下打开,茗渊从书桌后站起来。 “因因?你回来了?” 他好像很惊讶的样子。 “我回来很奇怪吗?” 茗因无心寒暄,看见他桌上摆着的几封信,不用想都知道这些都是和小光有关的。 “小光的事...” 茗因本来一肚子火,因为她压根不明白为什么茗渊这么着急,这么着急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本来拳头都已经握紧了,但茗渊直接抢在她前面,轻声说道: “就听冬岚的。” 茗渊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然后低下头:“我知道错了...” 博士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好家伙。 她火急火燎地赶回来本来以为茗渊还是执迷不悟的想要把小光送去上小学,见了他该怎么骂他都想好了,结果茗渊看见自己,张口就是一句“知道错了”? 茗因气不过,不能让自己白生气了。 感觉她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头上冒着一团火急冲冲的进来,一来忽然像是被浇了盆冷水,头上还在冒烟,但是火已经被浇得差不多了。 茗因一下子就尴尬的站在原地。 “我同意冬岚说等你回来之后一起挑选小光幼儿园的事情,还有几天就要开始招生了,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茗因:“......” 好尴尬,空气忽然安静下来,只有茗渊一个人在说话。 “小光的入学装备我已经在星网上挑选好了,书包,铅笔盒,联系用的儿童终端,还有笔记本。校服学校应该会发,好一点的学校每天都要求穿校服的,就不需要多准备了。” 茗因:“...” “冬岚没什么意见,只要小光开心,离家近一点的学校就可以。” “...你说话有分量,你看着办吧。小光的事情你和冬岚商量。” 茗渊的情绪真是说来就来,翻脸如翻书。听茗因这么一说的下一秒,他两眼一红,整个人身子就贴了上来:“因因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茗因的背往书桌上一靠,被他挤得无处傍身,只能抬着脸看他:“别离我这么近,一会儿冬岚来了,看到不好。”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生气了?” “你这么大一个人了还看不懂人的情绪吗?”我刚刚可没生气,现在你再挤我,我就真的要生气了! 茗渊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笑意,弯下腰捏住她的小脸,柔声道:“我当然知道因因你没生气啦!” 茗因:“......” “知道你抛下我一个人在联邦的这几天我有多难受吗?我给你发了这么多条消息,你竟然一条都不回我!” 他给自己发消息了? 茗因看看终端。 虽然不排除能源星上信号差的原因,但是别人的消息她都能收到,偏偏茗渊的收不到? 有点离谱。 茗因眉头紧皱:“你都没给我发。” “怎么可能啊。” 茗渊抓起茗因的手去看那终端。 茗因抽出自己的手,看看终端里面安安静静,再三确认茗渊没有给自己发消息。 茗渊脸上露出了不悦。 “啊!我想起来了。” 茗因猛然想起来,自己离开之前特意把茗渊关进了黑名单里。导致他那边可以将消息发送出来,而自己接受不了他发的所有消息。 为的就是眼不见心不烦。 好了,这下是真的完了。 茗渊一掌拍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茗因一条腿被捞起,架在了他的腰间。 她为之一惊:这么会玩!??? “想干什么啊你!?” 茗渊的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茗因吓坏了,用手去他脸边上接住:“这...这就哭了啊?” “你明明知道我会难过你还这样对我...” 茗因瞬间不知所措起来:“呃...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你是不小心的吗?” 茗因不知道要怎么说,她只好抽了几张纸将他脸上的泪先擦干净:“一会儿冬岚就上来了,你这样哭哭啼啼的要是被看了去,丢不丢人啊?” 看样子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心思管别的了。 “好了,不准哭了!”茗因狠下心高声道。 茗渊的眼泪立即停住了。 “一开始是你跟我说知道错了,为什么现在哄你的人变成我了?” 茗因问道。 茗渊眨了眨眼睛,不说话。 “趴下!” 她忽然一声令下,茗渊一刻都不敢怠慢,在地上趴下了。 “没让你趴地上,上半身趴桌上,下半身对着我!” 茗渊连忙从地上起来,乖乖照做。 啪! 一下重重地打在茗渊屁股上。 “因因,疼!别打了!别打了!” 茗因随手拿起书桌上一本薄薄的文件,又是一下。 “因因...求你了!” “闭嘴!” 嗯... 茗渊不敢违背茗因的话,觉得很是羞耻。 “这个时候知道害羞,刚刚干什么去了?不打不长记性!” “真的错了,因因!” 咚咚咚。 “陛下,殿下,您还好吗?” 钟情敲了三下门问道。 “元梓秘书和冬岚已经在门口等了许久了,方便进来吗?” 等等...他们等了多久? 茗渊“嗖”的一下从桌上下来,两人尴尬地整理了着装,茗因绕到书桌后坐下。 “让他们进来。” 冬岚和元梓牵着小光进来,像极了一家三口。 门被轻轻掩上,小光看到茗渊,高兴地跑过去,扑进他怀里道:“舅舅...舅舅怀里香香!” 这一句话让大家都傻了眼。 顿时无比尴尬。 都知道茗渊平常不爱用香水,卧室里放的是茉莉花味的香薰,身上也只有一股干净的味道。茗因就不一样了,茗因是要备香水的。 两人脸上红彤彤的,冬岚和元梓立即知道了情况,低头不敢看。 茗渊见状,连忙先转移众人的注意力,讨论了一番小光上哪所幼儿园的事。 茗因趁机离开了。 回来休息了两天,茗因才用上易容药水,准备把带回来的草药送去科研基地。 所有人都对假假的平安回归表示高兴,尤其是顾清山。 实验室里,他双手紧握茗因的手道:“假假!你太棒了,你知道吗?你这次带回了这么多草药,为我们日后的实验节省了很多麻烦啊!” 茗因都不怎么想和他说话,奈何他太热情了:“...应该的,顺手的事,没必要。” 感谢就感谢,拿出点实际性的东西来啊! “对对对...博士的事情你考虑怎么样了?要是没问题的话,我今天就带你去录信息,然后明天就可以开始上班了!” 茗因想过会快,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眼看现在小光就要上幼儿园了,她也没空被工作束缚吧。 但茗因还是决定先来了再说。 “没问题。” 违禁品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顾清山带茗因去录入了信息,眼看着“假假”的个人身份从一个实习生,迅速晋升到了初级博士,这期间甚至都没出半年。 在科研基地,这是极为罕见的事情,甚至没有一个实习生,能直接跳转成为博士。 茗因,不对,应该是假假,是头一个。 录入完毕,就意味着茗因应该换身衣服,以后规律作息了。 但是她偏不。 她静静走在这座大楼里,白色的光线照得她眼睛干涩。 或许是因为从能源星回来之后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两边气候环境差距太大,还没完全适应过来的缘故。 她走得很慢,即便现在岩君还在等她,交接工作和任务。 科研基地这么大的一幢楼,这确实是茗因第一次慢慢的走,这样仔细地去看它。这一条路,她走过了无数遍。 走廊的两边都遍布着分岔,她清楚的知道哪条通向哪里,从实验室到生化室总共三百米,与之相应的道路还有无数条。 茗因的脚步声在周围发出轻轻的回声,她竟然从没意识到过。 一个人,空荡荡的。 “假假,你快点!” 岩君从实验室里探出脑袋来喊她。 茗因脚步加快了,见实验室里一群人都已经围在这里了。 正好奇为什么这么多人时,茗因听见隔壁传来舞司大摔东西的声音。 茗因下意识地心脏一紧,不安的预感瞬间就涌上来了。 “什么情况?”茗因随便拉了一个小实习生问道。 “舞司又来砸场子了,我倒要看看这次她能给我弄坏多少东西。” 岩君一副看淡了的样子说道。这一次她直接拿出了终端开始录像,免得到后面又嫌他没证据。 洛菲从人群中钻出来紧紧拉住茗因的手,两只肉肉的小手手心都在冒汗。 “我害怕...” “别怕,别怕,没事的。” 茗因轻声安慰。 舞司从隔壁实验室出来之后,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假假。 “你,出来!” 她第一个就喊她名字,这么多人在场,唯独只有茗因被指。 茗因淡然地来到她面前:“警长,这一次又想赔多少钱?” “油嘴滑舌!我问你,这些违规草药,是你带回来的?” “违规?哪儿违规了?没有明文规定说不能在实验室里栽培草药吧?这又触犯了哪项天条了?” 茗因望着她手里被连根带起的龙血藤问道。 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舞司手上捏着的正是龙血藤,只要她稍稍一用力,一株草药就能水灵灵的死在她手里。 大家都知道这草药有多么的来之不易,虽然假假看上去安然无恙,但这确实是她跑到了另一颗星球带回来的。 众人都不敢想要是舞司弄毁了会怎样。也没人敢上前阻拦。 “舞司,我劝你把这草放下,不然别逼我动真格了。” “哦,你又能动什么真格,知不知道要是对我下手了,你这算是袭警?” 岩君气得说不出话来,胸口一起一伏的,欲要冲上去指着舞司鼻子大骂:“你个狗娘养的玩意儿...你要是今天敢把我们的草药弄走一株,我都要跟你拼命到底!!” 这是钱也换不来的东西。 身后的人一个个都连忙拦着岩君:“别冲动!别冲动啊!” 大家都怕岩君一冲上去舞司就要把东西弄坏了。 “龙血藤里面含有少量龙毒你们不知道吗啊?!一个个到底是不是学医的啊!”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能怎样?我们实验室每一步都很严谨,请你管好你自己的职责!” 有人说道。 茗因一听到“龙毒”这两个字,整个人脸色一变。 因为自己哥哥就是身中龙毒而死的,所以她对于这一种毒素格外敏感,甚至平常都不敢多研究。 她对这个的阴影,早已大过了战争。 导致了茗因对于“龙血藤里含有龙毒”这件事情一无所知。他们也因为自己是假假的身份,而没有告诉自己。 连岩君都没告诉她。 茗因再一反应过来,见舞司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她,一动都不动。 她从舞司的眼神里看出了戏谑和试探,茗因也没有动摇,坚决地回望回去。 “假假博士,听说你从一个小小的实习生已经晋升成了博士?哈哈哈,好罕见啊,据我所知科研基地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人才了。上一次是谁呢...哦,我想起来了,上一次还是我们的前执政官茗因呢,从小就开始的科研,是天才也不为过啊。” “舞司你到底想干什么?” 岩君大吼道。 舞司手里的龙血藤一下就从他手中垂直降落,落在地上,顺便还抖落了连带在根茎上的暗红色泥土。 她拍了拍手:“你们要是不想实验成果毁在我手上,现在立刻,就把这些草处理了!” 岩君挣开了被人拉住的手,冲上去从地上捡起龙血藤,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然后用带着泥土的手,重重在舞司脸上留下一个巴掌印。 十分利落,利落到在场不止是身穿警服的警察们还是身穿白衣的医生们,都直接看愣了眼,没人敢上前制止岩君。 “你...你竟然敢袭警!” 舞司气得手抖,指着岩君鼻子大喊。 “袭警怎么了?这是你自找的!在我面前不准摆你那臭架子,还敢跟我提什么处理干净,你当科研基地是你家,我们是你保姆啊!” 茗因默默从岩君手里接过植株,带了几个人默默从舞司身后溜进隔壁实验室。 “等一下,假假博士,里面现在可能很乱,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茗因淡淡回头:“哦,再乱又能乱到什么程度呢。只要我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没有受损就好。” 但当她一走进去,看见的场面还是令她的心重重向下一沉。 培养皿摔在地上,龙血藤和安息草都静静躺在冰冷的地面,泥土松散着,甚至能够看清楚他们的根茎。 边上还有两三个警员守着: “博士,这些都是违禁品,舞司警长严令要求该处理掉的。” 开始怀疑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那要是不处理呢?” 茗因身后的实习生站上来问道。 “不处理?就别逼我们强行执法!” “为什么安息草也是违禁品?这种草药珍贵,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弄来的。” 警员回答: “舞司警长说什么就是什么。” 茗因和身后的实习生们纷纷表示无语。 良久,她叹了口气。 “既然是违禁品,那我们一会儿就自己处理掉。” “现在就处理!” 对面固执道。 茗因别无办法,只好先将地上躺着的草先全部捡起来,然后整齐地丢进培养皿中,递给实习生:“去扔了吧。” 那女孩子傻了眼,诧异道:“!?可是,这是你辛辛苦苦找来的啊,没有这个,我们拿什么做实验?” “去处理掉!” 茗因说话不喜欢说第二遍,假假也一样。 那女孩儿听见假假都这样说了,只好搬着培养皿去废物箱里倒掉。 茗因望着警员的眼睛:“违禁品都已经处理干净了,这下你满意了?” 警员冷笑一声,这才离开。 外面,众人看到警员出来了,大致也知道了里面是什么个情况了。 舞司和岩君差点就打起来,还好他们出来了,及时和舞司汇报了情况:“警长,违禁品已经清理完毕了。” “行,我们走。” “站住!你说什么?” 岩君问那个小警员。 “您耳朵不好使吗?一切违禁品都已经按照要求清理完毕,博士,我们就先离开了,您自便吧。” 舞司带着一行人轰轰烈烈的离开,又引起了好大的动静。 - 实验室里,茗因看着废物箱中被自己亲手丢弃的成果,让实习生先出去。 岩君冲了进来,身后跟了很多人。 “假假!你没事吧?” 岩君关切地问道。 她是怕茗因被要挟了。 茗因在所有人面前摇摇头:“我没事,是我自己要把这些丢掉的,我愿意承担所有后果。” 茗因静静回答。 岩君眼里满是心疼,一边心疼带回来的安息草和龙血藤,一便又心疼茗因,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先该心疼哪个了。 “没事没事,我们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悄悄找人再上去一趟就是了。” “那不行啊,万一警区那边的人又知道了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找到能源星上去?” “找就找呗!怕什么!” 茗因听到这里,连忙制止:“不行。” 因为能源星上有夜商秦给她的宅邸,那边的人都知道她的真身是茗因,而非假假。 “给我三天时间,我想想办法。” 茗因蹲坐在地上拉住岩君的手。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办法?安息草和龙血藤这两种植物生存条件极高,只能重新去采!” 茗因低着头,最后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说了,我自有办法。” 岩君知道茗因的尿性,不敢再多说。起身让所有人出去,连洛菲都没留下。 茗因现在拥有自己的独立实验室了。 虽然不大,但是设备一应俱全。 甚至比长安宫的都齐全。 有一个这样的实验室,岩君就出现了两个忧虑的点: 一是茗因会不会泡在里面出不来。 二是茗因会不会死在里面。 反正这两点不用岩君多想,茗因自然会大方承认。 所以岩君带领学生们给新实验室取了个绰号:假假诱捕器。 大家自然而然都认为假假是天生爱科研,天生就是做这块的料。 因而不会怀疑假假是茗因。 当晚,茗因就去废物箱里找今天被自己倒掉的草药。 岩君隔壁的实验室废物箱里的工业垃圾已经全部清理干净,因为这些工业废物一天一倒,就是为了避免生化反应出现从而影响了实验室里无菌的环境。 茗因找了一圈,想到科研基地后的垃圾场。 几乎所有工业垃圾都会被机器人丢到那里去,然后集中处理。 三个小时前刚倒过去的,这会儿应该还来不及处理。 她一刻都不敢怠慢,拔腿跑下楼,往垃圾场的地方去。 白天她说了自己一个人会承担所有成果,为的就是避免舞司他们找到能源星上。 她甚至可以顶着恶心和污秽,以及被感染的风险去扒那座垃圾山,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身份。 一人做事一人当,之前都付出这么多了,再付出点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事先准备了厚重的防护服和手套,穿上后至少能免去一些不必要的损伤。 午夜的垃圾场,只有机器人在地下进行无人操作,长长的机械臂从底下一直延伸至十多米长。 茗因心脏跳动得飞快,闻到一股浓重的恶臭,像是各种化学试剂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她快步过去,来到机器人跟前,找到了机器人头顶的红色电源键按下,机器人立即停止了作业,场上的两三台机器人几乎都停了下来。 趁现在! 茗因开始从一小堆靠外的垃圾里下手。 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防护服下已经全部被汗浸湿,难闻的味道已经彻底侵入了大脑。 她越找越急,还疯狂让自己静下心,慢慢的来。 现在已经快入夏了,就连晚上的气温,都在慢慢升高。 “谁在下面!” 头顶一束灯光照到了她的身上。 茗因扯了扯面罩抬头,见是警区一艘巡逻舰。 易容药水在此时此刻早已失去药效了! “在做什么呢?” 茗因清了清嗓子,回答:“夜间作业。” 随着巡逻舰的呜呜声远去,茗因好不容易松下一口气。却不知真正的危险正在靠近。 防护服和面罩实在是太重了,她难以听见一些声音和动静。 正在她看到工业废物深处一株微微发着红光的茎叶时,后颈忽然一阵剧痛,伴随着窒息,她被人遏制住了脖颈。 “把手举起来!” 这个人的声音...是个女人!! 舞司! 茗因下意识地去扒她手,但她越挣扎,这只手在脖子上就掐得越紧。 “不要挣扎了,把手举起来,摘下面罩!” 茗因脑中一热,呼吸局促起来。 看来,舞司已经怀疑了很久了。 茗因抬起了双手。 致命威胁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摘下面罩,转过身来!” 茗因一动不动在原地,身上直冒汗。 “您一定要这样吗?警长?” “哦?该说这句话的人应该是我吧。一定要这样吗?假-假,?” 这个名字,如今茗因听得倒是十分刺耳。 她轻笑了一声,转过身去,并没摘下面罩。 透过面罩,茗因看到舞司隐藏在黑暗中的脸,而舞司看不清自己,但她已经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概率,已经知道了她是茗因,不是假假。 “把面罩摘下来,茗因。” “警长大人在说什么?这里垃圾都成山了,不觉得臭吗?舞司警长,您可真能忍。” “少在这里跟我说废话!摘下来!” 舞司伸手就要去抢夺。茗因敏捷地闪身躲开,没等舞司缓过来,就已经脱下了笨重的防护服,一脚踏在机器人头顶,纵身跳上楼边的屋檐。 舞司的体能不输茗因,至少也是军区出身,也紧紧跟了上去。 离开了防护服,脸上的面罩就开始松动,她不得不空出一只手按着脸,以防万一。 只要就还有一丁点希望,舞司就没有任何办法来证明她就是茗因。 两个黑影在月光下跃动,一前一后,紧追不舍。 茗因越跑越累,气喘吁吁,因为要腾出手来按压住面具,一切行动都显得无比困难。 “别跑了,再跑也都是徒劳!” 舞司喊道。 这个时候要是有一把枪就好了。 她脑海中萌生了一个念头。 即便是袭警,也不想让她彻底揭露自己的身份。 想什么来什么,她伸手一摸口袋,里面恰好就放着一把小巧的手枪——这是她几乎每天都要带在身上的。 科研基地的安检管得紧,但是因为她现在是博士,可以直接免过安检,从侧门悄悄溜进去。 顿时她心中一阵欣喜,拿出枪,对着天空,扣下扳机。 砰! 科研基地上方飞过无数只鸟,舞司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在原地一愣,停住了。 两人离了大约有十米远的距离。 舞司一边觉得袭警是不可能的,一边又觉得后怕——毕竟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真的是茗因的话。 “把...把枪放下!” “警长,您要是再过来一步,就不要怪我开枪了。” “你身上怎么会有枪?呵,我可记得很清楚,科研基地的假假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博士,而长安宫的那位假假...” “则不仅仅是假假。” “假作真时真亦假,茗因,你还要瞒着我多久?你还要瞒着全人类多久?” ...... 茗因单手扶着面罩,另一只手举着枪,对准了舞司的腿部,扣动扳机。 砰! 又是一群鸟扑朔着翅膀,从树枝间飞走。 紧接着,舞司的尖叫声穿破了天际。 “啊啊!!!” 她痛苦地弓着身子抱住大腿,缓缓跪下,整个人抖得厉害。 枪的体积越小,杀伤力就越大。正是因为枪小巧,茗因才天天方便带在身上护身。 她没有摘下面罩,而是依然保持着警惕心,和舞司相隔了数米远。 “你...你...你竟然敢袭警!!” 舞司大汗淋漓,红着眼睛对茗因歇斯底里地吼道。她这样子,活像一只受了伤的母豹子。 “人民警察擅自要揭露公民的个人隐私,我这属于正当防卫。舞司警长,您不如先好好反省一下自身呢?” “呵呵...呵呵呵...好,好啊...现在,我让你嚣张。可之后,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舞司笑得十分阴险,鲜血染红了她的双手和地面,染红了她手上的终端。 正当茗因疑惑舞司在说什么时,她忽然调出终端里一张照片。 茗因清楚的看到了让她恐惧的一幕: 一个鲜红色的奴印。 “你!!” “哈哈哈哈哈茗因!!你现在知道怕了吗??你知道你惹了我对你自己没有好处,你为什么还在执迷不悟呢!!你以为你打伤了我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大错特错!!” 茗因看到她终端里的照片,觉得万般不可思议。 这照片不像是刚刚拍下的,而是像很早以前...那个时候... “舞司!” 茗因一瞬间语塞住了,感觉什么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她一摸后脖颈,凉飕飕的。在脱下防护服的那一瞬间,自己的“隐私”就已经被暴露,一览无余。 “星际海盗的耻辱——你敢说不是吗?” 茗因狠狠地咬着牙,脑海中猛然浮现出安达的面孔。 她之前所怀疑的,在一瞬间似乎都有了定论。 茗因刚开始被揭露时还双腿瘫软,这会儿忽然全身都有了干劲。她心底似有一团怒火正在熊熊燃烧,刹那间,好像什么事情都明白了。 “你希望我把它发到星网上去么?现在这个节点,正是联邦人民们上网最密集的时候...” 舞司惊悚地笑着,边说道。 像是一瞬间释然了似的,茗因先是低下头,闭上眼睛,在舞司一声高过一声的尖笑里丢下面罩。 她丢下了面罩,已经没有伪装的必要了。 舞司看到茗因的脸,好像更兴奋了。 黑夜里,月光之下,她的脸和声音都如同鬼魅,邪恶又诡异,好像发现了“假假”是茗因,是一件非常令人激动和刺激的事。她高声笑着,浑然不管茗因脸中一点点挂上的杀意。 “舞司,我已经好久没有杀人了。” 她一步步向舞司走近,随地捡起了掉落在屋顶的尖锐的瓦片。 舞司的大腿受伤,站不起来也使不上劲,看茗因忽然向她走来,顿时慌了神,步步向后爬:“你要做什么...你别过来。” 茗因确实很久没有杀人了,至少有了孩子之后,双手就再也没有沾染过血腥。 她怕对孩子不好,会给自己的宝宝留下阴影——但这仅限对好人。 “舞司,我看你的手上也并非干干净净。” “你什么意思...茗因,你你你...你要是敢过来...我现在就把你发到星网上去公示啊...!” 孤儿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噢...那我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胆子。” 茗因冷冷道。 舞司还在后退:“别过来...我这就发...我现在就...” 啪! 一枪。 回声传出好远好远。 舞司吓傻了,脸唰的一下苍白无比,她害怕地摸摸自己身上,惊恐地瞪大双眼看着茗因,可殊不知那子弹并没有打在她身上,而是在她身边,在她的两指之间。 茗因的枪法很准,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看舞司吓得满身是汗,乌黑的头发被汗液浸透牢牢地黏在脸上,茗因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茗因弯腰捡起舞司的个人终端,不等她打开,舞司就从地上跳起来,扑向茗因,像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把她压倒在地上,双手紧紧锁住她的喉咙,乘骑在她之上。 茗因一下就被这阵突如其来的力压倒,她张大了嘴呼吸着,身上也都是汗,和垃圾场的臭味混杂在一起,十分难闻。 “我弄死你...我弄死你...我弄死你!!!” 茗因抓住她的手腕,也不知道她突然哪来的力气,都这样了还不老实。 茗因竟一时半会儿不能将舞司从自己身上弄开,由于缺氧,她的脸一度憋成了紫色。 她意识将要消失,手里紧攥的终端一点点落在地上,滚了两圈。直到头顶传来呜呜声,低沉的引擎轰鸣让茗因看到了一丝曙光。 茗因看到了飞艇,看到了茗渊的飞艇。 一束探照光打在屋顶上,两人狼狈的姿态被看得一清二楚。 “陛下!那是...!” “嘘!”茗渊止住了钟意的话。“降落!快!” 钟意操控飞艇下降,一阵大风吹动了边上的树和灰尘。舞司看到茗渊,连忙从茗因身上离开,拖着一条满是鲜血的腿向后撤了撤,如同看阎王爷的眼神看到茗渊:“你...你要来杀我了吗?哈哈哈茗渊...你也要来杀我了!” 茗因躺在地上大喘气,看见茗渊从飞艇上跳下来,快步走到她身边,把她扶起来。 “茗渊...不要杀...舞司。” 茗因一边喘气一边说道。 舞司也红着眼睛瞪着几人,胸口一起一伏,笑得格外猖狂,又时不时从眼角落下几滴眼泪来: “哈哈...茗因,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想杀我就快杀啊!留我一条活路做什么?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情说出去吗?你不害怕吗!” “我留你一条活路,是因为你对我还有用。舞司...好不容易让你爬到了这一步,难道,你不想继续拥有属于你自己的权利吗?你难道不享受吗?你不想多活一阵吗?” “还用你说!” 舞司咬牙道。 茗因简直对舞司看得一清二楚。 自从自己离开之后,舞司便爬到了她的头上,越俎代庖,在联邦还没有候选执政官时就大肆改动法规,仗着自己的官位比任何人都大,都要久,就没有下限地篡改法律。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一颗心自然就黑了。 舞司坐在地上,此时此刻,她的身影格外单薄。 一阵风吹过,她被冻得瑟瑟发抖,可她还是笑着,脸上的笑意,丝毫没有褪去。 “你...必须活着。”茗因指着舞司笑道:“舞司...你要是敢抖露出我的事情,我保证你死无全尸!” “死无全尸?哈哈哈...” “到时候,我就把你的头砍下来,挂在警区的大门口上示众!” 说到这里,舞司的脸色骤然一遍。 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茗因清楚的很,她这是戳到舞司的痛点了。 舞司的父亲,曾经就是这样死去。 这也是为什么舞司至今如此恨茗因,恨执政官一家的原因。 当年警区暴乱,舞司的父亲在会议上做出了对先执政官大不敬的行为,导致四区群龙无首,军区和警区发生了天大的矛盾。 因为她父亲,先执政官背负了长达两年的骂名,在病榻上一病不起。臻年在其他区域署长的赞同下,决定处置他。 那一年,舞司才出生不过一岁。 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 也对周遭一切开始有了简单的认知。 她喜欢妈妈给她买来挂在小床床头的彩虹和云朵,喜欢那些摇摇晃晃的风铃,会发出“叮咚叮咚”的声音。 舞司还保留着孩子的纯洁与天真,却没想到在这样一个最稚嫩懵懂的时刻,在看着彩虹云朵和风铃在风中摇摇晃晃的时刻,也看到了电视里,爸爸的头颅高挂在警区大楼的门口,摇摇晃晃。 她问妈妈,为什么爸爸在上面。 妈妈泣不成声,跑过来捂住舞司的眼睛。 舞司的眼前黑了,从此,心中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阴霾。 妈妈告诉她以后要听话,要听执政官和执政官夫人,以及人民的话,她点下了头。 她记在了心里。 而妈妈却走了,妈妈陪爸爸殉情去了。 这个世界上就只剩舞司一个人了。 她没有爸爸妈妈了。 ... 舞司被奶娘扶养到七岁,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爸爸妈妈。 是因为学校里的家长会,大家都牵着爸爸妈妈的手一起来上学,看到舞司,都会好奇地看着她指指点点:“为什么这个小朋友没有爸爸妈妈?” “难道她是孤儿?” “舞司就是孤儿,因为她的爸爸是大坏蛋!” “大坏蛋!舞司的爸爸是大坏蛋,坏蛋的脑袋,是要掉下来挂在窗户上的!” ...... 每每听见这一声声噩梦般萦绕的声音,舞司都会想起一岁时亲眼看见的,爸爸的脑袋。 什么彩虹、云朵、风铃... 她再也没有喜欢过。 妈妈殉情前一晚,还在和她讲小红帽和大灰狼的通话故事。 她告诉她要勇敢,要矜持,要保持沉默。枪打出头鸟,在一切都没有安定下来的时候,谁都不能撼动的了她。 第二天,妈妈就去找爸爸了。 也正是因为舞司从小没有父亲,所以才会包庇德西和他的父亲做出如此行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抵御一切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妈妈曾为她讲过的小红帽的故事里,大灰狼吃掉了外婆,假装成了狼外婆睡在床上。 舞司一直记着故事的桥段,她想做那个小红帽,也是妈妈希望她做的。 所以舞司一直都在静候,静候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大灰狼的肚子剖开,往里面放入石头,使得他掉入水中。 这个时机,舞司等了很多很多年。 等她终于把狼引入水中时,给自己留的,也所剩无几。 她这一生好像都在不断的试错,终于在这两年结了果。 她不想这一切如此快的过去,所以,她痛恨茗因,也痛恨茗渊。 “你还要不要这条命了?” 茗渊问道。 回过神来,舞司早已泪流满面,她紧紧抱着一条腿,痛苦地坐在地上,脸上又是哭,又是笑的,十分牵强,又充满了对两个人的痛恨。 “我想活着,可活在这样子的一个地狱里,又有什么意义...?” “你们一个个都看不起我,都讨厌我,还不如让我死。” “可你们谁都不懂,你们谁都不知道这些年我一个人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有多么的不容易!” “你们永远也不会理解一个亲生父亲被万人之上谁都不敢忤逆的人推上断头台,自己还要受着他的女儿支配的日子有多难过。” “...你们也不会知道当我站在联邦的最高处,终于熬出头的日子,有多么的艰难....你们什么都有了,而我呢?” 舞司捂着心口,看得出她十分的难受。 茗因眼神中不带一丝温度,如同寒冰般冷漠。她微微扬起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果然,你和你爸爸是同一种人。” 舞司听后,往前爬了两步,紧紧拽住茗因的裤子:“我爸爸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你说清楚啊...你说清楚啊...” “你爸爸是叛国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爸爸执政多年不可能会误杀一个处在高层的联邦官员。你爸爸当年谋反,私自贩卖了一批物资出了莱卡洛特共和联邦的星域,幸好在空间站外被及时拦截。”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 舞司发疯似的大叫。“我爸爸不会做这种事的...一定是你在胡编乱造,一定是你在骗人!那个时候你都还没出生,你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的!” “我那个时候确实没有出生啊!但你应该不知道的是,在我接替了我父亲的执政官上位之前,就有另一个身份了——” “那就是雇佣兵。艾希尼亚的雇佣兵。” “你爸爸想把联邦的军用物资倒卖给我们雇佣兵团,以此来和外部势力建交,这个举动简直和现在与星际海盗狼狈为奸的你完全没区别。舞司,你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听到这里,舞司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都是不敢相信,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茗因的鞋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只不停地说着: “不可能...你不应该知道这么多的...” “我留你一条命已经是最善良的举动了。舞司,我不像我爸爸一样把你的头摘下来示众,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报答我吧。” 舞司胡乱擦掉脸上的眼泪,但还是有大粒大粒的泪珠从脸蛋上滑落止也止不住。 “你说的都是什么...” “装傻吗?” 茗渊忽然松开茗因,大步上前,硬硬的黑皮鞋底重重一脚踹向舞司的胳膊。 舞司疼得整个人倒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 “安达的死,你敢说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茗因深吸一口气,本来她真的没想问这么多的。 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安达的事,索性也一起问了吧。 舞司也没有扫茗因的兴,大方地笑着承认:“是,是我干的。” 钟意站在后面扶着茗因,都听不下去了,气愤得她侧身掠到茗渊身边,弯腰对着舞司的脸就是一巴掌: “你...你怎么敢...!” “钟意!” 茗因喊住了她。 茗渊打横抱起了茗因。 月光下,茗因脸上的泪光一闪一闪,她仰头望天,长叹一声,一手垂落,另一只手去抚摸自己的后颈,那隐隐作痛的红色奴印,在手心里微微的发热。 这不仅烙印在她身上,成为了永久退不去的疤痕,更烙印在了她的心上,成为一生都消不去的心结。 当时的她,应该很疼吧? 可怕的是,她竟然已经忘记了当时的感觉。 地上还有舞司的终端,舞司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过去,想要捡起,但茗渊紧接而来的又是一脚,舞司疼得收回手,钟意立马捡了起来。 她愤愤地抓起舞司的下巴,强制解锁了终端,终端立即跳出来一幕虚拟的电子屏,令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紧。 舞司已经把那张照片发出去了。 发布在星网上,很快就有了大几十万的浏览。 “这是...?” “这是外网上都在传的,星际海盗的印记啊!” “这个人侧脸真像...真像那个人...” “舞司警长一定要好好整治一下呢。” “凭什么那两个字是违禁词啊...!真的很像!巨像啊!” ...... 网民们众说纷纭,好在这张照片上只有茗因的侧脸,顶多也只是露了半边鼻子,她的脸型小小的,和她一样小的脸蛋不少,但执政多年了,大家还是对这位执政官印象深刻。 茗渊三两下在自己的终端上操作了一番,删除了舞司发的帖子,随之在底下的那些评论,也纷纷消散。 “茗因”两个字,依然还是联邦的违禁词。 事到如今,舞司的手下们可算是来了。 茗因闭上眼睛,把湿漉漉的脸埋在茗渊的怀里。 即便她身上还散发着工业垃圾的臭味,即便她满身污秽。 即便她身上有着抹之不去的印记,即便她饱受羞辱。 茗渊把她拥入怀里,用自己身上的大衣将她瘦小的身躯紧紧包裹。 在警区那些巡逻艇的光线打在她身上的时候,是茗渊站在前面,抵御寒风,抵御一切。 幼儿园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她可能真的是难过极了。 外面的一切嘈杂的声音,此时此刻都不大听得清了。 只觉得茗渊怀里是这样的温暖,这样的安全。 “执政官阁下!?” 警员们纷纷持枪来到茗渊面前,终于才看清楚站在舞司面前的人是茗渊。 一行人慌乱地收枪。 舞司笑着抹去唇角的血渍,躺在地上看着自己身后的下属。 “谁的人,自己领走!” 茗渊抛下这一句,把舞司的终端丢了回去。 终端落在地上弹了弹,回到舞司手边。 然后,他抱着茗因,回到了飞艇上。 以前我双手空空,而现在,我拥有了一切,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拥抱你。 就像当年你拼命护住在蛋里的我一样。 - 茗因的命和身份是勉强保住了。 舞司为了守好她那条烂命,在茗渊的全方位监控下,也不敢说出茗因就是假假这件事的真相。 但是,龙血藤没了,安息草没了,茗因幸苦了一周带回来的实验成果全都没了。 她也不去科研基地,因为现在实验室上下左右几层楼都在议论这个新来的博士。 说假假和舞司起争执了,流言蜚语传来传去,连茗渊都没能幸免。 不过,茗因其实早就有想到过了。 之前开国晚宴上,自己身为茗渊的舞伴,科研基地的人应该早有意识到。 只是假假化了妆和不化妆的区别还是挺大的,瞒得过一时,不能瞒得过一世。 茗因躺在床上,身上盖了条薄薄的毯子,冬岚坐在床边按着她的手,看她一天比一天消瘦,一问,茗因撇撇嘴: “到手的奖金...没了。” 冬岚:? “我的姑奶奶,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奖金呢?想想之后自己该怎么办吧!” 茗因倒显得无所谓,只是看上去心事重重。 她此时此刻唯一顾虑的,就是在思考舞司之后应该是怎么个死法。 是要和她爸爸一样把头颅挂起来示众,还是把她整个人都倒吊起来? “安达的仇,我已经报了。”茗因闭上眼睛长叹一声气。 “舞司她认了?” “嗯,她认了。” “那你打算拿她怎么办!?” “等我想好了再说吧。” 茗因揉了揉太阳穴。现在舞司无时无刻都被人监控着,她过得也并不好。因为在假假的事情出来之后,大家也都知道了舞司那晚被长安宫的小管家殴打了一顿。 虽然钟意只是过去补了一巴掌,但传出去还是挺让人招笑的。 “呜呜呜...姨姨...!” 门口的地板上传来哒哒哒的声音,门“咚!”的一声开了。 小光冲进来,直扑向茗因。 她爬上软软的大床到茗因身边,抱着茗因的腰大哭。 “姨姨痛!姨姨痛!” 冬岚和茗因相视一笑,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小光哭得脸通红,她听钟意说茗因被一个坏阿姨欺负了,在床上病着,以为茗因要和她妈妈一样了。 茗因伸手捏了捏小光的鼻头,但是没有力气抱她了。 冬岚把小光从茗因床上拖下来抱到自己大腿上坐好,用指责的语气说道:“小光,平时我怎么教你的?穿着鞋子不可以爬上床!” 小光伸着胖胖的小手擦眼泪,还是抽泣得停不下来,一定要去茗因边上:“姨姨痛痛...呜呜呜呜!” “姨姨不痛了已经。”茗因苦笑。“对了,小光今天不是要去幼儿园报道吗?现在都几点了?” 她猛然想起来,连忙看时间。 “您就甭操这个心了!我的姑奶奶,这些事情我早就做好啦!谁和你似的一觉睡到大中午太阳晒屁股啊?小光今天第一天去报道就和人家小矜打起来了...” 小光听了冬岚这样说,气鼓鼓地嘟着嘴,大叫道: “是他先打我的!!” 茗因笑得肚子有点痛,刚笑两下就觉得喘不上来气。 或许是因为被舞司那样掐过留下的后遗症吧。 茗因轻轻拍着胸口,想笑又不敢了。 “明天之后,就要麻烦你了,冬岚。” “你什么时候没麻烦过我啊?不过没事,你交给我的事我一定办到哈。还有,我要向你汇报一件事儿!” 冬岚忽然把小光抱起放到地上,然后站起来。 这应该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冬岚昂首挺胸格外开心: “我找了一份工作!在小光他们的幼儿园里。是幼师哦,虽然是助教,但是也应该能学到些什么吧!园长说我要是表现得好,明年就让我带小班!” 茗因满脸不可思议,盯了冬岚好久,然后扭头看向别处轻声说道: “...你开心就好。” 之前冬岚还在茗渊身边做军队文职工作,现在看来还是太闲了。 茗渊又是这么一个喜欢把事情揽给自己的人,冬岚觉得闲,肯定求着他托关系给自己找工作了... 茗因想到茗渊在塞里德帝国拿她的房子装修成的孤儿院,顿时觉得一切都合理了。 “既然这么喜欢小孩,那你和元梓的小孩决定什么时候生?” 一听到茗因提这茬,冬岚脸色一变,骂骂咧咧地带小光出去了。 简直了,和岩君都越来越像了。 茗因拿走了垫在身后的靠枕平躺在床上,说了这么久的话,也不知为什么又开始觉得疲惫。 房间一空下来,脑海里便又响起星网上的那些流言蜚语。 她倒是觉得无所谓,毕竟浑浑噩噩的在科研基地当个小博士也掀起不了多大的流量,但是一旦和茗渊挂上关系,事情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她躺着躺着,呼吸就开始局促起来。 好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脖子,茗因变得有些难以呼吸,于是,她尝试着张大嘴巴,大口喘气。 很奇怪,头也开始疼,只是为什么,视线开始模糊。 茗因的手疯狂抓着自己的脖颈,即便脑海里清楚的知道这样没用,但她还是不自觉地去抓。 “茗因!放松!缓慢呼吸!” “茗因!” 头晕耳鸣,好像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茗因胸口剧烈起伏,一手抓着毯子,手心都在出汗。 绝处逢生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你振作点!” 是岩君! 茗因一下子忽然缓过神来,就好像从被人扼制住的环境中又被猛然拉回。 她努力睁眼,看见茗渊和岩君这会儿都在自己的正上方,迫切地望着她。 身上一阵难受的推力,岩君正在为茗因做着心肺复苏。 她...要死了吗? 再次睁眼,她感觉身下无比颠簸,眼前是实验室一道又一道白光...不,应该是医院的。她被送来了医院。 “因因,你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 茗渊握紧了她的手,和岩君,冬岚,元梓以及几个医生一起,将她推向手术室。 茗因感觉身上很冷,耳边像是有婴儿的哭声一样,无时无刻地循环... 她看见了手术室冰冷的大铁门,紧接着,看见一身黑衣的茗渊被阻隔在外,冬岚和元梓也停留在了外面。 不要...不要留下她一个人。 “茗因,现在要上麻醉了,你睡一觉,等你醒了,病痛就过去了。” 岩君穿戴好了手术服,说道。 “...我怎么了?” “宫内感染。初步检查得出的。再加上恢复不完全就激烈运动,昨夜和舞司在一块儿,情绪波动又大,导致陈年的旧伤复发...唉。” 最怕的就是医生叹气了。 “茗因,你自己一个人给自己做手术就算了,舞司她这个人,你何必跟她这么较真?” “因为...差点我就不再是假假了。” 茗因说完这句话,脸上就被扣上了麻醉罩,不出十秒就睡死过去了。 手术室外,茗渊盯着红色的“手术中”三个字,站了很久。 元梓往他身上盖了一件外套:“陛下,您休息一会儿吧。” 茗渊身上的外套直直地滑落在地上,茗渊一动不动。 冬岚也劝道:“手术估计是要两个小时起步呢,你现在不坐,不累吗?” 茗渊摇摇头。 “我可能要去一趟能源星了。” “?为什么?” “按照因因这个性格,不等她身子养好,估计就要吵着去能源星上找草药了。我搜过了,安息草和龙血藤生长在能源星的一处山洞里,至今为止没有人能活着在里面探索过。我不能让茗因再冒这个险了。” “那你也不能贸然提出要自己去找啊!这个东西这么重要的话,咱们花点钱,雇...” 冬岚话说一半,好像察觉了这个事情不能轻易提起,连忙闭嘴。 空旷旷的长廊里忽然响起一阵局促的脚步声,似是有人从远处跑来,着急忙慌的。 几人都有所察觉,但实在想不出来是谁。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出现在长廊尽头。 “茗...茗渊!” 夜商秦气喘吁吁地大喊茗渊的名字。 几人回头,见夜商秦手中攥着一个小匣子跑来。 茗渊正在气头上,这会儿看见夜商秦还来凑合一脚,心情更是阴暗无比。 元梓一下就察觉到茗渊脸上的不悦,快步走过去,将夜商秦拦在那里: “夜总理,您不是说之后都不会来联邦了么?” 夜商秦累得瘫坐在地上,颤抖着手举高了那个木盒子,递到元梓面前:“这个...这个...还得我亲自给你们送过来!...呼...累死我了。” 这是什么? 元梓迟疑地接过,打开一看,是个指南针。 “这...之前陛下有一个,我记得。” 夜商秦点头:“对对...对,以前我送给过茗因一个,但是好像她给弄丢了......之前我提醒过茗因,我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这个...关键时刻,能保命!” 元梓摸不着头脑。 “抱歉啊,我又来污你们陛下的眼了,我现在就走了。” 茗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元梓身后,接过指南针,不小心按到了个按钮,指南针“啪”的一下弹开,里面一股草药味飘了出来,瞬间,医院的消毒水味就被这阵草药味给覆盖了。 “这是...安息草!?” 茗渊大吃一惊。 夜商秦拍拍手站起来:“我先走了,茗渊,我现在就滚。” 他说做就做,走得很快。 “夜商秦!” 茗渊厉声喊住他。 夜商秦停下脚,笑了笑。 “你怎么会有这个?” 茗渊满眼不可思议。 “早就提醒过你们了!” 他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着。 茗渊欲要追上去,但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了。 他看着夜商秦的背影,忽然心中生出一种淡淡的愧疚。 “夜商秦...那个...我的孩子在你这里,还好吗?” 夜商秦偏过头道: “你放心吧,照顾好茗因。” 他大概是来故意气一下茗渊的,知道茗渊最忌讳从别的男人口中提起她的名字,夜商秦仗着自己那里还有茗渊和茗因的宝宝,就让茗渊生气。 茗渊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看着手中的那个“指南针”,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安息草的草料,便觉得一切都不算什么了。 “算了,至少他有心。” 茗渊咬牙道。 “元梓,你现在就把这些,送到实验室里去。记住,一定要以假假的名义!” “是。” 元梓接过匣子合上,快速离开了。 夜商秦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用的。 等茗渊把病床上昏迷过去的茗因推进病房了之后,岩君那边的实验团队就传来了好消息: 草料能用。 “真的?” 茗渊抬头望着元梓。 “是的,岩君博士已经过去了。科研团队今晚应该就能把初步的药剂给做出来,明天就能找实验体做人体实验了。” 茗因浑身无力,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实验的事情,眼睛微微眯开一小条缝,视线模糊地看见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围在床边,还有,茗渊正在和元梓叽里咕噜不停地说着话。 “吵死了...” 茗渊像是个旋转大陀螺一样从座位上弹起来,上一秒还在和元梓说话,下一秒连滚带爬地爬到茗因身边凑近一看,一只眼睛已经睁开了。 “醒了...醒了!” 他高兴地抓了抓元梓的手:“快去跟岩君说!茗因醒了!” 妥协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冬岚气冲冲地进来:“说什么说!实验室那边都忙死了,你既要又要啊?还给不给人家休息时间了?” 冬岚对茗渊喊道,表示自己对他大惊小怪的行为极其不满意。 “茗因!你醒了啊!可吓坏我了,前天我刚走你就晕过去了,要不是岩君那会儿刚好来长安宫看你,我还不知道什么个情况呢!” 冬岚面对茗因又是另一幅面孔,跑到茗因床边,把脸放在她的手心蹭了蹭。 茗渊被怼得哑口无言... 女人原来都这样的么... 茗因一直眼睛睁开了,用手揉了揉另外一直眼睛,才勉强能看清眼前的一切。 前天? 也就是说,她从睁眼那一刻开始,一共已经过去了三天了? 恍惚回忆过来,好像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好像自己差点死了。 不,是已经要死了,是岩君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了。 “安息草...龙血藤呢!草药呢...草药...找到了吗!” 茗因无力地问道。 “有、有!都还在呢,你别担心这些了,交给博士们去就好了!” 冬岚白了茗渊一眼接着道。 “舞司...舞司...” 茗因后怕地抬手去摸自己的脸,顺带抹去了滑落到眼角的泪水。 茗渊轻轻拉起她的手:“这里没有舞司,因因,这里只有我们在。舞司不会来了,不会再欺负你了。” 别人说的她可能不信,但是茗渊说的,她应该有百分之八十是信的。 “好好躺着,再躺三天,就能出院了!我还想让你下次来接小光放学呢...我还想看到你带着你的宝宝来我的班上上幼儿园呢...我可不想看见你提前先走了,你不能抛下我们啊!” 说的是啊。 茗因硬生生地将眼泪憋回去了。 她不能还没见到自己的宝宝出生就先走了,她还没听见宝宝喊过自己一声“妈妈”呢。 一转眼,都已经三四个月过去了啊... 茗渊看着这一幕,虽一言不发,但却无比痛心。 警区 办公室里,舞司一个人站在窗前。 一根又一根燃尽了的烟头落在地上,几乎无处下脚。 下属们不再守在她身边,那并不是舞司要求的,而是茗渊严令禁止的。 她的任意一切下属都无法直接接近舞司身边行事,所有的指令,都是茗渊从她例行事务中抽取出来,传下去执行的。 咚咚咚。 “那个...警长,茗渊阁下过来了。” 德西说道。 “进。” 茗渊踩着皮鞋,进入到烟雾缭绕的办公室,看到满地的烟头,他平静的脸上,带了些许嫌弃。 “听说你不吃饭?” 此话一问出口,德西连忙解释:“不不不,吃还是吃的...只是量少了,一天送三顿,顿顿都只吃一点...讲真的,这跟被关在监狱里有什么区别?” 自从德西赔偿了大几万星币过后,明显老实了不少,因为茗渊手下从帝国过来的政治官员们管控力度大,以德西为例,再没有人敢胡作非为搞一些小动作。 德西也可算是见识到了茗渊的厉害,表面上恭恭敬敬,甚至不敢睁眼看他了。 “啧,卖什么惨。”茗渊吐槽了一嘴。 舞司丢下一根烟蒂在窗台上,转身面对着茗渊,笑了笑。 她脸色蜡黄,顶光一打,明显能够感受到舞司瘦了许多。 “要是还想当我联邦的警长,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 “说笑了,阁下,我怎么敢不老实呢。人活着总有那么一天的,阁下也别总盯着我一个,要不...看看您自己呢?” 茗渊冷眼看她:“今天,我是带着请求来的。” 看他那样子,倒也不像是请求啊。 舞司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桌面上乱糟糟的。茗渊早有打算,在这个时候跟她谈事,早晚都得成。 舞司已经没有退路了。 “军区常年驻扎在气候恶劣严寒的地域,对战士们的身体健康没有保障。如今警区一个区域独享四区,未免有些浪费土地资源。” “你想干什么?” 舞司放下二郎腿,听了他这话,警觉起来。 “五区气候恶劣,我已经把五区迁到了三区边上,自作主张这件事,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她怎么敢介意的?舞司听了,只有冷笑:“当然不会。” “我想也是。” 茗渊低了低头。 “对了,刚刚说到四区空旷,我今天开会的时候和二区的署长沈千肃商量了一下,打算在这里开一个商业街区,恰好也能整治一下四区的环境。你没注意吗?警区的大楼边上,都已经快变成垃圾场了。” 舞司怎么能注意不到?她整天开着窗,想闻到除了烟味以外的一口新鲜空气都不能,空气净化器遍布整个大楼都无济于事。 “你懒得处理,自有居民会反馈。我前段时间自掏腰包把这些垃圾都处理了,这些钱由你这里扣。” 舞司:“......” “我的安排合理吗?” 舞司默不作声。 德西看上去有些心慌,劝说道:“...警长,您要不...还是听一次吧!我们每天进出大楼,都觉得这个味道太难闻了...” 连德西都这么说了,舞司也不得不做出点表示了。 她显得有些难堪。 “合...理。” 当时她就是为了让军区的地位低人一等,同时为了在暗中报复“死去”的茗因,才选择让他们迁移到五区。但是茗渊会成为他们后来的执政官,舞司也是没有想到。 她无路可走,被逼到如今的这个地步,也只能选择妥协。 “好,你能在今天回心转意,我很高兴。” 茗渊虽嘴上说着,但是脸上看起来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意思。 “那就这么说定了。” 茗渊离开。 “你站住!” 舞司喊住了他。 “...茗因的事情...有朝一日你一定会后悔的!” 茗渊听到这里,脸色骤然一变,头也不回地冷冷道: “这是我最后一次向你发出警告,不要让我从你的狗嘴里,吐出‘茗因’这两个字。” 克隆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舞司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微微歪着脑袋望着他,直到他离开在视野里。 茗渊也不闲着,喊了沈千肃一起来,在四区监工,看着一栋栋大楼迅速拔地而起。 两人站在平台上,风将他们的长发吹乱了。 沈千肃默默站在茗渊身后,十分安静。 “是不是每个联邦二区的署长都是这样的性格?为什么不说话?” 茗渊淡淡道。 “不,我不是联邦的人,陛下。”沈千肃笑笑道,语调十分平和。 “嗯,我知道你是异种。” “我们这些来自帝国的异种,这辈子能来联邦做上署长,已经是至高无上的荣幸了,陛下,我不敢过多奢求。” “沈千肃,你不愧是我挑出来的署长,处事方面很沉着。”茗渊连连夸赞。 他早就从茗因口中得知过自己的前几任二区署长。 正因为人们的生活区缺少一个像样的领导人,才会导致二区逐渐落寞,甚至到了赌博的地步。 但沈千肃上任之后就完全没有这种情况出现了。 “这都多亏了陛下。给我这次机会。” 茗渊脸上神色微妙,看了他一眼后收回目光。“是啊,我给你这次机会,是想让你好好起到一个带头作用。而不是让你利用自己异种的身份,胡作非为,为所欲为的。” 沈千肃脸上闪现出一丝疑惑,连忙问道:“陛下为什么这么说?” 茗渊叹了口气,迟迟不说话。 “陛下?” 他脸都有些苍白,薄唇动了动,忽然单膝跪在茗渊身边,这是独属于帝国的礼仪,在联邦不受用。 “茗因受伤了,前几天她从能源星回来,躺在床上高烧不断的时候,一直都在胡言乱语。她嘴里喊着你的名字——真奇怪,你们两个平时也不接触啊?为什么茗因会对你‘沈千肃’的名字,如此铭心?” 沈千肃神色一黯,低下头。 “还有,你是为什么知道她是茗因的?” 茗渊的痴情,大家都是有目共睹。 当年茗因消失之后,茗渊花了几年的时间在星际间流浪,没有回过联邦。他甚至可以为了寻找茗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众人皆知联邦与帝国世代结仇,但却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帝国的首领能对联邦的执政官产生情感,这概率,简直比凌云星和卡斯特星相撞的概率还小。 茗渊问出了最主要的一句话。 既然沈千肃知道茗因的真实身份,那就代表,这个世界上一定不止一个人知道茗因还活着。 一定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眼看怎么藏都藏不住这个秘密,沈千肃索性坦白。 “...陛下,我在能源星上见过她。” “哦?是什么时候?三年前?还是...前几天?” 茗渊这次带着答案来问问题,是下定了决心要问明白的。 “如果是前几年,你没有使用星舰的权利,那也到不了能源星。如果是前段时间,那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面对质疑,沈千肃只好坦白: “陛下,其实我是...克隆人。” 茗渊脸上神情一僵,听到这三个近乎禁忌的字,他整个人都诧异无比。 克隆人。 不论是在帝国还是在联邦,都是不能的。 茗渊怔怔地盯着他后退了一步。 “陛下!” 沈千肃及时站起身拉住了他,才阻止了他一脚踩空,险些掉落下平台。 茗渊此时此刻脑子里满是问号。 他心中无比后怕,就连看沈千肃的眼神,都变了。 茗渊在心里给自己做了很多很多的心理建设,心想自己消失在宇宙中寻找茗因这么久,发生很多事也都是合乎情理的。这个世界很大,他一定还有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你是...谁的克隆体?” 他从星网上看到过,克隆人的相貌或者头脑、性格,身体中任意一项都会和原主相近,茗渊看了沈千肃好久好久,都没能看出沈千肃像谁。 “陛下,”他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好像并不太想承认这个事实。 “没人告诉我,包括制造出我的人,也没能告诉我我是谁的克隆体...只知道制造出我的人曾经告诉我,要对茗因忠诚,要像您一样,能够拥有在人群中一眼辨识出她的能力...当我在能源星上第一眼看到‘假假’的时候,我就认出了茗因。当时我才彻底相信,原来茗因还活着。” 茗渊听了这番话,将自己这辈子有记忆以来和茗因共同认识的人都分别想了一遍,就是不知道是谁和茗因的关系如此近,又如此远。 若即若离,好像两人一直都在并肩而行,又好像都并不了解对方。 “应该...是一位将军吧。”沈千肃声音很轻,望着自己的双手。他皮肤白皙,手上却有着许多疤痕,那是做人体实验的时候留下的,茗渊感到很熟悉。 将军? 他好像有印象,心里也有答案了。 “是常识。” 茗渊望着昏黄下去的天际,口中喃喃。 没想到啊,常识已经离开了这么多年,还是留下了人在身边。 他身上带有龙毒,还有龙族的基因,被基因自主归为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基因编辑有太多的可能性,也有太多的试错成本。那么,究竟是谁,将沈千肃制造出来的? “除了你,还有谁?” 茗渊问。 风将两个人的头发吹乱,将茗渊乌黑的发丝吹得粘在脸上。他一把全部都给撩到后面,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他至今还不明白克隆人出现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也至今都还未探究清楚,克隆人的出现,会对人类乃至异种,发生何种伤害。 只记得茗因当时利用自己的基因来制作基因武器的时候,一直饱受争议。 按照他们的话来讲,应该会影响生态平衡的吧。 沈千肃低下头:“我已经忘记了他长什么样...但在我印象里,他的名字叫做锡白。” 锡白。 ... 好熟悉,又好陌生。 这个名字,在茗渊的记忆里淡淡的。 一些很早之前的记忆穆然流入脑海,像是画卷一样展开。 独家专利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在帝国,除了沈千肃所说的锡白,甚至还有当年他救助的那个实验体“落红”,晚宴名单上早已死去的“北里”、“宁傅”夫妇,这些,全都是克隆人... 茗渊瞬间觉得细思极恐。 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克隆体。 这个世界上究竟还有什么东西是真的。 “陛下。”沈千肃的声音将他一下子拉回现实。 “假作真时真亦假,有时候,您无需过分地苛责自己。您放心吧,克隆人的生命一般很短暂,他们往往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就会自动消亡。与其说克隆人是一个完整的生命体系,不如按照老话来说,克隆人不过是‘人造人’罢了,人类口中所谓的影响,在当今世界,还没有到达那个水平。” 茗渊还是放心不下,眼神中少有的露出了狠戾。 他的瞳孔一下就变得隐隐有些骇人,不禁觉得眼前男人口中所说的一切都应当经过慎重的思考。 “陛下,其实克隆人和人类的思想...都大差不差。” “你很想活着吗?” 茗渊直截了当地问道。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眼前这个男人存在的真正意义。 “是,我想活着。”沈千肃的头一直低着,不敢看茗渊。“即便我知道我活着最终还是得走向死亡。” 龙的寿命至今还未有一个详细的数字,就像茗渊,已经一百六十五岁了,还没有一点变老的迹象。 反正都是早晚都会死的生物。 茗渊淡淡望了沈千肃一眼,叹了口气:“算了。” 他要活,就让他活着。 “常识值得敬畏,希望你也能完成自己的使命——在你的能力范围内。” 茗渊不愿意多提起有关常识的事,对沈千肃的评价也很简单。言下之意,要想和常识一样接触茗因可以,但不能越界。 沈千肃很有分寸:“当然,陛下。我依然是您的子民,依然是联邦二区的署长。” “那就好。” 半个月后,茗因终于再次出现在实验室里。 “假假!我们想死你了!” 大家纷纷围上来,把茗因拥在中间。 和舞司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但大家都十分默契的不提起关于这件事的一个字。 “告诉你个好消息,第一剂疫苗已经被我们研发出来了!岩君博士昨天已经顺利申请到了专利,下周就可以开始为携带异种基因的人类儿童进行接种啦~” 之前和茗因同样身为岩君手下的实习生女孩儿高兴道。 啊? 好消息? 茗因一听,天塌了。 这对他们来说,当然是好消息... 专利...专利被岩君拿去申请通过了。 这可是意味着茗因到手的奖金没了啊!! 岩君怎么能这样,岩君怎么可以拿她的实验成果来申请个人专利呢!!就仗着她是高级博士,而自己是初级博士吗!? 茗因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还很不爽!她气得不说一句话,任一群人在边上叽叽喳喳的说笑,实际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不大喜欢把情绪藏起来,被人好像也都注意到了,刚想问,就看见茗因迅速转身,要走出实验室。 恰好,这个时候,岩君也该来上班了。 茗因和岩君面对面撞上,才发现岩君抱着手臂靠在门上,一脸贱兮兮地微笑,满满都是得逞的模样。 茗因更加恼火了。 板着脸去到自己的实验室,边走边拿起终端开始给顾清山敲字: 假假:什么情况?不是说好的这个项目归我吗? 顾清山秒回:是啊...刚开始是说好的归你。但是市场不等人啊...!目前出生的半人半异种的小孩子越来越多了,包括洛菲,你知道的,只要这一针疫苗通过了专利,她就能光明正大的出去玩了。 假假:我才不要听你说这些,我只要我的奖金!!这本来就是属于我的项目,我生病也是因为去了能源星,这是工伤,工伤!! 顾清山发来一个挠头的表情。 顾清山:但是你生病耽误了实验啊! 假假:我管你啊!我手术费还是自掏腰包的呢,你们就一点补偿都不给我吗?当时录入信息的时候,我交了保险的! 顾清山:呃...要申请工伤也可以,但是会扣除年终奖哦... 妈的! 茗因简直气死了! 科研基地,这到底是什么压榨人的地方啊!工伤也不能拿补偿,拿了补偿就要扣年终奖,到自己手上的项目,因为生病耽搁就擅自转手于他人,这下好了,什么都没了!专利的奖金也到别人手上去了。请问这个制度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茗因脸都绿了,更让她生气的是,她只要在走廊里抬头一看,就能见到墙上虚拟屏上岩君的身影,红色的背景和红色的大勋章,清清楚楚的印着岩君手拿专利证书、奖杯、奖金的图片。 茗因咬牙切齿,又拿出终端点开茗渊的聊天框吐槽一气,换来的只有茗渊几个“摸头”“抱抱”的表情包。 哎...冷血动物不会哄人,也没有这种烦恼。 终究还是要一个人扛下所有。 果然还是不适合做这种工作! 茗渊隔了五分钟,又发来一条: 今天早点回家,买了礼物送你。 礼物?好啊,她已经很久没有收到礼物了。 茗因瞬间充满了期待。 “喂,牢骚发完了吗?背后蛐蛐我,爽不爽?” 岩君冷不丁从身后重重敲了一下茗因的脑袋。 茗因吓得靠在实验台上。 岩君手里端着一个红色的绒面盒子,放在她手边。 有些尴尬, “没有...谁蛐蛐你了?”她别开脸。 “还说没有?感觉你很生气的样子哦。” 岩君贱贱的一定要去看她,无论茗因有多么抗拒,她还是轻快地笑着。 有这么明显吗? 茗因有意无意地看到自己面前的红盒子。 “顾清山都跟我说了,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恶的顾清山!! 茗因心里更不爽了,感觉自己的乳腺,很不通畅! “所以我决定...”她开始卖起关子。 “把这个送给你!” 男绿茶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挑了挑眉,先是还有些不信。 但是紧接着,岩君下一秒忽然将红色的盒子打开,茗因眼前一亮。 一块金色的重物呈现在眼前,金黄金黄的色泽,让人移不开眼睛。 茗因揉揉眼睛。 她没看错,这是星币。是价值十万元的星币。 据她看来,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联邦看到过实体星币了。 “别发呆了,这个很沉的!”岩君强行塞到茗因手里,茗因一时没有拿稳,差点掉在地上。 “就当是你的奖金啦!你别生我气了,咱俩今后还要一起听冬岚八卦的呢。” 茗因这才喜笑颜开:“谢谢你啊,岩君,你是个好人。” 长安宫。 “什...什么?度假!?” 茗因听傻眼了。 还是艾希尼亚星!? 茗渊明知道茗因对那里有阴影,度假就度假,为什么偏要选择这种地方?她手里拿着两张形状设计怪异的度假券发愣。 艾希尼亚行星自从雇佣兵团灭绝迁徙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这些年来应该一直都没人过去过。别说那边经常有实体出没,气候也是十分恶劣,联邦三十多度的大热天,那边的地表温度能飙升到七十多度。 “这是糖安从帝国寄回来的度假券,刚好这几天没事,你也病了这么多天了,带你出去散散心。” “这度假券是哪来的?” 茗因满脑子此时此刻只有这一个问题。 “艾希尼亚行星现在已经是一颗荒废的星球了,帝国的勘测人员对那边进行过考察,现在那边由异种建造起了各种各样的度假区域,放心吧,我保证不会出现任何差池。” 茗渊笑着回答。 茗因始终还是放不下心。 茗渊真是人越大心也越大,艾希尼亚行星这个地方以前是什么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且不说异种的心思是茗因捉摸不透的,她在当雇佣兵的时候,那边还初步形成了一个黑市体系,就和卡斯特星一样无人看管就做一些灰色的地下买卖。 但是那里风景是好。 夏天地表温度六七十度,可以看到湛蓝湛蓝的天空,蓝得无比圣洁,由于大气层的特殊保护,天空上方没有一朵云,漫天的飞艇和星舰可以自由在天空中翱翔,但那边对载具的要求很高,因为天上的温度,能够高达几千度。 茗因面前摊着一大张度假村的海报。 这么久没注意,那边已经被开发起来了。 “佛罗格特度假村,温泉、滑雪、潜水、降落伞、地下八千里的地洞探险、藏宝...” 光是念着这拗口的度假村名字,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真的会有地方把这几个看上去完全不沾边的活动聚集在一起吗? 茗因疑惑地看看茗渊:“...你平常就没有别的事要做吗?” “有啊,可是,我是没有下属了吗?” 茗渊耸耸肩。 “而且我没有来联邦的时候,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一直都随缘的状态,也没见得没了他就不行呀。 “陪陪你,你不高兴吗?” 茗渊简直是一壶好茶啊。 茗因简直是心服口服。 先从她的问题来做出合理的解释,再从问题的根源归根结底到茗因身上,一整套回答没有让茗因觉得哪里不对劲,反而让她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了。 “没兴趣,不想去,这些小孩子才感兴趣,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茗因转身上楼,从包里取出来一份洛菲的身体检测报告。 “可是因因,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两个人出去过了!” 茗渊委委屈屈地喊住她。 茗因一边看报告一边走楼梯,差点摔倒在楼梯上。 回想起来一切都感觉像是养成系游戏一样,茗因从小养大的龙,看似是长大了,实则内心还是一个小孩子,孩子始终是离不开妈的。 “你难道不要我了吗?” 茗因:“......” “别来道德绑架,爱不爱的,我没兴趣。” “那我们以后的宝宝,要是知道爸爸妈妈不相爱的话...应该会很可怜吧...我与其她是一个试管婴儿,也不想她一出生就知道自己的妈妈不爱爸爸,这是一个没有爱的家...” “茗渊,你有完没完?” 茗因受不了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多愁善感的男绿茶? 茗因满脑子都是洛菲的体检报告,岩君还等着自己回去汇报给她,现在茗渊缠着她说这些恶心的话,她越想越无语。 “再说吧,等我先忙完工作上的事。” “那你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茗渊激动问道。 “看情况。” “好耶!” “洛菲在未来的半个月之内还是没有异常的话,说不定就可以。” 茗因说完,立马跑上去了。 “因因,我说好给你的礼物...你先别急着走!” 茗渊大喊道。 这一喊,不止是钟情,钟意都被吸引过来了。 她正在喂猫,茗因养病的期间大星一直被关在杂物室里不让乱跑,怕猫咪身上携带的细菌跑到茗因身上,这是冬岚说的。 大星“喵”的一声尖叫跟在茗因屁股后面上去了,经过茗渊腿边时,茗渊脚下一软,吓了一跳,手上紧紧攥着的红盒子掉了下来。 “哇!茗渊陛下,你这是要...” 钟意看到了大喊。 一看事情败露了,茗渊迅速不好意思地弯腰把东西捡起来。 “什么东西?”茗因又探出脑袋来。 钟意尴尬的低头溜走。 茗渊心里有火,钟意这个人!黄瓜就是黄瓜,简直是不懂什么叫做人情世故,说话这么直来直去一点也不经过大脑! “...没...没什么,我明天再给你。” 茗因耸耸肩,抱着大星上楼去了。 次日一早,茗渊带茗因去了军区,参加苏星零和艾瑞他们每周的例行晨会。 五区的搬迁速度飞快,已经从寒冷的雪山脚下搬到了气候舒适的三区,和科研基地差不了多少距离,巡逻舰队的引擎声也不会影响到科研基地的实验。 茗因穿着一身白衣,挽着茗渊的手臂,在看到人之后才松开手。 求婚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这只是一种习惯而已,并不代表两人关系有多么亲密。 但,茗因松手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苏星零和艾瑞迎面向他们走来,四个人干瞪眼,大眼瞪小眼,纷纷松手,就连着松手的动作都格外默契。 苏星零尴尬地挠头,艾瑞看到茗因,则很热情地打招呼:“执政官阁下早,假假早呀!” 茗因点点头,看看茗渊。 “听说假假拿奖了,恭喜你!我们都引你为傲!” 两人对有关“茗因”的事情闭口不谈,倒让茗因感觉心里稍稍好受一点。她身上的白大褂和茗渊身上的军装十分相衬,艾瑞大大方方打趣: “你俩好配噢~” “...哪来的话?你俩才配呢!” “诶?这是贬义词吗?” 艾瑞摸不着头脑。 嗯... 反正茗因不喜欢被说自己跟茗渊很般配这两个字。 就感觉好像是老夫老妻忽然被人认成了小情侣一样,更何况,茗渊还是执政官。 “晨会要开始了,我们到前面去吧。” 苏星零道。 几人从边上绕去前面,茗因则反绕了一周来到队列的最后,找了张椅子坐下。 太阳很大,离开了雪山边上的环境,温度还是热的让人觉得难以忍受。她坐在树荫下,头顶不断地冒汗。不远处训练场上,主席台发言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她并不听得太清。 又坐了一会儿,脑袋开始有些发昏了。 “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啊?” 她抬手看看终端,茗渊一条消息都没给自己发。 茗因轻轻呼出一口热气,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 忽然,主席台那边传来一阵尖叫声,她猛然睁眼,从椅子上站起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终端里忽然传来一下震动,茗渊发来消息让她过去。 不管三七二十一,茗因莫名的有些着急,生怕出了什么危险,她快步走过去,终于看到了乌泱泱的一群人。 这些军人们队形都乱了,围在主席台边上。 国旗下,茗因一眼就看到了被围观的中心:苏星零被火辣辣的太阳晒得满脸通红,手上捧着一束纯白无暇的小雏菊,另一只手拿着话筒,正单膝跪地,向艾瑞...求婚? 茗因瞬间顿了一下,心跳跳得飞快,轻轻掂起脚在女兵里寻找艾瑞的身影。 艾瑞就站在最前面的那一排,被人们推到了主席台上面。 苏星零的脸,真不知道是被晒红的还是因为害羞腼腆而红的,他都快红成西红柿了,红得都要发紫了。 一个是军部署长一个是执行长官,两个的地位层级只是一上一下的关系,并且都是军区一直以来值得敬畏的人,所以大家都十分认可两人的感情。 场上,人们口中高喊着“答应他”,艾瑞一脸笑意,慢慢的幸福感,都快溢出来了。 “艾...艾瑞...你...你愿意嫁...” 这是苏星零问的第二遍同样的问题。 “快答应他呀!!!” 男兵队列那边也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一听就是苏星零平常几个比较好的伙伴的声音,净是起哄。 茗因一身显目的白衣站在藏蓝色的军装中间,一下就被茗渊捕捉到了。 手腕上的终端又震动了一下,茗因忽然被一只手抓走了。她还没来得及出声问“是谁”,转头就听见边上有人低呼:“执政官?” 茗因被拉到队列后面,感觉到无名指上被套入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她一下子愣住了,定在原地,忽然无法思考。与此同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女人的尖叫,男人的高声呼喊。 不看都能猜的到,艾瑞这应该是接受苏星零的求婚了。 这可是茗因亲眼目睹的第一场军队求婚! 她心跳在这一瞬间快了起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先开心哪个。 茗渊已经不见了,刚刚她只是淡淡的瞄到他一眼,人就没了。 身边的人们挤来挤去,又把她挤到了队伍的最后,那声音嘈杂,震耳欲聋,茗因却一时半会儿管不上这么多,低头去看自己左手无名指上。 这是一枚银色的戒指,在太阳的照射下异常耀眼。 茗渊给她戴上的? 他刚刚给自己戴上的?? 茗因一下子反应过来,左顾右盼,硬是没能再次看到他的身影。 莫非他昨天说要送给自己的东西就是这个? 这就被求婚了??? 啊? 她彻底愣在原地。 她甚至还没有点下头,答应,就这么潦潦草草的被求婚了? 顿时,她心里一阵空落落的,莫名觉得有些难过。但她清楚的很,明知道这种难过是不必要的。换位思考一下,此刻要是站在主席台上被求婚的人是自己,她应该也不会特别开心吧。 茗因总是不喜欢在情情爱爱上被万众瞩目,只希望自己能因为家国荣誉,而被万众瞩目。 茗渊是最了解她自己的,他不会不知道。 他也曾送给过自己戒指,从最初的易拉罐环,再到她忘却所有,被世界遗弃时给自己的戒指,再到现在她拥有了一切,茗渊依然送给自己的戒指。 这不是爱,这是陈诺。 这是这些年一路走来,茗渊对自己的忠心。 他用时间来证明了自己一直都在她身边,一直都爱着她。在他的心里,她一直居于最重要的位置。 茗渊是个爱哭鬼,他并没有那么坚强,但是在爱她这件事上,他即便让自己输得一败涂地,都不愿意放弃。 那枚银戒指已经被太阳照的微微发烫。她握紧了拳头,向后跑,从前面的路线一直绕到后场,恰好看见茗渊一身戎装站在那里。 “...”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她现在的心情。她微微喘气,从训练场跑到军区后台这一段路,是她手术恢复过后第一次剧烈运动。 “喜欢吗?” 茗渊不是众人面前充满威严的眼神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柔和,充满了独属于他的温度。 “...直男。世界上没有人能比你更直男的了。” 茗因傲娇地别过头去。 败露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渊蹙眉,没说什么话。 他张张嘴,好像有话要说,欲言又止,和茗因对视了许久,最终选择低下头。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些尴尬。 “苏星零和艾瑞的婚礼定在下周五晚上了,他们不打算大办。苏星零说想要和科研基地一起举办一场联谊会,你觉得怎么样?” “行啊!刚好给岩君也该找一个像样的男朋友了。” 茗因提了提唇角笑笑。 “我们的度假计划可能要延迟了...” 茗渊说着说着,嘴角就撇下来了。 “怎么了?反正我也没有这么着急要去,延迟就延迟吧。” 茗因挥挥手表示自己无所谓。 但是看得出,茗渊把这件事看得很重。 他真的很想和茗因一起出去度假。 “苏星零和艾瑞结婚,我给他们批了半个月的假。” “我懂你意思了。” 可能人和龙之间的沟通还是欠缺了一些什么,人类的情感或许永远都不能和冷血动物的共情。 “你想说的应该是,我们也要和苏星零他们那样一起在求婚之后度蜜月?”看他不做声,茗因猜测可能是被自己说中了。“其实没必要。这只是走一个形式罢了。人类自古以来都有一个在潜意识里的观念,那就是‘仪式感’。求婚与结婚又何尝不是一种仪式?我还有自己的事情,我不想因为这样的一个过程而搅乱了我今后的计划。” “因因...” 茗渊眼眶有些红。 “你们怎么还在呀?外面都散场了。” 艾瑞牵着满头大汗的苏星零走了过来,发现了站在墙边的两人。 茗因穿着白大褂,顶着一张假假的脸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恰恰好盖住了她眼下的黑眼圈。艾瑞眼尖地看到了她无名指上的戒指,飞快地抓起她的手,平放在掌心: “这是什么!” 在她左手修长的中指上,也套着一枚闪闪发亮的银色钻戒,两三颗夺目闪耀的钻石镶嵌在平滑的戒指表面,十分耀眼。 茗因连忙收回手,背在身后,目移望向茗渊,似乎在确认。 “没关系的!假假,咱们四个谁跟谁?其实你和茗渊的这些事儿我们都知道,要不然为什么他要把军区搬到科研基地边上呢!军区和医区建立友好的情谊也是件好事啊。”苏星零爽朗道。 执政官和科研基地一位普普通通的小博士这件事,听上去两人的关系确实很明显。 “诶,假假,之前舞司发布在星网上的事情你无需在意,没关系的。” 艾瑞又安慰道。 但她此时此刻的安慰对茗因来说,的确是有点多余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茗因逞强地笑了笑。 苏星零向艾瑞的求婚,成功被推上了星网热搜。 这是茗渊执政以来第一对在大众视野下浪漫求婚的夫妻,也是全联邦人民都支持的婚姻。 “祝福啊啊啊!苏长官和艾长官!” “他们真是郎才女貌啊,看泪目了...” “一定要好好在一起!!现在幸福的夫妻不多了......”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个穿白衣服的?怎么会有医生混进来?” “回复四楼:因为军区要和医区开展联谊会了啊,出现在这里不过分吧。” “回复五楼:不应该啊,这不正常。为什么只有一个白衣服的人在?放大看还好像有点像假假博士诶...” ...... 茗因趴在沙发上看星网上的一条条评论。 大星哒哒哒地跑来,跳上沙发,跳进茗因怀里趴下。茗因顺手去抚摸大星橘黄色的毛发,听到它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冬岚说猫咪发出这种声音,说明它很舒服。 茗因去挠它下巴,看见自己怀中小猫露出舒适的表情,她的心情也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忽然,一条评论闯进了她的视野。 “她脖子后那是什么?红红的。” 茗因的手指反复停留在这条评论前后,不停地刷新,看到了第二个、第三个人点赞。 心中隐隐觉得不安,索性直接退出界面,关掉终端,起身为大星去倒猫粮。 大星的口味和茗渊没差多少,市面上的猫粮茗因喂着不放心,便往里面加了些茗渊之前爱吃的肉类,切成小块拌在粮食里面。 “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让妈妈开心呢。” 茗因蹲下,边抚摸边自言自语。 一不留神,“妈妈”这两个字就说出来了。 就连茗因自己都愣了一下。 大星吃得格外香甜,埋头搜刮着小餐盘,还不忘抬起脑袋舔舔爪子,蹭蹭茗因的手。 原来当妈妈是这样的感觉... 茗因一瞬间有些恍惚。大星不会说话,但它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和自己亲近,表达自己的喜欢。 她忽然开始期待,自己的孩子会不会比大星更亲近,她会不会比现在更幸福? 嘟嘟——嘟嘟—— 一转眼的功夫,沙发上放着的终端就开始响。 “茗因,你今天别来科研基地了,明天也不要来了!最近几天你尽量别出门,切记!” 岩君那边有些嘈杂,甚至信号都有些差了。 刚想问怎么了,岩君又着急道:“...哦对,少上网,有事和茗渊说,给我发消息也行!” 茗因听着的这会工夫,已经打开了星网,刚刚那条的浏览数据一直都在飙升,同样冲上热搜的,还有“星际海盗”四个大字。 茗因一下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完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摊上发蒙,脑海里嗡嗡作响。 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 这个念头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脑海之中了。 现在,就算是茗渊来公关都没用了。 她颤抖着手打开电视,看见新闻里处处都在解释“星际海盗”这个组织。 彻底乱套了。 看来,她得自己出马了。 “殿...殿下。”钟情声音颤抖地出现在她身后。 “刚刚凌云星总理来电,说那个...出现了异常反应,他打您的星电打不通...” “什么东西!?你说的是什么!?” 将死之人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她心里似乎有答案。不,不是似乎。茗因心里有一个明确的答案,能让夜商秦这么着急的事情,一定是关于她的孩子。 因为茗因说过要是孩子出了什么差池就要让夜商秦陪葬。 “夜总理说人造子宫的恒温系统出现了异常,原因是胎儿每日都在长大,常规型号的人造子宫已经不能够供给足够的氧气了。” 茗因踉跄了一步。 “这么大个凌云星,难道连一个懂这个的博士都没有吗!?” 茗因问道。 放在平常,只要是她想,自己可以随时出去,去凌云星看望孩子。只要茗渊不知道。 但是... “准备星舰,钟情。” 茗因一副要出去的样子。 “殿下!”钟情很少大声讲话。 这一喊,茗因心脏都直接漏跳一拍。 “您现在不能出去...” “谁说的?又是茗渊说的吗?”茗因提前预判了钟情的话。 明明才中午,可窗外的天空却格外的阴暗,乌云密布,好像即将要下雨一样。 警区大楼。 元梓等一行人怒气冲冲地一脚踹开了舞司的办公室大门。 “停下!都给我停下!你们不能随便进入办公场所!” “执政官阁下呢?!” “阁下要我们过来查清楚,散播谣言的人究竟是由谁开始的。军区每一次晨会都少不了警区把关,会议期间军区信号对外界有屏障,正常的终端无法向外传输任何信息,除非...” 元梓看向了站在窗台边的舞司。 舞司两指间正夹着烟,一脸痞样,两缕头发挂在脸前,正低着头,睨着眼神紧紧盯着元梓。 元梓身后的下属三两步走上前,在即将要碰到舞司的时候,被舞司的下属拉住。 “舞司警长,你是存心想和我们作对么?阁下说了不止一次这件事,你何必呢,何必呢!!” “哈哈哈...这个时候如果说不是我做的,你们肯定也不会相信了。” 舞司吸了一口烟,对着下属的脸众中吐出烟雾:“倒不如就这样什么也不做,看着你们像疯狗一样的乱咬人。” “舞司警长,这是您最后一次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元梓已经拿出了手铐。 舞司看到了那一副银色的手铐,愣了愣,掐灭手中的烟,丢在地上踩灭,然后背过身去看窗外。 “我也从没想过会被自己手拿过无数次的东西而结束职业生涯。元梓,这个时候了,你们已经带着答案来找我,那就说明我百口莫辩。执政官阁下心中已经有数了吧?” “您可以解释,但信不信,就要看阁下了。” “我无力反驳。” “那就跟我们走吧。” 元梓一伸手,递出银色手铐。 在铐上舞司的双手之前,她双眼中泪光一闪,盯着自己的双手,一直在发抖。 “老实点!现在你已经不能够算作是署长了!”元梓的下属大骂道。 此时此刻站在办公室里的所有身穿警装的下属看到舞司这样的状态,刚刚的反对气势都被一盆水浇灭了。 连舞司都这样了,他们还有什么可反抗的? “茗渊说过,他会保留我的署长名分,一直到我死去。” “我的生命止步于此了吗?” 舞司真是神志恍惚了,她前几天还说自己不想死,今天就忽然像是看开了一样。 “带走吧。” 舞司经过元梓身边,一脸淡然。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除了空气中缥缈的烟雾外,便是在场所有下属们漂浮在空气中无助迷茫的思绪。 元梓看到了德西。 “秘书,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是舞司警长传出去的。” 德西尴尬地开口,声音很轻,像是在怕。 元梓摘下手上的白手套,轻轻点了下头。 “你对你们警长的衷心,我表示认可。” “真的!秘书,你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一概而论啊。毕竟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现在茗渊的势力这么大,没有人愿意自己一个劲的往枪口上撞!” 一个女人!真的就是因为一个女人! 闹得全天下人都将矛头指向舞司! 德西脸通红,急的攥紧了拳头。但始终不敢轻举妄动。 元梓离开了。德西还是固执地喊住他,像是想要抓住最后的一线可能: “秘书,我跟着舞司警长很久了,在我被赶出军区的那个时候,舞司警长就把我领回去了。那时的我也不知道舞司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其实只要跟她相处久了,都知道,她人不坏的。” “放心吧,在最新结果出来之前,我们不会动她的。” 元梓这样的回答,显得德西的解释十分无力。 舞司被押送到了监狱里。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坐在这个阴暗潮湿,充斥着血腥与残忍的监狱里。 上一个进来的署长还是常识。 常识的下场是死亡,异变死亡。那时候的联邦还没有允许异种的出现。 而现在,联邦彻底开放,她身为人类,却进来了。 舞司双手被拷在一起,轻轻在地上躺下,疯了似的用手去抚摸冰冷的地面: “常识,上次你来这里的时候,应该也和我现在一样冷吧...” “常不常识的,他已经死了。” 茗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与她相距一米的铁笼门外。 看到茗渊,舞司坐起来了。 “你的意思是,我也必须要死对吗?” 茗渊摇摇头:“都说了,等我查清楚了,自然会放你走。” “你都已经把我抓进来了,还指望我会活着出去吗?茗渊,从始至终,你应该都没放过我,对吧。” 茗渊就这样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凡是伤害过茗因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但是这件事真不是我做的。我已经够老实了。你...信我,阁下。” “好自为之吧。” 茗渊背过身离开,走得没有一丝犹豫。 “执政官...执政官!执政官!”舞司爬到铁门边大喊。 “茗渊!你回来!你听我说啊!” “这事儿真不是我做的,你要信我!一个将死之人,我没必要骗你什么,茗渊...你回来啊!!” 撕扯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科研基地。 乌云密布,随着一阵响雷,空中彻底下起大雨。 一波又一波。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地上,不出一会儿就形成了水泊。 路面上没有一个人。大家已经不敢出门了。 茗因没想到,星际海盗这四个字时隔这么一长段时间又重新回到了大众的视野范围内,要不是电视里有新闻讲解,甚至还有居民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组织。 不过,现在都一目了然了。 假假后颈的奴印,不可能是被人恶意造价画上去的。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人们总喜欢将事情一概而论,认定了假假就是星际海盗的成员之一。 假假身上被贴了好多好多难听的标签。 茗渊也是。 之前舞司发布的那些言论,好不容易平息,这会儿一个不谨慎,就又起来了。 身穿雨衣的女人出现在正门里。 众所周知,除了有录入过信息的博士以及学生,一般不会有人能够轻易进入。 此时此刻,外面电闪雷鸣,这人浑身湿透,即便是穿着雨衣也没能抵挡住狂风暴雨。 科研基地没有安保人员,只有机器人。 茗因绕开机器人,不顾阻拦地狂奔向自己的实验室。 “喂...!你是...?” 一路上纷纷有人看见了她。 茗因是逃出来的。 钟意为了求她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要出门,想也没想就“扑通”一下重重跪地,这个时候也不管自己双腿的情况有多么糟糕了,钟情是拽也拽不住。 茗因心里虽然疼,但是把钟意从地上扶起来之后,就冲上了楼顶,砸开了茗渊走之前锁住的天台门,动用了茗渊留在天台的飞艇,来到了科研基地。 她不管发生什么都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也要保全茗渊的清白。 “假假!那是假假!” “快拦住她,不要让她进实验室!!” 人们在后面追赶着,茗因在前面奔跑。雨衣成为了很大的阻碍,她一把拽下扯下,身上湿漉漉的,发梢都在滴水,气质和形象全无。 “假假,你站住!你现在停下好好说话,或许我们还能有...有沟通的余地!” 医生、博士们喊道。 “假假你停下,把话说清楚!” 这是顾清山的喊声。 第一次听顾清山喊得这么激动,看来也是很吃惊啊。 茗因就是不停,她跑向的方位,是通往岩君实验室最近的路。 “她要去岩博士的实验室,快联系岩博士啊!!” 众人边追边分工,部分人停了下来开始给岩君通星电。 追的人慢慢变少了,茗因体力也即将消耗殆尽,她速度慢下来,眼看距离岩君那边,只剩下一个拐角两条走廊了。 她气喘吁吁,几乎是扶着墙才能勉强稳住身体重心。 “别、别跑了!你是跑不掉的...呼...呼。” “岩君...” 茗因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转弯,指尖刚碰到实验室大门,双腿一软,人就瘫软在地上。 砰! 门猛地开了,岩君像是一束光一般出现在茗因面前。 她看见岩君的脚,抬头又看见一只手。 不等自己用尽力气伸手,身上就感觉到无比的疼痛,岩君硬是把她从地上扯起来,拖拽进了实验室。 “老子今天就站在这里看谁敢动假假一根毛!”岩君把茗因拖到自己身后,面对一群穿着白衣的人们大喊道。 “博士!您小心啊!” “哼!”岩君冷冷地笑了笑,脸上所呈现的却全都是怒意。 “皇帝不急太监急...一帮多管闲事的,还不都快给我滚出去!我的实验室,进来之前,经过我的同意了么!?” 茗因趴在地上没有一点力气,昏昏沉沉中,好像听到岩君破口大骂。 周围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茗因知道,现在不是趴着等岩君解救自己的时候。 她来,是有目的的。 “前几天才刚拿了奖金和专利,没想到她是星际海盗的人...博士!您这究竟是何苦呢!” “我他妈乐意轮得到你来说我吗?最后说一次,无关人员立马给我滚出去!!” 茗因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滴着水湿漉漉的长发胡乱黏在脸上、身上,勉勉强强才能盖住自己脖子上的红印。 “赶紧拿衣服来!风琴,光月!!快拿件衣服。” 岩君大喊自己手下的学生,两个女孩子慌慌张张地找来一件白大褂,岩君二话不说披在茗因身上,盖住了她瑟瑟发抖的身子。 “博士,这是您的衣服...” “那又怎样?剩下的人,看够了没有?” “岩君不要...” 茗因拉住她的手腕。“不要让他们走。” 岩君紧紧拥着茗因。 茗因背过身去在试验台上寻找着什么,在实验室的人不仅没有越来越少,反而还越聚越多了,大家抱着害怕又好奇的心理迟迟没有散开,这会儿一听假假说不,更是不愿意离开。 岩君护假假护得紧,她又是医区的署长,自然没人敢拿她怎么样。 “柳叶刀...柳叶刀在哪里?” 假假的语气听着就像是要哭出来。 “你要刀做什么?”岩君问。 茗因还是在找,没听她说话。 “快,拿柳叶刀啊!愣着干什么?” 两位学生又着急忙慌地去寻找柳叶刀,两人带着一盘子消毒过的手术器械端到岩君面前,茗因二话不说从里面挑出一把刀口最长的,一把拽起头发,对准了那个红色的大字。 人们吓得连连后退两步,生怕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只见假假一手撩头发,一手拿手术刀,三两下插进后颈。 一瞬间,血液喷溅而出,岩君白色的衣服上染上了点点红梅,格外渗人。 “假假!!”岩君尖叫起来。 人们都吓呆了,假假不经过任何消毒,也没有任何麻醉,生生地将冰冷的手术刀插入肉里,然后扯出。 茗因满头大汗,大口大口地喘气。 呲啦——呲啦—— 实验室里无比安静,只听得见冰冷的手术刀撕扯肉体的声响。 “快...拦住她啊!会出生命危险的。” 拖累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有人高喊了一声,得到的只有顾清山一句: “拦什么?先看看她想干嘛啊!而且这星际海盗的奴隶,你敢接近?” 这个顾清山到底想说什么? 茗因耐不住刀生生切割肉体,疼得叫出声来,岩君不敢靠近碰她,只能让身边的人干净又拿来一块毛巾,塞进茗因嘴里。 茗因一别开头,不乐意接过。 “假假!”岩君上去拦在她面前,不顾一切地将手伸出来。茗因精神恍惚,一口咬住了岩君的手腕。 “博士!您...” “还不明白吗?都快出去吧!要不然一会人博士要生气了!”两个学生终于忍不住了,说道。 所有人都开始往后退,直到退出了实验室外。茗因在最后一刻,竟然将后颈的那块肉生生地割了下来。 “你...”岩君满眼痛心,比起手腕上的疼痛,心里的疼痛还是占据了全部。 “你何必呢...” 几乎是切下了一整块被奴字覆盖的皮肤,大片的血如同瀑布一般喷涌而出,两个人的身上全都被染红了。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充斥了整个实验室。 地面都被染得鲜红。 那一块血肉模糊的皮肤组织掉在地上,茗因立即疼晕过去。 “快...快!先止血!” 岩君的手腕终于能从她口中抽出,她顾不及手腕沾了血的牙印,和学生一起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躺在血泊中的茗因小心转移到担架上。 创口周围的血液已经凝结成了一块一块的,发丝也沾上了血液。 在为她做初步消毒时,茗因忽然恢复了一丝神智,颤抖着抬手,拉住岩君。 她脸色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光泽,用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对岩君说道: “一定不能...拖累你了。” 说完,她的手便垂了下去,尽管岩君紧紧拉住她的手,还是能感觉到那一阵无力。 - 星网上,有关于假假的视频传的沸沸扬扬。 因为是在岩君实验室里,所以并没有十分清楚的视频。 即便是有,画面也是抖动得厉害,十分模糊。 各种标题和标签都有,舆论频出,但都是围绕着“博士”“假假”“割肉自证”三个标签来的。 假假为了证明自己和星际海盗无关联,为了自证清白,摆脱罪证,在这么多人面前亲手割下了自己身上的肉。 茗渊和众多下属聚集在监控中心里,科技复原的演示画面中,茗因割下自己后颈的肉,不带一点犹豫。 森森的白骨显露出来,似乎也留下了红色的淡淡印记。 在场的人无一不为之惊叹,是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能对自己都下的了这样的毒手。 “还好她是对自己这样而不是对别人...这女人对自己这么狠,也真是厉害啊。” 有人看着监控说道。 茗渊转头看向这个说话的人,场面瞬间安静了。 “...先生,对阁下来说,对谁都一样。”元梓道。 元梓的意思是,在茗渊看来,茗因能够做出这样的举动,同样的在他的心里,也留下了难以治愈的伤痛。她的痛苦,茗渊无时无刻不想为她分担,不论茗因是以何种身份在这个世界上存在。 “假假是阁下的爱人吗?” 又有人问道。 茗渊淡漠地望着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请不要擅自干涉阁下的私生活” “那...现在我们需要做什么呢?” 茗渊盯着屏幕上一遍遍重复的动画,点击了暂停:“平息舆论。” 众人相互看了看,纷纷摇头:“阁下这恐怕是...” “你们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官员,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吗?” 茗渊震怒,抬手间将桌面上的玻璃杯打翻,碎玻璃渣落了一地,桌面上的文件也纷纷飘落在地上。 水渍渗透了文件,显现出一行一行黑色的小字。 元梓忽然看到了什么,弯腰从地上捡起了这些被水浸湿透了的纸。 “这是...” 茗渊快速从元梓手里夺过纸张,转移开视线,也转移开话题道: “迅速去办。” “阁下,我刚刚好像看到了沈千肃的名字?” 刚刚那个人又道。 “是,二区署长近日跟我在商定开发的事项。说这么多有的没的,还不解散?” 茗渊说完,带上他的西装外套,大步往门外走去。 所有人都让开一条道。 “稍等一下!阁下!”固若带了身后一行穿着白大褂的人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进来。 “您这是要去假假博士那边吗?” 固若气喘吁吁地问道,看样子好像是专程赶过来的一样。 茗渊见她拦住了去路,脸上的表情闪现出一丝不悦。 “是啊,固若博士有什么要紧事吗?” 固若提了提鼻梁上的镜框,从身后的人手中取过终端,将一段清晰的视频传输到众人面前的大屏幕上。 视频画面中,是固若等人将那块被切割下来的肉进行研究分析报告。 “阁下,假假女士的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我们发现星际海盗所留下的奴印之中含有微量毒素...” “现在是允许你说这个的时候吗?” 茗渊心烦意乱,没空听固若汇报下去。 “不陛下,您得听一听...假假女士的身体可能被人动了手脚......” “现在是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希望固若博士心里有数。” 茗渊掠过她身边,径直从门外走去。 身后跟着一大堆人,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几十双眼睛落在固若身上,有些尴尬, 大屏幕上的视频还在继续播放着,固若皱了皱眉,满脸通红,瞬间觉得无比窘迫。 “博士,您自重。假假博士经历了这种事情,陛下的心情肯定不是很好,如果不是什么要紧事,还请博士先搁置一段时间再说了。” “元梓,怎么连你也这么跟我说话了现在?假假博士身体有问题,假假博士经历了这种事,为什么什么事情都是假假博士!?难道不是茗因...” 话没说完,固若后颈就遭人重重一锤。她两眼一黑,立即昏了过去。 噩梦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元梓秘书,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后面的人及时接住固若。 固若才没能倒在地上。 而固若身后的那些学生,则将这些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都看在了眼里,满眼都是不敢相信。 元梓没有理会。 在联邦,固若的身份并没有这么尊贵,医区依然是岩君作为署长,具有带头的作用,固若贸然闯进政员们的办公场所,的确是有些冒犯了。 固若的学生们纷纷将固若带下去,一边走,口中还一遍遍地抱怨着: “怎么能这样?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仗势欺人啊!” 元梓身后的无数政员们,此时此刻都在身后看着这一切。就好像是高台上坐着的判官们,他们的眼神咄咄逼人,充斥着对一切都满不在乎的情绪。 元梓的喉结上下滚动,望着这位在自己面前,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身穿白衣的小姑娘,颇有固若以前在帝国时的纯情。 啪。 冷不跌的一个巴掌重重落在元梓脸上,元梓后知后觉地看向这个女生,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继而才用手去抚摸自己被打的半边脸。 “我竟没想到内阁竟然是这样的!!” 元梓:“...” “难道我们这些人连发言权都没有了吗?固若博士是阁下身边的血滴子,我们平常不都是这样工作的吗!元梓秘书,您跟以前不一样了!” 这女孩儿喊的声音格外响亮,全会议厅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现在不是给你无理取闹的时候。” “我没有!我就是在阐述事实而已!” “香雪,你不要吵了,固若博士醒了,你快出来啊!” 外头有人在喊。 这个女生才最后狠狠瞪了元梓一眼,跑出去了。 是啊,这么些年来都是这个流程,那个时候出了事情,往往都不会第一时间先处理个人情感方面,而是因公而论。 “秘书长,现在我们怎么办?” 有人开始问。 元梓低头看着刚刚被茗渊捡起来带到桌面上的那份被打湿了的纸,又重新拾起来。 他看了一会儿,由于字迹已经被水打湿,模糊成了一片,很难看出是什么。 元梓又在心里觉得这份文件有些异常,便交给了说话的那个下属: “尽量帮我去复原,我想看看它是什么。” “好。” - 艾希尼亚行星。 “时间还剩下一个小时,时间充裕,你和47号休息一下,晚点再行动也还来得及。” “但是师傅,雇主那边不是很着急吗?” 她低头看看时间。终端上面的信号稀缺,形成了一条杠。 这炎热的地表温度几乎要将大地炙烤熟透了,茗因擦了擦汗,觉得身上滚烫。 黑色的大袍盖在自己身上,只露出了她一张冷白色调的脸庞。茗因倒吸了一口凉气,手被身边的人握住。 “别着急,既然是师傅说的,那我们听了就是了。” 师傅? 师傅一直都对她很好,有什么好处都是第一个就想到她的。 今天的晚餐有肉,明天会多分下来一盒牛奶,师傅不喜欢吃甜的,就总是把这些好吃的东西留给茗因。 脑海中的那个人脸模模糊糊,茗因的直觉却告诉她:这个人一定很亲切。 “这次的雇主想要一只实体带回家,艾希尼亚行星的实体杀伤力、攻击性都很强大,完全是我们的目标对象。” “怎么还会有人喜欢实体?这是什么独特的癖好。” 身边的“47”号笑笑道。 这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他紧握着自己的手,茗因只觉得自己手心微微出汗,但是又不好意思松开。 “毕竟世界这么大,无奇不有呢。姐姐,要是以后我们不当雇佣兵了,你最想去干嘛?” 47号靠着墙角坐下来,递给茗因一瓶水。 她接过水大口大口的喝,怎么喝都喝不够。天气太热了,身上流汗的速度却怎么都比不过水分输送的速度。 “艾希尼亚行星当雇佣兵这么吃香,一时半会儿我是不会走的,除非...” 除非她要继承妈妈的位置,回联邦当指挥官了。 “除非什么?你快说呀。” “...没有,没有除非,我会一直留在雇佣兵团的。师傅对我这么好,其他人其实也不是很难相处...2姐很仗义,十五哥人看着凶了点,但是有时候还是肯帮忙的。还有...还有六哥,六哥刀子嘴豆腐心,对我也挺照顾的...大家都挺好,雇佣兵团里的氛围真的很好。” “但这里有很多实体呀!你不害怕吗?” 没有什么能比人心更可怕的了。 茗因心想。 两个人肩并肩做着,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天,这些话也被传讯器那头的人听见。那边的人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休息时间到了,继续干活吧。记住,实体可以伤害,但不要杀死!懂了吗?” “懂的,放心吧。” 茗因关闭传讯器,手一摸口袋,摸出了一把枪。 这斗篷之下的小口袋不深不浅,里面刚好能放下一把枪。 她莫名觉得害怕,毕竟雇主的需求是一只实体,这个请求也太小众了。 她不是第一次和实体打交道,但却是第一次明确了目标要留活口。看似表面上无所畏惧,实则心里还是有些慌张的。茗因一直踌躇不前,额头上、身上的汗冒得更加厉害了。 “诶,姐姐,你不热吗?我看你一直在流汗。” 男孩儿道。 茗因这才注意到他好像并没有和自己穿得一样。 斗篷也是师傅送给她的,并不是说每个雇佣兵的人都必须要穿,而是看个人喜欢。茗因还有另一重身份在,所以她必须依靠斗篷,才能挡住自己的脸不被发现。 “没事的。” “没事吗?姐姐,可是我看你的衣服都湿了诶,要不还是脱下来吧。” 他说罢,伸手就来拽茗因的帽子。 没有一点点防备,茗因的脸迅速显现在这个人身边。 男孩的脸,似乎也并不太能看清楚,但他静静观察了自己好一会儿,也并没有说什么。 被人盯着自己的脸的感觉,真不好受。 “你不要再看我了。”茗因别过头去。 “你这么好看,为什么不让别人看你呢?”男孩问道。 “因为不是每个好看的人都希望自己被一直注视着的。我喜欢自己一个人清净一点,不希望别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停留得太久。” “原来是这样啊。”他似乎明白了茗因说的话。 “但是姐姐,你的脖子上有一个印记诶。” 他边说着,边把自己的手贴了上来,似乎是因为好奇,所以才毫无边界感地伸手来触碰。 茗因此生最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人,更何况,这个人他触发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底线——自己这辈子最不希望听到的事。 也不明白为什么,心里就是怕。 她逐渐有点分不清虚幻还是现实,也逐渐分不清这是不是一场梦,内心的不安被无限放大。 “别碰我!!” 茗因尖叫一声开始哭泣,她心里十分难受,喉咙处哽咽,只是一直想哭。 一瞬间,她觉得无比丢人,平常她最不喜欢掉眼泪了,雇佣兵团的人也最膈应别人的眼泪,但是此时此刻的她除了想哭就是想哭。 “你...别哭啊!我看你脖子上有个东西,想帮你弄掉,你不给我看看,我怎么帮你啊!” “我不需要你帮助...不需要你帮我,你离我远一点,离我远一点啊!” “没时间了呀,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男孩儿忽然笑起来,脸上的表情很奇怪——茗因明明看不清楚,但还是觉得他笑起来很瘆人。 她别过头去:“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你别跑啊,你别跑啊,你躲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坏人。” “你别跑,你停下来啊,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会跟着你的。” “毕竟你要一直留在雇佣兵团,我们无论如何都会再见的...” “快停下啊,与其被我抓住,还不如你自己停下来呢。” “你会累的,茗因,你会累的......” ...... 无论她到哪里,都会...再见? 茗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不要再见,不想和任何人再见。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只会伤害她,只会揭开她的伤疤,狠狠中伤她。 她不想身上一辈子都背负着“奴”的罪名,她也不是一辈子都想当雇佣兵,以前的她还小,现在的她真的不一样了。 茗因呜呜地哭起来,觉得身上滚烫,疼痛难忍,于是一个劲地打滚,感觉身下像是长了很多密密麻麻的刺,每每一动身体,便都会感到难忍的刺痛。 好疼啊,刚刚在梦里被人碰过的那个地方,真的好疼好疼。 她不敢乱动了。 - “博士,刚刚医疗舱的情况很不稳定,一直有在发出怪异的响声,数值也起伏不定,偏移得厉害。” “我听到了。”岩君低着头正在终端上唰唰打字,随后扶了扶眼镜:“我得去一趟会议室,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开会。我要去找顾清山过来,他对这方面应该有了解。” “博士,您忘了顾清山前面对假假的态度是什么样的了?” 岩君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老子管他怎么想的,假假能激动成这样也有顾清山这个傻叉一份功劳,他今天要是不给我把她治好,我就让他死在这里!!谁叫他一开始死缠烂打让假假进来当博士的?要是没有这些事情,现在你好我好大家好!!” 岩君情绪激动,说着便打开了实验室的门。 外面拦起了黄色警戒线,原以为一个人都没有。岩君欲要往前,不料却闷头撞到了一个黑色的宽大的身影。 “茗渊?你也来了?” 现在正是风口浪尖要紧关头,这个茗渊还到处跑,知不知道舆论的中心就是他自己啊!! “人怎么样了。” 茗渊自顾自往里走,岩君淡淡地抬手拦住他: “我可没同意你现在进去。” 茗渊一个人过来的,身边没有带人,岩君确认了一圈,又说道: “别以为你今天过来一个人都不带,就没有人知道了这件事了。现在最重要的首先是保命,再是处理你和‘假假’的绯闻。茗渊,都是因为你,假假的身份现在也处处遭人猜忌。” “舞司已经被控制了,还要我怎么做?博-士。” 这两个“博士”,茗渊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口的。 他的嗓音低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咄咄逼人的寒气,每每茗因出了什么事,他身上都会透出一股这样子的气势出来。 岩君不想多说。 卧病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别这样,阁下,你这一声博士我可担待不起哈。现在人还在医疗舱里躺着,你进去也看不到什么。”看到茗渊的脸岩君就生气,索性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就从他身边经过。 “等茗因醒过来了我自然会通知你。茗渊,你先走吧。” 她肯定知道茗渊离不开茗因,但是也肯定知道,茗因醒来一定会不愿意见任何人。 茗渊静静瞪着岩君,看她的身影越走越远,还是选择进入。 “警告!警告!科研重地,闲人免进!科研重地,闲人免进!” 实验室的大门发出警报声。 这警报之前还没有,怎么忽然一夜之间就又出现了呢。 一定是用来防着他的。 科研基地。 茗因一觉醒来,身上已经缠满了纱布。 现在几点了?外面是什么情况? 茗因第一反应就是看看自己是否还活着。 上半身动弹不得,应该是麻醉的劲还没过去,身上热热的,只记得刚刚迷迷糊糊间,好像做了一个梦。 她吃力地动了动腿,感觉足有千斤重。又稍稍探头,环视了一周,自己竟然还躺在岩君实验室隔壁的病房里。 茗因见自己的脖子一直到胸部往上都缠了厚重的纱布,上半身被包的严严实实。 “醒了!茗因阿姨你终于醒啦!!” 洛菲哭着大喊,把茗因吓了一大跳。 茗因才看见洛菲一直坐在床边上,眼睛都哭肿了。 “...傻孩子,哭什么?” 她发不出什么声音,只能用轻轻的气音小声说道。 可洛菲一见她醒来,哭得更厉害了。 “都怪执政官!都怪舞司!茗因,他们所有人都想把你害了,为什么...我不想看见茗因阿姨痛苦!” 茗因不知所措,她不希望任何人因为自己而哭。毕竟说到底,还是因为她自身的缘故。 她动了动手,发现手部的麻醉已经消散了。 茗因看见茗渊给自己悄悄戴上的那枚戒指,由于没有及时处理,与黑红色的血液已经融为了一体,干成了血渣, 要是茗渊没有在那个时候给自己戴上戒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一切? “洛菲...”她轻声喊道。 “我脸上的易容药水,是不是已经过去了?” 她想问药效是不是已经过了,但其实不用猜都知道,自己应该已经昏睡了很久很久。 “嗯嗯!”洛菲重重点头。 那她现在是不能见任何人了。 茗因转头看窗外。 窗外白茫茫的天空,每每躺在这里,以这个角度看窗外,心中都会有一阵特别的触动。这个病房,自己已经躺了无数次了。 她不禁想到了睡眠时候做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雇佣兵团,回到了艾希尼亚行星,梦到了所谓的“师傅”和“搭档”。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太记得清了,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她脑海中所谓的“师傅”,也就教了自己一些生存的道理,并没有帮到自己。 而每一次任务,她都是独自行动的。 可这个梦,茗因记得很清晰,就好像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那个男人,茗因完全看不清他的脸,那一声声“姐姐”犹如噩梦般缠绕着她。 “茗因...?” 洛菲看茗因眼角落下了一滴眼泪,连忙在床头柜上抽出两张纸巾,为她轻轻擦去。 “换药咯。” 岩君推门而入。 看见岩君,茗因心里终于稍微好受了一些。 她端着一大堆冰冷的器械进来,洛菲看到了,连忙捂住眼睛。 “洛菲,先出去一下哦,不敢看的话,就把眼睛捂好!” 洛菲很乖巧的捂着眼睛跑出去,顺便把门也轻轻关上了。 茗因看着岩君将一堆器械消毒放置成一排,不免也有些战栗。 岩君重重叹气。 “想不到我想了这么久的办法都没能彻底把这个东西弄干净,而你三两下就把它弄走了。” 茗因被扶起来,靠在几个软软的枕头上。 “我睡了多久?为什么身上还是没什么感觉?” “手术也才是今天凌晨刚结束的。现在才上午十点,还行,睡得不是特别久。怎么样?身上的麻药劲应该还没有过去吧?” 岩君询问道。 茗因点了点头,任由她将自己脖子上的纱布一层层剪开,微微的撕扯感蔓延了全身,虽然并不觉得疼,但还是让人提心吊胆的。 她不敢多问什么,因为看岩君的表情已经表明了一切。 换了药,重新缠上纱布,岩君要扶茗因躺下。 “我坐一会儿吧,不想总是躺着。” 岩君便点了下头,开始收拾东西,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好像早已习惯现在的这个情况。 “手上的东西,倒是挺亮的。” 她端着铁盘出门,出门前还留下了这么一句。 也挺不出是嘲讽还是在夸赞。 不久,人又走回来了,拿了棉花和镊子,还有湿毛巾,坐在床边为茗因擦手。 窗外一束阳光打了进来,外面隐约也传来了军队训练的声音。 岩君用温热的毛巾帮茗因将手上干涸的血渍擦干净,顺带将银戒指取了下来,用棉花好好的擦拭了一番,放在手里端详。 “茗渊送你的?” 茗因不做回答。 “他这人点子还挺多的,我说怎么忽然五区和三区要联谊了呢,原来是有新进展了啊。” 这消息竟然传的这么快? “发生了我这件事,联谊还能顺利进行下去吗?”茗因轻声问道。 “不知道,反正现在没定时间。” “...” 茗因张张嘴,欲言又止,但耐不住身上的疲惫,没有继续说下去。 “想说什么就说,有助于恢复的。” “其实也不全是因为我,军区的署长和执行长苏星零向艾瑞求婚了,两个人的婚礼并不准备大办,所以准备以联姻的形式来进行,就当是简单庆祝一下了。” “...哦,这样啊。这俩人竟然一晃眼就要结婚了,也是挺快的——”岩君说罢,长长舒了口气。 “岁月催人老啊!” “别这样说。” 茗因口中这样说着,实则心中感慨。 高高在上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一晃眼,自己也都自然而然到了结婚的年龄了。 当年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或许会孤独终老的茗因,已经不复存在。 - 议事厅。 “她不愿意见我。” 茗渊灰溜溜地回到会议厅,此时此刻,与会人员都已经全部清场,就剩下元梓一个。 茗渊落得这个结果,也是元梓意料之中的。 “正好,你不是说固若有事要向我汇报吗,现在空了,可以把她叫过来。” “陛下,固若博士也生了很大的气,这段时间估计都不会再过来了。她要汇报的材料已经发送到您的终端。此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发现,是我正好要向你汇报的。” 元梓道。 茗渊才看到固若发来的一条消息。 以前固若一发就会发一大串,因为怕茗渊不回消息或者没看见,她总是反反复复的催促他看。直到前几天,这件事情对所有人的影响都大,固若可能也在气头上,所以只给他发了文件,就没有后文了。 茗渊在列表最下面才看到她。 他点开,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边滑动屏幕,看固若发来的报告,边听元梓说他的发现。 “目前为止星网上的所有信息都已经全部抹除,‘假假’、‘星际海盗’等都已经被归类为违禁词。昨天在议事厅被水打翻的文件,我已经让人去复原,原文件...要等您看完固若博士的这份再看吗?” 元梓问道。 茗渊听到这里,头猛地抬起:“在哪里?直接处理掉就行了,没必要再复原。” 这份文件似乎看上去很重要,却又没那么重要。 元梓缓慢从身后取出两张白纸,茗渊一把抢过,一看,这是一份有关各大星网媒体的运营方案,方案上的署名是“沈千肃”。 “陛下,您看有必要将沈千肃控制起来吗?” 茗渊大致浏览了一遍,将白纸捏成两团废纸,丢入了纸篓。 “不用管。这件事情就当是过去了。” “但是陛下,即便星网上没人提起,以目前茗因的情况来看,还是免不了一些闲杂人等的闲言碎语,您要是不做出一些实质性的表率,可能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 茗渊蹙了蹙眉,点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陛下,你这样是会害了茗因的。” 谁都说茗渊会害了茗因,茗渊抬脸看向元梓,又问道:“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您不应该在公众面前如此庇护茗因女士。如果您心中有打算让她的原始身份重新公开,那您更不应该让公众的思想中建立起阁下和‘假假’的感情联系。” 元梓的意思表达的很模糊,但是茗渊已经听出来他要说的意思了。 意思就是说现在的茗渊对于“假假”的感情和关注投入了太多,这不仅不会让人们认为假假是另一个人,反倒会让大家怀疑假假的真实性,以及茗渊以前隐藏身份跟在茗因身边的那段时间,这颗心是否忠诚。 二者之间,怎么选都是错。可是茗渊只是想光明正大的将自己的私有浪漫公之于众,他并不想在意这些拘束和礼节,只知道自己分的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这就足够了。 “人类的情感还真是复杂。” 茗渊轻声叹气。 “陛下,您想要捉蝴蝶,您不能直接去捉,您要种花。”元梓道。 从根源层面上解决问题,并且不能惊扰了事情本身。 他爱茗因,可他不能明目张胆的去爱她,是这个意思吧。 “这是冬岚教你的吧。”茗渊瞟了他一眼,收回眼神。 “所以,沈千肃肆意扰乱星网秩序,挑拨是非,需要将他先拘禁起来吗?” “先控制起来,等我今天晚上去看了舞司之后,再去问他。” 茗渊只好这么说。 监狱。 舞司被关了这么些天,精神已经明显失常。 本来就不是很正常了,现在这样一折腾,倒是更显得她有问题。 舞司在监狱里大喊大叫,一整条走廊都是她一个人的声音。 但是她并没有自寻死路。 这一整层牢房都是关押重犯的,也就是职位高的犯人。 所以这整整一层都空着,只有舞司。 咔嚓、咔嚓。 生了锈的铁门忽然开启。 “身份验证完毕。” 智能感应装置发出卡顿的人声提示。 两名下属按着一个白白净净的男人进来。 舞司原本靠着铁栏杆,像是喝醉了一样正在唱着不知道叫什么的难听的歌,一听这声音,立马爬到栏杆边去看动静。 “哟!小白脸儿!你也进来了啊!” 她好像十分高兴。 话刚说完,元梓就跟着进来了。 看到元梓,舞司的脸色又立马挂下: “你来干什么?” “例行公事。” 元梓简单回答。 舞司给了他一个白眼,努力探出脑袋要去看沈千肃。 “喂!你咋了?” 沈千肃神色平静,就连身上的囚服都是干干净净的。他不说一句话,即便双手双脚都被束缚住,还是透露出一阵体面。 “进来就都是犯人了,还装什么高高在上的?二区署长?难道你也跟了以前你们二区的那些风气...贪污?赌博?还是嫖娼了?” 舞司猥琐地笑着,开着这些不合时宜的玩笑。 “舞司警长,您自重。”沈千肃被关在和她面对面的牢房里。 两个人面对面,沈千肃却没有正眼看过她。 “装个屁啊,总得有个原因的吧!你不是跟茗渊关系挺不错的么?沈千肃,你不是也是异种吗?啧啧啧,茗渊下手还真是狠心,连自己族人都亲手送进来啊!” 沈千肃抬抬头,静静望着她。 舞司躺在地上,身上脸上满是污渍。 元梓送完人就出去了,牢房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舞司一个人哼哼唧唧的声音。 “放心吧,我不会陪伴你很久的。” “凭啥?就凭你是异种?” 舞司笑得完全直不起腰,指着沈千肃的鼻子道: “茗渊的走狗一枚呀,小哥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茗渊也是。你们高高在上,总有一天...会遭报应。” 梦境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沈千肃低下头轻轻一笑,发出一声轻叹。 “茗渊阁下已经活了一百六十余年,当茗因殿下出现的时候,他的报应便开始了。从始至终都没有停过,也永远都不会停止。” 舞司听了,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双手握住了铁栏杆,靠到门上:“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茗渊最忠诚的二区署长么?和茗渊一起合计着把我四区和二区放一块,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是啊,我不是人。” 沈千肃平静地回答。 舞司眼眶都红了,要是现在没有手铐和铁笼子的舒服,她一定会忍不住要冲出去狠狠在沈千肃白净的脸上来上一拳。 - 茗渊跪在茗因的病房前,已经跪了一天一夜。 岩君来来回回给茗因送饭换药,总共经过了五六次,掠过他身边的时候,总会让他起来: “起来啊你,虽然说这里是我的私人病房,但是你一直在这里跪着也不是个事啊。万一传出去了,影响不好。” 茗渊固执地跪着: “等因因原谅我了,我就站起来。” 虽然岩君很想说“茗因不会原谅你的”,但还是憋了回去。 毕竟身为孩子的爸爸,这谁说的准呢。 总不能去父留子吧。 “死恋爱脑。”岩君扔下这一句就走了。 “等一等。” 岩君回头。 “帮我问问,究竟怎么样才能让她原谅我?” 岩君满脸无语。 他以为茗因伤的挺严重,其实也就是割掉了一块肉,修养了两三天,伤口基本就愈合了。再加上岩君这几天不告诉茗因,茗渊在外面的事,茗因一直以为茗渊没来,所以心情大好,恢复得更快了。 不得不说病房隔音还真不错,茗因这几天也没听见茗渊的声音。 “陛下,苏星零找您,商议联谊会的事项。” 元梓来了。 “晚点再说。” “陛下,这第一次联谊的日期已经定下来了,日期就快到了,也是压过舆论最好的时候。” 茗渊想了一会儿,还是站起来了。 两腿发麻酸软,即便再怎么想不通,他还是决定先回去工作。 前脚刚走,茗因就被岩君扶出来了。 “刚刚是不是有人在外面?” 茗因问道。 岩君假装看四周,故作无知:“嗯?我怎么不知道。刚刚来的时候,也没看到人啊。话说茗因,你真的打算一个人去凌云星?” 头脑清醒过后,也什么都想起来了。 茗因还记得自己一时冲动驾驶飞艇来科研基地之前,接到了夜商秦的电话,说孩子...应该出问题了。 “嗯,去看看孩子。” 她没跟岩君说孩子的事,怕岩君又打击她。 “但是你不要跟茗渊说,如果他来找我的话。” “...你放心,就算他来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茗因轻轻一笑。 “出去也好,在凌云星多住几天,等你回来了,一切也都好起来了。” 茗因决定去凌云星,也不是才想起来。 在做梦的时候,也一直有一种预感。 在梦里,她听见了孩子的哭声,看见了孩子模模糊糊的小身板,看见他牵着茗渊的手去上学。 而自己也已经很久没有开终端看消息了。 醒来睁眼第一件事,果然看见夜商秦来找自己了。 事不宜迟,毕竟是当妈的。 - 茗因在岩君的护送下离开。 除了她一个人外,身边还有冬岚陪同。 冬岚等了茗因好久才终于等到她上星舰。 本以为要一个人出发,没想到冬岚也跟着一起,让茗因很是惊讶。 “你怎么...?” “茗因!!!” 看到茗因,冬岚一下就扑上来了。 她感觉后颈那一块湿润了,这应该是冬岚的眼泪。 “你不是这个时候应该在小光的幼儿园里教孩子吗?” “才没有...幼儿园放假了,听说你这几天出事,我......”冬岚一直在吸着鼻子,完全听不清她讲了什么。 “小光有钟意带着,你不用担心!” 茗因身上还缠着纱布,但还是拒绝了星舰的自动驾驶,坐到了驾驶舱中。 冬岚还是一个人坐在休息室里哭,哭得停不下来。 她打开星舰的自主通讯功能,输入夜商秦的通讯号码,终于,等了很久,才接通电话: “我出发了。” 夜商秦或许还没听清楚这个说话的人是谁,缓了一会儿才喜出望外道:“茗...茗因?” “我在路上了,两个半小时后就到。” “好,尽快!” 通话简洁明了,不在自己终端上进行,是因为怕回去茗渊搜查自己终端看到了之后生气。 吃这些毫无意义的醋。 星舰是靠岩君的关系借来的,茗因开到了每小时最快的时速,在操控台上驾驶了十分钟,觉得头昏脑涨,才开了自动驾驶。 这个时候,冬岚也哭得累了,停了下来。 “茗因,你不在长安宫这几天,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我们在艾希尼亚行星雇佣兵团时候的那段时间了。我梦见那个时候我们无忧无虑,没有任何规矩的束缚,只需要拿钱办事,也没有这么多复杂的人际关系,更没有这么多人类的情感。”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还遇到了一个男人,虽然我自始至终都没看见过他的脸,但我早就在心里认定...这辈子就是他了。” 茗因感觉奇怪,冬岚为什么忽然要说这些。 让她更奇怪的是,自己也做了同样的梦,也梦到了雇佣兵团。 “你发情了?” 见她坐着,茗因起身过去,稍稍弯腰,将手贴在她额头上: “不热啊,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面对茗因的玩笑,冬岚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是的,我只是忽然想起来了而已...” “你说这些话之前,有没有想过元梓听到会怎么想?” “...不,我要说的,就是元梓。” 茗因心中一顿,有种不安的预感在脑海中盘旋。忽然感觉,冬岚要说的事,应该和自己有关。 “你继续说。” “我记得那个时候,元梓也在雇佣兵团里,但他从未和我们说过一句话。” 新生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完全没有印象,她那个时候年纪还小,满脑子就只有赚钱,然后平安回家。 “冬岚,你那个时候,年龄应该比我大吧?” 两个人其实并不差多少,但是冬岚总归还是比茗因大了两岁的,也远比茗因成熟。 “当然啊!但我在雇佣兵团里待得时间却比你少。其实元梓和我不一样,他似乎是有目的性的加入雇佣兵团,而我只是单纯的无处可去。” “什么目的?” “我也问过他,但元梓不告诉我。好像...是为了一颗蛋?” 一颗蛋? 茗因听到“蛋”,自然就想到茗渊。 他们都是皇室的人,茗渊出壳就已经是一百六十岁,在这一百六十年前发生过什么,她怎么可能知道?但毋庸置疑的是,元梓一定是为了茗渊而加入。 茗因人傻了,站在原地瞬间觉得脊背发凉。为什么自己当时要包揽了这个任务? 元梓要是知道,茗因就是当时接了这个任务的雇佣兵,他会怎样呢? “你怎么了,想到了什么事吗?” 冬岚奇怪道。 茗因不说话。她已经不敢说话了,生怕自己一说出什么,就露馅。 “...那后来呢?他找到那颗蛋了吗? 她试探性的问道。“你和元梓那个时候就互相对对方有好感吗?” “我也不知道啊!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但是我看元梓的心思藏得也真够深的,我只知道我喜欢他这件事已经非常明显了,但是就是看不出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啊!!好烦啊茗因!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原来是单方面的暗恋啊。”茗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难怪你俩一直没有啥结果呢。” 冬岚一下通红了脸,眉头也越皱越紧。“不应该啊,茗因,你也看到了,我们两个天天被你们当成笑话的暧昧着,好说歹说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吧,况且...其实你和岩君给我的助攻也不少,但我们就是没什么进展,顶多也只是上床...还是我主动的!我真想找个塔罗牌好好算算,看看他这木鱼脑袋里是怎么想的!” 渣男? 茗因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毕竟吊着一个女孩儿这么久是不对的。 “元梓知道你是当时雇佣兵团的吗?” 这一个问题,一下就给冬岚问沉默了。 好像...是不知道的。 看茗因意味深长的表情,冬岚马上只会了茗因的意思。 “难道说...!!” 难道说元梓心里装着别人?装的那个人还是当时的冬岚!? 他们在雇佣兵团一般都是代号相称,互相怎么知道名字啊!? 冬岚要被自己蠢哭了! “当时我的编号是十二,你呢?” “我记得好像是二十四!” 茗因顺了口气,站起来,走向驾驶室,丢下一句话:“那你回去记得问问元梓,还记不记得当年的二十四号雇佣兵。” 冬岚眼里散发出零碎的泪光。 - 夜商秦的助理很热情的迎接了茗因,将他们的星舰安顿好之后立马把人迎进了医院顶楼的实验区。 夜商秦专门为茗因的孩子建立了一栋大楼,专门开设了以产科妇科为主的医院,即便凌云星的生育率同样惨淡,但他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等一下,女士!您现在还不能进去。” 一个护士匆匆忙忙地拦住茗因。 “为什么?她可是孩子妈妈!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吗?” 冬岚跟这护士急眼了。 这里的所有护士身上穿的都是粉红色,墙壁也是淡粉色,格外温馨,甚至看不出是一家医院。 “总理说得有他特许才能进出这里,就算本人来了也不行。” 茗因正在气头上,恨不得马上给夜商秦通话,正巧,上一秒还想着,下一秒电话就来了。 “茗因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夜商秦说话格外小心翼翼。 茗因提心吊胆,已经做好了最差的准备。 “我只想知道我的孩子还活没活着!!” 冬岚站在一旁红着眼睛,满眼都是对茗因的心疼。 她只是想好好当个母亲,没有什么别的要求了! “我现在就要见到孩子,不管结果是什么。” 夜商秦在星电那头沉默了很久之后才让护士开门。 一进门,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夹杂着淡淡的奶香味扑鼻而来。 茗因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粉红色的婴儿摇篮,边上是一个被透明罩罩住的人造子宫。两人迅速跑上前去,一旁几个护工上来拦住:“您不能直接靠近!” 在看清楚了这个人是茗因之后,护工们才缓慢离开。 茗因去看人造子宫上的数据,平滑的一条横线,没有任何起伏。 冬岚扶住茗因,以防她伤心过度。 “茗因,或许你不要再执着一个地方了,看看别处呢?” 她完全听不出夜商秦的语调是高兴得还是伤心的,茗因连忙凑过去看那张小小的婴儿床。 冬岚喜笑颜开:“哇!!好可爱啊!茗因这是你的小baby啊!!你竟然生了个人!” 茗因看到那个安安静静躺在婴儿蓝里的小孩儿时,心脏骤停了一下。 这是...她的孩子? 她记得从自己怀孕到现在,应该还不足十月。 茗因心里的疑惑被夜商秦看出来了。 “孩子很健康,时时刻刻都有人看护着。就是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现在还不能把它带走。当时机器其出了故障,人造子宫内供氧不足,我们只能先将孩子取出,放在恒温培育箱里照顾,好在你和茗渊的孩子很坚强,很像你,它熬过了最艰难的适应期,完好的活了下来,也很健康,没有任何畸形和疾病,甚至在那之后,可以领先别的婴儿,躺在人类适应的环境里呼吸生存了。” 茗因越听越觉得想哭,她看到孩子小小的身体,被柔软的杯子盖住的身体,看到那床被子上绣着两个字:茗因。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想宝宝的名字叫什么,便已经提前迎接了新生儿的到来。 “茗因,这是你和茗渊的孩子,想好叫什么了吗?” 京墨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夜商秦平和地笑着问道,有人端上来一本登记新生儿的小册子。 茗因骤然想到自己和茗渊当时在一起想宝宝的名字,他执意想要一个女孩儿,但茗因觉得这是男孩。 这会儿一看登记册上,果真自己生的是一个男孩子。 “出生地在凌云星,但是孩子的故乡,就写莱卡洛特共和联邦吧。” 夜商秦一步步指引道。 “孩子的名字,你和茗渊想好叫什么了吗?” “当然想好了,我先挂了,这些剩下的,我就自己来写吧。等出来了再说,请你吃顿饭。” 茗因看到孩子,就不想跟任何人有多余的交流了,一心只在孩子身上。于是和夜商秦挂断电话后,端着册子坐到书桌边上。 冬岚抱着襁褓里的小婴儿高兴地来到茗因身边:“茗因!他还好小好小一个啊!早产的婴儿身体不健康,但是我看他健康的很!你想好叫他什么了吗?” 茗因脑海中瞬间飘过很多个形容男子刚毅的字,但最终,她还是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叫茗京墨吧。” 茗因边说着,边迅速下笔。她怕听到冬岚惊讶的声音,也不想听到冬岚的质疑声。 这是一个富有书生气息的男子姓名,也颇有韵味。 冬岚果然不会扫茗因的兴致,无论她做什么,冬岚都是支持的。 “这个名字不错啊!茗京墨,感觉真的好像是个风度翩翩的书生呢!小京墨以后长大了一定是个绅士!” 茗因写完,将本子交给护士去进行身份录入。 茗京墨开始哇哇地哭。 冬岚乱了阵脚,正手足无措的时候,一边又来了个护士把小京墨抱走。 “饿了,喂奶的时间到了。” 这么小的孩子吃的惯科技奶粉吗? 两个人脑海中都有着同样的疑惑。 但护士把小京墨抱走之后,放进了一个很小的医疗舱里,像是为它量身定制的。 医疗舱中出现了两只机械臂,伸下来一个小奶嘴,小京墨停止了哭泣,一口含住奶嘴,自己吧唧吧唧的就吃喝起来了。 “这是在喂什么?”茗因问道。 “这么大点的孩子的体内并不能接受粗糙的奶粉,这是我们研发出来的营养液,专门为早产婴儿准备的。这不仅有助于早产婴儿的生长发育,还能很好的维持生命体征,补充营养。” 茗因才肯放心。 “茗因,那这孩子,你是要继续把他留在凌云星吗?还是...打算带回去?” 茗渊暂且还不知道小宝宝出生的消息。 现在联邦还在风口浪尖上,要是把孩子抱回去,肯定还会引起一阵更大的风波。 但,孩子体内留着异种的血液,为了预防基因病,她又不得不先为孩子接种疫苗。 这让茗因很是头疼。 “你说茗渊的基因这么强大,应该不会有什么基因病遗传到京墨身上的,对吧?” 茗因措不及防的一个问题,让冬岚吓了一跳。她捂住嘴立马脸红了: “你这...茗渊基因强不强大,你问我干嘛呀!!” 也是。况且孩子还小,一下子接种疫苗,身体也会承受不住的。 “就让夜商秦帮忙再养一段时间吧。等我和茗渊从艾希尼亚行星度假回来了,再来把京墨领走。” “度假!?” 下一句话,更是让冬岚惊掉了下吧。 “你再说一遍你要去哪里度假?” “艾希尼亚行星呀。茗渊从那边弄来了两张度假券,说要带我去度蜜月...唉。” “那边有什么可去的!全是实体啊!” 本来茗因也不是很想去,但前面在星舰上听了冬岚和元梓之前在雇佣兵团里的那些事情,忽然就让她对艾希尼亚这颗小行星又充满了好奇。 雇佣兵团当时被夷为了平地。茗渊想要带她去那边度假,应该是无心之举,但是元梓进入雇佣兵团,一定是有目的性的,就连冬岚都这么说了。 元梓身为茗渊一直以来的近身下属,应该还藏着不少秘密。 这一次度假,元梓也必定会陪同在侧。 “放心,有茗渊在。而且现在那边已经被开发了,你就不用担心了。实在不行,你也可以和元梓一起来,咱们不差钱。” 冬岚表示很沉默。 “故地重游一下顺便还能加深你们两个之间的羁绊难道不是么?” 茗因真是个会套话的,一席话瞬间让冬岚信服了,让她不得不怀疑冬岚到底是不是一个恋爱脑,这么三言两语就被折服,万一以后被男人骗... 应该不会... 说好的要请夜商秦吃饭,结果夜商秦等了两人很久,才终于看见两个人从医院出现。 “不上去看看孩子吗?反正以后都要拖你照顾了。” 夜商秦一脸不悦:“反正我以后还要帮你带孩子,那何必差这一次两次呢?” 他一定是在生气茗因又让他一顿好等。 但是茗因不以为然,满脸淡然地在星图上选择去哪吃饭。 “我想吃牛排!谁支持谁反对?” 夜商秦抬了抬手:“支持!” 茗因对西方餐饮不怎么感兴趣,但是能吃,所以毫无怨言地选择了一家距离最近的高档西餐厅。 黑色大气的包间,不仅装修富有格调,还有淡淡的香水味。这里一看就是上流人士聚餐约会的不二之选。 茗因刚入座,看到了面前白色的餐桌布,便不由得想起来当时和夜商秦第一次见面制定婚约的之后,自己还在他身上补了一刀。 “笑什么?你表情怪怪的。” 冬岚问道。 茗因摇摇头:“想到了高兴的事。” 夜商秦注意到了茗因落在他胸口的目光,警惕地往后坐了坐,捂住胸口:“咋?你还想再给我来一刀吗?” “没想到你还记着啊。” “我还能忘了?我以为那天你给我来一刀就已经能结束这场闹剧了,没想到之后还要取我的...!” 事关男人尊严,面对两个女人,夜商秦决定不说了。 “可我之后不都帮你装回去了吗?” 茗因拿起一个干巴的餐前面包在盘子里,切开。 “小光怎么样?” 母爱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夜商秦问道。 “小光这段时间在上幼儿园呢,一切都好。”冬岚脸上呈现出一幅得意洋洋的表情,好像在说:这一切都是我的功劳一样。 夜商秦笑笑:“这样吗,那真是太好了。” 茗因抬了抬眼皮,并没听出夜商秦语气中的笑意。刚好她也不想讲话,吃了半个干巴的面包,前菜终于上来了。 “虽然这个时候提这个有些不合时宜,但一直拖下去不说也不行。小光现在慢慢长大了,她会对她的亲生母亲感到好奇,夜商秦,你打算怎么和小光交代?” 夜商秦神情凝滞在脸上,顿了顿回答:“死亡教育并不是一种挫败的教育,直接承认好过善意的隐瞒。” “但是小光还小,对‘死亡’没有概念。” 夜商秦:“......” “安达的墓在哪?可以将她的骨灰取出来了。这次来,我顺便也一起把她的死亡证明带回联邦,供入英灵殿吧。” “好,我会派人去办。” 一桌菜肴,主菜也慢慢端上来了。三个人默默吃着,只有刀叉碰撞盘子的声音。 茗因想到能源星的事情,对于沈千肃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她刚要问起,夜商秦就抢先一步开口了: “露娅和我说过了,那天你过去能源星上住了一晚,怎么样,感觉还可以吗?” 茗因迟疑回答道:“还...可以。但我有个疑问。那边的佣人,你都是从哪找的?” “哦,像露娅这样的管家团队都是我亲自分配过去的,其余的闲杂人等,应该都是露娅发配的,跟我没关系。怎么了,是服务不好吗?你可以在我这里投诉。” 茗因摇摇头。 “没有。” 沈千肃在那边应该不是属于管家团队。 他是龙族的,或许应该去问问茗渊。 “我跟露娅说了,你什么时候空降都可以,反正能源星是做好了随时迎接的准备的。也不用太过于拘束,当作是自己家就行了,这本来就是为你而建的。” 她也没有把自己当成外地人啊。 茗因在心中无语。 嘀嘀。 终端收到一条来自好友的消息。 茗因看见这个人的头像是大星肉肉的大脸盘子,名字...竟然也变成了大星。 她正疑惑这是谁给大星创建的终端账号,一看上面的聊天记录,茗因第一反应就是茗渊。 好啊,竟然还学聪明了。 点进去查看的消息都会变成“已读”,这几天他给自己发的,茗因是一条没看。茗渊真是太懂得怎么拿捏她了!知道茗因喜欢那只橘猫,就把自己的头像和名字都改成那只橘猫的样子,然后给她发消息,知道她一定会点进来看的。 大星:喵喵,我错了,主人,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才可以见我? 茗因满头黑线,恰好被冬岚看到了。 冬岚忍不住嗤笑:“你们这是在玩什么情趣?大白天的!” 茗因给了她一个白眼,把终端直接关闭,取下来塞进口袋。 这一晚,原本打算直接回联邦的,但是因为京墨的出现,让茗因改变了想法。 她决定在凌云星留几天再走。 “该换药了。”冬岚从外面买了一些消毒用的酒精和纱布进到客房里来。 酒店还是她自己订的,夜商秦说什么她都不愿意住到秦宫里去。 “回去岩君要是知道你出发这几天没有换药也没有消毒,小心她骂你啊!”冬岚看茗因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只好威胁道。 茗因看着终端投射到墙上的新闻画面,缓慢脱下衣服,让冬岚给自己上药。 冬岚为茗因上药之余,也瞟了一眼茗因在看的联邦地面新闻,说道:“你别看这些了,越看,对你越不好,还不如不看呢。” “反正是早晚都要接受的现实,不如看看他们是怎么说的我。” 其实舆论已经平息了不少,翻来翻去,有一个重大新闻盖过了有关假假的信息。 三区和五区的联谊会正在进行前期筹备,筹备之余,艾瑞自称已有三个月身孕。 茗因愣住了。 竟然已经三个月了。 难怪苏星零要求婚呢,而且,恰好在三个月胎象稳定了才公布,看来大家都是有备而来。 “这个艾瑞就是军区的署长吗,她身材这么好,一点也看不出怀孕了。”冬岚也凑过来一起看。一段新闻视频正在播放着,艾瑞身穿军装,一根皮带系在腰上,显得那腰肢十分纤细。她和岩君站在一起,反而显得岩君脸上满是憔悴和苍白,即便化了淡淡的妆容,也遮盖不住的疲惫。 “岩君怎么了?” 茗因刚问出口,脖颈上的疼痛就让她一瞬间失去了神志:“啊啊啊啊痛死了啊!!” 冬岚下手怎么能这么重!! 冬岚满不好意思地笑笑:“啊...对不起啊,但我就是轻轻碰了一下而已...” “你用的什么消毒?” “酒精啊!” 茗因咬着牙全身都在发抖。 “你动了一天了,伤口有些撕裂,但是问题不大。上了药重新包扎好之后就躺下吧,别乱动了!” “那不行,我还和医院约了时间,晚点要去陪宝宝的。孩子出生,总不能一晚都没有和妈妈待过吧。” 冬岚表示没话说,接着上药:“那你去吧,等回去岩君给你上药了,痛死你也没法抱怨。” 新闻现在是在直播的状态,茗因在茫茫人海里看到了茗渊。 茗渊脸上有些肿,板着一张常年都不变的、面无表情的脸经过人群,来到摄像头边上,一把撤去了摄像头。 “发生什么了?”冬岚话音刚落,直播画面便消失了。 “估计是拍到什么军事信息了。”茗因等冬岚给自己包扎完了,重新穿好衣服往外走。 “你什么时候回来!”冬岚大喊问道。 “你睡吧,我明天就回来。” 她要去陪陪小京墨,压制在心底一天的母性光辉,总得好好的释放一下。 护士带茗因走进她的房间,京墨已经醒了。 他躺在床上伸着两只小小的手,正抓着一团棉花做成的云朵玩。 口欲期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这是睡了多久?” 茗因悄悄问着身后跟上来的护士。 “孩子的睡眠周期总是比大人要少的,一个晚上可以醒来两三次,要么就是饿了,要么就是睡醒了。我们都是二十四小时全程看护的。” “那你们怎么知道他是饿了呢?” “孩子是会哭的。” 茗因有时候真觉得自己一根筋到底,脑子真是完全不灵活。在这种方面上,茗因的经验远不及别人。她忙于别的实验,从没有空闲时间静下来研究育儿。 “我可以抱它吗?”茗因问道。 “当然可以了!” 护士将孩子从小床上抱起来,递到茗因手里。茗因闻到了那股淡淡的奶香味,听到小宝宝发出一声嘤咛,没有长牙的小嘴“吧唧吧唧”的,一张一合,挥舞着小拳头去摸茗因的脸。 一阵温暖,触及到茗因的脸庞。她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刚好补上了初见时的惊喜。这就是小孩子吗?香香的软软的,这么轻,这么小一个。 京墨的鼻梁很挺,虽然还小,但已经能看出来,长大之后一定是个美男。 茗因抱着他在怀里轻轻晃着,听京墨挥动双手抓住了茗因的一缕发丝玩,玩着玩着,竟然给自己玩笑了,还把头发抓紧嘴里。 “诶?” 茗因看向护士。 护士连忙上前来把京墨抱走,往他嘴里塞了个超级小的奶嘴。 “孩子这会儿正在口欲期。” “口欲期?” “是的,孩子是人类和龙的基因结合而成,所以口欲期会比一般人类要早和长。如果在这段期间不满足宝宝的口欲,或许往后这个癖好就会陪伴他到青春期。” 一说到青春期,茗因又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茗渊已经有一百六十岁,并且龙这种生物的年龄下限也不知道在多少岁。京墨可以说是认知当中第一个人龙结合的宝宝。她不知道茗渊能活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能陪伴京墨多久。 唉,算了,不想这个了。 京墨咬着小奶嘴,吧唧了几下,眼睛一眯一眯,看样子好像又要闭上了。 茗因又抱着哄了一会儿,宝宝就又睡着了。 她只好将孩子轻轻的放下。 果然醒的快睡得也快啊。 脑袋刚沾到枕头,京墨却又醒了。 这次不仅醒了,还哇哇地大哭,奶嘴从口中脱落,婴儿的哭声让茗因吓了一跳。 “看来还得让您抱着才肯睡呢。”护士笑道。 茗因心中闪过一丝伤痛。她不能经常抱着京墨入睡,就如同今晚。今天过后,她又得丢下宝宝一个人在这凌云星上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来第二次。 在联邦等着她去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茗因只好以大局为重。 “京墨,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跟你再见,是妈妈不好...” 茗因抱着京墨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这座城市亮着的万家灯火,心中万般感慨。 见完了京墨,茗因又匆匆回了联邦。 茗渊已经发现茗因不见了,在终端上给她发了无数条信息。她见到了京墨,想着还是不能就这样晾着茗渊一个人,所以决定不再因为那一件小事而和茗渊争执了。 毕竟他也是为了自己好,下次不要这样做就行了。 星舰一落地,便看见茗渊带人早早就在下面等着了。 她来的时候不早不晚,五区和三区的联谊会这会已经开始一会儿了,并且还有大片大片的时间,慢慢吃个饭再赶过去也不急。 她看见茗渊黑着脸,不以为然地走到他身侧,闻着他身上好大的一股烟味。 两个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去坐飞艇,身后跟了一群下属,大家都不说话,茗渊也不说。 “我不在,你抽了很多烟啊?” 茗因率先开口破冰。 “嗯。” 茗渊动了动喉结,嗓音沙哑。 “你也知道啊。” 他一不高兴的时候就抽烟,跟自己学的。 “下次少抽一点,对孩子不好。” 本来想看看茗渊听到“孩子”之后的反应,果然不出她所料,听到“孩子”,茗渊整个人都一惊:“孩子...?” “嗯,我的意思是说,等孩子以后回到我们身边来了,你再抽烟,对他不好。” “知道了。” 茗渊神色又黯淡下来。 两人脚步不自觉的加快,身后的下属竟然一时半会儿没有跟上。 坐上飞艇,茗因系好安全带,茗渊忽然凑过来了。 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放到茗渊壮实的胸前:“我知道错了,只要你原谅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 茗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其实看到京墨的那一刻,她心中就已经没有比京墨更重要的事了。 一个男人成熟的最重大的节点,就是当爸爸。 但是现在,她还不能告诉茗渊。不然他一冲动,一定会要求把京墨带回来的。 “我知道了,我现在已经不生气了。如果硬要我想,那我还真得好好...” 冬岚在外重重拍了几下飞艇的窗户: 砰砰砰!! 茗因淡淡收回手。 窗户降下半截,冬岚气鼓鼓道:“你就这样丢下我不管了?!” “上来吧,确实该走了。” 茗因示意茗渊开门,冬岚打开门进来坐下,也示意着这个话题就此结束了。 三区。 科研基地的中心礼堂是今日新建起来的。 隔着窗玻璃,茗因就看见下面人头攒动,人山人海,数不尽的白衣和军衣混杂在一起的景象。 “我没有带易容药水。” 茗渊早有准备。 “这个药效只有两个小时,你今天刚回来,稍微坐一会儿就行了,早点回去休息。我已经打好招呼了,晚点会有飞艇来接你。” “我是说,我现在出现在这么多人面前,真的不会有什么影响吗?” “不会的茗因!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再说了,一个人的过去,有这么重要吗?况且,这不是有我呢吗?”冬岚道。 冬岚看得很开。 茗因将信将疑地喝下易容药水,那一刻,她的脸又变回了“假假”。 “岩君给你发消息了,你看看她在哪里接你。” 联谊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观望了一圈,只看见人山人海,决定还是在终端上联系。 冬岚扶着她跳下飞艇,又听见冬岚大叫一声: “看见了,在那里!” 茗因连忙顺着冬岚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元梓一身正装,站在岩君身旁,两人一脸正经,和欢快的氛围格格不入。 “元梓今天也来相亲?” 茗因通俗地称这次联谊为“相亲”。 冬岚挠挠头。“应该是每个人都要强制参加的吧,岩君博士这不也是么?” 不光如此,冬岚随即脸色一变,往茗因身后一躲。 “看到什么了?” “嘘!我看见我同事了!” 哦豁? 这边还有冬岚幼儿园的同事? 茗因一下就提起了兴致。又有元梓又有岩君,还有冬岚的同事,那么冬岚一定也... “小岚老师!原来您在这里——您怎么还穿着这个衣服,联谊就要开始了,快去换衣服呀!” 一位身穿休闲运动服的男老师看见了躲在假假身后的冬岚,兴奋地大喊。 有好戏看咯。 冬岚满脸抱怨,一锤脑袋:“怎么还是逃不掉相亲的命运啊!!” 茗因一推她的背,把她推到人群中央,冬岚就这样被水灵灵地围了起来。 顾清山也在这个时候及时地拉住假假的胳膊。 “你干嘛?” 茗因回头,看见是顾清山,脸色一下耷拉下来。想到他那个时候在科研基地里的那一张嘴脸,现在又笑嘻嘻的要来碰自己,想想就觉得恶心。 茗因甩了两下手,顾清山反而拉得更紧了。 “诶诶诶,姑奶奶。科研基地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好,您就别记在心上了,我真的感到抱歉哈,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想参加这个什么联谊,俩俩硬凑一块,我还没享受够自己的单身生活呢!!才不要这么早有对象啊!” 茗因听他声音就头疼,心中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现在想着来躲我身后了?当时怎么把我往外推的?你这傻叉,就活该当个臭光棍!!” 茗因身子往旁一甩,迎面撞到了一个人。 眼前一黑,只感觉头跟下巴磕到了一起,很疼。她叫唤了一声,连忙睁眼道歉:“噢不好意思...对不...” 一抬头,竟然是沈千肃! 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多人啊! 该来的都来了,这复杂的人际关系中,所有人都凑到了一起,茗因脑子乱乱的。 她看见沈千肃也是一身正装,显然,今天晚上的联谊,一定很重要。 茗因又道了个歉,灰溜溜地走了。 今天晚上这么多人,她社交恐惧症都犯了! 终于躲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茗因才松了口气。 她听见前面传来了主持人的开场白,听见了底下一大片响亮震耳欲聋的掌声。茗因背后冒汗,决定再等一会儿再出去。 “假假?” 一个温柔的女声。 茗因一惊,下意识地连忙抬头,见是艾瑞,心情一下就平复了。 她随地坐下,艾瑞也顺手拿了两瓶营养剂坐在她身边。 顺势也递给她了一瓶。 刚要说出口的“不喝”顿在了喉咙口,碍于面子,茗因还是接过了。 “最近委屈你了,我都看了星网上的新闻。没事,有茗渊在呢,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别记在心上。” 茗因打开易拉环,小啜一口。 “不用担心我的。”茗因笑笑。 “要的!你要相信大家,会帮助你挺过去的。” 她微微侧身搂住茗因,茗因瞬间感到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裹,艾瑞的手轻轻握住了茗因,触碰到了一个微热的硬物。 低头一看,那一枚银色的戒指散发着微光。 “茗渊陛下和我们说,等一切都安稳下来,你的孩子也顺利出生了,就奉子成婚,给你一个盛大的世纪婚礼。” 茗因微微一怔,看向艾瑞:“你...你知道了!?” 艾瑞点了点头:“当然!我也理解。毕竟这么一件高兴的事,如果一个男人爱你,那他绝对是瞒不住的。太好了,以后我们的宝宝,可以一起上幼儿园,一起上学放学了。” 茗因沉默不语。 毕竟在她面前的人不是茗因,而是假假。 她在艾瑞的目光下喝了几大口手里的东西,却忘记了这个是营养剂。刚咽下,口腔以及喉咙里瞬间就散发出那股奇怪且诡异的味道,微微有些黏糊的口感让她瞬间感觉承受不住,捂着胸口往边上的草地哇哇大吐,刚刚喝下去的东西,又全部吐出来了。 “假假!” 艾瑞吓坏了。 “不好意思啊...” “不爱喝营养剂你早说啊!” 艾瑞无奈地笑笑。 前面的开场白不知不觉已经结束了,两人只听见阵阵吵闹,已经开始了联谊的第一场游戏环节。 “去前面看看吗?” 艾瑞问道。 “走吧。” 茗因把营养剂丢进垃圾桶,和艾瑞手挽手一起往前面走。 一看到舞台上站着的人,茗因先是一愣,随即感觉无比滑稽:岩君被一群科研基地的医生扯上去了,正板着脸,站在台上一动不动。 “不好意思,老娘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她丢下这一句简单直白的话后,要往台下走,走了两步还不忘补上一句:“我也不是女同性恋。” 观众们哄堂大笑。 “岩君博士!这里有人要跟你告白!!” 底下有人大喊。 众人目光纷纷看向那个说话的男人。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个人竟然是顾清山。 顾清山气得脸都红了,挥手大叫:“没有的事!不准造谣!” 岩君连理都都不想理顾清山一秒,自顾自地走下台消失在人群中。 紧接着就是元梓和冬岚,还有冬岚的同事们,内阁的部分政员们。 大家的身份地位在二区三区五区都相对较高,所以有择偶优先权。但是台上一排站着六七个人,好像只要是茗因眼熟的,都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冬岚的脸,竟然在这个时候涨红,憋得像个红苹果似的。 茗因没眼再看,因为她感受到冬岚的目光死死定在自己身上。 暗恋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一轮又一轮尴尬的游戏环节,台上的人们被迫两两组队。 作为幼儿园老师,冬岚有足够的话语权来让自己脱身,但是她还是拗不过对面那个比她教龄大出两年的男幼师,和他尴尬地手牵手站立。 元梓呢,则和身边一位身穿正装的女嘉宾手挽着手。 在不知从哪请来的主持人的引导下,冬岚和元梓相互擦肩而过了无数次,两个人脸上呈现出明显的尴尬,可就是不停下来,也没人阻止。 这两个人!跟木头似的! 茗因打心眼里替冬岚着急。 这游戏考验的是男女嘉宾为一组,两人的默契。冬岚和元梓的双手双脚协调能力都不错,所以配合对方配合的很好。 主持人赞不绝口,台下的群众们也是一个劲的起哄。 偏偏这种最尴尬的时候,偏偏气氛最好。两个人都不扫兴地配合着,也眼睁睁看着对方被别人牵着手。 茗因都要着急坏了。 “快点!绊他啊!绊他! “别拖时间了!上啊!” 茗因激动地喊着,鼻尖处忽然飘过一阵烟味。夹杂着香水的气味,来到她身边,带来一片凉风。 “人家在前面相亲,你就这么着急?” 茗因知道是茗渊,故意往边上站了站:“别离我太近,再有什么爆料,我可担当不起。” 茗渊大大方方地将她一把拥入怀中,重重扶着茗因的肩膀,凑到她耳边,灼热的气息吐在她侧脸:“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有点。” “可我是执政官啊,我成为了以前的你。” “我可不是以前的我了。我是假假。” “不,你是我的因因。” 茗渊笑着,温顺地在她面前蹲下来。 大家此时都沉浸在欢声笑语中,氛围很好,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两人。 茗因见自己戴了戒指的手被茗渊紧紧握住,心中淌过一丝暖流。 “接下来的游戏!要考验选手们的眼光噢~各位选手要通过幕布,挑选自己之前合作的搭档......” 上面已经进行到了倒数第二个游戏环节。 几块看不见人的幕布搬了上来,灯光一打,只剩下人影了。 冬岚和另一位女选手面面相觑,各自尴尬一笑。 茗因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紧紧盯着冬岚。 舞台上,冬岚低了低头,感觉很不好意思。 要是这个环节他们各自选对了人,那么最后就是告白环节了。 面对一个自己都没见过几面,甚至都没说上过几句话的男人,冬岚实在是难以进行下去了。 除非... 她的眼光可不差,和元梓朝夕共处了这么久,早就能轻易分辨谁是谁了。 她扯了扯身边女孩儿的袖子:“你觉得哪个是你搭档?” 小心翼翼的,倒更像是试探。 女孩子会心一笑,满脸无奈:“我...脸盲啊。应该是这个吧。” 她指向了那个身高更加纤长的。 冬岚心跳加速,有些乱了阵脚:“其实我也脸盲...哈哈哈!” 真是尴尬到了极点。要是这个女生真的选择了元梓,结果会如何呢? 要是她自己真的选择了另一个人,那结果又会如何呢? 要是她自己选择了元梓,那应该也挺尴尬的吧!! 就...就假装选错好了! “二位,准备好了吗?” 主持人问道。所有人抱着吃瓜的心态。 “要是选错就尴尬咯!” 台下有人笑着起哄。 引起一片哄堂大笑。 但是假装选错也不行啊,这女孩儿都说了元梓更像一点,要是两个人选择同一个,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 冬岚急得抓耳挠腮。 平常她都喜欢抓紧时机,毕竟机会可难得的很啊! “冬岚!!左边的!左边的!!” 忽然,冬岚听见了来自岩君的尖叫。 像是救星一般的出现,冬岚顺着声音,果真看到了在台侧的岩君。 岩君伸着手指一脸兴奋地看着她,疯狂指示。 差点忘了,台的侧面是能够看到后面全貌的!! 那女孩儿见冬岚有人帮助,点了点头:“这样啊,那我选这边好了!” 反正她也说了自己脸盲,不管了! 冬岚怀揣着一颗怦怦乱跳的心。 装傻得了! “准备好了吗?即将揭晓答案咯!三!二!......” “一!” 幕布缓缓被揭开,冬岚紧闭上双眼,因为她早已知道了结果,只是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 果不其然,台下爆发出阵阵高呼声。 更像是幸灾乐祸一样,所有人都笑得十分开心。 一只温热的手重重摸了摸冬岚的脑袋,像是无奈,也像是安抚。 这一刻,冬岚的耳边只剩下了无止尽的心跳声。好像这个世界之外的声音都被屏蔽了一般。 砰砰、砰砰。 “不小心选错了?没事,还有更改的机会呢。” 元梓说的。 冬岚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他那张笑意盈盈的面庞。 元梓竟然会有这样子的表情!! 好温柔啊。 冬岚简直要哭了。 但他这话什么意思?是要她选别人吗? 冬岚急得只能干瞪眼,看见原本那位和自己搭档的男幼师和那个女生也尴尬地笑笑,纷纷看向她和元梓。 而元梓,则一直盯着自己,一刻也不曾移开视线。 “你们两个是认识吗?”女孩儿捂住嘴,“噗嗤”一声笑出来,点了点两个人。 “呃其实...” “认识很久了。” 元梓抢着回答。 主持人也有些不懂现在的情况了,撤掉话筒上来问:“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冬岚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忽然一下就挺起了腰背,说出了一句自己从未预料过要说的话: “其实元梓秘书人特别好,我特别的崇拜他!也很想再多向元梓秘书学习!” 一句无厘头的,不合时宜的话。 元梓久久地望着她,怎么都不挪开视线。 “难怪我说怎么前面的游戏都玩得跟别的队伍不一样呢,原来如此...抱歉哈!是我的疏忽,竟然分配错人了!”主持人挠挠头解释。 最后,竟然直接连最终环节都省去了。 “怎么还有作弊的啊!” 应该睡过了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下面的人纷纷抱怨游戏的不公平。 “而且,这有对象的能不能就别来参加游戏了,浪费资源,还浪费人家姑娘的一片心意!” 已经有人开始表示不满了。 一个有意见,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都会起意见。接二连三的,场面就乱了。 冬岚连忙解释:“不是的,我们不...” “冬岚,”元梓竟然悄悄在两人之间的间隙里,悄悄握住了冬岚的手。 瞬间,冬岚整个人都僵掉了。 元梓的大手温暖,在夏夜凉爽的风中,不知为何,在他大手的包裹下,冬岚的手一瞬间冰凉,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天哪!她这是在牵手? 和元梓虽然睡过也做过,但是第一次在外面牵手,还是这么多人的情况下。纯爱战神的性质一下子就爆发了。 元梓看她的反应有些滑稽,张了张口,有话要说。 “不要看别人提前交卷,自己也上交了答卷。” “我的意思是,坚定你自己的想法,是什么就是什么。” 冬岚听了,瞬间觉得元梓说的无比正确。 她也不想和大家说,他们以前不认识。 相比在这么多人面前制造一个谎言,在众多双眼睛下的双向奔赴,可能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于是,冬岚改口了。 “我们之前不是情侣...” 之前不是,那么就代表着...? “说出来!!说出来啊!!!” 岩君站在台下,喉咙都要叫破了。 “快说啊!别窝囊了!” 茗因也跟着岩君大喊。 随着两个人的声音此起彼伏,场下的一片质疑声又变成了一片怂恿助威。 只见过有男人当着这么多人面告白的,女人可真是少有啊!! 冬岚脸发烫,看见站在自己身边的另外两人也跟随众人一起,笑着看着他们。 或许他们也期待着自己给出的答复吧。 冬岚低下头,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心,拿着话筒道: “其实我喜欢元梓秘书很久很久了——” 说完,她立马拿下话筒,将话筒递给了一边的主持人。 然后迅速转过身,面对元梓。 当所有人都以为,冬岚要亲上去的时候,冬岚却在一片嘈杂惊呼声中,对元梓说出了一句让他眉尖紧蹙的话: “早在雇佣兵团当雇佣兵的那个时候。” 这一刻,没有话筒,没有众人的见证。 很久很久,究竟是指多久? 指好多年前,艾希尼亚行星当雇佣兵团的那个时候。 至今,元梓都还不知道冬岚竟然也是雇佣兵团的人。他们在那时就对对方有不同于寻常的感觉,只是时间过了太久太久,久到一个星球都已经陨落,久到一个执政官的下台,久到一个帝国帝王的登临,久到一个新执政官的降世。 这句话只有元梓听到了。 冬岚说完,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像是压抑了许久。 仅仅那一瞬间,她望着元梓的眼神格外清澈,因为盈满了泪水。当她低下头时,水晶般的泪珠从她脸上滑落,掉在了地上。 “冬岚好像哭了?” 茗渊问茗因道。 “不是好像,就是哭了。” “为什么哭?” 茗渊问。 “你别管人家为什么哭,女人的心思你们男人可永远不懂。况且说句题外话。像你这种厚脸皮的没有暗恋过,肯定不知道人家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流眼泪。” 茗因毫不留情地回怼。 她的茗渊从来不会暗恋,所有感情都是轰轰烈烈的,有什么绝不藏着掖着,直接显露在表面。 他也不可能是那种会暗恋一个人的人,毕竟就他这样的,暗恋跟明恋也没区别了。 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茗因见岩君正在往自己这里跑来,不知为什么,心中也十分感慨。 大家一个一个都幸福了,真好啊。 “喂!咱俩磕的cp就要成真了!!” 岩君大喊道。 茗因连忙伸手堵住她的嘴。 “别说了,我也好像体会一下双向暗恋的感觉。” 茗因笑道,浑然不在意茗渊脸上不解的神情。 “看到我磕的cp成真,我也就放心了。”茗因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转身。“走了,回家洗澡睡觉了。周转了一趟累死我了...” “诶诶,等等我!你说她俩今晚会不会又要睡觉啊?” “...净想这些荤的。” “我感觉会吧,有一次就有无数次!而且元梓这种人一看就反差!” “人家纯爱一下怎么了...” “纯爱在这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啊!” “......” 你一句我一句,三个人的身影在聚光灯的扩散下,被拉得老长。 长安宫。 联谊好不容易结束,岩君一个母胎solo这么多年的都没能找到另一半。 她还挺高兴的,跟坐在客厅喝牛奶的茗因炫耀一颗长在手臂上的“克夫痣”。 “嘻嘻,你们不知道吧,这克夫痣还是我很早之前特意去点的,专克烂桃花!!” “信这些迷信做什么呢,等你老了,有你罪受的!” 冬岚坐在茗因身边修指甲。她难得地将长长的秀发披散下来,落在肩头,阳光一照,发丝就亮晶晶的。 茗渊也从楼上下来了,随之跟在后面的,就是元梓。 三个女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元梓身上,见他手里抱着一叠文件,这个点应该也到了晨间汇报工作的时候了。 等茗渊在餐桌前坐下,元梓果然往他身边一站,开始汇报。 “联谊活动结束后,据苏星零统计,五区共计有二十六对新人,三区共计有十五对新人,二区共计有十对新人,四区共计有两对新人。其中,五区内部消化了六对,三区内部消化了三对,二区内部消化了两对,四区内部消化一对,两个晚上共计有二百一十二人摆脱大龄单身困境......” “陛下,我不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八卦了,接下来汇报一下四区监狱里的情况。” “慢着,这怎么能叫八卦呢?这关乎联邦的生育率和结婚率啊!况且元梓,你的汇报有问题!这些内部消化的人,有没有算进你和冬岚啊!?” 岩君翘着二郎腿,大声地拿元梓打趣。 银初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元梓故作镇静,面不改色道:“没有。” 岩君指指点点道:“为啥啊!你这是不想对我们冬岚负责吗?” “哎呀岩君!你就不要提这一茬了好不好。我跟元梓其实...” “其实什么?”岩君转过身来问道。 茗因也好奇地竖起耳朵。 “其实我们还没有在一起...” “?” 不仅是岩君,茗因也是一脸迷惑。 茗因的一口老奶差点吐出来。 “你说什么!?” 岩君的尖叫声在整个客厅回荡。 冬岚“噌”的一下站起身,跑上楼。 茗因再度起了好奇心,发懵的那一会儿,恰好和餐桌上的茗渊对上眼神。 那眼神和每次茗渊出去办事时的一样,就是在暗示让自己跟着一起去。 她很快知会了意思,恰好,心中也有些关于元梓的疑惑想要试探试探问问茗渊,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茗渊今天要去四区找舞司了。 据说舞司被关了这么些天,不知道是暴露了本性还是精神失常,对着被面对面关住的沈千肃大吼大叫,弄得沈千肃也有些精神恍惚了。 茗因一直沉默,易容成了假假的模样后,和茗渊肩并肩走向关押沈千肃和舞司的监狱。 果然,舞司看见假假之后脸上露出了狠戾,两眼红红的。 她这几天不吃不喝,肉眼可见的瘦了,面色蜡黄,明明年纪轻轻,但就是面黄肌瘦,原本一头乌黑的短发,此刻都长长了不少,并伴有根根白发。 这些都是这短短几天之内能发生的事? 再看看沈千肃,他看上去不像是个三言两语就能够被改变的人,但是此时此刻,他靠坐在地上,见到茗渊来了,也只是从地上爬起来,向茗渊淡淡地问好,面色憔悴,没有一丝光泽。 “在监狱里被关了这么久,见不到阳光都会这样的吧。”茗因小声嘟囔了一句。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内心丰盈者,独行也出众。” 茗渊这样回答道,随即立即把注意力转移到沈千肃身上。他挥手事宜下属开门,把沈千肃放了出来。 沈千肃懵懵地看着茗渊把他放出来,还没反应过来。 “您这是...?” 看来真的是被环境所影响的久了,长此以往,也就默认了自己身上本不该有的罪过。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已经往你终端上打入了一笔星币,作为这段时间给你的补偿,你可以回家了。” 沈千肃眼神淡淡掠过茗因脸上,也不敢看茗渊,低下头,轻声笑笑,笑得很轻松:“谢谢。” 他就这样轻描淡写的道了谢,然后从茗因身边经过。茗因闻到了一阵不同于别的署长香喷喷的味道,而是一阵铁锈味,一阵让她无比觉得厌恶的气息。 “元梓,带二区署长去疗养院休养一段时间,再出来吧。” 这时,茗渊下令了。 元梓一直静静跟在身后,听闻茗渊下令,便点了下头。 沈千肃倒也不急于拒绝,见茗渊已经自作主张给他安排好了出狱以后的事,便点了下头。 “都听执政官的。反正在这里被关得久了,从一个封闭的地方转到另一个封闭的地方,也是一样的。” 茗因全都看在眼里,相反这个时候,舞司倒是静静的。 送走了沈千肃,茗渊开始解决舞司的事了。 这里的气氛太过于压抑,她便先退出来了,免得舞司又在茗渊面前辱骂她,被她听见了。眼不见心不烦。 刚好四处逛逛,这里应该对她没有设限。 茗因走出警部的大楼,来到附近的景区。 这边已经被打造成世外桃源了,各种生态公园和动物园。 她随便走着,一路上到处都是牵着手的情侣。 莫名觉得有些奇怪。 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大街上有秀恩爱的人了。 之前,大街上要么就是看破了红尘的中年人,要么就是带着孩子独自走在路上的女人,要么,就是和好兄弟们勾肩搭背走路的。 “夫人?” 元梓在背后喊她。 茗因回头,看见元梓恰好向她走来。 他这应该刚好送沈千肃去疗养院,速度真快啊。 元梓解释:“疗养院恰好就在这附近,刚开始建起来的时候就考虑到了署长出来一定需要一小段时间的心理疏导,所以提前准备预约了。” 茗因笑笑,招招手让他过来,跟自己一起走:“恰好,我也有事问你。” 元梓当然乐意奉陪。 两人沿着街边走,越走,里面的空气越清新。 草木植被也越多。 “您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尽管问我。” “真的吗?什么都能问吗?” 茗因笑笑,低了低头。不知道元梓是不是在装傻,也不知道元梓还记不记得以前的事,反正那天在星舰上冬岚所说的话,她是全都听进去了。 元梓也回给茗因一个笑脸:“当然。” “那,我比较好奇你们五年前在帝国的事呢,这个可以问吗?” 元梓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随后平静地答道:“不过是和现在一样,只是那时,我们塞里德帝国的领袖并不是茗渊殿下,而是银初陛下。”元梓说完,立即停住了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继续说啊,怎么停了?” 茗因疑惑。 元梓忽然着急地摇头:“不行,不能再说下去了...这个话题,太敏感了。” 敏感的话题无非就是涉及军事和政治。没记错的话,五年前那个时候两国才在交战,并且是茗罗还在之时。 确实,有些涉及敏感了。 银初殿下。 这个名字,她既熟悉又陌生。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她似乎在父母留在英灵殿里的旧书中看到过。 “都是累出来的。”元梓长叹了一口气,接着道:“银初殿下的死因不明,我也不知道了。” 忽然,气氛安静下来。两个人沉默好久,茗因为了缓解尴尬,连忙转移了话题。 “元梓,我忽然很好奇,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这个话题,对于元梓来说,似乎更为敏感了。 反正茗因是这样觉得的。 身份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元梓面不改色地回答:“我的过往,不过也是一个勤勤恳恳为帝国皇家做事的秘书,不必多费口舌去回想,我也记不太清了。” “真的吗?”茗因挑起一抹笑。 “真的。” 元梓回答的很自然,叫人看不出任何破绽。 茗因虽然对雇佣兵团的事真的很好奇,但她依然斟酌着要不要开口询问。 “那...你听说过星际海盗团的前身,雇佣兵团吗?” 元梓听了,脚步都明显乱了。 他和冬岚的相识就是因为雇佣兵团,即便他不说,冬岚也一定会说的。 元梓点头:“嗯,我听说过。有过深入了解。” “你和冬岚就是在那里相识的吧?” 元梓迷茫的眼神看向茗因。 “昨天晚上,冬岚也这么和我说了。她说她早就听过我,在雇佣兵团的时候。我的确有印象。” “你别多想,我只是想问问,你当时为什么要去那里?” 元梓又一次的沉默,让茗因有些心慌。 “...其实那个时候,我是有目的的。当年殿下下落不明,皇室派给我一个任务,让我找到殿下。据说雇佣兵团是那时候全星际最大的杀手组织,于是我便斗胆去试了试,没想到真的让我进去了。我进入了那里后,上级就开始为我派发任务,但我的最终目的,是能够接触到雇佣兵团最顶尖的层级,这样才能有更多的信息和资源,能让我早日得到殿下的下落。” “我仅仅在雇佣兵团里待了两年,就有人赶在我前面接下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将龙蛋返还给帝国。我正庆幸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心想事成,可这才是我任务的开始。那个人私夺走了龙蛋,自此,龙蛋便再也找不到了。” 茗因心跳加剧,她知道元梓说的是自己,但她不知道元梓知不知道罪魁祸首是她。雇佣兵团到现在为止,知道是莱卡洛特共和联邦执政官拿走龙蛋这件事的,只有当年的雇佣兵团头首,释天锡。 知道莱卡洛特共和联邦的执政官茗因,是当年的十二号雇佣兵的,除了冬岚,至今也只有释天锡。 茗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后来呢?” “你还想知道更多吗,夫人。” 元梓反过来问她,更是让茗因心惊胆战的。要是一个不小心就让元梓怀疑了,那她跟他之间这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不就被捅破了吗。 算了!管他呢。 元梓自顾自说下去:“后来陛下是自己回来的。他自己在战争之前回了帝国,我们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茗因记得,那是她亲手把茗渊送回去的。 她清楚这样做后患无穷,但更清楚自己要是不这样做,只会给自己带来跟多的隐患。 “那边好像有卖铁板鱿鱼,夫人,我要为陛下带一点回去,陛下很喜欢吃这个。” 元梓闻到了香味,指着一处说道。 茗因记得茗渊很喜欢铁板鱿鱼的香味,但是她时常不让茗渊吃这些路边小摊。 看元梓走到摊位前,一买就买了三串,她也没敢拦。 毕竟现在的茗渊也不是一句“不能”就能让他罢手的了。 - 茗因得知了沈千肃并不是当初自己舆论的散播人。 而是茗渊。 元梓查出了一份资料,私底下悄悄发了茗因一份。 “这是当时我们在议事厅里说事的时候,陛下不小心用水杯打湿的文件。里面的内容,是二区署长和陛下的往来记录。” 茗因看傻眼了。 她对着终端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自从和元梓从四区回来之后,忽然感觉距离拉近了不少。 茗因都佩服元梓有这个胆子,竟然敢擅自外传茗渊的私密文件。 “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夫人。至于为什么陛下要这样做,我也不知道。” 这份被复原了的文件,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茗渊如何让沈千肃一步步将“假假”推出去,一步步公开她后颈的“奴”印。 一字一句,刻骨铭心,让茗因的心脏刺痛。 他有什么目的? 茗因保持着自己的最后一丝理性,回想那天她要从长安宫出去,但是茗渊竭力反对,甚至还反锁住了天台的门。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咚咚。 “时间到了,吃药。” 岩君端着一杯水和两颗药进来,放在房间的床头柜上。 茗因站在露台上一个人抽烟,没发现岩君进来了。 “吃药啦!” “啊!” 茗因吓了一大跳,看见岩君,连忙关掉了终端。 岩君还是看见了。 “?怎么和元梓在聊天呢。” 她有些疑惑。 茗因摇摇头:“工作上的事情而已。” 岩君迟疑了片刻点点头,看见她手里抽了一半的烟,给了她一个白眼,然后示意她进去:“吃药了。” 知道她戒不掉,岩君也不管。 茗因掐灭烟头进去,坦然吃下了药。 岩君静静看她把药吃完,坐在床沿边上不讲话。 “你有事要说?说吧。” 不愧是朝夕相处这么久的挚友,茗因一下就看出来了。 可她心里仍然想着茗渊做的这些事,为什么他要嫁祸给沈千肃?他做这些事已经暴露了他不傻,他一切都清楚,但他就是要这样做。 想把她杀死,然后完全替代执政官之位?不可能,那他完全可以直接杀了她,反正她现在的身份也微不足道。 “我看你才有事吧,说来听听。” “星网上都说‘假假’‘星际海盗’与沈千肃有关系,所以他才会入狱。虽然茗渊极力袒护我,但我还是觉得蹊跷。” “我也觉得茗渊是在害你。” “你把‘你觉得’去掉。我感觉他对我另有所图。” 岩君沉默了。 茗因摇摇头,叹了口气。 “算了,你说你的。” “舞司死了。” “?” 茗因大脑一下子接收不了这么多的信息量。 “什么?” 她又问了一嘴。 “我说,舞司死了。” “茗渊杀的?” 茗因的脑子里现在全都是茗渊做的一切,完全听不进别的了。 “不,舞司为了自证,自杀了。” 遗产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茗因听到“自证”一词,心脏狠狠地漏跳了一拍。 “自证?自什么证?舞司她死前,有说过什么话吗?” “你傻啊,她是自杀,自杀之前谁也不知道。但是现场留下了一些物品,还有——人证。” 茗因立刻就想到了德西。 岩君无奈地揉她脑袋,苦笑:“咱们把身体养好了,剩下的慢慢再了解也不迟。” “迟啊!这很重要。” 虽然她知道茗渊会替自己解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慌慌的,一直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关于舞司的事,一定得是自己出手。 岩君静静看着她,两人面对面坐着,沉默许久才开口: “其实你是在顾及舞司早些年前对我们的情面吧。怎么说我们也都是一路一起走上来的...那个时候还有常识,安达...我们大家的关系还没有到现在的这一步。” 一想到安达,茗因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她强硬地别开头道:“倒也不是因为情面。是因为我发现,茗渊一直都有在针对舞司,虽然她确实也挺讨人厌的,但是换位思考,舞司做的这些,所担心的这些,也并非不对。” 事关于人类未来,相信除了茗因和岩君,身处在局外的人看待这件事上,有顾虑也是应该的。 “那么明天你来实验室,我们一起去警区看看,可以吗?” “好。” 两人相约好了,岩君刚走,茗因心中就产生了顾虑。 要是茗渊知道她如此迫切的想要了解有关舞司的真相,会不会多想? 傍晚。 茗渊回来了。 天凉下来了,茗因裹了裹身上的棉睡衣,光脚轻轻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下楼。 楼下只开了餐厅的一盏小灯,钟情正在为茗渊端上来刚刚热好的营养剂。 似乎察觉到了楼上的动静,茗渊刚坐下,便抬起头,和黑暗里的茗因对视上目光。 茗因心脏一紧,一想到有话要和茗渊商量,立刻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怎么了因因?” 茗渊问道。 茗因快步下楼,茗渊的视线落在她的光脚上,伸手将她揽到自己的腿上坐下。 钟情很识趣的先离开了。 茗渊的怀里是一股浓烈的烟草香味,混合着男士香水的气息,一股商业人士身上独有的味道。 “天冷了,不要光脚了。” “说正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茗因开门见山。 “说吧,你知道我是肯定会依着你的。”茗渊轻轻将双手环住茗因的腰,晃了晃。 桌上的营养剂散发出腾腾的热气,茗因扫了一眼,也下意识地抓住了茗渊的手臂。 “舞司的事,可以交给我来办吗?” “岩君都告诉你了?” “嗯。”茗因轻点了下头。“毕竟原本和常识一起在四区共事的,站在我的角度上来看,应该能看得更多,就不用你到处找人问了。” 茗渊点头:“也是。” “所以,你怎么想?” 茗渊一手搂着她,一手细细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 “你用假假的身份去查吗?不会出问题吗?” “放心吧,我有决断的。” 茗因凑到茗渊耳边轻轻吹了口气,看到茗渊整个人敏感地冒了一阵战栗,她忽然想到自己似乎很久都没有与他这般亲近了。 又或许是之前种种事情太多,他们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像以前一样了。 “因因,在我出门去工作的时候,你有没有想我?” 茗渊忽然问道。 茗因轻叹了口气:“想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上亮晶晶的银色戒指,脑海中不由得想到了京墨小小的脸庞。 她不能让孩子没有一个合法的家庭,不能让孩子一个人在异乡停留太久,强烈的欲望告诉茗因,她想要把茗京墨接回身边。 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开口,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茗渊开口。 她不想自己永远只是一个不合法的身份停留在茗渊身边,要是放在以前,她才不管别人怎么想的。 “因因,很快了,很快我就能带你结婚了。” “以‘假假’的身份结婚?” 茗因看他咽下一口营养剂,也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 快了,快了。 这个承诺,茗因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她还并不打算把京墨降世的消息告诉茗渊。 从他身上下来,茗因踮着脚尖准备上楼。 “因因!”茗渊声音有些失望地喊住她。 “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这一句话他问得小心翼翼,也越说越轻。 茗因摇摇头,上楼去了。 第二天,她和岩君约定好了在科研基地集中,然后一起去四区。 因为研究需要,舞司的遗体被冷藏保存在科研基地,还未完全被动过。她生前的一切也都还留在所住的公寓里。 因为舞司死在监狱,直至临终之前都没能回去一次,家中原本是什么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样,没有任何改变。 岩君提出的调查需要,两人很轻易就进去了。 进门一股霉味,阳光已经很久没有照射进来了。 舞司公寓的装修风格一律都是原木装修,因为很久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上面盖了一层厚厚的灰,还有一个一个小窟窿。 岩君正往前走了两步,地板的咯吱作响,让茗因连忙一把拽住她:“小心!先别动!” 还好茗因反应快! 刚说完没多久,岩君脚下的地板就“轰”的一声向下塌陷,陷下去两尺,木屑漫天飞舞。 岩君吓了一大跳,出于惯性,忙扒住边上的木桌。 可是,桌子也轰然倒塌,木屑漫天飞扬。 岩君一屁股倒在地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舞司特意弄的陷阱呢。 “是白蚁,白蚁把这些家具给注空了。” 联邦每年的八月份是白蚁横飞的季节,白蚁最喜欢木头和光源,很轻易就能从窗户里飞进去。 再加上这里好久都没有住人了,自然而然就成了白蚁的据点。 岩君拍拍屁股站起来,彪了句粗口:“他妈的,第一次见这么喜欢木头家具的,舞司这波亏大了,遗产都没剩多少了。” 再现龙毒 - 黑月光饲养指南 - 一念鲤鲤 “就算是人家的遗产,也得一并给烧了去了,你还想二次利用?”茗因打趣道。 岩君挠挠下巴,又环顾了一周这破旧不堪的场面:“联邦一向来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凡是领导人物,只要身后无人,终了之后会交代着把留下的物品捐给慈善机构或者养老院。个人资产只要不往下传,就上交给国家——不过舞司应该也没什么钱了。她那些星币,全都交给下属保管,现在应该也都随着工资一并发放了。” 茗因听着岩君说的话,一讲到“身后无人”这一严肃的话题,她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京墨。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积了这么厚的灰,白送给别人别人可能都不要。” “你是茗因,你说了算。”岩君道。 茗因在终端上给茗渊发送消息,准备让他过两天请人来将这间屋子全部清扫干净,正准备和岩君一同离开,忽然听见卧室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异响。 两个人当场就吓傻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屏住呼吸,默契地连大气都没敢喘一下。 这屋子不可能再有人了,难道说... 舞司回来了...? 茗因背后发凉,只想加快脚步赶紧离开。 “等等!茗因。” 偏偏这种时候,岩君拽住茗因手臂,强行阻止她跨过脚底下的那一道门槛。 “死人的屋子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走吧。”茗因硬着头皮往外面冲,头也不回,只为不想让岩君看出自己害怕。 她可是唯心主义。 “茗因!房间里好像有东西,要不要去看看?” 岩君听这怪声越发来劲,见茗因不理,她一个人就转身去了。 “喂...!” 总不能晾着她一个人过去不管吧...?茗因心中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 一个人站在门外,也怪害怕的。 “快来!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岩君的呼喊让茗因勾起了浓烈的兴趣,她大步走进那间半开着门的卧室,见岩君站在积了灰的床边。床头的大书柜顶端,放着一个密码箱。 岩君踩在床上,用力去够那密码箱子。 “哎呦!怎么这么重,里面一定有好东西!” 她吃力将东西放到地上,拍去手上的灰。 窗外不知怎的,阴云密布。 茗因的心情忽然就不好了。 “快点看,看完走了。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感觉时候不太对,”她看看时间,现在也才是下午一两点钟。 “别急,这是密码箱,我研究一下。”岩君蹲下来仔细查看,发现屋内光线越发昏暗。 轰隆隆—— 一道惊天的响雷,瞬间让整片大地都跟着震动。 随之而来的,是倾盆的大雨。 雨声滴落在窗外,溅到斑驳的玻璃上,反倒让霉味加重了。 “啧...茗因啊,你帮我看看舞司的生日是几月几号?” 岩君研究不出个所以,歪着头问茗因道。 她早就忘记了。 “我来。” 岩君往后稍了稍,给茗因腾出了位置。 茗因从身上掏出了一把手枪,对着密码锁的位置开枪—— 砰! 一股很重的焦味在霉雨混杂的气息中化开。 岩君坐在地上连忙吓得后退,捂着胸口一脸惊慌失措地抬头看向茗因:“你要死啊!吓死我了!” 她手速一直都挺快的。 密码锁因为年久,上面锈迹斑斑,很快就掉下来了。 茗因上前收起枪,打开箱子,见里面整整齐齐地放了两个小空瓶,和一小本泛黄的手册。 看得出这些东西被舞司保护得格外好,因为用了三四层塑料袋包着,尽管盒子上积灰,也丝毫没有让里面落入一丁点儿灰尘。 !! 岩君忽然伸手拦住茗因,捂住了她的嘴巴,连带着她一起往后仰去。 茗因后脑勺“咚”的一下重重撞在床角,疼得她两眼一黑。 “啊!” 茗因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似乎想到了刚刚看到的东西好像有几分眼熟,但是不知道自己是在那里见到过的。 “小心!!”岩君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声音闷闷的。 “那是什么?” 茗因坐起来。 “...”岩君只是摇头,不说话。 这让茗因心中不安的预感愈发愈烈。 “...龙毒啊,龙毒!舞司怎么私藏这种东西,她是想造反吗!”岩君气得脸都红了,手指关节被她捏的咯咯作响。 龙毒? 茗因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看到以前哥哥身重龙毒离开之前,岩君端上来给她看过的装有龙毒的实验器皿出现在除了实验室以外的地方。 舞司到底想做什么? 为什么她要收藏这个瓶子? “不,里面是空的。” 茗因敏锐地发现瓶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外包装上贴着一张泛黄的标签纸,这毋庸置疑就是用来装龙毒的器皿。 茗因吞了口口水。 “先带回去。” - 长安宫。 岩君给茗因一把雨伞让她带着回去,但是一路上,茗因只是淋雨,边走边淋雨,怀里揣着的伞倒是一点也没湿。 “姨姨回来惹!” 小光恰好在门前坐着,由钟情领着在做手工。 茗因一身湿漉漉的回来,全身上下无一处是干的。 钟情一惊,迅速拿来干毛巾和干衣服。 “殿下今天不是和岩博士出去了吗?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钟情问道。 茗因点点头,打了个哈欠。 “我先上去洗澡。” “殿下先别去书房,塞里德帝国来了使者,茗渊陛下在那边呢。” 茗因听到了就算过了。 但洗澡的时候她脑海里一时间只想着今天看到的舞司的遗物,那个空瓶子让她脑海中浮现的满是茗罗死前的画面。 再往深处想一点,便是茗罗毒发时候的症状。 皮肤呈现青紫色,那是撕心裂肺的痛,严重的时候吗,身上的脉络全都清晰的突出,呈现在皮肤上无比明显。 茗因不敢再去想。 她那个时候不懂医术,不能够做什么。 但是她那个时候已经会杀人了。 当时如果有现在这个条件和开放程度的话,她冲上街一杀就是一片。 可是她不能。 战败国的事实就摆在面前。 自己现在是假假的事实,也摆在面前。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