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江湖中盛传“邪灵”鹰啸剑重现江湖,一石激起千层浪,中原武林霎时陷入前所未有的惊恐慌乱之中。   三十年前,仿佛蛰伏亘久后破茧而出般的鹰啸剑凭空现世,一时间如秋风扫落叶般横扫中原武林,无数名震江湖的黑白两道高手闻风丧胆,成名的高手名家无论德高望重或声名狼藉,只要遭遇鹰啸剑主郎云如便遭受重创不死即残!忍辱偷生望风而遁或幸巧避开这一瘟神之人,逃脱厄运后均冷汗浸身,每每回想皆心有余悸。   正当鹰啸剑如日中天笑傲武林叱咤江湖之时,一向极少过问中原武林是非争端的东海龙吟岛高手向图云现身中原,手持一把镇世宝刃龙吟刀,在鹰啄崖战至一千余回合,最终一刀将郎云如砍落山崖……   三十年来,鹰啸剑主郎云如是死是生无人知晓,只是众多武林人士到怪石嶙峋的崖下探寻月余,始终未见到郎云如的踪影。   如今“邪灵”鹰啸剑重现江湖!杀人凶魔再次现世!然而此前唯一曾击败鹰啸剑的东海向图云早已宣布再不过问中原武林的斗争仇杀及世间俗事,那么又有谁人能够击杀无人能敌的鹰啸剑?新一代龙吟刀主柳浩然初出茅庐,能否担当起事关中原武林兴衰荣辱的重任?   ※ ※ ※   夕阳西斜。   深秋的山路积满落叶,踩在上面松腴柔软,飒飒的声响传至耳边让人感觉安逸祥和但稍显一丝凄凉之意。   一身材修长的男子头戴斗笠身穿白色长袍走在山路上。这条山路的尽头通向少室山脚。男子斗笠低垂看不清样貌及年岁,低头默默行走的姿态给予人深沉稳重的感觉,但亦不乏孤寂萧条之感。   男子忽然驻足,微微仰首看向些微余辉逐渐淡去的昏暗天空,轻叹了口气以充满磁性而又雄浑的声音道:“三位贵友跟踪在下这许久,为何吝于现身一见?”声音低沉但传出极远。   过得片刻身后飒飒声响,三人不分先后出现在男子身后两丈远处立足不前。   独行男子缓缓转过身打量三人。   中间一人身材雄伟面部黝黑,虬髯如根根钢刺,活脱脱凶神形象;左边男子眼鼻歪斜加上鲜明的兔唇,相貌猥琐丑陋至极;右面女子满脸麻子加之细眼秃眉塌鼻厚唇,与右面男子在样貌上有着旗鼓相当的实力。   独行男子微微一笑道:“原来是枯山四杰中得张力森张大侠,甘遥甘二侠、罗贞罗三女侠,失敬失敬!”   原来尾随而来三人是威震黄河以南的的枯山四鬼,男子称他们为四杰显然是出于礼貌抬举。张力森作为少林俗家弟子,练就了一身少林童子功,由少林棍自创转型的短枪更是令许多武林成名高手连遭败绩屡屡受创。甘遥及罗贞两个奇丑男女则在同病相怜的好感之下结为夫妻。而排行位四的谭玉飞外形洒脱却风流成性,专以糟蹋良家妇女为人生第一大乐事,在孜孜不倦之下犯下屡屡罪果,前段时日终被这独行男子斩于刀下。   张力森怒哼一声道:“阁下果然武功高明,我三人始终跟随在里许之外,阁下竟似早已察觉,并已然判定我等一行乃三人,实在是佩服!”   “不敢。”独行男子彬彬有礼的道:“天色将黒,不知三位跟随在下有何指教?”   “放你奶奶娘的屁!”甘遥扬起手中的奇形弯刀,“我们四杰拜阁下所赐只剩三杰,快快报上名号再束手自尽给我四弟抵命,如此尚能给你留个全尸!”   独行男子低头默然,似是思索的样子,随即抬头道:“贵三位的四弟谭玉飞奸淫良家妇女无数,死有余辜,在下认为杀了他乃天随人愿。”   “你…”甘遥怒不可遏,奇形弯刀哗啦扬起,弯刀上的金银铜三个圆环仓啷啷脆响,急欲动手的身形被张力森硬生生横臂拦住。   张力森横了一眼嘴中直吹气的甘遥,冷然向男子道:“鄙四弟虽不检点一些,可罪不至死,好汉还是亮出名号吧!”   独行男子道:“不检点?哼哼,那些被谭玉飞毁了清白的女子多数羞愧自尽或精神遭创几近疯癫,诸位可知有多少人失女遗姝丢妻丧母,又有多少家族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一句不检点就了事了吗?依在下看实属丧尽天良!”   “好,好,好”张力森连说三句好,粗黑的大手已握住缚在背后的五尺短枪。   “纳命来!”甘遥一声爆喝就欲冲上。   “且慢!”男子平平向前伸出左手。   罗贞以难听至极犹如夜枭嚎鸣般的声音道:“怎么怕了吗?现在后悔已经迟了!”   “在下有要事急于赶路,三位还是并肩子齐上吧,省得多费时间!”   “狂妄之徒!二弟三妹,贼子轻易杀了四弟,看来亦非等闲,我们一起上!好早些祭奠四弟在天之灵!”   三人倏然以品字形围住男子。   男子转首他处,似乎正在欣赏已然暗黑的天空,右手却已搭上悬在腰间的刀柄。   一声爆喝声起,一根短枪、一柄弯刀、一条九节鞭匹练般罩向男子!   似横空炸开般高亢雄浑的龙吟声响彻枯山三鬼的耳际,青白色刀光在眼前闪电般掠过,罡风刮得面颊剧痛,三人同声闷哼各倒退一丈有余。   “濮!濮!”甘遥和罗贞狂呕出一大口鲜血,而张力森嘴角渗出血丝脸色苍白,显然是强忍下欲冲口而出的鲜血。   不知刀在何时出鞘复而回归鞘内,龙吟余音此刻才隐隐消逝。   张力森愕然片刻,随即低头望着右手握着的一半短枪,五尺短枪已变成两节,另一半飞至远处深嵌入松树树干之中。   甘遥的弯刀凭空短了一半,罗贞的九节鞭仅剩下五节,另外四节纷纷破碎凌乱散在一边。。   张力森黝黑的脸因失去血色而泛白,不黑不白的脸色显得非常诡异。   令三人更加震撼恐惧的是;三人的兵刃并不是被削铁如泥的宝刀所折,而显然是被注入沉厚真气的刀身的刀气所生生震断。   “龙…”张力森张口结舌,勉强吐出一字便张大了嘴。   “龙吟刀,在下柳浩然。”   短短的一句八个字,在三人耳际犹如炸雷。   龙吟刀柳浩然叹一口气,冷冷望着三人。   过了半晌,张力森艰难吞了口口水道:“柳大侠,我等多有冒犯,请便吧。”   “大哥!”罗贞尖利而又颤抖的声音道:“四弟的死就这样算了吗?”   张力森深吸一口气,茫然望着地面:“依你说应该怎样?难道再无谓的搭上我们这三条命吗?”   罗贞望了一眼柳浩然,低头不再言语。   “三位…”柳浩然轻咳一声,“三位是中原的成名人物,奉劝各位莫要无谓与在下再多作纠缠,鹰啸剑或许会找上你们,还是想想怎样应对要紧!”   “鹰啸剑?”张力森三人同声惊呼。   “怎么三位没听说‘邪灵’鹰啸剑重现江湖的传闻吗?”柳浩然愕然道。   “我们…”张力森双眼瞪如铜铃般,“我们三个月前去了趟关中,刚回来不久…难道,郎…郎云如没有死?又…又回来了?”   “是不是郎云如本人,目前还不清楚。在下也是因为此事应少林寺方丈大师的邀约而来”   柳浩然沉默片刻道:“三位保重!”身形一弹,瞬间掠入夜幕之中。   “柳大侠!柳…”张力森呼叫之际柳浩然早已消失。   张力森嘴唇颤抖喃喃道:“邪…邪灵!鹰…鹰啸剑?!”    第一章 不伦之恋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弯月如钩,繁星点点,料峭的夜风轻轻摩挲着夜幕下亭台楼阁周遭的一草一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犹如天籁之音。   听着陈馨同独有的小巧脚步声渐渐走近,肖翊心中既窃喜又兴奋,忽然童心大起,迅速隐入旁边阴影处。   陈馨同来到方才肖翊所在之处,左右张望着轻声说:“咦?哪儿去了?还没有来么?”随即低声喊道:“肖翊,肖翊…”   突然一个手掌从身后飞快伸出,在陈馨同来不及惊叫时已严严堵实了陈馨同的樱桃小嘴。   “… …”   肖翊嘻嘻笑着放开手。   “…你…”陈馨同呼出口气:“你想吓死我?”   “二小姐…”   “还叫二小姐?说过多少次了?”陈馨同生气的道。   “嗯…唉,昼日里叫得习惯了,一时忘了改口。”   陈馨同白了肖翊一眼,随即晕生双颊,轻轻偎入肖翊怀里,肖翊紧紧搂住陈馨同,两人同时感到心跳加速,肖翊心中开怀,陈馨同芳心如蜜。   良久,肖翊扶住陈馨同香肩,轻轻隔开距离问:“没人看见你来吧,最近我总感觉不安。”   “打嘴!真是乌鸦嘴!你希望有人看到我来这里?来这里看陈府的二小姐和你这个下人约会?”说着陈馨同玉手佯作打肖翊的嘴,肖翊不但不躲闪,反而凑上去亲了一口陈馨同的玉掌。   “讨厌!”陈馨同嘤咛一声又投入肖翊的怀里,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良久……   肖翊吃惊的一颤,发现怀中的玉人在轻微抽泣。   “你怎么了馨同?”轻轻扳开陈馨同的双肩,肖翊发现自己的胸前衣襟已湿了一小片,再低头看陈馨同,满脸泪水的样子楚楚可怜。   “说呀馨同?你为何哭了?”肖翊急问。   陈馨同擦了擦泪水,哽咽着道:“今天,鲍府的人来了,你也看到的。”   “啊,我知道,那又怎样?”   “我爹今天在晚宴上答应将我许配给鲍家大少爷鲍月堂。”   “什么?”肖翊如遭雷击,张大了嘴瞪眼看着陈馨同:“这怎么可能?”   陈馨同只是无言的哭泣。   “你在骗我!”肖翊摇晃着陈馨同道:“告诉我馨同!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陈馨同哭的更加厉害。   肖翊颓然跪在当地,牙关紧咬双手紧紧攥拳,右拳不停狠狠捶打地面。   陈馨同跪坐肖翊身边,一手捉住肖翊的右手腕:“肖翊!别这样!会伤了手!”   肖翊泪眼滂沱眼望陈馨同,突然抱住陈馨同痛哭流涕……   屋内一片漆黑。   肖翊悄悄打开门,摄手摄脚摸到炕边静心凝听了一会儿,只有均匀的轻微鼾声。轻叹一声,肖翊合衣钻进被窝,将稍感潮湿兼且有股异味的被褥盖至下颚边,长长出了口气,五味杂陈的感觉和愁绪压在心口烦闷异常。   “回来了?”苍老的声音从耳畔响起。   “哦” 肖翊吃了一惊,“周伯,您还没睡?”   周伯坐起身找出火熠子点燃了油灯,“小翊,起来坐。”   “噢” 肖翊依言坐起身。   周伯深深凝注着肖翊道:“小翊啊,出去干嘛去了?”   肖翊挠挠头说道:“睡不着,出去透透风。”   周伯邹邹眉头隐含怒意,沉声道:“还不说实话?”   肖翊低头无语。   周伯叹了口气说道:“又去会二小姐了?”   肖翊微微点头。   “小翊,不是周伯说你的不是,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   “可是” 肖翊抬起头望着周伯道:“馨同喜欢我,我也喜欢她,两厢情愿有何错?又有何危险?”   “馨同?”周伯垂下眼脸,“你以为两个人互相喜欢就行了?人家是大名鼎鼎的陈府二小姐,身份地位不说,又漂亮又会武功。而你,一个下人身份低微,不懂丝毫武功,没正经读过书,门不当户不对,凭什么两厢情愿就没有错?老爷或者陈府的人若知道了,会招来杀身之祸的你知道吗?”   “周伯,这样太不公平了!”   “公平?”周伯哼了一声,“世上哪来那么多公平?如今世道哪有公平可言?小翊,听周伯的话,不要再怀有非分之想,老老实实干你的活,不再去想、不去见二小姐,这样你才能求得平安。”   “可是周伯,小翊不甘心!”扑进周伯的怀里,轻轻哭泣着说道:“听馨同说老爷已经答应把她许配给鲍大少爷。”   周伯搂着肖翊,爱怜的轻拍肖翊的肩背说道:“这样也好,好使你两人断了念想,长痛不如短痛,孩子,认命吧。”   “不!”肖翊挣脱出周伯的怀抱,“我要和馨同一起逃跑!”   “私奔?”周伯惊瞪双眼道:“混账!你不要命了?”   肖翊扭过身咬着牙,恨声道:“与其这样活着,不如死了的好!”   “住口!”周伯大怒:“早知这样我当初就不应该可怜你,不把你引进陈府,让你活生生在外面饿死冻死!在进陈府之前你是流浪儿、乞丐!也就是说你是乞丐出身,怎能如此不知好歹?”   肖翊沉默半晌,颓然侧躺下去,背对着周伯轻轻哭泣。   周伯痛惜的看了会儿肖翊的背影,轻轻为肖翊盖好被子,长叹了口气才躺下来。   肖翊不知何时停止了哭泣,但他的眼在流泪心在滴血。   无眠的夜,伤心充斥着少年幼小的心怀……   “叮当嗖嗖”之声不绝于耳,练功场上两人各执长剑纵越腾挪激烈交手。   场地边端坐着一男二女。坐在左首的秀美如花女子叫陈馨悦,是陈府的大小姐、陈馨同的姐姐。中间坐着充满灵气的绝美少女正是陈馨同。右首边坐着一个年纪在二十三、四岁左右的青年男子,相貌略显奸猾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眼神不时瞟向身侧的两个貌美姐妹花。   场中交手的白衣男子身材修长相貌俊朗,动作飘逸洒脱,正是陈馨悦的夫君柯落尘。另一锦衣男子身材中等相貌较好,剑法飘零稳中带狠锐气十足,是鲍家大少爷鲍月堂。   那右首边的青年男子手指场中对身边的陈馨同道:“我表哥深得我舅父的‘虎盘剑法’精髓,近年来武功更是突飞猛进,真是可喜可贺呀。”   此人是鲍月堂的表弟郝运成,说话时眼珠乱转不停描扫陈馨同的身体上下,眼神时而越过陈馨同眯向陈馨悦。   陈馨同无精打采的应一声,看向提着茶壶自膳堂走出来的肖翊。   郝运成讨了个没趣儿,顺着陈馨同的眼光斜看了眼肖翊面显鄙夷,鼻中哼了一声。   肖翊走过来为客人和府上小姐斟茶。   陈馨悦突然说:“尘哥,鲍大少爷剑法高超,你若不小心应付恐怕要被打败呢!”   柯落尘道:“悦妹不必担心,岳父大人让我们切磋,旨在互相印证武学兼且相互学习提高剑法,胜败毫无关系不足计较,你说呢鲍兄。”   鲍月堂笑道:“柯兄言之有理,只是小弟武学浅薄,还望柯兄手下留情呢!”   柯落尘大笑道:“鲍兄如此谦虚,单凭这一点,便教弟台首先要学习的呢!”   两人欢声笑语中剑法毫无停滞,依然打得酣畅淋漓,令人看得赏心悦目。   肖翊走到郝运成身前沏茶,听到陈馨悦的话晓得场中的锦衣男子正是鲍月堂,扭头看过去,眼神隐含悲戚怨恨。   忽听“哎呦”一声再听“啪!”一声脆响,肖翊趔趄两步跌倒在地,茶壶翻倒在肖翊的身边,滚烫的茶水泼了肖翊右腿一大片。肖翊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痛,用手去拭发觉手掌带着几丝鲜血,显是嘴内流血,顺着嘴角流出粘在手掌之上,兼之右腿烫得着实厉害,禁不住轻吟一声。   “瞎了眼的狗奴才!活腻味了?”郝运成恨声道。   肖翊刚一抬头眼见靴底,“噗!”一声脸部挨了重重一脚仰天跌倒在地。   陈馨同尖叫一声横身掠到肖翊身前伸出两手欲扶,不想肖翊腾然站起,若不是陈馨同会武功闪得快,定要两个脑门对撞!   肖翊怒瞪郝运成,双眼犹似喷火。   幸亏郝运成未将真气注入足部,否则肖翊鼻梁断塌牙齿崩跌破相毁容是轻的,重则甚至有可能小命不保。   郝运成拍拭着被溢出的茶水顺桌流淌而淋湿的衣摆,抬头刚要再骂,却见肖翊已然站起怒视自己,不由“吔”了一声道:“臭奴才作死吗?”   陈馨同怒道:“你凭什么打人?”   郝运成“哦”一声看看陈馨同又瞧瞧肖翊,洒然失笑道;“原来陈府的人这么爱护奴才?”手指着肖翊道:“看在二小姐的份上就此作罢,不追究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狗奴才!”   “你再骂一句!”肖翊怒欲上前被陈馨同死死拉住衣袖。   这时场中的两人早已停止了交手,愕然望向这边。   “畜生!”周伯奔跑过来用力一扯肖翊,口中道:“没上没下的混账东西,还不快向郝少爷赔罪?”   肖翊依然怒目瞪向郝运成,使劲摆动胳臂欲摆脱周伯的束缚。   周伯用力将肖翊扯到身后,躬身笑脸向郝运成道:“小畜生不知好歹不懂礼数,郝少爷大人大量请多包涵,小老儿代他向您赔罪了。”说着躬身一鞠,随后向肖翊怒哼一声拉扯着离去。   郝运成一愕,即觉又好气又好笑,尴尬的立于当地。   陈馨同怒视一眼郝运成,扭头望向被拉着离去的肖翊,眼神中充满了疼惜。   “表弟!”鲍月堂边走过来边说道:“下人不小心倒多了水,又何必斤斤计较?”   “是啊!”陈馨悦笑着打圆场道:“肖翊可能第一次看到象尘哥和鲍少爷这样级别的高手较量,看得目瞪口呆之下不小心将茶水倒满溢出来了吧。”   柯落尘笑道:“悦妹,哪儿有自赞自己的夫君是高手的?”   几人俱笑,郝运成只好跟着陪笑了之。    第二章 隐情败露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深夜,月牙儿在薄薄的云层间躲躲藏藏,几点星花恍若困倦的眼睛般忽闪忽淡时明时暗。   鲍月堂躺在客房床榻上辗转不能入眠。昨晚陈府的府主、老爷陈陆生宣布将二小姐陈馨同许配给自己时心中简直乐开了花。当这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愿望真正成为现实时,所受的感受,其兴奋与激动实在难以用言语来表达。昨晚喝多了酒倒头便睡也罢,而今神智清明,浮想着陈馨同绝美的容貌和诱人的玲珑身材以及娇柔的姿态,鲍月堂心里美滋滋的,越想越亢奋,渐渐竟有些心猿意马。   霍然起身套上衣衫轻轻推开门,施展轻功悄然飘去,也不理会此去目的何在,只觉得哪怕窥得陈馨同的玉容,听到玉人的声息也足以快慰心绪。   无声无息的掩至陈馨同闺房对面的假山边花丛之中,做贼般半蹲着身紧探出头凝视着闺房的窗扇。   油灯昏暗的光辉映照窗栅。   忽然窗扇上映出陈馨同窈窕的身影。   鲍月堂心中一颤,随即心想:丫鬟们都哪里去了?为何一个也不见?八成是让同妹遣走了,那是为何?同妹竟然未卜先知?知道今夜我会偷偷来看她?或者与她相会?   想到这里心中沾沾自喜,忽见窗上映着的身影突然扩大,随后轻微的吹气声传来,熄灯了。   鲍月堂连忙运功双耳,等待着预想中接下来的悉悉窣窣宽衣解带的声音,强压下激荡的心潮静心凝听。   “咿呀”一声,鲍月堂愕然。   探头望去却见陈馨同推门出屋,左右张望一眼随即轻掩门向左首匆匆走去。   “深更半夜的,同妹这是去哪里?”鲍月堂满腹狐疑的悄悄追随而去……   肖翊从暗处窜出,喜笑颜开的迎上陈馨同一把握住伊人的一双柔夷。   “肖翊,你怎样?伤的重不重?还疼吗?”陈馨同关切的问着上下打量肖翊,又抽出一只手抚摸着肖翊的脸颊查看伤处。   “没事,只要见到馨同就哪里也不疼了!”肖翊笑嘻嘻的道。   “都闹成这种地步还有心说笑。”陈馨同娇柔的白了肖翊一眼。   陈馨同的娇俏举止令肖翊怦然心动,猛然一把将陈馨同抱在怀里,低下头急急探寻玉人的丰润香唇。   “呔!”一声爆喝传来,两人大吃一惊倏然分开。   柴房的木门“砰!”的一声一脚被踹开,鲍月堂出现在门前,手指肖翊怒吼道:“反了反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本少爷今天宰了你这无耻的狗奴才!”   陈馨同芳心大乱,随即警醒过来迅捷的抱住扑向肖翊的鲍月堂的腰际,口中喊道:“肖翊!快走!”   鲍月堂行动稍滞,随即反手抱住陈馨同使其一双莲足生生离地,继续扑向呆立当场犹如木鸡的肖翊。   “放开她!”肖翊一声怒喝,这突如其来的喝叫令鲍月堂一愕。   “你是什么狗东西?竟敢对本少爷乱咆乱哮?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肖翊怒叫:“还不放开!”声随人到,横冲过来低头向鲍月堂顶去。   鲍月堂出道多年,哪儿见过此等招数?冷笑一声抬腿便踢,“噗”一声正中肖翊的胸部,肖翊惨哼一声口喷鲜血凌空翻转脸部朝下重重跌落在地,艰难地抬起头,一口鲜血喷在面前。   “肖翊!”陈馨同凄声惨呼。   肖翊闷哼数声摇摇晃晃爬将起来,满面血污的面对鲍月堂,双眼喷发愤怒的火焰,形态可怖之极,跌跌撞撞扑向鲍月堂。   “找死!”鲍月堂轻松挣脱开陈馨同的束缚,闪身一让右腿疾扫在肖翊的腿部,肖翊的身体被踢得横陈在虚空,鲍月堂顺手一把抓起肖翊的头发,在陈馨同的尖叫声中凭空轮转了一圈肖翊的身体,随即一把甩将出去,“砰”的一声,肖翊重重跌落在柴房门外的空旷院中。   “谁?”“什么人?”呼喝声远远传来,火把纷纷人影幢幢,迅速朝柴房处聚拢过来。   火把人影迅速赶至柴房门外,人影越聚越多,无数火把将柴房前的院子映照的亮如白昼,惊咦声询问声及呼叫声响彻庭院。   只见陈府的家丁如府衙的兵士一般身着清一色黑色的劲装,不仅手持刀斧枪棒,身上更是背着弓箭及箭壶,想来陈府财大业大,养些壮丁定是看家护院、防御盗贼所用。   “大家静一静!”雄浑的声音虽然低沉却盖过了所有的吵嚷之声,噪音逐渐消落当中两人缓缓越众而出,正是府主陈陆生和“虎盘剑”鲍成启。鲍成启乃鲍月堂之父,雄浑的声音正是出之于此君。   陈陆生看看已走出柴房的鲍月堂及身后的陈馨同,接而望向在地上蜷缩**挣扎不起的肖翊皱眉问道:“发生了何事?”   鲍月堂上前躬身说道:“岳丈大人,这个吃了豹子胆的狗奴才竟敢勾引调戏同妹,小婿义愤填膺略加惩治!”   “不管肖翊的事!我…”陈馨同痛惜的望着肖翊欲言又止。   “馨同!”陈陆生怒喝。   陈馨同吃了一惊,目光转向陈陆生战战兢兢的应道:“爹。”   陈陆生望了望鲍月堂转而凝注陈馨同,皱眉审视了片刻道:“馨同你说,这到底是怎生一回事?”   “我……”陈馨同望向地上的肖翊肝肠寸断,泪水再次顺着泪眼婆娑的脸颊留下来。   郝运成从人群中转出,走到肖翊跟前道:“我早就看出这个狗奴才不是什么好东西!”伸脚朝肖翊额头踢了一脚。   “你干什么?”陈馨同大声叫道。   “馨同!”陈陆生怒喝道:“郝公子踢下人两脚有什么了不起?竟敢如此对客人喊叫,成何体统?”   “下人怎么啦?”馨同娇声道,刚刚赶来站在陈陆生身后的柯落尘、陈馨悦夫妇看到陈馨同如此顶撞不由大为震惊。   “下人也是人!”陈馨同续道:“我就喜欢他!我讨厌这个姓鲍的!”盛怒之下已口不择言。   众人哗然。   “混账东西!”陈陆生狂怒道:“原来是你这个畜生惹出来的祸端,简直丢尽了陈家的脸!”   “啪”一声,言犹未尽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陈馨同娇嫩的脸上。   “爹!”陈馨悦急赶上前。   “回去!”陈陆生喝止陈馨悦,脸部肌肉颤抖了半晌,稍后转过身道:“落尘、馨悦,你们两个把这个丧心病狂的畜生带回去看住了,听候发落!”接着转向一众家丁道:“把这个死奴才捆起来绑到柴房,明日天亮装进铁笼扔进大江去!”   “是”家丁们唯唯诺诺答道。   “老爷!”一声苍老颤抖的声音响起,周伯从众人中挤出跪倒在陈陆生身前道:“老爷,看在肖翊少不更事,自幼孤苦无依乞讨为生,府上收容之后勤勉肯吃苦,之前也没犯过什么错,恳请老爷宽宏大量饶他性命!”说完连连向陈陆生磕头。   陈陆生俯视着周伯道:“周老公,你和肖翊同住一屋却任由肖翊胡作非为,是明知实情隐瞒纵容还是一无所知?”   周伯几个响头磕下额上现出血痕并粘着几许污泥,老泪众横的向陈陆生道:“小   老儿知道,可数次强加劝阻未果,请老爷予以处罚,只是恳请老爷饶过肖翊的   性命!”   陈陆生沉吟片刻,叹了口气道:“看在周老公多年在陈府辛劳,服伺陈府老少三代的份上,就饶了肖翊一命。”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周伯感激涕零之余又连连磕头。   “可是死罪虽免活罪难逃!”陈陆生狠狠看了一眼肖翊道:“他以前不是乞丐吗?我陈家好心收容却不懂得知恩图报,竟然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丑事来!来人!捆起来绑到柴房里,待天明打断他的双腿轰出府门,让他永远跪着乞讨,做一辈子乞丐!”   众家丁听得头皮发麻胆战心惊,只得连忙领命行事。    第三章 亡命逃离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闺房内陈馨同枕在姐姐陈馨悦的肩上伤心哭泣,柯落尘则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无语。   “唉!”陈馨悦叹了口气道:“妹妹,你也太胡闹了,难怪爹爹发这么大脾气,我说为何总感觉你对肖翊怪怪的,就觉得与众不同。”转向柯落尘道:“尘哥,你说这事如何了结才好?”   柯落尘的目光由远处转向窗外的地面,叹了口气道:“其实两情相悦无可厚非,只是世俗之人对于门第之差太过注重,而且岳父在来客面前也大失脸面,也难怪他老人家大为光火。”沉吟了片刻道:“悦妹,你好好劝劝馨同,我觉得只有说服馨同向岳父认错,并保证不再犯过,再向岳父求肖翊的情,除此一途之外别无他法了。”   陈馨悦微微点头看向在自己怀内哭成泪人的妹妹。   肖翊微微睁开眼睛,想动却无法动弹,查看之下才发现自己被全身捆了个结实,绑缚在柴房的粗大木柱上。忽然感觉到钻心的疼痛自腿部胸部骤然袭来,剧痛之下不禁轻哼一声。   肖翊强忍疼痛查看周围,夜色深沉,门外有几个人在低声谈论着什么。随即想起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不禁悲怒交加泪水横流,心中慨叹:为何苍天对我肖翊如此不公?为何我肖翊的命运如此凄惨?难不成这一切是命中注定么?……不,我不甘心,我不服!我不相信我肖翊永远如此不济!如此低人一等抬不起头!   随即想到自己目前的惨况,苦笑着黯然摇头,到此境地还能鼓起什么勇气?还能展望什么将来?可是,却不甘心就此低头服输,绝不甘心!   想着想着,身心疲惫虚脱之下不禁再次悠悠昏睡过去。   听到柯落尘回转到陈馨同的房间陈述对肖翊的处置决定,陈馨同悲伤欲绝,紧抓住姐姐的双臂道:“不行!姐姐,这绝对不行!也不是肖翊一个人的错,爹爹   怎么能如此狠毒的处置肖翊?”   陈馨悦摇头道:“妹妹,没听你姐夫说吗?不将肖翊投进大江,捡到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   “可是打断他的双腿,和投进大江又有何分别?”陈馨同哭喊道。   “那你要姐姐怎样?爹爹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现正在火头上,别奢望他听从任何人的劝说、任何人的求情。”   “可是天快亮了,到时候就来不及了!”陈馨同说完一愕停止哭泣,定睛望向陈馨悦。   “你…”陈馨悦审视着陈馨同皱眉道:“你不会是…要姐姐去救他吧?”   “姐姐”陈馨同双眼射出迫切和恳求的神色:“求你救救他,只有姐姐才能救他脱困!姐姐,小同求你了!”   “不行!”陈馨悦断然摇头,“这绝对不行!爹爹对你生气至极,我再做出忤逆他的行为,难道要爹爹气晕过去?”说完凄哀地叹了口气续道:“要是娘还在世就好了,爹爹或许会听从娘的劝说。”   陈馨同望向柯落尘道:“姐夫,我求求你和姐姐救救肖翊吧!”   柯落尘望向陈馨悦,露出询问征求的眼色。   “尘哥…这,不妥吧?”   “悦妹,小同和肖翊都怪可怜的,他们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帮帮她,由我去承担罪责,待这场风波过后,我想岳父会想得通的。”   陈馨同奔过去捉住柯落尘的双手,激动的连连道:“谢谢姐夫、谢谢姐姐!”   “你呀,真是胡闹!”陈馨悦白了妹妹一眼。   “姐姐,姐夫,你们怎么救他?”   “这你甭操心了,让你姐夫去想法子吧,你可要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啊。”   柯落尘沉吟思索片刻,转身出房。   肖翊悠悠醒转,忽见柴房门霍然打开不禁愕然望去。   柯落尘修长的身影飘然而入,剑光闪处捆绑着肖翊的绳索纷纷断开脱落。肖翊浑身虚脱无力,失去绳索的依靠之下颓然倒下去。   柯落尘赶忙扶住,低声道:“小兄弟挺住,赶快随我离开这里。”   肖翊抬头疑惑的望向柯落尘道:“柯少爷,您这是…”   “别问,赶快离开这里要紧!”   柯落尘携扶着肖翊走出柴房,几个看守肖翊的家丁全都软倒在地,显然是被柯落尘尽数点了昏睡穴。   两人刚朝柴房门口左侧迈步,只听一声“肖翊!”,陈馨同从斜侧里飞掠赶到,身后紧随着陈馨悦,追赶着叫道:“妹妹回来!”   原来陈馨同急于一见肖翊,趁陈馨悦疏忽之际突然窜出,陈馨悦伸手阻拦,陈馨同早有防备伸臂搪开,原本姐妹两人武功相差无几,加上陈馨同有意而为之,待陈馨悦暗叫糟糕时,陈馨同早已奔出房门,陈馨悦无奈之下急速追赶,直追至柴房仍慢了一步。   “馨同!”肖翊心情激荡的望着奔至身前的玉人。   陈馨悦随后赶来伸出玉手紧抓住妹妹的皓腕。   柯落尘望了四周一眼道:“想必已惊动府内,不得稍有耽搁,小兄弟快走!”   “肖翊,我和你一起走!”陈馨同叫道。   “胡闹!”陈馨悦一把将妹妹扯到一边,口中道:“你还嫌闯下的祸不够大吗?”   “姐姐!”   “住嘴!”陈馨悦厉声喝斥,转向肖翊道:“你还不快走?”   肖翊深深望向陈馨同,狠狠一咬牙说道:“馨同,我一定会回来的!”扭头跌跌撞撞朝前走去。   “肖翊!”陈馨同凄声呼叫,然而肖翊头也不回。   “尘哥,不要送了,徒增麻烦。”陈馨悦望向陈府方向说道。   柯落尘也已听到人声鼎沸奔向此处,知道实在不适再行协助肖翊逃逸,望向肖翊逝去的方向叫道:“小兄弟,一直往前直奔大江!”随即低声道:“保重!”   肖翊踉跄前行,身后柯落尘的呼声模糊不清,只是依稀听到陈馨同的凄声哭喊,只管咬紧牙关强忍疼痛一直朝前方逃窜。   夜色下,前方似白色的巨带抖展飘动,大江在望。   肖翊渐感浑身脱力头重脚轻,身后喝斥呼叫声越来越清晰,奔掠的脚步、兵刃碰撞的响动越来越近,唯有紧咬牙关拼命向前。   追逐的人已在身后丈远处,只听有人喊道:“小子在前面,跑不掉了!”   肖翊终于不支扑倒在地,大江边的低崖顶端枯草凄凄,肖翊使出最后紧余的气力向低崖边缘滚去,在追至近前的人触手可及之际急坠下去,翻翻滚滚中“噗通”一声掉入江中。   “咕嘟咕嘟”连灌了几口冰冷的江水,肖翊浮出水面,奔流的江水借助凛冽呼啸的寒风狠命拍打肖翊的脸颊颈项。   “在那儿!射箭!射死他!”急促的喊声从岸上传来,依稀是郝运成。   肖翊梦游般的挣扎中捉到一根粗如碗口的枯木,急忙像寻到救命稻草般死死抱在怀里。   “嗤嗤嗤嗤”锋锐的箭矢雨点般落入肖翊的身边江水中。   “哚!哚!”两声,肖翊的后背及肩膊钻心剧痛,已然中箭。   湍急的河流顷刻间将肖翊送出极远,已离开箭矢的射程。   肖翊强喘一口气艰难回望,火把的光点逐渐变小,浪涛和疾风之中已听不到岸边的人声,陈府上空的光亮越来越暗淡。   神志迷离意识朦胧之中,背后那充盈着情感和仇恨的“家”越来越远,越来越遥不可及,迷蒙之中仿佛看到陈馨同召唤的纤手……   合上眼皮再也不想睁开,肖翊心想:我要死了吗?   随波逐流中,肖翊渐渐失去意识……    第四章 险死还生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和熙的阳光透过树皮制成的垂帘缝隙照射进茅屋内,照在肖翊的脸上,眼皮微微一动,肖翊缓缓睁开了双眼。   首先映入眼睑的是由臂弯粗细的树木搭就的屋顶房梁及编织茅草搭成的屋棚,缓缓扭过头,右侧脚边是虚掩着的木门。   “这是哪里?我还没有死吗?”肖翊心怀疑问欲起身,突然感觉肩膊背部及腿部无处不是钻心撕裂般的疼痛,闷哼一声,本勉力支撑起的上身在疼痛之下颓然仰倒躺下。   衣袂破风响动之中门口赫然出现一个秃顶白须的老人,好像原本如此纹风未动般坐在门口,见肖翊扭过身望过来便和声说道:“娃儿醒了?”   “唔…”肖翊欲起身却仍是丝毫动弹不得,索性躺倒扭头向着老人道:“老伯伯,这是哪里?”   老人无声的笑了笑,反问道:“娃儿饿了吧?”随即双臂撑着门框迅捷的移动到门口,轻轻飘下消失不见。原来这所茅屋是以木桩架立,离地大约丈余的阁楼式木屋。   肖翊仍旧疲惫不堪,缓缓闭上眼,想起了陈馨同,回想到自己被打被困被逐被伤的种种经过,心中除了侥幸未死的丝微喜悦之外,无尽的苦痛伤感蜂蛹袭来,两行清泪自微闭的眼皮缝隙中溢出,顺着太阳穴、耳际缓缓流淌。   身边异响传来,温暖却略显干枯的手触到肖翊的脸庞,为肖翊轻轻擦拭泪水。   “娃儿,有何伤心事令你如此难过?”和蔼的声音传至耳畔,肖翊缓缓睁开双眼,哽咽道:“老伯伯,是您救了我?”   老人笑了笑,将肖翊的头扶起来,坐式不变的移到肖翊身前,将肖翊的头轻放在自己盘膝而坐的腿上,随手拿起身旁的瓦罐道:“娃儿,来喝口水。”   肖翊微微张开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干裂的嘴唇,如饥渴至极的人遇见甘露般贪婪饮着老人用瓦罐送到嘴边的清水。   喝足之后的肖翊辛苦的急剧喘息,老人平和耐心的等待肖翊地呼吸渐转平稳,再以瓷勺给肖翊喂入不知名的汤水,待肖翊慢慢吞咽后稍待片刻再次喂入,动作极静极缓。肖翊咽着汤水,想到从记事以来从未有人如此体贴入微的对待过自己,连亲如周伯也未曾有过,不禁感动的热泪盈眶。   吃饱后的肖翊沉沉入睡。等到醒来时发现老人正在用热毛巾为自己擦拭身体,肖翊年仅十八,却从来没有在任何人前赤身露体过,不禁微感害羞。   如此数日之后,肖翊已能起身自行用饭,却还是不能移动身体,不过身上的各处伤口已逐渐愈合,不再那样疼痛了。   再过几日,肖翊从沉睡中醒来,慢慢起身竟发现自己能站起来了,再试着挪步,虽然举步维艰但还是能够勉强行走,心中不禁喜极。   走到木门口朝下张望,见老人盘膝坐在茅屋下方的土灶边,土灶下方烧着柴火,灶上架了口锅,锅内黑黝黝的液体已滚沸,正咕嘟咕嘟冒着泡,强烈的药味袭来,直呛鼻孔。   老人抬头望着肖翊道:“娃儿,何不多睡会儿?”用树叶制作的扇子扇着灶底的柴火,使其燃的更旺,口中道:“娃儿身伤严重至极,差点小命不保,幸亏体格康健,但还是比预期康复的更快,现在恢复了大半,待喝几日汤药即可基本痊愈了。”抬头继道:“娃儿伤口刚刚愈合,在屋里活动活动即可,这几日勿要下来,以免牵动身上的伤口。”   肖翊喔了一声抬头眼望四周,这里是一处幽静的小谷,四周树木郁郁葱葱,虽时值深秋仍绿草浓郁鲜花处处,远眺它方山野茫茫一望无际,看来这里是杳无人迹的原始处所、世外林原。   忽然下方传来异响,肖翊俯视下方,只见老人左手持药碗右手一拍地面腾空跃向茅屋门口,下身依然是盘膝而坐的姿态。肖翊躲闪不及之下趔趄之中向侧方倒下去,岂知老人右手已轻轻握肖翊手腕令肖翊重新站直,自己却稳稳落在茅屋寝榻旁。   “娃儿,过来坐下,这几天你的体力太过虚弱,药力吸收不及会反伤肠胃,现在就没有问题了。”   肖翊双目紧盯着老人的腿部,半晌才道:“老伯伯,您的腿……”   老人神色黯然,叹了口气道:“唉,三十年了。”随即抬头,黯然之色一扫而光,随和的笑了笑道:“不过现在也已习惯,丝毫不碍事!”   肖翊小心翼翼走到老人的身前坐下,目光依然盯着老人的腿。   “娃儿,药须趁热喝。”   肖翊收回目光,接过药碗轻抿一口,味道苦涩之极,但丝毫未停顿犹豫,咕嘟咕嘟喝个精光长吐了口气。   老人笑了笑,忽而抬头仰望好似望着远空,悠然神往的道:“三十年了,三十年来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人了,没想到遇到了娃儿。”视线转向肖翊续道:“娃儿没发现我的口齿不甚伶俐吗?在遇到娃儿之前,我三十年没说过一句话,连自言自语都没有。”叹了口气望向屋外,伸手握住肖翊的手,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是我三十年后遇到的第一个人,也会是最后一个人,缘分如此,天意如此啊!”   肖翊凝视着老人的面孔和神情,心想:多么和蔼可亲又满怀忧怅的老人啊,可怜竟长达三十年孤独在此度过,真是难以想象。   这时老人已闭上双眼,不知是入睡了还是在沉思。   肖翊顿感困倦异常,想是药力所致,悄悄躺在老人的身旁,转眼沉沉睡去。   匆匆数日,肖翊已行动如常,老人为他熬制的草药却有神效,加上连肖翊自己都不知道的身体迅速恢复的异秉,除了犹未祛尽的伤痕外,已完好如初。   这日,肖翊帮老人做饭,饭罢到山泉小溪边洗了碗筷回来,老人笑嘻嘻的望着他说道:“娃儿,这几日竟是野菜草菇的,也该不补补了,随我去打渔吧!”   肖翊张望着周围说道:“老伯伯,我正奇怪这附近人迹罕至,可怎么一只野鸡野兔也见不到啊?我会做鸟夹子捕兔圈,可全然派不上用场了。”   老人呵呵笑这说:“三十年来,我把凡是出现的野禽野兽全都抓尽了,这些牲畜也有灵性的,早传遍这里是它们的死亡之谷,已然远遁不敢靠近了!”   肖翊觉得有趣儿,跟着笑了笑,忽感诧异望向老人盘膝而坐的腿部。   老人挑起眉毛道:“娃儿,你看我腿有残疾,怀疑我的捕兽能力是不是?”   肖翊点点头。   老人释然而笑,指向远处的一株松树道:“娃儿,你看见那棵孤立的松树吧?”   肖翊道:“我看见了老伯伯。”   “好”老人随手拾起地上的两颗豆粒般大小的石子道:“你就当最上面的那个松果盒子是一只鸟儿吧!”   肖翊望向松树顶端鸡蛋般大小的松果盒子。   只见老人手指轻弹,“嗤”一声短促之极的声音响起,松果盒子却纹丝未动,老人将第二颗石子如法弹出,松果应声落地。   肖翊呆望着老人,心想:虽然第一颗未曾打中,但第二颗打中了,紧如此也已神乎其技了。   老人笑了笑道:“娃儿,捡过来瞧瞧。”   肖翊连忙跑过去找寻到那颗松果,拿起来细看之下不由大吃一惊!只见这颗松果完好无损,只是中间被穿了一个豆粒大的圆孔,圆孔整齐平滑无任何毛刺和破损痕迹。肖翊往常也见过武林人士的所谓的弹指神功,可那些只是将某一物打破或打落,仅此而已,和现时看到的结果相互比较那简直是小儿科,心中对老人的本领大为钦服,敬佩之心油然而生。   老人笑了笑道:“若是弹出第一颗石子未打中,鸟儿惊也惊飞了,娃儿看到的圆孔就是第一颗石子所就,第二颗紧是将松果盒子的根部打掉使其掉落而已,而鸟儿被一石击中,自然而然掉落,当然不必再弹出第二颗石子了。”    第五章 授受武功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恍然,张大口道:“老伯伯,这真是神了!”   老人呵呵大笑,随即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把鱼篓拿来,我们这就去捕鱼。”   肖翊回过神找来鱼篓挎在脖颈走到老人身前蹲下。   老人一偔道:“小娃儿,你这是干什么?”   肖翊扭头道:“老伯伯,我背您。”   老人哈哈大笑,双掌虚空拍向茅屋屋顶,随即手心向内急速收回,两根丈余长、如棍棒之类的东西从屋顶腾然而起飞向老人,老人双手一翻捉在手里,随即身体悬空,两根棍棒就如一双腿般轮番点地行走如飞,咋一看活像一只急速奔行的仙鹤。   原来这是两根臂腕粗细的长棍,顶端是尺余长的横杆,在横杆下端三尺处装有手把,老人正是将横杆夹在腋窝,双手各握手把挪动长棍行走如飞。   肖翊看着老人神奇无比的;只在传说中听到的隔空取物及以棍飞奔的奇技惊得目瞪口呆。   “娃儿!还不快快跟随?”老人迅速“走”远,遥遥召唤肖翊,肖翊猛然醒悟急急追随而去。   当肖翊追上老人之时,老人已坐在河岸宽广水势较缓的大江之边。   这是一个前后杳无人烟的河段,一个月前的连场大雨使江水暴涨,时值今日仍旧高涨奔流不息。   老人待肖翊气喘吁吁的奔至身边,稍一沉吟道:“娃儿,你就是在此处被我捞上岸的。”   肖翊闻言一震,回想起那日狼奔逃命遍体鳞伤身中两箭,垂死挣扎紧抱枯木随波逐流进而脱力晕厥的情景,不禁霎时间心潮澎湃。   老人扭头看了看肖翊,微叹一口气道:“娃儿,准备接鱼!”   随即双手轮番连拍江面,尺余长的肥大江鱼从江水里刷刷窜出。肖翊连忙收摄心神用鱼篓去接在空中翻腾落向地面的大鱼,手忙脚乱之下仍未能全数接住,两条鱼掉在地上犹自翻滚不已。   老人早已收手,捋须笑呵呵的看着狼狈慌张的肖翊。   肖翊停下来喘着气望向老人,不由也觉得好笑,跟着呵呵傻笑起来。   一大锅炖鱼香飘于幽静小谷,老人和肖翊手持碗勺吃鱼喝汤,虽无油盐酱醋,不过鲜肥的鱼肉和淡爽的鱼汤别有一番风味。一老一少不一会儿便将一大锅鱼肉鱼汤吃喝了个七七八八。老人首先吃饱,慈祥的看着肖翊狼吞虎咽的憨像。   肖翊终于吃饱,放下碗勺心满意足的长舒了一口气。   “娃儿,吃饱了?”   “我吃饱了老伯伯。”   “老伯伯……”老人自言自语着,随而沉吟片刻,抬头看向肖翊道:“娃儿,我一直没有问你的名字,也没问起你的过去,因为我也一直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和关于我的事。现在,你将你的名字告诉我,再讲讲你是什么人?为何身上中箭掉进大江的?”   “我叫肖翊。”肖翊说完低下头,慢慢讲述自己的身世,以及如何被陈府收容,怎样和主子家的小姐产生恋情,后被撞破关押,再后来逃命的种种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堪堪讲完时,一双眼已满含泪水。   老人听完后沉默半晌,而后微微一叹道:“你是个苦命的娃儿啊。”   一老一少不再言语,肖翊则慢慢收起了眼泪停止了抽泣。   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后,老人道:“三十年前,我仗剑江湖之时,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后来才知道自己并不是。鲍成启这个人武功传之于他的父亲鲍雷山,鲍成启是否青出于蓝我不清楚,可是鲍雷山的武功在我手下走不过三、五招。”   肖翊闻言大为震惊,“虎盘剑”鲍成启名震江湖,武功一脉相承之下鲍成启父亲的武功绝不会比鲍成启差,甚至可能强于鲍成启许多,可竟然抵不过眼前老人的三、五招!那么这个老伯伯的武功究竟要高到何种程度?他说后来才知道自己并不是天下第一,说明曾经是天下第一,武功之高实在难以想象。   肖翊感叹之际老人问道:“你叫肖翊?你想不想学武功?”   肖翊一愕,随即神情兴奋身心激荡!   肖翊早已惊叹于老人的神功奇技,加上被陈府及鲍家的武林人士瞧不起甚至万般欺凌羞辱,怎会不想学好武功扬眉吐气?而且这样能够拥有和陈馨同相爱的资本筹码,无论出身如何低贱,有了身好武功就比没有强过不知多少倍。这种想法早就悄悄萌芽在肖翊的内心深处,只是身处的环境和身份的低微之下从未敢奢望过而已,此时闻言岂能不激动万分?   “想!老伯伯,肖翊想学!”肖翊激动的言道。   老人呵呵笑了笑,说道:“想学?那么学来想干什么?”   “我……”肖翊愕然。   “想报仇出气,再迎娶小媳妇是吗?”   “这……”肖翊哑然垂头,不觉间脸都已红了,同时心想老伯伯真是神了,一猜即中。   老人微笑凝视着肖翊道:“至于干什么,等娃儿学成了再说吧!”   “多谢老伯伯!”   “还叫老伯伯?”   “老…老师父!”   “什么老师父?师父虽然老,但师父就是师父,哪有称师父作老师父的?”   “是!”肖翊急忙跪下,说道:“徒儿拜见师父!”强自按捺住激动不已的心神,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   老人捋须长笑,叹道:“想不到我郎云如自认余生要在此郁郁而终,未曾想苍天有眼,竟赐给了老夫一个品貌俱佳根骨绝好的练武奇才,命运对老夫实在不薄啊,哈哈哈……乖徒儿起来吧!”   肖翊感觉“郎云如”这三个字有些耳熟,好似听人说起过,但没有起身,直跪着移到郎云如身前,郎云如双手握住肖翊的双手,眼中闪动着激动的泪光……   时光飞逝,秋去冬来,第一场雪将大地笼罩在一片皑皑白色之中。   肖翊在茅屋前空旷的场地上飞舞木剑,精绝招数层出不穷,只是身形略滞脚步沉重,木剑虽舞的迅快但毫无纵横的剑气,显是毫无内力所致。   坐在场边的郎云如捋须微笑,显然对肖翊的悟性和进境颇感满意。   待肖翊练罢休息了一会儿,郎云如说道:“翊儿,为师带你去一个地方,虽然是为师带你去,但要翊儿背着为师,你怕不怕累?”   肖翊答道:“师父腿脚不便,徒儿背着师父是天经地义的。虽然师父架棍行走甚是迅捷,但既然有了徒儿肖翊,就决不能看着师父如此辛劳。”   “好,好。以翊儿的脚程大概要几个时辰才能抵达那里,这也是在翊儿途中不休不停的情况下。”   “师父,我们要去的地方很重要吗?非要今天去吗?”   “当然重要,若翊儿练剑累了,我们就改明日吧。”   “不,既然师父说重要,我们就不耽搁,现在就去,翊儿不怕累的。”   “好孩子,好,我们出发。”   肖翊背起郎云如,虽然肖翊无丝毫内功,行去之途又无道路,但尚佳的体力支撑下行走也颇快捷,一老一少、重叠的身影转眼消失在浓郁的丛林之中……    第六章 鹰啄崖上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红日西斜,肖翊背负着郎云如,出现在一处三面绝壁的峻岭之上。   放下郎云如并扶其坐在一方巨岩之上之后,筋疲力竭的肖翊侧卧在郎云如身旁气喘吁吁。   郎云如不言不语,神情冷漠之中略带着激动,环视着此处六七丈方圆的岭顶,紧紧握拳的两只手微微颤抖。   良久,肖翊气喘略缓,郎云如的情绪也转淡定。   望向肖翊,郎云如道:“为师一生唯一的败绩就是在这里,且是惨败,下半身终身瘫痪便是最强的见证。”   肖翊张大了嘴,一双眼瞪得大大的望着郎云如,半晌作声不得。   “翊儿,你为何不问打败我的人是谁?”   “谁?”肖翊回过神问道。   “向图云。”   “向图云…向图云…郎云如……”肖翊猛然一震,脱口道:“龙吟刀鹰啸剑!”   郎云如微微点头道:“不错,为师就是‘邪灵’鹰啸剑郎云如。”   “那……打败师父的人就是东海向图云?”   郎云如颔首道:“正是,待翊儿武功大成后,第二件是便是去打败向图云的徒弟。”   “第二件事?那么第一件事呢?”   “第一件事为师回头讲于翊儿。”   “那……那个向图云有几个徒弟?”   “据为师所知,东海龙吟岛代代单传,所以说,向图云的徒弟应该只有一个,他是新一代的龙吟刀主,而你翊儿,是新一代的鹰啸剑主。”   “我……师父,徒儿无丝毫内功,恐怕要辜负师父所盼,不能胜任……”   “住口!鹰啸剑主的口中心中,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不能或不可能之类的凡言俗语!只有五个字:一切吾尽能!” 郎云如面目冷峻声音如铁。   肖翊被师父的严厉话语震慑,郎云如对肖翊从来都是和颜悦色,哪曾有过这样声色俱厉的呵斥,微愕之下低头不语。   郎云如凝视了肖翊片刻,语声转缓道:“翊儿,别担心,你的内功为师自由主张。”   “是,师父。”肖翊恭谨答道,只是心里仍疑云不散,心想内功从幼时练起,练到成年也未必见得有何出众之处,何况我肖翊年已十八,内功基础是一片空白,去打败龙吟刀今代传人,哪有可能?肖翊虽如此心想,却绝不敢道出。   “现如今,你的鹰啸剑法已娴熟醇厚,待深湛的内功相辅是乃大成,翊儿!”指着北端边缘处的一座怪异岩石说道:“你在为师的左侧看那岩石形状如何?”   肖翊走到郎云如左侧蹲下来细看那座岩石,起初看不出端倪,待后来仔细端详发现整块岩石的左部有一个奇形的缺口,宛如被天际神物绝妙的削去一般,缺口超然脱俗浑然天成锋锐洒脱。   肖翊用力眨了眨眼再看,越觉缺口如神来之笔。   “师父,这岩石的缺口有点怪,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郎云如呵呵大笑道:“是不是脱俗神异令人震撼?”   肖翊猛劲点头。   “它就是鹰啄岩,此处就是鹰啄崖!”   鹰啄崖!此处正是三十年前龙吟刀向图云将鹰啸剑郎云如砍下山崖;三十年来令无数武林人士众说纷纭、歌颂景仰的传奇圣地。   郎云如看了看逐渐偏西的一轮红日,向肖翊道:“徒儿,到这里来。”说完双手一撑地面,飘然落在鹰啄岩的侧旁。肖翊赶忙依言赶到郎云如身边,见鹰啄岩临近悬崖的一侧有一处方圆一丈左右、光滑如镜的陡坡。别说是普通人望而却步,就是身负武功的武林人士站到此处,一不小心就会滑倒跌下万丈深渊。   “翊儿,有否看出这块陡坡有何奇异之处?”   肖翊寸步不敢前移,迟疑的道:“很滑,很陡,若走上去非掉入悬崖不可。”   郎云如呵呵一笑解下腰间束带,将一端递给肖翊道:“绑在腰上。”   肖翊接过束带一端愕然道:“师父,您要徒儿走上去?”   郎云如微笑颔首。   肖翊看了看陡坡有些迟疑。   “徒儿!难道为师会害死你吗?男子汉如此畏手畏脚能成什么大器?”   肖翊不再犹豫,将束带紧紧绑在自己腰间,看了眼郎云如,随即小心翼翼踏上陡坡。当肖翊的另一只脚跟着踏上,再准备将第一只脚挪动前行之时,奇异之极的状况令肖翊大吃一惊。踩在坡上的脚奇重无比,好似以强力胶膏粘着脚底般,又好像地面是巨型磁铁而肖翊是铁脚一般很难抬起挪动。肖翊使尽吃奶的力气,勉强抬起一只脚,接着重重落地,接而费尽力气抬起另一只脚,却因为用力过猛,脚掌离地后竟高高抬起,进而失去重心摇摇晃晃便要掉入悬崖,郎云如运劲一抖束带,将肖翊拉回到鹰啄崖边。   肖翊心神俱惊,跪在地上呼呼喘气,目光望向郎云如,尽是疑问之色。   “徒儿,很奇怪是不是?”   “师父,走上去怪怪的,身体好像比平时重了不止几倍!”   郎云如会心的笑了笑道:“徒儿,假若行路经过一座山,你说上坡难行还是下坡难行?”   肖翊毫不迟疑的道:“当然上坡难行了。”   郎云如道:“有没有听说某处地方的山却是上坡易,而下山时的下坡难呢?”   “什么?”肖翊毫不置信的表情:“这怎么可能?”   “徒儿,这不是可不可能,而是却又其处。”   肖翊愕然半晌道:“师父?这是真的?为何会这样?”   郎云如遥望远端山脊道:“这就是天下万物的奇诡神秘之处。这一陡坡却不同于刚才为师所说的上易下难,却有异曲同工之妙,所有的东西物件,包括人和动物,走到上面都将比原来的重量重上好几倍。”   “哦?真是奇怪了…好奇怪…”肖翊喃喃自语。   “三十年前,为师和向图云交手激战千余回合仍不分胜败,而且彼此心知肚明再战千余回合也很难分出高下。正所谓兵不厌诈,为师为尽早结束这一战,悄悄将向图云引致鹰啄岩边,准备以体重突增的诡变瞬间寻出破绽一击制敌。可是…” 郎云如叹了口气续道:“人算不如天算,这一奇兵之着却让为师自落陷阱。”   肖翊听到这里心下大奇,问道:“怎么会这样?”   “我们两人交手千余招,相互间的一招一式已了然于胸,为师早已算计妥当,下一招刀剑相触之后身形交错落地,向图云必然落足在这陡坡之上。落地刹那间,向图云遭遇突变之际正是为师一招败敌之时。可为师万万没想到,一声‘云如!’传至耳边,这又熟悉又教人牵挂的声音令为师一震,招式使出中途停顿,向图云微一错愕便疾出杀着,漫天刀光光圈袭向为师,为师在仓惶接招之下退步落足在陡坡上,在这全然处于被动劣势之际,突遭体重倍增的牵绊,而向图云占尽优势之间同时施出两招绝技,为师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挡住了一招半,余下的半招避不可避之下被龙吟刀扫中脊椎跌下悬崖。”   郎云如说到这里停顿不语,好像在回想着当日的场景。   肖翊问道:“那叫师父的人是谁?师父又怎样离开的呢?”   郎云如沉吟片刻说道:“叫师父的人,徒儿日后自能见到。至于怎样离开?唉,若当时立刻疗伤,为师也不会烙下这终身残疾,但情势所迫之下负着重伤逃离此处,当安然脱险后,下身经脉血络瘀结闭塞,从此失却行走之能,直至今日。”   肖翊听完沉默半晌,心想:可想而知当日的战况是何等惊天动地,原来师父并不是胜不过龙吟刀,起码至少不会输。那么叫师父的人岂不是害了师父?师父说日后我就能见到他,那么他究竟是谁?   此时郎云如微微一笑道:“我的好徒弟翊儿,待你能在这陡坡之上舞剑纵跃,腾身挪移挥洒自如,你的一身武学就算功成圆满了。”   “我?师父,我在上面挪步行走都难,怎能在上面练武?还要挥洒自如?”   郎云如望望天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肖翊满心疑惑,搔搔头走到郎笑如身前。   郎云如意味深长的深深凝视了一遍四周,负到肖翊背上,老少师徒在天色即将暗黑之际离开了这名动武林的鹰啄崖……   接下来的日子里,郎云如将修炼内功之法;内功的使用法门;轻功的诀窍要诀;运气于剑、拳掌、腿脚及身体各部位的要领以及点穴解穴运功逼毒等等行功的各种方法详细传授于肖翊,更将郎云如天下无出其左右的夜视之功―“夜视如昼”法门详加教导,只因肖翊身无丝毫内功,师徒两人颇费了般脑筋。好在郎云如耐心详解,肖翊天资聪颖且专心苦学,经过了十余天,肖翊已全然掌握清楚,只是理论虽然齐备,因身无内功而无法实践磨练而已。    第七章 神功大成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这一日,郎云如将肖翊叫到身前,详细讲解内功导引纳入之法,肖翊听着心下好奇:将内功吸入身体冲破各脉玄关再储于丹田,可内功在哪里?吸收谁的内功?虽然心存疑问,肖翊还是仔细倾听牢记在心。   “徒儿,清楚了吗?”   “徒儿清楚了,师父。”   “嗯,很好。” 郎云如左手握住肖翊的右手,右掌扶上肖翊的脸,轻轻抚摸着脸颊和发际,慈祥而又满怀深情的凝望着肖翊,良久良久沉默不语。   肖翊呐呐的道:“师父,你怎么了?”   “翊儿,三十年前为师艺成之后,因为争强好胜,凡是武林中成名的人物一一找上门去较量武功。可是为师的鹰啸剑法太过邪性霸道,加上为师杀伤的人越多,见到的血腥就越多,竟逐渐变得见血兴奋,心魔日益深重,结果杀死伤残了无数武林人物,双手沾满血腥,做下了人神公愤的惨孽罪状。这些年来心湖平静,回眸往事深感懊悔,自认罪孽深重不可饶恕而整日愧疚不安。现如今天赐翊儿,为师终于可以解脱了。翊儿,天幸你宅心仁厚,记住,艺成之后报仇尚可,但要得饶人处且饶人。除此之后要行侠仗义维护武林正道,为师只能寄予翊儿来为为师弥补罪孽洗刷血债了。你…听懂了吗翊儿?”   肖翊点了点头。   郎云如深情凝视着肖翊,过了半晌叹了口气道:“来吧好徒儿,为师助你习练一遍刚刚教你的内功导引纳入之法,以免日后生疏忘却。来,伸出双掌贴上为师的掌心。”   肖翊依言伸出手掌,与郎云如掌心相贴。   忽觉一股暖流由掌心而入,逐渐填满经脉,肖翊还未将极少部分内力储入丹田,如潮的内力已汹涌而入,充斥着奇经八脉。肖翊全身一震,体内突感肿胀欲裂,痛苦难过犹如飓风袭来。依靠坚韧的意志力,肖翊强忍痛楚以郎云如教导的导引纳入法尽力引导,奈何小溪怎能容纳泛滥的江水?全身经脉欲爆之下肖翊几乎晕厥,此时耳边回响起师父传授时的叮嘱:徒儿,无论如何不能放弃昏晕过去,否则不但前功尽弃,甚或小命亦可不保。赶忙心神守一浑然忘我,只管慢慢将内力一点点纳入丹田。突然一阵钻心剧痛传来,肖翊几乎狂叫出声,过了片刻又一阵难忍剧痛如尖锥钻心般袭来,剧痛之余肖翊脑海耳际好似“嗡”的一声,但依然强聚心神未哼一声。   肖翊哪里知道,这阵阵剧痛正是冲破自身奇经八脉玄关的结果,只感觉犹似团团巨大的火球在体内左冲右撞,时而急速流转时而缓慢移动,时而像要冲体而出,时而好似温驯乖巧潜伏一处,肖翊紧闭双眼狠咬牙关依法坚持。   不知过了多久,浑身肿胀欲裂之际,原本细细流入丹田的内力,好像决堤的江水般一泻千里涌入丹田,全身短暂的通体舒泰过后丹田充盈欲爆。可内力依然源源不断从掌心进入,在经脉游走一周之后照样流入丹田。肖翊不由心神一震:难道师父要把毕生的功力强加给我?这怎么行?心神不宁之下丹田撕裂般疼痛,赶忙抱元守一咬牙强忍。   又不知过了多久,丹田的疼痛骤然消失,肖翊只感觉腾云驾雾般舒适又迷幻。钻心疼痛之感瞬间变为通体舒泰,身心在强烈的反差之下不由一阵眩晕,终于晕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肖翊悠悠醒来,天色已完全黑暗下来,目不见物之下,肖翊自然而然的运用了夜视之法,视觉突然犹如白昼,四下景物如昼日里一般明朗清晰。猛然有所醒觉之下翻身而起,不想身体腾空飞起直升高三丈有余,吃惊之下叫声“哎呦”,四肢乱摆头下脚上的朝地面摔下。此时的肖翊身负郎云如一甲子的功力,一身内功是何等深厚,灵台净明之下已神志清澈,忙施展郎云如所授的轻功诀窍,身体翻转之后双臂翅展轻飘飘落下安然立于地面。肖翊心下狂喜之际不由心中一沉,举目一望即看见佝偻蜷缩的躺倒在地的师父。   “师父!”肖翊狂叫一声俯身过去,伸臂撑起郎云如的后颈并扶起腰际抱在怀中,郎云如双眼紧闭的脸上毫无血色皱纹满布。   “师父!”肖翊呼叫声中伸指疾探,郎云如已气息全无,忙俯身耳贴胸部,心跳杳然。一颗心急速沉落间忙伸手去触摸郎云如的身体,着手之处冰凉一片,师父郎云如已死去多时。   “师父――!”肖翊悲声狂呼,昂首发出一声尖啸,尖锐犀利的啸声仿佛怒鹰呼啸于天际,遥遥传了开去……   “我的爱徒翊儿,为师今生有徒如你此生已无憾矣。徒儿勿须难过,为师满怀欣喜而去,唯留憾事败于龙吟刀,徒儿他日去击败龙吟刀的后人,为师该含笑九泉了。但分出胜负即可,勿造杀孽。为师一生杀人无数,这三十年来,已将鹰啸剑法的嗜血晦气消除殆尽,但剑法更进一步,锋锐剑招变为柔和招式之后更加莫测高深,徒儿,不久之后你就青出于蓝而远远胜于蓝了。师父怀内有一块用手帕包起的薄木板,为师要徒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块薄木板写成的信,送到武夷山清明观,务必要亲手交给残烟。另外茅屋天棚上藏有鹰啸剑,由你这个新主人把它启出来吧。好徒儿,要谨记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维护武林正道,以洗刷为师滥造杀孽的罪过。保重,我郎云如唯一的亲人翊儿。师父郎云如炭书。”   肖翊读完郎云如以木炭书写于木板的遗书,泪流满面。是啊,师父何尝不是肖翊世上仅有的亲人?   肖翊跪倒在郎云如尸身前,伏地大声恸哭……   幽静的谷中起了一个新坟冢,坟前的石碑上写着‘尊师郎公云如之墓’,左下方写有小字‘弟子肖翊立’。   肖翊跪于坟前久久一动不动,身边放着以嵌着小花的手帕包着的木板书信及安然置身于鞘内的鹰啸剑。   不知过了多久,肖翊深深朝坟冢磕了三个头,将书信揣于怀中,手握鹰啸剑,弹起身形奔去,弹指间已到了鹰啄崖。   肖翊仗剑踏上怪异的陡坡,小心翼翼缓慢的施展剑法。过了片刻之后身形慢慢转快……   晚冬最后的片片雪花从天空飘然而落,仿佛向即将远去的冬季依依告别。   鹰啄岩陡坡之上一人影翻飞,剑光身影纵越翻滚腾挪挥展,犹如仙人起舞又似神鹰翱翔九天。   神行俊朗,动作潇洒自如的肖翊堪堪施展完毕整套鹰啸剑法,身形一纵腾身于数丈高空,挥剑展臂两腿屈伸――一声尖锐嘹亮的鹰啸遥传于崇山峻岭繁雪苍茫的天地之间……   ※ ※ ※   夜晚,陈府。   丫鬟婉儿端着茶壶走在长廊之间。   黑影一闪,婉儿还未来得及叫出声已被制住哑穴,随即只感觉飘身飞起,当双足着地之时才看到一副神采俊逸的面庞。   “嘘,我是肖翊,婉儿别出声。”随即婉儿被制的哑穴被解开。   “肖翊?”婉儿张大嘴颤声道:“你…你是人是鬼?你不是死了吗?”   “我怎会死了?我既没死又怎会是鬼了?”肖翊双目如电,扫了眼身处的假山周围。   婉儿定睛看了看,伸手去摸肖翊的手,肖翊任由婉儿的手摸来没有避开。   触手温暖,婉儿松了口气道:“肖翊,你,你怎么突然会飞来飞去的?从哪儿学来这么好的武功?”   肖翊不答反问道:“二小姐呢?她房里怎么没人?她到哪儿去了?”   “她……”婉儿欲言又止。   肖翊心中一沉道:“她怎么了?”伸臂抓住了婉儿的双臂。   婉儿痛叫一声,肖翊一愕间条件反射的闪电般捂上婉儿的嘴,婉儿的叫声短促之间即停。他哪里想到自己一急之下抓住人家双臂,其力气怎同往昔?难怪婉儿痛得叫出声来。   “对不起婉儿,你快说馨同怎么了?”肖翊松开双手功聚运耳倾听,庆幸没有动静,未曾惊动其他人。   婉儿呲牙咧嘴的揉着胳膊,幽怨的看了眼肖翊,随即说道:“那天你逃走,郝公子回来后大声宣扬自己如何果断,下令放箭射杀逃犯,于是肖翊被射成刺猬被江水卷走……”   “郝运成?哼!”肖翊眼中闪过浓重的恨意。   婉儿愕然看着肖翊,心想这个人英气勃发,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边想边道:“二小姐听后当即昏晕过去,醒来后终日以泪洗面米水不进,终于一病不起……”   “然后呢?”肖翊越听心越是往下沉,急忙问道。   “老爷请来无数名医均未治愈,都说是心病。”婉儿继道:“二小姐日渐憔悴,终于…终于去世了。”   犹如晴天霹雳轰在肖翊脑际!   “啪”的一声响,假山上巨岩一角被肖翊捏的粉碎。   婉儿捂嘴惊瞪大眼,看着簌簌而抖的肖翊。   过了良久,肖翊哽声问道:“馨同的坟在哪儿?”   “馨同?”婉儿一愕,随即道:“二小姐的坟在城郊枫山。”   肖翊仰望黑夜天空,颤抖的叹了口气道:“婉儿,别说见到过我,若有人问起,就说是一个蒙面人,再见!”   一声凄厉的啸声出之肖翊之口,啸声远扬,响彻夜空。   婉儿慌忙掩耳之际肖翊身形一闪已消失不见。    第八章 悲恨苍天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哚”的一声,陈陆生翻身下床喝道:“是谁?”倾听之下静无声息。点上油灯   开窗查看亦不见人影。转身张望下赫然见到被一根树枝插在柱子上的纸张。柔弱的枯枝深深插在坚硬的柱子上,可见留书者的功力是何等骇人听闻。   ‘不仁不义仗势欺人;昏庸愚昧逼死女儿;惨无人道天怒人怨;后会有期取尔狗命。鹰啸剑’   陈陆生手持书信浑身颤抖,口中颤声喃喃:“鹰…鹰啸剑…”   水滴声响,地上摊了一大片尿水……   ※ ※ ※   “嘭”一声,鲍月堂被摔到地上,额头重重撞在了香炉一角,不禁痛哼一声。   “睁开尔等的狗眼看看,本人何许人也?”   随着劲风掠过,鲍月堂的穴道豁然而解,骇然抬头见到面前英挺的之人眼熟异常,只是还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左右张望发现处身之所是一座废弃了的破庙,月光自残裂的屋顶泻进庙内。突然发现身旁呆头呆脑正如此时自己的一个人,不是郝运成是谁?两人愕然相互看了看,同时扭头看向对面的人,细看之下如遭雷击!   “肖翊?”   “是你?”   鲍月堂的“肖翊”和郝运成的“是你”两声惊呼几乎同时响起。   “正是差点被你们两个狗眼看人低的恶贼害死的肖翊!”   鲍月堂和郝运成一呆之后相互看了看,同时心想:和窑姐逍遥快活之际忽然失去意识被带到这里来,难道是这个曾经不堪一击的陈府下人的杰作?   两人哪肯相信肖翊在短短几月之内练成超过自己的武功?暗自运气之下发觉内力运转如常。   郝运成首先按捺不住吼道:“狗奴才侥幸逃生却来送死?给本公子纳命来!”来字吐出的同时飞身扑向肖翊。   “噼噼啪啪”一阵乱响,刹那间也不知郝运成挨了多少耳光,随即惨呼声中“吧嗒”一声,仰天直挺挺躺在地上口喷鲜血,鲜血复而落下全数盖在郝运成的脸上。   望着哼声连连爬将起来再颓然坐倒在地满脸血污惊恐望着肖翊的郝运成,鲍月堂的内心一阵慌乱,随即心想这个狗奴才定是趁表弟轻疏之际暗施毒手,看来本少爷要小心应付。   望着缓缓摆开架势的鲍月堂,肖翊冷笑一声手掌突伸继而疾缩,鲍月堂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猛冲向肖翊,刚到肖翊身前之际惶急之下忙运力欲出手攻敌,岂知已被肖翊隔空点了身前几处要穴,哪能动得分毫?发髻刺痛之际已被肖翊一把抓住头发凌空轮转了数圈随即抛向屋顶,轰响声中鲍月堂冲破屋顶,惨叫着复而由撞开的屋顶破洞之中掉落进来扑跌当地,当即鼻梁断塌满口尽是掉落的牙齿。   月光之下,肖翊傲然而立英姿尽现,并且自始至终未移动半步。   郝运成回过神颓然跪倒在地道:“请狗奴才…噢不,请好汉饶命,请大侠老爷饶命!”   鲍月堂在落地之际已被肖翊隔空解开了穴道,勉强爬将起来也跪在当地,以因数不清的牙齿掉落而模糊不堪的语声道:“本少爷…小人该死,请饶命!”   肖翊冷笑一声,狠狠的道:“你们两条贱命就是死上千百回也抵不上馨同的性命!”右掌微扬之际和着两声惨呼,鲍月堂和郝运成的武功尽数被废,已形同常人永无指望恢复。   ※ ※ ※   “什么人?”鲍成启腾身从窗口掠出,飘然落在院中。忽见蜷缩在地上的鲍月堂,惊道:“堂儿!”   鲍月堂艰难抬起头,无神的眼光望向鲍成启,微弱的叫声“爹”便即颓然垂下头。   鲍成启武功高深,一眼便看出心爱的儿子一身武功尽数被废,岂不形同废人?惊怒交加但仍十分淡定的道:“阁下何人?犬子与阁下后何深仇大恨,竟下如此毒手?”   肖翊一听冷笑着心想:犬子?对了!可不是狗儿子吗?于是说道:“你的狗儿子仗势凌人,养狗儿子不教乃狗父亲之过,鲍成启,你也难辞其咎!”   鲍成启大怒,沉声道:“阁下何人?究要何为?”   肖翊冷冷的道:“你看呢?”   鲍成启凝眼细瞧之下颇觉眼熟,不禁皱眉细想。   “不用想了,在下就是你狗儿子口中的狗奴才,曾经是陈府的下人肖翊!”   鲍成启愕然之下仔细凝望,随即咬牙切齿的道:“好,好,好!”   肖翊道:“好什么好?是你好还是我好?”   “卑鄙小儿不知从哪儿学了旁门左道的功夫来害人,老夫今日教你生不如死!”   肖翊心想:师父说鲍成启在师父手下走不过三五招,不知在我手下走得过几招?我与人交手经验几乎全无,尤其是鲍成启此等级别的高手,不如借他来练练手,积累一下交手经验也好。于是道:“鲍老儿,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说让谁生不如死?”   鲍成启恼怒至极,沉哼一声腾身而起,漫天脚影疾袭向肖翊面门,肖翊稍稍后退一步伸出一指疾点向脚影中的一个脚掌。鲍成启吃惊收脚,身形落地之际左手成爪低探向肖翊面门,右手成刀高举砍落。肖翊未料到鲍成启变招如此迅捷,忙收摄心神右掌横切鲍成启的爪手,一拳迎向刀手。岂知鲍成启的爪手其实是虚招,见肖翊横切过来便轻巧挪开顺势变爪成刀,与右手并在一起双刀砍向肖翊。   “嘭”一声巨响,肖翊被震退两步,鲍成启则闷哼一声飘退出一丈左右落地,紧接着踉跄退出五步之多方站稳脚跟。   肖翊吃亏在以一手之力迎击鲍成启双掌之功,否则绝不会被震退。   鲍成启只感觉气血翻腾难以压制,惊恐不已的想:此子短短数月不见,从常人之身一举变成罕见的高手,不知遇到了什么奇遇,既然内力不如他,何不以成名多年的虎盘剑来击杀他,料想此子的剑法在数月之间进境甚微。想到此处鲍成启翻身自他出来的窗口窜进屋内。   肖翊不禁一愕,心想:“鲍老儿一战落在下风便吓得逃进屋里去了吗?身为成名高手成何体统。正想出声质问,却见鲍成启飘然掠出,手中已多了一把青光闪闪的剑。   肖翊轻笑一声取过背负的鹰啸剑,说道:“鲍老儿,你看这可是旁门左道的功夫?”一声尖锐嘹亮的鹰啸声骤然响起,鹰啸剑脱鞘而出。   鲍成启如遭雷击慌忙退后一步,随即惊呼道:“鹰啸剑!”   肖翊剑尖斜斜指向地面道:“不错,正是鹰啸剑!”   鲍成启簌簌而抖,手中之剑突然脱手,暴射向肖翊,身形一晃疾速逃窜而去。   肖翊未料到这个成名多年的高手见到鹰啸剑竟丢掉兵器逃命,冷喝声“哪里逃”,手中剑击飞迎面射来的青光剑,身体毫不停滞的掠向鲍成启,瞬息间追至鲍成启身后一剑砍去。   肖翊此举意在令鲍成启转身接招,岂料鲍成启早已魂飞丧胆,慌忙斜身欲避,身形一滞之下鲜血飞溅处,一条手臂已悄然掉落。   鲍成启剧痛之下怪吼一声却头也不回继续狂奔。   肖翊心下悚然,没想到鲍成启惧怕鹰啸剑至此,手臂掉落却毫不顾及的亡命狂逃,耳边响起师父“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话语,不禁停下脚步看着仍没命价飞奔的鲍成启,恻隐之心油然而生。   ※ ※ ※   枫山,树木稀疏的林间,肖翊泪流满面的望着刻有“陈氏馨同之墓”的石碑。   良久之后,鹰啸声中长剑疾闪,石碑的正面在火花迸溅中被平平削掉一层,剑尖飘闪间刻出“爱妻陈氏馨同之墓”,左下方是小字“夫肖翊立”。   孤零零的身影伴在孤零零的坟冢前,日夜一动不动。   三天后,如同雕刻般的身影忽然一闪,仿似一缕轻烟般掠上高山之巅,竖剑于背昂首挺立遥视远方天际,良久后,一声凄厉的尖啸响彻山端云霄,孤逸的身影箭矢般飞掠弹去,尖锐嘹亮的啸声转瞬即远,片刻时分声音犹自遥遥传来,啸声中充盈着无尽的怨恨与悲怅……    第九章 禅堂议事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少林寺西禅堂。   坐在主位蒲团上的是当今少林方丈济悲大师,左侧稍后是少林达摩堂的首座;济悲的师弟济难。方丈济悲缺少了一只右臂,济难则少了一只左臂,相形之下,视觉上给予人异常怪异的感觉。   周围围坐的五人自济悲的右侧起始依次是点苍派掌门赵瑜起、昆仑派掌门陈希南、峨眉派掌门芸觉师太、崆峒派掌门温昌莱;济悲左侧是英挺俊朗、精神奕奕的青年男子,此人正是新一代龙吟刀主――柳浩然。   济悲仅余的左臂不停捻着佛珠,柔声道:“按时间计算,华山派掌门蔡振卫蔡大侠昨日应该抵达才是,不知因何事耽搁,现如今仍迟迟不见到来。至于武夷山清明观的残烟真人已托人捎来书信,曰疑似三十年前销声匿迹的被称为武林淫邪第一人的海清阳及其门人现身于武夷山一带,目前已失踪两个门人,疑为海清阳的门人所掳,如今率一众观内门人全神戒备,故不能前来,望诸位多多予以谅解。”   堂上诸人听到“海清阳”的名字无不悚然动容。三十年前海清阳以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功纵横于江湖,足迹踏遍大江南北,所到之处凡武林中稍有姿色的女杰多数被其虏获,失身于海清阳采阴补阳之术的弥天罪行之下。当年,众多武林正道高手在少林寺前任方丈;济悲的师兄济慈的号召之下群起而动,势在务必诛杀海清阳这个武林中首屈一指的邪道败类。而正当此时,鹰啸剑郎云如横空现身中原,无论黑白道,凡是成名高手尽被郎笑如寻上来或被击杀或被致残,正道高手不甘忍辱偷生大多挺身应战,而黑道高手多数望风而遁销声匿迹。当年郎云如扬言欲将海清阳废为阉人,海清阳丧胆之下逃逸无踪。而一众正道高手在郎云如的鹰啸剑下遭受重创,待龙吟刀向图云现身并击败郎云如,中原武林人士终得以舒缓紧张气息。而这一轮刀光剑影浴血斗杀给武林正道带来的危害及影响惨重无比,二十多年一蹶不振,时至近年才重整旗鼓稍显壮大,岂料鹰啸剑再次现身于江湖,武林正道高手怎能不心中惴惴如林大祸?   济悲看了看众人的神色继续道:“这许多年来各大名门正派奋发图强,武林正道的力量已稍显起色。可是邪派势力却在得以保全的基础上再经多年的韬光养晦之后已蠢蠢欲动,诸位可知四十年前横行江湖的乌血剑教已涉足中原,扬言要立乌血剑教教主为武林盟主?”   众人闻言更加吃惊不已。在座的人中除了柳浩然外尽皆详知关于乌血剑教的恐怖传说。当年乌血剑教教主乌皓晴以一柄乌血剑横扫江湖,逐渐吞并各派黑势力继而不断壮大。当武林正道人士惶惶不安时乌血剑教突然消散,从此不见其踪。对其的传说众说纷纭:有人说乌血剑教内部交恶冲突,激战数日数夜后死伤了无数高手,取胜的一方油尽灯枯之下率领硕果仅存的少数教众逃回西域,从此一蹶不振;又有人说乌皓晴为一天仙般的美女倾倒,此女为天下苍生而要求解散乌血剑教,在江山和美人之间乌皓晴最终选择了后者,随即解散乌血剑教,两人从此不知所踪,传说两人退隐共居某处仙境之地;另有人说乌血剑教教主乌皓晴本身就是位是女子,因练功走火入魔而狂性大发之下击杀了教内无数高手和教众,教内所有人无论职位高低尽皆四散逃离,最终乌血剑教教主失踪而该教也随之烟消云散。   姑且不论这些传闻哪一个真哪一个假,总之中原武林因此而侥幸避免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弥天灾祸。现如今听闻乌血剑教再次涉足中原,并要立本教教主为武林盟主,难道这场大难在四十年之后终不可避免?   所有人尽皆缄口不语,各人或皱眉沉思或垂头叹气,不安和担心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滋生开来。   良久之后,崆峒派掌门温昌莱首先打破沉寂道:“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些事情暂且搁置,待日后再行定夺,今次我们是为‘邪灵’鹰啸剑之事而应邀来到少林寺,目前当务之急是首先分析解决鹰啸剑一事,然后再行研究对众邪魔歪道的应付之策。”   济悲道:“温掌门所言极是,不知诸位对鹰啸剑之事有何高见?”   点苍派掌门赵瑜起说道:“据最近听闻的消息来说鹰啸剑出现在宣城,击杀了为祸当地的蒙山山寨寨主吕氏三兄弟,在此前是在扬州,再往前是在诸城,按顺次排序,鹰啸剑好像在一路南下,不知其最终目的地为何处?”   峨眉派掌门芸觉师太道:“鹰啸剑首次现身处为龙港,当时卸掉了‘虎盘剑’鲍成启的左臂,而且废掉了鲍成启之子的武功。除此之外所击杀的人尽是武林中的邪派类和江湖黑恶势力一方的人。鲍成启父子虽非黑道人士却也非我辈侠义中人,以鹰啸剑的武功一残一废实属手底留情,此外击杀的人无一不是罪该当诛的人。贫尼倒觉得这个鹰啸剑至少到目前为止的行径却是侠义成分居多呢。”   “师太所言不无道理。”昆仑派掌门陈希南接口道:“只是按照当年鹰啸剑的作风是不论黑道正道,撞上或寻上非死即残。目前的鹰啸剑可说是刚刚现身,而且做下的事件屈指可数,在下认为现今下定论还为时过早,不如静观动静以求正解。”   点苍派掌门赵瑜起咬牙切齿恨恨的道:“无论如何,鹰啸剑欠下的血债一定要用血来偿还!”三十年前,点苍掌门为赵瑜起的师叔尚泰开,当时被誉为点苍新一代最杰出的少年高手赵瑜起奉师命外出送贺礼,待回到师门才发觉点苍派已遭惨祸:掌门师叔丧命,师父却失去了双脚。从此,赵瑜起的心中变种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仇恨。   “阿弥陀佛”济悲口宣佛号道:“佛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倘若鹰啸剑自此从善,我们大可网开一面,何况兵戎相见必有杀戮,当以可免则免为上。”   “方丈大师,难道您的右臂及济难大师的左臂之仇亦就此揭过?”赵瑜起语气略显激动,喘口气续道:“还有昆仑派前任掌门的性命;峨眉派前任掌门的羞辱;崆峒派前任掌门的毕生残疾都无需清算?”原来鹰啸剑朗云如虽好斗嗜杀,却极不愿杀伤女子,当峨眉派前任掌门净潭落败之际鹰啸剑法变削为挑,不想竟挑开了净潭大腿上方的大片布料。净潭师太虽躲过断腿之劫,却遭受了终生奇辱,导致净潭不辞而别音讯杳无。听到净潭师伯的往事,芸觉师太白净的脸上不禁微现红晕。其他人都未吭声之际,济难重重哼了一声,显然济难的心性修为远不如济悲,达不到“世事皆浮云”的境界,此时被赵瑜起勾起仇恨之火,因此愤而怒哼一声。   济悲望向一直未发片言只字的柳浩然道:“柳大侠意下如何?”   柳浩然抬头望向济悲道:“大侠两字愧不敢当,大师及在座各位前辈直接称呼浩然的,名讳便可以了。晚辈没有什么意见,定当全权听从各位前辈的安排行事。不过……”说到这里稍作停顿。   “不过什么?”崆峒派掌门温昌莱性子最急,见柳浩然欲言又止便追问道。   柳浩然略作沉思状,随即说道:“家师曾言道,即使是当年,家师和郎云如武功也难分上下,郎云如的败北皆因激战时外界的突扰和地理的瞬变,因此嘱咐晚辈再与鹰啸剑交锋时切忌轻敌,三十年后的今时今日,败北的有可能是龙吟刀。”    第十章 少室风云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听到这里,在座诸人再次吃惊不已,因为对于在座诸人乃至整个武林人士来说,鹰啸剑败于龙吟刀之下,龙吟刀强于鹰啸剑这一结论在心中已根深蒂固,宛然已成为定理。此番却从龙吟刀唯一的传人口中听到这有违定理的说法怎能不惊愕。   柳浩然继续说道:“可是晚辈却非常渴望与鹰啸剑公公平平的交锋一次,不去理会胜负如何。因此,无论此鹰啸剑是否为当年的鹰啸剑,不管是凶残嗜杀的魔头还是行侠仗义的侠客,这一战势在必行。”   诸人听到这里尽皆会意点头。   济悲轻咳一声道:“既然这样,我们就随了柳少侠的心愿,这期间也可观察鹰啸剑有何作为,待判定之后再行商议,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济悲的这一番言词中自然掺有佛门慈悲为怀息事宁人的意向在内,但是在这邪魔四起风云变幻之际,不愿轻易削弱本不甚强大的正道势力才是重点所在。   正在诸人还未表态之际,突然传来稍显杂乱的动静。堂内七人均为当今武林正道顶尖的高手,声音虽自离禅堂大门还很远的地方传来,但已被堂上诸人听入耳内,当即闭口不语齐望向大堂门口。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和尚衣衫破烂慌慌张张的奔进堂来,连嘴角边的血渍都顾不及擦拭扶住门框不住喘息着道:“方丈,大…大门外,出…出事了!”   济难怒道:“无尘!慌里慌张的象什么话?到底出了何事?”   来人正是济字辈的下一代无字辈的僧人无尘。   济悲面容古井不波,向无尘道:“慢慢讲来,究竟所为何故?”   无尘以手背擦拭了一下嘴角边的血渍,喘息中咽了咽口水道:“山门外来了两个古怪的凶汉,叫开门后便欲闯将进来,不得已动武之下却是武功奇高,师兄弟们还在抵挡,现已伤了不少人。”   众人闻言大惊,少林寺乃正道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武学之博大精深、高手之繁众不仅教正道武林人士尊崇敬仰,更令邪派hei道人士分外畏惧宁愿避让不敢招惹。如今竟然有人不仅大磕山门甚而出手伤人欲直闯宝刹重地,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济难霍然站起就欲奔向门外,但又突然驻足望向方丈师兄济悲。看得出虽然济难性情急躁但不愧为少林高僧,其涵养终归并非泛泛,激愤至余仍凝定心神静待少林第一人方丈师兄的谕令。   济悲稍一沉吟即起身单掌竖前高吟一声佛号当先走向门外,济难及一众人士紧紧尾随其后。   “砰砰”两声,一持棍一空手的两个僧人遭创横飞过来,济难与陈希南闪电掠前接下两人随之轻轻放在身旁。两个僧人受创之余瘫坐在地咳出几块鲜血随即盘膝运气调息。   众人望过去不禁大感诧异。前方站立着两个人,与其说是人,称为怪物也许更为恰当。只见一人面目苍白呆板犹如一具僵尸,却通体穿着鲜红的衣衫;红色短衫、红色长裤加上红色皮靴,更诡异的是一头披散的红发被一圈白花草环扣着,看上去不只不伦不类,简直令人骇然。再看另一人一蓬乱发一双赤足,相貌极其丑陋猥琐,黑豆般大小的双眼加上塌鼻阔唇,几颗上牙爆怒般向前突伸着,象要破唇而出一般,而穿着更是奇异滑稽;蓝底布料嵌满碎花瓣的花衣裳,仿佛是花季少女戴上了恶鬼面具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两个怪人见从内奔出一众看似高手模样的人不禁停了手互望了望便歪头歪脑打量面前的济悲济难一众人。   济悲一众七人也在上下打量着面前的怪人,却是冷目相向居多,全然不如两人歪头歪脑继而摇头晃脑那般神态丰富多彩。   “哈!”花衣裳怪人突然怪叫一声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言语却通顺成章毫无阻塞,只是声音尖细难听至极。   红衣红发怪人的腔调却生硬得很,伸出右手食指指着济悲道:“你地,少林寺。”接而指向济难道:“你地,也是少林寺。”继而各指众人接连道:“你地,昆仑;你地,点苍;你地,峨眉;你地,崆峒。”随即自后腰提过血淋淋的包裹,打开扔到地上并指着道:“这地,华山!”只见包裹滚落地下布料摊开,露出一颗布满鲜血的人头,正是华山掌门蔡振卫。   众人大惊失色,更有几个年少和尚惊叫出声。   红衣怪人却全然不理,伸指向着柳浩然道:“你地,哪里?”   “阿弥陀佛!”济悲高喧佛号道:“二位何许人?华山蔡掌门与二位有何怨仇,竟下如此毒手?”济悲不愧得道高僧,首先回过神问道。   花衣怪人答道:“我等是乌血剑派教主之下四大法王、八大护法、十六大金刚中的红、花二护法,此番接教主令谕通知各派掌门三月初三前往大巴山摩天岭乌血剑教总坛,参加我教教主荣登武林盟主的典礼,途遇此人询问少林寺怎么走,这人却反问我们是谁?到少林寺所为何事?”   红护法道:“我们地问他,他地问我们,真是这有这里!”这红护法中原语言水准极差,竟然将“岂有此理”说成了“这有这里”。   花护法道:“我们恼怒之下要动手,发现此人竟是我们在画像中看到的华山掌门蔡振卫,便说道‘正好也有你,三月初三务必要到大巴山,参加我教教主荣登武林盟主的庆典,听清楚了吗?’不曾想这个蔡振卫拔剑向我们动手,我们两人便杀了他提着他的头继续赶往少林寺,没想到你们中原六大派连带这华山掌门人的人头齐聚在这里,倒省得我们再行奔波了,真是乐哉快哉!”   众人包括心如止水的济悲均皆怒极,这两个怪人沉浸在自己的教主荣登武林盟主之位的荣耀之中喜上眉梢不说,杀了中原六大派之一的华山派掌门,并且打伤了一片少林僧人,口中还直呼“乐哉快哉”,怎会不令这些武林正道诸高手大怒?   与此同时,正道诸人尽皆震惊不已;单说这两个护法毫发无损的杀了武林中一流高手蔡振卫,其武功造诣可想而知。再说这两个护法仅是教主之下四大法王、八大护法、十六大金刚中八护法其中的两人而已,乌血剑教的真正实力由此估算简直达到了令人恐惧惊骇的境地。   济难性格颇为暴躁,兼且身为主人身份忍不住道:“口出狂言的邪魔歪道,让济难来领教领教尔等有多少斤两。”说完便欲上前却被济悲单臂拦住。   济悲收回手臂单掌合十道:“敢问施主,如若我们不去,贵教欲待如何?”   花护法道:“无论哪一门派胆敢不去,比如少林寺呢,老中小所有光头将被斩尽杀绝一个不留,峨眉派老中小女光头也是一样,其他门派吗,男女老中小无论光头与否全部杀绝杀尽。”   众人终于震怒,乌血剑派口中如此说,却真不见得做不到。如此凶残的邪魔尽管武功及实力强大至极也决不能退缩避让,何况自古正邪不两立,身为中原武林正道的掌门级高手自当挺身对抗。   济悲脸色微变沉声道:“华山蔡掌门虽未已临敝寺,也正在赶来的途中,亦即是敝寺的来客,二位施主竟然中途截杀并弃却尸身单取人头,仅凭这一点,敝寺也绝不容许二位施主离开。”    第十一章 龙吟扬威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花护法冷哼道:“老秃驴你待如何?动手吗?”   济难暴吼一声单拳蕴满真气迅雷般直袭向花护法,花护法斜身之际顺势疾伸左臂挡搁间右手二指闪电般袭向济难双眼,左脚却悄然踢向济难下阴,招式阴狠至令人咋舌。济难怒哼声中迅疾扭身,上臂翻转之间变拳为掌印向花护法侧肋部位,两人一猛一狠,转瞬间交手二十余回合。单论武功,济难身为达摩院首座自然非同小可,然而花护法洞察力极强,欺济难因独臂而所施攻击笼罩范围有限,专拣单臂难以及时顾及之处游走偷袭,仗着轻功高超倒是令少林寺这位高僧干自着急却办法不多,一时间竟打了个难解难分,而济难自是越打越怒,越怒越是心浮气躁。在场众高手均看出,济难的内力及招式虽远远超过花护法,但只因有些招式独臂难以发挥至极致,再加上花护法不断游移始终避开单臂的锋锐,令济难有力难施,疾怒暴躁之下再战下去结果将难以预料。   点苍派掌门赵瑜起早已蓄势待发,看出不妙便电闪上前一剑刺向花护法,剑气直迫面门,迫得花护法飘然飞退。   “合起伙上吗?”花护法心不跳气不喘,悠然自得的道,而济难则因怒极而急促喘息。   红护法怒道:“真是这有这里!”声出同时自腰间取出两只上面布满尖刺的手掌模样的东西套在双手,想必是金属所制的套手利器,此种武器在中原绝难一见。   红护法的双手握了握,金属指节因摩擦发出令人烦躁的声响,忽然一言不发的袭向赵瑜起,看来欲以金属手掌来对抗赵瑜起的青钢剑,赵瑜起捏个剑诀随即迎上,金属碰撞声连绵脆响,两人霎时斗了个难解难分。   岂知乌血剑教的八大护法排序为黑、白、红、绿、黄、蓝、花、紫,毗邻之位间的功力虽相差无几但红和花顺次差四位,强弱之差就明显的多了。赵瑜起的功力较之单臂的济难功力虽只毫厘之差,但红护法较之花护法高出一线,而且红护法的武功招式怪异绝伦,赵瑜起突兀之下慌忙拆解不过十数招便落了下风。   余下众人看着形势暗暗焦急手心捏汗。各大掌门的武功虽各有千秋,但其实力难分高下。诸人中除了济悲方丈以外任何人出场也与目前在场中的赵瑜起无甚差异,即使是济悲方丈,虽然武功略强于众人,出手交锋或许稍占上风,但年迈力衰之下也难以持久交战,结果可想而知。   柳浩然武功臻至超然境界,在观察了花、红两护法的武功之后已有定论:如果自身以拳掌与两护法联手的拳掌交手,虽可占上风但要取胜耗时必久,但若使出龙吟刀却可速败两人联手的兵刃。心念转间赵瑜起已节节败退,眼看要一败涂地。   突然一条身影挟凌厉劲风迫来,红护法与赵瑜起直感气息受到压迫,惊诧之余各出一掌相对便即猝分,柳浩然则轻轻飘落在刚刚两人对掌之处,好似刚才的凌厉疾袭根本不是出之于他手一般。   赵瑜起闷哼一声只感觉胸口烦闷气息一滞,而红护法真气微一运转即恢复如常。   “两位亮兵刃吧!”柳浩然潇洒至极的单手自后背捏住龙吟刀鞘反手一抖,龙吟刀连刀带鞘“噌”的跳起,在柳浩然的头顶翻了两转后准确落在柳浩然平伸向前的手掌上,手掌刚好握住刀柄。   红护法道:“你地,哪里?”。   花护法见柳浩然超凡脱俗的气质及洒脱俊逸的抽刀之法心头微震,上下打量着柳浩然没有作声。   “我地,这里,你地,亮兵刃。”柳浩然学着红护法的语气言道,随后望向花护法道:“两位齐上吧,让在下秤秤乌血剑教两大护法的斤两,回头再去会你们所谓的四大法王及妄图成为武林盟主,白日做黄粱大梦的狗屁教主!”   正道诸人不禁莞尔,心境也随之轻松了许多。   “这有这里!”红护法双手利器化成一爪一拳,凌厉至极的扑向柳浩然,柳浩然刀未出鞘,但以刀鞘横扫之处凌厉劲风刮得红护法面颊脖颈丝丝生痛,扑袭之姿微滞之际刀鞘当头劈下,红护法骤然后退,刀鞘刮过鼻尖鲜血迸飞。   柳浩然以刀鞘迎敌,因此手握刀鞘之下长度比之长刀缩短许多,若手握刀柄这样劈下,攻出的刀身长度较之刀鞘的长度多出数寸,红护法难看至极的鼻子嘴唇非要劈成一半不可。   “红三哥,这家伙有些门道,我们一起上!”花护法说罢“嗖”的一声从袖间抽出精钢为扇骨;银鳞蟒皮为扇纸的黑白相间的折叠扇。   红护法鼻尖刮破,鲜血从鼻尖流至人中,继而流到牙齿暴突的厚唇上。“呼噜”一声吸进流至嘴唇的鲜血,扭头眼望花护法,满脸尽是惊恐之色,随即点点头。   众人这才有余暇仔细看向红护法的双手,原来红护法手上是可化成拳形或掌行的奇形兵器,套在手上仿佛双手凭空暴涨了数倍,加之指尖缝隙处及手背部各有四根芒针般锋利的尖锥,其形状诡异之间含着残忍狠毒。   柳浩然扫了一眼两个护法的奇形兵刃,左手缓缓握住刀鞘,右手握刀柄举至齐眉之处,俨然一副刀即出鞘之状。   两声爆喝同时出之红、花护法的口中,花护法急速环转着伸出的右臂,皮扇展开抖颤之下发出诡异尖锐的风声,而红护法两手握拳一拳在前一拳在后,前拳平平探出,两护法的一拳一扇同时袭向柳浩然,声势凌厉至极。   高亢雄浑的龙吟声爆响,红、花二护法心头剧震,袭至柳浩然身前一尺的兵刃一滞,心叫不好间刀光如闪电雷光般呼啸而过,花护法皮扇破碎之中闷哼一声倒翻而退,红护法则在拳形兵刃几欲脱手之下身躯踉跄之际腋肋已被柳浩然的左掌印上。   “嘭”“噗”,中掌之声与喷血之声紧凑的响起,红护法的身躯如断线的风筝般飘飞出去。花影一闪,花护法凌空跃起托抱住犹自飘飞的红护法,凭借飘飞的余力掠出五丈远,随即弹身疾纵,瞬间消失在前方密林深处。   柳浩然脸色泛白双手微微震颤,凝神运气将翻腾的气血缓缓压下。   众人眼望二护法消失的方向,回想着花护法鬼神般奇速的应变与超绝的轻功,心头的惊惧咋舌不已。   良久,济悲望向柳浩然道:“柳少侠的武功登峰造极,风采丝毫不逊当年的向大侠,且犹似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柳浩然垂首道:“大师谬赞,刚才迅速取胜乃是侥幸,皆因龙吟刀出鞘的龙吟声有着震慑心神的异效,这两个护法身心突然遭受震颤慌了手脚才被击溃,若再次遇上交手,必费一番手脚才能胜过。”   众人闻言恍然,如若柳浩然在正常的情况下这样轻易击败联手的二护法,那么柳浩然的武功相比众人实在高出太多了。但再想到一直以来自以为是现今武林正道,乃至整个武林中出类拔萃的顶尖一流高手的诸人,面对今日的无能为力之感而黯然消沉。   济悲喃喃道:“魔涨道消,魔邪繁盛而正道不彰,来日武林必然危难重重,阿弥陀佛。”   众人尽皆唏嘘长叹。   三月初三,距今还有二十余日。    第十二章 江湖纷论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这一日肖翊路经衢州,在衢州的一家客栈定下一间后花园清净的厢房,因正值晚餐时间,便下了楼穿过通向前厅的廊道再举步上梯来至二楼的饭堂。因为刚至晚餐时间,饭堂的人并不多,只有五六个携带兵器的江湖汉子围坐一桌高谈阔论。   肖翊选了一处靠角落的小桌面向入口而坐,向伙计叫了一盘酱汁牛肉、一叠素菜、一壶酒及一碗面。   刚点完饭菜只听背对着肖翊的一人说道:“华山派的蔡振卫掌门都轻易被两人杀了,你说他们的武功高不高?而这两人只是八大护法中排第三、第七的人,上面的黑白护法不说,护法上面更有四大法王和教主,唉,这下离中原武林六大正道门派的末日不远了。”   “可那两个护法不是被龙吟刀柳浩然三两招击败了吗?柳浩然的武功岂不是高强至极?”另一人道。   “那是当然,连‘邪灵’鹰啸剑都不是敌手,岂止是高强至极,简直是登峰造极!”一人答道。   肖翊听到龙吟刀和鹰啸剑,不禁低头只字不落的仔细倾听。   “对了,为何乌血剑教只邀六大门派参加,不叫武夷山清明观和新近崛起威震武林的逍遥派参加?”刚才哪喜好询问的人又一次问道。   先前那个高谈阔论的人洋洋自得的道:“清明观都是女流之辈,乌血剑教不屑一顾罢了,至于逍遥派吗,新近崛起不久,可能乌血剑教还没弄清底细吧。”   那人又问道:“峨眉派不也全是女子吗?那又为何邀人家?”   “这…”那一直洋洋得意喋喋不休的人顿了顿,随即“嗨”了一声道:“清明观几乎不大插足武林中事,而那峨眉派是六大门派的中流砥柱之一,当然要另当别论了。”   众人恍然,那人更自得意非凡,引人注意令人叹服是多么值得扬眉吐气的事。   那好奇心极重的人又问道:“听说鹰啸剑又出现在中原,杀死伤残了不少人?那柳浩然为何不再去把他给杀了?”   众人脸色突变,下意识的左右张望,其中一人说道:“‘猪倌’你小声点,我看你是嫌命长了,想缺胳膊少腿甚至丢掉小命吗?”   那人道:“怕什么?这儿也没有人。”说着左右探望看到肖翊,见肖翊正自低头为自己斟酒,对他们的话恍若未闻,于是又回过头,督眼间望向门口一愕,随即满脸堆着惶恐阿谀的表情道:“沈公子。”   “谁说没有人了?”门口出现一个一身白衣俊俏洒脱的公子哥手摇纸扇飘逸脱群的走了上来,也不知这末冬初春寒意袭人的季节纸扇起何作用。   一桌人呼啦啦全都站了起来,纷纷恭谨的垂首道:“沈公子。”   “坐吧。”那沈公子合起纸扇摆手示意各人落座,见到在角落自斟自饮的肖翊不由凝目注视了一会儿,随即走到窗口一张桌边坐了下来。   店伙计一路小跑般凑上前去,躬身哈腰道:“沈公子好。”   沈公子翘起二郎腿道:“老样子。”   “好嘞~!”店伙计躬身后退跑了去张罗。   沈公子再扭头凝视肖翊,回首间不由眼睛一亮直愣愣望向楼梯口。   只见长相极其相似;身着黑色劲装身披红色披风的两个清丽秀美的女子走上了楼梯来到了饭堂。堂内诸人都噤声看去,一时间鸦雀无声。两个女子略显尴尬,走到离角落边肖翊不远的桌前坐了下来,向店小二点了饭菜随即环视堂内诸人。那一桌子人都回过头去继续饮酒吃菜,但不再高谈阔论而是细声议论。当两女子的目光扫到沈公子时,沈公子露出充满意味的笑容极具挑逗地眨了一下右眼。   一个女子面现怒容,猛的探向自己的腰间,另一女子忙伸手按住了那女子的手低声说了些什么,那女子才轻哼了一声收回手,不再去睬沈公子。   所有的动作及声音都丝毫不落的落入了肖翊的感官与耳际。先前那一桌子的人小声谈论两个女子如何美,自投罗网难逃沈公子的肆意情手云云,继而捂嘴偷笑;又听那女子说妹妹不可妄动,安全与爹爹哥哥会合要紧等等。   忽听沈公子叫道:“伙计!”,店伙计跑上前凑耳去听沈公子的耳语。   肖翊听到沈公子言:这两个妞住几号房?   伙计答:东阁三号房。   沈公子:老规矩老法子,过后本公子重赏。   伙计:多谢公子。   沈公子悄悄掏出一小纸包隐秘的递给店伙计,随即朗声道:“伙计,这两个女侠的饭菜算到本公子账上。”   店伙计答:“得嘞~!”   “不必了!”那姐姐冷冷道:“多谢好意,饭钱我们姐妹还付得起。”   沈公子哦了一声道:“远来是客,让本公子稍尽地主之谊又有何妨?”   姐妹两人再不答话,待饭菜端上来即拿起碗筷进食。   沈公子似讨了个没趣,哑然笑笑慢慢饮酒,眼光不时瞟向两姐妹。   肖翊心想:什么老规矩老法子?看这沈公子似乎身负不错的武功,但仍显双目欠光下盘虚浮,应是极尽淫乐而致。哼,倒要看看什么老规矩老法子,说不得我肖翊也要施展老规矩老法子。   姐妹两人匆匆吃完唤过伙计拿出块碎银放到桌上即离去,店伙计虽连连口叫女侠但两女子充耳不闻走下楼梯,店伙计拿着银子望向沈公子露出无奈状。   沈公子道:“赏你了!两个女侠的饭钱本公子照付。”   店伙计喜笑颜开的将碎银揣到袖兜内,在沈公子的眨眼示意下会意的点点头随即离去。   肖翊慢慢饮酒吃菜,见店伙计迟迟不归心知有异,便关注沈公子的动向。   沈公子摇头晃脑慢慢饮酒,丝丝异常的诡笑不时浮现在脸上。   一盏热茶工夫,店伙计走了进来移到沈公子身旁附耳道:“办妥了,小的出来时已见到两个美妞开始饮茶。”随即嘿嘿奸笑。   “真有你的。”沈公子低声说完掏出一锭银子交到店伙计手里,悄声道:“两桌的饭菜酒水钱,剩下的统统赏你。”店伙计点头哈腰欣喜若狂的跑开。   沈公子将剩下的小半碗酒一口饮干即起身悠哉悠哉离去,走到楼梯口不忘回头对那一桌人道:“你们老老实实吃喝完立即滚蛋,谁若惹是生非,本公子非打断他的一条狗腿不可!”   众人纷纷应是,更有一人言道:“公子尽管去享受那…”忽然被一肘撞了下身侧,才猛然醒悟改口道:“办您的事,我们吃完就走,嘿嘿,吃完就走。”   沈公子脸色曾微变,听得这人改口才舒展笑容摇扇离去。   肖翊稍待片刻便付账离开。    第十三章 巧遇救美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东阁三号房。   “女侠,两位女侠”极轻微的声音传至房内,但屋内悄无声息,接下来再次两声轻唤后即是嘿嘿阴笑声。   门闩被一把极薄的短刃拨开,低声的“咿呀”声中沈公子俊逸的身形已闪入屋内。   油灯如豆,但将甚小的房间照的通亮。   两姐妹中的姐姐伏在桌上,一侧脸颊枕在桌面双臂上,面朝门口微睁秀目望着沈公子,恐惧危机之感油然而生中不觉睁大双眼。床榻的纱帐全然掀起挂在床沿的软勾上,妹妹半躺在床上,一条右腿犹自摆在床外,头枕在松软的枕上惊悚的斜视着夜晚探房而入的沈公子。   沈公子嘿嘿淫笑道:“本公子的骨酥松筋丹无色无味,遇水即溶入口即收,两位美人女侠浑身酥软却精神清醒如常,良宵苦短,待本公子来个通宵达旦的猛龙戏双凤,担保两位美人身飘欲成仙,体狂欲求死,呵呵呵呵!”浪笑着伸臂扶起姐姐横抱起来走到床边轻轻放在内侧,继而将妹妹酥软无力的右腿挪放置床上便坐在床沿仔细端详惊恐已极的姐妹两人。   望着娇艳欲滴兼惊瞪凤目无助的躺在床上的姐妹花,沈公子大叹今夜艳福不浅,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温柔抚摸姐妹两人的粉嫩脸颊,随即手掌下移轻轻解开劲装扣环。晶莹的泪滴自姐妹两人的眼角溢出,顺鬓滚落。   忽闻身后异响传来,沈公子大惊扭身低声喝问:“谁?”,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心念转间跃至桌边俯身“噗”的一声吹灭了油灯。屋内瞬即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喵”的一声,一只猫自窗沿跃下离去。沈公子长出了口气道:“该死的猫,惊扰本公子的美事。”随即走向床边道:“别急我的两个小美人,本公子来也!”边说边张开十指摸向床边。手指忽感有所碰触,yu火焚身之余哪想到那么多,张开手掌捉去竟握住一只手,急欲难耐间正想着下一步动作突然疑念陡升:这只手怎会抬了起来?此手好生粗糙!顿觉不妙时已然不及,身前几处要穴刺痛之下便软软瘫倒在地。原来,在沈公子转身跃到桌边吹灭油灯的刹那间,肖翊借纵跃及吹灯声音的掩饰电闪般闪入房间,又趁着忽然暗黑之机幽灵般溜到床边坐在了床沿。   “嗤”的一声之后屋内顿见光明,油灯燃旺之际肖翊已将火摺子揣入怀中,望着软倒在地上的沈公子道:“沈公子以地主至尊待客之道好生殷切,竟伺候到了床边。怎么?要替人家端洗脚水再倒尿盆?”   床上姐妹中的妹妹闻听之后愣了愣,随后似早已忘却了适才的危机般竟忍不住欲“噗哧”而笑,奈何身软无力提不起声音竟“嘤”的一声犹似呻yin,而姐姐则霞升双颊俏脸嫣红。   剑鞘的尖端点住沈公子的眼珠,肖翊沉声问道:“淫贼姓沈?叫什么名字?”   “在…在下沈子杰,子女的子,豪杰的杰;家父,家父沈豪放!豪放的豪,豪放的放!”沈子杰语声变幻奇异,前一句宛然一副求饶的窝囊腔调,后一句却铿锵有力豪迈至极,只是名字的字解稍显牵强。   “沈豪放,沈子杰?”肖翊念叨一遍后勃然大怒道:“豪放个屁!子杰个鸟!豪放放出你这么个为祸人间的孽种,杰你个头!应该改作劫色劫财的劫!”鞘尖微送之下沈子杰咧嘴欲叫,肖翊手腕闪动间剑鞘疾送入口,将沈子杰的叫喊堵了回去,只余“唔唔”的闷声徘徊在喉间。   床上的妹妹花委实忍不住大笑,张口“咳咳哦哦”出声,肖翊与沈子杰诧异之下望去,妹妹花绝望之泪未干之际笑泪却接着流下,肖翊以为此女羞愤欲绝而如此泪水横流,怒极之下手上用力沉声道:“你这个贼子害人不浅,还不快快拿出解药来?”   沈子杰本以为乃父武功高强武林中人无人不晓,岂知眼前之人无动于衷还破口大骂,不禁对父亲的威望产生几分怀疑,哪里知道肖翊根本就不知道有沈豪放这么一个人?心怯之下只想开口求饶。   肖翊见沈子杰只知“唔唔”不见动作,恍然之下凌空出指解开了沈子杰的一处穴道,沈子杰颤巍巍的手指向怀间,肖翊探手入内取出一堆杂物,想来必是迷香迷yao毒药淫药之类。   “是哪一个?”肖翊问道。   沈子杰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   肖翊道:“若你敢出声乱叫非我不割断你这贼子的舌头不可。”说着拿开了剑鞘。   沈子杰痛苦的呻yin一声舒了口气道:“白色药瓶,只需两滴,入口盏茶时分便全然解除毒性。”   肖翊看了眼小小白色瓷瓶,说道:“说准了,否则你的小命不保。”   沈子杰忙道:“千真万确,请好汉饶命!”   “好,我倒要等他个盏茶时分,若解药无误便饶你性命。”说完随手复点了沈子杰的穴道,接着为防这个贼子趁机喊叫便点了其哑穴,这才拿起解药走至床边。   姐妹两人泪眼婆娑的望向肖翊,眼神中充满了感激的神色。两人虽浑身无力但张唇吞咽的力气还是勉强能够提起,肖翊将药瓶移至临近床沿的妹妹唇边,妹妹樱唇微张却隐含着笑意,不禁想道:这个女子刚才还涕泪交加,现今还可以笑得出来,真是奇怪。转至姐姐唇边,朱唇轻颤微启,看得肖翊不由心下怦然一动,赶忙收摄心神滴入两滴解药便坐在桌边椅上,望向脚边一动不动躺着的沈子杰。   盏茶时分稍纵即逝,姐姐首先霍然跃起,闪至沈子杰身旁手提分水刺便刺将下去。   “且慢!”肖翊忙伸指夹住分水刺的刺尖。   姐姐用了用力未挣脱开,说道:“恩公意欲何为?”   这时妹妹也翻身下床道:“姐姐,恩公说过只要这个贼子给了我们解药便饶了性命,恩公侠义英杰,怎能出尔反尔?”   姐姐迟疑的道:“那…那怎生处置这个恶贼?还请恩公示下。”   “两位姑娘勿要恩公恩公的,还未请教两位姑娘遵姓?”   “小女陈惜童,舍妹陈惜真。”   肖翊身心剧震!“爱妻陈馨同之墓”电光般掠过脑际,愕然道:“你…你叫陈馨同?”   陈惜童微感错愕,一怔道:“小女姓陈,名惜童。”   肖翊恍然,心道还有这么巧的,同姓不说,名字还相近如此,想起已香消玉殒的爱人,心下惨然长叹了口气。   “恩公…不,恩人,您有什么心事吗?是否小女的姓名和恩人口中的陈…心童名字相近,勾起了您的伤心事?”陈惜童关切的询问道。   肖翊强忍伤痛,定下心神道:“没事。”望着地上的沈子杰道:“这贼子分明是为祸人间的采花贼,饶他性命已是太便宜了他,不如去掉此贼的命根子,使其永不能再行作恶。”   沈子杰闻言心中叫苦不迭,怎奈口不能言,想求饶也是枉然。   陈惜真道:“姐姐,什么叫作命根子?”   陈惜童原来年长其妹两岁,怎会不知“命根子”为何物?闻言羞愧至极扭过脸去。陈惜真微微一愕道:“姐姐,你怎么啦?恩人,命根子是什么东西?”   肖翊抬头愕然,心想我怎能在女子面前说出这等粗话,又想这个妹妹陈惜真天真无瑕连连询问不禁暗笑,口中说道:“命根子吗…咳,就是人的魂魄,魂魄没了就不是‘正常人’了。”   “哦!”陈惜真恍然大悟般点着头。   陈惜童不敢转身,只觉既羞愧又好笑,低头不做声。   “陈惜真女侠,请到姐姐身边转过头,别往这处看。”   “为什么?”陈惜真愕然问。   陈惜童拽过妹妹到身边道:“听恩人的话没错。”   待二女转过身,肖翊轻轻拔出鹰啸剑,剑光闪处沈子杰张口欲呼却因哑穴被制出声不得,一口气堵在心腔加之滔天剧痛当即昏晕过去。   肖翊收起剑手指杨处“嗤嗤”几声,沈子杰的武功尽废于此。   肖翊向背对着自己的二女道:“此处这贼子的同党诸多,二位姑娘不宜久留,还是离开这里另寻憩处吧。”   二女转过身,看了眼下身一滩血寂然不动的沈子杰,陈惜童问道:“那恩人呢?”   肖翊想了想道:“待贼子被人发现,城中必然大乱大肆搜捕,看来想好好休息也是不能的了,在下先走一步。”   “等等!”陈惜童叫道。   肖翊刚欲移动的身形闻言之下不由驻足,问道:“姑娘还有何事?”   陈惜童道:“还没请教恩人高姓大名。”   肖翊低头沉吟了片刻道:“在下的贱名不提也罢,而且说出来保不定两位姑娘会挥刃相向与在下。”   姐妹两人大奇,陈惜真道:“那怎么会?我们答谢救命之恩还来不及呢!”   肖翊苦涩的笑了笑道:“天下武林人物人人皆欲取我性命,两位保重,后会有期!”   “期”字未落地,肖翊已穿窗而出,瞬间消失于夜色中。   两姐妹叫止不及,唯有看着肖翊离去的窗外呆然而立。   陈惜真对于这个神秘的俊秀高手好奇心大起,而陈惜童心情复杂,内心深处漾起片片涟漪……    第十四章 初临武夷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天高云淡,略显料峭的晚冬冷风轻抚着即将复苏迎春的大地。   武夷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武夷山最著名的莫过于玉女峰,玉女峰亭亭玉立于二曲溪南,突兀挺拔数十丈。峰顶花卉参簇,恰似山花扦鬓;岩壁秀润光洁,宛如玉石雕就,乘坐竹筏从水上望去,俨然是一位秀美绝伦的少女。“插花临水一奇峰,玉骨冰肌处女容。”这是诗人对玉女峰风采神韵的真实写照。   肖翊深吸一口气遥望着雾里朦胧的武夷山,触景生情之下读书不多的他竟难得的想起了唐初皎然的晚冬诗:“……残念破离梦,吾师诫援琴。耿耿已及旦,曷由开此襟。幽期凉未偶,胜境徒自寻。安得西归云,因之传素音。”   此诗为陈馨同私下里教于肖翊,而今日此时,曾经苦苦相爱的两人却已阴阳两隔永难相见,痛楚之心再次涌上肖翊的心头。   接着肖翊想起给自己带来新的生命、新的生活,慈爱有加的师父已然仙逝,心下黯然。又想到即将要见到师父三十年来挂怀的“残烟”,心中略显紧张之际又猜想当年鹰啄崖决战时的一声“云如”是否出之于她口?总之,待见到她转交师父给她的书信再说吧!   肖翊想着加快脚步转眼间到达山脚,寻到上山的路径即施展轻功赶往山上。正在疾赶之际警念陡生,此时的肖翊意由心生意至气转,瞬间提聚功力竖起无形的护体真气。斜侧里突然娇声怒叱,迅捷的掠出四个女子,其中三人挺剑袭向肖翊,另一人堕后朝天扬手,一道烟花冲天而起,发出长而尖利的啸声。   肖翊身形电闪,一指弹在中间之人递来的剑尖上,“叮”声脆响剑身荡开侧撞在另一边的剑身上,两剑同时荡开间肖翊的身体旋转如风避过紧余刺来的长剑,当三人尽皆惊惧愕然时肖翊已然站在三人的身后。   三女急剧转身再度挺剑刺来,中间女子口中道:“兰儿出剑!”   肖翊身形后挫,后背似乎迎向燃放烟花的女子从后袭来的剑尖上,当剑尖距离后背仅余寸余之际身形疾旋间已与那身后女子面朝同一方向且并肩,左臂疾伸手掌搭在女子持剑的纤手上,两只手重叠在一起握住剑柄,与此女形成肩并肩手持一把剑面对前方三女的姿势,同时剑光闪耀“叮当叮”一连串脆响中前方三人手中之剑纷纷脱手飞出,手腕疾弯间剑已到手,瞧也不瞧从耳边甩向身后,“朵”的一声插入身后的白桦树干直末至柄。   前方三人连忙伸手去扶趔趄倒向自身方向的放哨示警女子,内劲的余力狂涌之下四人连退三步才堪堪稳住身形,虽在肖翊的手下留情之下丝毫未受内伤,但仍然气血翻涌脸色苍白气喘吁吁。   “在下与你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为何胡乱出手袭击在下?”肖翊问道。   中间年纪稍长的女子恨恨的道:“你这个无耻的淫贼!”   “淫贼?”肖翊诧异的指着自己道:“我吗?”   “不是你还是谁?”那女子说完望向肖翊身后脸现喜色。   “大师姐!”四女子同声喜呼。   肖翊转身望过去,心想:我道此人脚步轻盈无息,功力远高于这些女子,原来是她们的大师姐?   距离肖翊丈余远处,挺立着一个身材高挑、眉显英气,容貌艳美无匹却又显得冷漠傲然的绝色女子。   这个大师姐上下打量肖翊,肖翊亦不停打量此女,最后视线停驻在此女脸容上心道:好美的一个女子啊,比起馨同犹有过之,只是为何感觉冷冰冰的?   “在下肖翊,请问这位大…姐芳名如何称呼?”肖翊情不自禁的言道。   肖翊身后的年长的女子怒道“放肆!”却被这位大师姐扬手阻止,随后以动听之极但略显冰冷的声音道:“请问尊驾何人?来此意欲何为?”   肖翊道:“在下找清明观残烟,这位大…姐若知晓还望告知。”   这位大师姐瞪向欲发怒出言的肖翊身后的女子一眼,随即望向肖翊道:“你是残烟的什么人?找残烟所为何事?”   “在下不是残烟的什么人,哦,在下是为一位认识残烟的人来送信给残烟的。”   “大胆狂贼竟敢如此直呼掌门称谓…”   “青云住口!”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林中传来,并轻声喝止了跟随在身后破口怒骂肖翊的一微胖女子。   大师姐挪身让开低头道:“师父。”   一个年纪看起来大约在四、五十许,脱俗出尘的道姑走到大师姐身前道:“飞雪,让她们将剑收起来。”言罢打量丈许处的肖翊,身后跟着十多位女子,其中只两三个人是道姑打扮。   “少侠贵姓?为了何人给老身送信?”那道姑清澈的眼神望着肖翊道。   “你就是残烟?”肖翊喜道。   “放肆…”青云怒向肖翊喝叱,却被那道姑轻摆手阻止,随即答道:“正是老身。”   肖翊急忙躬身行礼道:“在下肖翊,拜见残…您。”   一众女子除大师姐及青云、道姑打扮的几人外无不掩口偷笑。   “少侠不必多礼,老身不敢担当。”残烟浅笑着道。   肖翊取出以嵌着小花的手帕包着的木板书信道:“肖翊奉家师之命送信给您而到武夷山,莽撞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残烟看到手帕心中一震,随即望向肖翊急切的道:“令师是哪位高人?可曾识得老身吗?”   肖翊道:“家师姓郎名云如。”   残烟闻言浑身剧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身旁的飞雪见残烟脸现异色不禁道:“师父。”   残烟闭上双眼伸臂阻止欲上前相扶的飞雪与青云,半晌后睁开眼疲惫不堪般道:“远来是客,少侠请随我们到观内。飞雪,腾出一间房给这位肖少侠,少侠要在观内住些日子。”随即转身缓缓上山。   一众女子随即跟随。   那位大师姐凝眼看了看肖翊,随即向先前和肖翊动手的四女子道:“还不快拾起剑回去?不分轻重尽胡闹,真是丢人现眼!”   四女子低头小声应“是”,匆匆拾起剑并拔出深入树干的剑尾随众人而去。   大师姐沉声向愣在当地的肖翊道:“记得以后叫师父为真人,她老人家的全称为残烟真人,懂了吗?”随后道一句“跟来”便举步前行,肖翊见年少女子们在大师姐面前唯诺噤声,不禁也微感敬畏,并油然而生凛然不可侵犯之感,心念之余忙跟在大师姐身后。   ※ ※ ※   残烟真人命所有人退下,接过肖翊递来的花手帕包着的信,当手指触到手帕时令人难以察觉的微颤了一下。   肖翊恭谨的递过木板书信之后再慢慢坐到了残烟对面的木椅上。   残烟意味深长的望向肖翊道:“令师…还健在吗?”   肖翊垂首道:“他老人家在一月前已过世。”   残烟好似早已知晓了一般没有再惊诧,却缓缓闭上了双眼,口中道:“云如,你难道临死也不愿来看我一眼吗?”两行清泪从眼角溢出,凄然流了下来。   肖翊看着残烟真人的表情和语气,隐隐猜到眼前的残烟真人和师父必定有一段鲜为人知的往事及千丝万缕的纠葛,又想,当年师父和龙吟刀决战时的一声“云如”难道真的出之于残烟真人之口?   此时残烟定下心神的波动拭去泪水缓缓打开了手帕。一小块木板,内容应该很短,可残烟却看得很慢,忽而皱眉沉思冥想;忽而嘴角浮现浅笑;忽而眼现万丈柔情;忽而面容好似肝肠寸断……终于,残烟长叹了一口气闭上双眼。   肖翊见残烟真人闭目不语不敢打扰,只能静静的等待,因尚不知真人是否有所交代或吩咐。   良久后,残烟睁开眼望向肖翊道:“信中有提到你。你可知道?”   肖翊摇头道:“徒儿不敢看师父写给真人的信。”   “好孩子。”残烟欣赏的点点头,“翊儿确实是正人君子,云如有徒若你应含笑九泉了。”   肖翊心中油然生起亲切之感,因世上称自己为翊儿的人之前只有师父一个人,而且又从来没有听到过有人称呼师父如此的亲近。   残烟又道:“你师父和你提过当年的事吗?”   肖翊茫然望着残烟真人不知回答。   “比如说鹰啄崖决战等等。”残烟补充道。   肖翊正有此疑问,便道:“师父提到过,当年,师父本不该输给龙吟刀的,只因当时……”   残烟观察着肖翊的脸,和蔼的道:“翊儿,接着说吧,残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十五章 往事如烟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是。”肖翊点点头道:“除了鹰啄崖边缘处诡异的地点之外,最令师父心神紊乱的是一声‘云如’的呼喊声……”说到这里看向残烟没有再做声。   “那就是我,喊声正是出之于老身之口。”残烟平淡如常的道。   肖翊心中哦了一声,虽然师父说过没有丝毫怨恨,但在肖翊的心中始终不希望当年令师父败于龙吟刀之下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既亲切又慈蔼的残烟真人,确定果真如此时,心中不免升起一丝遗憾和失落。   “翊儿,想不想听一个故事?”残烟问道。   肖翊心想残烟真人所要讲的故事定与师父有关,便迫切的点了点头。   残烟眼望窗外遥远的山际,心神好似飞回到那既似遥远又近似昨日的过去,眼眸闪动间徐徐道出在心底尘封已久的历历往事……   三十年前,鹰啸剑横空现于中原武林,击败击残无数黑白两道成名高手,被武林中人称之为“邪灵”,待奔赴于刚刚崭露头角的鹰潭逍遥派却发现人去楼空,正待离去时不想撞见了闻声赶来支援的武夷山清明观道姑一行人。鹰潭逍遥派与武夷山清明观唇齿相依,而且清明观当时的观主、掌门柔风真人与逍遥派掌门聂新环曾有一段生死相伴的凄厉童年,当柔风看破红尘专心修道时虽再次遇见聂新环,但已然抛却七情六欲俗念的柔风终归婉拒了聂新环的苦苦追求。但当听闻鹰啸剑到处打听逍遥派的所在并赶往逍遥派时,柔风毅然率众赶去支援,不想聂新环颇具自知自明之能和能屈能伸之风范,自知非鹰啸剑敌手竟悄然遁去,导致清明观与鹰啸剑单方面遭遇。鹰啸剑全不理会清明观一众全神戒备剑拔弩张的情形,竟目不转睛的凝望柔风身畔的一俗扮少女,此女正是残烟。残烟在鹰啸剑灼灼目光之下面颊发烫低垂下头。柔风望一眼身边的残烟便号令攻击,岂知鹰啸剑哈哈大笑鬼魅般弹身飘退而去。原来鹰啸剑剑法狠辣残忍,往往甫一出招便取人肢体或性命,但据闻鹰啸剑从不愿轻易杀伤杀残女子,但在遍寻逍遥派人不见之下怒火积聚而一反常态则极有可能,但又显然对残烟有所好感,不愿出手之下祸及残烟而选择了退走,竟在不觉间解去了清明观一众高手躯残命陨的厄运……   残烟说道此处微叹一口气,自言自语般道:“若就此作罢则就任何事都不会有了,更不会种下牵扯几十年的恩恩怨怨。”   柔风没想到鹰啸剑郎云如是因为残烟的缘故而退走,为聂新环斩草除根及为武林清除魔害的念头骤起之下豪情顿生,一声令下“追!”弹起身形当先掠往鹰啸剑逝去的方向。出得逍遥派所在的方圆一里之地后是一马平川的原野,远远望见郎云如的身形逐渐变小,慢慢变成一个小点,轻功之高简直匪夷所思。柔风回头望去,发现除轻功最佳的残烟跟在自己丈许之处外,其他人已被远远抛于后方。当柔风心中刚刚升起想放弃的念头时忽然发现与郎云如之间的距离忽然拉近,显然是郎云如立足等候。当靠近至两丈远时,柔风清叱一声挥剑两圈,在左右身侧形成两个极其漂亮犀利的两个光环,随即长剑疾伸疾探向前直袭郎云如。郎云如轻笑一声再次飘退,转身继续疾驰,而此时已放慢脚步若即若离的始终在柔风身前两三丈处奔掠,而柔风身后,除了隔着三四丈距离吃力跟来的残烟外,其他人已被远远抛离,丝毫不见赶来的身影。前方出现一片疏林,郎云如倏的穿入林区。此时的柔风已将修道之人的宁心静气的宗旨抛之于脑后,不顾“穷寇莫追,逢林莫入”的前世警言,毅然决然的极速窜进疏林。身后的残烟悚然动容道:“师伯!”但为时已晚,只得尾随跟进。其实郎云如哪里是穷寇,分明是有意引两人入瓮。当残烟气息翻腾的赶过去时只听“叮当”脆响,显然师伯与郎云如交上了手。赶至跟前时交手已结束,柔风右臂血流如注,长剑已跌落当地,郎笑如的剑尖已抵住柔风的心口,柔风脸色惨白。假如郎云如运真气于剑,剑气所击之下柔风早已尸横当地了。残烟心急如焚之下哪里有暇分辨情势,口中喊“莫伤师伯,撤剑”挥剑疾击向郎云如。郎云如此时身处悬崖边缘,如若就势将残烟的长剑拖引向一侧则极有可能致使残烟前趋之势虚荡之下收势不住落入崖下,心念电转间左袖蕴足柔劲拂去,柔劲犹如一堵棉絮所就的墙壁,令残烟挪不动半步。岂料此时柔风早已察言观色,心知郎云如对残烟存有殊意,灵机一动之际颓垂的左臂之下的手指悄提,运足真气不动声色的虚空轻点了一下残烟的小腿部。残烟因柔墙所阻而气闷难当之际小腿一痛之下不禁微哼一声。郎云如无所不在细致观察周围方圆的一草一木及敌我三人的纤毫动向,当柔风悄提左手指时心中一笑全然提防,随知手指突袭向残烟不由一愕,虽明知柔风有意所致但当听到残烟的痛哼声仍不禁愣了一下,柔风已适时悄无声息的拍出一掌。郎云如将一身功力的大部分聚于左掌阻隔残烟,在残烟痛哼之下愕然之际发现杳无声息毫无波动的手掌暗拍而来,再欲闪避或应对已然不及,情急之下集聚真气护住前身,同时侧身闪避。柔风的掌力刮过郎云如的肋部,所幸已被消去大部分功力而未受伤,但仍疼痛难当气血翻腾,左手电闪般捉住柔风尚自探出未及变势或收回的左手腕甩往身旁,岂料柔风反捉住郎云如的手臂纵身跃向绝壁方向,两人一起跌往悬崖深渊。残烟急欲上前助战而猛然提气前冲,岂知柔墙消逝,收势不及下跟着落往悬崖,其去势更疾于郎云如及柔风两人。三人两前一后跌落下去……   讲到此处残烟稍稍停顿,仿佛此等生死边缘的一幕幕是那么不堪回首。而肖翊全神贯注的倾听之下也感染到当时濒临的境地之危险残酷。   惯性之下残烟的身形已平行与两人,甚有超之而过之势。柔风被捉的左腕忽然翻转,同时受伤的右臂极挥向临至身旁的残烟,残烟的身体被托的凌空反弹回去,而郎云如在此等情形之下稍一慌乱中未曾想到将柔风的手腕捏碎,反而放开了柔风的左腕,柔风早已蓄势待发,左掌运劲疾拍向郎云如,救起残烟而与郎云如同归于尽之意显而易见。残烟腾空掠往崖边却稍差一步,顺手抓住崖壁上的一根藤枝焦急的俯望下方。郎云如的臂弯奇怪的翻转之下与柔风对了一掌,柔风喷出一口鲜血箭一般跌向崖下,而郎云如则以奇异的招式凭借对方掌力疾跃至残烟脚下,顺手捉住了残烟所捉的同一条藤枝,其应变能力令人乍舌。残烟凄喊一声“师伯”,挥剑削断藤枝,两人寄身于同一条藤枝,藤断之下齐齐朝下飘落,郎笑如操起藤枝一抖,残烟跌势更疾,待两人接近之时被郎云如拦腰抱住,随即凌空停顿住去势,原来是郎云如的鹰啸剑深插在崖壁上,而自己的腰则被郎云如紧紧抱住。残烟又急又羞,左手奋力去掰抱住自己纤腰的手臂,右臂后挫剑尖疾刺向郎云如,郎云如张口运功疾吐一口气,长剑如遭雷击脱手飞出,紧接着郎云如连连吐气点住了残烟的左右肩井穴,残烟双臂当即失去自由。此时闻听崖上呼叫连连,显然是其余道姑堪堪赶至,残烟急忙张口欲呼,郎云如情急之下竟猛一转首以嘴紧紧堵住了残烟的双唇……   说到此处残烟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   肖翊心想:师父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两人身体紧贴之下师父没法去点残烟真人的哑穴,如果换了我,还真想不出这一招来。想着竟不知觉的笑了起来。    第十六章 回首前尘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有什么好笑的?”残烟微怒瞪眼道,见肖翊慌忙正容,也不禁莞尔。   肖翊见残烟笑了,不禁追问道:“后来呢?”   “残烟恼羞之下狠命咬了郎云如一口,腥咸的鲜血流进口中,可郎云如哼都未哼一声,残烟不禁心下一软,只是拼命扭动脖颈,欲摆脱郎云如的嘴唇,岂知…岂知…”残烟双颊绯红,两唇相贴下扭动脖颈,岂不是热情狂吻的情态?   残烟微微垂下头,将接下来的事娓娓道来。   “后来残烟不再挣扎,垂下了眼睑,郎云如才移开嘴唇,残烟也就未打算再行呼叫,随后郎云如突拔长剑,两人身体下坠丈许时再次将剑插入崖壁,这样十数次之后,两人终落足于崖底,郎云如随即放开环抱着残烟的手臂。‘你杀了我师伯’残烟说。郎云如说:‘不是这样,你师伯只求与我同死,我只是救自己一命而已’。残烟想虽然郎云如的解释稍显牵强,不过仍有些许道理,便急忙四处寻找师伯,郎云如也帮着残烟寻找,最终找到七窍流血破碎不堪的师伯遗体,残烟不禁扶尸痛哭。待就地掩埋师伯的遗体,立好坟墓之后天色已慢慢黑了下来,郎云如说这里或许遍布毒蛇毒虫,赶紧找到出路要紧。残烟生来惧怕毒蛇,闻言不禁捉住了郎云如的手臂,由他牵着四处探查出路。唉,若师伯在坟墓里看到此等情形非气炸了肺不可,残烟也想不到为何到了这般境地,好像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后来发现此处四面绝壁,只能凭借刀剑和轻功攀援而上,这对郎云如来说轻而易举,而对残烟来说难度非常大。郎云如提议带着残烟攀崖上去,残烟只有同意。这样,残烟搂紧郎云如的脖颈,又为了郎云如提气攀援时无拖带的累赘,残烟只好…只好…只好双腿夹紧郎云如的腰腿部,终于攀爬至崖顶,郎云如也已筋疲力尽坐在当地急忙运气调息。四下一望师姐妹们早已离去,显然因为天黑加上无法下崖,所以返回观里请示师伯师父师叔去了。扭头发现郎云如心无旁骛的运气调息,心想此时偷袭有八jiu分把握击伤或击毙他,怎奈天人交战许久始终下不了手,最后颓然坐下来,想到慈蔼的掌门师伯已然仙去伤感不已。后来残烟起身赶往清明观,郎云如一路跟随,直至距离清明观一里许时他才停下脚步,残烟不由也停了下来,转回头看时郎云如亦凝望过来,四目相对,心内复杂莫名。回到观后,向长辈言明师伯仙逝,郎云如助残烟脱困,虽仇恨郎云如但一不是敌手;二对方曾出手相助;三需赶来报告,各位长辈都是明事理的人,没有过多指责为难,但当晚残烟彻底失眠,手指抚摸双唇又回想强有力的臂膀紧搂着自己的腰际,不期然竟想念起郎云如来。忽有一日深夜,从舔湿戳破的窗纸孔中无声的射进一物,恰到好处落在枕边耳畔,伸手触摸下竟是一小块木板,上刻‘鹰啸剑’三字,便悄悄起床出外,远处墙头有一身影即跟过去翻墙而出。当夜在暗淡星光下互表爱慕之情。此后每隔数日郎云如即赶来和残烟相会,但始终相敬如宾未曾越雷池一步。后来残烟说若郎云如立即停止杀戮便随他避世归隐,可郎云如依然不愿就此罢手,在残烟的苦苦劝说下,最后郎云如说已接到东海龙吟岛的龙吟刀主向图云的战书,此一战后无论胜败愿退出江湖与残烟归隐。鹰啄崖决战时残烟悄悄离开清明观来到鹰啄崖边缘隐蔽处观望,当郎云如施计引向图云至陡坡之时,残烟猛然想到郎云如曾提及的鹰啄崖边缘奇异的陡坡,眼看武林正道旗帜般的龙吟岛传人要遭郎云如击杀,心下不忍便张口呼叫道:‘云如!’,愿意只是盼郎云如不要痛下杀手。以他们两人超绝的武功早已知晓有人藏在此处窥视,因此向图云并无多大的反应,倒是郎云如听到是残烟的声音而心神剧震,终于落败半招被砍下崖去,残烟挥泪飞奔,后悔之感逐渐浓郁,但不知向谁哭诉,向图云则坐地调息根本无暇顾及是何人一直在旁窥视。后来,听说遍寻不到郎云如的尸身活体,残烟坚信郎云如未死,可是一等就是三十年,郎云如杳无音讯……”残烟说到此处顿了顿,望向木板写就的信喃喃道:“三十年后,等来的却是他的死讯和绝笔书信。”说完,两行清泪顺颊流淌。   肖翊至此才清楚的了解到师父鹰啄崖之战的前后详情,被残烟的情绪所感染之下亦怔怔坐在原处眼噙泪水。   良久之后,残烟真人望着肖翊道:“此刻见到翊儿深得师父的真传,并且行侠仗义,残烟甚感欣慰,憋在心里三十年的苦水向你道出后,也感觉轻松了许多,残烟在此还要多谢翊儿了。”   肖翊慌忙道:“真人哪里话,倒是肖翊见到…见到…师娘…”见残烟面现红晕和一丝恼怒,连忙改口道:“见到师父的故人、知己,胜似见到亲人般感到高兴。”   残烟长叹一声,沉吟片刻道:“好了,翊儿远道而来,也该早点休息了。”   肖翊当即起身告退,残烟道:“转告其他人,没有我的允许任谁也不要进来打扰我,我……唉,我想静一静。”   肖翊答应一声,见残烟已闭上眼便悄悄退了出来。   ※ ※ ※   肖翊躺在床上辗转不能入眠,眼前不断浮现师父和残烟的身影,依照残烟的讲诉,想象着当年的一幕幕情景,有兴奋亦有惋惜,更感到有情人难成眷属的凄凉与无奈。   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叱喝声。   肖翊翻身下床匆匆穿戴外衣奔出房门,只听剑响嗖嗖霍霍之后一个尖细如妇的男子笑声在哈哈连连中迅速远去,继而传来大师姐以冷冷声音喝道:“别追了!”随即翻身越进墙来,跟着几名女子跃上墙头飘然落于院中,其中两人抱起地上的一个如包着一个人的被褥进入一所房间。   “师父。”随着众女的唤声,残烟走到院中。   “飞雪。”残烟望了眼愣愣呆在当地的肖翊,随即转向飞雪道:“是白天那一个人吗?”   飞雪答道:“是,师父。”   残烟进入刚才抱进被褥的房间,稍刻走出来道:“只是点了穴道没什么大碍,但受惊之下需要好好休息。”望向一个少女道:“蓝水,你去陪着她,兼且照顾一下。”叫蓝水的少女答应一声进入那所房间。   残烟叹了一口气道:“都回去休息吧,翊儿,你留下。”   飞雪听师父称呼肖翊如此亲切,不禁扭头看了眼肖翊,见肖翊正呆呆望着她不禁“哼”了一声向众人道:“花雨、金霞两人回去继续守备,其他人这就都回去睡吧。”   众人齐应一声各自散去。    第十七章 初识淫贼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残烟招呼肖翊坐在院中石桌边的石凳上,关切的望了眼那所房间道:“这海清阳及其恶徒一天不除,就有一天难得安生。”   “海清阳?他是什么人啊?是刚才逃走的那个人吗?”肖翊问s道。   残烟摇摇头道:“只是海清阳的一个徒弟便这么难缠,若是海清阳亲临,恐怕我也难以抵挡。”   “海清阳?”肖翊念叨了一句问道:“他与清明观有仇吗?”   残烟又摇了摇头道:“没有仇。海清阳在三十年前便在江湖引起轩然大波,只因你师父才销声匿迹,没想到如今他的门人现身江湖,我想,海清阳本人也亦重返中原武林了。”   “我师父?”   “是啊,海清阳以武林中无论黑白道都嗤之以鼻且令正道人士深恶痛绝的‘采阴补阳法’修炼内功。”   肖翊问道:“什么叫做‘采阴补阳法’?”   残烟面现难色,随即望向肖翊道:“你今年有多大了?”   “刚好十九。”   “你也是大人,对你明说也罢!所谓‘采阴补阳法’就是男子以独到的内功法门吸取女子的体内之物化为己有,再经过炼化而增强内功,其中以童子之身…”怕肖翊不懂解释道:“也就是尚未完过婚的黄花闺女最为有益增强其内功,尤其是练有内功的女子更是令修炼此邪功者事半功倍,女子的内功越深收益就越大。但这种练功之法专以损人利己、摧残女子的纯洁来使自己的功力提高,是丧心病狂令人发指的行径。当年你师父也非常痛恨,因此扬言要将海清阳废为阉人,海清阳惊恐逃遁,如惊弓之鸟般潜伏暗处,虽听到传闻鹰啸剑失踪,但据传龙吟刀也曾打听海清阳的下落,因此躲藏了整整三十年。这三十年来,这个恶人又不知祸害了多少无辜女子,想来武功更是今非昔比了。而且更收了徒弟,等于培养出了更多的海清阳,唉,这些人不除,武林将永不得安宁。”   “真人,海清阳现如今在何处?他有几个徒弟?”   残烟答道:“海清阳在何处暂时不得而知,但他的徒弟在各地作案,据描述来分析的话,最少是四个。”   “四个?”   “那是最少,因为不知还有没有未曾露过面的人。其中一个徘徊在武夷山一带,因我清明观清一色为女子,更是各个身怀武功,而且清明观有一个规矩,就是观内任何女子只要成婚就必须脱离本派,而且也不许转投他派,所以观内更是清一色的处子之身之人。翊儿,你一定奇怪为什么我门中之人有的是道姑打扮,有的是普通女子打扮吗?凡是本派掌门认为尘缘未了的人,决不允许作道姑打扮。大徒弟飞雪今年二十六了,可我始终不让她作道姑打扮是因为她是接班掌门之位的最佳人选,只是飞雪太过冷傲,目前绝非修道之才,因此我要多多磨灭他的锐气,以达到心态性格逐渐平和的目的。”低头沉吟了片刻续道:“前一段时间观里已失踪了两个门人,想必已遭海清阳门人的毒手。后来我们每夜严加防范,此人认为白日我们会放宽戒备,因此经常在白日里也伸出魔手,今日翊儿上山来时,突遭袭击也是因为谁都未曾见过恶人的本面目,她们在全神戒备之下才贸然出手,翊儿可怪不得她们。”   “翊儿知道,翊儿丝毫没有责怪各位师姐之意。”   “那就好,今后可有何打算?”   “翊儿本打算去寻龙吟刀的后人,去比武来完成师父的遗命,可如今有这恶人在作乱,翊儿想多呆些时日,趁机除去这一祸害。”   残烟笑了笑道:“难得你有此心。龙吟刀的新一代传人柳浩然现在少林寺,方丈济悲大师已召集六大派,也曾邀我前去,就是因为要对付你这重出江湖的‘鹰啸剑’。你暂时不要去了,六大门派的人大多数和你师父有深仇大恨,现在去必定许多烦扰,更万一再伤了人徒增仇怨,待我改日为翊儿证实侠义行径,六大门派也许会减少对你的敌意。那时再公平的与柳浩然比武交手岂非更好?”   肖翊道:“是,翊儿知道了。”随即心底暗自念叨柳浩然这三个字。   “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残烟说完即起身离去。   ※ ※ ※   柳浩然在长街上慢慢踱步。   除了峨眉派的芸觉师太外大家都是同样的心情,在少林寺呆了几日便感觉每日的诵经声颇为烦躁,更重要的是大家都是武林豪士,平日里饮酒吃肉惯了,哪习惯每餐的素菜斋饭?   柳浩然虽也偶尔喝点酒,但不喝也罢,最主要的是出来转转放松一下心情。   据传来的情报,鹰啸剑一直南下直奔武夷山,方丈济悲大师认为不适合大家蜂拥前往清一色女子的清修之地,而且贸然前去有可能与鹰啸剑产生嫌隙而闹出乱子,在未判明曲直之前发生冲突则得不偿失。便遣人带上书信赶往武夷山清明观拜见掌门残烟真人,待得到残烟真人的回信即可初步掌握鹰啸剑的为人和作风,届时再商酌拟定应对计划。   柳浩然心想:倒是非常希望鹰啸剑已痛改前非改邪归正,那么在这魔涨道消的非常时期便少一个强劲的敌人少一分干戈,而且有这么一个武功超绝的高手成为武林正道的臂助,那是绝对振奋人心的事!唉,但愿如此吧。   正心事重重之时突然前方一阵喧哗,抬头望去是一家客栈,从客栈内慌慌张张奔出许多人,有的衣衫不整有的浑身哆嗦,更有的破口大骂愤愤不平。   见其中掺夹着惊慌失措的店伙计便走上前问道:“请问小哥,客栈里发生了什么事?”   店伙计见柳浩然器宇轩昂礼数有加顿时产生好感,哭丧着脸道:“这位客官,我们客栈可倒了邪霉了!也不知怎么招来了这么个女瘟神,弄得满客栈全是长虫蝎子,吓得所有人都跑出来,这叫我们怎生做生意啊?”   “有这等事?”柳浩然有些震怒,心想:竟然有这么横行霸道的人?   心念之余取过后背的龙吟刀便从正门从容进入,仍不时有人尖叫着落荒奔逃出来,柳浩然轻巧闪过没命价埋头疾奔的人进入大堂正门,放眼瞧去情不自禁的吸了口凉气。只见大堂地上、桌椅上、门窗上、楼梯上甚至屋顶房梁上尽是蠕动昂首吐信的毒蛇及漆黑却黯然无光泽的蝎子。   在这些毒物的嘶嘶有声中,自楼上客房内传来一女子委婉的歌声,听腔调不是中原所有,曲中的字段更是从未听过,好似外族的民间歌谣。   柳浩然浑身布满护体真气,轻轻拔出龙吟刀缓步走上楼梯。突然从楼梯扶手上窜来一条褐色的毒蛇,同时恰有一只毒蝎从房梁跌落向柳浩然的头顶,电光般的刀影闪过,毒蛇身首异处落到柳浩然身后的楼梯上,而毒蝎则被剑气削成数节落入楼梯边的大堂地面。   歌声嘎然而止。   柳浩然毫不停留,举步径直上楼。   突然从客房内传来尖啸般的哨声,随着声音响起屋顶墙壁扶梯门窗上嘶嘶声大响,群蛇群蝎极速移动扑向柳浩然。柳浩然浑身布满真气,所有毒物根本近不得身,但心中恼怒之下舞起刀网,嘶嘶嗤嗤声响连绵响起,毒蛇毒蝎的残体碎末飞扬,纷纷绕过柳浩然的四肢身体跌落地面。身体腾空而起穿窗进入传来歌声的房间立足望去。   一帘白色纱幔之中若隐若现一裸露肩膊的女子半躺在浴盆之中,依照朦胧的脸部看来显然朝柳浩然立足之处凝望。    第十八章 凤仙教主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双方尽皆保持沉默,这样隔帘相望对恃且毫无动向的寂静略显诡异。   最终还是柳浩然打破了沉默,淡淡道:“姑娘,尽快穿上衣衫出来讲话。”   “姑娘?”帘中人“哧”的一笑道:“这位大侠怎知小女子是姑娘?”   柳浩然不禁愕然难以作答,不禁沉默了片刻道:“不论是不是姑娘,总之是妇人之身,还请尽早着衣相见。”   那帘中浴盆中人仍毫无起身穿衣的迹象,口中道:“这整个客栈里就你我两人,这位大侠总要分辨小女子是姑娘与否,不知心怀何意?而且相见就相见吗,小女子一妇道人家欲起身相见当然要起身穿衣,何劳大侠不断提醒穿不穿衣?”   “你…”柳浩然又羞又急又怒,他年岁虽已二十有七,但出道时日甚短,本就涉世不深,突然遇到如此难缠的女子慌乱间不知所措尴尬万分。   “要否本小女子以赤身裸体之身与大侠相见?”   “姑娘请自重,还请着衣相见!”柳浩然怒声道。   “噢!还亏小女子称之为大侠大侠的,原来是胆小如斯的鼠辈!”这一女子赤身裸体身在浴盆之中如此坦然的娓娓道来,令柳浩然既是好气又是无言相对。   纤纤之手从纱帘边缘探出,娇柔的声音道:“小女子这就掀帘站起来,还请这位大侠赐以薄面鉴赏。”纱帘在玉手的挪动下缓缓被拉开。   柳浩然急忙扭转身,不觉间面红耳赤。   “噗哧”一声娇笑,哗啦啦的水声自柳浩然身后响起,清脆动听的声音响起:“看啊,我站起来了!”   柳浩然毫无动静。   女子的双手再次在盆中左右一划,在哗啦啦的声响之中又一次嚷道:“我站起来了!”   柳浩然仍无动静。   女子心想:果然似是正人君子,始终不敢转过身来。想到此处一颗心松懈下来果真站了起来,笑着再次道:“我站起来了!”   柳浩然霍然转身,女子在齐膝高的浴盆中亭亭玉立,通体赤luo之身尽收于柳浩然的双眼。   “啊!”女子惊叫声中双臂环抱胸前猛然蹲坐下来,口中道:“你…你…你欺负人!”   柳浩然生平第一次看到成年女子的赤luo之身,那还是因为洞悉女子两次的虚张声势,以为第三次仍然是无中生有而赌气的转过身来,岂知这次却是千真万确的站了起来,看了个清澈通透之下不禁一愕,随即霞上双耳扭头看望别处。   女子埋身于浴盆之中,裸露的肩膊水珠晶莹,哭丧着脸道:“亏你还是正道大侠,竟如此窥视女儿家清白之躯,你…你欺负人!”   柳浩然道:“谁说我是大侠了?”   “你手中拿的不是龙吟刀吗?你姓柳名浩然,是也不是?”   柳浩然恍然道:“原来你知道?”   “柳大侠是无耻耍赖的淫贼!”女子大声道。   “你两次虚张声势糊弄在下,为何第三次就真的站了起来?到底是谁在耍赖?再说姑娘两次逼在下转身,若在下再不听姑娘的吩咐岂非失礼之至?”   “你转过身来才是失礼之至呢!”女子说完“噗哧”一笑,出水芙蓉般的面孔笑靥生花,随即面孔一寒道:“柳浩然你侮辱小女子,凤仙教势必纠缠你至天涯海角,教你永世不得安生!”   “凤仙教?凤仙教教主芮南玉是姑娘的什么人?”柳浩然色变道。   “她是我姐姐,小女子芮青兰,凤仙教的副教主是也!怎么样柳大侠,怕了吗?”芮青兰面现得色。   “无论你是凤仙教还是疯鬼教,只要叫阵索战在下无不奉陪。现在还请芮教主遣散这些令人作呕的毒物,以免伤及无辜且误了客栈的生计。”   “好啊,可是,你要求我才成!”芮青兰俏皮的笑着道。   柳浩然恨声道:“芮教主还是速速行动的好,别惹得在下动粗!”   “你们男子就知道粗暴!”   柳浩然愕然道:“何来粗暴?”   芮青兰眨眨眼道:“小女子赤身裸体躲藏在浴盆之中,你却咄咄逼人的强迫人家,还不是粗暴?”   柳浩然哼了一声道:“你们男子?看来芮教主经历见识过的男子为数不少呢!”   “胡说!你给我闭嘴!我是听本教的护法柳花娘说的!噢对了!她也姓柳的,你们柳氏人家都这么风流的吗?”   柳浩然怒道:“你再不遣去这些令人作呕的破烂毒物,休怪在下翻脸无情!”   “哦?”芮青兰讶异般望向柳浩然道:“原来柳大侠对小女子已生情意?”   “你胡说些什么?”柳浩然气恼之下俊脸微微泛红。   “若没有情意,哪儿来的翻脸无‘情’?你说呢我的柳郎?”   柳浩然怒声道:“谁是你的柳郎?你…你还不快快起来?”   “原来我的柳郎还没看够呢?好,小女子这就起来,反正你早已看过,多看几眼无所谓啊!”芮青兰说着做出欲站起的姿态。   柳浩然慌忙转身,身后传来开心至极的咯咯笑声,拍打扑腾的水声连绵响起,想来芮青兰开心至极点进而大笑。   柳浩然怒极转身,刀光电闪间左手飞快扯下纱帘,哗啦一声浴盆已裂为碎片,纱帘恰巧盖在芮青兰的裸身胴体上,在芮青兰慌乱大惊之余柳浩然早已隔着纱帘点了芮青兰的几大要穴,芮青兰痛哼之际又羞又气,但仍禁不住花枝乱颤的娇笑,痛哼声、笑声加上羞愧之极的面容合而为一极其怪异。   柳浩然拦腰抱起毫无反抗能力的芮青兰怒道:“你若再不散去这些毒物,再口不择言的胡言乱语,我这就将你扔到大街上,让路人尽皆瞻仰芮大副教主的尊体!”   “啊哈哈…不,别,咯咯…你…呵呵…还不放手?”芮青兰情急之下仍停止不住狂笑。   “你答不答应?”   “呵呵…好,咯咯…我…我答应就是,哎呦呵呵…”   柳浩然重重放下芮青兰,隔空解开了其穴道。   过了良久,芮青兰渐渐止住笑,见柳浩然早已转过身,便有气无力的道:“你可别转身看啊,知道我为什么引来这些毒物吗?听柳姐姐说男人无不好色,小女子要洗澡,可又懒得提防别人窥视,索性一股脑的撵将出去,好放心大胆轻松惬意的洗个痛快澡,没想到柳大侠客却堂而皇之的进来,还看了个通透,你可占了本姑娘的大便宜了。”说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显然是在穿着衣衫。   柳浩然冷哼一声没有作答。   稍后,柳浩然已感知到芮青兰已穿着妥当,继而抬起了玉臂,不由全身戒备以防此女从后偷袭。   一声尖利的哨声之身后响起,哨声悠扬顿挫节拍怪异,柳浩然旋即转身,芮青兰手指移离唇边,向柳浩然嫣然一笑,灿如桃花绽放,看得柳浩然心神不由一荡。   嘶嘶淅淅的声音响之四面八方,半盏茶时分客栈内所有毒物尽皆散去无影无踪,只留下点滴粘稠的粪便状分泌物。   柳浩然向芮青兰道:“希望芮教主以后不要再这样胡闹。”   芮青兰不依道:“人家大姑娘洗澡你闯进来,到底是谁胡闹?”   柳浩然知道口舌之上绝占不到此女的半分便宜,冷冷看了一眼便走出门外叫过店伙计,告知所有毒物全都散去,着他赶快进去打扫,回头望去未见芮青兰跟出来,左右张望之下哪里有半点身影,显然已择另路离去,轻叹一声举步而行,心底却不知觉的想着芮青兰的娇颜笑语,待回想到赤身裸体的胴体时心中荡起了莫名难言的涟漪……    第十九章 淫踪乍现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武夷山的春天来的格外早,肖翊想到此时的故土当是寒风料峭,但此处却是春意盎然温暖惬意。吃罢早饭后溜溜达达浏览山色,不觉间闲逛到一处高高耸立的小山尖,站至顶端瞭望下去清明观的屋宇房舍及走动的人影尽收眼底,情不自禁间竟搜索起大师姐飞雪的倩影。放眼整个清明观,飞雪不但容貌冠绝群女不说,因其身材高挑修长非常易于辨认。肖翊也曾想这个大师姐年长自己七岁之多,此生断不敢存有任何奢望,但眼神总在不觉间飘游向飞雪,好似她身上有奇异的吸引力一般,每当此时肖翊甚觉愧对于已故的心目中既定的妻子陈馨同,心下暗骂自己薄情寡义见异思迁,然而身不由己的心动也令他颇觉无奈,只能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妄想,况且飞雪是准掌门候选人,当然不能妄动感情,何况谈婚论嫁?为了断绝此念想只能不停告诫自己并刻意去思念陈馨同。   扫视了几眼见不到飞雪的身影,失望之余突然警醒暗骂自己糊涂,又在胡思乱想!猛劲摇摇头,走下山尖举步回观。   距离清明观大门十余丈处是一条弯弯的小溪,溪水四季长流,此时清明观的女徒银霜正在洗衣物,见到肖翊肩背扛着剑,左右手搭在剑柄和剑鞘两端悠闲走过来不禁报以微笑。清明观常年清一色女子,如今掌门故人之徒到此暂住几日,其俊俏的面容及英挺体态自然引起女弟子们的暗中青睐,但道教向以淡漠以对世间万物、禁欲禁色为宗旨,是以一众年少女弟子虽暗自留意肖翊,却从不敢稍有流露,偶然之间浮上心头也暗自责备自己尘俗之根未臻清净,进而自感愧疚。   肖翊回以点头浅笑,径直进入观门。   刚走至自己的房门前忽听一女子急促短暂的惊叫声传入耳际,声音正是从溪畔传来。肖翊警念顿生,一丝不祥之感电光般闪过心田,因为以肖翊此时的内功,可在方圆一里许内对所有身怀武功的人生出感应,刚才路过溪边时曾有微微感应,但因银霜报以一笑而忽略过去,并未刻意运功探查究竟,疏忽之下给敌人趁虚而入,银霜处境极其危险甚至已遭劫持!   清明观昼夜严加戒备,贼人屡次失手之下机智应对,竟在警戒最为松懈的早晨出手。看来此人早已在近处窥视,必是待得肖翊进入观里,银霜的周遭十余丈处无人可援手的时机迅雷般实施偷袭。   这些想法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掠过肖翊的脑海,提气纵身间已飘过墙头,箭一般射向银霜刚刚洗衣衫的溪畔,双眼精光电闪间已发现有一人影似挟抱着一人极速自小山尖的一侧飞掠而去。肖翊毫不迟疑,聚齐浑身功力追随过去。附近一带是一片疏林,穿过疏林就是丘陵般的荒山,放眼望去任何人无法遁形,肖翊一甲子的功力加之鹰啸剑郎云如亲传的轻功之法怎可与挟持着一人的一般高手相提并论?瞬息间已追至一丈近处,再迈几步便会触手可及。   “看标!”肖翊一声大喝,前方那人大惊失色,心想哪儿来的高手轻功如此超绝?看标?难道射出的暗器也是无声无息?心念电转间疾速横掠,仅此毫厘的阻滞之下肖翊已超越那人,斜斜挡住去路。   只见那人相貌倒还可以,只是一撇鼠须平添阴晦。   “小贼,你使诈!”那人以尖细的嗓音怒声道。   “我使诈又怎样?你老贼偷掳出家人又如何解说?”肖翊反声质问道。   “小贼轻功倒是不错,只是武技不知如何?若想保得小命尽且速速离开,别惹得老子恼火!”   “你老贼轻功也很不错,劝你赶快放下此女,只身逃命也许值得一试,若不然你万难生离此地!”   “小贼忒也大胆,竟敢命令本爷,本爷就是不放下,你小贼待怎样?”   “你老贼是还不放手!”“手”字还未落地,一剑平平刺出,刹那间笼罩了那人身前上下八大穴位,而且剑势若虚若实,丝毫无法判断震颤不已的剑尖目标何处,惶急之下自知抱着此女万难避开,沉哼一声将银霜抛向剑尖颤处,疾速横退三步。   肖翊道一声“得罪了”,以剑身轻托银霜放落在地,同时伸指横空解开了银霜的哑穴,问道:“这位师妹,这老贼点了你何处穴位?”   那人趁机再飞退两步,喝道:“老子就放下了,你小贼又奈我何?”   “你老贼丧尽天良,我小贼今天就断不放过你老贼!”   “我老贼…啊呸!老子本意乃放你一马,只因你小子轻功底子不赖,老子英雄惜英雄愿与你这小贼化敌为友,然今天被你这小贼坏了老子的好事,须容你不得,上来受死吧!”那人已深知绝非肖翊之敌手,口中虽如此说,自己却也不敢真正上来赐死。   银霜待肖翊追来截住此人,一颗心已完全放松,闻听那人被肖翊误导而自称“我老贼”,终忍不住“叽”的一声笑出声来。   那人大怒,一撇八字鼠须仿佛变成了两条眉毛,虽明知不敌却深信自身轻功了得,若非刚才挟带着一个人谅这小贼亦无法追上,盘算着突施毒手再逃之夭夭,私下暗自提聚功力。   此时三人的来路之上响起破空奔掠的声音,显然清明观一众人已追至近处。   那人黑眼珠滴溜溜乱转,忽然指向肖翊斜后方处大声道:“你怎么才来?”   肖翊哪经历过江湖人如此下贱的伎俩,闻言扭头望将过去突听破空声处一枚袖标袭来,手腕翻转处“叮”的一声,暗标被剑鞘击飞,就趁此刹那间,那人弹起身形斜掠而出,落于三丈之外的地面后提气纵跃而去。   此时衣袂破空声传来,飞雪倏然而至,望了眼肖翊继而望向地上的银霜道:“师妹你怎样?”   肖翊岂肯任那老贼就此逃去?见清明观后援赶来,银霜已不必亲自照料,随即纵起身形飞掠向老贼亡命狂奔的方向。   飞雪向后方遥声喊道:“带银霜师妹回观见师父!”随即尾随肖翊追赶的方向疾驰而去。   肖翊眼看无所遁形的贼人被自己逐渐追近,但心有所感之下回头望去,遥遥追赶而来的人不是飞雪是谁?心想:此处不知有否伏着贼人的同伙?若疾速追赶而致使大师姐落单岂非危险?心念之下放缓速度等待飞雪赶上自己。   飞雪本已气喘吁吁,前方肖翊的身影越变越小,但心感这伙淫贼是清明观头号大敌,任其来访的客人自去追赶,自己身为清明观的新一代领军人物绝不能撒手回去,只得咬紧牙关紧追不舍。   忽然之间见肖翊的身影逐渐变大不断接近,终于赶至肖翊的身后。   只听肖翊洒脱奔行,气息沉稳的道:“大师姐,此贼交给我,您先回去吧。”   飞雪怒声道:“要回你自己回!”,随即咬紧银牙继续追赶。   肖翊闲适的赶在飞雪身畔,见前方老贼的身形越奔越远,不禁叹了口气道:“这样追下去早晚要追丢。”言罢未经许可伸手拉住飞雪的纤纤柔夷提气疾奔。   飞雪大惊之下刚欲破口怒斥,谁知自己的身体被带的欲腾空飞起,慌忙提足奔踏才不致被拖带而飞,心想如此也罢,否则好不容易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现的淫贼非再次逃逸无踪不可。”   两人疾奔之中眼望前方的贼人奔逃甚速,肖翊为迁就飞雪的勉强踏奔而始终放不开腿脚疾赶,双方的距离不即不离无法再行接近,各自心中不由暗暗焦急。   肖翊忽然道:“大师姐多有得罪!”探手至飞雪的蛮腰,横抱起飞雪的娇躯放开脚步以惊人之速飞奔。   飞雪大惊失色道:“小贼,你还不快放手?”    第二十章 蝙蝠诡洞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看也不看又羞又怒的飞雪,奔掠中说道:“大师姐,要么我们就此罢手回去,要么如此追赶前面那老贼,肖翊悉听尊便!”   飞雪闻言一想谁让自己技不如人拖人后腿?只是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心念之余竟不知如何作答才好。   肖翊忽然想起了什么般说道:“大师姐,您也叫我小贼?前面那淫贼也叫我小贼呢!”   飞雪双颊羞红的道:“你本就是小贼!”,被肖翊紧揽在怀之下面孔不由自己紧贴肖翊的胸前,鼻中闻到肖翊身上男人的独特气息不由心神微荡。   前方奔逃的身影逐渐接近,眼看再赶数息便可追及,岂知前方的人影在一个小山包之前一闪竟失去踪影。肖翊几步掠至那人消失之处,双臂仍抱着飞雪来回巡视察看,口中自语道:“咦?怎就突然不见了?”随即低头探寻。   “你还不快快放我下来?”飞雪使劲挣扎推搡着怒声道。   “哎呦!”肖翊这才醒悟到已停下身来却仍将飞雪紧紧抱在怀中,慌忙松手之下飞雪失去平衡趔趄之中差点摔倒。   “你…!”飞雪满面绯红却又怒气冲冲,怒瞪着肖翊不知说什么才好。   肖翊赶忙避开飞雪的目光故意左右察看,以掩饰自己的尴尬,飞雪目光瞪着来回寻视的肖翊背后,想到自己都已二十有六了却从未接近过任何男子三尺许之近处,而今天却如此这般的贴怀搂抱之下心中竟荡起难以言表的异样感觉,似乎是害羞又似乎是欢喜,但随即怒冲云霄一脚踹在毫无防备的肖翊臀部上。   肖翊猝不及防“哎哟”一声扑到在地,忽然感觉有股轻柔的冷风从面前的草丛中吹向自己的面部,心下诧异双手拨开草丛,赫然发现这山包边缘处草丛掩盖中有一个只可容纳一人前行的地道洞口。   “这里了!”肖翊欢叫道。   飞雪见肖翊被自己踢得扑倒在地暗觉好笑,却突听肖翊欢声叫喊不由一愕。   肖翊站起身来时手里已捏了几颗小石子,随即运气弹进洞口内,只听嗖嗖两声紧接着传来石子碰壁来回激荡粉碎的声音,几点火星一闪而没,忽听有人“噢”的一声痛叫之后破口大骂声中迅速深入远离而去。   飞雪看着暗自赞许,洞里漆黑一片,若有人伏在暗处实施偷袭实在防不胜防,幸亏肖翊谨慎果断,将暗处的敌人逼退进去。岂知肖翊早已感知到暗处伏有人,只是洞是死物无法感知,此投石问路的目的是;若只是浅浅的死洞就可将敌人逼出来,若此洞深不可测即可深入进去搜寻,因肖翊俱有在一片黑暗里视如白昼的本领,深入漆黑的深洞玩捉迷藏对肖翊更加有利。   “大师姐,跟紧我。” 肖翊言罢举步入洞,飞雪哼了一声随即跟入。   此洞从入口处即朝下倾斜,肖翊健步如常而飞雪则战战兢兢摸索着行进,因此走不多远,两人的距离已拉的很长。   飞雪心里暗道:难道肖翊看得见?走这么快教我怎么跟上?冒失鬼也不怕遭到偷袭?想着伸手触到衣物及肉身,不禁“啊!”的叫了一声,谁知自己的纤手已被一只粗大的手握住,听到肖翊的声音道:“大师姐,是我。”   “你想吓死我?”飞雪竟没有抽回手,毕竟女儿家怕黑,和肖翊手拉着手觉得安全感增多了许多。   肖翊拉着飞雪行走速度甚快,飞雪心下起疑不禁问道:“肖翊,你看得见?”   肖翊牵着飞雪温软柔滑的手感觉甚是舒服,童心大起之下故意隐瞒道:“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哪里看得见,只是凭感觉而已。”   走到一处岔路口肖翊停步迟疑了一下便运功探察,随即向右方行了过去。   再走了片刻,肖翊已觉察到敌人就在左近,便稍微用力握了一下飞雪的手,示意已靠近敌人,另一手悄悄解下了剑。   再走得丈许,忽然发现前方赫然开朗空旷宽敞,竟是一间颇大的石室,地洞似乎走到了尽头,可环视一眼竟不见人。肖翊知道这人不是在石室墙壁便是在石室顶部或石室的地底,浑身运功戒备,慢慢走至中央凝目缓缓扫视。   石室内静如死水,只有飞雪的呼吸声轻微可闻,忽听一侧墙壁下方传来极其细微的、好似拉动生了锈的机簧一样的声音。肖翊暗惊之下剑鞘的鞘尖斜斜指向了声响之处。   “嗆!”的一声爆响,墙壁上得一块板状物赫然掀开,从掀开之处出现无数大拇指般粗细的黑乎乎的洞孔,从洞孔中激射出蓝汪汪的淬毒箭簇,雨点般袭向肖翊飞雪两人。   肖翊布满真气的剑鞘电闪挥舞,在两人面前布成了滴水不漏的光网,“叮当”之声密集响起,箭簇纷纷被击飞跌落。   突听身后再次“嗆!”的一声爆响,前方暗器尚未止息,后方恐是又有一蓬暗器袭来,肖翊暗叫糟糕,剑光将袭来的仅余几枚箭簇击飞,抱起飞雪挪向另一墙角旋即转身,剑光毫不停歇挥舞成更为巨大的光圈。岂知这一次并无暗器射来,却是通体赤黑双眼血红的一群蝙蝠。   “血蝙蝠!”飞雪尖叫一声,肖翊在飞雪的惊呼之中已猜到必是毒蝙蝠,虽可将蝙蝠尽数阻挡杀死,但若仓促之中露出点滴空隙,致使毒血毒液泄露进来溅在二人肌肤之上,其后果必相当严重,心念电转之际抱着飞雪着地疾滚,趁机放下鹰啸剑将真气布满在一只手上,爆喝声中一堵无形的巨大气墙竖在二人和血蝙蝠之间,血蝙蝠触到气墙纷纷被弹开落地,竟无一只破碎溅血,全然内脏被震而亡。   肖翊尚未来得及收回真气再度运功护体,上空异响传来,随即一道黄橙橙的液体状的东西兜头罩来,肖翊料想必是毒物无疑,勉强提力斜掠,怎奈真气浑浊瞬间难以凝聚之下只躲开了肩部以上部位,自肩部以下已淋了个遍,心道此命休矣,且又连带搭上了绝美的大师姐!   奇臭之味袭鼻而来,上方传来得意至极的尖声怪笑:“哦呵呵哈哈哈…小贼,美人,让你们尝尝老子的仙粪,哈哈呼呼哦呵呵…哎呦!小贼,我们走着瞧!你个妈巴羔子…”骂骂咧咧中急速远去。   肖翊接过堪堪擦破那人臀部一块皮后撞上石块倒飞而回的剑鞘,扭头见飞雪蹲在地上疾呕不止,奇臭无比的气味另肖翊也阵阵作呕。脚边地上有一个脸盆大小的木桶跌横在地上,从内亦自流淌着黄橙橙的液体。   肖翊看着亦自呕吐不止的飞雪心道:怎么办好?早听说大师姐有洁癖,如此污秽肮脏的东西淋了大师姐一身,没晕过去已属侥幸。心下暗自着急,运起真气查探周遭方圆,隐隐听到有淙淙的流水声音自那人逝去的上方处传来。   肖翊伸手去扶飞雪,可飞雪连胃内黄水都已吐出,身体竟虚脱般无法移动分毫。肖翊无奈之下抱起飞雪腾身而起跃到上方,见上方竟也是两个分叉的通道,辨别流水声传来的方位急跃而去。   飞雪神志仍清醒如常,只是浑身虚脱,艰难说道:“小贼…你要干什么?你…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心怀不轨?大师姐,不要胡思乱想,赶快找地方清洗要紧,快到了。”说话声中走到一处比较宽阔的通道,通道的一边五尺许宽丈余长的石质水槽好似天然形成,槽内汩汩流着清澈的泉水,肖翊放下飞雪伸手探入水内,着手之处舒适温热,喜道:“大师姐,这儿有处流动的温泉,快洗洗吧。”   飞雪顺着声音摸索过去,伸手探了一下水,兴奋的道:“真的是温泉。”随即欲解开衣衫洗浴兼洗衣,突然间停顿下来望向肖翊处,心下犹豫不决,心想:这里虽然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可终究孤男寡女脱光身体共同洗浴是难以想象难以面对的。   肖翊以为飞雪正在看他不禁慌忙扭头,随即醒悟以飞雪的修为绝难在此等黑暗中见物,随即恍然飞雪踌躇的原因,便道:“大师姐,你在这儿洗吧,我到一边给你把风。”随即便欲挪步离开。   飞雪心想:这一路已和肖翊搂搂抱抱多少次了,总算他比自己小上六七岁,当做自己的小弟弟一般也就无所谓了,说道:“肖翊,你不嫌身上的气味难闻死了?等我洗完了你不怕自己憋过气去?而且等我洗完还要闻到你身上的气味,可实在受不了。”   肖翊迟疑道:“可是…”   “可是什么?这儿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你离我远点也赶快洗吧。”说完径自脱去外衣。    第二十一章 跨越雷池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一颗心似乎要跳出心腔,心想如果大师姐知道自己的视力夜间或漆黑之中如同白昼会作何感想?可是一双眼睛却无法从大师姐的身上移开,幸好泉水的汩汩流声掩盖了自己扑腾乱跳的一颗心。   飞雪毫不知情,径直脱去肚兜,再脱下粘着脏污的白色绸裤,在接下来…终于…飞雪的清白之躯已毫无遮掩的展现于眼前,肖翊情不自禁的“咕嘟”一声咽了口水。   飞雪凝神倾听般扭头望向肖翊处,问道:“你干什么?还不快洗?”   “噢,我洗,我…唉,难闻死了,该死的老贼…”肖翊慌张脱去衣衫,在此情形下已势成骑虎,不得不装作什么都看不见了。   肖翊在心如击鼓、神情迷乱间也已脱得精光,轻身一纵跃入水中坐下去,颈部以下尽浸泡于温暖的泉水之中缓缓闭上了双眼。   过了片刻,飞雪仔细而认真的冲洗着身体,费了好半天的光景洗好了身体后又背对肖翊俯身洗涤衣物,肖翊亦转过身手拿着衣物搓洗身体,心驰神迷之下竟不知自己究竟是搓洗身体还是搓洗衣物,。   过得片刻,肖翊不由自主的转过身,抬眼望去之下心神俱颤不由猛然将整个头探入水内,只留下颈背部在水面。   飞雪心感有异回头道:“肖翊!你做什么?”   此时肖翊的耳部全然浸在水里而且心如击鼓,泉水顺着耳际流淌之下哪能听到?   “肖翊,你在哪儿?你怎么了?”飞雪转过身摸索过来,岂料水底常年被流水冲刷且青苔遍布滑溜异常,不小心脚底一滑扑倒向肖翊,此时恰巧肖翊心神稍定抬起头来,全无防备之下被飞雪扑了个彻底,突遭异变,两人同时心神剧震几乎同时腾身飞退。   落足凝定后,两人如雕塑般呆立当地,肖翊愕然呆了半晌,随即俊脸绯红的转身继续清晰身上的污物。   飞雪则芳心剧震心如鹿撞,一丝丝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心想自己本身虽有不足但至今一心一意潜心修道,期望有朝一日得窥修成正果的门径,岂料今日突逢异变之下与一男子裸身相抱,深感愧对自己自始至终崇敬的仙道之余却生出异样的玄妙奇诡感觉。   过了许久,飞雪终于平复起伏的心绪,沉默中缓缓的洗净衣物探手摸索,随后将洗净的衣物搭在温泉边缘的一角岩石上,自己则蹲在岩石之前理顺着仍然湿漉漉的满头秀发。   肖翊魂不守舍间忽以余光望见飞雪伸出右臂不断摸索,似是找寻发簪,于是提醒道:“在你面前右侧。”   飞雪顺着肖翊的示意摸到发簪,举臂伸向发髻,突然浑身剧震,颤声道:“肖翊!你看得见?”声音充满慌张、恐惧和羞愧。   “我…”肖翊张口结舌心叫糟糕。   “你…你果然…你…”飞雪双臂上下左右乱移,欲行遮挡,但手臂只有一双极其有限,且飞雪自小在清一色女子的清明观长大,全无紧急遮羞的经验,慌乱之下泪水直流。   肖翊负罪感顿生,当即湿漉漉的走出温泉胆战心惊的走上前道:“大师姐!”   飞雪双臂疾推,口中嚷道:“你走开!”   而此时肖翊愧疚至极,如判官前的罪人般鞠躬屈膝之下身体凭空矮了一截,飞雪双手只凭感觉推向肖翊的肩膊及前胸,岂知手掌底部堪堪擦过肖翊湿漉漉的裸肩疾伸而过,收势不及之下竟然投进了肖翊的怀抱。   飞雪心神一颤之后竟然没有再奋起挣脱,肖翊一愕之后双臂环抱,将出水芙蓉般的玉人紧紧抱在怀中。   飞雪抽泣着,双臂无力的捶打肖翊的肩背,口中哽咽道:“你这个坏蛋,我…我可怎么办?我…”越哭越是伤心……   ※ ※ ※   坐在酒楼窗边的座位,柳浩然慢慢饮着店伙计端来的香茗,心想不知现如今赵瑜起、陈希南、温昌莱三人在何处饮酒玩乐,至今未归至他们约定汇集的这间酒楼。而且此次几位掌门将同行而来的门人全部留驻在少林寺,否则人士众多必定可发现蛛丝马迹,而此时三个掌门人溜进颇大的镇集,一时间倒真的不易找寻。   有人上楼梯的声音传至柳浩然的耳畔,不禁扭头望过去。只见如花般灿烂的面容出现在楼梯口,寻视下见到柳浩然,欢笑着疾步走过来毫不客气的坐在柳浩然的对面,笑着道:“柳大侠,就这么一走了之吗?”此人正是凤仙教副教主芮青兰。   柳浩然叹了口气淡淡的道:“是芮教主你不辞而别,却不是在下一走了之。”   “呦~”芮青兰伸出右手食指,可爱的左右晃着道:“哪怕也要装模做样找一找啊?”   “找谁?”   “当然是找小女子我啊!”   “那是为何?”柳浩然愕然道。   芮青兰凑过脸神秘兮兮的低声道:“你柳大侠看了人家的身体,占了个大大的便宜,就这么算了?”   柳浩然微微一笑道:“那是芮教主你非要在下看的。”   “胡说!”芮青兰提高嗓音道:“那是因为小女子原本以为柳大侠乃正人君子,谁知倒头来却是无耻好色之徒!”   柳浩然深知此女非常难缠,便坦然道:“看都看了,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在下是不是正人君子亦无所谓。”   芮青兰再不言语,大而清澈的双眸久久凝视着柳浩然,只瞧得柳浩然浑身不自在,尴尬之余心中只是想陈希南一行人怎么还不到来,如若现在赶来正可解去此刻无措的境地。   芮青兰淡然道:“你是不是再等点苍、昆仑、崆峒那几个笨蛋?”    第二十二章 彼此约定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柳浩然色变道:“你如何知道?”随即缓下脸正色道:“请芮教主口上放尊重些。”   芮青兰哼了一声不屑般看向别处道:“你不用等了。”   柳浩然心头一凛,沉声道:“此话怎讲?”   “那我就不管了。”芮青兰说完起身便走,柳浩然霍然站起捉住芮青兰的衣袖道:“不说清楚不许你走!”   “哦?大白天的这样拉扯人家大姑娘,恐怕有失龙吟刀的风范吧?”随即甩开柳浩然的手大大方方坐了下来,口中无所谓般道:“那好,小女子不走,可就是不说,看柳大侠能把小女子怎样。”   柳浩然暗暗叹了口气,虽然五内俱焚,但面对这富含苗疆血统的灿舌莲花的美艳女子毫无办法,呆望之下一筹莫展。   芮青兰看着如呆头鸟般的柳浩然,不禁“噗哧”一声笑了,随后拿过柳浩然先前喝过的茶杯,毫无顾忌的抿了一口,小指尖轻轻翻转抚弄着茶杯的边缘悠然道:“柳大侠为何不坐下来?你又不是我的仆人,干嘛伺立在小女子的身前不敢坐下去?”   柳浩然心内异常恼火,但坐又不是站又不是,犹豫半晌只好颓然坐下。   芮青兰俏眼含笑观察着柳浩然,眼珠不时灵活乱转,不知在想着什么鬼主意,幸好柳浩然涵养极高,坐在芮青兰面前皱眉不吭声,只默默在心中盘算着如何使这个凤仙教的副教主吐露几个掌门的行踪下落。   芮青兰竟哼着不知名的民谣小曲左顾右盼,全然不理会柳浩然的焦急之色。   “芮教主,”柳浩然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您要怎样才肯说出他们三位的处境,是否是贵教的手段?”   “哎呦!”芮青兰露出奇怪又委屈的表情道:“小女子好心好意来告知你柳大侠,竟然含血喷人反咬一口,难道这就是武林正道代表人物的表率行径吗?”   柳浩然叹了口气道:“算在下说错了,对不住,救人如救火,还请芮教主不吝示下。”   “错就是错了,什么叫算是错了?哼!”随即扭头望往他处。   柳浩然心想:此女倒是一句也不愿相让,这里又不像刚才在客栈的情形般易于胁迫与她,总不能去剥光此女的衣衫再找块布包起来威胁她要扔到大街上。但若一再恳求她总会遭到冷嘲热讽,不如反其道而行,来他个不闻不问。   芮青兰见柳浩然良久默不作声,便侧头端详了一阵,眼睛一眨一眨的欲引起柳浩然的注意,柳浩然抬眼与芮青兰的目光相触即移开,使芮青兰心下不住窃笑。   隔了良久,芮青兰幽怨的道:“人家想和某人多坐会儿说说话谈谈心,可某人明明心急如焚却偏偏要装作若无其事,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说道后来一改幽怨的语气重新变为调侃的语调。   柳浩然暗自哼了声,心想:这次为了套问三位掌门的下落只能忍气吞声,以后绝不能让此女靠近自己,与此女为伍只会徒增无穷的烦恼。   芮青兰终于叹了口气道:“好吧,看在柳大侠牵挂武林正道举足轻重人士的侠肝义胆的份上,小女子就此告知也罢。”   柳浩然心头一喜却装作坦然自若。   “可是有个条件,嗯…两个,不,三个条件。”   柳浩然一愕道:“什么条件?还不断涨的?量来也不是什么正经的条件,恕在下无法答允。”   芮青兰道:“你这人不知是什么条件却妄加揣测断定不正经?”   “那请芮教主言明,是哪三个条件?”   “小女子现下不想说,等我以后想到一件便说一件,总之柳大侠将心放到肚子里,小女子知道柳大侠是何等样人,绝不会提出令你为难诸如伤天害理之类的条件便是。”   柳浩然心想:看来以后摆脱不掉此女的阴魂不散了,也罢,先解救三位掌门于危难再说。便道:“好吧,我答允。”   芮青兰一声欢呼,惹得饭堂的食客都扭头讶异的望过来。   芮青兰毫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向柳浩然道:“有没有听说过猫儿山修罗门?”   ※ ※ ※   飞雪双颊红晕久久不退,伏在肖翊的胸前,右侧面颊贴在肖翊健硕的胸前,左手抚着肖翊的心口,幽幽的道:“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发生今天这样…这样的事。师父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以后别说是当掌门了,看来清明观也容不得飞雪了,都是你,都是你害的!”说着左手握拳轻轻捶打着肖翊的前胸。   肖翊看着飞雪身上和地上的鲜红印迹,也暗感自己太过冲动莽撞,可心底一边也不乏激动狂喜,不由道:“大师姐,无论如何事已至此,肖翊以此鹰啸剑起誓,今生今世只爱大师姐一个人,永不负大师姐!”   “傻瓜,”飞雪轻捶一下肖翊道:“还叫大师姐?也不感到别扭?”   肖翊恍然醒悟喜道:“飞雪,我的飞雪!”   飞雪娇柔无限的轻声道:“肖郎。”   两人相拥不语,沉浸在无尽的幸福之中,只是飞雪心牵清明观,心中有一丝不安和担心。   良久过后,飞雪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观了,要不然师父她们会担心着急的。”说完想起慈碍的师父,想起师父的细心栽培与期望,心下不由黯然。   两人进入温泉冲洗了一遍后找到各自的衣物,肖翊竟忘记穿衣,呆呆的看着飞雪还未穿衣的胴体,飞雪心有所感,伸手摸到肖翊的面颊。温软细腻的手抚上脸颊,肖翊情不自禁的扭头亲了一下。   “讨厌鬼!”飞雪啐了一下道:“还不转过身去?不许看!”   肖翊心想早已看个通透了,不禁“呵”的笑了一声。   飞雪虽然看不见肖翊,仍朝着肖翊的方向白了一眼,随即转过身穿衣。   衣衫虽然不尽干爽,但以他们此时的内功,运功烘干衣衫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况他们根本无惧寒意。   肖翊看了看周遭道:“飞雪,我想这里应该是这个贼人自从将清明观当做目标之后一直居住的地方,这里的淬毒暗器与血蝙蝠的机关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所设,让这老贼得窥诀要,回头必定要彻底毁掉。”说罢伸出手道:“我们顺着上方贼人逃去的方向查探一下,将手给我。”   飞雪顺从的伸出手,任由肖翊紧握着。   肖翊放眼观望,并且运起功力提聚感官探查附近是否还有另外的空间,发现只有一条通道之外别无他处,而此通道正是贼人逃去的方向,便牵起飞雪的手走向通道。走了近十余丈左右拐过一条弯突然眼前一亮,从上方一条寸余的洞口泄进光亮,将拐弯处的方圆一丈余宽的地室照的景物清晰。   只见一张以石木简单搭造的床,旁边是上方切得平整;下方根须削齐的的巨大木墩连着根须制成的简易木桌,在旁边…只听飞雪惊声尖叫,倏的扑进肖翊的怀中,随即缓缓回头,悄悄看向地室一边的光着下身;上身衣衫破烂不堪的两居尸体。看来是因为时日长久的缘故,尸身已腐烂干枯,面容可怖至极。   肖翊揽紧飞雪道:“别怕,”说着手掌遮住飞雪的双眼道:“不要看了。”   岂知飞雪浑身一颤,轻轻挣脱开肖翊的手臂面色凝重的走向两具尸体,惊声悲叫随即传来。   “白雾!紫雨!”    第二十三章 三色修罗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修罗门创自十一年前,从五年前开始渐露锋芒。门主“天王”段天浪人称白衣修罗,门主之下“地王”及“海王”为段天浪的两个孪生兄弟,“地王”为青衣修罗段天波,“海王”为黄衣修罗段天涛。三兄弟十八年前是渔民,在一次出远海捕鱼时遭遇风浪而翻船入海后竟保得性命飘至东洋一岛国,机缘巧合之下竟学到了内功、轻功速成法,五年之后渡海回归中土时已具备一身出类拔萃的内功及轻功;尤其是凶残霸道的东洋刀法更是神出鬼没凌辣至极,无数中土武林人士毙命在这三把来自倭国的奇形怪刀之下。后来在偶然之际遭遇亦正亦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独行怪客楚笑天,三人联手之下竟大败亏输,当即逃遁隐匿。后来悄然现身后,自知本身功力仍有不足,青黄两修罗利用酷似一人的外表到处配合作案盗取各门派帮会的武功秘籍,白衣修罗作其后盾进行接应。更为卑鄙的是,三兄弟专挑阴狠毒辣的招式加以改变据为己用,其他招式全部摒弃烧毁,而加以改进后的招式更加狠辣,加至东洋刀本身的凶残招式进行搭配后杀人俱在眨眼间,而且招招夺魂致命。此后经过两三年吞并各山各洞黑dao势力之后更招收人马逐渐壮大,但这三兄弟贪得无厌,一直热衷于明抢暗盗其他帮派的秘籍,近五年来已渐渐形成集百家之长、别具一格的武功。   柳浩然听完芮青兰的讲诉心想:每一派俱有镇山之宝的救命、毙敌的狠毒绝招,有的帮派只有单单一两招,而有的帮派更具备许多此等绝招,修罗门集百家狠毒招式于一身是达到了何等境界?难怪在乌血剑教重现之后也毫无顾忌,竟得寸进尺的将毒手伸向了六大门派。   “那么说,三位掌门是被修罗门擒去了?”柳浩然问道。   “没错,三个笨蛋武功自非泛泛,若是用强擒去定然大打出手轰动江湖,可是柳大侠难道没发现江湖上竟悄无声息几乎无人知晓?”芮青兰斜眼俏视着柳浩然道。   “那么说来,修罗门的人是用了下流手段擒去了他们?”   “那是当然,用的是无色无味的‘闭脉锁功散’。”芮青兰随即哼了一声继道:“这种雕虫小技的迷yao便难倒了堂堂六大门派的三大掌门人,哈哈,可笑至极。”   柳浩然听芮青兰在“堂堂”两个字上故意加重了语气,不禁怒道:“对你等专使下三滥的卑鄙龌龊手段的人来说定然是雕虫小技,而正道人士不屑更不肯使用那些伎俩,所以以善渡善之下才会遭了无耻小人的毒手!”   “你说谁下三滥卑鄙龌龊?”芮青兰怒声道。   柳浩然不禁一愕。   岂知芮青兰“噗哧”一声笑了,无不调皮的道:“所以才叫笨蛋!”   柳浩然心想此女果真是名副其实的喜怒无常,心中暗叹一声道:“还请芮教主告知猫儿山在何处。”   芮青兰浅笑着道:“我当然知道猫儿山在何处,只是…”忽然装作愁苦的样子道:“肚子好饿,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呢!”   柳浩然看着此女的作态哭笑不得,随即叫过店伙计道:“给这位姑娘点些饭菜,快快做好端上来。”   芮青兰向店伙计道:“饭菜要温火慢慢做才有味道,知道了吗?至于结账吗…”随即手指指向柳浩然道:“找我的夫君。”   “你…!”柳浩然大怒,但在店伙计异样的目光之下只得作罢。   待店伙计点完菜走后,芮青兰笑脸如花的盯着满腹怒气的柳浩然,翘起的嘴角和微眯的双眼分明是在故意令柳浩然气恼。   柳浩然避开芮青兰的目光,真是片刻也不愿与此女共处,心道:但愿此女早日说完三个条件,好快些解脱,以后可要远远避之。   ※ ※ ※   残烟看到白雾、紫雨的几近于骷髅的遗体慢慢闭上了双眼,口中无声的喃喃半晌,随即摆了摆手,青云即调派人手搬出屋外张罗安葬。稍倾,屋外哭声嘤嘤传来,清明观中有些与白雾、紫雨要好的师姐妹终于忍不住放声恸哭。   残烟待哭声渐渐远去止歇才长叹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督眼间看到飞雪的面容不由一愕,随即面现寒霜道:“飞雪过来!”   飞雪微吃一惊,忐忑不安的缓步走向残烟,残烟待飞雪靠近急不可待的捉住飞雪的右手腕一把将衣袖拉了上去,飞雪莲藕般白皙的右臂赫然展现在残烟的眼前。   残烟面容寒芒毕现,随即扭头看向肖翊,在两人脸上察看了数次后沉声道:“除飞雪和肖翊外,其它人全都退下。”   飞雪与肖翊的心底一沉间,其它徒众纷纷退去。   残烟冷冷望向两人,飞雪的视线与残烟犀利的目光相触之下浑身一颤,低垂下头以便隐藏红晕满布的脸颊,而肖翊也不由垂下了眼脸望着地面。   残烟突然道:“海清阳的徒弟绝非鹰啸剑的敌手,你们双双追去再双双赶来,飞雪的处子之身必定是给肖翊毁了去,对吗?”语气似三九天刮过的寒风。   飞雪自知事态严重,师父已动了真怒,不禁屈膝跪下道:“师父,徒儿不孝,有负师父您的栽培与期望。”   残烟微闭双眼缓缓吸口气再缓缓吐出,抬眼望向肖翊道:“你有何话说?”   “真人,是肖翊大逆不道,勾引非礼大师姐…”语气逐渐转低直至不闻,宛然是一副做贼心虚的形态。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为,如此吞吞吐吐哪里像是郎云如的徒弟?”残烟语气面容同样森冷,继道:“飞雪随我修道多年,没有人比我了解她,岂是你勾引非礼就可轻易得逞的?”   肖翊闻言再次垂头,可这种事情以飞雪的女儿身怎能坦然道出,只听残烟又道:“必是遇到了什么特殊的情况,是也不是?”   肖翊鼓足了勇气的说道:“启禀真人,我和大师姐追进设有暗器机关和蝙蝠…血蝙蝠的山洞,不小心被那卑鄙的贼人泼了一身肮脏至极的粪水,待那贼人逃跑之后寻到一处流动的温泉,那里漆黑一片,当时…当时大师姐什么都看不见,以为肖翊也看不见,所以…”   “所以飞雪就对你裸身相对了?你就一声不响的看了个饱?”   飞雪本已满脸滚烫,听闻之下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肖翊支吾了片刻道:“当时泉水槽比较滑,大师姐不小心摔倒,肖翊当时就在大师姐身畔,正在大师姐摔倒之处…”说到此处偷偷抬眼看了一眼残烟。   残烟抬头,透过墙壁稍上方的窗门望向窗外,久久才幽幽的道:“天意如此啊,岂料我们上一辈未了的情,在你们这一代中作了个了结,唉,云如啊,你调jiao出个好徒儿送到我面前,又在冥冥中安排了这么一出吗?”   “真人,大师姐本就不知肖翊夜视如昼,所以这事须怪不得大师姐,都是肖翊不好,您要怪罪就怪罪肖翊吧。”   “翊儿,你无须将所有罪责揽在你身上,若非飞雪凡心未了,岂能让你这臭小子得逞?”语声虽然仍旧严厉,但语气之间却缓和了许多。   “师父…”飞雪低如蚊呐的声音道:“您是否要将飞雪逐出观门?”   残烟怒声道:“休想!逐你出观门,好叫你追随你的爱郎天高任鸟飞?想得倒是美得很!”随即竟怒容尽逝,面容上浮现出了一丝慈碍之色。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这事千万不可张扬,整个清明观众口一心都当你是既定的下一任掌门,若你离观而去必定人心惶惶,还指不定会乱成什么样子。”   飞雪道:“可是不肖徒儿已注定任不了掌门之职…”   残烟打断道:“你是存心想舍我而去吗?真是女大不中留,可惜了为师这么多年的呕心培植!”言罢皱眉沉吟了片刻道:“规矩是人定的,也可由人更改,除了我,谁都看不出你已不是黄花闺女。”   飞雪本以为此次必被师父逐出观门,突然闻听自己可以仍然留在清明观,而且还可不复师父的期望担当大任不由芳心大喜,可扭头看见肖翊时又不免酸楚难过,心下彷徨踌躇难以凝定。   残烟察颜观色的本领旁人难极,怎会不明白飞雪的心事,不由道:“飞雪,若为师叫你在留观接任掌门和离观追随翊儿这两者之中选择其一,你选哪一个?    第二十四章 劳燕分飞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飞雪望望师父再望望肖翊,口中“我”了两声始终难以作答。   “也罢!你起来吧。”残烟离座而起道:“就算你想随翊儿离去,为师也不答应,这样吧,飞雪仍留观内,翊儿离观清剿海清阳师徒一众人,什么时候翊儿除尽了这些为祸人间的奸徒就什么时候回到清明观,飞雪任掌门或与翊儿携手离去任你二人选择,你们看怎样?”说完背手望向肖翊和飞雪。   飞雪心想:虽然要有一段时间见不到肖郎,但正好可以借此时日盘算妥当,就算到时真的要随肖郎离去,也可趁此时间对师父多尽些孝道,可是海清阳武功难测,总是难以安心。   而肖翊心想:和飞雪刚刚浓情蜜意即要分离,哪里能够割舍的下?真人终归未曾拥有过真正的情爱,否则怎会如此狠心?   两人各有所思不禁扭头互望一眼,飞雪在肖翊的眼中看到了浓郁的情意与难舍;而肖翊在飞雪的眼中读到了深深的爱意和酸楚以及担心。   肖翊当即向残烟朗声道:“真人放心,翊儿必当锄奸祛恶,定不复真人的厚望!”   残烟眼中微露笑意道:“翊儿,就算到时你娶不到飞雪,也不要忘记你今生今世是飞雪的男人,就像飞雪此生为你的女人一般,私下里不要叫我真人了,随飞雪称我为师父吧。”   肖翊及飞雪闻听至此心中狂涌喜悦与蜜意柔情,飞雪脸颊绯红垂下粉颈,而肖翊当即跪下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叫道:“师父!”   残烟叹了口气望了望着两人,转过身说道:“江湖上邪恶猖獗,维护武林正义为我辈中人不可推卸的圣责,为师要让你们的情意建立于行侠仗义的基垫之上,不要暗中谴责为师的一番苦心。”   肖翊与飞雪同声应是。   残烟回首望向肖翊道:“飞雪有我看护,翊儿不要怕她飞了。”随即望向飞雪道:“还为你的爱郎担心吗?天下间恐怕没有难得住鹰啸剑的事情,你不必为翊儿的安危担心,为师相信鹰啸剑。”   肖翊偷看了一眼飞雪,飞雪正好望将过来,视线相触之下同时急忙避开。   残烟看在眼里皱眉道:“若再留翊儿住个一天半日,难保你们不再胡来,扰了为师清修。”   飞雪羞愧已极的道“师父!…”   “翊儿,你即刻下山!”   ※ ※ ※   桂江源于猫儿山,船只在涨水季节可直达桂林,而浅水季节只可达到平乐。   此处地处南方,在此早春季节宛如北方的初夏季节般温暖适中。   柳浩然极想早日摆脱芮青兰,可是芮青兰坚不道出猫儿山的方向,且坚持要与柳浩然同行,声称自己返回凤仙教正好顺路。柳浩然哪里知晓芮青兰故意领着他兜兜转转饶了大半圈,直至平乐才雇船朔江而上。   芮青兰在舱内把盏面对柳浩然道:“平乐有很多以‘龙’字取得的地名,如黄龙、龙虎叽、青龙、龙窝、龙胆、石龙等等,平乐人崇尚龙、敬奉龙,故而喜欢用‘龙’作名。小女子特将‘龙’吟刀柳大侠领至此处乘船,是否别有一番感触?”   柳浩然淡淡道:“原来去猫儿山另有他路?芮教主弃近路不走偏要到此乘船逆水而行,竟是为杳无根迹的龙字?”   “哟!”芮青兰招牌式的叹调又从朱唇呼出,秀美微皱道:“小女子一片苦心为柳郎增加情调,聊以解除旅程的枯燥,竟只招来埋怨,真是吕洞宾遭恶狗咬!”   “谁是你的柳郎,若你再乱叫柳郎、夫君什么的,休怪柳某不客气!”柳浩然怒声道。   “哦?”芮青兰俏笑呈现,大声叫:“柳郎柳郎柳郎!”随即以低至难以听清的声音道:“夫君夫君夫君。”随即斜眼看向柳浩然,全然一副你柳大侠能将小女子如何的摸样。   柳浩然怒气横生咬牙左看右看,却还真的不知怎样个柳某不客气。   芮青兰“噗哧”一笑举着酒碗道:“生气会伤肝火,柳大侠请息怒,小女子自愿罚酒一碗。”说罢举碗一饮而尽。   柳浩然怒气无从发泄,拿起酒碗一口气饮尽后哐当一声重重放下了酒碗。   芮青兰开心的笑着给两人各自斟满酒,自顾自的慢慢喝起来,脸上始终带着烂漫的迷人微笑。   再喝得两碗,却见芮青兰霞升双颊,似是酒意上涌,双眼慢慢变得朦胧迷离。   柳浩然毫无饮酒的兴趣,起身走向船舱门口,只听身后娇柔可人的声音如怀春的母猫般叫道:“我的柳郎去哪里呀?唉,好狠心、好没良心的夫君…”   天色已然全黑,清冷飒爽的夜风肆意抚摸柳浩然的脸颊,令柳浩然神清气爽,芮青兰带予他的烦躁好似一扫而空,举目欣赏夜色下桂江两岸的雄伟神秘景色。   “这位客官,夜里潮湿阴冷,快些进舱歇息吧。”耳边传来船夫关心的语声。   “老丈,夜里还要行船吗?”柳浩然转身问道。   “这里水流平坦且江面宽阔,趁此多赶些行程也好早日送客官到目的地。”年约五十许的船夫说完后向后艄道:“桂儿、芙儿,准备到前面的拐弯处靠岸停船,等天亮再启程。”   柳浩然道声辛苦便走回船舱,心中盘算着无论芮青兰如何嚼舌且来个浑不理睬,或干脆打坐或躺下休息。走入船舱不禁一愕,只见芮青兰侧躺在桌旁,一手扶在腰间处的木板地面,一臂平伸,玉颈脸颊枕在平伸着的臂上好似已然入睡。不知是不是酒意上涌之下感到燥热,衣衫上襟处微微敞开,露出白皙的肌肤及双峰之涧,看得柳浩然心头不禁一荡。   柳浩然忽然吹灭油灯,芮青兰紧闭朝向舱门的一只眼倏然睁开,却见柳浩然展开桌旁寝榻上的被褥,轻轻盖在芮青兰的身上,随后合衣坐到舱门口盘腿坐下,双手掌心朝上轻放在弯曲的腿关节处,闭上双目即进入调息行功状态,舱内悄然无声。   芮青兰暗自舒了口气,她本是有意微露上襟,想看看这位正人君子在自己彷如沉睡之际有何异动,当柳浩然忽然吹灭油灯之时心头一凛,同时有种难以莫名的兴奋,然见柳浩然毫无异常举止,且关切的为自己盖上被褥继而专心打坐,不由安下心来,内心深处却隐隐有一丝失落。闭上眼感触到自己的心态,芮青兰不禁暗自感觉羞涩,左思右想之际不由真的悄然入睡……   “吔——嗬!”船夫起航的吆喝声传来,柳浩然缓缓收功慢慢睁开双眼,双目湛然闪光,显然一夜的打坐行功收效颇丰。督眼间不由一愣,原来芮青兰曾盖着的被褥犹在,却芳踪杳无。   以柳浩然此等层次的武功,浑然忘我的行功之时若有人偷袭,真气自然而然抵抗并还击,但船身的摇曳以及水浪的拍打之下断难感觉身怀武功的人悄然离去。   桌上放着一面纸张,上书:前程艰险望君保重,若然有缘自会相见。   纤纤娟秀的字体柔情似水般流入柳浩然的眼眸,此时却没有意料之外早早摆脱后的高兴与舒畅,反而油然而生一丝不舍与依恋。   桂江两岸山脉连绵、群峰矗立、雄伟壮丽,悬岩瀑布,青山绿水之间绚丽景致层出不穷。   柳浩然挺立船沿欣赏着两岸的奇妙景色心情畅快淋漓,因芮青兰离去而暗生的一丝伤感一扫而空。   日当中天时分,船只缓缓靠岸。   “客官,从此处沿着山路行上两柱香功夫即可到达山顶,听闻这山顶方圆一里许内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客官若真是探访友人倒也无妨,否则还请三思,哪怕此时调头返回当还来得及。”   “老丈辛苦了!”柳浩然说完额外再赏了一锭银元宝,随即转身举步上山,身后传来船夫热切的道谢声。    第二十五章 独闯虎穴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修罗门议事堂内,着一身雪白衣衫的段天浪端坐主座,身后木架上连鞘横放着一把中土绝难一见的稍稍弯曲的薄身怪刀。   长桌两侧紧傍在段天浪左右两侧的是一身青衣的段天波及着一身黄色衣衫的段天涛。段天波左侧的三人及段天涛右侧的两人为火、水、木、金、土五行旗主。   段天浪环视众人一眼说道:“今日水旗的渡口暗哨发现有一带刀的人上岸上山,却不知去往了何处没了踪影,土旗主有何看法?”   土旗主肃然道:“禀报天王,距我门的正殿方圆里许之处遍伏一圈土旗人士,每个伏点相隔丈许,一般武林高手绝难穿行通过而不被发觉,何况间中巨树之上均伏有木旗人士把守,属下猜想此人可能从远离我们的禁区范围另行他处。”   段天涛冷冷的道:“土旗主的意思是,一般武林高手绝难悄然通过,顶尖超绝的武林高手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通过了?”   土旗主慌忙道:“回海王,象天王、地王、海王这般超绝的武功当然能够悄然通过,可是放眼天下,又有几人武功及得上三位大王呢?”其见风转舵的本领及大拍马屁之术堪称超绝。   段氏三王心里颇感受用,段天浪沉思了片刻道:“今次将六大门派的三个掌门人掳来,必定在中原武林引起轩然大波,虽然此次行动绝对隐秘,但为以防万一,务须加派得力人手严密看护监禁之所,设伏之处也要增加人手,切不可疏忽大意,这就下去办吧。”   五行旗主齐声应是起身离去。   待众人尽数离去后,段天涛道:“大哥,海清阳传书过来至今已有些时日了,为什么还不见他的徒弟前来拜山面谈?”   段天浪道:“三弟莫急,依我看就在这两日就会来了。”   一直未发言的段天波道:“大哥,三弟,我始终觉得不宜和海清阳师徒同盟,这师徒五人在江湖上声名狼藉,恐会引起武林正道乃至其他各帮派的众怒,成为众矢之的。”   段天浪道:“我也想过此节,但我修罗门在中原刚露锋芒且孤立无援,海清阳因为整个武林容不得他们才向我们投邀同盟,我们暂且同意同盟但要秘而不宣,若他们在我们之前大难临头,我们大可袖手旁观且私自解除同盟,但若我们在他们之前迎来危难,则可要他们全力帮忙。二弟三弟,大哥的计谋如何?”   段天涛拍掌大笑着直喊“妙计”,而段天波则低头似在思索。   段天浪道:“二弟,你可有其他想法?”   段天波道:“江湖人称海清阳神出鬼没狡诈如狐,我看他不会轻易被我们所利用,况且他会不会和我们存有同样的想法亦未可知。”   段天浪眼中精光暴闪道:“哼,是他们首先向我们投邀同盟的,若他胆敢存有如此卑鄙的想法,我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随口道出之下竟疏忽了话中大有语病,也不知是谁卑鄙在先。   柳浩然安然端坐在修罗门一里之外的一株参天古树上。   今日登岸后朝山顶走上半里许,便感知到前方地底及高树上埋伏有人,埋伏的方位及人员分布一目了然,测想之下悄无声息的跃过埋伏之处而不被埋伏之人发觉,在白日里根本无法办到,而在夜里要悄然通过则容易的多,便跃上一株古树遥望修罗门一番后即打坐等待夜色降临。   夜色沉沉降临,柳浩然缓缓收功站直腰身,手上操起数枚古树上的干枯果核,足底轻点树枝如柳絮般飘然升起,待力衰竭之时再轻点另外的树枝继续横空掠向修罗门方向。   因地面及树上均伏得有人,所以柳浩然若从地面潜进必然要面对双重阻碍,而借树枝的力量在地面的上空横越则只需专注对付埋伏在树上的人。   虽然漆黑一片,但柳浩然清楚的感知到有一人坐在前方的树上,坐姿及形态了然于胸,足底轻点一根树枝恰到好处的直掠至那人的前方上空,待那人警觉时果核无声击出,一声轻响之际柳浩然已飘然落于那人身旁,扶起松软的身体免其掉落至地面,轻轻将在那人身上加上一记重手封住穴位,使其在数个时辰内不得醒转,横放在树丫上继续掠向前方。   如此一路跨树前行,片刻间已接近修罗门正殿外的围墙边,在树上稍稍调息了一会便望向围墙内,打算首先熟悉一下地形。   忽听正殿的后方山坡上传来人声,沉吟了片刻即朝后山坡方向掠去。赶至近处发觉一扇铁门嵌在岩壁上,微弱的灯光从臂腕粗细的铁栅栏之间透出,周围满布武功不弱的人或坐或立,俨然一副严阵以待的阵势。   柳浩然心想三位掌门十有八jiu关在这石壁监牢,但在如此严加戒备之下又不知三个人的武功有否恢复,实在没有半分把握救出人再安然离去,若稍有迟缓使得修罗门倾巢而出进行围攻,自己虽有可能离开,却万难带着三人突围离去,若三人或三人中的任何一人遭受伤亡,实是得不偿失。   柳浩然在左思右想之下决定和敌方来个耐力角逐,任他们目下严阵以待,毕竟不可能彻夜保持高度警惕,只要安下心等到看护的人松懈下来时再瞅准时机突然袭击方有一分成功的可能。当下收起周身真气,以防被武功高强的人受到感应而暴露自己,随即稳坐树杈上闭目养息。   不知过了多久,柳浩然心中忽生感应,有一个功力高深至无法估测的人从不远处走过来,心想此人武功高深莫测,只要目光凝注在他的背后,也极有可能会另此人立即产生警觉,因此索性压下好奇之心不去窥视,只是收气闭息凝神倾听。   只听众人纷纷起立,恭敬的道:“海王!”   海王段天涛轻轻“嗯”了一声道:“大家记住,今日有一形迹可疑的人从渡口上岸却没了踪影,一定要提高警惕,一刻也不得放松,知道了吗?”   众人齐声应是。   段天涛说罢慢慢走过来,距离柳浩然的藏身之处更加近了。   柳浩然尽敛真气暗运内力紧紧收缩毛孔,并且停止呼吸闭上双眼不再睁开,同时将神志完全放松下来,致使心跳缓慢柔和。若一旦被段天涛发现他的踪迹,前功尽弃不说,要将三人解救出来更是难上加难了。   段天涛似是环视了一遍周围,再缓缓走至众人之处道:“若发现情况立即燃放烟花。”便举步离去。   柳浩然略微紧张的心情完全放松下来,心想:若要同时制住这些人实在难以办到,而且如果被自己封了穴位的树上之人被发现,或再过得几个时辰这些人的穴道自行解开,那么自己的踪迹显露之下将引出修罗门所有高手团团护住石壁监牢并展开渔网式收索,那可就大事不妙了。心念及此不禁暗暗焦急。   再过得一个时辰,柳浩然见守护在监牢周遭的人丝毫没有放松任何警惕,暗想是不是先行离开潜伏,在伺机前来营救?但树上的好几人在被自己封穴之前已然见到他,那样修罗门吃惊于自己的武功,不仅会加强看守甚至会将三位掌门人移离至更加隐秘之处,那么营救三人势必更加艰难。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忽听自身来路下方嘈杂纷乱,间或传来大呼小叫之声,山下人众霎时间大乱,柳浩然心中一凛暗道:糟了,是不是树上之人已被发现?    第二十六章 暴露踪迹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离开清明观后在山下一家客栈投宿,打算先好好睡上一觉,可是躺下来后思绪万千,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眠。   回想起自己自幼失去双亲流离失所,最终受陈府好心的周伯求情收留,却随着慢慢长大得到了陈府二小姐陈馨同的青睐,两人从小一起玩耍,随年龄的增长暗生情愫,却全然没有想过仆人和主子相爱相恋大违世俗伦理,最终导致被打成重伤差点丢掉性命,虽然侥幸未死,爱人却已香消玉殒。又想到自己从落魄下贱的下人一跃变成传说般的龙吟刀鹰啸剑之鹰啸剑的第二代传人,遵师遗命行侠仗义,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和自己既敬畏又暗自倾心的清明观大师姐飞雪成为虽暂未正式拜堂成亲却已既成事实的夫妻,心内不由感慨万千,叹命运之瞬息万变。这样从痛楚伤感到幸福甜蜜,从落魄下贱到豪气万丈,是肖翊哪怕做梦都从未敢想象的事。   无法入睡之下,肖翊索性坐起身再调息运气修炼内功。   肖翊承自郎云如的内功与武林正道的正统内功颇有不同之处,即是虽完全投入到修炼当中也绝不会达到浑然忘我的境地,无论有何风吹草动或一丝轻微至极的声响也休想躲过耳际。而且郎云如一甲子的功力转移到肖翊身上之后,肖翊暂时还不能尽其所用,因为毕竟与自小修炼内功之人不同。就像一个久历经商的商人,在一点一点的赚取银两积攒的同时亦学会了如何花销,再如何谋求利益;而从未经商之人忽然得到一笔巨大财富,毫无花销的经验不说,更不要提谋求利益了。但随着肖翊修炼郎云如在幽谷之中聊以排遣而精心修整的内功心法之后,过不多久便可尽其内功纳为己用,很快便能够达到当年师父叱咤江湖之时的境界,而且经过日积月累的修炼,功力当然更上一层楼。这些细节还不是初窥如此高深武功的肖翊如今所能感触、领悟到的。   过了一炷香的时刻,肖翊缓缓收功,睡意全无之下走下床来回踱步,随即撑开窗栅远眺夜色下的远方,心里在盘算着如何才能寻到海清阳师徒的蛛丝马迹。突然灵机一动,心想既然那个掳走了两个清明观门徒的贼人既然在血蝙蝠洞习得设置并运用暗器及血蝙蝠的机关,必然在蝙蝠洞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不如明天再去一趟蝙蝠洞,细细察看一番,也许能寻到一丝线索也说不定,计议已定,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便脱下外衣躺在床榻上。   ※ ※ ※   “什么?点苍、昆仑、崆峒三大掌门全都不知去向?”济悲方丈惊异至极的道。   “是!”无尘答道。   “那么柳大侠呢?”济悲身旁的济难问道。   无尘道:“据闻柳大侠和一个在客栈招来群蛇群蝎的一个女施主离开,究竟往哪儿去并不清楚。”   少室山下不少乡民百姓曾到少林学艺,所以临近的州府村镇不少俗家弟子,一旦有重大事情则立即有人通报少林寺,同时少林寺也会向各处的俗家弟子询问一些重要事项或获取一些武林动态消息。   济悲沉吟了一下道:“那女施主是何等样人?又是怎样所招来的毒蛇毒蝎?”   无尘道:“据说这位女施主是在口中发出奇怪的哨声招来毒物也遣去毒物。”   济悲听罢不由心中一凛,道:“难道是凤仙教的人?素闻凤仙教的人普通教众只能依靠特制的竹箫才能招揽驱使毒物,而且这种竹箫形象颜色各异,也是等级区分的重要信物。而正副教主及三大护法则是以口舌发出哨声驱使毒物,如此说来那女施主必定是教主芮南玉或者是其妹―副教主芮青兰。奇怪,柳大侠怎会和芮女施主相处在一起。”   济难道:“方丈,你何以认定必定是芮教主两人之一而非三大护法?”   济悲道:“这只是以常理推断,济难,你不妨试想一下,凤仙教的三位护法必须遵从两位教主的旨意行事,难道芮教主会指示在教中举足轻重的护法之一到一家普通客栈肆意捣乱吗?这当然没来由。而无论是教主或副教主则可以任意所为毫无忌惮。”   济难及无尘这才恍然。   济悲向无尘道:“你尽快布置除伙房和迎客以外的所有无字辈,分赴各处打探柳大侠及三位掌门的去向。”   “是!”无尘答道。   “等等!”济悲沉吟了片刻道:“先不要告诉三派的门人,以免造成混乱不可收拾,四位即是我少林贵客,无论如何也要毫发无损的寻回来!”   “是!”无尘领命而去。   ※ ※ ※   柳浩然正在不知所措之际,火旗主迅速掠至石壁监牢前一声令下:“点火把!”   “噗”声数响,监牢前火把丛丛,将方圆数丈之地照得通亮如昼。   “大家严加戒备!”火旗主亮出长约三尺的精亮金属棍,棍的一端中空,想是半管状之类的奇形兵器,沉声道:“贼子在一个多时辰前已潜上山来,必定埋伏在左近,大家稳住阵脚,静待主王临来指挥。”   果不出柳浩然所料,被点了重穴放置在树丫上的人被发觉并解开穴道,因此道出遇袭的大概时段。   原来被柳浩然第二个点穴后放在树丫上的木旗人士和左近地下的地旗人士是同乡至交且均好酒如命,平时无所任务之时常聚在一起喝酒,并且以谈论男女趣事为乐。地旗人士自受命潜伏地底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见毫无异状便心中大骂:尽大惊小怪,还特命不许喝酒,哪儿来的贼人,谁人敢到我修罗门找死?害得老子滴酒未沾,真是馋的要命!   心中大骂着悄悄钻出地面,摄手摄脚走到木旗人士藏身的树下拢手轻叫道:“老卢,带了酒没有?有带了来便把酒壶扔下来。”   见树上毫无动静便再次轻喊:“老卢,老卢,你他娘的睡着了?”   岂料此时一道液体从树上洒落,直临到地旗人的头上,一愕之下急忙张口接着,心想:这老卢,真有你的。随即忽感讶异,怎么这么冷的天这酒临到头上怎么还热乎乎的?心念未已突觉满口腥臭且苦咸至极,“噗…呸呸”之声中大骂老卢可怜的十八代祖宗。   原来这老卢在被柳浩然袭击之前已憋着不少的尿水,只是懒得下树解手,若在树上直接小便或被木旗主狠斥重罚,因而推延了那么片刻,当那地旗人走到树下时,昏厥之中的老卢小便冲闸而出,一部分淋了那人的头;一部分被张口喝下继而吐出;一部分则在那人躬身喷吐时浇到了背上。   那人怒骂着攀越上树欲狠狠教训这个不够义气的好朋友,待爬至树上才发觉尸身般无力搭在树丫上得老卢,惊恐之下大喊示警……   柳浩然心念电转盘算着如何应对时,段天浪三兄弟电闪掠到,稍后金旗主迅掠而来道:“启禀三位主王,木旗、土旗、水旗已在周围重重布阵。”   段天浪背负双手望向周围朗声道:“何方高人驾临敝门,还望不吝一见!”语音中气浑厚飘传极遥。   柳浩然此刻大可反身突围而去,但以光明磊落的情性若在被敌人叫阵之后逃走,大是违背自身秉性。足尖轻弹树枝,柳浩然犹如仙鹤般优雅的飘落至段氏三兄弟的丈许身前。   段天浪上下打量柳浩然后道:“阁下尊姓大名?夜临敝门意欲何为?”    第二十七章 独战修罗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柳浩然背负双手淡然道:“在下龙吟岛柳浩然,闻听在下的点苍、昆仑、崆峒三位朋友被贵门‘敬请’到此,若是属实还望各位将他们请出来与在下一见。”   段氏三人闻听“龙吟岛柳浩然”六字脸色大变,但转眼间恢复如常并且目露杀机。   段天涛冷哼一声道:“你擅闯我修罗门却又含血喷人!什么苍蝇昆虫的我们从未曾见过,当然更不会在此,就是在此,弊门还未追究足下擅闯之罪,足下却张口要人?此举实在未将弊门放在眼内吧?”   柳浩然端详了三人片刻,沉声说道:“牢内所监何人?犯了何等大罪?如果牢内之人并非在下的朋友,在下当然先行赔罪。但…若果真是在下欲寻找的朋友,贵门又该当如何?”   段天涛怒哼道:“监牢内是本门叛徒,监在牢内等候发落亦是本门之规,你身为外人凭什么过问?”   柳浩然浅笑着说道:“贵门看护门内叛徒所监的监牢也太过兴师动众了吧?贵门既然如此紧张,在下更要看个究竟!”   “你凭什么?”段天涛怒叱一声,“仓啷”、“仓啷”声中段天涛与段天波双双拔出东洋刀。   柳浩然不由看向两人双手紧握的奇形怪刀,忽听牢门之内铁链声响起,在段氏三人及修罗门门众脸色大变之时一微弱的声音道:“柳大侠,我与赵掌门、陈掌门…再此…”   柳浩然动容道:“温掌门?”   段天浪望了眼牢门说道:“三位掌门却是在此,柳大侠又待如何?”   柳浩然沉声道:“请准许在下带他们离开。”   “呸!”段天波怒声道:“做你的清秋大梦!”   段天浪似笑非笑的道:“素闻龙吟刀武功冠绝武林,但我修罗兄弟还不放在眼内,柳大侠,既来之则安之如何?”   柳浩然脸上毫无怒意,淡淡的道:“哦?你们不但不归还在下的朋友,还要将在下也留下?”   段天浪道:“不错,若柳大侠愿意留下,我们大可交个朋友,我修罗门将以礼相待。”   柳浩然眉毛一挑道:“倒不知是相待以怎样一个礼,不过在下此来只欲将在下的朋友带回去,其他的在下丝毫不感兴趣。”   “好!就让我黄衣修罗领教领教威震江湖的龙吟刀有何高明!”   “刷”的一声,微微弯曲的长柄怪刀在段天涛的双手翻转之下劈空砍了一势,劈空声势凌辣惊人。   柳浩然深深凝注了一眼段天涛手中的东洋刀,缓缓捉住龙吟刀柄,突然臂弯一扬间,高亢雄浑的龙吟声响彻山际,修罗门自段氏三兄弟之下所有人众不由心神剧震。   段天涛脸现惊愕却骤转为浓厚的杀机,这正是段氏兄弟被倭人凶残的刀法所熏陶而秉承的嗜杀与不屈的后天残暴性情。   段天涛怒叱一声疾速袭向柳浩然,双手挥处刀光闪烁中刮起凌厉罡风,犀利的切风之音不绝于耳。柳浩然右手稳握龙吟刀,扬起迎上,“镪!”的一声爆响,两人毫无花哨的硬碰一记,众人耳鼓欲裂之间两人各退一步。但段天涛是双手握刀暴起发难,而柳浩然为单手握刀原地迎上,两人功力强弱立判。   段天涛已知自身功力逊对方一筹,立意以刀法克敌,东洋刀在左右自上至下各狂削一遍后挺刀攻去。柳浩然刀法洒脱施展,“当”“嗆”“叮”的声音如炒豆般连绵爆响,两人身形兔起鹘落、倏分倏合,瞬息间已交手三十余招。东洋刀的罡风刮得柳浩然脸颊脖颈隐隐生痛,而龙吟刀的气势压得段天涛气闷难当。   柳浩然见段天涛招招狠绝刀刀致命不禁怒从心起,突施一招龙吟刀法中的“腾空云霄”,刀身聚足内力自下向上撩展,紧接着自左向右横扫,再施出“云龙劈浪”自上向下疾斩,段天涛接一招退三步,“噔噔噔…”连退六步之后在第三招上只听“哐!”的一声巨响,东洋刀“当啷”落地,段天涛“噔噔”退出两步摇摇欲坠,紧接着“噗”的一声口喷鲜血,弓着身手捂胸口萎顿不堪,赤红的双目恶狠狠瞪着柳浩然。   柳浩然暗暗调息稍显紊乱的气息,段天浪、段天波在“刷刷”声中亮出东洋刀,身后左侧金旗主两手各握周身锋利之极的乌黑铁片,右侧火旗主挺起三尺管状金属棍,缓缓逼向柳浩然。   柳浩然调息未毕,火旗主的的金属棍突地前伸,“蓬”的一声一团火焰从管中疾速喷出,柳浩然左掌运功疾推,待火势消失,掌力功尽之时两个乌黑铁片迎面袭来,龙吟刀疾起,在两个铁片之间电光般左磕右击,“当当”两声铁片荡开去重新回到金旗主手上,原来金旗主的双手与铁片之间连有极细的乌金丝。柳浩然忙乱之际各握于在双手的两把东洋刀匹练般狂击而下,柳浩然来不及调匀气息仓促举刀迎击,“哐镪”一声爆响,段天浪、段天波两人本是腾空下击,此时已飘然退出五步之外稳稳立定,而柳浩然“噔噔”连退两大步,脸色苍白嘴角渗出血丝。   柳浩然双手握住刀柄拄在地上,恨恨的道:“好一个联手突袭之法!”   段天浪、段天波两人毫不理会柳浩然的讥讽言语,同时怒喝一声闪电攻来,意在绝不给柳浩然一丝喘息之机。   “叮当啨呛”声中,三人疾风般进退纵越激战在一起。   柳浩然已深受颇重内伤,但在段氏两人闪电般疾速毒辣凶残的双刀之前丝毫不落下风,令段氏兄弟两人震惊不已,段天浪心想:若论单打独斗,别说两位兄弟,连我都抵不过此人的四十招以上,刚才和三弟交手,此人显然未尽全力。若不是突袭令此人重伤,就算三弟完好无损,三人联手再加上五旗主,取胜亦绝非易事。   而柳浩然心下暗自焦虑,虽然目前堪堪抵得住两人疾风暴雨般的凶残绝伦攻击,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伤势逐渐加重,如此交战下去,最终势必吐血丧命。   段氏两兄弟见柳浩然武功超绝至此,心知已惹下强劲至极的仇人,如今万不可放虎归山,否则他日后患无穷,心念之下更加凶暴的尽数施展绝杀之技。   柳浩然已慢慢不支,刀势渐衰不住后退,“嗤”的一声,左臂衣破溅血。柳浩然架开段天波袭来的刀身并侧身闪避段天浪的一刀,此后眼睁睁的看着段天波的东洋刀横削过来竟不能全然避开,力不从心之下内伤更是受到牵累进一步加重。在段天波的横削之刀致使柳浩然衣破溅血之时,段天浪的东洋刀已凌空劈至,柳浩然横刀挡架,闷哼一声再次倒退数步。   此时的柳浩然已至油尽灯枯,呈强弩之末之势。   就在此时,忽闻下方山坡叱咤连声,随即“嘭”“啪”“哼”“啊”声不绝,衣袂破空声和惨哼怒叫声不断传来,显然有人闯入,在设伏在外围的修罗门人众奋起阻拦之下交上了手。   只听一人尖声惊叫:“天王!地王!海王哎呦…”语声被自己的怪声惨叫截断,又听另一人喊道:“老贼!哪里逃!”。   柳段三人愕然停手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天王救我——!”   段天浪高声道:“来者何人?”   “我是海清阳家师门下第四徒蓝天碧哎呦嗨…”随着痛叫声,自称蓝天碧的人似是被人狠狠踢了一脚,黑影飞向柳浩然和段氏两兄弟之间。段氏两人弄不清情况,连忙闪身让开,而柳浩然踉跄挪后两步。   “叭嗒”一声,一条人影横跌在三人挪出的空地上,惨叫连连中滚了两滚忽然站起,但双腿显然酸软无力不听使唤,曲腿连连向后退去,修罗门一众人纷纷避开,那人终于不支,一屁股坐倒在地。   突听上空风声凌厉,一条人影飘然落下,剑指着坐倒在地、面无血色的蓝天碧道:“死老贼,在此伏下人手,难道本爷就怕了不成?”随即环视众人。   “噗!”的一声柳浩然终于喷出一大口鲜血。   那人“咦”了一声望向柳浩然,再望向周围一众人,愕然道:“怎么回事?”   身材欣长眉清目秀手持鹰啸剑,不是肖翊是谁?    第二十八章 亡命追逐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那晚肖翊打定主意到蝙蝠洞探取线索,因为对于他来说黑夜白昼并无太大分别,何况洞内本就一片漆黑,于是天还未亮就直奔蝙蝠洞。肖翊接连探遍初次进来时的地道;岔道的另一通道;石室以及那贼人逃去的另一出口,遍寻之下除了一些简单普通的生活用具外没有找到半条有价值的线索,失望之余走至前晚他和飞雪身体相许的流动温泉处,呆呆望着泉水出了一会儿神,间或伸手到水里拨了两拨,回想着当晚的与飞雪裸身共浴的旖旎情景,伴随而来的是对飞雪的思念,心中甜蜜苦涩掺杂,一时忘了时间飞逝。   “三师兄!三师兄!你在哪儿?”   肖翊闻声微微一惊,在泉水畔出神之余竟然没有察觉到有人进入地洞。   那声音顿了顿又道:“三师兄,是我四师弟蓝天碧,你在哪儿?”   肖翊心神一动,难道是那个老贼的师弟?海清阳的第四徒?心下狂喜,暗叹得来全不费工夫,当下屏心静气等待蓝天碧靠近。   海清阳生性多疑狡诈,每个徒弟秉承衣钵无不狡如狐兔。蓝天碧往常寻找自己的三师兄靳元秋到此秘洞时,靳元秋大都开怀大笑迎接自己,而今次却是大异往常,不禁疑窦顿起,也屏心静气呆立原处一动不动,并运功于耳仔细倾听有无异常响动。   肖翊出道时日尚浅,临敌机变之术哪能与久经沙场的蓝天碧相比,明明感应到蓝天碧在五丈远的拐弯处,却奇怪为何毫无动静,心下讶异之际缓缓起身轻轻解下鹰啸剑。   其实蓝天碧还不敢确定洞内是否有人,只要肖翊一声不响的稍加等待,蓝天碧便即认为三师兄出外离开,洞内空无一人,便会放心大胆的走进来。   肖翊起身解剑之声虽然轻微至极,兼且由流水声混淆听觉,但生性多疑而运功凝听的蓝天碧还是清晰的听到声息并确认此人绝非靳元秋,隐秘至极的蝙蝠洞出现外人,那么自己的师兄也许已然遭劫抑或逃跑。然靳元秋的武功显然要高于蓝天碧,师兄都敌不过的人自己哪能相抵?心念电转间已缓缓作势,全然一副准备狂奔的架势。   蓝天碧的作势肖翊已然洞察,心想海清阳师徒轻功绝高,若让此人撒开双腿奔逃,要追上去将颇费些手脚,不禁略微迟疑。   蓝天碧却脑筋急转,狐眼滴溜溜之间一计上心,转向洞口方向道:“三师兄,你怎么才回来?这是去哪儿了?手里拿的什么?我来帮师兄提。”说着走向出口。   肖翊运功查探,发现这所洞内除了他和蓝天碧并没有其他人,也没有人接近洞口,这蓝天碧弄什么玄虚?思索之间暗道不好,这老贼使诈!心念未已,身形已箭矢般疾掠而出。   蓝天碧走出数丈听闻身后风声疾起,心叫乖乖不得了,弹起身形急纵向洞口,此时天已大亮,只见两条人影如飞鸟般先后从洞口窜出,一前一后疾速奔掠。   武功需以深厚的内功为基;绝妙的轻功之法为辅乃为上层。若在旷野中比拼速度,蓝天碧会很快被肖翊追至甚至赶超,而蓝天碧见肖翊迅速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心知肖翊内功无比深厚,所以专挑密林或怪石嶙峋之处,以高绝的轻功身法左掠右闪窜高俯低变换多端,另肖翊始终无法赶至。   这一日在肖翊的处心积虑追截下,蓝天碧终于被赶出密林逃窜于旷野,眼看要被追及,前方出现一条大河,蓝天碧无路逃遁竟直奔河边弹身疾掠“嗖”的钻进水里。肖翊以蓝天碧入水的速度估算其抵达甚至浮出水面的方位,提起轻身之法腾跃至估算之处站在水面上,连剑带鞘左右斜指,欲待蓝天碧出水之时即出手制服擒捉。岂知蓝天碧的计谋实远远超出肖翊的预料,竟然“噗”的一声从入水之处窜出,跃掠上岸疾逃而去。肖翊心中大骂,疾速踏水而返,最后一步后脚竟深入水底数寸,以此借力身体急纵高高跃起,甫一落地即电光般尾追下去。   蓝天碧始终无法摆脱肖翊,心想师父处离此太远,这小子内力极厚迟早被追上,往哪儿逃才好?忽然想起此次师父嘱他找三师兄,令三师兄靳元秋去修罗门面谈,将修罗门的位置详细告知于他令他转述给靳元秋,此时虽找不到三师兄,但修罗门的所在了然于胸,这一番在和肖翊的追追逃逃之下,不知不觉中已然极为接近修罗门处,索性只朝修罗门所在的方向逃窜。   期间蓝天碧屡次险些被肖翊擒住,多亏蓝天碧狗急跳墙尽数使出救命绝招才堪堪狼狈逃脱,可此时头发披散甚至顶端头皮被削去一片,衣衫更是被荆棘刮蹭撕裂破洞处处,虽勉强躲过致命的杀招狼狈脱逃但皮外之伤却满布全身,气急败坏之下心想:这小子和我结下了什么深仇大恨,竟如此阴魂不散锲而不舍?可哪有余暇质问,稍一开口真气一泄岂不要乖乖束手就擒?只有要紧牙关拼命奔逃。   这样你追我赶抵达猫儿山,转眼踏进修罗门徒众埋伏之处,开口大叫救命之时见有人现身拦截,惶急之下哪儿管得了那许多,左拍右劈击溃现身拦截的修罗门徒众,倒是给肖翊作了开路先锋。当段天浪询问之时,蓝天碧自报身份话语较长,那还不被肖翊追上?冒着臀部被狠踹的代价强提一口气才堪堪落在段氏兄弟和柳浩然激战的地上。   段天浪回眼望向蓝天碧道:“你是海先生的徒弟?”   蓝天碧望着段天浪喘着粗气道:“您…您就是天王白衣修罗?”   段天浪点头道:“正是敝人。”随即看了一眼肖翊继道:“他为什么追杀你?海先生的高徒狼狈逃窜大喊救命,岂非太过丢辱海先生的威名?”   “哼,呵呵哈哈” 肖翊笑道:“天下闻名卑鄙无耻龌龊下贱的采花淫贼,你却尊称为先生,物以类聚,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胆!”段天波怒喝之中欲上前,却被段天浪拦住。   “阁下何人?为何追杀海先生的高足?”   肖翊左右看了看,插剑回鞘答道:“我是谁你不用管,不过这姓蓝的我必须带走。”   蓝天碧此时早已成惊弓之鸟,闻言胆战心惊,忙道:“天王,救我!”   段天浪道:“阁下身为何人都不肯告知,本王岂能平白将他交给你?”   “哦?” 肖翊眉头一挑道:“这么说,我将身份告知与你,你就让我将她带走?你说什么?‘本王’?你是哪国的王?到此有何贵干?”   “本王只是占山为王的王,不是哪国的王?”   肖翊哼了一声道:“原来不过是山贼。”   “阁下还没亮出名号!”段天浪怒极沉声道。   肖翊手腕一转一挥间,一声尖锐嘹亮的鹰啸声直窜苍穹!   “鹰啸剑?”   在场包括柳浩然在内的所有人大为震惊,同声惊呼。   “不错!”肖翊望向段天浪道:“本人正是鹰啸剑肖翊,修什么锣的山贼王,本人已亮出名号,可以将那老淫贼的高徒小淫贼带走了吧?”忽然疑问道:“你是修什么锣的?是铜锣还是铁锣?占山为王难道还要修锣赚钱?”   “混账东西休得胡言乱语,难道你是鹰啸剑本王就怕了不成?”段天波怒道。   “你是什么东西?竟对本爷大呼小叫?你也是王?”看了看段天浪继而对段天波道:“你是大王还是小王?抑或是二王?”   段天浪心想:本来一个龙吟刀已不易对付,现下好在终于致使其身受重伤,可又冒出个鹰啸剑,这可怎生是好?不过蓝天碧是海清阳的徒弟,总不能如此就让他带走,否则怎生向海清阳交代?   此时肖翊剑指蓝天碧道:“蓝老淫贼,还不速速跟本爷走?”   段天浪抬头道:“肖大侠,这件事情稍后再论,请肖大侠稍作休息。”随即手指柳浩然道:“先让本王和龙吟刀做个了断。”   肖翊一惊扭头看向柳浩然:“什么?你是龙吟刀?你就是柳浩然?”    第二十九章 临危脱身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柳浩然苦笑着低声道:“正是在下。”   肖翊上下观察着柳浩然道:“你怎的受了伤?”   段天浪来回看着肖翊和柳浩然,心想:素闻三十年前龙吟刀和鹰啸剑决战鹰啄崖,现下看来两人均是各自的传人,按道理说一刀一剑之间应势成水火,怎么两人相遇毫无仇人相见之态,而这鹰啸剑语气中隐隐含着一丝关切?   一时间各有所思均不言语,整个山野除了拂面而过的山风外只有树枝树叶婆娑的飒飒之音。   肖翊突然道:“修锣王,我不但要将蓝老淫贼带走,也要将柳大侠一并带走,不知你意下如何?”   段天浪愕然道:“阁下为何要将龙吟刀带走?”   肖翊道:“我和龙吟刀之间存有些许恩怨,需要私下解决。”   此时段天波插口道:“姓肖的,你听好了,今天柳浩然走不了,蓝天碧也不许你带走!”   肖翊闻言面色一沉道:“这么说要手底下见真章了?”   段天浪道:“肖大侠,蓝天碧是弊门的客人,柳浩然私闯弊门暗袭伤人,而且还重伤了我三弟,已必定与弊门结下了梁子。至于肖大侠伤了蓝天碧,我们暂不予追究了,还请肖大侠即刻下山,不要淌这趟浑水。”   肖翊呵呵一笑道:“这蓝老淫贼我追了一日一夜,而柳浩然我肖翊正愁找不到他,还想等擒住蓝老贼后遍寻天南地北找寻他,你却让我舍下他们两个下山,你道本爷会不会答允?”   段天波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肖翊道:“敬酒罚酒我统统吃,亮家伙吧!”   段天浪道:“好,今天我修罗门要将龙吟刀鹰啸剑尽数击败拿下!”手一挥,各人均摆开架势蓄势待发。   柳浩然低声道:“肖大侠,小心他们的联手突袭。”   肖翊微一颌首答道:“多谢提醒。”   此时水旗主奔过来站立在段氏兄弟身后,低声道:“报告天王,准备完毕。”   段天浪轻“嗯”一声,右手一挥道:“动手!”   一团火光朝肖翊扑面而来,肖翊经柳浩然提醒,心知必有连环不绝的后着,身周布满护体真气凌空跃起,两个铁片堪堪袭至足底继而旋回,两把东洋刀高高挥起,竟然与对付柳浩然之法一模一样。   肖翊凌空见两把东洋刀蓄势要砍向自己原本立足之处心下不禁恍然,心中骂声“卑鄙”,鹰啸剑呼啸而过,两把挥起的东洋刀尚未砍下时遭致凌厉的鹰啸剑重重的一击。“镪哐”两声,一剑两刀同时荡开,段天浪、段天波一声闷哼飘退丈余,而肖翊原处落地后后退两步。   段氏兄弟此次偷袭不成反遭出其不意的一重击,好在两人四手双刀架了一人一剑,才紧受了轻微的内伤。   段天浪赶忙调匀紊乱的内息,口中道:“鹰啸剑,果然不同凡响!”说完扭头望向身边的段天波,见对方微微点头已知调息已毕,微使眼色即齐攻向肖翊。   肖翊微微一愕道:“什么奇形怪状的刀?你们两个无疑是邪魔歪道!”随即凝神挥剑迎击。   “叮叮当当”声连绵不绝,三人纵横翻跃眨眼间交手二十余回合。段天浪、段天波暗暗心惊,东洋刀法加之各门派的狠命绝杀,每一招式均狠辣无匹,兼且双手握刀之力比之单手的力道强横一倍,可是肖翊却轻松自如奇招迭出,将两人的狠辣招式逐个化解,而反击则奇招横生,另两人渐渐疲于招架,心想:这鹰啸剑的武功好似比龙吟刀高出一筹,幸亏已布置伏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两人哪里知道,柳浩然的刀法正气凛然大气磅礴,与中原中的刀法并无甚大区别,只是功力与刀术、刀气远超其他武林高手。而肖翊的剑法乃另辟蹊径,与中原剑法大相径庭,段氏兄弟武功驳杂,却从未见过鹰啸剑般的奇招怪式剑走偏锋,突兀之下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已。   正激烈交手间肖翊互感有异,感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冰寒之气袭来,一根冰丝在肖翊迅捷的闪避下从耳边掠过,紧接着又一根冰丝射向腹部,紧接着胸部、腿部、肩部,肖翊仓促闪避之间还要招架双刀更加凌厉的绝杀招式,不禁左支右拙渐落下风。   肖翊百忙之中目光电闪,已发觉冰丝暗器的来源,心中怒骂“无耻”!   原来,站在一边的水旗主嘴部含着一根笛子般的东西,而脖颈上以细绳绑了个水袋在前襟,水袋口部探出一根细管叼在水旗主的嘴边,水旗主自水袋中将水吸入口中,再从笛子的一端吐出,从另一端射出时已变成了冰丝,直袭向肖翊。在这短暂的时间内由水成冰,除了水旗主握笛之手暗运寒冰真气之外,此笛状之物乃是万年冰寒之物为材料制成,此材质将接受到的寒气增至数十倍,是而在瞬息间将冷水变为冰丝。   肖翊盛怒之下欲尽展浑身解数暴施狠厉杀着之时警念再生,此次却来自于地底。   柳浩然在重伤之余仍有所觉,急道:“小心足底!”   段氏两兄弟见时机来临急忙各错一步,段天浪挥刀狠厉的横削肖翊的上身,而段天波则横削下盘。肖翊足尖轻点地面,身体急纵斜斜飘起,弹起间灌足内力挥剑格挡削向上身的东洋刀。   段天波扫向下盘的东洋刀刚刚掠过地面,“咄!”的一声劲响,一把三尺短枪从地面电光般窜出,加上臂膊全长足有六尺,若肖翊纵起稍慢,定会串入底门贯穿至咽喉,狠毒残绝令人叹为观止。   警念又起,肖翊顿感不妙,段天浪的东洋刀绵软无力,借肖翊剑势疾退间闪电般捉住段天波的手腕,段氏两人电闪退后之际,乌金蚕丝网当头罩下!   肖翊劲气衰竭于虚空无法闪避之际,一道白光如龙腾云霄般飞起,带起乌金蚕丝网斜飞出去,钉在前方一株粗树上,赫然正是柳浩然的龙吟刀。网隙间探出的刀尖深深插入树干,连带一部分蚕丝网亦入木寸余。   使尽仅有的一点内力掷出龙吟刀的柳浩然颓然坐倒在地,而从地底窜出的土旗主按照计划欲挺枪疾刺的姿势及上方树上的木旗主刚甩下蚕丝网的姿态都定格在这出乎预料的状况中,一切如瞬间如进入静止空间般凝定,每个人姿态各异形同木偶人。   肖翊出了一身冷汗,揣摩着这两个使怪刀的山贼王加上冰丝、火球、铁片、短枪再加上不知还有无另外法宝的树上之人,以一己之力绝无取胜把握,而且柳浩然不但已为自己丢去了龙吟刀,更是全无战斗力。   心念急转间在所有人愕然未回过神之际电光般挟起柳浩然,弹起身形一纵,眨眼间消失于黑暗之中。   “哪里逃…!” “贼子…!”   “不要追了!”段天浪摆手阻止欲追踪上去的众人道:“就算负了一个人,我们仍然追他不上。”随即心中暗叹:今天真是大行霉运,同时结下了龙吟刀、鹰啸剑两个仇家,若不是这该死的蓝天碧引来了鹰啸剑,原本可以完美收场的。心中切齿痛恨之下狠狠瞪了眼蓝天碧。   岂知蓝天碧似浑然不觉,嗅嗅鼻子道:“天王,你修罗门中难道还有女人吗?”   段天浪闻言不由气不打一处来,冷冷的道:“没有。”   “奇怪了,”蓝天碧左右嗅嗅道:“明明刚才有一女人气味的,现在又没有了。”   段天浪气极心想:淫贼就是淫贼,除了女人还懂得什么?旋即“哼”了一声。    第三十章 患难真情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疾奔片刻,见无人追来便放慢脚步道:“你怎样?”   被挟在腋腕臂下的柳浩然艰难地道:“总算死不了…咳…”说话间又咳了一口血出来。   肖翊另一掌伸过去贴在柳浩然的背部,一股浑厚内力缓缓渡了过去,随即眉头一皱低声道:“什么人不知死活一个人跟了来?”随即轻放下柳浩然,静待片刻闪电般掠出迎了过去。   柳浩然只听衣袂破空霍霍,紧接着叱咤交手的声音传来,随即一声娇哼,风声飒然处肖翊挟了个人落在柳浩然身前道:“修罗门的人,竟是一女子。”说着将被点了穴道的人仰放在柳浩然面前。   柳浩然定睛细看之下惊道:“是青兰…芮教主!肖大侠,快解开她的穴道,她定是来找在下的!”   “什么?”肖翊愕然,“什么教主?”   柳浩然道:“她是凤仙教的副教主…唉,一言难尽,总之她不是敌人。”   肖翊不再多说忙解开了芮青兰的穴道。   “嘤咛”一声,芮青兰坐起身恨恨的向肖翊道:“你这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亏柳郎还称你为肖大侠。”   柳浩然抬头望了眼肖翊,转向芮青兰道:“芮教主自重,别再胡乱称呼!”   “我就愿意称你柳郎,偏要叫!”随即笑颜如花的道:“刚才你怎么叫我来着?再叫一边让小女子听听?”   柳浩然愕然道:“我怎么叫你?”随即想起刚刚在慌乱之下称她为“青兰”,不禁微微脸红道:“不叫!”   “不嘛,我偏要你再叫一次。”   肖翊一听敢情两人在这里打情骂俏,不悦之下扭转头“嗯”了一声。   柳浩然道:“肖大侠莫要误会,在下和芮教主也是刚刚相识。”   肖翊望向别处道:“别叫我大侠,此称谓只有龙吟刀主才配冠戴,我一个邪魔歪道绝不敢当大侠两个字。”   芮青兰开怀娇笑。   肖翊微怒道:“有什么好笑?”   芮青兰好一会儿才停止笑道:“你才不是邪魔歪道,你们两个大闹修罗门,却一个人都没杀,鬼才相信你是邪魔歪道。”   “你一直在跟着我?”柳浩然随即看向芮青兰身上的修罗门徒众衣衫道:“一直混在修罗门人众里?”   “奴家关心你吗,我这个小女子倒杀死了一人换取了衣衫。”随即转向肖翊道:“总之,多谢肖大…肖公子救了柳郎。”   柳浩然见芮青兰又是“奴家”,又是“柳郎”不禁羞怒交集,沉声道:“若芮教主再这么胡言乱语,我柳浩然誓不再见你,你这就走吧!”   “人家不顾性命危险跟随你关心你,你却赶人家走?”芮青兰可怜兮兮的说着转向肖翊道:“肖公子你倒评评理!”   肖翊心想我一个下人出身哪敢称公子,冷冷道:“我也不是什么公子,芮教主抬举了,你们两人的事我算哪门子人?评什么理!”   芮青兰愕然,随即掩面大哭,边哭边道:“你们两个臭男人合起伙来欺负人家!呜呜呜…”   这下不只柳浩然,连肖翊都慌了手脚,心想此女至少芳龄二十有几,且身为一教之副教主,竟然小女孩般说哭便哭。   柳浩然不由自主的伸手搭在芮青兰的香肩上道:“青兰,你哭什么?”   “你终于叫了!”芮青兰猛一抬头满脸泪花却笑容灿烂的道,柳浩然愕然之下忙缩回手,肖翊不禁莞尔,心想:此女面容表情恁地变化多端转变迅捷,若柳浩然与此女共结连理,将来便有的苦头吃了。心念之余想到柳浩然的伤势须得抓紧治理,便道:“此地仍在修罗门范围内,柳大侠伤势不轻,耽误不得,还是速速觅地疗治的好。不知两位可有去处?”   芮青兰思索了片刻道:“此处离我教一分舵不远,小女子带两位去吧,你看怎样肖…少侠?”   肖翊心想柳浩然实不易行走,便道:“我来背负芮教主的柳郎,这就去吧。”   芮青兰开心至极咯咯娇笑,当即在前领路。   柳浩然叹一口气道:“肖少侠莫取笑了。”说话之际已被肖翊背起,跟随芮青兰快速离去。   天和药坊,外间是药材门帘,内进是药材原料囤积仓库及一间挨一间的炼药屋,再靠里是起居室与厨房,小小的门帘里面是面积广阔的另一片天地。   最里间的一屋子里,柳浩然上身赤膊背对着肖翊坐在床上,肖翊双掌紧贴在柳浩然的背部,输入内力打通阻塞淤积的经脉,床下的芮青兰正在一盆火炭上熬制一罐汤药。   当汤药滚沸时,肖翊双掌轻轻一震,“咯”的一声柳浩然吐出一大口乌黑的淤血,肖翊收回双掌,掌心朝下吐纳气息缓缓收功。   芮青兰忙放下煽火的蒲扇,赶到床前用丝帕擦拭着柳浩然嘴角下巴上的血渍,关切之情显露无遗,问肖翊道:“肖少侠,他的伤势怎么样?”   肖翊收回掌起身下床,向扶柳浩然躺下的芮青兰道:“放心吧,只是经脉受创之后真气耗尽之下接连遭受重击而穴脉阻塞,我已打通他的各处经脉血络,待以汤药调理一下震伤的脏腑,料想即可痊愈,只是复原之期无法预知,肖翊医理肤浅,往芮姑娘谅解。”   芮青兰听着肖翊的话扶柳浩然躺好,心想:这鹰啸剑毫无架子,乐善相助且平易近人,一句“芮姑娘”相比什么“芮教主”感觉亲切的多,虽然我颇懂医理却没有他那样深厚的内功,无法灌注内力探察对方体内的伤势,这次我这个冤家柳郎可多亏了这位肖少侠了。心念之余面现感激的表情道:“昨夜小女子明明见柳郎已濒临绝境却不能贸然现身,因为此次出门太过匆忙,未携带任何法宝,以小女子的武功出手无疑是飞蛾扑火,幸亏肖少侠恰巧赶了来,否则,柳郎固然性命不保,我…我亦不想活了。”语调逐渐转低,末了已细不可闻,而柳浩然却伸出手捉住了芮青兰尚未收回的柔夷,用力握了握,芮青兰知他因感动而如此,心内甜苦掺杂,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这时传来敲门声,芮青兰轻轻抽回纤手过去开门,肖翊见是他们一行到来时迎进门的杨伯杨鹤轩,便点头报以礼貌的微笑。   杨鹤轩微微向肖翊行了一礼,转向芮青兰道:“二小姐,饭菜已备好,要否端到这里来?”   芮青兰微笑道:“也好,想必肖少侠也已非常饿了,这就端来吧。”   待杨鹤轩离去,芮青兰拿过一只碗,小心持罐将汤药倒入碗内,再取了汤勺走至床沿坐下,伸出左臂至枕下以撑起柳浩然的上身,随即将药碗放在床榻边沿,右手舀了一勺汤药,凑至朱唇边轻轻呵吹之后,再喂入柳浩然的口中。   肖翊看着如此温馨的情景不由想起飞雪,心想若是我肖翊受伤躺下,飞雪亦必如此喂药给自己,不禁浮想联翩面现甜笑。    第三十一章 龙落平阳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大巴山摩天岭,乌血剑教总坛。   教主谭天望离座转身负手而立,身后是黑、白、绿、黄、蓝、紫六个护法及重伤未愈萎靡不振的红、花两个护法。教主左侧坐着两个光头白面老者,右侧坐着两个长发披肩的黑脸老者。一侧是顶秃面净;另一侧是长发糙脸,形成及显明的对比,此四人正是“逍”、“遥”、“魑”、“魅”四大法王。   “四位法王有何见解?”谭天望转过身面向两侧的四法王言道。   遥魑魅三法王互望了望,继而齐看向逍法王。逍法王位居四法王之首,在教中权位仅次于谭天望,属于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副教主级人物,在他未曾发言之时其他人哪敢先说半句话?谭天望也正望着沉吟思索的逍法王。   逍法王抬头望了眼红、花二护法说道:“据二位护法的描述来看,少林寺除了方丈济悲以外并无出众之人,而柳浩然若不是以龙吟刀的诡异慑人奇声扰乱了两位护法的心神,绝不能轻易便胜过两护法。所以本法王认为,若选出武功强于红护法的黑白护法中的一人,再加上绿、黄、蓝三护法中任选二人,以其三人之力再辅以我等四法王中的两人作其后盾,必可将龙吟刀击杀或擒捉,教主意下如何?”   谭天望道:“此计未尝不可,只是少林寺武僧云集,更何况另有隐居的高僧,加上深不可测的罗汉阵,是否有些势单力薄呢?”   此时黑护法插口道:“教主,四位法王,属下刚刚接到本教眼线的飞鸽传书,因教主急招赶来而未及禀报,传书写道龙吟刀柳浩然现身于猫儿山附近一村落,有一女子相伴在侧。”   “哦?”谭天望道:“那女子是何许人?”   黑护法答道:“书中未曾写明,依照往常揣测必是尚未查明身份。”   “教主!”遥法王道:“不论那女子是谁,眼下龙吟刀已然与落单无异,且令属下协同魑法王或魅法王,率三位护法前去缉拿或击杀。”   众人均知遥法王生性好色,料想柳浩然身侧之女绝非寻常女子,故而自告奋勇请命出征,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乃是色字当头。   谭天望自明其理,含笑道:“也好,遥法王就同魅法王协白、黄、蓝三护法前去,尽可能活捉龙吟刀,迫不得已再行击杀。”   五人尽皆恭立领命。   ※ ※ ※   悠悠数日,依靠肖翊每日的运气催功及天和药坊取之不尽的药材及昂贵的千年人参,加上芮青兰的精心呵护悉心照料,柳浩然的伤势好转进境迅速,虽然身体仍旧虚弱但已行动自如,用饭如厕更不再需人搀扶。   柳浩然与芮青兰不觉间举步来至江畔凉亭之中。柳浩然养伤期间,芮青兰曾多次搀扶着他来到此处,欣赏江水滔滔,遥望山际飘云,尽情感受着美丽景色给予人的心旷神怡、舒爽畅怀。   “柳郎…”芮青兰轻唤着,临至柳浩然的身侧,伸出柔夷握住他的一只大手。   柳浩然面现一丝苦笑道:“青兰,能否不叫我柳郎?”   “那是为何?”芮青兰面现诧色柳眉轻皱。   “嗯…”柳浩然支吾着:“总之…”说到此竟难以措辞。   “哈!我知道,柳大侠是感觉肉麻不自然吧?”芮青兰娇笑着,随即“哼”了一声道:“中原女子扭扭捏捏娇柔做作,那才叫人连头皮都发麻呢!怎么?你喜欢你们中原女子的虚假含蓄做作,却不喜欢我这样真情自然流露?”   柳浩然被芮青兰咄咄逼人的反问愕然哑口。   芮青兰看着柳浩然的窘迫形态惹得“噗哧”一笑,继而俯身耳边柔声道:“那么,小女子要怎样称呼我的柳~郎~呢?”   看到柳浩然一脸的苦涩表情,芮青兰心中有些许不忍,轻叹一口气道:“那怎么叫才好呢?柳哥、浩哥、然哥,没一个好听的,娇滴滴的什么柳哥哥之类我芮青兰怎也叫不出口。”突然眉头一皱道:“你这人怎起个这样没头没脑不伦不类毫不顺口的破名字?”   柳浩然突听芮青兰大骂自己的名字不由愕然,心想我的名字怎惹起芮大副教主如此不满?   芮青兰“噗哧”一笑,俏脸上浮现一丝愧色,不由幽幽柔柔的道:“要不然…叫你龙哥刀哥…”   “干脆叫爱郎情哥哥岂不更好?”一声突如其来的话语之后传来一连串肆意放浪的淫笑声。   柳浩然和芮青兰慌忙转身望向身后。   头顶光光面色白净的遥法王稍显肥胖的身躯负手立于两人身后。   柳浩然心中暗叫惭愧,任人欺至如此之近竟毫无所觉,虽然全由此次遭受重创功力只恢复一层,但此等令人蒙大羞之事竟然发生在龙吟岛新一代的刀主身上,怎不叫人羞愧汗颜?   其实尽管柳浩然只恢复一丝功力,但更重要的原因全在芮青兰身上,此女的巧舌如簧及刁钻古怪常常令柳浩然方寸紊乱,心神不宁之人如何保持灵台清明耳闻八方?   “阁下何人?”柳浩然已知此人武功异常了得,不由暗凝仅存功力全神戒备。   遥法王深深凝视一眼柳浩然说道:“素闻龙吟刀柳大侠武功超绝,今次得见为何下盘虚浮,语声更中气不足?敢问可是受了极重内伤?”   “你是何人竟大言不惭对柳大侠评头论足?”芮青兰傲然问道。   遥法王本是一见稍有姿色的女子便心猿意马瘙痒难忍之人,只因此次面对声誉隆旺至极的超然级别的高手而丝毫不敢存有一丝放松。此时见柳浩然显是重伤未愈,稍稍放下心,此时闻听芮青兰如翠谷黄莺似的声音不禁专注向芮青兰,由头至脚观看甚为细腻,不觉间一丝淫笑浮上唇边,眉宇间现出一丝陶醉一般的神色。   芮青兰只觉自己全身裸露般浑身不自在,不由霞升双颊怒声道:“贼秃头,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滚回家看你的老娘去吧!”   遥法王啧啧连声道:“我老娘浑身皱巴巴有什么好看的?倒是姑娘你样貌俏丽身段窈窕,想必衣内包藏着羊脂玉雕也似的迷人胴体吧?”说罢淫声狂笑。   柳浩然大怒,将羞怒交加的芮青兰拉至身后道:“报上名来!”   遥法王虽断定柳浩然身受重伤,但仍不敢轻举妄动,“哼”了一声一挥手,从远处树丛长草之中跃起四人,当先一人长发凌乱面目丑陋,身后三人衣衫颜色各呈白色、黄色、蓝色,但以轻身功夫来看皆是一等一的高手。   柳浩然暗凛,脱口道:“难道是乌血剑教…”   “不错!”遥法王截口道:“不才遥法王。”指向披发丑脸的人道:“这位魅法王,另外是白、黄、蓝三位护法!此次特领教主旨意,召请柳大侠摩天岭敝教一行,晋见教主。”   “你们的鬼教主算什么东西?他说要见谁就见谁吗?”芮青兰转至柳浩然身畔怒声道。   “大胆!”魅法王怒极之下须发皆张。   柳浩然伸臂令芮青兰退后,沉声道:“不知贵教主召见在下有何指教?”   遥法王道:“柳大侠真是贵人多忘事,敝教红护法、花护法被柳大侠所伤,这笔账难道就此揭过算了不成?”   柳浩然道:“那么贵教二位护法伤及少林寺十数人又怎样清算?”   魅法王道:“那十几个秃驴…”说到此望向遥法王雪亮的光头略显尴尬,调转话头道:“那些和尚的贱命尚不足道,何况只是受伤?那还便宜了他们!”   “哈!”芮青兰娇声一笑道:“真是邪恶本性,人命贱、狗命贵!”随即柳眉一挑道:“喂,丑八怪,你是不是经常在心里暗自叫人家秃驴?所以脱口而出秃驴秃驴秃驴?”说着俏笑着望向遥法王。   魅法王大怒:“你个臭女人竟挑拨离间?”    第三十二章 鹰击长空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遥法王望着笑颜如花的芮青兰,不禁口水横流,丝毫不动气的道:“魅法王别见怪,说不定以后此女许身与我,你还要称一声嫂夫人呢!”   芮青兰闻言怒道:“闭上你的臭狗嘴!做你的清秋黄梁荒唐梦!”   遥法王再次啧啧连声,淫声道:“好一副伶牙俐齿,等以后在本爷的床上lang叫连连必定妙趣横生其乐无穷啊,哈哈哈!”   “你…”芮青兰羞愧难当,竟无言以对。   柳浩然咬牙恨声道:“果然狗嘴尽吐狗牙,无耻!等什么?还不亮兵刃?”   遥法王收起笑,沉声道:“柳大侠必是不肯去的了?那我们只好强请啦!”向后一挥手道:“蓝护法,去见识一下龙吟刀的高招!”   蓝护法应声挺身而出,长刀已然在手。   遥法王笑道:“好一个刀对刀!咦?你的龙吟刀呢?”   芮青兰缓过气哼了一声回击道:“对付你等无耻狗贼何须动用龙吟刀?嫌脏都还来不及!”   遥法王不理会芮青兰,望向柳浩然道:“柳大侠如此目中无人,重伤未愈之下竟然弃刀不用,好,好,好…”   “好你个头!”芮青兰娇声道:“尔等货色根本不用柳大侠出手!”   “哦?”遥法王挑眉一笑道:“如此蓝护法先领教一下这位娘子的高招吧,不过刀上要拿捏好分寸,若在如此美貌的面容和如此诱人的身体上留下一星半点的刀印,来日赤条条躺在本法王的床上时岂非大煞风景?”   芮青兰羞怒交加,怒叱一声挺身抢上,蓝护法不禁退后一步,心想此女若一味狂攻,遥法王却不许伤她,这却如何是好?心念转间反手收刀入鞘,矮身堪堪闪过芮青兰袭向自己双目的二指,同时旋身避开踢向下阴的玉足倏然退身道:“姑娘出手竟然如此阴毒,本护法不再客气了!”   芮青兰旋即攻上,口中道:“谁需尔等客气,拿出真本事来吧!”顷刻间攻出数招,竟招招狠绝直取要害。   蓝护法武功自非等闲,但遥法王提点在先,加上芮青兰瞧出蓝护法不敢全力还击的便宜,在同归于尽般的一轮凶狠攻击之下竟节节后退。   忽听奇异的短促的哨声出之芮青兰之口,蓝护法爆叫一声腾身退开,低头看向自己的腕部,芮青兰却娇笑着飘然落在柳浩然身侧。   原来在蓝护法措手不及之时,芮青兰飞袖甩出一条毒蛇直奔蓝护法面门,同时另一衣袖内的毒蛇迅捷窜出,咬在惊慌失措的蓝护法右腕部。衣袖内的两条毒蛇是芮青兰刚刚在柳浩然身后之时,以人耳难以闻听的异音引来并探手藏入两衣袖之内的剧毒之蛇。   遥法王见之脸色一变,魅法王却已扑向芮青兰,口中怒道:“好狠毒的贼婆娘,拿解药来!”   芮青兰甩袖一挥,魅法王微惊停驻身形,岂料眼前空无一物才知被芮青兰所骗,怒极之下呲牙咆哮之际芮青兰已娇笑连声闪到柳浩然的身后。   白、黄二护法掠至蓝护法身前,白护法出指如电,数指点在蓝护法臂部以防毒血攀升,而黄护法扶蓝护法坐好,随即坐在其身后,双掌贴在蓝护法的背部行功运气欲将毒血逼出。   遥法王上下打量芮青兰,沉声道:“原来娘子是凤仙教的人,敢问娘子在凤仙教所任何职?”   “闭上你的狗嘴!”芮青兰见遥法王一口一个娘子恼恨至极,怒骂一声继而道:“不错,你姑奶奶正是凤仙教的人,所任何职却不劳挂怀!”   遥法王道:“你可知凤仙教招惹乌血剑教,芮南玉势必引火**?”   芮青兰哼一声道:“到底是谁人引火**还是未知之数!”   遥法王沉声道:“魅法王还等什么?将柳浩然拿下!”随即不见腿部移动,竟倏然挪身到柳、芮两人身后,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芮青兰急忙转身,与柳浩然贴背而立面向遥法王。   遥法王深恐芮青兰再施出毒物,浑身布满真气缓缓逼向芮青兰,而魅法王运足真气,只待柳浩然或芮青兰稍有一丝动向便疾施攻击。   遥法王突然身形一晃,芮青兰娇喝一声便踏出一步,而柳浩然早已洞悉遥法王只是虚张声势,主旨是要魅法王伺机攻击,进而形成同时合击之势,在芮青兰踏足地面之前已揽住芮青兰的蛮腰疾速向侧闪身,正是龙吟刀的轻身绝学之一“踏浪平移”,倏然破解两法王的夹击之势,怎奈内力不足之下脚底踉跄,全靠芮青兰急忙运劲回拉才立驻身形。至此,柳浩然的重伤未愈及内力几无的境况全然暴露,遥法王哈哈大笑步步紧逼,而魅法王惧意全消,立意活擒柳浩然。   一声尖锐嘹亮的鹰啸声响彻天际,一条人影高高纵起,仿若展翅翱翔至长空的神鹰般略一盘旋急骤标下,犀利风声中电射向两法王及柳芮站立之处。   魅法王大惊仰望,而遥法王张口疾呼:“鹰啸剑!”   上空的身影刹时变大,鹰啸剑直指遥法王,剑尖诡异闪动罩向遥法王全身及丈余方圆。遥法王不敢直迎其锋锐,无奈之下疾速后退。身旁一声娇呼和一句“小心”同时响起,肖翊早已防备疾出左掌,“嘭!”一声爆响,偷袭的魅法王踉跄跌退三步,而肖翊斜身飘飞,剑气已脱离遥法王,直至两丈余远处才落地并疾移两步才稳住身形。   肖翊、遥法王、魅法王三人同时心中凛然。   遥法王心想若没有魅法王出手,自己则完全被剑势气机所罩,待对方落地展开一轮狂攻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不由暗自流出一身冷汗。   而魅法王在遥法王疾退之时聚足功力猛力击出,见对方在仓促之际挥掌相迎却毫无意料之中的惨哼跌飞,且不仅潇洒斜退,更令自己狼狈退后三步,心中暗叹此人功力实在深不可测令人惊怖。   肖翊在毫不知这两人为何许人物的状况下使出八层功力出剑挥掌,满以为当即便可击伤击溃两人,岂料遥法王后退身形如电且似暗暗伏有后着,当与魅法王两掌相抵之时更是犹如排山倒海的气劲狂涌而至,虽借飘飞之势卸去一半气劲,但落地后仍不由再退两步才稳住身形,急忙调息翻腾的气血,心中暗道对方是何许人物,功力竟高超若斯。   双方默然相持半晌,遥法王阴测测的道:“闻听龙吟刀鹰啸剑武功冠绝天下,今日尽得相见两者,实乃平生快事,只是百闻莫如一见,两位的武功,依本法王看来亦不过如此。”随即眉头微皱道:“龙吟刀与鹰啸剑不是死敌吗?怎会如此联袂携手?”   肖翊答非所问的道:“诸位何人?如此光头长发不伦不类,衣衫五彩缤纷酷似舞台戏子,难道尽是装神弄鬼之辈?”   芮青兰闻听之下不由“噗哧”一笑,心想这个鹰啸剑不但言语风趣且掺杂些许孩童般的稚气,总令人忍俊不禁。   此时白、黄两护法已助蓝护法驱毒完毕,只余蓝护法自身行功逼出余毒,便双双来到遥法王的身侧,白护法定睛望向芮青兰,阴晦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芒。   遥法王眼光上下梭扫肖翊,沉声道:“白护法黄护法,你两人去见识一下名闻天下的‘邪灵’鹰啸剑高超的剑法!”    第三十三章 蛇蝎毒阵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白、黄两护法同声应是,各自亮出自己的兵刃;只见白护法手持一支判官笔右手食指单单竖起,显是钻于点穴打穴的高手,而黄护法持双钩,尽是中原罕见的奇形兵器。   肖翊以鹰啸剑斜斜前指,眼光望向遥、魅二法王,见两人毫无动手的倾向,心想也好,待解决了这两个彩衣怪人再对上你两个光头长发的半拉老头儿。   白护法判官笔疾点虚空,显然是出招前的起手式;而黄护法双钩疯狂激舞,左右前三方布满银色光环,“嗖嗖”声连绵贯穿。肖翊眼珠疾转扫视两人的身形步法,冷哼一声鹰啸剑画了一个齐整的半圆,随即电光般窜入两护法的漫天笔钩光影当中,只听“叮当叮当”的急促脆响连绵不绝,三条身影左穿右插倏分倏合,偶尔兵刃撞击声疾若密竹,偶尔良久不闻金属撞击之声,只有衣袂身形带起的风声及兵刃尖厉的破空之声。   遥、魅二法王及柳、芮两人甚至坐地调息的蓝护法都目不转睛的盯视场中激烈交手的三人。柳浩然及遥法王、魅法王三人,自问在两护法如此高超且毫不欠缺默契的合击之下,难以象肖翊般从容自若神庭信步,不由重新估量自身的武学根底斤两。   突闻“叮当哐镪”连声爆响,三人身形倏分,白护法急促喘息身形踉跄,黄护法则面色惨白双钩拄地才站稳脚跟,而肖翊虽神情自若但难以迅速平息翻腾的气血。然而由此高下立判,白、黄二护法联手尚不是肖翊的敌手,但武功更胜一筹的两法王至今未全力出手,而肖翊一方柳浩然尚存一层的内力亦在方才耗损殆尽,此等形势任人均可看出肖翊一方此刻完全处于绝对性的劣势之中。   正当双方处于短暂的相持阶段之时,肖翊互感身后有一丝异动,一小团粉末状之物轻触到身后衣衫之上即迅速扩散,随即一丝奇妙的幽香布满全身。肖翊心如明镜,知身后的柳浩然及芮青兰绝不会出手加害于他而是必有其故,因此虽有疑问却未加相询,但眼前形势实不乐观,而且肖翊并非武林正道旗帜性人物的大侠,完全可以见机行事可屈可伸,于是语音束成一线,以传音入密的方式分别对身后的柳浩然及芮青兰道:“敌方强势且擅长群殴,今日不可力敌,当我缠住他们四人之际你两人速速离开,这样我才能轻易脱困,否则我三人今日必葬身此地,无需逞能,切记!”   芮青兰功力有限无法依式回答,而柳浩然内力几乎枯竭亦无法作答。柳浩然对芮青兰附耳叮嘱,随即芮青兰走至肖翊身后,在肖翊负在背后的手掌上写到:今后怎样联络?肖翊传音道:“待离开后择日告知杨伯你们的去向,肖翊自当去寻二位。”芮青兰随即书写于肖翊手掌:保重。   “你们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魅法王沉不住气质问道。   一曲奇异的哨音从肖翊身后响起,哨声悠扬顿挫节拍怪异,遥、魅二法王;肖、柳四人只觉心底轻微震颤,而白、黄二护法及坐地行功逼毒的蓝护法直觉心跳仿若击鼓,胸腔气闷难当。   霎时间,窸窸窣窣之声由远至近逐渐壮大,两法王及三护法脸色骤变,左右张望的眼神中充盈着恐惧之色。不一会儿,一阵腥气之中夹杂着嘶嘶的声响,周围满是昂首吐信的毒蛇,间中掺夹了左右穿行的黑色、褐色、灰色的毒蝎。更让乌血剑教的法王及护法惊异的是,所有毒蛇毒蝎具纷纷避开柳芮两人两尺左右,逐渐围拢之际再纷纷避开肖翊,围聚目标直指己方五人。   遥法王目射精光望向芮青兰道:“敢问这位女侠是凤仙教的哪一位护法?”惊怖于铺天盖地的毒物,遥法王竟一改语气称芮青兰为女侠。   芮青兰哼笑一声道:“都不是!”   遥法王面现惊容道:“难道是正副教主之一?本法王曾听闻教主芮南玉从来都是以纱遮面,看来女侠必是副教主芮青兰无疑!”   芮青兰拍掌笑道:“头顶光光脑筋灵光!正是你娘也!”   肖翊此时已知方才一团粉末类状的东西必是芮青兰覆在他身上的驱毒药物,见众毒物已逐渐围住敌方五人便传音道:“两位还不快走?小心敌方豁出命来个同归于尽!”感觉身后两人仍未移步,便怒道:“再不走我肖翊可要骂人了!”   芮青兰银牙一咬,牵着柳浩然的手疾奔离去。   遥、魅法王及三护法大急,可此时已感觉腥气愈趋浓烈,闻之竟有丝微烦闷和眩晕,料想纵然轻功再高也不可一举跃出满地毒物的范围之外,若浑身布满护体真气还能脱困,可长时间施出护体真气极耗内力,而毒物不得近身的肖翊横立在两人遁去的方向,稍有疏忽便极有可能被肖翊乘势所击伤击溃,心念摇摆不定之下眼睁睁的看着柳芮两人越奔越远,及至不见。   肖翊望见两人逝去踪影才长舒一口气扭过头,见遥法王与魅法王附耳交谈便聚功凝听,只听什么“…然后你再来拍掌开路,好。”等寥寥几句,这两个法王情急之下也不及运用传音入密之功,竟象市井孩童般附耳窃语。   只听得“呔!”的一声,遥法王双掌拍往地面,罡风飙处地面尘土飞荡,毒蛇毒蝎连带草根石沙四散崩飞,竟以劈空掌开凿出长约一丈宽约三尺的一块 “净土”,接着一马当先掠前,身前仅余二尺空地,身后是白护法与黄护法将余毒未尽的蓝护法夹在当中,处于最后的魅护法腾身一跃落至遥护法身前的空地,“呔!”的一声再次在前方开凿出丈于光秃秃的一片土地并如法炮制的掠前,身前只余二尺许空间,身后的白、蓝、黄护法饶过遥护法直驱跟随,而后是遥护法腾跃上前。   肖翊观望之下颇感有趣,随着乌血剑教的五人接力赛般轮流开路前来便步步后退,反倒更像开路先锋,只是倒退着开路而已。肖翊此举为胁迫五人不得顺畅直驱闯过毒物关,以便争取更多的时间使得柳芮两人逃的更远。劈空掌耗费内力剧甚,遥、魅二法王以此方**流调息,并且时刻关注提防前方步步后退的肖翊是否会骤起发难。这样,江边山坡上,随着一声“呔!”的爆响,肖翊倏然飘后丈余,身前身后的毒蛇毒蝎纷纷避让;而乌血剑教五人则犹如运石的滚动巨木般交叉移动向前,毒蛇毒蝎则在无哨音的驱使下四下乱窜。终于,肖翊的飘身后退之处,毒物已稀疏寥落,在遥护法运功欲朝最后一段落的地面击出一记劈空掌时,只听一声“看剑!”,遥法王大惊之下生生收回击向地面半途的双掌仓皇交叉之胸前进行防护,哈哈笑声中,肖翊已匿入前方一片密林之中,遥法王双掌强收之下气劲返攻重击自身心脉,“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魅法王掠前扶住遥法王,交与从后赶来的三护法,微微调匀气息再次拍出一掌,随后徐徐走出阵外,望向肖翊遁去的密林方向道:“可恶奸猾的小贼,须饶你不得!”转身向三名护法道:“本法王这就去追踪此贼,谅他也逃不出老子的手掌,一路上,我会留下标记,你们好生服伺遥法王,慢慢跟来吧!”随即电闪般掠入密林。魅法王身为乌血剑教四大法王之一,其武功自不在话下,而轻功及追踪术则在教内从上至下无人能及,这也是谭天望派遣其与遥法王一同前来的原因。只是当初的目的是截击或追杀柳浩然,但柳芮两人早已逃去多时,踪影杳无自是无法追击,追踪目标鬼使神差的变成了肖翊。    第三十四章 风尘仆仆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芮青兰牵着柳浩然奔出十数里,在一处山上寻到一个紧可容纳三四人的小小岩洞,扶着气喘吁吁的柳浩然坐好,跟着紧挨着坐下微微喘息。芮青兰内功虽不甚深厚,但比起身受重伤的柳浩然强出很多,稍息片刻便已气息平稳,侧过脸望见柳浩然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便起身道:“我去找些水来。”走出洞心想不知何处可找到水,若找出去很远,留下身体虚弱的柳浩然孤身在此实不放心,便艰难搬了块巨岩堵在洞口才转身离去。   柳浩然坐在洞内喘息渐趋平和,气力也恢复了少许,斜靠在岩壁上心想我柳浩然缘何落到这般境地?受少林方丈所邀离开龙吟岛踏进中原大地之时是何等豪气万丈,却眼睁睁的看着被囚禁的三位掌门而救不出,甚而丢掉了赖以成名的龙吟刀,如今竟抵敌不过狼狈奔逃,还怎配为武林正道旗帜性的代表人物?思绪万千之余长长叹了口气。   在左思右想唏嘘怅叹一番后,柳浩然盘膝而坐收摄心神调运内功,顷刻间进入忘我境界……   不知过了多久,堵住岩洞的巨岩被搬开,香汗淋漓的芮青兰喘息着急急走进岩洞,向仍然运气行功的柳浩然道:“快喝口水。”   柳浩然缓缓收功接过芮青兰手中的水袋咕嘟咕嘟狂喝起来,不觉呛了喉咙急剧咳嗽,芮青兰急忙伸出纤手轻轻拍打柳浩然的背部,嗔道:“急什么?也没有人和你抢!”   柳浩然慢慢停止咳嗽,忽然讶异的道:“你哪儿来的水袋?”   芮青兰道:“看来你练功都忘了时间,我去了多久都不知道。我们不是约好了肖翊将去向告诉杨伯,再由杨伯转告于肖翊的吗?”   柳浩然呆想了一下道:“那我们的去向还没确定,你怎告诉杨伯?”   “去向嘛,小女子早已确定下来,柳大侠只要跟随小女子,到时自然便知。”不觉间芮青兰恢复了调皮的本性,接着白了一眼柳浩然不无幽怨的道:“我出去转悠了半天也找不到水,再说也没有盛水的器皿,心想干脆悄悄回去一趟,告知我们将去哪里,要杨伯回头交代于肖翊,顺便取水回来,心下担心你等的着急便毫不停歇的疾赶,你却只顾喝水又问这问那,好不怜惜人家为你牵肠挂怀来回拼命奔跑。”   柳浩然心下歉然,望向芮青兰露出感激的神色。   芮青兰望着柳浩然的表情“噗哧”笑了一声,随即伸出纤指理了理被汗水浸贴在额前、耳鬓的发丝,面容举止楚楚娇柔分外动人。   忽然愕然道:“你看什么?”随即低头察看,发现一身衣裤几乎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身上,玲珑的身材曲线尽显无余。   看着柳浩然猛然惊醒般扭开头,芮青兰不禁霞升双颊芳心轻颤,随即又想到自己的赤身裸体都被人家看过,这又算得什么?但当时纯粹出之于对别人的调皮耍弄,而如今是被芳心暗许的人窥看,彼一时此一时,心境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柳浩然欲免此尴尬处境,找话说道:“我们几时动身?”   芮青兰柔声道:“青兰听你的。”   柳浩然心神一颤,这么满含柔情的话语足可使自己此生一心钻研刀道而古井不波的心田掀起阵阵波澜,不由悄悄望向芮青兰,岂知芮青兰也正巧朝自己望来,目光相触之下双双急忙扭开,而彼此的心底却充盈着温馨甜蜜。   ※ ※ ※   肖翊走进一家酒楼,坐在靠窗边的座位点了几样小菜自斟自饮,余光瞟向走上楼来左右张望的魅法王不禁感觉好笑。   魅法王坐在靠近楼梯处,目光隔了好几张桌子望向肖翊的侧面久久不语,过了半晌,好似决定暂不动手,叫过店伙计点了几样酒菜。   此时两人的心境迥然有异,肖翊有八成的把握重创甚至击杀魅法王,只是担心激战之余内息不稳时遥法王和三个护法会恰巧赶来围住自己联手攻击,那样将非常被动,而此时此刻就算其他四人赶来,自己逃脱离去还是游刃有余。而魅法王对于战胜肖翊却是一成把握也没有,若动起手来自己一旦被击败受伤,将再也找不到肖翊的踪影,只是不知遥法王及三个护法何时才能赶来,遥法王的伤如果痊愈的够快则很快就能赶到,否则以两人一追一逃的速度,等待他们的到来将变得遥遥无期。相比起来肖翊悠然自得轻松惬意,而魅法王则焦急担心惶惶不安。   肖翊的思绪忽然转向了飞雪,好久不见甚是思念,连日来一路南下,距离飞雪所在的清明观是越来越远,但这魅法王阴魂不散的跟随不放很是讨厌,心念一转心想:不若来一轮长途奔涉,累得这个老贼筋疲力尽兼且将其他四人远远甩开之后再返身对上一仗?如此甚好!想到这里不由欣喜欢笑起来,看得一边的魅法王愕然,心想小贼为何忽然这般兴高采烈?难道…警觉的四处查看,酒楼内几桌喝酒吃饭的人并无异状,疑神疑鬼片刻后心中暗骂:让你小贼得意,待遥法王他们赶来叫你小子哭出屎尿来!   忽见肖翊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将一壶酒一饮而尽,随即狼吞虎咽起来,不由心想这小子又在发什么贼疯?左疑右惑间只见肖翊已吃个干净,放下一块碎银扬长而去,而自己的酒食才刚刚端上来,恼怒之下暗骂着混账东西起身尾随。   店伙计愕然之后急喊道:“客官,您还没付过酒饭钱!”说罢忙赶上去阻拦。   “啪!”的一声脆响,店伙计被打得横跌出去,惨嚎声中几颗牙齿就地牺牲。   魅法王的一肚子火全撒在店伙计身上,手掌没有注满真气之下将一个人打得横跌,可想而知此披肩乱发面目丑陋的怪人恼至何种程度。   肖翊并没有马上离去,直到魅法王缀上自己以后才专拣人迹罕见的山间小路展开全力疾速狂奔。两人犹如风驰电掣般狂驰在密林和旷野。   按轻功奔跑来讲,两人实在伯仲之间,只是魅法王还要沿途一路留下暗示标记,因此过了一炷香时间后已慢慢被肖翊拉下好一段距离。肖翊心想可不能让这老家伙丧失追下去的信心,否则这魅法王停止孤身追逐,等待其他四人聚齐了再无休止的尾随追踪则无法彻底摆脱掉麻烦,心念之下稍稍放慢了脚步。魅法王见肖翊慢了下来,心想小贼的持久力终归不及本法王,加力追奔而来,再次逐渐拉近了距离。   肖翊越奔越慢,魅法王越追越近,肖翊暗暗盘算突然回身攻击的最佳时机。   魅法王终究是老江湖,忽然感觉到一丝隐隐的不安,随即凝视前方的肖翊,见他虽然放慢了步法,但奔走行步轻松自如,毫无力竭或气短的痕迹,不由暗自戒备,但追逐脚步却丝毫未减缓。    第三十五章 出水芙蓉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肖翊身躯陡转,返身电射向魅法王,剑鞘似幻似真连连颤动,罩向魅法王的身前各大要穴。岂知魅法王早有防备,急停后退之速甚为快捷,堪堪躲过剑鞘之势后转身顺原路奔逃,肖翊恼怒之下弹身急追。眨眼间奔逃与追逐的两人来了一个大调换。魅法王顺原路奔逃,不必留下暗示标记,因此两人全力展开身形疾追狂奔,但相隔的距离始终无甚大的变化。肖翊心想如此追下去还了得?突地停步转身再次奔逃,魅法王忽感有异,转身瞧见肖翊变追为逃,心中怒骂着再行追赶,自然而然的变逃为追。   肖翊心想索性来他个长途耐力战,待老家伙精疲力竭之际再行出手,于是以魅法王边留记号边全速赶来才刚好能够跟随的最恰速度在前奔行。   两人内功相若,但肖翊年轻体健并且吃了顿饱饭,而魅法王不仅年老体衰又肚腹空空饥饿难当,因此追逐了约一个时辰左右之后,魅法王已难以支持,奔行速度越来越慢。肖翊见状也稍稍放慢速度,使得魅法王还能够勉强跟随。   再追追逐逐半个时辰后,一声尖锐嘹亮的鹰啸声响彻天际,肖翊疾旋转身挺剑刺向魅法王,魅法王心神俱震下仓皇应对,怎奈内力已枯竭大半,身形应变还不及平时的一半迅捷,单掌虽及时拍中剑身但被肖翊的沉厚内力重重撞击,闷哼声中后着迟钝之下只听“刷”“嗤”“噗”“嘭”连响,魅法王头顶被削去一片头发,上衣被刺破溅血,左肩膊更被削掉一块肉,腹部则被一脚踢中横跌出两丈开外,落地之后虽翻身站起但随即跪倒,“噗”的一声狂喷一大口血。总算魅法王内力高深,在危难之际急聚一丝护体真气并迅速往后退移化去肖翊一足的部分力道,否则非毙命当场不可。   “丑八怪老贼!”肖翊以剑鞘斜指地上的魅法王说道:“看在你年纪颇大且暂不晓得有何罪愆,今日便饶你性命,但如若再跟随小爷,勿怪小爷辣手无情!”   魅法王萎顿在地目瞪口呆。   肖翊开怀大笑声中身形一纵,转瞬间消失了踪影。   魅法王颓然躺倒在地,心中切齿道:有朝一日不千刀万剐你这小贼,老子誓不为人!   ※ ※ ※   前方水声隆隆,料想必定有一巨大瀑布。   肖翊心神具奋,心想连日来和乌血剑教的高手追来追去,浑身满布汗泥,而此处在猫儿山以南数百里,宛然是北方的夏天一般季节,一直成长生活在北方的肖翊难得在初春季节在外沐浴,便决定好好冲洗享受一番,于是急急跃身向水声响处赶去。临至近处水雾迷蒙,跃过一处小山包豁然发现一席巨大瀑布从高处疾卷而下,瀑布下方为方圆四、五丈许的水潭,潭水清澈,水面在瀑布的冲击下波纹连绵。   肖翊心怀大畅,飘然纵下小山包落至潭边,解剑脱鞋放在一方岩石上便和衣纵身跃入水中,未浮出水面即三手两脚将脏兮兮的衣裤脱了下来,浮出水面后再将内衣裤全然脱下,赤条条的在水中胡乱扑腾,畅快兴奋至极。   在水中翻翻滚滚张牙舞爪转来转去间忽觉有异,急忙停下动作望向感觉有异之处,目光所及另一侧远处一棵树的枝桠上挂着霓裳彩衣,心中大吃一惊急急张望间见到两丈远处的水面上浮出一女子,头部、颈部、肩膊乃至大半个上身,正闭着双眼伸出一双玉手抚面抹水,赤luo的上身全然收于肖翊眼内。   肖翊急切间赶忙潜入水中并迅速将衣裤全部拉进水里抱住,心道糟糕,竟全然未觉有人在此洗浴,而且还是一女子,自己如此贸然闯入岂非要被当作淫贼?闭气水中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正急思对策之际忽见水底前方白影晃动,一双藕臂舒展往复;一双玉腿优美拨水中白影缓缓靠近,竟是朝肖翊潜藏之处游了过来。肖翊沉气下移,以防与其碰触而被发觉。女子裸身之体自肖翊尺许上方缓缓游过,女子的颈部胸部腹部…直至双足,被仰着头的肖翊看了个全盘。   肖翊暗暗松了口气,心里期盼此女快快离去,以自己的功力在水中呆上一个时辰该不成问题,想到此处忽然记起自己的鹰啸剑与一双鞋随便放在了岩石上,岂有不被发现之理?心念转间灵机一动,悄然向瀑布方向急急潜游过去。游至瀑布近处,只见水流急旋急卷,如风卷残云万马奔腾。肖翊猛提一口真气,感受着水流撞击背部的痛快与酣畅直窜至瀑布为屏障的内处,扶住一块滑溜异常的岩石站稳,转身自瀑布水流的间隔缝隙朝外张望。   只见女子游来游去,身形及动作优美至极,肖翊全然忘却现下的尴尬处境,竟悠然神往、津津有味的欣赏起来。   忽然,女子似是浑身一震,目光望处正是肖翊放置剑鞋的岩石。   肖翊一颗心直往下沉,望着前后左右急急张望的女子,心里暗暗祷告:上天保佑肖翊,芳驾勿要探究,就此快快离去吧。   女子突然窜出水面,飘身踏水迅捷的掠往彩衣搭挂之处,肖翊望着女子赤身裸体施展出绝顶轻功,暗暗惊惧之余颇感妙趣横生,心想如此场景毕生难于一见,此情此景将深印在自己的脑海深处永难忘却。   女子以可能是此生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衫,挺剑电闪至肖翊鞋剑放置之处,娇叱道:“卑鄙龌龊的无耻淫贼,快快给我滚将出来!”   肖翊暗道一声苦也,穿起湿漉漉的衣裤,心想辱名难雪,此女怎么也不会相信我肖翊是在毫不知情之下闯入此间的。   “还不快快滚出来?”娇喝声再度响起,肖翊无奈之下提聚真气窜出瀑布,踏水飘向女子所在的岸边,落地之时即道:“姑娘听在下解释,在下丝毫不知此处有人…”   “奸贼纳命来!”女子挺剑疾刺,剑法高明至令肖翊大吃一惊,急忙全神贯注腾挪闪避。两人身形快如闪电,纵跃飘逸兔起鹘落,肖翊空手对剑兼之起始便处于被动而暂落下风,何况心感有愧只避不攻,怎易应对剑势狠辣、招招夺命、满含怨怒的狂攻。   肖翊心想若不还手简直与送命无异,在剑气寒冽的攻势下险险避过一剑横削,在胸前衣衫堪堪划破之际闪电出指弹向剑身。   “当”的一响,长剑被荡开,女子却在娇叱声中顺势旋转,剑影毫不停顿回身横扫肖翊下盘,肖翊不敢迎其锋锐,凌空跃起翻身掠过女子上方,岂料女子手中剑如影随形紧紧跟进袭来,以致肖翊欲抽隙拿取鹰啸剑的愿望落空,急急退后数步之际灵光一闪,脚尖挑起一粒石子凝聚真气伸足托出,石子挟着劲风袭向如影跟随的女子上身,女子全无防备下急忙侧闪,此时另一粒石子以倍加强劲之势击中剑身,“当”的一声爆响,女子娇呼声中长剑脱手飞出,掠过水面上方三丈处“嗤”的一声没入潭水中。   女子一跺脚即拾起岩石上肖翊的鹰啸剑,“锃”的一声拔剑出鞘,尖锐嘹亮的鹰啸声炸响开来,女子心神陡颤骇然愕住,微一愣神后便挺起手中剑刺向肖翊。   “月儿停手!”喝止之声自不远处传来。    第三十六章 倦鸟归巢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从潭边疏林内走出一位年约四十许的中年美妇。   “娘,这可恶的淫贼竟…竟偷看女儿!”女子停手急道。   肖翊闻言心道原来此女叫月儿,定然是小名昵称,此女年纪与自己相若,可能与自己上下差不到一、两岁,然剑法武功却高明如斯,若尽是传之于母亲,此中年美妇的武功岂非绝顶高明?   “哦?”中年美妇秀眉微挑望向肖翊,细细打量一番道:“年轻人,你怎么说?”   肖翊心想此中年妇人好似明辨是非、会讲道理,便道:“在下无意中路经此地,只因浑身臭汗之下忽然见到这里有一处清水碧潭,还道这里杳无人烟便毫不犹疑的跳进去洗澡,却不曾想…不曾想唐突了这位…这位…”   “你胡说!”月儿仍剑指肖翊娇叱道。   中年妇人却说:“他说的没错。”   “娘―!”   “娘在那处山顶看得分明,这年轻人从远处一路奔来,到潭水边看了看便跳进潭中,怪只怪你潜入水中,教人以为此处无人,所以须怪他不得。”   肖翊长舒了一口气,新下好生感激这位中年美妇,不由好感顿生。   “可是我去取衣衫…他藏在瀑布中,岂非…岂非…”说道此处面颊绯红,竟说不出话来。   肖翊此时才有闲暇注目端详月儿;清秀娇丽的面庞犹挂着晶莹的水滴汗珠,湿漉漉的一头青丝随便搭在颈边背部,几缕发丝贴附于脸颊额际与雪白的脖颈上,好一幅出水芙蓉的美丽画面。   中年妇人轻摇着头笑着道:“月儿,若是你贸然闯进水潭中却突然发现有一男子裸身洗澡,你会不会急忙躲起来?”   月儿闻言顿感羞涩,想了想仍满含怒意娇羞的道:“至少我不会偷看!”   中年妇人轻轻一笑望向肖翊道:“那么年轻人,你到底偷看了没有?”   “我…”肖翊哑口,心道鬼才相信没偷看。   “你…无耻淫贼!”月儿羞怒更剧,当即便欲挺剑再刺却被中年妇人轻轻拦住。   中年美妇上下打量着肖翊,莞尔道:“少年心性,本性使然。”随即沉吟片刻道:“远来是客,亦属有缘,请少年人随我们来,到我们母女的寒舍再叙家常。”随即向月儿道声“走吧”便转身前行。   月儿面容红晕丝毫未退,又怒又羞的瞪着肖翊,狠狠一跺脚扔下鹰啸剑随在母亲身后。   肖翊穿上鞋拾起剑暗叹:我肖翊走了什么鬼桃花运,竟接连在无意中窥视到女子一丝不挂的身体,有一次就够了,再有岂非愧对我心爱的飞雪?心中转念中跟随在月儿母女二人的身后。   ※ ※ ※   芮青兰燕子归巢被般欢悦的奔进议事堂,娇声欢叫道:“姐!”   两男一女的三护法赶忙起身,欢欣喜悦的“副教主您回来了?”、 “我们正要分派人手去寻您呢”、“教主很是担心的”一叠连声。   芮青兰礼貌而简短的一挥手算是招呼一声,随即奔至一面罩黑纱的女子身前,探出双手握住黑纱女子的一只手,再次甜甜叫了一声“姐”。   黑纱女子另一只手抚向芮青兰面颊,柔声道:“鬼丫头到哪儿疯了这么久?看你好似黑了瘦了一些,在外面疯累了玩倦了才懂得回来吗?”随即愕然望向门口,诧异地问道:“他是何人?你带来的?”   芮青兰回头道:“柳大侠,请来见过我的姐姐,凤仙教正印教主。”   “柳大侠?”黑纱女子愕然问道。   “是啊。”芮青兰俏笑着道:“龙吟刀柳浩然,还不配称为大侠吗?”   黑纱女子包括三大护法均皆吃惊。   芮青兰回首招呼道:“你还不快进来?”   黑纱女子心想:妹妹怎地和他极其相熟般随意招呼?心想着稍稍欠身道:“欢迎柳大侠光临敝教,芮南玉这厢有礼了。”   柳浩然赶忙躬身还礼道:“柳浩然见过芮教主。”   芮青兰揽着柳浩然的臂弯逐一介绍道:“这位是我教大护法‘飞天碧链’蒲东连,…这位是二护法‘柳叶双飞’柳花娘,嘻嘻,和你提起过的,跟你同姓,…这位是三护法‘鬼笔书生’蓝云儿。”   柳浩然一一见过,三位护法更是连道“久仰”,蒲东连道:“这些绰号实是别人抬举,在‘龙吟刀’柳大侠面前称道起来令人汗颜,柳大侠千万不要见笑才好。”   柳浩然客气的谦让几句,只听芮南玉道:“三位这就去吧,柳花娘安排一下柳大侠的住榻之处再着人准备晚宴,为柳大侠接风洗尘,倒时再举酒相谈吧。”   三护法领命退下,芮南玉白了一眼芮青兰道:“在人前就不知收敛一点,牵手挎臂的你倒是无所谓,却令柳大侠尴尬难堪了。”   芮青兰仍牵着柳浩然的手,调皮的抬起伸到芮南玉面前道:“姐姐也想牵一牵柳郎的手吗?”   “胡说什么?”芮南玉一双秀美微微皱着嗔怪道,继而愕然说道:“什么?你称他作…柳郎?”   晚宴后,芮南玉将芮青兰带至闺房,在房间的茶桌前坐下,望着妹妹因饮了酒而更显艳丽动人的脸庞,柔声说道:“你和柳浩然到什么地步阶段了?”   芮青兰愕然望着芮南玉,不由“噗嗤”一笑,接着开怀畅笑起来。   “鬼丫头有什么好笑的?”   芮青兰止住笑声,脸上笑意却丝毫未减,望着芮南玉道:“我的好姐姐,什么地步阶段?你想到哪儿去了?那姐姐希望到了什么地步阶段?”   芮南玉嗔道:“姐姐和你说正经的呢?你们…真的是诚心相爱?”   “那还有什么真的假的?你们都看到了,明明摆着,还用问的嘛。”   芮南玉微微点了点头问道:“你们怎么认识的?”   芮青兰喝了口茶俏目望向天棚,悠悠道:“那要从我到毫州那天说起…”随即详细述说自客栈恶作剧,柳浩然现身干涉及其之后的种种经历,堪堪讲完见芮南玉早已除去黑纱,美丽脸庞上的一双美眸深深凝望着自己一眨不眨,仿佛身临其境陶醉其中一般,便调皮的伸出手张开五指在姐姐眼前晃了晃。   芮南玉收摄心神坐直了身,忽道:“你尽胡闹,还自不量力以身犯险,难道不怕撞上霉运吃亏?”   芮青兰挑眉道:“怕什么?谁敢招惹我们凤仙教?”随即愣了一下“噗哧”笑着道:“是吃亏了,而且吃了个大亏!小妹我芮青兰的清白之躯教柳郎捡了个大便宜去了!”   芮南玉愕然,随即伸出纤纤一指戳了一下芮青兰的额头笑道:“你呀你!”接着两人同声娇笑起来。    第三十七章 上门佳婿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凤仙教自上一代教主芮风雪因丧妻而携棺归隐后,教众感恩于芮风雪的恩泽而举教一力拥戴芮风雪的两个女儿为正副教主。凤仙教虽然武功不甚高强,教中也无威慑江湖的高手,但其亦正亦邪、以毒为主、有仇必报的作风令任何正邪两道的各门各派不敢轻易招惹。试想,如果某人或某派招惹了凤仙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毒物毒药无时不刻瞄准仇人眀攻暗袭,就是仇人逃到天边亦不折不挠的追杀,有色无色、有味无味的毒药无所不在无刻停歇的纠缠不休,尽管躲得了一年半载也防不得三年五载甚至十年八年,就是侥幸屡次不死也毕生休想安宁。如此头痛难缠阴魂不散的教派怎会有人敢轻易招惹?也曾有一派看不惯凤仙教的作风而联手其他帮派欲攻上贵州独山一举歼灭凤仙教,但凤仙教闻声后随即放言:若有人或有门派攻打独山,凤仙教立即解散遁形,而所有教众分散各地,将永无休止的报复攻打凤仙教的门派中每一个人,直到一方尽死方休!本欲攻打独山的门派毛骨悚然,立即取消了攻打计划并不敢再有丝毫此念想。因此芮青兰的“谁敢招惹我们凤仙教”并不是随口夸言。   芮青兰止住笑说道:“姐姐,你务必要帮青兰。”   芮南玉笑道:“傻丫头,姐姐何时未曾帮过你?我早已看出柳浩然深受重伤,明天我去后山将‘气死阎王’药长老请来,明天开始我们就一力为青兰的柳郎疗治。”   “真是我的好姐姐!”芮青兰欢喜的站起凑过脸重重亲了一下芮南玉的脸颊,芮南玉白了眼妹妹,看到妹妹心有所属且兴高采烈,也不禁暗自为她高兴。   ※ ※ ※   看着肖翊狼吞虎咽的吃相,中年美妇直是微笑,而对面的月儿不时怒瞪肖翊,但脸上也时时浮起一丝红晕。   “年轻人,你叫肖翊?肖得好,翊的好,好名字!”中年美妇看着肖翊憨厚可人的吃相含笑说道。   肖翊大吃大嚼中,也不去管自己的名字好在哪里,为何称作好名字,只是在交谈中,肖翊已知此中年美妇叫做唐凝,她那叫做月儿的女儿名叫楚诗月,此处就是她们的长居之所“蝴蝶潭”,闻言心想这位美貌大婶是否在绕着弯责骂自己?于是说道:“今日肖翊对月姐姐多有冒犯,实在罪不可恕,只希望月姐姐和大婶海涵。”   唐凝嫣然一笑道:“没关系,这叫缘分既定。俗话说‘视妇体者夫也’,无论肖少侠有意抑或无意,今日终归看到了月儿的赤luo身体,那么就由唐凝做主裁定你们两人的婚事,肖少侠,你这就做我家的上门女婿如何?”   “啊!”肖翊碗筷跌落木制饭桌上,张大口瞪大眼望向唐凝。   唐凝微笑道:“不用如此大惊小怪,家女月儿花容月貌,嫁于你也是你肖翊的天大造化。”   楚诗月粉面羞红,嗔道:“娘!”   “这…这可使不得!”肖翊乱摆双手慌张道。   唐凝秀眉微皱道:“怎么?难道肖少侠不喜欢月儿?”   “不!”肖翊还是双手急摇,随即心下凛然道:这算什么?摇手否认就如同表示喜欢楚姑娘?这岂不要乱了套?于是赶忙说道:“不…不是,实不相瞒,在下已早有婚约,实不敢高攀月姐姐。”   楚诗月本羞愧不已也自芳心暗动,因从小在此与母亲长大,未曾见过陌生男子的她在情窦初开之际忽见肖翊这样挺拔俊秀的少年人怎会不悄然心动?虽因裸身被窥而羞恼不已,但亦觉母亲之言不无道理,怦然心动心绪纷乱间闻言不由愕然,更显尴尬羞惭难当。   唐凝道:“那讨厌的妮子是谁?”   肖翊心想:什么叫作讨厌?难道除了你宝贝女儿外所有的女孩都是讨厌的?岂能如此蛮不讲理?但终归不敢明言,讪讪说道:“是…是清明观的大师姐飞雪。”   “清明观?”唐凝俏媚微挑,随即道:“你是说残烟的大徒弟?”   肖翊垂首道:“正是。”   唐凝哼一声道:“好个残烟,竟先我唐凝捷足先登!”   肖翊闻言一愕,心想还有如此说法?   沉吟半晌,唐凝抬头道:“也罢,唐凝准许你续娶残烟的大徒弟那…飞什么雪,不过必须是我的月儿作大她作小,懂了吗?”   肖翊骇然心想:这又哪来的准许?好似我肖翊本就是你们的女婿一样,在我肖翊心中已故的馨同是第一,飞雪是唯一,何来作大作小之类的杂七杂八言说?   楚诗月害之下轻声道:“娘!”   “月儿!”突然一句粗犷男子声音自外远远传来,继而言道:“只懂得叫娘吗?这么些时日未见,就不想叫几声爹?”   楚诗月欢喜的望向窗外娇声道:“爹?你几时来的?”   “月儿闭嘴!”唐凝怒声喝止,随即面朝窗外道:“楚笑天!你胆敢不守百日之约再次前来骚扰?”   那人人随声到,已在瞬息间临至屋外道:“凝妹,这许多年了,看在笑天的深重诚意,改改期限时日,缩短些许与你们母女相见的时间间隔好吗?”   肖翊闻听至此心想:敢情是存有嫌隙矛盾的一对夫妻,却不知因何唐凝将这个自己的夫君楚笑天拒之门外,百日才有一次机会得以相见,这位大婶的行事实在难以理喻,怪不得竟一意主张我做她的上门女婿,毫不理会我和月姐姐意下如何,不由悄悄望向楚诗月,不想楚诗月也正向他望来,视线相触,两人触电般转头他望,肖翊倒无甚所谓,楚诗月却芳心犹如鹿撞,娇美的面庞浮现嫣红,羞怯的低垂粉颈。   “哼,这还不是你楚笑天一手造成?”唐凝毫不被楚笑天的温言软语及低声下气所动心,冷冷的道:“识趣儿则速速离去,免得妨碍我好好教导我的乖巧上门女婿!”   肖翊心想什么叫作教导,宛然自己已然是你家的上门女婿一般,趁他两人纠缠不清之际不离去,还更待何时?   楚笑天愕然道:“哦?屋里的那个臭小子是我们的上门女婿?我还道是路过的猎户,竟敢借宿在宅无男主的孤寡女子住处,还打算一会儿杀掉喂野兽呢,这么说来还真差一点杀错了人,害我的月儿柔肠寸断呢,哈哈哈…”   在楚诗月面颊如焚欲出言喝止之时,肖翊如离弦箭般标然射出,唐凝毫无戒备之下不由愕然愣住。   屋外传来呼喝交手之声,随即“啪!”的一声好似两人相对一掌,衣袂破空声中一人瞬息间远去。   楚笑天的声音自屋外传来道:“嚯,这小子什么来头?竟还真有两下子,竟单掌将老夫迫退?”   唐凝娇声道:“楚笑天,他是我们的乖乖好女婿,还不速去捉了回来?”   楚笑天迟疑道:“月儿,真是如此?”   楚诗月娇羞至极,“我…他…”了半天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唐凝道:“楚笑天,若你捉了他回来,我们四人一家可以在此好好过日子,一天也不分离,你看怎样?”   “凝妹此话当真?”   “婆婆妈妈的干什么?唐凝何时说话没算数过?还不快去?”   楚笑天狂喜道:“笑天领命!看这小子还能逃到哪里去!”去字尚未落地,人已迅速远去,远远传来楚笑天的开怀的声音:“凝妹,尽管等我捉他回来,哈哈哈,过他娘咱的好日子…”    第三十八章 鸳鸯私会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油灯如豆,飞雪纤手托着香腮呆呆凝视毫无波动的灯火,心中眼前尽是肖翊俊逸秀气的脸庞,想起自己潜心修道二十余载的清雪之身尽被肖翊毁于一旦,心中又爱又恨,满怀着对师父的歉疚与爱郎的思念,不由幽幽叹了口气。   忽听门窗发出一声异响,另一只手闪电般握住桌上剑柄轻声喝道:“谁?”   “飞雪,我是肖翊。”   飞雪微微一愕随即欣喜万分,急忙赶至窗边敞开了窗门。   肖翊闪身进入,随手掩上窗门一把将飞雪搂在怀中激烈深情的亲吻着,飞雪玉臂紧揽肖翊颈项,忘我的回应……   ……久久,两人分开嘴唇相互凝望,飞雪微微喘息着仰望比自己高出近一个头的肖翊,眼中浮动着因高兴而现出的泪光,如此楚楚动人的面容令肖翊更生一层爱怜,不由轻吻了吻飞雪的双眼。   “肖郎,”飞雪含情脉脉的道:“外面轮流守夜的师妹们竟毫无察觉你的潜入,是肖郎对清明观的地形了若指掌的缘故呢还是肖郎的武功更加出神入化了呢?”   肖翊微笑道:“不负飞雪的期望,肖翊勤练内功从未丝毫间断,而且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江湖有数的高手都是身经百战的,最近一段时间连番恶战,不知不觉当中我的剑术、内功、轻功以及实战经验都提升了一大节,再加上本已对清明观比较了解,当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潜进来。”说完又去亲吻飞雪的脸颊及额头。   飞雪白了一眼道:“先别胡闹,坐下来,告诉我最近都怎么经历了连番的恶战?对方是谁?为和打起来的?”   肖翊将离开清明观以后的一系列连串事件一一进行讲解,当然将偷看到楚诗月洗澡的一节删了去,飞雪凝神倾听,表情随着事情的急转突变微微变化着。   良久之后,肖翊才堪堪讲完,飞雪幽怨的望了眼微叹了口气道:“这么说来,肖郎即刻又要离去,去会合柳浩然救出三位掌门。”想了想又道:“为何不尽起六大门派高手前去?你们两人终归势单力薄,没有个呼应照料还是危险。”   肖翊说道:“我和柳兄也曾谈及此事,但他们三位终归是正道大门派的一派之长,成为宵小之辈阶下之囚的落魄窘状怎容门下之人尽览无余?而且传至江湖更会令他们感到羞惭,这也是柳兄一意主张悄悄营救的主因。”   想了想继而道:“而且修罗门三个门主的东洋刀法非常诡异,再加上门内的五行旗残忍手段层出不穷,大举进攻会造成很大伤亡,因此我们约定待柳兄的伤势痊愈之后详加研究营救策略,到时只要有迎接三人的船只及驾船人员即可。”   “哦”飞雪恍然,“那你此行可一定要多加小心。”说着靠近肖翊,乖巧的依偎在肖翊宽阔的怀里,肖翊紧紧拥住飞雪,在沉默中享受着温馨甜蜜。   突然屋外传来呼喝娇叱及刀剑撞击之声,但眨眼间已回归一片沉寂,静寂中突闻豪放的笑声响彻清明观,继而传来沉稳的声音道:“残烟真人,别叫你的这几个娇巧的徒儿妄自出手螳臂挡车,十数年未曾一见的老朋友楚笑天来了,这岂是残烟真人的待客之道?”   飞雪早已提剑欲待冲出,却被心感有异的肖翊悄悄拉住。   只听残烟真人道:“楚大侠神龙见首不见尾,残烟的徒儿多有冒犯,却不知楚大侠深夜造访有何指教?”   飞雪附耳向肖翊说道:“我这个大师姐怎能不在第一时间现身?快放手。”   肖翊心想却是如此,便放开飞雪的皓腕藏至桌底,收敛真气屏息而待。   只听楚笑天道:“我今天是追寻我的乖女婿而来,残烟真人如若见到希望告知,若是藏身在贵观还请交出来。”   残烟微怒道:“楚大侠,残烟一向钦服楚大侠的英雄作为,但楚大侠明知我清明观上下为清一色女子,现如今却教残烟交出一个男子,未免实在过于辱没我们清明观了吧?”   此时飞雪及一众观中之人全都聚到院外,楚笑天运功探察周遭,方圆之内并未发觉有特异之人,心想莫非我跟踪跟错了路?于是说道:“楚某一向敬重残烟真人的巾帼气概,也无意骚扰清明观各位女杰的清修,只是楚谋一路追摄确实感觉乖女婿跑到这边来才有此问,望真人勿要见怪才好。”   残烟语声渐缓道:“楚大侠的女婿姓甚名谁?一路逃跑怎会又称乖女婿?”   楚笑天愕然,心下暗自懊恼自己糊涂透顶,怎么也未问问凝妹乖女婿的名字便匆匆追来,喃喃道:“名字吗…楚某暂不知晓。”   残烟闻听楚笑天口口声声称为乖女婿却姓名都不知晓,不由愠道:“楚大侠专程来此消遣残烟吗?”   楚笑天出道以来亦正亦邪,只是有了唐凝及女儿楚诗月之后才渐渐倾向于正道,但其性格脾气依然强横,“哼”了一声道:“楚某向来不愿与女人一般见识,如此再会了!”言罢弹身一纵,眨眼间消失无踪。   残烟查看了一遍守卫的三名弟子,好在只是被轻轻点了穴道,便为弟子解开穴道后令飞雪和青云分派替换三人继续守卫,便让各人散去休息。   飞雪分派下一班守卫师妹继续站岗之后进入房间走至床边低声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床下。”话刚说完便被从身后桌底轻轻窜出的肖翊从后懒腰抱住。   “放手!”飞雪低喝道。   肖翊愕然松开手望向已转过身的飞雪。   “你说!楚笑天口口声声称之为乖女婿的人是否就是你?”   肖翊呐呐道:“我…我…”   “我什么我?”飞雪怒意上涌之下更显英气飒爽,“说,你到底背着我干了些什么?有多少事还瞒着我?”   “我没有!”肖翊叫屈道。   “还在撒谎?”   肖翊长叹了口气,无奈的道:“好吧,我说就是。”接着将如何误入瀑布深潭及之后之事一五一十的道出。   飞雪听完道:“你就好偷看女子身体。”说完想起自己曾经被肖翊偷看到的情形不由霞飞双颊,轻嗔道:“为什么不早实话实说,还要藏着掖着,分明是做贼心虚!”   肖翊温言道:“还不是怕我的爱妻大师姐吃醋?现下看来果然如此。”随即嘻嘻调皮的笑了。   “谁是你的爱妻?谁又吃醋了?”飞雪虽仍作赌气之相,但语气却大为改变。   肖翊借机悄悄走至飞雪身后,紧贴着飞雪将其玉体轻轻搂紧,突然心生警兆,低头向飞雪做了个噤声手势,随即手指悄悄指了指门窗之处。   飞雪悄悄扭过脸望向窗边。   只听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声自窗外传来,随即一人自语般的低声道:“你们两个冤孽啊,真想要活活气死师父。”说罢悄悄离去。   肖翊这才运功探察方圆里许,发现残烟早已回到住处,而楚笑天想必已离开便凑过嘴去忘情的亲吻飞雪朱唇,贪婪吸吮飞雪的丁香巧舌,飞雪挣脱离开肖翊的双唇,刚说了句“师父来过,她…”话未说完便被肖翊堵住嘴而难以续言。   稍后,飞雪不再使力挣脱,任肖翊恣意妄为,肖翊将浑身酥软柔若无骨的飞雪抱上床,轻解罗裙丝带,清明观大师姐的闺房内,充盈着无边春意……    第三十九章 乘龙快婿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气死阎王”药长老左手捋着胡须微闭着眼,半晌收回把着柳浩然腕脉的手睁眼道:“两位教主莫要担心,柳少侠曾经虽受重伤但已基本痊愈,只须稍经调理即可武功尽复。”说着从形状犹如乌龟的奇特药箱内取出一颗浅绿色半透明的拇指大小药丸。   “药长老!”芮青兰难掩激动神色道:“这‘九死还生丹’您究此一生才配置出三颗,如此珍贵之物怎能为青兰破费掉一颗,青兰怎受得起?”   药长老长叹一声道:“何为珍贵?若我这糟老头早六年研制出来,两位教主就不会失去母亲,老教主也不会携棺归隐,唉,龙吟岛向大侠曾与老朽有一面之缘,令故人的徒弟武功迅速恢复且更增功力,算是帮了故人小小一忙罢了。”   芮南玉道:“兰丫头,还不快谢谢药长老?”   药长老道:“不必谢了,快快让柳少侠服下药要紧。”   芮青兰谢过药长老端了一碗水,柳浩然却下床跪在药长老身前深深拜下,药长老捋须长笑道:“也罢,我这糟老头与两位教主的爷爷情同手足,看着她们的爹爹长大,也看着两位教主呱呱坠地又长成大姑娘,也算是她们的另一个爷爷一般,且受了你这孙女婿的一拜吧!”   芮青兰略显羞涩却难掩无限欢喜。   柳浩然道:“大恩不言谢,柳浩然必将您老的恩德铭记在心。”   药长老扶起柳浩然道:“快快起来,向大侠可好?”   “师父他老人家安好,只是不愿再过问俗世。”柳浩然站起躬身答道。   药长老呵呵笑着道:“那就好,那就好,是啊,人老了就该远离尘俗烦嚣,求得清净安逸最好不过,也该你们年轻人一展抱负了。”转向芮青兰道:“快些让柳少侠服药吧,柳少侠,记住务必要修炼内力至药物完全化入体内才可收功,这样才更见奇效,老头子明天再来探望。”说罢在柳浩然及凤仙教教众的恭送中出门向后山走去。   ※ ※ ※   肖翊天未亮就离开了飞雪馨香温暖的被窝,吻别后飞速下山而去。   现今首要的目标是前往猫儿山下的村落药坊询问杨伯关于柳浩然与凤仙教副教主芮青兰的去向。   飞速奔驰中的肖翊满怀甜蜜幸福的滋味,与飞雪一夜的缠绵使得肖翊慨叹时光苦短的同时更坚定了早日剿除邪魔异道,维护江湖安逸太平的目标,进而升起了携带爱妻避世隐居不问世事的两人世界的生活向往。   眼看奔出清明观的范围,肖翊逐渐放慢了步伐,因为进入人迹视线繁多的地域,如他般飞速的奔跑定会惊世骇俗。   刚刚要穿出一片疏林,警念电起,身随心动、手随身发,“啪”的一声爆响之中肖翊斜斜飘往左侧荆棘丛中,心中惊叹何人高明如斯,自己奔至潜伏之人近前竟然毫无所觉,并且功力之深厚实属罕见,心下不由凛然。   “好!我的乖女婿果然好身手!”楚笑天举着对了一掌的右手掌笑吟吟的道。   肖翊站稳脚跟停驻身形道:“前辈何人?为何突袭小辈?”   “错!大错特错!”楚笑天大摇其头道。   肖翊愕然道:“何来大错小错又是特别的错?哪里错了?前辈是哪一位?”   楚笑天老怀大畅的道:“乖女婿有趣儿,有趣儿得紧,我喜欢!”   “谁是你的乖女婿?”肖翊愕然,随即恍然醒悟道:“你是诗月姑娘的父亲?”   “这句话总算对了!可惜先前错了,错在乖女婿不该称老夫为前辈,更不该称自己为小辈,要改称老夫为岳父大人,称自己为小婿才对嘛!”   肖翊心想这个楚笑天和诗月姑娘的母亲唐凝好生无理取闹,岂有不分青红皂白强制将“乖女婿”之名扣在别人头上之理?   楚笑天见肖翊不语,笑了笑摆手道:“赶紧走吧,回去再说不迟。”   肖翊愕然道:“走?去哪里?”   “回家啊,你的岳父大人我回去就给你们成亲,也好早日抱外孙,呵呵呵呵”楚笑天说着竟开怀大笑起来,双臂虚空伸出左右摆动,宛然一副和心爱的唐凝厮守相伴,抱着外孙其乐融融的样子。   肖翊叹了口气道:“在下有要事在身,这就告辞,前辈请便吧。”说完转身即欲离去。   “什么?”楚笑天怒瞪双眼道:“你不跟我回去,我怎么回去?”   肖翊讶然道:“前辈的家前辈当然随时自行回去,与在下又有何关?”   “当然关你小子的事!”楚笑天大声道:“你不回去我女儿如何办?我又如何办?”   “前辈又有何如何办的?”   “你不回去,凝妹就不让我进门,我进不了门如何给你小子和我的乖女儿主婚?你说是也不是?”   肖翊苦着脸道:“前辈,在下不能和您的女儿成亲。”   “什么?”楚笑天惊瞪铜铃般的双眼,仿佛听闻到的是天底下一等一难以置信的话一样,继而吼道:“那是为何?”   肖翊道:“不瞒前辈,在下和您的女儿实属误会,而且在下出身寒微,也已有了妻室,您的女儿应该找一个比在下好得多的另一人家嫁了才对。”   楚笑天嚷道:“你什么出身老夫不管,可你有了妻室却是大大的不妥,她是谁?老夫这就去宰了她,叫你只能娶我的月儿!”语气好似天底下除了月儿外再也没有其他年轻女子可由肖翊迎娶般,随即浓重粗黑的眉毛一挑道:“什么叫误会?你小子和我的月儿有何误会?从何说起?”   肖翊实不愿再行缠夹,冷冷道:“在下也不是故意偷看令媛洗澡,顶多在下洗澡返还给她看就是了!”   “什么?”楚笑天吼叫道:“你竟敢偷看我的月儿洗澡?你…你这臭小子洗澡有什么好看的?凭白让老夫看老夫也不会看!”说着走上前道:“多说无益,跟老夫回去,一切听凝妹发落就是!”伸手欲捉肖翊。   肖翊急忙后退道:“恕难从命,告辞!”说罢转身便欲离去。   楚笑天怒道:“岂有此理?不跟着老夫回去休想离开此地!”说罢移动身形并伸臂阻拦。   肖翊伸左臂挡隔间右手陡然拔出负在后背的鹰啸剑,一声尖锐嘹亮的鹰啸声乍然响起,楚笑天微微一愕间被肖翊的掌力迫退半步。肖翊毫不停留弹身纵起,眨眼间掠去好远,楚笑天 “咦”了一声略作思索,随即叫声“慢着!”纵起身形疾速追去。    第四十章 采蝶女贼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窜入窜出树林草丛翻越纵跨平川旷野,行入官道时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以免惹得住民路人疑心白日见到鬼魅,心想赶了这大半日,势必已将楚笑天落得远远的了。   轻身功夫及内力几乎相若的人如果进行追逃角逐,那么逃的一方将占尽便宜。因为逃的一方可任意穿林越岭左拐右窜,行动随意洒脱;而追的一方则要紧咬住对方踪迹而且还要随对方方向的改变而被动的转向尾随,随意而为的逃者自然将视线身形皆受牵绊的追者落得越来越远,一旦逃者的身影消失在追者的视线之外,则更是行踪杳无甚或背道而驰。   肖翊悠然走进一家酒楼,举步上楼拣靠窗一桌入座,叫上店伙计点了馒头、稀粥以及小菜,随即跷起二郎腿,右手扶桌,手指轻敲桌面侧首欣赏窗外景色,神态悠闲自得已极,只差口鼻哼出小曲儿。   眼前浮现飞雪娇美冰艳的容颜及高挑秀美的倩影,回想昨夜蜜意浓情的缠绵爱恋,心中感叹上天待肖翊实是不薄,回想落魄乞讨流离失所,之后寄人篱下苟且安生,一味是卑微低贱受尽欺凌的过去恍如隔世。如今在经历了诸般凄惨悲苦甚至险些丢命之后终于否极泰来扬眉吐气,仗剑江湖维护武林正道!加上与冰雪仙子般的飞雪缘定终身,脸上荡漾甜美淋漓的笑容,更是豪气顿生侠心飘逸。   正沉浸在百般思绪之间倏忽心有所感,扭头之下视线与一双足可令人失魂落魄的女子双眼相触,那女子深邃媚惑的双眸仿佛直透入肖翊的灵魂深处一般令肖翊为之心神荡颤。   肖翊的深厚内功随即产生感应,令肖翊瞬间灵台清明,少年心性使然下功聚双目直视过去。   那女子身体一颤,双眼中的蛊惑神色突然涣散,随即闭幕垂首,一只白皙的手掌轻扶额间,一副受挫萎顿之相,随后手掌缓缓移开,灿烂的笑容花朵般绽放在白玉娇颜上,双眼满含柔情且掺夹着一丝幽怨望向肖翊。   肖翊的双眼的凌厉萧杀之气立即土崩瓦解,目光一呆间心跳加剧浑身燥热,直若前方的美女是温婉美丽的爱妻,在柔情满怀的召唤自己。   警念暗生心念陡转,肖翊瞬间恢复常态,双眼稍稍蓄势之后电光般直射向女子双目。   “啊!”女子惨哼一声往后仰倒,背靠椅背手扶胸口娇喘吁吁面如白纸。   此番两度交手,以女子的惨败而告终。   肖翊眼中若鹰眼般锐利的光芒及视夜如昼的奇异功法岂是“了得”两字可以相喻的?   此时馒头稀饭小菜悉数上桌,肖翊持起汤勺喝了一口粥,感官及余光早已将离桌而来渐行渐近的女子身形行踪囊入心内,只是故作不闻,提筷夹菜放入口中即津津有味的细品咀嚼。   警念忽起,肖翊扭头望向台阶楼梯方向,只见一颗脑袋在二楼地面平行之处如晨曦般徐徐升起,待颈部以上整个面部探出地板平行面时才停驻不前凝眼观望,精光迸射的双眼瞬息间扫视一遍,既而望向肖翊和临至肖翊身前的女子。   肖翊暗叹一声,心想这楚笑天武功竟高明至此,直到行至楼上近前才令自己升起感应,究竟是如何而来亦难以索解,唯有的结论便是楚笑天的功力深不可测,只是如此身负绝顶武功的高手却这般阴魂不散的紧追不懈,实令人头痛万分。   楚笑天见到肖翊面露狂喜,随即望向那女子,眉头一挑“哈”的怪笑一声道:“原来是专采少年俊男,采阳补阴的女淫贼高莲玉!怎么?看上我的乖女婿了?”说罢啧啧连连道:“大错特错!高莲玉,此人乃我楚某的乘龙快婿,你还是休作妄想快快滚蛋吧!”   高莲玉秀美一挑怒道:“楚笑天,我高莲玉自问从未曾招惹于你,如今你却这般对我无礼,你道我高莲玉是好惹的吗?”   楚笑天微一错愕,随即怒声道:“哼,高莲玉!别的男人不屑动你或不敢惹你,我楚某却从不在乎伦理道德武林规矩,信不信我这就扒掉你的裤子,打得你屁股开花再将你扔到粪坑里与那蚊蝇臭虫相伴?”   “你…”高莲玉羞愤难当,怒瞪楚笑天只有跺脚却毫无回口之能。   倏地,一团拳头般大小白乎乎的东西掠过高莲玉的面颊激射向楚笑天面门,高莲玉被呼啸而过的劲气刮得脸颊隐隐生痛,楚笑天则怪叫一声侧脸避过,随即轻舒猿臂捉住即将飞掠而脱出展臂范围的那一团白乎乎的东西,入手温软蓬松,竟是一个大馒头。   楚笑天怒道:“喂!乖臭女婿,请岳丈大人吃饭就这种请法吗?”   语声未毕,又一个大馒头飞掠而来,与此同时肖翊腾身而起,窜出窗门疾掠而去。   楚笑天探手捉住另一个馒头,大骂声中疾追而出,只留下满堂客人的瞠目结舌及高莲玉微张玉口孤立当地。   肖翊与楚笑天先后从窗门弹射而出,毫不顾忌路人商贩的惊恐错愕,展开身法疾速奔驰。   肖翊左右手早已各拿一个白花花的大馒头,纵跃奔跑之际左啃右咬大行咀嚼,而紧追在后的楚笑天也连日来滴水未进,饥饿难当之下双手左右开弓狂啃几口馒头大嚼特嚼。   两人以鬼魅般的身法一前一后疾速追逐,而各自左右手却握紧馒头,嘴中塞满食物狠命咀嚼,腿足如风健步如飞,形成一幅诡异奇特的风景。   ※ ※ ※   谭天望冷冷看着脸色苍白的遥法王、蓝护法以及脸如白纸,头上少了一大片头发兼之左臂缠了厚厚绷带且渗出血迹、颓废不堪的魅法王,眼中射出令人战栗的寒芒。   其他法王及护法心知教主此时怒恨至极,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过了半晌,黑护法终耐不住打破了令人压抑的沉寂肃然道:“教主,距离三月初三已不到半月,我们是否要将准备事项的进程抓紧一下…”   “闭嘴。”谭天望以森冷的语气说道。   黑护法胆战心惊之下闭口,恭顺而小心的退开。   谭天望长身而起,背对众人道:“在杀掉或捉拿到‘东海’龙吟刀及‘邪灵’鹰啸剑之前,任何人不得再提及三月初三推举武林盟主之事,被这两人闹得教内高手屡受重创,简直丢尽了本教的脸,不除掉他们,哪儿有脸推举武林盟主?”   众人你眼望我眼,不由全都垂下了头。   谭天望缓缓转过身道:“除了遥、魅二法王及红、蓝二护法留下养伤外,其他人包括十六大金刚全都去准备,明天一早便出发,全力追杀龙吟刀与鹰啸剑!”   “是!”众人齐声应道。    第四十一章 锲而不舍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大雨如注,凄风冷雨中一条人影轻点泥泞的地面箭矢般射进残破的木窗进入内堂,左右脚各自轻触地面之后身形轻轻又迅捷的纵起,正是鹰啸剑肖翊。如一线轻烟般飘然腾身隐入牌匾后面的肖翊心下暗暗纳罕:这楚笑天难道会追踪术不成?每次明明将他抛得远远的,过不多久总会再次缀上,接连数日始终无法彻底摆脱。   这是一间断了香火破败不堪的残旧庙宇,雨水被风吹进屋内,打湿了一大片地面,从天顶几处破洞里也落下雨滴,肖翊踏足的地面正是落雨之处,浅淡的脚印转眼被雨水洗荡消尽。   肖翊运功烘干衣衫,以免身上的水珠落下弄出声响,随即平心静气暗查庙外四周的动静。   东南角处有一丝异感,在磅礴大雨中疾速靠近。   肖翊收摄心神敛尽功力闭气凝听。   一人悄然进入内堂之后除了雨声再无声息,显然在查探庙内有无有人。   片刻后楚笑天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他妈八羔子的,什么鬼天气!这下好,洗掉了这小子身上‘蝴蝶潭月香草’的异香,这个挨千刀的臭女婿更要跑的没影了,叫我楚某再到何处寻他?哼!叫我逮住他非碎尸万段不可!不,不行,那我和凝妹、月儿的幸福岂不泡汤?算了,先痛打他一顿屁股,再带他回‘蝴蝶潭’!”   随后便静寂下来,许是正运功烘干衣衫。   牌匾后的肖翊心下恍然:难怪楚笑天能紧缀自己不辍,原来蝴蝶潭边有种叫什么的香草,有粘即难祛的异香,怪不得自从离开蝴蝶潭后身上总感觉有股奇异的香味,飞雪还问我是从何处拈花惹草粘来的香味呢!却真是粘草而非惹花。心中想着暗自感觉好笑,同时思绪又转到飞雪的身上,以及与飞雪在一起的甜美时光……   不知过了多久,堂内传来均匀深沉的鼾声,看来楚笑天已经入睡,而且美梦正酣。   外面的雨声仍然绵密,无一丝止歇的意味。   肖翊一动不动呆了一会儿,心想这场雨不知何时才停,也不知楚笑天何时才会离去,暗自盘算是否趁此雨疾风咧时悄悄离开。   再过片刻,楚笑天的鼾声更浓。   肖翊轻轻移身,探头看了看四仰八叉躺倒熟睡的楚笑天,微一运功犹如棉絮般飘然落在地面,刚举步只觉眼前黑影一闪,楚笑天已赫然站在门口面对自己。   “乖女婿,哼!臭女婿!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吗?哪有那般容易?哼哼!”楚笑天显然有些恼怒,鼻中哼哼连声,而非口中发出的呵哈笑声。   肖翊颓然收步站定,满含苦涩无奈的道:“楚大侠,您老这是使诈骗小子。”   “哼!”楚笑天怪笑一声道:“你这臭小子隐藏的倒真妙,老夫起初还真以为这破庙内除了老夫再没有其他人,可是…臭小子老实说!刚才你在想什么了?”   肖翊闻言一愕,呐呐道:“我?我…想什么了?”   “你这小子对我的月儿念念不忘,你在想月儿赤身裸体的情形对不对?”   “我…我哪儿有?”   楚笑天怒道:“还说没有?刚才老夫忽然感觉到牌匾后有股男女私情的旖旎生气盎然荡漾!你这臭小子不是在想我乖月儿的赤身裸体还会想什么?”   肖翊再次恍然,原来刚刚想念飞雪时不经意间流露出感情来,楚笑天这类级数的高手在留意之下当然会有所察觉,不禁慨叹自己江湖经验实在稚嫩,没好气的道:“小子没有想令千金,楚大侠,您究竟要小子怎样才肯罢手不再对小子进行纠缠?”   “岂有此理!”楚笑天大怒,“你这小子竟敢不想我月儿的赤身裸体,却去想其他女子的赤身裸体,真是岂有此理!”   肖翊愕然瞠目,此老言语当真是岂有此理。   “还有!”楚笑天看了看肖翊俊逸的面容,好似怒气稍减,说道:“你当老夫的话是放屁吗?叫我岳父大人,自己则称小婿,说过几次了还不懂得改?”   肖翊全然未将楚笑天的话语听进耳内,心下盘算着如此追追逃逃终归难以了结,不如较量武功见个真章,胜了自然好办,令这扰人不休的怪人知难而退,若败了再做计较不迟。   “你做什么?”楚笑天歪头看着肖翊,眨了眨眼道:“想动武吗?”   “不错!”话音未落肖翊一掌推出,同时另一掌闪电般追随着削砍向楚笑天斜侧处。   楚笑天连忙招架化解,口中“大胆!”、“无礼”的嘟囔不停,随之而来的是连篇连串的低俗恶骂。两人空手过招,在庙宇狭小的空间内转闪腾挪兔起鹘落,拳掌碰撞声“噼啪哚哚”连响,瞬息间交手十数招,动作迅捷连绵如光如电。   当交手数十余回合时两人各自暗暗心惊,彼此折服于对方深厚的内功及绝妙的招式,也在各自盘算速胜之法。   楚笑天武功的娴熟及实战的经验较之肖翊丰厚的多,默查了遍周围已计上心来,而肖翊则一味观察揣摩着楚笑天的武功招式,试图寻出取胜之道。   忽然一片掌影拍向肖翊的左右面门、左肩右膊及胸部,当肖翊拳掌翻飞迎上架击时不由全然落空,顿感不妥之时,一大片水珠挟着罡风铺天盖地扑面而来,心下骇然之时猛然发现一掌尖混在水珠之中电光般袭向自己的小腹。   原来楚笑天使出半招“幻影蝴蝶掌”,当肖翊翻拳迎击时已然收掌,并一掌将从屋顶破洞中倾流而下的雨水运功拍出,同时另一掌直直袭向肖翊的小腹,动作的连贯及时机的掌握一气呵成妙到毫巅,招式神鬼莫测至令人防不胜防。   肖翊一甲子内力何等深厚,在此危急之时灵台一片清明,刹那间已运起护体神功,并一掌遮住额、眉、目、鼻部,口中爆破般吐出一股真气,同时一掌砍向袭向腹部的掌尖。   只听“叮叮哚哚”、“啪”的声音如一个声音般同时爆响,肖翊惨哼声中抛飞出庙外。   楚笑天则全身轻轻一颤却仍立在当地,见状愕然之下脱口道:“女婿!你怎样?”   其实,若两人实打实的拳掌相对将会平分秋色,但肖翊在全然处在被动局面之下不但运起护体神功,而且运劲吐出一口真气,功力分散之下砍向楚笑天的手掌自然全盘落在下风。   尽管如此,肖翊并不会遭受重创,更不会抛飞出庙外,肖翊此举也属半数使诈,是一聪明的举措,因他明知楚笑天会因他的惨哼之声而惊愕,再借楚笑天的掌缘反攻内力弹跃而出,最终目的即是既然难以取胜不如就此离去不再纠缠。   当楚笑天追出庙外时,肖翊早已杳然无踪。    第四十二章 共商大计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周遭“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大,芮南玉黑纱笼罩下的朱唇不住颤动,震颤婉转、抑扬顿挫、略带诡异的声音飘渺悠扬的传出极远。   芮青兰在旁细心观察,容颜上满是兴奋的表情。   过不一会儿,只见空中蚊蝇蜂蝶汇聚,地上蝼蚁蛐蛐蝈蝈蚂蚱繁现,盏茶之间已重叠蜂拥,周遭一片令人烦闷的噪音。   南方的初春季节昆虫复苏活跃极早,虽数量不多但漫山遍野的虫蚁集聚此处,其气势端的惊人。   忽然,芮南玉的朱唇微闭,兰舌轻抵上牙龈,发出的声音急剧颤动,空中地面的虫蚁不约而同蜂拥向丈远处的一方巨岩,有的紧附岩身,有的断翅折腿,可仍是前赴后继疯狂扑上,看的芮青兰心惊胆战暗暗咋舌。   从四面八方不断赶来的虫蚁也毫无例外的疯狂扑向巨岩。   芮南玉心中忽有所感,哨音突地峰回路转,成群成堆的虫蚁随着哨音分散开来,齐齐冲向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大树,空中的虫蚁略微盘旋之后疯狂扑向枝叶浓密的树梢,地面的虫蚁则顺着树干急急爬上,黑压压的爬满整个树干,触目惊心。   忽然树梢之上呼喝连连,随即一片片昆虫的尸体或雨点、或雪花般纷纷落下,但聚集的昆虫越来越多,前赴后继不断攻向树梢。   片刻后,一声尖锐嘹亮的啸声响彻整个山际,一个被重重剑光笼罩的密不透风的人影从树梢冲天而起,身畔的昆虫一旦近前无不被剑光削的支离破碎翩翩落地,让人看得心中为昆虫不忍,亦被虫蚁如此洋洋洒洒飘零牺牲的场景所震撼。   随着剑啸声的乍然响起,芮南玉的哨声微微受挫,虫蚁的攻势略有减缓,突听芮青兰惊呼道:“姐姐!快停下!是肖翊!”   芮南玉吃惊之下断然收声,肖翊在空中翻了几个身飘然落下。   此时各种昆虫没了哨音的指令,歪头愣脑呆了呆,随即有的原处来回穿梭盘旋,有的则仓惶远走,片刻后便各自急急散去。   有一只马蜂微一盘旋即袭向肖翊面门,肖翊手中剑光一闪即“呛!”一声入鞘,被斩为两节的马蜂这才飘零落下,好似绝不甘心又极为无奈般缓缓落在肖翊的身前。   “肖少侠,南玉多有得罪,您受惊了。”芮南玉歉然道。   肖翊长舒了口气,说道:“无妨,这是什么驱虫术,好不吓人!”   其实刚刚在树梢被成片的虫蚁攻击时,起初肖翊还在运起护体神功,但漫天遍地的昆虫实在惊人,肖翊头皮发麻之下真气一浊,无孔不入的虫蚁即刻顺隙而上,肖翊无奈之下拍掌抽剑,随即挥起密不透风的剑光,才得以脚尖轻点树枝腾身而起,幸好芮青兰即时制止,否则任何武林顶尖高手,在无休无止的攻击之下,迟早会在真气耗尽,终会力竭而死或活活被成团的虫蚁咬噬而亡。   “这是姐姐最新练成的本教绝技‘花翼漫天’,肖翊,你几时来的?怎躲到了树上?”芮青兰兴高采烈的说道。   柳浩然也急忙来到肖翊身前,伸出炙热的双手与肖翊相互紧握。   稍后,芮青兰指着芮南玉说道:“这是我姐姐,凤仙教的正印教主。”说罢调皮娇笑,容颜灿烂若花。   肖翊松开柳浩然的手微微躬身道:“小子肖翊,见过芮教主、芮副教主及各位前辈!”随即转向芮青兰道:“回芮副教主,肖翊前去询问杨伯,问明凤仙教的详细地点后才急急赶来。”   芮青兰愕然,肖翊几时变得这么一本正经言语得体?与此前认识的童心未眠、随意洒脱的肖翊截然不同。   柳浩然也不解的呆望着肖翊。   肖翊左看右看向正瞧着自己的周围众人,随即顽皮一笑道:“看来在下被什么‘花翼漫天’的绝学吓傻了,见笑见笑!”神态举止及话语瞬间回复从前。   柳浩然哈哈大笑,芮青兰更笑的花枝乱颤,芮南玉及三大护法也被两人感染,开怀畅笑起来。   晚宴上,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中,肖翊大概的述说了分开后的一系列风波轶事,当讲至逼魅法王喷血而退时,众人拍手称快,而当稍显忸怩的讲述与楚诗月的蝴蝶潭艳遇时,众人尽皆莞尔,而当听到楚笑天惊人的武功身手时,无不凛然心惊。   从后山赶来赴宴的药长老说道:“名震江湖的龙吟刀柳少侠与鹰啸剑肖少侠齐聚一堂于此,实令凤仙教蓬荜生辉,可是没想到十几年前昙花一现的楚笑天如今的武功可与肖少侠并驾齐驱且犹有过之,实在令人震撼。老夫久不关心江湖之事已久,现下听闻江湖之上乌血剑教、修罗门、逍遥派等等锋芒毕露,可想而知中原武林在不久的将来必然风云再起,老夫身为山林的一株朽木,也不免忡忡忧心。”说罢长叹了一口气。   众人皆有同感,不由黯然无语,一时间屋内持续了一段沉默。   芮南玉打破沉寂道:“幸好肖少侠不是过去的鹰啸剑,否则,柳大侠虽武功大进,也会孤立难支。现下形式因肖少侠而不退反进,确是可喜可贺。”   药长老捋须笑道:“不错不错!老夫代两个芮丫头做主,今后,凤仙教将倾全力辅助两位少侠平定江湖,维护武林正道!两个丫头,你们不会反对吧?”   芮南玉笑道:“我若是反对,兰丫头必定和我断绝姐妹关系!”   芮青兰嗔道:“姐姐何时学会取笑人家?”随即垂目温婉的道:“为了柳郎,青兰确会义无反顾。”   肖翊爽朗一笑道:“柳大侠,所谓救人如救火,我们何时动身去解救点苍、昆仑、崆峒三位掌门?”   柳浩然微一沉吟道:“若肖少侠不觉劳累,我们明天一早便动身如何?”   肖翊道:“肖翊何来劳累,好!我们明早便动身前往,直捣修罗门老巢!”   芮青兰拍手道:“好!我一定跟着去!”   柳浩然道:“青兰,你就好好呆在教内吧,此次与上次不同,修罗门既知事已败露,必然全神戒备,今趟我与肖少侠前去凶险异常,青兰勿要浩然为你分神而畏首畏尾。”   芮青兰心下不快,气嘟嘟的道:“小女子自会照顾好自己,无须柳大侠挂怀!”   芮南玉莞尔一笑道:“兰丫头被宠坏了,柳大侠不必介怀,不过,此次既然凶险异常,一定要好生酌商,拟定周详的计划,若有必要,我们姐妹甚至敝教三大护法未尝不可同去,因为两位力挡顽敌时,有人接应将三位掌门送离出险境,两位也就无后顾之忧了。”   “就是嘛!”芮青兰接口道,并柔媚的白了眼柳浩然。   药长老望向肖翊道:“肖少侠意下如何?”   肖翊道微一沉吟道:“当日在下一意追踪海清阳的末徒蓝天碧,并未留心修罗门的地势及周边环境,战斗是必然的,但若要同时保证救出三掌门并令他们脱离险境,需要了解一下地理形势才行。”随即望向柳浩然道:“柳大侠当日是怎样到的修罗门?”   柳浩然当下将当日乘船奔赴猫儿山时的桂江及猫儿山脚的地形简单略要的讲解了一遍,随即说道:“我曾与肖兄弟商讨过,若在猫儿山脚桂江渡口安排船只,救出三位掌门后送到渡口,只要有一人操舟即可离去,而在此前将其他所有的船只砸沉,敌人就连追击的工具也欠奉了,不知此计如何?”   蒲东连闻言喜道:“此计妙极!这样只要安排一个人在渡口等待就可以了!”随即转念一想皱眉道:“只不知渡口附近有没有修罗门的暗哨?那样的话不仅我们的计谋暴露,而且安排好的人也将大有危险。”   “鬼笔书生”蓝云儿堪称凤仙教的军师,凡事一向由他来出谋划策,再由芮南玉及芮青兰、药长老商榷定夺,此时说道:“不若将船只驶到距离渡口几里许远处,柳大侠与肖少侠徒步赶往修罗门,待救出三位掌门后放出烟花信号,指令船只驶到渡口迎接三位掌门,不知这样如何?”   药长老颔首道:“有道理,此计甚好。”   柳浩然道:“那么现在只需选出一人来充当艄公就可以了。”   “飞天碧链”蒲东连这时道:“这艄公一职就由属下来充当好了。”   芮南玉看了眼蒲东连,微一点头道:“好吧,如此多劳大护法了。”   “教主哪里话?”蒲东连连忙恭谨道:“只要是有关凤仙教及两位教主的事,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如此明日一早就出发吧。”芮南玉言道。   至此行程计议已定,众人推杯换盏把酒谈天不亦乐乎。    第四十三章 相伴而行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柳浩然、肖翊、蒲东连一早收拾停当辞别芮南玉及药长老,却唯独不见芮青兰,芮南玉及柳花娘寻遍了各处仍不见芳踪。   芮南玉回转来说道:“找不到她,三位这就启程吧,兰丫头眼泪颇多,最受不得别离之情,也许她故意躲开了去,免得更加伤感,也徒令柳大侠难过。”   众人听闻也有同感,也不以为意。   肖翊拱手道:“就此告辞,后会有期了!”说完一马当先离去,柳浩然及蒲东连跟着拱手道别随在肖翊身后。   芮南玉、药长老、柳花娘、蓝云儿及一众凤仙教人士,一直目送至不见三人身影,才转回宅舍。   柳浩然依照上次与芮青兰溯江而上的路线领着肖翊及蒲东连直奔平乐,这一日临至平乐的桂江渡口附近,三人毫不停留的朝江边方向行进。   忽闻跟在最后的蒲东连诧异道:“两位少侠,可否发现这里许多毒蛇蝎子及毒蛙毒蛛?”   走在中间的肖翊接口道:“不错,我也发现了,柳大侠,上次来这里的时候也是这种状况吗?”   柳浩然停下脚步一边察看四周一边答道:“上次来时没发现这种情况,而且根本就不记得见过,因此想来应该没有,否则怎会毫无印象?”   肖翊问道:“距离渡口还有多远?”   “不远了,我们小心这些毒物慢慢行进的话,大概半柱香十分就到了。”柳浩然说着从龙吟刀鞘中取出临时配用的长刀,拨草敲岩小心行进。   三人越走越是心惊,地面的毒蛇、蝎子、蜈蚣、毒蛙、花蛛等令人胆寒的毒物越来越多,三人行进的速度当然越来越慢了。   走在身后的蒲东连道:“柳大侠,请让在下走在前面。”   柳浩然回头望望蒲东连,接而与肖翊互望着哑然失笑,区区毒物怎会难得住凤仙教的首席大护法?   蒲东连走到最前面,右手拇指与食指请捏住两腮,嘴唇微张发出低沉颤栗的哨音,只听窸窸窣窣的声音大响,柳浩然与肖翊探头望去,只见草叶如波涛一样荡动,草丛间若隐若现的毒蛇蝎子及蜈蚣纷纷向四周窜逃,随着蒲东连的踏步行进迅速散开。   片刻间临至江边渡口,三人并肩望着江水滔滔心中大畅。   肖翊诧异道:“柳大侠,为何一个船只也不见?”   柳浩然顺着两侧江边道:“我也正奇怪,上次还有七、八艘船,为何现在却一艘船也见不到?”   正错愕间,只见一艘船从上游缓缓靠近过来,行至近处,见是一个头戴斗笠的艄公独自驾船而来,看操舟的架势稍感生疏。   船至近前,艄公说道:“三位公子去往哪里?”   三人听这艄公嗓音尖细沙哑,斗笠压的很低看不见面目,身上的衣衫又明显宽大,不禁微感诧异。   柳浩然道:“这位船家,我们想买下你这艘船,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那艄公道:“老朽这艘船不卖,只给客官雇用。”   蒲东连道:“老丈,我们要去的地方很不安全,我们付双倍的价钱,您老可以再买艘新船继续营生,不知…”   “不卖就是不卖!”艄公稍显生气的道:“若三位公子不搭老朽的船,这就另寻其它船只吧。”说罢摆出欲操舟离去的架势。   “好好好!”肖翊连声道:“我们雇老丈这艘船就是。”说罢向柳浩然及蒲东连连使眼色。   正在这时从三人来处传来娇声呼唤:“柳少侠~!肖少侠~!”   蒲东连吃惊道:“啊?是教主!”   三人连忙转身望向来处,只见一婀娜窈窕的倩影直奔而来,黑纱蒙脸,不是芮南玉是谁?   蒲东连迎上去道:“教主,您怎的赶来到此处?”   芮南玉奔至近前气喘吁吁的道:“没见到兰丫头吧?”   “副教主?”、“青兰?”两个称呼同时出自蒲东连与柳浩然之口。   “教主,”蒲东连诧异道:“副教主不是在总坛吗?”   芮南玉叹了口气道:“你们走后,我们教内教外找了个遍,始终不见兰丫头人影,后来我去她房里察看,见少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连几个一直放在她房内的驱毒宝物亦不见踪影,我猜想她定然跟随三位而来,所以偱着此前兰丫头讲诉过的路径急急赶来,没想到一路上一直没有找见。”   三人恍然点头,柳浩然眉头紧皱,显然心下十分担心。   “时辰不早了。”此时传来艄公沙哑的声音:“几位客观几时上路?”   三人本想当即乘船而行,然见芮南玉到此,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芮南玉定睛望向艄公,艄公似有察觉,有些刻意般将头扭到一边。   “教主您…”   “臭丫头!还不滚下船来?”芮南玉一声断喝打断了蒲东连的话。   三人循着芮南玉的视线齐齐望向艄公,艄公原听到芮南玉的断喝浑身一震,随即若无其事的望向他处。   芮南玉的双眼露出难以察觉的笑意,压低嗓音道:“丫头,你是要姐姐亲自将你揪下来不可吗?”   “噗哧”一声笑,艄公摘下了斗笠,一头青丝脱离束缚瀑布般挥洒至肩头,娇艳俏媚的容颜,正是芮青兰。   “青兰!”、“副教主!”,柳浩然与蒲东连同声轻呼。   “哈哈哈哈!”肖翊开怀笑道:“我说这位艄公衣衫特别宽大,形态好似女子嘛,没想到是我们的芮大副教主芮二姐!”   “青兰,”柳浩然叹了口气道:“此去凶多吉少,你当是儿戏吗?胡闹!”   肖翊看了看四周道:“看来此处毒物遍地也是芮副教主的杰作吧,在此营生的船夫都被吓跑了,在出去到处游说,此处渡口怕是要被荒废了,罪过罪过。”   “罪你个头!”芮青兰见肖翊笑她早已气上心头,乘机顶了一句,随即望向柳浩然道:“谁不知道凶多吉少了,你们三人以身犯险,叫我怎放得下心?”   肖翊接口道:“是柳郎以身犯险,芮副教主才担心吧,肖翊可不敢当呢。”   芮青兰怒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丫头!不得对肖少侠无礼!”芮南玉喝止道。   柳浩然也皱眉看了眼芮青兰。   “姐姐,”芮青兰不依道:“是他总调侃取笑人家嘛。”   “你闭嘴!”芮南玉哼了一声道:“你私自跑出来拖三位此行办事的后腿,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芮青兰跳下船依往芮南玉的怀里说道:“姐姐,我们来都来了,还是一起去吧,我们完全有自保之力,而且还可以乘机帮个忙呢!”   芮南玉望了望柳浩然三人,随即低头不语,显是在考虑芮青兰的提议。   蒲东连咳嗽一声道:“教主,以您两位的绝门毒技,等闲人绝难近身,不过属下还是担心两位教主的安危。”   芮南玉沉吟片刻道:“柳少侠、肖少侠,两位有何看法?”   柳浩然望望肖翊道:“修罗门‘天王’、‘地王’、‘海王’三修罗及五旗主武功高强各具绝艺,尤其三修罗的东洋刀鬼幻莫测凶狠霸道,在下还是有些担心两位教主。”   肖翊道:“不若两位教主随大护法在远处接应,由我们两人闯山。”   “也好。”芮南玉点了点头,芮青兰高兴地欢呼一声。   柳浩然看着娇美可爱的芮青兰,嘴边浮现一丝笑意,说道:“好吧,我们这就启程。”   “由我来撑船!”蒲东连说着首先跃上船。    第四十四章 星夜行船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初春的江上夜风清爽且略带潮湿,吹到身上、脸上温润不足沁凉有余。   柳浩然、肖翊坐在船首,船舱自然让于芮氏姐妹使用,蒲东连则在船尾把舵。   肖翊提起酒壶喝了一口jiao给柳浩然,举袖一抹唇边酒渍道:“柳大侠,芮教主为何总以黑纱蒙着面孔?”   柳浩然抿了一口酒道:“这个在下的确不知道。”随即看向肖翊道:“肖少侠不要称在下为什么大侠,在下痴长几岁,不如叫做柳兄好了。”   肖翊笑了笑道:“好,柳兄也不要称在下为什么少侠,叫兄弟或弟台吧!”   柳浩然微笑颔首。   肖翊道:“今趟解救三位掌门之后,小弟就要向柳兄正式下战书,了却家师的遗愿,无论谁胜谁败,我们从此便是好兄弟好朋友。”   柳浩然含笑点了点头随即望向夜幕下的两岸风景说道:“若在我去凤仙教之前交手,兄长我甘拜下风,而如今,我却有些不败于肖兄弟的信心。”随即深吸了一口气不无感慨的道:“记得当日我与青兰赶赴修罗门时,青兰途中离去,柳某孤身一人,但现如今有肖兄弟伴在身侧,又有凤仙教的正副教主及大护法随行,此行成功的信心也是倍增了。”   肖翊将酒壶内仅余的烈酒一口饮尽,长身而起道:“此去除了救出三位掌门之外,小弟还要将蓝天碧这个淫贼捉住,令他交代他们师徒所有人的行踪,为武林尽除危害,只不知那个淫贼还在不在修罗门。”   柳浩然轻舒口气淡淡笑道:“但愿仍在吧,即使不在肖兄弟也不必担心,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终难逃正义的惩处。”   闲来无事,肖翊来回踱步间忽然好奇心大起,行至船尾的蒲东连身边悄声问道:“蒲大护法,肖某有一事相询,请恕冒昧。”   蒲东连笑了一声道:“肖少侠尽管问便是,蒲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肖翊靠近蒲东连压低嗓音道:“请问,贵教主为何用黑纱蒙着面?是一向如此还是另有原因?”   蒲东连望了眼肖翊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曾听副教主说,教主自小容貌绝美,老教主夫人在教主十二岁那年即要教主面蒙黑纱,以此除却为色所迷而招人纠缠的烦恼,除非遇到心仪的男子才将面纱揭开,也就是说,第一个见到教主面貌的男子就是既定的教主夫君。”   肖翊闻言诧异道:“竟有这等无理取闹的母亲?”说罢见蒲东连面色有异,忙道:“对不起,肖某只是奇怪而已,还望大护法见谅。”   蒲东连展颜道:“不怪肖少侠,不知有多少人奇怪老教主夫人的做法。”   肖翊问道:“那么,从没有男子看到过教主的面目?”   蒲东连答道:“当然没有,至少教主十二岁之后就没有,不然教主早该成婚嫁人了。”   肖翊默然,心想:难道较之馨同、飞雪还要美?再说只要男子见到她的面貌就要娶她?这又是何等道理?   想着想着不禁又忆起了陈馨同,心底不胜酸楚,想到自己连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按捺不住委屈怨恨,狠狠将空酒壶摔入江中,惹得蒲东连惊愕万分。   此时芮南玉的语声自船舱内传出:“大护法,天已暗黑,就此抛锚休息吧。”   蒲东连尚未答话,姐妹两人已走出船舱。   “柳少侠,肖少侠,大护法,你们三人进舱内休息吧,明日行动的重担挑在三位的肩上,趁在此停船养精蓄锐要紧。”   柳浩然关心芮青兰,怎肯让伊人身处于黑夜冷风中?只是不知肖翊意下如何便望着肖翊闭口不语。   肖翊看了看芮氏姐妹及柳浩然,“嘿”的笑了声道:“我们打坐练功一个时辰,比睡上三天三夜的大觉都强了不知多少倍,两位教主身为女儿身,怎能呆在这漆黑寒冷的舱外?柳兄你说呢?”   柳浩然大喜道:“正是正是,青兰,教主,还是你们进去休息吧。”   芮南玉看了看柳、肖两人,也不再谦让,领着满怀关心目注柳浩然的芮青兰进入舱内。   柳浩然待芮氏姐妹进入船舱后,向肖翊投来感激的目光,肖翊轻轻一笑未再言语。   时间在黑夜中慢慢流逝,柳浩然及肖翊专心打坐修习内功,而蒲东连早已蜷在避风的舱角入睡。   芮青兰悄悄从后为柳浩然披上了薄被,芮南玉则为肖翊与蒲东连披盖被褥防寒,柳、肖两人均感心头一热。   江水滔滔,两岸葱葱翠绿间怪石嶙峋,奇峰异岩勾勒出如画风景。   船只尽管在白天也自缓慢行进,全然为了夜间抵达目的地。   柳浩然、肖翊屹立船首,芮氏姐妹站在稍后,船尾的蒲东连卖力操舟,但每个人的内心都存有些许紧张。   傍晚时分,船只在距离猫儿山渡口两里许一芦苇垂柳浓密处停泊。   柳浩然向芮南玉、芮青兰道:“两位教主及大护法请在泊船后上岸等候。”   芮青兰踏前一步伸出纤手握住柳浩然的手欲言又止,盈盈泪眼满含关切。   肖翊干咳一声道:“此去乃荡魔锄恶何等痛快,无须生离死别般依依难舍。”   柳浩然尴尬的笑着松开了芮青兰一双柔夷。   肖翊开怀畅笑着轻松跃上岸边,待柳浩然跃上来便同时施展鬼魅般的身法,闪了几闪即从三人的视线中消失。   两人临至距离修罗门里许处停下,掩身于一巨岩边的人高草丛里,慢慢等待夜幕降临。   四周缓缓暗下来,柳浩然手指肖翊左方道:“朝此直行里许,即可到达修罗门正门处,按原定计划,待肖兄弟一声大喝,柳某便即刻奔赴后山。”   肖翊运起感知功力闭目查探,片刻后睁眼道:“前方十丈处起始每十丈便有一处岗哨,小弟意在扰乱并牵制敌人,便于柳兄去后山进行营救,因此小弟将不理会岗哨直闯过去,奔到正门处便大喊一声再叫阵,柳兄只管等待小弟的一声虎吼吧。”说罢开心低笑起来。   柳浩然报以灿烂的微笑,心神不由完全轻松下来。   再过了片刻,四周景物完全被夜幕掩盖。   肖翊扭头向柳浩然道:“柳兄,我这就去了。”   柳浩然伸出手掌道:“保重!”   肖翊伸出手掌,与柳浩然相互一拍一握,低声道:“保重!”   两人四目相对,握着的两手彼此用力紧了紧。   肖翊纵身跃起,脚尖轻点巨岩上方,箭矢般标向左方。   顷刻间呼喝叫喊声、噼啪惨哼声此起彼伏,直直延伸向肖翊奔去的左侧前方修罗门正门方向。   稍后,只听“呔!”的一声炸雷般的声响传来,柳浩然拔起身形直纵向后山。   肖翊手握鹰啸剑鞘,望向十数级台阶上方两扇朱红巨门上方的巨大牌匾,红底金字,上书“修罗门”。    第四十五章 重临虎穴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身后风声飒然,肖翊已然洞察一只手掌挟着劲风拍向己身后背,头也不回中听声辨位斜斜后撤半步反身拍出一掌,“啪!”的一声爆响,一人惨嚎着后跌,紧接着是“噗!”的一声狂喷鲜血的声音。   “修罗门,哼!”肖翊潇洒的一甩拍出的手臂衣袖,将臂弯负到背后,奸妄之徒堂而皇之的立着金字招牌,竟令自己不由自主的怒火焚心,于是下手间毫不容情。   “冒牌的倭贼听着!”肖翊昂首面向修罗门紧闭的正门方向朗声道:“快快将蓝天碧这个无耻淫贼交出来,再将这个劳什子‘破锣门’招牌摘下来当劈材烧掉,否则休怪肖爷心狠手辣!”   两扇巨门带着难听的摩擦声缓缓洞开,从门处鱼贯而出几十人。   居中靠前的赫然是白衣修罗—“天王”段天浪、青衣修罗—“地王”段天波,以及面色稍显苍白,重伤初愈的黄衣修罗—“海王”段天涛。   此外一人是一老者,白眉白须兼之面色红润嫩滑,颇具一副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姿容。   四人之后是奸猾猥琐的蓝天碧及一众修罗门徒众,蓝天碧望向肖翊的眼神布满惊恐,宛然是一只惊弓之鸟,藏在众人身后窥望的眼神仍充满惧意。   身后衣袂破空之声连响,布置在岗哨的徒众此时才堪堪追上来,站立在肖翊身后,默契的形成合围之势。   段天浪看了看刚刚赶到的徒众中半数断臂折腿、嘴角渗血,森冷的道:“鹰啸剑,你与我们结下的怨仇今日又增加几重,今夜便一并清算罢!”   此刻的柳浩然却暗叫不好,原本依照上次那般悄悄掩上山去,不曾想修罗门早已做好万全的防备之策,当柳浩然故技重施施放暗器制住隐藏在树梢枝叶间的木旗徒众时,那人身形一歪便牵动捆在腰间的纤细丝绳,挂在树干的铜铃“当啷”而响,顿时惊动所有潜伏之人,一时间示警声、喝问声、呼叫声响彻山际。   段天浪闻声眉头一皱道:“二弟,你带五行旗主赶去后山,莫中了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   柳浩然脚尖轻点树枝,如大鸟般凌空跃起,待力竭时如法炮制,再次脚点树枝一跃纵起五六丈余,忽闻“嗖嗖”之声不绝于耳,密密麻麻的箭矢及暗器狂风骤雨般朝身在空中的自身身体猛烈袭来。   柳浩然沉哼一声挥舞长刀,形成一团光圈护住周身上下,跃至另一端树梢欲再次借力时,随着刺耳的声响,强劲数倍的劲弩蜂拥射来,无可奈何的暗叹声中疾速抽身后退,三次腾身纵跃之后终又回到原点,落在原本藏身的巨岩之上。   “柳少侠!”“柳郎!”两句呼声同时出之两女之口,芮南玉、芮青兰赫然站在巨岩之下。   柳浩然喘息几口道:“敌人早已有备布置严密,设下了重重地箭矢强弩,绝难靠近。”   “姐姐,这怎么才好?”芮青兰焦急的说道。   芮南玉当即说道:“兰丫头,为柳少侠涂上驱毒粉,招毒物驱动坤元阵,协助柳少侠去往后山!”随即望向柳浩然道:“柳少侠稍等片刻!”   芮青兰为柳浩然涂上驱毒粉时,诡异颤栗的哨音自遮住芮南玉面目的黑纱内悠然传出,瞬息间窸窸窣窣之声越来越强烈,顷刻间响彻整个连绵的后山山脊。   不一会儿,惊呼惨叫怒号声此起彼伏,整个后山阵营乱成一锅粥。   芮南玉断然道:“柳少侠,是时候了,我们紧随在少侠身后。”随即侧头望向正门方向,眉目一锁犹豫道:“肖少侠不会有危险吧?”   芮青兰也随着望了望视线不及的正门方向道:“肖少侠只作牵制作用,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   芮南玉想了想道:“好,我们上山!”   柳浩然挥刀疾奔而上,埋伏着的修罗门徒众早已惊恐万状自顾不暇,哪有余暇理会三人?柳浩然笔直上前,碍事的徒众一一被柳浩然挥掌拍飞,三人势如破竹,瞬息间抵达石壁监牢之前。   守在监牢旁边的徒众看到漫山遍野的毒蛇、毒蝎、蜈蚣,早已魂飞魄散,几个武功较强的徒众见到有人奔上山来“啊吔”一声抽取兵刃,却在尚未看清对方之前已在柳浩然匹练般的刀光闪动之下毙命。   那鹤发童颜的老者上上下下打量肖翊,阴测测的道:“你就是新近出道、所谓的‘邪灵’鹰啸剑?”   肖翊也自上下打量老者,侧头道:“你是什么怪物?”   段天涛怒喝道:“大胆!”   老者向后摆摆手阻止段天涛,阴冷的道:“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别以为你手持鹰啸剑老夫就怕了你,就算郎云如亲临,老夫亦要和他算一笔旧账呢!”   肖翊哈哈一笑道:“皮肤细嫩的白眉老儿,别以为你上了年纪本爷就怕了你,就算你老爹亲临,本爷亦要赏他一记耳光再作计较呢!”声调语音皆学老者,竟学得惟妙惟肖,一众修罗门徒众中有几个人竟忍俊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段天浪刀刃般犀利的目光扫视一遍,一众修罗门徒心惊胆寒头皮发麻,尽皆讶然襟口。   老者哼了一声沉声道:“小子找死!你姓甚名谁,报上来!”   肖翊亦收敛笑容道:“本爷性肖名翊,你这怪物小老儿,你的爹娘又给你起了个何等乱七八糟的破烂姓名?”   “噗哧!”“啪!”“哎哟!”一叠连声,几名徒众终忍不住再次发出笑声,被段天狼含怒发出的掌力拍中面部或身躯,尽皆喷血跌飞出去,几掌击出犹如一击而成,几名徒众堕地之声亦甚为齐整。   老者望了望被打得跌飞而起,堕至远处后痛哼翻滚的几名修罗门门人,随即望向肖翊切齿道:“牙尖嘴利不知礼数的小辈!竟有胆打伤老夫的四徒儿,老夫正打算找寻到你狠施惩戒教训,小儿今夜竟自行送上门来!好,好得很,你终是有滔天的本事,老夫今日也要将你活活拿住,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为做出的无知所为而后悔莫及!”   肖翊丝毫不为老者的切齿言语所动,嘿嘿冷笑道:“阴阳怪气的臭老儿勿要呲牙咧嘴乘口舌之利,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随即一愕定睛望去,惊声道:“你就是海清阳?”    第四十六章 淫贼老祖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柳浩然抢到石牢门前顿感身侧一股动人心魄的劲力袭来,刀随意动随手挥出,“当!”的一声爆响中火花迸溅,柳浩然被迫横移一步扭头望去,只见段天波噔噔噔连退三步才站稳脚跟,双眼火红的叫道:“柳浩然!”   此时五旗主已在段天波左右侧散开,形成半包围之势,只因身畔毒虫穿梭而手忙脚乱,丝毫谈不上什么严阵以待。   芮南玉蒙着面貌的黑纱之内哨声毫不止歇,悠扬顿挫颤动缭绕。   段天波心道:哪里来的妖女,竟然驱动毒物扰乱阵脚!向火、木旗主使个眼色,随即道:“水旗主在此掠阵,金土旗主随我上!”,在各旗主高声应诺声中运刀狂袭,身旁金旗主自左侧攻击柳浩然的肩膊腰肋部,土旗主则自右侧舞动三尺短枪专攻柳浩然下盘。   柳浩然身形电闪间挥刀轻易化解金土旗主的进袭,功力精气集中在正面的段天波犀利狠辣的东洋刀上,顾左顾右之间仍然从容应对攻守相若。四条人影兔起鹘落战在一起,“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芮南玉、芮青兰并肩而立,凝望迫至近前手持管状金属棍的火旗主及臂上缠绕网状之物的木旗主。   火旗主倏然飘向斜侧拇指按动机簧,“噗!”的一声一团烈焰直喷向芮氏姐妹,在两女急急闪逼之时,木旗主臂弯上的乌金蚕丝网猛然甩起张开,倏然兜向芮氏姐妹闪去的方向,若两女继续向前则等若自动投进正在罩下的乌金蚕丝网里,配合之巧妙默契令人叹为观止。   芮南玉的实战经验在此危急关头发挥出关键作用,在携着妹妹毫不停顿疾速闪去的同时,电光火石间从腰间取出数寸长的银针,玉臂舒展向前,堪堪挑起乌金蚕丝网的另一边端,在此微小的时机空隙中携着芮青兰窜出丝网所罩范围之外。   火、木旗主一击不中也因遍地毒虫而不能随意追击而上,这样恰好给了芮南玉难得的时机。   震颤婉转诡秘奇异的哨声自芮南玉面上的黑纱之内悠扬传出,飘扬至整个山间夜空。   火、木旗主闻声愕然,而柳浩然及段天波、金土旗主四人则毫不理会,依然激烈交战。   悠忽间,自草丛、树林、山涧中升起点点荧光,无数萤火虫及无光的巨蚊、翼虫蜂拥而至,飒飒声响虽低沉却令人胆寒震惊。   海清阳右脚缓缓抬起,忽而轻踏地面之时已鬼魅般临至肖翊身前,柔嫩白皙的手掌闪电般印向肖翊前胸,肖翊存心想试一下对方的功力深浅,原地迎出一掌,另一手在后守护,“啪”的一声劲响,肖翊疾退三步,而海清阳只退两步便即稳稳站定,然一人原地迎击一人蓄势进击,相较之下显然两人功力旗鼓相当。   “小子内功不错。” 海清阳阴测测一笑说道,但心内的惊惧实非同小可,当年因自知武功远非郎云如之敌手,闻听郎笑如放言要将自己废为阉人,惊恐万状之下远远逃遁隐身匿踪,但三十年来从未间断过采阴补阳的“刻苦功课”,期间还收了四个徒弟将自己“引以为傲”的练功之法发扬光大,如今自问即使遇到郎云如也不会轻易落败甚或有可能侥幸打败这个曾令自己颜面扫地的仇敌,而且听闻重现江湖的鹰啸剑为当年鹰啸剑的传人,哪会将这个年轻的鹰啸剑放在眼内?但甫一交手顿感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哪想得到小小年纪竟然和自己数十年来“苦心”修炼的内功斗了个平分秋色?   “老淫贼的内功也不赖嘛!”肖翊轻松惬意的言道,但内心里也暗自心惊,这个危害天下女子的恶棍的功力实在深不可测,同时心想此老贼的功力越高,就说明受害的女子越多,心底切齿的恼恨油然而生,不由自主的收起了满不在乎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真切的恨怒。   “小子无礼之至,老夫今日就代郎云如教训教训你!” 海清阳说着向前逼近。   肖翊暗蓄内力,眯着眼看着海清阳道:“好,肖翊今日就来完成家师的遗愿,将你这个老淫贼废为阉人!”   海清阳电闪般欺近身来双掌翻飞疾攻向肖翊,肖翊收起鹰啸剑空手招架回击,两人电光火石间徒手交接十余招,速度之迅捷及招式之诡奇令段天浪也暗暗感叹。   海清阳的招式突变,使出酷似摸人胸脯、撩人裙摆、扒人衣衫之类尽是令人联想旖旎、低俗古怪龌龊下流的招式。   肖翊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偏偏这些招式招招阴狠毒辣,而且每每暗藏凌厉后着,一旦遭其偷袭及身,后果实不堪设想,所以不得不全神专注谨慎招架。   海清阳为速战速决,使出了生平引以为傲的绝学,而肖翊的空手招式却与中原武功大相径庭,尽是专走偏锋、奇诡刁钻。这样使人感到南辕北辙、斗转星移的独特招式,令海清阳大感诧异又无可奈何。   两人忽而出手缓慢忽而迅若电光,修罗门功力较差的教众竟无法看清两人使出何等招式又是如何进行拆解,甚至无法分辨左右那一只手为拳那一只手为掌,只感到四臂曲直伸缩、拳掌婉转翻飞、步法灵动飘逸,直看得目瞪口呆。   海清阳久战之下丝毫占不到上风大感面目无光,斜眼见段天浪手持东洋刀慢慢靠近,也无暇阻止,而且巴不得快过来帮忙收拾掉眼前这难缠的对手。   凌辣凄厉的刀声刺耳响起,刀未近身,冰屑般的罡风已然欺近,东洋刀直直标向肖翊。   肖翊心中怒骂“无耻”!   “嗡嗡”声逐渐壮大,一大群蚊虫疯狂扑向火旗主,火旗主喷了一次火焰烧死了一大片蚊虫后即手脚大乱,举袖疯狂起舞,而身畔的木旗主慌张闪离火旗主,唯恐蚊虫伤及自己。   芮青兰顺手自地上捡起一枚箭矢,甩手标射向火旗主,火旗主心神大乱之下如何防备?惨叫声中,火旗主胸口中箭滚跌下山。   那边厢一声惨呼,土旗主短枪崩断,胸口被柳浩然的长刀划了一道寸余深迟于长、皮开肉绽的大口子,紧接着腹部被一脚踢中,口喷鲜血中断了线的风筝般横飞出去。   柳浩然毫不停顿,长刀破风逼退金旗主后高高举起,刀气将段天波牢牢锁住,令其无所遁形只能举刀硬架,“哐!”的一声闷响,段天波双腿跪地,膝盖入土三寸,眼见柳浩然一足踢向自己胸口急忙腾出手掌拍击,气势功力所剩无几之下掌力微不足道,“蓬!”一声飞跌出丈余远脸朝下方扑跌在地,随即挺臂撑起上半身,“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柳浩然纵起身形跃至段天波的头顶背部,轻轻落下时脚尖疾点段天波的背部几处要穴,随即悄无声息落至其身侧,伸手摸索搜寻。   金旗主及木旗主呆呆望向扑地一动不动的段天波及大搜其身的柳浩然,浑然不知所措。   终于,柳浩然找出一串钥匙,看了看有一枚钥匙上写“石壁监牢”,便伸足解开了段天波被制的穴道,走向监牢门前,站在监牢门口近处的金旗主慌忙退后几步。   柳浩然斜眼看了看金旗主冷冷道:“滚!”   金旗主和木旗主互望一眼,两人急忙奔去至左右扶起段天波,匆匆向前山正殿溜去。   柳浩然上前打开栅栏铁门,拾起地上的一支火把走进监牢。    第四十七章 成功营救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监牢内,除牢门之外的三面墙壁各自坐着一人,每人手腕都被嵌在壁上的锁链铐住,衣衫褴褛胡须浓密,浑身血迹萎顿不堪,失去光彩的双目茫然望着举起火把进入牢内的柳浩然,依稀是点苍派掌门赵瑜起、昆仑派掌门陈希南、崆峒派掌门温昌莱。   “赵掌门!陈掌门!温掌门!是我柳浩然!”   三人同时脸现喜色,震得锁链“仓啷啷”直响,陈希南喘息道:“柳少侠…果然是你,上次…上次少侠来…救我们,差点…被贼人所害,这些天来…我们…我们几乎绝望了!”   “是啊是啊,咳咳…。”赵瑜起兴奋之余连连咳嗽,竟咳出一块黝黑的血块,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温昌莱倒有些精神,望向柳浩然道:“柳少侠,我们来了多少人马?”   柳浩然道:“一共只有五个人,唉,说来话长,三位首先离开这里再说。”说罢拿起钥匙为三人揭开链铐。   温昌莱恨声道:“哼!若不是给他们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浑身虚脱不堪,今日非要铲平这帮王八蛋的贼窝不可!”   赵瑜起忽然手指牢内铁栅栏的上方道:“刀…柳少侠…刀…”   柳浩然诧异道:“什么?”   温昌莱醒悟道:“对了,柳少侠的刀在那儿。”说着指向铁门上方。   柳浩然停止解铐扭头望去,自己的龙吟刀赫然挂在铁门上方的墙壁上,不禁愕然道:“这把刀为何在此?姓段的为何没有收回去?”   “唉!”温昌莱叹息一声道:“那天那个姓段的…听说叫什么‘天王’?拿着这把刀进来,说柳少侠被打得大败而归,他们甚至说收缴了少侠从不离身的宝刀,劝我们赶紧合作,交出本门秘籍,我们宁死不从,他便将少侠这把刀悬挂在这里,让我们天天能够看到,以此来消磨我们三人的意志。”   柳浩然轻轻纵过去取下了自己心爱的龙吟刀,欣喜的摩挲把玩了一番猛然醒悟,将刀插到龙吟刀鞘内继续为尚未开锁的陈、温两掌门解开镣铐。   镣铐全部解开,温昌莱扶起陈希南,柳浩然背起赵瑜起走出牢外。   此时芮南玉已收止了哨音,可漫山的毒物在没有指令驱动之下不会尽速散去,众多修罗门徒众仍然战战兢兢,有的甚至狼狈攀上了树顶。   温昌莱看到在外监护的芮南玉姐妹,讶道:“柳少侠,这两位是…”   “叮当哐锵!”一连串急剧的爆响忽然自正门方向传来,众人急忙望向正门之处。   芮南玉道:“柳少侠,你和兰丫头护送三位下山上船,我去帮肖少侠。”说完疾速下山,准备从下方绕向正门处。   蒲东连站在船头,听着遥遥传来的喊杀呼叫声焦躁不安。   不远处一片疏林里,一人低声说道:“法王,那龙吟刀和鹰啸剑还未下来,我们是不是先将船上的这个人捉起来再说?”   “不行。”一个稍显苍老的声音说道:“我们要拿的是龙吟刀和鹰啸剑,正主未出现之前千万不能打草惊蛇,我们静观其变,等待他们现身再动手不迟!”   “是。”先前那人应允一声即闭口不语。   段天浪的东洋刀狠辣犀利,而海清阳的空手招式奇诡莫测,在两人夹击下,肖翊渐渐落在下风,左肩衣袖被犀利的东洋刀削破,渗出殷红血迹,总算肖翊躲闪及时未伤及筋骨,但已达到左支右绌险象环生的境地。   海清阳心中暗喜,心想若藉此除掉这个令自己师徒忧心万分的瘟神,解去此一心结,往后即可闲适舒坦度日,同时百思不得其解我海清阳师徒到底因何又何时惹了你这鹰啸剑?为何自始至终如此这般致死纠缠穷追猛打,究竟意欲何为又缘何如此?   “锵啷啸嗷~~”一声鹰啸响彻山际,段天浪及海清阳骇然后退定睛望向肖翊,却见鹰啸剑已赫然在手。   正在耳膜嗡嗡啸音缭绕之时,肖翊森寒的剑尖震颤中直抵段天浪及海清阳的面门,近前尺余即真气扑面,段天浪及海清阳节节后退中东洋刀乘隙疾伸而出,“当!”的一声爆响,段天浪闷哼一声疾退三步,而海清阳乘鹰啸剑一滞之机右手双指疾插肖翊双眼,而左掌迅捷的拍向肖翊右肋部,其阴险狠辣无与伦比。   肖翊冷笑一声左手竖在眼前,右手剑横削向海清阳腰际,即使海清阳的左掌拍中肖翊肋部,海清阳也免不了上下身分为两截,海清阳极爱惜自己生命,怎肯以命搏命,右手双指并起点上肖翊左掌沿,“啵”的一声响中藉此飞掠倒退,站在段天浪身侧。   瞬间的僵持中,段天浪扭头向段天涛使了个眼色,段天涛意领神会,两手朝站在肖翊身后的徒众做出一样手势,随即抽取东洋刀站至海清阳的身侧,以海清阳为中心,三人徐徐逼向肖翊,而身后的徒众齐刷刷取出各自的兵刃,以半月状的包围圈缓缓逼向肖翊身后,所有兵刃直指肖翊后背上下盘。   肖翊的眼中闪动着犀利的寒光,仗剑吼道:“来吧,无耻卑鄙之徒们并肩子上吧!”神态犹如天临神将,傲视前方三人,似乎毫不将身后的徒众放在眼内。   倏然,震颤婉转诡秘奇异的哨声自身后响起,段天浪、段天涛、海清阳及肖翊身后的一干徒众全数愕然望向后方,只有肖翊不为所动紧握剑柄。   顷刻间,“嗡嗡”声音大作,一大片蚊虫盘旋在肖翊身后的一干徒众头顶,并且迅速增多。   哨声一变,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蚊虫团直扑向一干徒众,那些徒众瞬间大乱,兵器挥舞中连连伤及身边的同伙,即刻乱成一锅粥。   忽见山脚近处一道橙色火焰冲天而起,这次连肖翊也扭头望去,同时脸现喜色,已知大功告成,以火焰信号通知蒲东连接应。   突地一个脸罩面纱的窈窕身影出现在溃乱不堪的一干徒众身后,步法飘逸,行云流水般穿插在徒众人群中,玉指闪电般连连点出,随即迅捷移至肖翊身畔站立,好似自始至终站在该处一般。   “通通嘭嘭”身后的一干徒众纷纷倒地,显然已全数被点了穴道。   海清阳及段天浪、段天涛目瞪口的呆望向芮南玉。   “天王!”呼喊声自正门内处传来,“地王重伤不起,请天王海王示下!”   段天浪、段天涛回头惊怒之际,芮南玉低声向肖翊道:“肖少侠,人已成功救出,最紧要速速护送他们离去。”随即哨音再起,成片蚊虫疾速扑向段、海三人,同时纤手一拉肖翊,急朝山下奔掠。   段、海三人疾速后退,东洋刀及衣袖疯狂挥舞,此时芮南玉的哨音骤然消失,一团团蚊虫乱糟糟的盘旋一阵,随即纷纷散去。   段氏兄弟心系段天波,急急奔向门内,海清阳也即跟随退入,其他安然无恙的徒众急忙奔去帮助被芮南玉点穴而倒地不起的门人。    第四十八章 深陷重围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柳浩然将陈希南、赵瑜起、温昌莱三人扶上船,随即与芮青兰站在岸边望向修罗门正门方向,等待肖翊及芮南玉赶来。   疏林内一苍老的声音低声道:“鹰啸剑还未出现,大家不要妄动。”   柳浩然警念电起,急朝树林方向看去,随即扭头佯装不知,传音向蒲东连道:“大护法,速速驾船离去,不要多问!”   蒲东连愕然望向柳浩然。   “快!事不宜迟!”柳浩然再次传音道。   蒲东连连忙起锚驾船启程,芮青兰愕然间刚要询问,纤手一把被柳浩然捉住,随即听到柳浩然的传音传来:“青兰莫要出声,也不要四处张望,后方疏林内埋伏有人,全是高手,让他们四人先行离去为妙。”   芮青兰恍然,悄悄扭头望着船只迅速离去,越行越远。   就在此时,前方传来衣袂破空声,肖翊与芮南玉飘然而至。   “哈哈哈哈”一连串放肆的畅笑传来,三丈远处的疏林内走出一人,接着影影绰绰站出二十多人,并且迅速散开布置,截断四人可离去的所有方向。   当先一人收止笑声,但仍满脸笑容的道:“在下乌血剑教逍法王,偕同魑法王、六大护法、十六金刚,等候柳少侠、肖少侠多时了。”   柳浩然、肖翊、芮氏姐妹闻言大惊,乌血剑教除教主、两个法王、两个护法外倾巢而出,显是此次前来志在必得。   “各位此来又有何见教?”柳浩然问道。   逍法王呵呵笑道:“虽说敝教遥法王、魅法王及红、蓝护法被两位少侠所伤,但敝教主宽大为怀不予计较,只要两位自废武功随我们回去晋见教主,所有仇怨即可一笔勾销。”   “一派胡言!你这光头老头先自废武功给我们看看!”芮青兰娇叱道。   逍法王望向芮青兰,微笑言道:“这位女侠想必是凤仙教的芮副教主吧?贵教主芮南玉可好?”   “不劳挂怀,小女子安好。”芮南玉答道。   “哦?”逍法王微微吃惊,上下打量了一番芮南玉道:“原来芮教主竟也亲临,失敬失敬!不知两位教主为何与敝教下令追杀缉拿的龙吟刀、鹰啸剑为伍?这可教本法王为难之至。”   芮南玉冷冷答道:“柳少侠乃小女子妹妹的夫君,而肖少侠与柳少侠一见如故兄弟相称,这一答案逍法王是否满意?”   逍法王微一沉吟道:“敝教实无与贵教结怨树仇之意,只要两位教主就此离去,我等决不为难,虽说龙吟刀乃芮副教主的夫君,可是敝教教主之命不得违背,望芮教主多多体谅。”   “若我们姐妹誓与柳少侠、肖少侠共进退,逍法王又待如何?”芮南玉道。   “芮教主,”逍法王微显怒意道:“本法王好话已说尽,望芮教主莫要执迷不悟!”   “逍法王!”一破锣般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这两个小子或杀或拿由我们裁定,至于这个脸蛋绝美的妞嘛,乃遥法王中意之人,想必她的姐姐也差不到哪儿去,干脆一并捉了带回去好了!”   芮青兰扭头朝声音来处叱道:“哪里来的无礼鼠辈!说出话来破锣般难听,而且果不其然狗嘴吐不出象牙!”   “呵呵呵呵”那人大笑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俏美人,敝人魑法王!”   逍法王依然面带笑容,慈声和气的道:“还望两位教主三思。”   芮南玉即道:“小女子心意已决,无须多做考虑!”   逍法王沉哼一声道:“芮教主仍要一意孤行?”   “不错!”芮南玉针锋相对答道。   “好。”逍法王微微颔首,阴笑道:“如此得罪了。”说罢缓缓向前。   芮南玉左右观察,感到彼此的众寡之比实为悬殊,计议已定之下哨音骤然自黑纱内传出。   “额~哄~”怪异雄浑的异声出自逍法王之口,芮南玉闷哼一声倒退一步,只感胸口如遭重击气血翻腾,哨音戛然而止。   逍法王笑哼一声道:“看来芮教主的‘翼天音’火候仍显不足,本法王的‘无上狮子吼’也只有当年贵教的芮风雪才能勉强盖得过,悠悠数十年,听闻芮老教主隐匿多年,试问当今凤仙教又有何人能敌得住本法王的无上狮吼功?”   芮南玉心中一沉,猛然记起当年父亲曾说过数十年前乌血剑教的一年轻高手武功极高,而这一年轻高手的“无上狮子吼”虽堪堪不敌“翼天音”,但以此人的修为年岁看来,他日“翼天音”必定将会败于此人的“无上狮子吼”,如今看来当年的年轻高手就是现今的逍法王无疑,反观目前的处境,心中不免担忧不已。   “姐姐,你怎么样?”芮青兰听到芮南玉的闷哼声,焦急之下连忙询问。   “我没事,”随即低声向身侧的肖翊道:“肖少侠,敝教的法宝全派不上用场,这可如何是好?”   肖翊看了看四周向柳浩然传音道:“柳兄,你保护副教主,我来帮教主护卫,若力战不敌只得突围了。”   “好,”柳浩然传音道:“你们两人一队,我和青兰一起。”   肖翊及柳浩然当即各自传音告知给芮南玉和芮青兰。   逍法王一挥手,乌血剑教黄、花、紫护法走上前,黄护法手持双钩,花护法取出折叠扇,紫护法左右手各持一杆二尺短枪,并排站立在逍法王的右侧,八大金刚均手持一面剑刃、一面锯齿的奇形怪剑,散开在逍法王及三大护法的身后。   而另一端,魑法王身侧是持九节鞭的黑护法、持判官笔的白护法及左右手各持一只三叉戟的绿护法,再往后是手持奇形怪剑散开着的另外八大金刚,最边端的金刚临江而立,另一边端的金刚与逍法王身后的八大金刚相连,全然一副重重包围之势。   柳浩然轻轻将芮青兰拉至身后江边,肖翊亦将芮南玉拉至身后,背江而立面对乌血剑教众人,大战一触即发。   黄、花、紫三护法首先发难,联袂攻向肖翊,肖翊鹰啸剑早已出鞘,冷眼看着三人攻来一动不动,当接近至剑刃可及之处时,肖翊冷哼一声提剑迎击,“叮当叮哚”一叠连声,鹰啸剑在瞬息间分别刺在一钩两枪一扇之上,而此时黄护法的另一钩袭至肖翊胸前寸许处,肖翊左手早已蓄势一指弹中钩身,“当!”一声脆响,银钩震荡开来,黄护法被迫依势退去,只此甫一交手,三人同时被迫退。   那边厢黑白绿三护法已然与柳浩然激烈战在一处,黑白绿三色及柳浩然的一身白衫,黑绿两白疾转翻飞,金属交鸣声不绝于耳,柳浩然龙吟刀大开大阖,黑白绿三护法在兵刃未触及龙吟刀之时便感劲风扑面,而一旦兵刃交击更若触电般气血震荡、内息翻腾,但想到己方法王及金刚在旁掠阵,轮番略一调息即强攻而上,丝毫不予柳浩然稍刻喘息之隙。   芮南玉及芮青兰却各自在两人身后不知如何才好,姐妹两人互望一眼,同时想到以专长的毒物来帮助两人。   正当暗忖利用无声暗哨之法将四周的毒物召集收拢至身边之时,只听逍法王言道:“两位教主莫要妄动,否则本法王抽出八大金刚向二位动手,那样你们的情郎岂非心神分散顾此失彼?”   芮南玉看出逍法王察言观色,如若贸然行动令逍法王感觉有异将而采取措施将更加棘手,暗暗焦急之中忽然想起逍法王说什么“你们的情郎”,不由望向俊逸秀气的肖翊背影,随即心道:这个逍法王口不择言胡言乱语,简直不可理喻。    第四十九章 奋力脱困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柳浩然与肖翊分别对付敌方三护法已稳占上风,柳肖二人从容自若而六个护法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但两人心底却暗暗焦急,因为虽然占据上风但越是耗时所消耗的内力越大,何况武功高强至极的法王在旁养精蓄锐随时会骤然出手;而如若两人中任何一人聚集功力突下杀手杀伤三护法中的一人或两人,则在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空隙中万难抵挡乘机猛下杀手的法王。   忽然,逍法王扭头望向山顶方向喝道:“修罗门的鼠辈尽速滚得远远的!再敢窥视小心把你们的老巢端了!”   肖翊一声怒喝骤然使出杀手锏,“叮当哚叮当”如一个声音般同时响起,黄护法及花护法闷哼后退,紫护法双枪各自向外荡开空门大露,鹰啸剑电光般一伸一缩,紫护法只觉胸口一凉之下疾退两步,“嗤”的一声自胸口剑孔中迸射出血箭,亦自瞪大眼呆望着肖翊。   逍法王恼怒交加疾攻而上。   此前逍法王近距离掠阵在肖翊一方,魑法王则掠阵于柳浩然一方,距肖翊战圈有一段距离,肖翊趁逍法王喝斥修罗门窥探门徒而稍稍分神之际疾下杀手,当逍法王电闪回神之时已然失去一击奏效杀伤肖翊的良机。   逍法王双掌翻飞疾速上前,肖翊仓惶退守,此时紫护法才砰然一声仰天倒地。   黄、花护法略一调息即上前夹攻。   魑法王见紫护法毙命惊怒万分,但终归是疆场老手,压下怒气死死盯住柳浩然全神贯注毫不放松。   肖翊的内力相较居乌血剑教四大法王之首的逍法王在伯仲之间,鹰啸剑剑招占据优势,而应变及经验远远不及,在百招之内或可不分胜败,而百招之后的胜出者以逍法王的可能性更高,而此时内力消耗甚多且甫一交手落在下风之时更有黄、花护法左右夹攻,虽间或挥剑反攻但已险象环生岌岌可危。   乌血剑教以逍魑法王为首,起初视柳浩然、肖翊及芮氏姐妹如囊中之物,故此未及早抽调出人手对付芮氏姐妹,进而影响柳、肖两人,全然一副游戏一场的心态,而此时逍、魑二法王怒极攻心后悔莫及。   魑法王手指掠阵在肖翊一方八大金刚中的四人道:“你们四个!”随即指向芮南玉:“快去拿下那女子!”,继而分指自己身后的四人扬臂挥向芮青兰,口中喝道:“上去!”   两组四大金刚手持锯齿剑分别攻向芮南玉及芮青兰。   芮南玉武功较高,虽处在下风忙乱慌张但堪堪得以游斗保身,而芮青兰武功平平,立刻处于险象环绕之中,娇叱惊呼不断。   形势立即变得危急万分。   四人中,以芮南玉的临战经验最为丰富,脑中瞬息间作出形势判断,乌血剑教众人之所以能够将四人重重包围进行攻杀,皆因为人数众多足以将四人圈在一处组成包围网,若要在交战中避免敌方包围达到进退从容的局面,必须拉远距离形成不可彼此兼顾的两个战圈,这样即可解去三面乃至四面包围的困境。   心念电转,向肖翊道:“肖少侠,我们朝北移动。”说罢取出寸长的银针疾攻数招后首先向北移去,肖翊聚集内力勉强抵挡中堪堪扭转方向,不停后退向北方。   而此时,芮青兰已深陷险境,“嗤!”的声响伴着一声娇呼,芮青兰左小腿处被锯齿剑划破,柳浩然、肖翊、芮南玉三人忙乱之下甚至无暇察看芮青兰有否伤及肌肤,而柳浩然心神牵挂之下出招微显凌乱。   芮南玉心急如焚,与肖翊的彼此相互照应中再艰难移动一丈左右。   柳浩然大喝一声,龙吟刀匹练般扫过黑、白、绿三护法身前,疾移一步电伸长刀,“当当嗤”的连串密响中,围攻芮青兰的一金刚咽喉鲜血溅飞颓然跌倒。   魑法王恨时光苦短闪电前移,左拳右爪罩向柳浩然前胸腹部各大要穴,无影无迹的拳爪翻飞疾袭,柳浩然手腕急剧翻转,连绵刀光筑起一面光墙,另一只手探向芮青兰纤细的蛮腰,“叮…锵锵!”,急促短暂的交鸣声骤停骤响,柳浩然堪堪招架后撤。   芮南玉银针电闪咬牙突击,头顶黑色斗笠险些飘飞,香汗淋漓的身体急转腾挪,艰苦绝境中终于再移出丈许,乌血剑教的整条阵营已彻底断为两截。   倏然,芮南玉娇呼道:“柳少侠!青兰!你们相互照应,我们彼此保重!”说罢百忙中纤手一震,一颗蛋形圆球在围攻自己的四大金刚面前爆开,粉红色的烟雾滕然扩散,四大金刚唯恐有毒急忙跃开,芮南玉瞬不停歇,甩出早已趁乱藏入袖中的三条毒蛇,挟着劲风扑袭向魑法王面门,另一只袖内再甩出两条毒蛇兜头罩向逍法王的光头,随即疾呼:“肖翊走!”,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拉住因逍法王受阻而压力骤减之下闪电迫退黄、花护法的肖翊的左手,急纵向北方。   肖翊微一迟疑间身体已稍稍被芮南玉带起,借此一力,身体弹射而起,顺手揽住芮南玉的纤细蛮腰,鹰啸剑呼啸划过身前,迫得另外四大金刚踉跄跌退,身形毫不停滞飞掠而出。   逍法王怒不可遏疾追而去,黄、花二护法紧随其后,之后是八大金刚挥动闪闪犹如狼牙般的锯齿剑紧紧尾随。   同一时间,柳浩然趁魑法王被毒蛇袭至面门而慌神间左掌运足内力骤然拍出,黑白绿二护法闷哼跌退,魑法王在慌乱间感到犀利的刀气至胸前划过,衣衫破碎间胸前感到火辣辣的痛,惊惧中慌忙后退数步,而柳浩然脚步迅捷移至芮青兰身侧施展“群龙戏珠”,围攻芮青兰的余下三大金刚只感觉森寒的刀尖直点向自身面门,来不及举剑挡隔下骇然疾退。   魑法王见柳浩然未乘势进击忙低头察看,只见衣衫破碎而裸露的胸前现出一道殷红的刀痕,当惊魂甫定再抬头看时,柳浩然已抱住芮青兰挥刀荡跌围在外围的另外四大金刚弹射而去,一纵极远。   魑法王怒喝:“追!”   肖翊提气疾奔,被揽紧柳腰的芮南玉紧紧依附在肖翊的左侧身上,身后喝骂连连,逍法王紧紧追来。   芮南玉只感到耳畔风声呼啸,身畔景物树木从眼前飞速而过,而身后的喝骂声不仅紧紧跟随且有愈来愈近之势,暗想肖翊在修罗门苦斗良久后稍不停歇,刚刚又耗去极多内力,兼之挟带着自己这个累赘包袱,怎跑得过几乎未曾消耗丝毫内力的逍法王,又明知肖翊断然不会弃她而去,不由暗暗焦急。   柳浩然施展龙吟岛独门轻功疾掠,通体真气澎湃,怀抱着芮青兰也未感丝毫负累,此时才深切体会到增多几成内力的神妙处,不禁畅怀舒坦直欲高声疾呼。   芮青兰仍自气喘吁吁的道:“柳郎,姐姐和肖翊他们不会有事吧?”   柳浩然足不停歇,思索片刻道:“但愿不会有事。”随即失笑道:“你的姐姐身为教主真是聪慧至极,若不是当机立断指示分拆战圈,此刻我们四人应命在顷刻,对了,你的腿伤如何?”   芮青兰心中窃喜,柳郎果然心牵自己,轻声道:“我没事,只受了些皮肉之伤,不打紧的,青兰只是担心姐姐和肖翊,只要他们能安然脱险,教青兰做什么都绝不会迟疑,希望娘亲在天之灵多多佑护。”   魑法王的喝令声即叫骂声若即若离,半晌后,后方的声音断断续续,直至毫无声息,显然敌方诸人已被柳浩然远远抛离。    第五十章 舍命相护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芮南玉纤臂环抱住肖翊,察觉肖翊呼吸逐渐粗重心跳加剧气息异常,又耳听逍法王的追逐之声越来越近,芳心紊乱如麻,不由道:“肖少侠,如此下去你我两人都逃不掉,你放我下来,我稍稍抵挡一招半式也可使少侠安然脱身。”   肖翊不言不语,功力提至极限加速飞驰,可身后的逍法王如影随形,未被落下半步,逍法王心中暗自得意:你挟带一人怎逃得过本法王的手心,再过得半刻内力耗尽之时还不轻易就擒?   芮南玉暗暗叹息一声,随即心念一动腾出一只纤手抵住肖翊的后心,一股阴柔的内力丝丝输进肖翊体内。   肖翊的一身内力绝大部分来自郎云如,再加上肖翊自身不辍的修炼,内力的至纯至刚毋庸置疑,此时内力虚耗之下全无反弹护体,反而犹如旱地遇到甘霖一般疾速吸收进去,纯阳刚内力遇到纯阴柔内力一经糅合令肖翊心神一颤,随即只觉通体舒泰至极,浑身内力犹如疾速激增,奔驰的步伐更加迅捷,不经意间竟忽然将与逍法王的距离更拉远了丈许。   逍法王微感诧异,随即想到这只不过是濒临绝境中的挣扎,冷笑中提增劲气继续追赶。   地势忽然变陡,肖翊行上山坡。   芮南玉的阴柔内力源源输入肖翊体内,扭头朝敌人追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逍法王仅以三丈之隔尾追而来,已奔至山脚,而十丈远处花、黄二护法一前一后疾奔而来,再往后是仅可见身形晃动、若隐若现的数人,当然是其他金刚。   树枝荆棘迅速从眼前、身畔掠过,芮南玉缓缓收回手掌,闭眼轻启朱唇悠悠呼出口气。   再奔行盏茶十分,肖翊奔行缓了下来,呼吸逐渐急促,逍法王则哈哈狂笑着疾速追近。   肖翊身形顿止,芮南玉侧头张望,前方云雾缭绕,竟是深不见底、两面绝壁的尽头。   肖翊急转身察看,若朝左右侧返奔下山将轻易被逍法王迂回截住,以目前所剩无几的功力万难摆脱,而一旦两护法及八大金刚赶上来则绝无生机。   此时逍法王已近约一丈许,倏然放缓脚步悠闲走过来,在不足丈余处停下来,口中狂笑道:“鹰啸剑,芮教主,还不乖乖束手求饶?本法王承诺只制住二位穴道,恭敬请往敝教,待教主亲自发落,如何?哈哈哈哈!”   肖翊放开芮南玉冷冷望向逍法王道:“老贼秃笑得真讨厌!”   逍法王更加放声大笑,眼神却一瞬不瞬盯住肖翊,一丝一毫的细微动作也不放过,可见这“老贼秃”依然对肖翊存有忌惮。   逍法王的后方衣袂破风声响,黄、花二护法疾赶而至,站立在逍法王的左右后侧,喘息声中暗暗调息内力。   肖翊紧握鹰啸剑柄,传音道:“教主,待会动手我将尽力开辟出一侧,教主乘隙疾速离开,我尽量缠他们多些时间。”   芮南玉没有吭声,肖翊扭头望向芮南玉,见芮南玉清澈的双眸中满含着凄楚、坚定、决绝。   此时逍法王满含招牌式的笑容道:“两位不要妄图耍什么花样,抛下兵刃束手就擒,本法王还会以礼相待。”   衣袂声中,八大金刚赶了上来,默契合拍的分成两组布置在两侧,将可能下山的空隙尽数截断。   肖翊暗暗叹了口气,心想:她怎会独自逃生,可如若不然,两人将尽皆丧命于此,于是再次传音道:“教主,何必徒然在此丢掉两条性命?我肖翊无牵无挂…”话未说完想起飞雪,心下不由黯然,但仍然传音道:“你还有凤仙教的重责在身,不必妄自陪我同赴黄泉。”   肖翊再次望向芮南玉时,芮南玉悄悄垂下了头,晶莹的泪滴凄然滚下,滑过胸前落往地面,随即抬起头,盈盈泪眼望着肖翊缓缓而又坚决的摇了摇头。   望此情形,肖翊心头一热,鼻子微酸中前所未有的豪情陡然升起溢满心胸,鹰啸剑轻举遥指逍法王,傲然道:“无耻鼠辈休得口吐狂言,我肖翊即使丧命于此,也势必将你们一干人等带上!”   “好!”逍法王冷笑一声道:“既然两位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法王也不再客气,肖小子,本法王今日势必将你的全身武功尽数废掉!至于芮教主嘛,押上敝教好生款待,看凤仙教教众敢否妄动。而且…听说芮教主美若天仙,江湖上却从未有人亲眼见过,近水楼台先得月,本法王当然先睹为快了!”说罢又是一阵放肆的纵声狂笑。   “无耻!”芮南玉眼冒寒光,切齿道。   鹰啸剑倏然呼啸电闪,逍法王笑声中双掌翻飞,掌掌拍向纵横飘洒的鹰啸剑剑身,黄护法的双钩、花护法的精钢蟒皮折叠扇自逍法王的左右两侧攻来,双钩中一钩横档飘忽不定的鹰啸剑,另一钩直捣肖翊胸前;而折叠扇倏展倏合,直点向肖翊腰肋部各穴。   芮南玉内力几乎枯竭,担心反给带来负累而不敢上前协助肖翊,只能站在肖翊的身后空自焦灼。   肖翊在敌对三人疾攻猛击之下堪堪护守全无还攻之力,步步后退中“嗤!”的一声,肩部衣衫破裂鲜血飞溅,芮南玉的惊声娇呼尚未止歇,“哚”声响处,肖翊肋部一阵酸麻之后钻心剧痛。   “当!”的一声,鹰啸剑与双钩狠狠交击之后斜荡开来,逍法王的右掌挟着劲风当胸拍至,肖翊运集余力挥掌迎击,“蓬!”的一声,肖翊狂喷鲜血,断了线的风筝般跌飞而出堕向深渊,芮南玉娇呼声中纵身朝肖翊疾堕处飞掠而下。   逍法王满以为自己右掌击出,肖翊势必躲闪且挥臂挡隔,则自己左手后着蓄势之下化掌为指必可制住接近油尽灯枯的肖翊,岂止肖翊打红了眼,竟螳臂当车挥起单掌迎击,逍法王后悔莫及下疾掠至崖边,满含遗憾的茫然望向云雾迷蒙深不见底的绝壁深渊,左手拇、食、中指亦自在身前空处蓄势待发,竟忘记了欲攻击的目标早已消失。   耳畔风声呼啸,芮南玉平伸手掌收拢双臂紧贴于身体两侧以此减少阻力,头上脚下的直落下去,缭绕的云雾间,四肢虚脱但亦自紧握着鹰啸剑;紧闭双眼;嘴唇及胸前衣襟殷红一片;如飘絮般仰天直跌的肖翊出现在眼前。   芮南玉猛的张开双臂一把将肖翊紧紧抱住,随即翻转身体致使自己的身体朝下,任凭两人的躯体如流星急泄般疾堕而下。   迷迷蒙蒙间,肖翊悠悠睁开双眼,随即艰难扭头朝下望去,只见地面犹如一面死亡之墙般迅猛撞来,而芮南玉则紧紧闭着双眼。   倏然,肖翊松手扔脱鹰啸剑一把将两人的身体翻转过来,运力掰开芮南玉死命抱着自己的双臂,双掌贴上芮南玉的胸部,运起仅余的丝毫内力缓缓而又用力的推了出去。   迷离眩晕中,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凭空升起,芮南玉惊诧的睁开双目,眼见肖翊疾堕而下,而自己的身体则在距离地面数余丈处的虚空中停顿了一下,刹那间,芮南玉芳心尽碎,娇呼:“肖翊―!”    第五十一章 山洞迷情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天和药坊的深进一屋内,柳浩然携芮青兰看望点苍掌门赵瑜起、昆仑掌门陈希南、崆峒掌门温昌莱,待三人服药休息后便退了出来。   芮青兰小鸟依人般的挽住柳浩然的臂弯,说道:“听大护法说,当三个掌门人知道是柳郎和肖少侠救了他们,惊讶的瞪大了眼呢。”   柳浩然笑了笑道:“这下他们原本存有的疑虑和偏见也该消除了,只是点苍派赵掌门对于鹰啸剑的怨恨甚深,据我看不会那么轻易就会被化解掉。”   两人走到长廊木椅上坐下,芮青兰俏脸依靠在柳浩然的肩臂处说道:“我已让杨伯注意外面的动向,上次我们在这处附近被乌血剑教的人寻到,想必他们的眼线定会留意附近,查找蛛丝马迹。”吁了口气幽幽道:“只不知姐姐和肖翊怎样了,是否安然脱困,现在又在何处?”   柳浩然安慰道:“肖兄弟和你姐姐都不是易于之辈,定会安然脱困的。我们暂且等两天,若见不到他们回来,我们就去寻找。”   芮青兰垂下眼睑道:“但愿他们能够安然无恙归来。”   ※ ※ ※   肖翊吃力的张开沉重的眼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凹凸不平漆黑潮湿之处,忍痛艰难转动着颈部左右察看了一遍,才发现身处之处是一山洞,凹凸不平处当然是山洞洞顶。欲撑起身坐起时钻心的剧痛袭来的同时大感眩晕,不由轻哼一声颓然躺倒,闭上眼喘息了一会儿,眼前脑中慢慢浮想起之前的一幕幕情景……当被自己推往上方时,芮南玉睁开双眼大声呼喊,这是肖翊记起的最后一幕,却不知芮南玉口中喊的是什么。   我没死吗?这是哪里?我怎会到这里来的?芮南玉去了哪里?……胡思乱想间无尽的倦意袭来,不觉中再次沉沉睡去……   娇美白皙、貌美如花;幽怨的眉目间深邃清澈的双眸闪动着迷人的晶莹;娇巧的鼻子、似嗔似笑的丰盈朱唇…满头青丝瀑布般垂洒在肩头胸前,正被一只纤纤玉手之中的栉梳轻轻梳理…这人是谁?我是做梦还是已经死了?这人难道是我幼时死去的娘吗?在阴间,人是不会变老的吗?   肖翊探指力掐自己的腿肉,好痛!那么这不是梦,我还活着,那么她又是谁?   正梳理湿发的女子似有所觉停止了梳头的动作,稍一停顿后缓缓朝肖翊望来,四目相对,肖翊微微一愕,好熟悉的面庞,猛然记起两人坠落山崖时,芮南玉的黑纱迎风扬起,但当时哪有余暇计较人的样貌,而此时望向自己的面容不是芮南玉又是谁?   芮南玉俏脸浮上红晕,无力的放下栉梳,垂头幽幽叹了口气。   半晌后,芮南玉走过来拿起放在肖翊额上的湿手帕,走到一个不知从哪里拾来的破木盆前,冲洗一遍后轻轻拧干,再放到肖翊的额上。   肖翊从未被人如此关怀过,尤其是女子更加没有,温馨甜蜜之感油然而生,不觉间鼻子微微发酸眼内泪水盈盈,情不自禁的道:“你好美。”   芮南玉的双手不由一颤,红着脸呆了呆即走到一边,等再次回来时已戴上了斗笠蒙上了黑纱。   肖翊忽然醒悟,不禁自责不已,怎能随便赞人容貌?岂非使人误会自己是轻浮之徒?随即又想起听自凤仙教大护法蒲东连的言语,第一个看到芮南玉面貌的人就是她的夫君,那么我难道是第一个看到了芮南玉面容的人?想到这里不由心跳加剧难以控制,急切间猛然咳嗽起来,浑身伤处被牵动,疼痛之下又呻yin了一声。   芮南玉急忙上前轻拍并摩挲肖翊的前胸,肖翊受宠若惊又十分尴尬,以因咳嗽而变得沙哑的声音转移话题道:“芮教主,这是哪里?那些追我们的敌人呢?”   芮南玉轻轻道:“不要多说话,少侠的伤势非常严重,需要多休息。”沉吟了一会儿道:“当时肖少侠不省人事,也不知是死是活,南玉知道他们必定会摸下山寻找,于是南玉背着少侠一路往前,翻过一座小山后直奔在小山顶处看到的前方一条大河,于是直奔进河里,顺着河边浅水处一路朝上游走,走到里许处才上岸,休息了大半日后再次摸回到山边,幸而找到了这一山洞。乌血剑教的人深知你我两人伤势严重,所以定会朝大河下游寻去,甚至可能在下游的两岸收索,我们从上游回到山里,应该可以放心了。”   肖翊恍然,同时甚为钦佩芮南玉的机智计谋,再回味她说在岸上休息了大半日,本已内力耗尽的芮南玉背着自己这个大男人走了那么多路,当时的辛苦艰难可想而知,不由暗自感激并升起怜惜之意。   沉默了半晌,肖翊自嘲道:“看来我肖翊命不该绝,从百丈高崖跌落竟没有丢命,芮教主身体无大碍吗?”   芮南玉吁了口气道:“南玉蒙少侠奋不顾身朝上推托,几乎是从两丈多高处跌下一般,而且,应该是肖少侠福泽深厚,崖底跌落处积满了三、四尺余厚的落叶,料想是经过常年累月的积淀,来不及腐烂而层层叠叠堆积而成,就像是天然形成的厚厚棉絮一般起到了缓冲的作用,从而使肖少侠避免了致命的创伤。”   说话当中,芮南玉取来一片幼儿巴掌大小的叶片,从一洗干净的破瓷罐里舀水给肖翊喝下,肖翊喝了几口缓缓闭上了双眼,再次沉沉睡去。   “……娘,您可听得到女儿的话吗?”   肖翊悠悠醒来,微微睁开双眼,听到芮南玉自言自语般的话,疲乏的双眼眨了眨之后再次缓缓闭上。   “爹啊,您去了哪里?为何始终对女儿不闻不问?…娘,您在天之灵若能听得到女儿的话,就请告诉女儿该怎么办?”   肖翊听到这里诧异的想道:芮教主有什么难解的困苦?身为一教之主,又兼丝毫不亚于男子的大智大勇风范,为何如今却尽显柔弱娇小女儿姿态?   只听芮南玉继续言道:“娘,女儿如今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才好,娘,您为何要求女儿自小戴上面纱?为何要定下视女儿面貌者为婿这样令人尴尬难堪的规矩?如今肖少侠看到了女儿的面貌,可肖少侠身受重伤沉睡昏迷之际不停呼喊一位叫作‘飞雪’的女子的名字?怎不教女儿进退维谷不知所措?”   肖翊脑际轰然一声巨响,到此时此刻才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唯恐芮南玉发觉,马上告诫自己不可神情波动,同时努力使自己的心绪趋于平和。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只有山洞的角落水珠滴落的声音无奈又枯燥的传来。   许久后,芮南玉幽幽一声长叹,缓缓走向洞外,肖翊斜眼偷偷看去,娉婷婀娜的倩影满含寂寥萧条,更有令人揪心的失魂落魄般颓唐的步伐。   肖翊再次醒来是因嘴内流进了微烫且鲜香的汤水,贪婪咽了一口睁开眼,见芮南玉一手持着瓷罐,一手以一木制的汤勺,从罐内舀出汤水伸到黑纱下轻轻呵吹之后朝自己的口内喂入。   肖翊喝了几口情不自禁的问道:“这是什么汤?味道真的很好。”   芮南玉答道:“龙凤蘑菇汤。”   肖翊愕然道:“龙凤蘑菇汤?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所谓龙凤,就是蛇与山雀。”芮南玉再舀出一勺汤喂入肖翊嘴里,“蘑菇就是山里的草菇,因为没有作料或许会淡一点。”   肖翊连忙道:“真的很好吃,没觉得淡不淡的。”   “那就多吃点。”芮南玉柔声说道。   再喂了几口,芮南玉取出散发着幽幽香气的手帕,为肖翊拭去嘴角边的汤渍,忽然纤手轻颤定睛俯望肖翊,愕然道:“肖少侠,你为何哭了?”   泪水自肖翊的眼角边顺流而落,芮南玉何曾见过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如此哭泣流泪,当下芳心大乱不知所措。    第五十二章 七绝环步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闭上眼,以微颤的声音道:“让教主见笑了,肖翊从来未曾被别人如此关怀照顾过,想到假如娘在世,定会象现在这样关心照料我,肖翊心有感触才会在教主面前出丑。”   芮南玉闻言更觉羞愧,心道:你这人却拿我和自己的娘两相比较,真教人难堪?   心下虽嗔怪,却还是以手帕将肖翊眼角边的泪水拭干。   肖翊也觉害羞,直到芮南玉将汤水喂完,竟未再睁开眼。   芮南玉悄悄起身离开走向洞口处,肖翊微微睁开眼斜望着芮南玉的窈窕倩影,忽听芮南玉“咦”的一声,吓得肖翊赶忙闭上双眼。   只听轻微的脚步踩踏声之后又是“咦”的一声。   肖翊诧异之下睁开双眼朝声音来处望去,只见芮南玉低头专注凝视地面,谨小慎微的迈出一步后歪头左看右看,许久再迈出一步,两只手却仍然持着瓷罐和汤勺。   肖翊愕然道:“教主,您为何如此?”   芮南玉却恍若不闻,再轻移莲足踏出一步并再次“咦”了一声。   肖翊只是疑惑的望着,全然不知芮南玉为何歪着头小心踏步。   只见芮南玉脚步踏出的速度越来越快,一盏茶光景后竟行走如飞犹如翩翩起舞,再过得片刻更是迅捷异常。只见一条黑色的倩影脚踏奇幻脚步左闪右移仿若仙身魅影,倏前乍后的飘移滑动身形犹如着一身黑色衣衫的仙人在云层雾幕间嬉戏欢舞玩耍追逐。   肖翊瞪大双眼张口结舌。   忽然一声低低的娇吟,疾速移动的黑色身形嘎然而止,芮南玉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无力垂下,身体软软摇摇欲坠,原本持在两只手的瓦罐和汤勺早已丢在左右各丈许开外。   肖翊脱口惊呼:“教主!”,随即忍痛挣扎翻起身爬向芮南玉站立之处,而芮南玉却颓然坐在当地,双掌撑地低垂着头急剧喘息。   肖翊眉头紧锁,咬紧牙关艰难又慌张的爬过去,突然觉得眼前地面一亮,不禁停止爬动低头看去,只见地面有一圆形的灰暗光圈,其中依稀有字体般的图案,来不及细想之下抬头焦急的问道:“芮教主,您怎么样?”   芮南玉缓缓摇头,低声道:“我…我没事,只是感觉头晕的紧,歇息一会儿应该没事。”   肖翊稍稍安下心,再次低头查看圆形的光圈,心神一动之下倏然抬头望向洞顶,只见头顶的山洞顶部深深嵌着诸多或圆或方的光亮物体,因各自深深嵌入尺许,所以在山洞的偏端决计看不到,只有依稀灰暗模糊的光柱,以及山洞中央地面被照射而形成的圆形或方形的图案。   芮南玉呼吸逐渐缓和,微微抬头道:“肖少侠发现了什么?”   只听肖翊喃喃道:“方即左、圆即右。”   芮南玉愕然道:“你说什么?”   肖翊吃力的挪到另一边,自语道:“阴即吸、阳即呼。”   “什…么?”芮南玉侧头皱眉不解的盯着肖翊。   肖翊再次撑臂旁移,忽然牵动伤处闷哼一声,钻心剧痛随即传遍全身,眼前银星闪烁之际已然昏厥,迎面扑倒在地。   “肖少侠!”芮南玉惊叫一声移过身来扶起肖翊的头部,慢慢将肖翊的身体翻转过来使之仰躺,随即盘膝坐下,将肖翊的头轻轻放在自己盘坐的腿上,再掏出手帕将肖翊脸上的泥渍仔细擦去。   肖翊紧闭双眼,粗重的呼吸渐趋稳缓,顷刻间已沉沉入睡。   良久,肖翊的身体微微一动,缓缓睁开双眼。   “你醒了?”芮南玉关切的声音传入耳内。   肖翊定睛望去,与芮南玉四目交接之时两人都顿感羞涩尴尬,各自移开视线。   当肖翊再次望向芮南玉时,芮南玉却一直眼望他处,肖翊不由痴痴看着芮南玉白皙的下巴及依稀可见的鬓颊,几缕青丝散落在肖翊的脸上,发梢调皮般轻柔撩拨着肖翊俊逸秀气的脸庞。   肖翊奇痒难忍,伸手捉住发丝欲将其移开之际却忍不住苦着脸轻哼了一声。   芮南玉察觉有异急忙挺颈转头望来,岂料被肖翊捉着的发丝被牵动,不由“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肖翊大吃一惊急忙松手。   芮南玉望着肖翊嗔道:“这么大的人,伤重至此却恁地顽皮!”   肖翊一愕道:“教主,我没有,是…是…”惶急之下竟不知如何解释缘由。   芮南玉看到肖翊的窘态不禁“噗哧”一声便扭转头,双肩及上身却不停颤动。   强忍住了笑,芮南玉道:“肖少侠刚才为何答非所问自言自语?说什么‘阴阳左右’又吸又呼的,到底说的什么?”   肖翊猛然记起地面上映射的或方或圆的光团,忙道:“芮教主,肖翊看到地面上的光团上有字,但站不起身看不真切整个光团所组成的形状如何,否则当可按照先后排序,连成一段文书内容。”   芮南玉扭头看了看说道:“让我起来看看。”说完便欲起身,这才发觉肖翊仍然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不由大感羞愧,左顾右盼之后伸手拿过自己的黑色披风卷成一团,而肖翊恰在此时抬起了头,便将披风卷成的枕头垫在肖翊的脑后,令其枕在上面躺下,这才站起身走了过去。   走来走去巡视察看了一番后,芮南玉道:“好像是北斗七星的形状。”   肖翊道:“是七个图案组成的吗?”   “不是,”芮南玉摇摇头道:“好几十个图案共同组成北斗星的形状。”   肖翊眨了眨眼思索了一番道:“教主现今站在何处?”   “斗把一端。”   “以斗把最边端依次朝斗内仔细看看,上面所书内容念来听听。”   芮南玉屈膝俯下身,凝注光团徐徐道:“七绝环步…方圆为本…”   “七绝环步,方圆为本”肖翊牢记在心道:“然后呢?”   芮南玉移了两步继而道:“方圆即阴阳…阴阳即男女…男女即左右…辅之与呼吸…步法心法呼吸法…依次循进而成…肖少侠,这些都是在说什么?南玉想不通,感觉怪怪的不知所云。”   肖翊边一一记牢边答道:“接着念,念完或许可以理解,此后进行揣摩再解释与教主。”   “噢,”芮南玉继续俯身挪步念道:“方即阴、圆即阳……方即左、圆即右……男左足踏方……再右足踏圆……女右足踏圆……再左足踏方……以此为起始……方即阴、圆即阳……阴即吸、阳即呼……此为内息之呼吸……而非口鼻之呼吸……切记切记切记……男强辅与掌……女弱辅与剑……若为本擅长……男剑女掌尚可……噢,我明白了!”芮南玉抬头望着肖翊道:“好像是武功有关的修炼法。”   肖翊失笑道:“我早猜到了。”   芮南玉白了肖翊一眼,继续念道:“内息呼吸法……起步始丹田提气……上导肩井太渊……下导三阴涌泉……此为呼,反之为吸……男子前七步呼……后七步吸……女子前七步吸……后七步呼……如此周而复始……熟练后辅之于剑掌……”   芮南玉不停的念,肖翊牢牢铭记,间或肖翊尚未听清或记牢,芮南玉便进行重复,如此这般费了好一段光景才堪堪念完记牢。   最末尾是:男初始内力激增,后逐渐缓慢……女初始内力缓增,后逐渐急增……辅与已学之剑法掌法,武功精进……轻伤疾行重伤缓行,痊愈神速……毒呈阴阳,阴阳交融皆毒尽除……诸如此类。   肖翊与芮南玉又惊又喜,此番死里逃生却因祸得福,机缘巧合下遇到了这不知是哪位先人留下的奇异武功瑰宝法典。   芮南玉仰往洞顶道:“奇怪,为何白日里见不到而黑夜因发光才展现,自身发光又是什么道理呢?”   肖翊想了想道:“嵌在洞顶的物体应该就是俗称为‘夜明石’的奇珍异石,白日里洞内明亮,夜明石吸食光亮后在夜晚自行发光。”   芮南玉讶异的说道:“竟有如此奇异的宝石?肖少侠又是如何知晓?”   肖翊怅然叹了一声道:“是先师曾经偶然讲与在下的。”   芮南玉轻轻点了点头悄悄垂首不再言语。    第五十三章 修炼秘功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悠悠数日,芮南玉每日除了准备野味食物便勤练“七绝环步”,待肖翊可以慢慢走动时便试着依照文字所述之法缓步行走,数日后随着伤势好转而逐渐加速步法,发现内伤治愈却是神速无比,芮南玉也为肖翊的伤愈之速而高兴。再加上肖翊极富武学天赋,芮南玉稍显不明之处经肖翊一一指点即豁然开朗,不到半月的光景,两人已将“七绝环步”练得纯熟无比,芮南玉的内力及拳掌武功自是悄悄提升不说,肖翊更是内力剑法日益精进。   两人偶尔心血来潮,肖翊手持自制的木剑,芮南玉身披黑色披风,七绝环步之中舞剑挥掌犹如黑蓝两位仙人叱咤云端,又仿若黑蓝两只蝴蝶偏偏起舞于蔚蓝晴空。   除了练功,两人的饮食也颇富情趣,肖翊全权负责猎捕野兔野鸡甚或到江边捕鱼,而芮南玉专觅野菜水果的采摘,两人在洞中共度其乐融融的时光,竟是乐不思蜀,却是急坏了柳浩然与芮青兰。   ※ ※ ※   “修罗门”金字牌匾已不知所踪,大门洞开,门内毫无声息。   柳浩然颓然道:“确是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恐怕在这里找不到任何线索了。”   “怎会如此?那些伪倭贼哪里去了?”芮青兰紧傍在柳浩然身侧诧道。   柳浩然沉吟了片刻道:“修罗门老巢已大白于天下,点苍、昆仑、崆峒三派掌门今趟遭擒岂肯甘休?虽然门人不知详情但对于掌门人自身来说那是奇耻大辱,必定大举剿寇大旗上门报复,修罗门明知至少这三派必然倾巢来攻,一定是全都逃了或躲了起来。”   “那下一步该如何是好?”芮青兰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柳浩然侧头望向芮青兰道:“我们这就朝当日芮教主及肖少侠逃离的方向去寻寻看吧。”   以两人的脚程,很快便靠依稀的痕迹寻到了当日肖翊与芮南玉坠崖的两面绝壁的山顶,崖边搏斗厮杀的痕迹一目了然,两人的心陡的下沉,不约而同急忙转身下山赶往崖底。   崖下,厚厚的落叶表面十分平整,但有几处凌乱不堪,而且片片滴滴的血迹虽然干枯发乌,但看在两人眼里分外触目惊心。   循着痕迹,两人怀着焦灼悲痛的心朝前疾赶,不一刻便来到江边,而负伤奔行的痕迹至此已荡然无存。   “姐姐――!”芮青兰悲声疾呼。   “肖兄弟――!”柳浩然运足浑厚的内力呼喊,喊声及至遥远。   芮青兰颓然坐倒在地失声痛哭,而柳浩然遥望大江上下,不安之情愈加沉重。   “青兰,不要哭了,既然他们跳进江里,可能顺流而下脱离险境。”柳浩然伸手扶起芮青兰,安慰着说道:“我们沿下游收索,说不定会发现线索。”   两人同时想到,若能发现线索,乌血剑教的追兵当然也能发现,那么究竟是找到线索好还是找不到好,两人此刻都不愿提及,无言中急急朝下游赶去……   肖翊手持木剑,芮南玉身披黑色披风,两条身影忽而好似天兵神将,忽而仿若蝴蝶仙子,婉转飘逸洋洋洒洒。   忽然,肖翊停驻身形凝神不动,芮南玉急切间刹不住身形,差点撞入肖翊怀里,好在及时伸出一双玉掌推了一把肖翊的胸部才免遭尴尬。   “你这人怎么回事?突然停下来如木头人般,还要顽皮吗?”芮南玉白了眼肖翊嗔道。   肖翊全然未理会,仍然一动不动,忽然道:“芮教主,你听到呼喊声没有?好像在很远处,像是在叫我。”   芮南玉急忙凝神静听,除洞口边的小溪潺潺流水的声音外并未听到任何声息,不由道:“哪儿有什么声音?”随即观察着肖翊的脸色,继而妩媚的微微眯着眼道:“是不是找借口掩饰你肖少侠的顽皮举动?”   肖翊摇摇头,仍然专注凝视着地面,口中道:“不是不是,刚才好像明明听到好像是‘肖兄弟’的喊声,是一男子的声音。”   芮南玉见肖翊似乎并非在开玩笑,于是再仔细听了听,依然听不到任何声息,便道:“是否听错了,或者只是发音相似,并不是在叫你?”   肖翊微微点了点头,长舒一口气道:“真的再没有了,也许真的听错了。”   芮南玉心想:在这个洞里已待了足有月余,妹妹和所有教众必定非常着急,须得抓紧赶回去,不过心里总有一种不舍,那到底又是缘何呢?   肖翊却在想: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太长,飞雪得不到我的讯息必然非常焦急,须得马上赶回去见面才好,可是怎么总觉得舍不得离开此处,这到底又是为何?   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月余时光来为自给自足而动手制作的木质碗筷勺碟,依然成双成对的摆放在大理石板的餐桌上。   两人望了望餐桌不禁心有所感,扭头互相望将过去,却发现两人默契般同时将视线从餐桌移开再望向对方,两人触电般心神一颤,急忙移开目光。   山洞内寂静无比,只有似有若无的溪水流动声仿佛在低声呢喃。   良久之后, “肖少侠…”“芮教主…”两个声音同时出自于两人之口,却又随即同时停顿。   片刻的沉默后,肖翊低声说道:“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芮南玉好似轻轻叹息了一声,也低声说道:“是该回去了,兰丫头、药长老、柳大侠还有教内许多人一定担心得很,确该回去好教大家安心。”   肖翊点了点头道:“也好,我们提早回去。”   “那…”芮南玉视线望着地面,犹犹豫豫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肖翊随即道:“一切听教主的。”   “教主教主的,真令人心烦。”芮南玉自语般言道。   “教主说什么?”肖翊愕然问道。   芮南玉摇了摇头,以叹息般的声音道:“没什么,我们明天及早,天一亮就启程如何?”   “哦。”肖翊茫然点了点头,随即振奋精神道:“好,我这就去准备晚餐材料,我们好好大吃一顿这最后的晚宴。”说罢疾奔而出。   望着肖翊的身影一闪而逝的洞口,芮南玉呆立当地犹如雕像一般。   “最后的晚宴…最后的晚宴…”许久后,芮南玉喃喃自语,一声叹息后凄然道:“这句话为何象一把尖刀般伤南玉的心?”一滴晶莹的泪珠自黑色的面纱后滚落至地面。   落寞的身影缓缓端过瓦罐,装满清水,加火烧至滚沸。    第五十四章 临行前夕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只感觉身体被一双有力的双掌用力推起,双掌所附之处却是女子羞涩暗藏的隐私处所,眼见这救己之人疾速堕向崖底地面不由脱口惊呼:“肖翊——!”   因不由自主的呼喊出声,猝然自身临其境、重回当时般的回忆中醒转,扭头望去肖翊已然站在洞口,手里拿着一只已剥了皮的狍子及两只已退了羽毛洗净完毕的野鸽,愣然望着惊魂甫定的芮南玉。   芮南玉只觉双颊如焚,指捏长及掌心的衣袖不知所措。   肖翊愣了片刻,随即讪讪笑着言道:“这几个牲畜已弄得干净,直接下锅或烤了来吃,敬请芮教主示下!”   芮南玉愣了愣,默然片刻后抿着嘴道:“你又不是我凤仙教的徒子徒孙,何来教主示下等无聊言语?”   “教主…”   “什么教主?”芮南玉忽然大声道:“你没有听清楚吗?你肖大侠不是凤仙教的教徒,你又救过我的命!你难道就不肯称呼我为南玉?”   “……”肖翊哑然无语,呆呆望着芮南玉不知如何为好。   芮南玉突然毫无目的的左右望了望,极力掩饰压抑着心内起伏的波澜,淡淡道:“水已煮沸,下锅便了。”   肖翊望了望芮南玉,又望了望罐内煮沸的清水,呆呆道:“肖翊知道了。”便走到罐边。   芮南玉因自己似乎好没来由的大发脾气而感到歉疚万分,迟疑了一下便走进瓦罐近前伸手帮忙。   两人默然无语,只是埋首将野味放入罐内兼且在锅下添置柴火,神情及状况别扭至极。   “你在哪里收拾的这几个野味?”芮南玉试图解除尴尬言道。   肖翊轻松笑着道:“在江边,江水很清很干净的。”   芮南玉皱眉思索了片刻,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沉吟片刻后缓缓摇头轻舒口气,便帮忙用树枝将沸水中的野味轻轻翻弄,以致野味全然浸到沸水之中。   晚饭间,肖翊大块朵颐、狼吞虎咽,嚼的更是津津有味,而芮南玉则缓缓慢慢的轻嚼慢咽,娟秀的眉目间浮现出一丝愁绪,幽幽的眼神若有所思。   一只狍子两只野鸽,芮南玉只是吃了一点点便停下,其余全部被肖翊消灭殆尽。   晚饭后,肖翊站立在山峰一处突起的巨岩上,遥望着皎洁月光下碧波荡漾的江面,思潮如江水般起伏不定。   缅怀馨同,思念飞雪,明晨晨曦中就要离开这居住长达月余的山洞,接下来面临的,便又是一个劳燕分飞的伤感情景。缓步回到山洞近处,闻听到芮南玉在洞口溪边洗刷碗筷的木具磕碰的柔和声响,内心深处不觉间升起一丝怅然。   是夜,肖翊躺在由芮南玉以树枝枯草铺就的简易床铺上辗转难以入眠,翻来覆去中,发觉芮南玉亦自轻轻翻身并且发出细微可闻的幽幽叹息,心内更是百味杂陈,无奈之际只好故意而为的发出轻微的熟睡鼾声。   正在凭除杂念似睡非睡之际,忽闻窸窣起身的声音,肖翊心念一动,仍自佯作熟睡恍若不觉。   脚步声轻响,芮南玉无声无息的临至肖翊身边,悄悄拿起紧傍在肖翊身畔的鹰啸剑,自鞘中轻轻将鹰啸剑抽出,随即凝立不动关注肖翊。   双眼紧闭的肖翊心底雪亮,甚至芮南玉的站立姿态及一举一动也了然于胸,心中不由暗暗纳罕。   脚步轻移,金属及岩土磕撞的声音徐徐传来,肖翊微微睁开双眼,斜眼望向声响之处,只见芮南玉双手紧握鹰啸剑剑柄,在墙壁上不停的凿挖,挖得片刻便回首凝望肖翊,发觉肖翊依然甜睡正酣才继续动工。   肖翊心底诧异万分,但在好奇心驱使下只得假装熟睡静观其变。   不消片刻,一块尺许见方的墙壁被挖出方形的空间,肖翊平心静气中夹带着浅浅鼾声,眯眼成缝继续注视着一切进展。   木器轻轻碰触的声音传来,只见芮南玉手捧一只破旧瓦罐、两个木制小碗、两双木制筷子及一对木制汤勺走到凿挖而成的墙壁方洞前,小心翼翼的将所有餐具一一放入方洞内,随后抱来大理石餐桌,似橱柜门窗般罩上去,竟然恰到好处的嵌了个完整。   肖翊满腹狐疑,悄然注视着芮南玉莫名其妙的所作所为。   水土混合的和拌声之后,芮南玉手捧以溪水混拌的泥浆,走至大理石橱窗前,缓缓将泥土涂在大理石上,之后又将地上的干燥泥土洒在上面,顷刻间,除了新涂上的部分稍显湿润外竟毫无破绽,待泥浆水分完全蒸发干燥之后,理应全然辨别不出有任何异处。   芮南玉望了望洞顶的方圆宝石嵌入之处,思索了片刻便照方抓药,以剩余的混拌泥浆将宝石嵌洞尽数添了个严严实实。   肖翊百思不得其解,闭上眼苦苦思索芮南玉的所为目的何在。   片刻的凝立之后,芮南玉缓步走到溪边将鹰啸剑与双手清洗干净,将剑悄悄插入剑鞘之后放在肖翊身畔原本放置之处,随后在丈许远处的简易床上躺下来,幽幽叹了口气自语般的低声道:“是天地间仅有我们两人一同使用过的碗筷罐碟,也是仅有我们两人一同知晓并一同修习过的七绝环步武功秘典,南玉将它们全数掩埋在此山洞内,犹如掩埋在南玉内心深处一般……唉~”   听到此处,肖翊岂仍会不知芮南玉内心里的绵绵情意,却强忍住心潮澎湃的悸动心绪,仍然平息佯作睡熟。   不知过了多久,芮南玉的鼻息逐渐深沉,睡意全无的肖翊提聚功力,以幽灵般的身法移至芮南玉身边,隔空轻点了芮南玉的风池穴。   芮南玉熟睡中穴位被点,自然全无所觉,但肖翊的手上自由分寸,一时半刻后,被制穴道自然迎刃而解,只是制穴解穴全然在熟睡状态中进行,被制的芮南玉自始至终毫无感觉,单只在醒来之后感到被制穴道部位有些许似有若无的酸麻不适而已。   肖翊平稳下忐忑的心绪,伸手轻轻揭开芮南玉面上的黑纱。   此前见到芮南玉的面目,是在坠崖的危急时刻及重伤之际朦胧的苏醒之后,此刻却在完全清醒的情境下如此之近的全然展现在肖翊眼前。   白皙如脂的面颊;长而微翘的睫毛;娇挺巧丽的鼻子;轮廓鲜明的丰盈朱唇……,肖翊尽看了个够、看了个饱,假若此时芮南玉知晓肖翊如此靠近且如此详尽的观察自己的面容,非要慌张寻找老鼠洞狠命钻进去不可。   在陶醉般的细视之中竟情不自禁的轻吻了一下芮南玉丰盈紧闭的朱唇,当双唇全然吻实之时,肖翊骇然醒转,羞愧乃至无耻的自责感腾然升起。   肖翊缓步走到洞口,平稳起伏的心怀仰望着天上的明月,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第五十五章 伊人含泪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一轮明月不知何时已躲入云中,四周在黑夜中更显寂静,偶有山风徐徐吹过,草木轻摆枝叶婆娑,令处在黎明前最黑暗时刻的山野倍添苍凉寂寥的感觉。   肖翊仍然石雕般的站在洞口,久久未曾丝毫移动或动弹身形,心中却是思虑万千、愁绪满怀。   自从初懂人事起始相恋的爱人陈馨同香消玉殒之后,肖翊曾一度对女、情两字兴味索然视若陌路。岂知天意造化弄人,清明观的飞雪在不知不觉中忽然闯进了自以为已然闭塞的心扉,此后遭遇令人哭笑难当的楚诗月,更是深感愧对自行命定的已故妻子陈馨同。然而眼前,阴错阳差横空出现的芮南玉正自混淆自身本已杂乱不堪的情感波纹。   然而,肖翊冥冥中感到,自己和芮南玉乃至楚诗月都不会有皆大欢喜至完满美好的结局,这却是连肖翊自己都弄不清楚的奇异感觉。或许正是心之所向,内心不知名的因素在作祟。   沉湎在回忆及遐想中时光飞逝,不知不觉间东方现出鱼肚白。   当第一缕阳光映入眼帘,肖翊才知晓自己竟一夜未睡,却听得身后洞内传来轻微的声响,转过身瞧见芮南玉已起身坐下,有意无意的揉了一下风池穴,轻声道:“天快要亮了,肖少侠几时起的?”   肖翊看到芮南玉轻揉穴位的举动暗暗吃了一惊,但随即放下心来答道:“刚起来不久,正欣赏日出呢。”   芮南玉以慵懒的姿态悄悄走到肖翊身边,肩并肩望向东方,幽幽道:“天已经亮了。”语气间似乎掺夹着些许惆怅与失落。   肖翊望了眼身畔的芮南玉,随即低头将视线投向地面没有做声。   芮南玉忽然幽幽的说道:“肖少侠,待启程离开这里后,你去往哪里?”   肖翊想了想答道:“在下先送芮教主至贵州独山境内,然后去寻海清阳等师徒五人,直到将他们一一捉拿正法。”   芮南玉沉吟了片刻,忽然道:“飞雪姑娘是哪一名门大派的高足?”   “……”肖翊愕然,随即支吾道:“你…如何知道…哦,对了。”   芮南玉讶异道:“什么对了?”   “啊?”肖翊心叫糟糕不知所措,茫然道:“我听教主…啊吔!”这次却是真正糟糕了。   芮南玉果然神色大变,沉声道:“你原来是听到了,说说看,都听到了些什么?”   “我…我…”肖翊心神大乱。   芮南玉招牌式的眯着双眼,却更显妩媚迷人,以微微颤抖的声音道:“你果然全都听到了,却是佯作未闻。”   肖翊少不更事的少年人哪经得起芮南玉咄咄逼人的语锋,惶急之下手脚目光不知放置在何处才最恰当。   “哼,”芮南玉的语气更加沉冷兼且颤动,“女人家的隐私秘密全都偷听了去,却全当未闻,好似我自作多情自愿告白?”说罢羞愧之感腾升,霍然转过身背对肖翊。   肖翊急的抓耳挠腮,慌张道:“我…我绝不是故意的!”   芮南玉仍未作声。   此时,东方红日已全然升起,阳光斜斜照射在芮南玉的侧面,黑色的披风被柔和的山风轻轻撩拨悠悠荡起,内里的紧身衣将其美好的身段展现无余。   许久,芮南玉一声叹息后自语般幽幽言道:“有了飞雪,却又为何看到南玉的面目,既然看到了南玉的面目,却又为何已然有了飞雪?”   肖翊心想:却还有一个莫名难缠的楚诗月呢!然而岂敢说出来,只能负罪之人般低头不语,内心深处却是杂乱不堪。   和谐的阳光照射在山坡上,山洞内已非常明亮。   芮南玉转身走进山洞,面向洞内默然凝立片刻,随后走到曾经两人修炼“七绝环步”的方圆之地,凝望着地面沉默不语,似有所思。   肖翊无言的跟进来,站在芮南玉身后。   芮南玉头也不抬,片刻后忽然说道:“肖少侠,倘若以后有了闲暇,你会不会到这里来?”   肖翊想了想答道:“我以后一定会来的。”   “何时?”芮南玉问道。   “嗯…想这里的时候。”肖翊答道。   芮南玉望向肖翊,笑言道:“为何不问问我会不会来?”   肖翊愣了一下,痴痴傻傻的道:“那么教主会不会来?”   芮南玉“噗哧”笑了一声道:“我也一定会来。”   说罢见肖翊默不作声便道:“想…的时候。”   肖翊心神一颤,心道:难道是想说想我的时候?   芮南玉再环目看了看洞内的四壁乃至洞顶,又深深看了半晌曾经放着两人餐桌的土灶,随即走过去拿起了肖翊的鹰啸剑,剑柄朝向肖翊递了过去。   肖翊握住剑柄,芮南玉将手中的剑鞘放在地上道:“肖少侠,我们再一同温习一次‘七绝环步’如何?”   “可是…”肖翊望了望洞顶道:“白天看不见图形,教主能记得住步法吗?而且昨夜又被教主用泥土封住…”说道此处嘎然住口,心中再次叫了声糟糕透顶。   芮南玉默默而又意味深长的望着肖翊,看得肖翊心神乱颤。   “你真是个大坏蛋!”芮南玉含怒低声说道,继而转首它望幽幽道:“竟做些鬼鬼祟祟窥视偷瞧等见不得光的不要脸勾当!”   肖翊忍俊不禁道:“原来教主骂起人来却是套路连贯得很!”   芮南玉白了眼肖翊,忽然粉颈低垂,悄声道:“肖翊,能不能叫我一声‘南玉’?”   肖翊心神一阵激荡,许久才平心静气下来。   “南玉。”   芮南玉低垂下头,良久后忽然旋转身形翩然起舞,肖翊呆呆望了望意兴忽起,急忙跟进一同飘移挥洒,两条身影仿若腾云飞仙般灵动优美。   刹那间,肖翊看到芮南玉眼中晶莹的泪光。   整个套路全盘完结,芮南玉已然拿起鹰啸剑鞘指向肖翊,肖翊会意,鹰啸剑稳稳插入剑鞘之内,两人动作的衔接犹若浑然天成,完美利落无一瑕疵。   芮南玉松开手,两人相视而笑。肖翊看到芮南玉泪水盈盈的含笑双眸心神不由一荡。   “好一个郎情妾意蜜意浓情啊!哈哈哈哈,令本法王找寻得好生辛苦!”   两人闻言不由大吃一惊!    第五十六章 奇功慑敌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当日,逍法王一行人眼见肖翊与芮南玉坠落悬崖,急忙转身下山寻至崖底,见坠落并挣扎离去的痕迹、血迹宛然,当下急忙尾随踪迹追至江边,由黄、花两护法展开轻功疾奔下游进行拦截包抄,而逍法王则率领余下的金刚分别从两岸进行仔细详尽的收索,一路收索至下游,终于与黄花两护法会合竟然一无所获。   此后,与魅法王一众人两相会合,急忙计划妥当,由黄花二护法原地蹲守,其他人跟随逍魅二法王分从两岸一路追寻收索,这一收索竟耗尽了月余光阴。   期间魑法王曾见道柳浩然及芮青兰急急朝下游奔去,然而魑法王已对柳浩然存有三分畏惧,在逍法王未在身遭之时竟未敢轻举妄动。   正当一众人终于决定要放弃时,芮南玉的担忧已然应验,蹲守原处的黄花二护法发现顺着江水漂流而下的狍子皮毛及野鸽羽毛,因为担心燃放烟花信号或惊动己方苦苦收寻的肖翊及芮南玉,当下计议由轻功最佳的花护法奔至下游报讯,而黄护法留守原地隐身观察。   天蒙蒙亮时,赶去报讯的花护法以及逍魅法王、其他护法金刚一众人才堪堪赶来,顺着上游仔细收寻之下,终于发现山洞之中藏得有人,逍法王悄悄掩近探寻,发现果不其然正是肖翊与芮南玉。   两人大惊失色之后随即坦然,而芮南玉的江湖阅历经验丰厚无比,当下悄悄走至肖翊身后,前身紧贴肖翊后背低声道:“和他说话扰乱他的听力,南玉有秘密言语讲于你听。”   肖翊会意,随即朗声道:“二位法王及贵教诸位竟然耗时月余光景找寻在下等,实在难为了,尤其是你这嬉皮笑脸讨厌至极的光头老头。”   在肖翊说话之际,芮南玉附身在肖翊后背,吹气如兰的讲道:“他们不知你我已然痊愈且武功大进,趁着出其不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话语与肖翊的言语同步进行,逍法王当然听不真切,而肖翊却一心两用,听了个真真切切。   芮南玉高耸的胸部轻贴着肖翊后背,耳边是幽香迷蒙的如兰呵气,肖翊不由心神一荡,情不自禁的往后靠了靠,却被急忙躲开的芮南玉伸手狠掐了一下后背肌肉,不觉中脱口“哎哟!”叫了一声。   逍法王听到肖翊口中最后说什么“讨厌至极的光头老头哎哟”,心下诧异,不由茫然不解的皱了皱眉。   肖翊缓缓走至洞口,逍法王、魅法王、黑白绿黄花五护法及十五金刚尽数站在洞口外围,业已全然包围了所有出路。   肖翊悄悄将左手伸向背后,芮南玉稍一犹豫便将纤纤柔夷放入肖翊伸出的手掌中,任由肖翊堪堪握住,只听肖翊传音道:“当我出手攻击逍法王时,你我同时施展‘七绝环步’,出手要毫不留情,听明白了就用力握一下手。”   芮南玉用力握了握,肖翊随即放开芮南玉的手掌,右手紧握鹰啸剑剑柄。   “要做困兽犹斗吗?”逍法王自信肖翊的创伤没有痊愈,以满含讥讽的语气言道,面目表情却是十足的得意洋洋。   肖翊冷冷道:“你这秃顶笑得实在讨厌…”话声未落,尖锐嘹亮的鹰啸声骤然响起,电光般的剑影疾袭向逍法王。   逍法王只感觉声震耳鼓,心神更是一阵颤动,紧接着一道剑光挟着劲风直袭而来,大惊之下疾速后退,同时气运双掌欲行还击,岂知身影至斜侧一闪而过,肖翊的踪影已然在眼前消失。   魑法王眼见肖翊向逍法王动手便严加戒备,以防肖翊突围而遁,哪曾想肖翊忽然出现在眼前,剑尖疾袭面门,剑未至,凌厉的剑气已至眼眉鼻尖,大惊之下急忙斜闪一掌拍向剑身,突感身侧风声骤起,急急伸出另一掌迎向风声响处,“蓬!”一声闷响,魑法王未及拍到剑身便闷哼一声狂退数步,站定之时已然面无血色。   几乎同时,一条黑影曼妙而迅捷的穿梭于五护法及十五金刚之间,“噼啪”急响与纷纷呼喝声中,两金刚与白绿二护法匆忙中趔趄倒退,“噗!”声响处,一金刚胸部中掌,惨呼跌倒在两丈开外。   两人的奇袭只在瞬息之间完成,正当乌血剑教的高手慌乱之下急急出招欲迎敌之时,肖翊与芮南玉早已在眼前消失,扭头望去,只见两人肩并肩盈盈立在原本所在的洞口。乌血剑教在场的众多高手匆忙中被迫得狼狈至极,而且自始至终丝毫未捕捉到两人确切的身影方位及移动方向,更别提碰触到片鳞半爪。   肖翊及芮南玉相视一笑,在乌血剑教众人惊魂尚未宁定之时再次冲杀而出,蓝黑两条身影奇妙迅捷又飘逸洒脱的穿插飘移于方寸大乱的敌众之中,逍法王慌张后退闪避之时,黑护法右肩重剑,绿护法肋部中掌,更有三金刚被点中要穴,其中一金刚甚至被踢飞而起,落在一棵高大的白桦树上,软绵绵横挂在腕粗的树杈横杆之上不知死活。   肖翊与芮南玉两人背部相触之际,肖翊喝声:“继续!”,两人一触即分,身形晃动剑掌疾纷,呼喝惨哼声响连绵,倏忽间,两人再次肩并肩悄然立于洞口,而乌血剑教众高手已有大半遭受或重或轻的创伤。   肖翊芮南玉两人再次相视一笑,逍法王胆寒心惊之下喝道:“且慢!”   肖、芮两人一愕,肖翊道:“怎么?还未稳住阵脚么?”   逍法王道:“你们使得何步法?”顿了顿道:“鹰啸剑,你的伤全都好了吗?”   肖翊呵呵一笑道:“我肖翊便那么容易受伤难愈的吗?老光头,你也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咦,你那讨厌之至的笑脸哪儿去了?难不成吓破了胆?苦水都拥挤到脸上来了?”   逍法王惊疑不定之中上下望着肖翊,间或督一眼芮南玉,此前的洋洋得意意气风发早已荡然无存。   肖翊手中剑一抖,逍法王心神剧震喝道:“撤!”   乌血剑教众人愕然片刻,随即纷纷或抱或背起同伴,逍法王断后下令道:“走!”,随即面向肖翊及芮南玉道:“鹰啸剑,芮教主,有本事便来敝教一叙,敝教上下随时恭候!”随即向后飘飞,尾随教众而去。   肖翊愣了愣,原本早已心存一番恶斗,岂料乌血剑教一众人说逃便逃,竟是全然一副拿得起放得下,不由道:“想走吗?哪有这般容易?”,身形未动便被芮南玉一把拽住衣袖。   “穷寇莫追,以免恶极反噬!”芮南玉望向逐渐远去的乌血剑教众人,纤手亦自紧捏着肖翊衣袖。   肖翊哼了一声恨恨道:“今次便宜了你这个讨厌之极的光头!”随即运起内力朗声道:“老光头!转告谭老贼,改日我肖翊势必上门造访,所有仇怨一并清算,取下谭老贼的项上狗头―――!”    第五十七章 枯山三鬼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柳浩然与芮青兰选了张靠窗的饭桌坐下来,两人不约而同坐在了临窗椅上,各自占据了可将客栈外的情景尽收眼底、一目了然的窗边左右位置。   “青兰,你可以放心了,两岸收索痕迹重重叠叠,却毫无争斗厮杀痕迹,想必你姐姐与肖翊该已置身于隐蔽之处,或许正在疗伤。”柳浩然点了饭菜便说道。   芮青兰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我都要想死姐姐了。”   此刻正是用饭时间,客栈食堂内已有不少食客,或三三两两或七八成群,有的埋头吃饭有的饮酒高谈。   “两位客官里面请~!”随着店伙计特有的高调长唱,一相貌俊朗的男子与貌美如花的女子走上楼梯,两人衣着光鲜举止高雅,其风采竟略微压过了风尘仆仆的柳、芮二人。   众食客不禁多看了两人一眼半眼,比之柳芮二人出现之时更加引人注目。   一男一女寻了一处靠墙僻静之处落座,男子低声问了女子几句后向店伙计吩咐了所需饭菜。   芮青兰轻声道:“柳郎,看来这一男一女是富家子弟,看那男子腰配长剑,也不知是武林世家的公子呢,还是随三脚猫斤两的师父学了一招半式便学着武林人士招摇过市?”   “青兰,”柳浩然责怪的看了眼芮青兰道:“人家爱是什么便是什么,爱装什么就装什么,管他作甚?”   “噢,”芮青兰调皮的笑了笑道:“我对别的男子评头论足,我的柳大侠难不成吃醋了?”   “我哪儿有?”柳浩然轻声叫屈。   芮青兰笑道:“那柳郎评评那女子,我们就算扯平了如何?”   柳浩然没好趣儿的道:“别胡闹了。”   此时只听店伙计高唱道:“三位里面请~!”   众食客中的绝大多数习惯性的抬头朝楼梯口望过去,当先一人身材雄伟面部黝黑,虬髯如根根钢刺,活脱脱凶神恶煞形象,后面跟着一男一女,男子眼鼻歪斜加上鲜明的兔唇,相貌猥琐丑陋至极,而随在最后的女子却是满脸麻子,加之细眼秃眉塌鼻厚唇,其丑陋成色绝不亚于中间那丑陋男子。   那大汉森冷的眼光扫了一遍食堂,有不少觉得好笑的食客不由胆寒心惊,强自忍住笑声。   柳浩然愕然。   芮青兰曾经习惯于云游江湖,何等样人未曾见过?见其丑陋相应其趣的男女,也不过是轻轻微笑了之。   三人见有一张空桌便直走过去坐了下来,恰巧坐在先前一男一女的邻座,尤其丑陋男女距离那一男一女极近。   那凶汉拉过木凳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而丑陋男子殷勤的拉过木凳,伺候那丑女坐下,情形尽显亲密周到。   那一男一女中的女子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那男子欲待阻止已然不及。   那丑汉子霍然转身,凶相毕露间更显丑不堪言,右手已握住了刀柄急欲拔出。   “二弟,吃了饭再说。”那凶汉长臂疾伸已拉住了丑汉子,丑汉子怒哼一声,狠狠瞪了眼那女子,吹胡子瞪眼坐了下来。   那女子已知闯祸,伸出玉手遮住樱口,在男子责怪的眼神下缓缓低下了头。   柳浩然轻声向芮青兰道:“这三人是江湖上称之为枯山四鬼的三鬼。”   芮青兰哦了一声道:“我曾听说过枯山四鬼,为何还差一人?”   柳浩然低声道:“排行第四的谭玉飞被我杀了。”   芮青兰愕然道:“那是为何?”   柳浩然苦笑了一声道:“那个四鬼谭玉飞专喜侮辱良家妇女,我在偶然之际碰到他正欲作恶,他却是死到临头大肆宣扬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想用‘枯山四鬼’的名号吓住我,我一怒之下就把他给宰了。”   芮青兰低声巧笑道:“那我的柳郎是替天行道了?他们没有找你报仇吗?柳郎为何未把他们一并全杀了?”   柳浩然道:“他们三人为恶不多罪不至死,他们找上来寻仇,我简单教训了他们一番便了事了。”   芮青兰道:“他们为何认不出你?”   “当时天将全黑,我头戴斗笠身着高领长袍,袍领和斗笠遮挡了半边脸,应该很难看清我的样貌,故而料想他们必定认不出我来。”   此时楼梯口出现一个俏丽妩媚的女子,站定梯口举目环顾,顾盼间甚是媚骨撩人风情万种。   众食客酒僚霎时间声息全无,不约而同凝注向该女子。   女子环视食堂两周,目光在柳浩然及一男一女中的那男子身上停留时间最为绵长,最终,女子笑媚俏兮的向柳浩然嫣然一笑,随即婀娜娉婷的走向柳浩然、芮青兰所在的酒桌,竟堂而皇之的坐在了柳浩然的对面。   芮青兰眉目轻扬,注视着这妖媚入骨的女子,而柳浩然愕然之后望向堂内诸人,见几乎所有人都齐齐望向自己所在之处不由尴尬万分。   “喂,你这婆娘。”芮青兰右手轻拈竹筷,斜视着女子道:“此处满堂酒桌多得是,你这却为何偏偏要坐在我们这张酒桌上?是何道理何居心?”   “哈!”那女子放浪的一笑道:“此处确是满堂酒桌,可姑娘你可看看哪里还有闲余空桌?却是只有你们这张大大圆圆的桌子由你们两人独占,余下的空凳座位却也不是你们买下的,为何不让其他客人稍坐?”   芮青兰环视了一遍堂内,随即道:“那里不也是两人独占一桌吗?”说着指向一男一女之处,说道:“你却为何不去那里搭座,一同去饮尿吃屎?”   “青兰!”柳浩然急忙制止,众食客却已哄堂大笑。   那靠墙的一男一女勃然变色,那女子却随即定下心绪,急忙低声制止住男子。   那妖娆女子媚眼玲珑的斜斜望了望靠墙的座位,又意味深长的凝视了一番在座的那男子,随即回首道:“那里阴暗憋闷,此处却是新鲜空气回旋流转,你又有什么资格权利独占此处?不如你去那里去搭伙灌尿吞屎,让奴家陪这位公子细细品酒详谈。”   众食客轰然大笑声中,芮青兰柳眉倒竖,俏脸上杀机陡现之时已霍然站起。   柳浩然心道:青兰自不必说,这女子的样貌也还可以,但两人口出的言语却是为何这等粗俗恶心?   柳浩然不谙世俗,却是哪里晓得女子一旦为一男子而反目相向时,其唇枪舌剑针锋相对的刃芒是何等锋利?甚至相比一般粗鄙的男子都不遑多让。   柳浩然正欲劝解芮青兰,却见芮青兰的凤目中已是杀机盈然。   柳浩然心中一凛,急忙伸手捉住芮青兰的衣袖,岂知芮青兰丝毫不为所动,俏脸上尽是冷霜冰雪、严寒冽风。   “青兰!”柳浩然低声喝道。   芮青兰无论如何也不肯故意忤逆她的柳郎,当下强忍滔天怒意坐了下来。   不知何时,那一男一女已消失不见,枯山三鬼也已不知所踪。    第五十八章 偶遇故人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与芮南玉施展身法,在四下无人的旷野林间奔掠疾行。   肖翊思念飞雪心切恨不能插翅疾飞,然而顾念芮南玉功力不足而不得不适当减缓身速;而芮南玉满怀凄楚伤感、依依不舍以及恨时光苦短的心情紧随在肖翊身后。   提气疾奔间,两人的心境却是背驰迥异。   肖翊收足急停间芮南玉收势不住,自肖翊身畔疾掠而过,肖翊轻舒猿臂拉住芮南玉的皓腕,一送一收间将芮南玉毫无阻滞的轻拉了回来。   “什么事?”芮南玉喘息着问。   “你听。”肖翊将右手食指竖在唇上,继续凝神倾听。   芮南玉倾耳细听却是毫无所觉,诧异道:“听什么?我什么都未听到。”   “有人交手,随我来!”肖翊言罢斜插进右侧疏林疾奔向前,芮南玉心怀讶异紧随而去。   两人穿过稀疏的林木抵达疏林边缘,肖翊拨开一人高的幼树及长草向下瞭望,芮南玉紧挨在肖翊的右后侧随着望去。   只见林边下方的空旷之处有五人在激烈交手,与其说是交手,倒不如说是以三对二、一边倒的围攻。   被攻的手忙脚乱、毫无还手之力的二人中,一人是白衣俊逸的男子,另一人是紫衣美貌的女子;而围攻二人的三个人赫然便是枯山三鬼。   肖翊放眼望去不由“哦?”了一声,芮南玉侧首问道:“怎么?”   肖翊脱口道:“是大小姐和大姑爷!”   芮南玉愕然。   下方一男一女两人赫然便是陈府的大小姐陈馨悦及其夫君柯落尘。   忽听柯落尘闷哼一声,腾腾后退几步,嘴角边渗出殷红的鲜血,陈馨悦惊呼一声欲挡在柯落尘身前,却被柯落尘一把拽回拉至身后。   张立森缓缓收回右掌,刚刚他以六成功力以单掌迎击柯落尘的双掌,柯落尘被迫退好几步且已受中度的内伤,而张立森却稳立当地轻松自如。   张立森身后的甘遥喝道:“怎么样服是不服?”   柯落尘手捂胸口咬牙哼了一声。   甘遥身侧的罗贞怪声说道:“凭刚才在客栈里嘲笑我和遥哥,老娘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你们,如今念在你这个妹子还算美貌,我大哥又是孤身一人,妹子就嫁了我大哥岂不是绝好?”   甘遥忙跟着道:“对啊,而且我们枯山四杰正好少一个人,妹子就当我们的四妹,同时也做我们的嫂子,我们四人双双成对,仍然可以威震黄河以南且逍遥自在的闯荡江湖。”   罗贞道:“如若从了我们,今日客栈里的怨仇当可一笔勾销,而你的这个倒霉又窝囊的小子,我们也可以饶他小命放他回去,意下如何?”   柯落尘厉声道:“无耻!妄想!”   陈馨悦惨声道:“小女子不过是笑了一下而已,你们为何如此咄咄逼人?现下小女子便向三位赔个不是就是了。”   柯落尘大声道:“悦妹不可示弱!大不了和他们拼命,死个痛快总比向他们屈服来的好!”   罗贞却道:“不行!赔礼也不行!”随即望向柯落尘道:“你这臭小子想死吗?也好,正可让四妹断了念想,安心和大哥成亲,之后再本本分分的跟随我们。”   柯落尘与陈馨悦相互深深凝望,各自在彼此的眼中读到了生死相随的坚毅与绝决。   柯落尘右臂已酸麻不堪,剑交左手之后缓缓朝前踏步,而陈馨悦的手中已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两人清楚的知道,柯落尘每迈出一步便距离死亡更加接近了一步。   陈馨悦没有上前,两人心意相通,知道自身的武功相比敌方差了很多,既然明知不敌,而柯落尘又前去赴死,陈馨悦便坦然的盯着柯落尘,一旦心上人送命,自己则挥刀自尽,这样既可当即追随心上人的亡灵而去,也可免去被敌人生擒遭辱的局面发生。   张立森向甘遥罗贞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悄悄自身上摸出暗器扣在手里,防备陈馨悦在柯落尘送命之际自杀殉情。   柯落尘提起手中剑,将身上的所有内力灌注在剑中,直朝张力森袭去,这一击中满含了视死如归、一往无前的悲壮气势。   张立森鄙夷的冷笑浮现嘴边暗道了声“找死”,手中的五尺短枪爆闪而起,以闪电之势直直上挑进而运力一抖,“当!”的一声将柯落尘的长剑斜斜撞开,短枪却毫不阻滞的直刺向柯落尘的心口。   岂料柯落尘全然不作闪避,左手手背在上权作掌刀,直削向张立森的咽喉,宛然一副同归于尽的招式。   张立森微感惊愕,同时杀气腾升,左掌横切柯落尘的左掌腕,另一只手中的短枪丝毫不停直直刺出,森冷的死亡气息已全然笼罩在柯落尘的胸前、眼前。   陈馨悦暗叹一声紧紧握住了匕首的刀柄。   啸声疾起,“锵!”的一声爆响声中,直刺向柯落尘的短枪骤然而飞,“噌”的穿过碗口粗的松树余势不衰的标向前方,枪尖“当!”一声撞上远处的一方巨岩,火星迸射中“嗖”的没入旁侧的灌木丛中。   张立森踉跄后退,崩裂的虎口血流如注,面色已然惨白。   柯落尘呆立当地,一时间全然不解已然面临的死亡之神哪里去了,而陈馨悦却是张口结舌不知所以。   手持鹰啸剑的肖翊已然站立在柯落尘的身前,而芮南玉则站在陈馨悦的身侧,左手已握住陈馨悦握刀颤抖的右手手腕。   “大哥!你怎样?”甘遥与罗贞的奇形弯刀及九节鞭已然在手,严阵以待中紧张的望着张立森急切询问。   张立森瞪大双眼,直愣愣的望着肖翊手中的鹰啸剑,张口痴痴的道:“鹰…鹰啸剑!”   “不错,在下鹰啸剑肖翊。”   陈馨悦急急走到肖翊身前,紧张且兴奋的上下打量,随即道:“肖翊!真的是你肖翊!”随即望向柯落尘道:“尘哥!真的是他肖翊!不是我们以为的同名同姓的别人,千真万确是肖翊!”语声颤抖高昂,显然是激动万分。   柯落尘此时才真正回过神,走至近前握住肖翊的双手,仔细看了眼后颤声道:“肖兄弟!真的是你!”   肖翊感触甚深,含泪点了点头。   “哪里走!”芮南玉一声娇喝。   三人扭头望去,却见甘遥及罗贞左右架持着张立森疯狂奔逃。   “教主!”肖翊喊住芮南玉道:“别追了,待来日肖翊生擒此三人,亲手交与大小姐发落。”   陈馨悦满脸泪水道:“肖翊,我和尘哥看到了你立在妹妹坟前的墓碑,在我和尘哥的心中,你已然是我们的妹夫,不要再称我为‘大小姐’了。”   柯落尘也是满含热泪,诚恳的道:“人没有贵贱之分,别说肖兄弟如今是威震江湖的绝顶剑客,就是往日在悦妹的府内,我柯落尘也从未将肖兄弟你看作低人一等过。”   “是啊,”陈馨悦点头含泪带笑,随即望向芮南玉问道:“肖翊,这位姑娘是…”   肖翊转向芮南玉道:“芮教主,请移步至此,来见一见大…大姐和柯大哥。”   “教主?”陈馨悦与柯落尘同声讶道。    第五十九章 两女斗法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芮南玉走上前来微微躬身道:“凤仙教芮南玉见过陈小姐、柯公子。”   “凤仙教?”陈馨悦与柯落尘张大了口,却是忘了回礼。   芮南玉尴尬之余望向肖翊,肖翊随即望向陈、柯两人,不知如何处理眼前的尴尬情景才好。   还是陈馨悦的反应快一些,款款一礼道:“小女子陈馨悦这厢有礼了,见过芮教主。”   柯落尘仍自茫然不知所措,陈馨悦举肘轻触了一下柯落尘,柯落尘连忙拱手道:“落尘见过芮教主,幸会幸会!”   肖翊笑笑道:“大姐,柯大哥,江湖中盛传凤仙教恐怖至极,其实全然不是江湖中人传说和想象的那个样子。芮教主身为凤仙教的正印教主,不但侠肝义胆而且充满仁义正气,甚至更胜一些武林中的正道名门大派。而且芮教主的妹妹芮副教主,更是东海龙吟岛柳大侠的未婚妻呢。”   柯落尘与陈馨悦心下坦然,向芮南玉频频点头且脸露微笑。   肖翊道:“大姐,柯大哥,你们这是去往哪里?”   陈馨悦神色黯然,微微垂下头道:“我们眼下正赶往黄山尘哥的家,此一去,却是打算再也不回来了。”说罢轻轻叹息了一声。   “那是为何?”肖翊问道:“府里发生了何事?”   柯落尘接口道:“逍遥派现任掌门英风云的江湖野心极大,近几年扩张之幅惊人至极,但门派的扩张必然需要大笔的资银,英风云正是看中了悦妹府邸的财富及所处的地理位置,软硬兼施、威逼利诱的要岳父加入逍遥派,而陈府则定位为逍遥派的分舵,由岳父担任舵主。”   肖翊惊愕道:“那么老…他答允了?”   陈馨悦听肖翊本要习惯性的称呼父亲为“老爷”,但临时改称为“他”,知道肖翊对父亲的仇恨仍未消除,不由暗叹一声道:“爹爹一是被逍遥派的威慑所屈,二是由你肖翊所致。”   “我?”肖翊手指自己愕然道。   陈馨悦点了点头道:“当日爹爹接到‘鹰啸剑’留书,书中道‘鹰啸剑’要取爹爹的性命,从此便每天惶惶不可终日,逐渐神情恍惚,此番恰巧逍遥派邀请加盟,爹爹就好似得到了倚靠,稍一考虑便欣然答允了。”   肖翊急道:“那句话岂可当真?大姐这就返回去转告他,我的留书只是吓吓他出口气而已,教他切勿加入逍遥派!”   陈馨悦凄楚的道:“来不及了,爹爹已经答允并正式受封,岂能反悔?我和尘哥曾坚决反对,却终归无法阻止,尘哥是何等样人,岂能甘心做逍遥派争霸江湖的爪牙?我们此次离开家奔黄山也是因为被爹爹的行止弄得心灰意冷了。”   芮南玉悄悄走到肖翊身边道:“逍遥派已今非昔比,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现今中原武林群凶风起,来日不知有多少杂乱混沌与血腥杀戮。”   肖翊遥望远方道:“我担心就是因为感觉逍遥派大不简单,来日教我肖翊如何向馨同的父亲痛下杀手?”   陈馨悦心中一惊,随即默默垂下头黯然不语。   柯落尘道:“肖兄弟,到时若真的面临此情景,为了馨同的在天之灵,务请网开一面,我代悦妹在此先行谢过。”说着便要单膝下跪,肖翊连忙制止。   柯落尘问道:“肖兄弟与芮教主今趟是去往哪里?”   ※ ※ ※   芮青兰自桌下悄悄捉住柳浩然的手,以另一只手的食指书写道:为何不让我杀了这个女人?   柳浩然传音道:“现在寻你姐姐与肖翊乃头等大事,能忍则忍,不要横生枝节,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芮青兰沉吟了稍刻突然朝别处大声叫道:“喂!”   柳浩然及那妖娆女子齐齐朝芮青兰呼叫之处望去。   芮青兰纤手轻颤,一颗米粒大小的暗黄色颗粒状之物落入那女子的茶碗内,随即道:“伙计,叫你呢!拿一壶上好的酒来!”   “得嘞~!”店伙计唱喏着离去。   柳浩然及那女子诧异的望向芮青兰,全然不解芮青兰何故一惊一乍又如此大声的呼叫。   那女子看了看芮青兰,向柳浩然笑靥生花的道:“这位公子,温柔含蓄、乖巧文静才是女子必备的本份,然而象您这样丰神俊朗的公子若是终日被一个河东狮吼犹如苍蝇般伴在身侧,实为令人寒心之事。你说呢公子?”语气中,娇声媚气泛滥横溢。   柳浩然也为之微微恼怒,同时大感烦恶,向芮青兰传音道:“青兰,快些吃几口,我们早些离去吧。”说着朝后柜台方向说道:“店家,那壶酒免了吧。”   “不能免,快些拿上来!”芮青兰喊道,说着向柳浩然使了使眼色,随即悄悄在柳浩然的手上写道:慢慢饮酒等着看好戏吧。   那女子端起茶碗慢慢饮着,一双眼珠却望向柳芮两人,此时察言观色说道:“何必在桌底下偷偷摸摸?我高莲玉向来最不齿见不得光的事,公子不如和妾身光明正大的去客栈入住如何?有何可躲躲藏藏的?”   待店伙计端上酒壶,高莲玉近水楼台先得月,一把抢过酒壶,取过两个碗为柳浩然及自己斟满了酒,却是将芮青兰晾在了一边。   芮青兰强忍怒气,心道:等着吧,有你骚狐狸好瞧的,一把抢过酒壶在自己的空碗内斟满了酒,随即仰脖一饮而尽,不料此酒辛辣暴烈无比,芮青兰又不擅饮酒,被呛的连连咳嗽,竟是将眼泪都咳了出来。   高莲玉开怀畅笑,笑的花枝乱颤。   酒堂内的众人愕然望向这边,诧异的瞧着浪笑不已的高莲玉。   高莲玉的笑声愈来愈响亮,逐渐转化为狂笑,不一会儿已达浩浩荡荡一发不可收拾,猛然站起身狂抓自己的头发,疯狂撕扯着衣衫,笑声已几近疯癫发狂。   柳浩然愕然望向芮青兰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转眼间,高莲玉的衣裙全被撕裂甩飞,身上只剩下肚兜及亵衣,披散着头发狂笑不止,众酒客哗然之际两只手径直去撕扯肚兜及亵衣。   “走啦。”芮青兰满含着笑容,拉着柳浩然的手急急奔下楼梯。   正在高莲玉撕扯下亵衣的瞬间,一道身影纵身而起,宽大的长袍飞卷而来,将高莲玉将裸未裸的胴体圈起包住,身影一闪间,高莲玉已被人懒腰抱起,箭矢般窜出了窗门,霎时间消失无踪。   众酒客茫然呆立,直愣愣的望着洞开的窗门,一时间,刚刚还热闹繁乱不堪的酒堂竟是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第六十章 倭岛怪客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和芮南玉告别柯落尘及陈馨悦直奔贵州独山,沿途每经过一处凤仙教的分舵及暗口都留下口信于芮青兰及柳浩然,告知立即返回总坛会合。   越是靠近总坛,芮南玉的心情越是烦乱伤感。   两人昼日专挑人迹稀少的荒野及林间展开身形飞奔,奔至傍晚才进入官道走进城里,偶有凤仙教的分舵及暗口时通报留言,随即寻一处客栈用饭休息,两人每次投宿均要一间大些的客房,吩咐安排两张床,同住在一间房内。   孤男寡女夜晚同住一间房原本是夫妻两人才可说得通的状况,怎奈芮南玉要求如此,肖翊为确保芮南玉的安全而欣然同意,再说两人在山洞内相处月余,早已习惯成自然,客栈的店家及伙计则将他们两人视为夫妻,一味的客官爷、夫人的称呼,肖翊一笑置之,而芮南玉羞愧的扭头他视,心里却有一丝莫名的甜意。   这天深夜,肖翊翻来覆去睡不去,见芮南玉亦是如此,且偶有似有若无的轻声叹息,为免去尴尬便凝气定神深沉呼吸,夹带轻微的鼾声,宛然是熟睡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无意间睡意慢慢袭来,却听芮南玉处传来响动,肖翊佯作不知只作熟睡样。   芮南玉悄无声息的来到肖翊床前,小心翼翼的坐在床沿,借着月光俯下头凝视着肖翊,以蚊呐般的声音自语道:“睡得好香甜,哪像南玉般满心苦楚难以入眠?越是临近目的地,越是分别在即,唉~”叹息一声幽幽言道:“你可知南玉为何与你同住一间房?那是因为南玉忽然从梦中醒来便能看到你,可以安下心。假若另住他屋,南玉好怕你不知何时已忽然离去,人去楼空,只有那毫无人影;寂寥落寞的空屋在等待南玉。”   肖翊心里感动,强压澎湃的心绪沉沉呼吸。   芮南玉沉默了片刻,伸手悄悄为肖翊掩了掩被角,将肖翊露在外的肩膊遮盖住,又小心翼翼将肖翊散之脖颈的发丝捏住拿开,随即轻叹一声站起身,走到窗前迎窗而立。   肖翊呼吸沉稳如旧,眼角却是微微睁开,凝视芮南玉娉婷的侧影。   月光皎洁,芮南玉已是将黑色面纱除下,白皙的脸颊在月光的柔和照射下仿似银色雕像,姣美神圣动人心怀。   肖翊不由得痴痴的瞧着,竟忘了放稳气息佯装熟睡,芮南玉似有所感忽的扭头望来,肖翊反应神速急忙闭上双眼,再度放稳呼吸并舒缓心神。   芮南玉再度望望窗外的一轮明月,幽幽叹息一声回到床位。   肖翊思绪万千,明知芮南玉对自己的情深意重,但终归比自己大了七八岁,一个大自己六七岁的飞雪已经非常令旁人费解错愕了,若再加上一个芮南玉,岂非惊世骇俗?   芮南玉辗转反侧始终未曾入睡,而肖翊神志清明却要一如既往的放稳气息沉沉呼吸佯作熟睡,饶是内功深湛也逐渐感觉好生辛苦,索性启用意念抱元守一,慢慢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不觉中真正沉沉熟睡,进入甜美的梦乡。   ※ ※ ※   柳浩然侧头望着身畔小鸟依人般傍着自己的芮青兰道:“青兰,是否做得太过火了点,人家怎样也是一女子,如此发狂发癫今后却要怎样做人?”   芮青兰“噗哧”笑了一声道:“我的柳大侠心疼了?倒还是怜香惜玉的多情种呢。哼!高莲玉这个人你龙吟岛少岛主不懂也罢,我凤仙教副教主怎会不知?专拣年轻俊男采阳补阴的女采花贼,未取下她的首级已是万般仁慈了,何来过火?从今往后,她仍然是那色性不改贼习难收的女淫贼!”说罢侧头望着柳浩然道:“柳郎,以后再次遇见她,该当如何?”   柳浩然默然不做声,心想若芮青兰说的是实话,倒是不得对她手软,然而柳浩然的心性使然,不到万不得已不对女人动粗甚或下杀手,今后再次遇见该如何处之却是难以定夺。   芮青兰看着沉吟不语的爱郎微微笑了,柔声道:“好啦,青兰不再为难柳郎,全由小女子处理便了。”随即哼了一声道:“这次权当给她一个向我挑衅顶嘴的教训,下次遇上,假若仍旧出言不逊,必取下她的yin贱首级!”   柳浩然默默听着芮青兰絮絮叨叨,不置可否。   “柳郎,想什么呢如此愁眉不展?”芮青兰问道。   柳浩然继续迈着步微微垂首道:“算算离开家师已有段日子了,待寻到你姐姐他们后,我打算去趟龙吟岛,向家师问安,顺便向他详禀当前武林的局势动向,听听他老人家的指示与教诲。”   “我也去!”芮青兰欢悦道,随即俏脸微微泛红,娇羞的垂下了头,暗底下悄悄吐了吐香舌。   柳浩然望了望芮青兰失笑道:“丑媳妇终须见公婆,青兰是美貌媳妇,自然要见家师了。”   芮青兰羞红了脸啐了一口道:“谁是你媳妇来着?不要脸!”话虽如此,心底却充满了甜蜜。   ※ ※ ※   猫儿山某山坳处一临时搭建的屋宇前。   段氏三兄弟负罪之人般恭谨的垂首而立。   三人身前一发式衣衫甚至鞋履皆怪异的老者背对着三人立在丈许远处,满面寒霜衣袂猎猎,形态甚是诡异。   那老者头也不回的说道:“荣银导、银少进哪里有?”   此等不伦不类的话除段氏三兄弟外所有人都不知所云茫然不解。   段天浪躬身答道:“回师父,龙吟刀与鹰啸剑目前还没有下落。”   “哼!”老者怒声道:“多年,吃少天莫有,目前荣银导、银少进莫有,”随即转过身指着自己的额头道:“你们的阿他妈的有莫有?”   段氏三人噤若寒蝉。   老者话语中的“吃少天”是指楚笑天,而“阿他妈”是倭国语中头部、脑袋的意思,其他人听不懂,段氏三人哪会听不懂。   段天浪不敢抬眼看老者,低头答道:“弟子马上着人查探,一旦得到踪迹立即禀告师父。”   那老者哼了一声道:“快快,师铺耐心的莫有。”   段天浪唯唯诺诺,支吾道:“还有…还有…乌血剑教。”   那老者愕然道:“无须建造?好东西?”眼下之意为乌血剑教,何东西。   段天浪目罩寒霜扫了眼忍俊不禁的身后门众一眼,转向老者低头答道:“乌血剑教教主谭天望据闻武功深不可测,麾下还有四大法王、八大护法、十六金刚,这些人无不武功高强至极,弟子…弟子一意躲避,确不敢招惹。”   “王九蛋!王十蛋!”老者怒叫道:“我,千叶鹤闹徒弟,笨蛋的有!阿他妈的莫有!威彭的莫有!”   此老者自称为千叶鹤,只是将“千叶鹤的徒弟”中的“的”字说成了倭语的“闹”,而且将“头脑”说为了倭语的“阿他妈”,“威风”说成了“威彭”。   段天浪及另外两兄弟纷纷低头道:“嗨!弟子该死!”   千叶鹤缓缓巡视三人后道:“荣银导、银少进快快的有,吃少天的第二快快的有,哇嘎里妈西达嘎?”最后一句为倭语“懂了没有”。   段天浪连声“嗨嗨!”   千叶鹤阴狠着脸沉声道:“探天网?师铺醉猴的杀!(最后杀之)”    第六十一章 情深难舍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弯月如钩,独山的夜空清澈幽深,繁星点点分布在夜空,宛似墨蓝色的绸缎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银白碎花瓣。   肖翊站在撑起的栅栏纸窗前,凝望着夜色下影影绰绰的林木楼阁,心似一团乱麻。   明天一早,肖翊就要辞别独山凤仙教,决定首先奔赴至清明观探望飞雪,然而想到即将辞别对自己情深意浓的芮南玉,心里有很多不舍。归心似箭却又依依难舍,心下矛盾烦乱至极。   蒲东连较之肖翊与芮南玉早几日便回归到了凤仙教总坛,待两人抵达便即飞鸽传报,柳浩然及芮青兰得知芮南玉与肖翊已安然回归总坛,遂决定首先赶往龙吟岛,探望过柳浩然的师父向图云之后再赶回凤仙教,想必定要耽搁一段不短的日子。   肖翊睡意全无,索性走出房门缓缓踱向前方小桥,站定在桥顶边缘俯首看着潺潺而流的小溪,观赏着倒映在溪流中的星月不停的弹跳闪跃。   一侧阁楼的顶端窗前,不知何时已然现出芮南玉白皙的脸庞,幽怨深邃的双眸一眨不眨的凝注着桥顶的肖翊。   肖翊心有所感抬头望向阁楼门窗,窗前已无任何踪影。   走过桥,前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广场,广场的一边搭有一高高的平台,仿若是戏院的舞台一般,台上居中放置着一把锦缎铺垫的座椅,之旁另一个较小的座椅外便是三个普通的木椅,显然是为正副教主及三位护法而设。   肖翊走至平台边仰首上望,童心大起之下脚尖一点便燕子般洒脱纵起,在空中稍一旋身,轻轻落下稳稳坐在那把锦缎铺垫的座椅上,随即跷起二郎腿悠闲的晃着上悬的小腿,同时脚踝不停翻转在虚空处画圈。   不一会儿放下腿正襟危坐,双手放在两腿膝上肃容轻声道:“凤仙教的弟兄们听着,如今武林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大难!我教主之下!…”随即腾身挪至另一座椅道:“副教主!…”再挪向另三把木椅,口中不停道:“大护法!…二护法!…三护法!…”随即飘然落在平台下方道:“我们所有凤仙教教众!…”再飞身坐回到锦缎座椅上,右手潇洒的一摆一挥道:“要众志成城,为维护武林正道全力以赴,在所不惜!”再次腾身飘至下方面对平台站立,昂首道:“在所不惜!在所不惜!在所不惜!”   “噗哧”一声笑传来,肖翊在忘情的玩耍之中全未注意周遭情况,闻听笑声慌了神,急切间身形一晃,如幽灵般在广场上闪了几闪便似轻烟般投进一棵大树枝叶丛中。   面罩黑纱的芮南玉缓缓步入广场,纵身一跃而落,坐入锦缎座椅中,随后便是许久的寂然不动。   肖翊自枝叶空隙悄悄窥望,见芮南玉如陷入沉思般一声不响一动不动,不由大气也不敢出,依然如旧凝立在枝叶间纹丝不动。   再许久后,芮南玉右臂轻架在扶手上,手掌撑额,轻声道:“肖少侠,下来吧,在树上躲猫猫呢还是乘凉?”   肖翊尴尬万分,自己的躲藏高招怎能逃得过同样深悉“七绝环步”轻功步法的芮南玉法眼?悄然落在平台下方羞惭的道:“让教主见笑了。”   芮南玉仍然以手扶额,左手轻指身畔的座椅道:“上来坐下吧。”   “谢教主赐座!”肖翊言罢轻身一掠坐入芮南玉身畔的座椅中。   芮南玉抬头转向肖翊道:“名闻天下的鹰啸剑还像孩童般好顽皮嬉闹,到底何时才能改了如此的习性?”   肖翊笑着低下头道:“这样不好吗?肖翊有着苦难的童年,身份低贱受尽欺凌,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但肖翊仍然童心未眠,也许是生性如此,望教主切莫见怪。”   芮南玉没有作答,微微抬首望着夜空出神,心想:我芮南玉因你即将离去而伤感难过,你却如顽童般嬉笑玩闹,难道你的心是冷铁铸造的不成?   肖翊也随着仰首望天,不知觉间望向了北斗七星方向,斜眼见芮南玉也正望向北斗七星,芮南玉随即扭头向肖翊望去,恰巧肖翊再度望向北斗七星,两人同时想起了那一山洞,心有所感下互相对望一眼,相视一笑,芮南玉娇羞的低垂了头。   良久后,正在肖翊望着远方天际的夜空发呆时,忽听芮南玉发出一串婉转的哨音,竟吓了肖翊一跳。   肖翊不解的望着芮南玉,而芮南玉则低头不再言语。   脚步声响,柳花娘走至广场,向肖翊微微一福方道:“教主有何旨谕?”   芮南玉抬头道:“花娘,派人简单置办一些酒水菜肴来。”   柳花娘领命而去,举步间回首望着两人报以会心的一笑。   芮南玉柔声说道:“肖少侠此一去不知何时才会再度相逢,今夜把酒畅谈,权当南玉为少侠饯行。”   肖翊正好睡意全无,听言正合心意,说道:“如此甚好。”   芮南玉稍一沉思片刻道:“南玉会每年去一次山洞,肖少侠会否也要每年去一次呢?”   肖翊心想:每年去一次?那会是哪一天呢?随即暗自在心底掐指细算,躲进山洞当日正是三月初九,不禁想到:难道这是在暗示我每年一度到那里相会吗?   此时柳花娘捧了一个方形托盘走近,递给肖翊后道:“教主还有其它事吗?”   芮南玉道:“没有了,花娘早些休息吧。”   待柳花娘离开,肖翊用酒壶为芮南玉及自己各自斟满了一小碗酒,将其中一只碗递至芮南玉面前,两人手指不经意间轻触,彼此心神似有若无的轻颤,一丝暖流直流入各自的心田。   “叮”的一声轻微的碰撞,两人举碗饮酒,芮南玉腾出手微掀黑纱,白皙俏巧的下巴与微启的朱唇若隐若现,肖翊心怀一荡,随即意欲掩饰般的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夸张的“咔”了一声赞道:“真是好酒!”   好酒;好宁静的夜晚;好幽深晴朗的夜空;好清爽的夜间林风中,两人并未把酒畅谈,却是沉浸在奇妙莫名的沉默意境之中。   芮南玉忽然幽幽道:“肖翊,你会时刻记得南玉吗?”   肖翊心想时刻倒是不大可能,难道与飞雪在一起的每个时刻都在惦记芮南玉?那岂非罪过?但仍然颔首道:“肖翊会的。”   芮南玉不再言语,只是不停的饮酒,直饮得肖翊微感慌乱。   两大壶酒已所剩无几,菜肴干果却纹丝未动,芮南玉纤手轻拿着空酒碗,呆呆的望着地面无语。   水珠轻落地面的声音绝瞒不过肖翊的耳力,那是芮南玉清澈晶莹的泪水。   身形微斜,芮南玉似乎不胜酒力,斜斜靠向肖翊,肖翊急忙扶住芮南玉道:“教主,你怎样?是否喝得太急?”   芮南玉不言不语,浑身脱力般酥软的靠着肖翊,肖翊手忙脚乱,慌忙道:“此处夜里容易着凉,我扶您回到屋里。”说罢将芮南玉的右臂放置在自己的肩膊,一只手捉住轻搭在肩膊的纤手,腾出一只手臂搂住芮南玉的蛮腰,轻轻纵身落在阁楼亭台楼道,临至芮南玉的房门前推门而入,将芮南玉轻轻仰放在床上。   月光如银,柔和的铺洒在洁净的地面,屋内光线幽暗,芮南玉黑纱倾斜的玉面更显白皙,眼角边亦自存留着清澈的泪迹。   肖翊轻轻坐在床沿,以黑纱为芮南玉拭去泪痕,不知不觉将黑纱完全移开,露出芮南玉美丽的面容。   芮南玉好似醉酒沉睡,长长的睫毛经泪水润泽更显妩媚俏丽。   肖翊心潮激荡情难自禁,缓缓俯下头,双唇徐徐靠向芮南玉的朱唇,距离越来越近,鼻息中嗅到的芳香更深更浓,两人的嘴唇即将贴合到一起。   肖翊突然醒转霍然起身,心道如此趁机所为甚是罪过,岂能一错再错?长长的一声叹息后犹如一缕轻烟般飘飞出开启的窗门,瞬息间远去,远离了凤仙教总坛。   床上芮南玉皓玉般的双手用力紧抓住洁白的床单,上齿狠狠咬住下唇,泪水如决堤之水狂滚而出。    第六十二章 龙吟岛主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浪花滔滔清风抚面,一望无际的海面波澜壮阔,海鸟欢鸣着翱翔于蓝天碧海间。   芮青兰紧紧依偎在柳浩然的身侧,双双立于船头,沉浸于海天一色两情相依的如诗如画境界中。   “看那里!”柳浩然忽然手指前方,芮青兰顺指望去,不远的前方模模糊糊出现一个黑点,随着不断接近,黑点逐渐变大,再行得半柱香时分已可依稀见得到一个形状特异的岛屿。   柳浩然满面喜色,兴奋的道:“那就是龙吟岛,青兰,看那形状像什么?”   芮青兰皱皱眉思索着道:“很特异的,像…像什么呢?”   “像不像一个龙头?”柳浩然掩不住喜悦之情言道。   “龙头?”芮青兰娇俏可人的歪了歪头,突然大喜拍手娇呼道:“是啊,真的有些像龙头!”随即遥指岛屿道:“那个好像两个龙角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柳浩然笑道:“那是两棵参天大树,因为常年的风向而歪斜,却活脱脱是两个龙角了!”   “真的像极了!”芮青兰惊叹大呼,随即“咦”了一声诧道:“龙口里怎么会有烟冒出?难道是这颗龙头在施展仙法吗?”   此时距离岛屿更近了一些,龙口内果然冒出一缕缕青烟。   柳浩然哑然失笑道:“那龙口内有个洞,就象龙口内的喉咙般,师父和我就住在那个洞内,冒出的烟是师父生火造饭的炊烟,不知师父正在做什么好吃的呢。”   芮青兰无不神奇,靠近柳浩然指着前方道:“那个龙眼如此生动,又是什么东西了?”   柳浩然道:“那是巨大的圆形大理石,另一面有同样一个巨石,恰好是一对炯炯有神的大龙眼。”   “那是人为的还是自然生成的?”芮青兰问道:“若说是人为的,那简直不敢想象,人力怎么能够做到?若说是自然生成的呢,又哪有这么巧的?简直是巧夺天工啦。”   柳浩然叹道:“其实,连师父都不知道龙吟岛恰若龙头是人为的还是自然生成的,只知道每当东风强烈之时岛屿因其特有的构造而发出高亢雄浑的威猛声音,听来像是传说中的龙吟声,因此称此导为龙吟岛。”   芮青兰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说笑谈论间船已徐徐靠岸,龙口台上,站着一位身材伟岸的老者,正捋须笑吟吟的望着两人。   “师父!”柳浩然迫不及待,在呼喊声中已飞掠至老者身前,跪地磕头。   老者自然便是向图云,畅笑着伸出双手将柳浩然扶起道:“浩儿果然练功不辍,功力更胜往昔啊,可喜可贺,呵呵呵…”   柳浩然激动的道:“师父,这段日子浩儿不在,师父您老人家可过得好?徒儿功力增长实另有他因,待回头禀明与师父,”   “哦?”向图云微微一愕,但始终展颜不变的道:“不忙不忙。”   芮青兰悄然临近柳浩然身侧,微微一福道:“小女子芮青兰拜见师父。”   “这位姑娘是…师父?”向图云稍一愕然即喜形于色,捋须大笑道:“好好好,呵呵呵,我的乖徒儿竟然带了个媳妇来,好极!好极!”   芮青兰娇面羞红,心底却荡漾着甜蜜。   向图云望了望柳浩然转而道:“不知这个女娃娃是何门何派或是那一家的宝贝女儿啊?”   芮青兰看了看柳浩然,低头道:“小女子所属门派乃凤仙教。”   “哦?”向图云愕然看了看柳浩然,随即开怀笑道:“浩儿娶了一个神秘门派的门人,那么女娃娃在凤仙教所任何职?”   芮青兰再次看了看柳浩然,欲言又止。   柳浩然忙道:“师父,她是凤仙教的副教主。”   “噢!”向图云点了点头道:“女娃娃姓芮,凤仙教的教主是芮南玉,你就是芮教主的亲妹子芮副教主芮青兰了。”捋须微笑道:“挺俊的,倒是和浩儿蛮般配。”随即向艄公道:“刘黑子,这次的船资待下次来时一并结算,这就回吧!”   艄公点头应是,当即驾船离去。   “来!”向图云转身伸出左右手,各牵了柳浩然和芮青兰向洞内走去,满面笑容中对傍在身侧的柳浩然及芮青兰是左看右看,口中道:“看师父为你们准备了什么美食。”   芮青兰诧异道:“师父,您老人家算准了我们今天会来?”   向图云看着芮青兰笑着说道:“女娃娃蛮招人喜爱的。”转向柳浩然道:“浩儿,你还没对你这个小媳妇谈论过师父吗?…是了,有了这么个漂亮媳妇,哪会将师父放在心上。”随即叹口气道:“谁单说女大不中留?男大也是一样的呢!”   柳浩然难为情的道:“师父您说哪里话?徒儿岂敢?”   向图云爽朗的畅笑声中,三人进入一丈多高、半丈多宽的木质洞门。   洞内特别宽敞,是高、宽、长皆三丈余的正方体形状,而且除了正门处以外的三面墙壁均有一扇门,想必是主客卧室及书房之类的内室。   刚进到洞内,嗅觉尤其灵敏的芮青兰首先闻到了香味,迫不及待的问:“师父,您做了什么好吃的,真的很香啊。”   向图云和蔼可亲的笑道:“我的徒儿媳一定是饿了,来来来,我们坐一起吃个团圆饭。”   柳浩然及芮青兰随向图云来到位于中央的石桌,石桌上摆满了色香味各异的菜肴,柳芮两人瞪大眼望着石桌上的菜肴,待向图云坐下后一左一右坐在其身边。   “这是水煮黑头鱼…这是麻辣扇贝…这是海鸟肉炖草菇……”向图云依次介绍着,其中甚至有芮青兰从未听过吃过的佳肴。   芮青兰吃惊的问道:“师父,这些都是您在海里亲自捕捉的吗?”见向图云点头便指着另几样菜肴问道:“这些蔬菜还有肉是打哪里来的?是在内陆集市买来的吗?”   柳浩然遵照师父的指示拿来一坛酒,拍开泥封间闻言说道:“师父在后面山坡种了些蔬菜及谷物,至于肉和酒呢,是送我们到这里来的艄公刘黑子定期代买而来的。”边说边倒了三大碗酒。   向图云举箸道:“来,别光看,尝尝味道如何。”   看着吃得津津有味并赞不绝口的徒儿及徒媳,向图云笑容满面合不拢嘴。   龙吟岛的洞室内,洋溢着温馨及幸福。    第六十三章 神龙八式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一路疾速奔行,忽然感觉周遭景物好生眼熟,稍一思索即脱口道:“蝴蝶潭!”   原来肖翊自深夜直奔到日正当头,不觉中竟奔到了蝴蝶潭近处,心想这还了得,若再次被楚笑天缠上可苦不堪言。但脚步却不由自主的一直行到了当日洗澡的潭边,似乎被某一奇妙的情由所牵引。   敛神凝气,肖翊稍稍弯着身拨开草丛朝下方的潭边俯望,白链般的瀑布下微微发绿的清澈水潭,潭边乌发长垂彩衣如蝶的女子正坐在石上出神,岂不正是楚诗月?   肖翊功聚双目定睛望去,见楚诗月的面前正是当日肖翊放置衣鞋的平坦石板。楚诗月时而呆呆望着面前石板,时而茫然望着清潭水面,时而幽幽望向奔泻的瀑布;娇美的面容时而浅笑泛红,时而幽怨哀愁。许久后,楚诗月晶亮的眼眸望向远方天际,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姿态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肖翊也呆呆望着,一时间不由痴了。   “月儿!”   一声亲切的呼唤将坐在潭边及隐在草丛间的两个呆呆出神之人唤醒,肖翊连忙收摄心神,内敛功力屏住呼吸。   “娘。”楚诗月转首轻轻应道。   唐凝缓步走至潭边道:“又在这里发呆?”随即叹息一声环视一遍周遭道:“你爹也真是的,不知我的月儿终日相思如此辛苦,每天这样忍受煎熬,竟还不将女婿捉回来,真是没用!”   “娘!”楚诗月俏脸绯红道:“您瞎说什么呢?谁在相思煎熬了?”   唐凝笑道:“月儿,知女莫若母,娘心如明镜,哪里又瞎说了?再说这里除了我们母女俩再没一个外人,你有何可怕羞的?”   “娘!”楚诗月撅起嘴道:“不许您再说。”   “好了好了,娘不说就是。”唐凝说着坐在楚诗月身边,侧脸看了会儿女儿道:“月儿,想当初你拿着剑要杀了他,怎么?如今不恼他了吗?”   “他…他损害女儿的清白,女儿怎会不恼?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只要他娶你为妻就另当别论了是吗?”唐凝抿嘴道。   “娘!”楚诗月不依的娇嗔着站起身,掩面疾奔而去。   唐凝目注着远远逃开的女儿,叹息一声缓缓转过身,厉声道:“臭女婿!还不快快给我滚出来!”   肖翊大惊失色心叫糟糕,难道楚诗月的娘武功高明如斯?自己这样小心敛气都被她发觉?   肖翊哪里知道,在肖翊呆呆偷望着楚诗月出神时,早已被远处的唐凝发现。   肖翊不答,仍然稍弯着身缓缓向后迈步,步步后撤。   唐凝定睛望着肖翊的藏身之处,突然眉头一皱怒道:“想逃?”身形一跃疾探向上方草丛。   肖翊脚跟轻点地面,如离弦之箭般背身向后飘掠,即将力竭之时再轻点树枝,一个倒纵疾驰而逝。   唐凝落在肖翊刚刚藏身的草丛边,看着肖翊迅捷如电、眨眼间变成一个黑点继而消失,恨恨的道:“没用之至罪该万死的楚笑天!”继而皱眉道:“这小子今次偷偷的摸上来意欲何为?难道是偷看月儿洗澡看上了瘾不成?”随即心想:幸好因没有十足把握捉住他,提前支走了月儿,否则乖女儿岂非更加伤心?   “哼!臭小子!”唐凝望着肖翊消失的方向恨恨的道:“不将你纳为上门女婿,我唐凝誓不为人!”说罢转身离去。   ※ ※ ※   向图云听着柳浩然娓娓道出自离开龙吟岛以后的种种事件经过,眼神面容无丝毫变换,虽然其中不乏惊心动魄或离奇怪诞的内容,但向图云修为早已臻至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境界,只是偶有疑问时轻轻打断进行询问。   在芮青兰的间或补充和说明中,柳浩然侃侃将所有经历一一道出。   向图云沉默了一会儿道:“浩儿功力大进可喜可贺!待来日你们小两口去了凤仙教,代为师向药长老道谢,也向教主芮南玉问好。”   柳浩然点头答允,而芮青兰听到“小两口”三字又羞又喜下只是低头不语。   向图云接着道:“没想到鹰啸剑的新一代传人与他师父截然相反,重出江湖的鹰啸剑是这样侠肝义胆之人,实为武林之福,择日请肖少侠到龙吟岛作客,为师要见见这位故人的弟子。只是现如今邪魔甚为猖獗,乌血剑教、修罗门,甚至还有神秘难测的逍遥派,中原武林的来日确实不容乐观。”   柳浩然与芮青兰闻之默然不语。   向图云喝了一口茶道:“看来我的浩儿不能长久在龙吟岛陪伴为师了。虽然鹰啸剑之事已不必挂怀,而且更是转危为喜,但群魔并起的危难时刻,你身为龙吟岛新一代的龙吟刀主,更不能袖手自安。最近为师新创了一套武功,叫做‘神龙八式’,原本待逐步完善并炉火纯青之后再传与浩儿,但现今时间紧迫,由浩儿你学去之后倚靠自身悟性来完善它吧。”随即长身而起道:“今日早些休息,明日一早起,为师教你‘神龙八式’。”   “神龙八式第一式:乘风式!”向图云口中大喝,身体腾空横起,手中长刀标向前方,手腕疾转,刀尖画出同样大小的十数个圆圈。   “第二式:腾云式!”言罢身体垂直飙升,左腿屈右腿伸猿臂疾转,在身体周遭布满刀幕光网,“第三式:破浪式!”……“第四式:匹练式!”……“第五式:冲霄式!”……“第六式:旋风式!”……“第七式:穿心式!”身体疾翻中与地面平行,刀身不住翻动,而刀尖直直刺出, “第八式:怒斩式!”口中怒吼犹如龙吟,长刀疾斩海面,竟是笼罩了丈余方圆,“斩!”的一声大喝声中,海面犹如遭到巨大雷击,“噗轰!”的轰鸣声中直径丈余的水柱冲天而起,向图云犹如柳絮般飘然落在地面,轰向空中的水,此时才瓢泼而下,仿似倾盆大雨,向图云师徒二人并未运功护体,倾盆之水淋了三人一身。   柳浩然激动欢欣不已,而芮青兰张大口竟然呆住。   向图云缓缓转身道:“浩儿,为师刚才是演示了一遍,第一、第二式‘乘风式’与‘腾云式’主要是注重轻功身法,而‘破浪式’及‘匹练式’为攻击刀法,‘冲霄式’及‘旋风式’为以寡敌众之时使用的刀法,第七、第八式‘穿心式’及‘怒斩式’则为击杀刀法,这最后两招杀伤力极强,却也极费内力。现下为师便为浩儿详细解说各个招式的运用之法和个中秘奥。”   “是师父!”在芮青兰对向图云万般敬佩的注视中,柳浩然恭敬答道。    第六十四章 神功初成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幽深夜空下的武夷山清明观静谧清雅。   肖翊如一片落叶般飘然落在庭院,门口及墙外各处站岗警戒的清明观弟子竟无一人察觉已有个不速之客光临。   察视一遍周围,肖翊悄悄摸向飞雪的闺房。   “翊儿。”一句轻声话语传来,肖翊大吃一惊,急忙左右察看。   “这里了。”话语再次传来。   肖翊这才看清,残烟真人盘膝坐在葡萄藤微弱月光阴影下的一圆形石墩上,尽管肖翊夜视如昼,但哪能轻易发现收敛功力静心凝气的残烟?   “师父。”肖翊趋向前躬身跪拜。   “起来吧,想见飞雪也不必那样猴急吧,竟然不先拜见师父?”残烟一指身前的另一石墩道:“坐下吧。”   肖翊依言坐定,羞愧之下低着头不敢言语。   残烟闭眼沉默了片刻道:“大闹修罗门援手三大掌门,大战乌血剑教众高手,是你和龙吟刀所为?”   肖翊答道:“是,师父。”   “残烟听闻其中还有凤仙教的人?”   “是,教主芮南玉及副教主芮青兰。”   “你与龙吟刀柳浩然及凤仙教是何等关系?”   “龙吟刀柳浩然是副教主芮青兰未来的夫婿。”   “那你呢?”   肖翊闻言一震道:“徒儿什么也不是,只是和柳大侠联手而已。”   残烟微微颔首道:“谅你和她们也不会有什么关系,对了,上次你来了后天未亮就跑了,所以未来得及问你,楚笑天为何与你缠夹不清?他说你是他的什么女婿,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   “为何吞吞吐吐?”残烟不悦道:“能和飞雪讲,就不能对我说说?”   肖翊问道:“大师姐和师父您讲过了?”   “哼,大师姐!”残烟冷哼一声道:“她讲的那些之外还有什么?”   肖翊呆呆摇头道:“没有了。”   “仅此而已吗?”残烟问道,见肖翊摇头便道:“你打算怎样解决此事?楚笑天出了名的好胡搅蛮缠,应该有的你受了。”   肖翊叹了口气道:“徒儿也因此事伤脑筋,和他连番交手却总也打不赢。”随即心中一亮想道:如今有了山洞奇遇,能否胜他亦未可知了。   “你好自为之吧。”残烟无奈的说道,接着问道:“翊儿此次来,单单是为了见飞雪吗?”   肖翊感到脸颊发烫,垂首道:“除了见飞雪外,还为了向师父您打听一下逍遥派的事情。”   残烟愕然道:“逍遥派怎么了?”   肖翊将遇见陈馨悦柯落尘后所听到的情由简单道了出来。   残烟沉思了一会儿道:“当年逍遥派在掌门聂新环的率领下专做行侠仗义之事,如今的英风云也不知是如何当上掌门的,却要给历代掌门及逍遥派整派上下门人脸上抹黑了。”   肖翊道:“师父,翊儿想探一探逍遥派,探查一下他们有何野心与意图。”   残烟点点头道:“也好,师父便与你说说逍遥派的详细地址与布置,以及整派的职称分类和武功,也许会对你有所帮助。”说完忽然道:“飞雪,藏在那里偷偷摸摸的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飞雪姗姗走过来,低垂着头道了声:“师父。”   肖翊目不转睛的看着飞雪,飞雪只凭余光也尽可看得见,稍侧过脸白了一眼,暗道:师父就在眼前也不懂得收敛,臭冤家!   残烟扫了两人一眼,不悦道:“在师父眼前还眉来眼去吗?你两人竟如此迫不及待?真不知羞!”   “师父。”飞雪娇羞的言道,再次白了眼肖翊恨声道:“都怪你!”   残烟缓缓站起,叹一口气道:“关于逍遥派明日再说吧,为师懒得理你们两人胡作非为。”肖翊、飞雪愕然间,只见残烟举步离去,口中无奈的道:“即使单独给翊儿安排住处有何用处?半夜还不偷偷跑到一起?哼,真是冤孽!想活活气死为师。”   脸颊滚烫的飞雪见肖翊捂嘴窃笑,不禁又羞又恼,伸手狠掐了一下肖翊,肖翊吃痛却不敢出声,捂着嘴苦笑掺半,忍得好生辛苦。   ※ ※ ※   “斩!”柳浩然施展“怒斩式”,一刀斩向海面,尺余见方的水柱冲天而起,柳浩然飘然落地时口中道:“青兰不要过来!”   芮青兰急忙止步于洞口。   柳浩然转身柔声道:“夜里冷得很,淋湿了易受风寒。”说话间水如瓢泼,却因已运功护体,泻落之水纷纷避过柳浩然身体之外寸许倾洒至地面。   柳浩然收起功力叹道:“不知我何时像师父那般斩出丈余水柱?”   只听向图云的声音自洞内卧室清楚传来:“浩儿,师父起初练时也只是半丈的水柱,以浩儿的功底假以时日必有所成,甚或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时候不早了,你们小两口也睡下吧。”   柳浩然偷眼看向芮青兰,见芮青兰面颊羞红低下头竟是不敢看自己,莞尔笑着道:“青兰,右首房间是我的卧房,你进去睡吧,我再练一会儿。”   芮青兰呐呐道:“那柳郎你……”接下来的一句“睡在哪儿”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因为担心柳浩然有所误解,而自己却是既想又怕。   柳浩然道:“我到书房将就一时半晌就行了,夜风凛冽,青兰快进去吧。”   芮青兰既放下心又有些失落,幽幽道:“柳郎也不要练得太晚,早些休息吧。”   柳浩然回予温馨的微笑,点头道:“我知道了。”   芮青兰躺在柳浩然的床上,耳听柳浩然的“乘风式!…穿心式!…”的呼喝声及长刀破风声、撞击爆响声,眨着眼想象着柳浩然翻飞的身影始终无法入眠。   良久的辗转反侧后,芮青兰干脆起身,披上一件柳浩然的长袍便悄然走到了洞口,坐在洞门口观看柳浩然练功。   此时弯弯月牙斜挂于海平面上方,柳浩然偶尔窜上高空施展刀法,恰与弯月重叠交叉,仿若仙人围绕着弯月飞舞戏耍,煞是好看。   芮青兰陶醉于柳浩然龙腾的身姿与惊动天地的刀法,忽听一声“斩!”,足有一尺半的水柱冲天而起,芮青兰茫然忘了躲避被冰冷的海水淋了半边身,不由“啊!”的一声娇呼,惊慌中还未完全起身便踉跄后退,眼看要跌倒当地。   柳浩然闻声回望大惊,身体电般横掠而出,在芮青兰即将仰天倒地前疾伸右臂揽住,身体前冲的惯性下顺势抱住芮青兰轻轻躺倒在地。   “青兰,你没事吧?”柳浩然俯望着怀中的芮青兰关切的急声问。   芮青兰受惊之下秀目圆睁朱唇轻启,脸颊上亦自挂着水珠,几缕秀发浸湿殷贴在额前鬓边,在柔和的月光下俏丽动人至极。    第六十五章 凄惨往事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柳浩然痴痴的望着,感受着芮青兰如兰的气息。   芮青兰惊魂甫定,看着柳浩然深情的凝望不由心如鹿撞。   柳浩然忽然俯下身,四片嘴唇抵在一起,随即紧紧相贴深深激吻,芮青兰稍刻的惊慌过后伸出双臂紧揽住柳浩然的脖颈,忘情回应……   两人湿润的嘴唇许久后才分开,芮青兰轻轻喘息着偎在柳浩然身上,红晕满布的脸颊枕上柳浩然宽实的肩膀。   柳浩然揽紧芮青兰,轻声道:“青兰,重现在起,我们再也不分开。”   芮青兰闭上眼应道:“嗯,得遇柳郎是上苍的恩赐,青兰感觉好幸福。自从母亲去世父亲归隐后,青兰从未像此刻一般感到幸福甜蜜。”   柳浩然闻言默然,只是将芮青兰抱得更紧。   “柳郎怎么了?”芮青兰睁眼问道:“对了,柳郎从未提及过自己的身世,还有师父他老人家,为何至今孤身一人?”   柳浩然默然片刻才答道:“我忽然不说话,就是因为想到了我的身世及师父的往事,心里深有感触,也有感慨。”   芮青兰默默注视了柳浩然的侧脸片刻,亲切的说道:“能否讲与青兰听听?”   柳浩然低头沉思了半晌,悠悠讲道:“师父出身官宦家族,师父的父亲因廉政英明得罪了许多官场中人,在师父少年时,师父的父亲因受迫害诬陷被贬为庶民,在举家乘船返乡时被官场仇家所雇的杀手乘快船追到,师父被父亲推下船,在师父抱着块木板随波逐流远去时,全船人尽数被杀,其中还包括师父的童养媳,幸而师父已飘远未被发现。师父漂流至龙吟岛,被当时的龙吟岛主太师父所救,太师父不仅将师父养大成人,并且将毕生的武学倾囊相授。师父感怀已故的父母亲及所有家属家眷,更觉愧对并难以忘怀因嫁自己为童养媳而遭受横祸夭折的妻子,立志终生不娶,一生枯守龙吟岛。”   柳浩然讲到此处再次默然。   芮青兰伤感的道:“原来师父他老人家也是蛮不幸的。”   柳浩然叹了口气道:“师父已经看破凡尘,如今几乎进入天道犹如神人,就像修道成仙那样,也当然能算出徒弟赶回龙吟岛的时日。”   “哦。”芮青兰颔首道:“怪不得师父事先就知道我们来。”   沉默了片刻,芮青兰问道:“那么柳郎你呢?”   柳浩然默然忘了阵夜空的弯月,微微垂下头徐徐道:“我家原是书香门第,家境也颇丰。有一年家乡闹了一场空前绝后的大瘟疫,未染病的人纷纷举家搬迁。那时我才四岁,我父母遣散家中所有奴仆,携带所有细软金银乘一辆马车迁离。途径一路山区时被强人所拦。财物被抢毋需多说,父亲被强人乱刀分尸,母亲的美貌更是引起强人的歹念,母亲为保清白,狠狠咬了捉住自己那强人的手臂一口,纵身跳下了山崖。强人恼怒之下将我捆起来吊在了树上,各自取出弓箭,每人指定我的左眼右眼、左耳右耳、口鼻心口等部位,打赌谁人的射术更高明……”   芮青兰不禁“啊”的一声惊呼,颤声道:“这群强人这般歹毒,哪有天理?”   柳浩然深吸了一口气道:“恰巧师父少有的云游路经此处,将其中头目杀死,废了其他人的武功令他们不能再作恶,随即赶走他们救下了我。”   芮青兰忿忿不平的道:“他们这群禽兽死千百回也抵不了罪,师父为何没有杀了他们?只是废了武功岂不太便宜了?”   柳浩然道:“师父在龙吟岛潜心养性,早已修为菩萨心肠,怎会枉开杀戒?杀了强人头目已是难得了。否则,那些当年官场上的仇家及杀手,师父岂不会掘地三尺也要找寻出来一一诛杀?”   芮青兰微带怒意道:“当然要那样了!师父也太迂腐了,应该有恩必还、有仇必报嘛!”   柳浩然坦然道:“师父心地原本善良仁厚,加上在龙吟岛上修心养性多年,也怪不得他老人家的。”   芮青兰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   柳浩然侧头望向芮青兰道:“他老人家是我的恩师,也是青兰的师父,所以无论有任何偏见与不解甚至不满,青兰都不得忤逆、无礼于他老人家,知道吗?”   芮青兰“噗哧”一笑道;“青兰怎会对师父他老人家不满呢?以后还要和柳郎好好侍奉师父呢。青兰只是恨极了那些匪徒,才忍不住发发牢骚而已。”   柳浩然笑着伸出手掌轻轻拍了拍芮青兰的脸颊,柔声道:“不早了,青兰回房内休息吧。”   “不”芮青兰更加偎紧柳浩然,闭上眼说道:“青兰只想这样靠在柳郎的怀里,一直到天明。”   柳浩然轻拍芮青兰的肩臂,将芮青兰身上的长袍再遮严实一些未再出言。   海风徐徐,弯月恬祥,海面的浪涛反射着弯月,碧波阑珊。   不知何时,芮青兰已甜甜睡去。   柳浩然小心将芮青兰抱起,回到屋内轻轻放在床上,盖严了被褥后坐在床沿静静凝望着沉浸在睡梦中的芮青兰。看着看着,柳浩然的脑海浮现出初始相遇芮青兰以及之后的携手出生入死等历历在目的情景。当初只以为芮青兰刁蛮调皮灵牙利齿蛮不讲理,但慢慢才发现芮青兰的身上也富含了温柔与痴情,也洋溢着女子特有的乖巧与文静,心里想到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就是为了眼前的爱人上刀山下火海、再苦再累、死上千遍百遍也在所不惜。   许久后,柳浩然轻轻在芮青兰的香腮上轻吻了一下,随后慢慢退出了房门。   月降日出,日落月升,岁月如梭,圆圆的明月代替了弯弯的残月。   龙吟岛龙口上部的岩端,一人影上下左右翻滚如飞,随着“乘风式!…腾云式!…破浪式!…匹练式!…冲霄式!…旋风式!…穿心式!…怒斩式!”的声声断喝,岩端上的身影翻滚飘舞,在圆月光影间展翅旋飞,在岩砂爆飞海水冲天之中腾跃穿梭,连绵刀光浩然叠现。   一声高亢雄浑的龙吟声飘荡于海天之间,人影犹如翱翔的神龙腾升至高空;旋幻于一轮圆月光圈之内,舒展身姿、运刀挥洒的身影刀指长空,傲然凝立于圆月正中。    第六十六章 夜探逍遥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如一团柳絮轻落于屋顶瓦沿,运力于脚踝,足尖脚背轻轻勾搭在瓦沿边端,如蝙蝠般头下脚上悬空,倒挂金钩于瓦沿窗栅之间,视线倒视,透过支起的窗栅察视屋内,屋内场景人物尽收于眼睑之内。   厅内台阶之上横放着一张以大理石为桌面的桌台,台阶下方是同样材质却略小一点的横置六张矮桌,再朝外方是以竖向放置的五张木制八仙桌。   主桌上坐着一位年方四十许;潇洒倜傥的书生,正是逍遥派现任掌门英风云。   下方中央位置乃是逍遥左使、逍遥右使,再向两边伸延而坐的为东方、西门、南宫、北堂――“东西南北”四堂主。   此四堂主除东方、西门两人是原姓氏之外南宫、北堂乃后来更改而成。南宫原姓南,北堂则原姓费,为了东西南北互相对应对称而将南姓改成南宫,将费姓改为北堂。   五张木制八仙桌除了右首最外端的一桌之外每桌坐有两人,是各地的舵主,右首尾端的八仙桌却只有一人孤身端坐。   肖翊不知厅内的逍遥派掌门、逍遥左右二使、东西南北四堂主及九位地方舵主的姓名,而当看到右首最外端孤身端坐的一人时顿时目瞪口呆,此人正是陈府的府主老爷――陈馨同的父亲陈陆生!   肖翊心内五味杂陈悲恨交加,此人不仅是心中既定的准妻子陈馨同的父亲;准岳丈大人,又是害死自己的女儿;肖翊爱妻的罪魁祸首。如今却凭借财富之便堂而皇之的被册封为逍遥派的一方舵主,甘心沦落为心怀叵测的逍遥派争霸中原武林走卒,肖翊怎不会愤恨交集?   英风云举碗说道:“今日本派有幸得陈舵主加入,以陈舵主富甲一方的财力,必可令本派如虎添翼。待来日西域劫轮教德坤大师及其六徒加盟,更有在武林以神秘莫测闻名的碧波岛同聚,中原武林大一统的时期指日可待!来,今日权当欢庆陈舵主的来临,本派上下所有人等喝他个痛快!干!”言罢一饮而尽。   逍遥派众人齐声附和,纷纷举碗豪饮,一时间碗盏碰撞声此起彼伏,氛围热闹非常。   待一轮酒过后,逍遥左使举碗向着陈陆生道:“陈舵主,从今往后,掌门以下大家是兄弟,无论派内任何一人有何难处或危险,大家一并承担,来,本左使敬你一碗!”   陈陆生举碗饮酒,心内却是黯然无奈。大家心中雪亮,陈陆生加入逍遥派一举,鹰啸剑的威胁是最为重要的因素。逍遥左使这样说来,就如同是说“逍遥派庇佑你,就别怕鹰啸剑前来为难”。   英风云朗声道:“逍遥左使此言差矣!”   众人愕然相向。   英风云把酒言道:“何为掌门以下是兄弟?岂可将英某排除在外?若鹰啸剑前来为难陈舵主,我英风云第一个站出来割下那臭小子的首级!”   众人轰然叫好之时只听一声冷哼自门外传来。   厅内众人绝大多数为武林中的顶尖高手,闻听冷哼声尽皆心中凛然,齐齐望向门外,所有人一动不动犹如木偶,更像是时间停止在此瞬间,厅内鸦雀无声,静的落针可闻。   门外持刀仗剑的守卫全数惊慌失措,扬起兵器左右张望,纷纷喝问“谁?”   英风云眉宇间煞气一闪而逝,扬声道:“外面何方朋友,缘何如此藏头露尾却不敢现身一见?”   肖翊闻听冷哼声心中愕然,感觉此哼声好生耳熟。   只听门墙外一人满含鄙夷的道:“割下我乖女婿的首级?老夫倒要看看谁人如此胆大包天!”   来人正是楚笑天。东西南北四大堂主旋风般掠至厅门外,其余人纷纷尾随英风云来到厅门前。   一人自庭院一株树上飘然落下,鼻下及下巴黑须洋洋洒洒,确是楚笑天无疑。   厅内外众人暗暗吃惊,此人刚刚出言还在墙外,却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临至庭院大树之上,直至飘然落下众人才知此人身在何处,只凭这一点及在敛神凝气之中仍可轻松自如的发挥如此绝妙轻功,可想而知其武功高超至何等境界。   庭院数名守卫纷纷挺起兵刃将楚笑天四面围住。   英风云皱眉道:“楚笑天,我逍遥派与你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却这般闯到敝派不知有何见教?”   楚笑天冷笑一声道:“见教倒是没有,楚某恰巧路经此地,闻听此处人员众多,担心有人在此聚众闹事而略微驻足,岂知有人却大言不惭,竟要割下我乖女婿的首级!”言罢手指指向英风云说道:“刚刚说话的可是你吗英风云?”   “大胆!”四大堂主同声历喝急欲动手,却听英风云喝道:“且慢!”   四堂主愕然望向英风云,等待英风云有何指示。   英风云缓步移前道:“楚笑天,英某言语所指之人乃鹰啸剑,却是与你何干?你倒是在此胡言乱语的什么乖女婿,谁又是你的乖女婿了?”   “鹰啸剑肖翊,乃老夫的乖女儿的夫婿,自然是老夫的乖女婿,楚某只问,刚刚是否是你英风云扬言要割下老夫乖女婿的首级?”   此时的肖翊早已飘回瓦面趴伏在光影照射不到的阴影处,闻言心想:楚笑天行事作为与众不同,却终是知晓了我的身份及姓名,却也难为了他这个大老粗。   “鹰啸剑是你的乖女婿?”英风云微微一愕,随即坦然道:“是我说的,你楚笑天又待怎样?”   “哼!你承认就好!”楚笑天说罢扫了一眼众人,自知此时敌众我寡讨不到便宜,于是恨恨的说道:“我楚某便记下你口出狂言这笔账,待来日加倍讨回。”   英风云冷冷的道:“哦?既然是笔账何必更待来日?今日你胆敢私自一人闯进这里,难道还想走吗?”   楚笑天豹眼圆睁道:“你待如何?要与楚某动手吗?你们这里獐头鼠目贼头贼脑的人物倒是颇多,不过是一群饭桶而已,难道你们人多老夫就怕了不成?”   英风云手中折扇一挥道:“给我拿下!”   楚笑天笑道:“好大的口气!”轻描淡写的单掌迫退率先发难的东方堂主,袍袖一挥刮起一轮罡风,后方的几名守卫倒跌而飞,随即凌空腾跃避开西门、南宫、北堂三堂主的联手齐攻,飘逸洒脱的轻轻落在墙头。   英风云仰头道:“楚笑天,你想跑吗?有种的给我下来!”   楚笑天双手叉腰道:“你有胆就给我上来!”   “你下来!”   “你上来!”   英风云大怒,却是明知楚笑天武功了得,哪敢贸然从下朝上攻击?折扇一挥,左右二使双臂疾展,一蓬细如牛毛的淬毒钢针无声无息密密麻麻的罩向楚笑天,楚笑天喝声“好胆!“运足护体真气,一双宽大袍袖分从上下疾卷,一蓬钢针四面抛飞,竟无一针侵体。   然而楚笑天终归闹了个手忙脚乱,急忙倒旋落向墙外,以免逍遥派众高手趁机偷袭。   只听楚笑天在外扬声道:“回头细算账,老夫告辞了!不怕死的就跟来!”   几个不知死活的守卫慌忙站起纷纷大喝“追!”,而其他堂主舵主则望向英风云,等待掌门示下。   “别追了!”英风云喝止,随即叹口气道:“谁能追得上楚笑天?再说追上了又如何?给楚笑天逮了个落单,没得丢了性命。”随即折扇一合道:“加强守卫,其他人回入厅内。”   厅内再次推杯换盏热闹起来,肖翊心想英风云所说的西藏劫轮教及碧波岛是何许门派?为何从未曾听说过,同时疑惑楚笑天为何突然在此出现,而从今天的表现看来,这个强加给自己的“岳父大人”颇为维护自己,随即心下暗自发笑,此人哪里是维护自己,当然全都是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与“凝妹”而已。   侧耳倾听,厅内废语连篇醉话迭起,再听下去想必也听不到任何有价值的话语,再说腹中饿得咕咕直响,心想不如先找点吃的再说。心下盘算眼望四周,却弄不清厨房在何处,肖翊到此之时厅内的酒宴已然开席,这段时间再没有另外的菜肴端上来,因此无从查询。   左看右看,忽然见远端的一处阁楼透出微微的光亮,肖翊心想此刻正值晚饭时间,有人必有食物,不如到那阁楼上碰碰运气,心念转间身体如幽灵般无声无息飘移过去,两手指轻搭窗沿,如壁虎般紧贴在窗沿下方。    第六十七章 痴情汉子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聚集功力启动感官,发现只是楼下有两人走动而阁楼上却空无一人,便轻轻上移探首朝房内望去,只见阁楼屋内有一张绣床,并有张八仙桌放置在房中央,桌上摆放着一双碗碟,中间的盆碗中还冒着腾腾热气。   肖翊如一片柳叶般飘身入房落足在桌边,只见桌上有包子、蛋花汤、阳春面、腌制小菜等各色食物,每一样食物都精制美观,单只看看便令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肖翊也不坐下,左手拿起包子右手端起蛋花汤左右开弓狂吃猛喝,百忙之中又将一碗阳春面消灭得一干二净。   楼下传来话语声,随即是有人步上楼梯的声音,只听一女子道:“高夫人还是先吃饭吧,不然一会儿饭菜可就凉了。”   肖翊贪吃之余实在舍不得离开饭桌,待上楼之人抵达楼梯口时再想穿窗而出已然不及,索性一矮身钻进了床底,接着伸舌一舔,将残留在嘴角的半根面条连吸带卷收进口中。   裙角飘摆之下时隐时现的一双莲足,在床底肖翊的眼前晃动,忽听“咦”的一声惊诧轻呼,显然是发现了饭菜的异常。   “小琴丫头快快回来,瞧瞧这是怎么回事?”女子朝楼下喊道。   肖翊心下诧异,为何此女的声音如此耳熟?   只听丫头小琴蹬蹬急步上楼来,口中道:“高夫人,什么事?”   “什么高夫人?我说过要叫我高小姐!”见小琴不答便继而道:“你看看,这就是你端来摆上的饭菜?”   肖翊心念一动随即恍然,此女不是当日在酒楼碰见的高莲玉还会是谁?   “高夫…高小姐,饭菜怎么…啊?!”小琴显然是发现了桌上饭菜的异常,惊诧之余支支吾吾的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有…有人动过,吃…吃了!”   高莲玉久经江湖反应之快自不用说,眉头警惕的一皱便迅速巡视一番,之后急步上前将一扇窗户全然打开,望望阁楼下方及周围。   肖翊连忙无声无息朝内移动一分,再双掌运功附上床底,随即整个身体紧紧贴附在床底木板上。   果然,高莲玉再看了看屋内,随即低头匆匆瞟了一眼床底,见再无异状才颓然坐下恨恨的道:“什么鬼地方,难道当真闹鬼不成?”   “鬼?”小琴闻言吓得左右看了看道:“高小姐,奴婢胆小,您别吓奴婢。”   “鬼丫头怕什么?”高莲玉怒道:“我说闹鬼就是说有人来过偷吃了!”   小琴愕然道:“可是,一直没有人来过啊?”   高莲玉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小琴道:“难道丫头要我从窗户跳下去再跳上来给你看看?”   小琴支吾道:“高小姐,您是说…您是说有人从窗户跳进来了?偷吃了饭…又走了?那么…那么这人是谁?”   高莲玉哼了一声道:“不只是哪一个饿死鬼投胎的人,哼!逍遥派,竟任人来去自如却毫不知晓。”   小琴收拾着饭菜道:“高小姐,奴婢再给您重新置办一份饭菜。”   高莲玉未再理睬,径直走到床沿坐了下来。   待小琴离开之后,只听高莲玉喃喃道:“丑死鬼东方瑞,别以为你救了老娘,老娘就感恩戴德陪在你身边,我是看上了逍遥右使及南宫轩两个美男子才留下来盘桓些时日。哼,我高莲玉貌美如花,岂会爱上你这个死鬼丑八怪?”说罢走至窗前忽然道:“鹰啸剑肖翊!”   肖翊闻言大吃一惊,心想难道此女已经发现了我不成?   只听高莲玉又道:“龙吟刀柳浩然!原来我高莲玉失手未得到的竟是你两人?哼,老娘发誓有朝一日非得到你们不可!”   肖翊暗暗舒了口气,原来高莲玉并未发现自己,随即心道:难道此女也曾向柳浩然下过手?呵呵,有芮青兰在旁你这yin妇岂非自找倒霉?   过不一会儿,小琴重新端来饭菜摆好离去。   肖翊听到高莲玉举箸吃饭的声音,心想这样一直呆下去也不是办法,是否下手弄晕了此女再行离开?   正自盘算间,忽听脚步声自楼梯传来,稍刻后一人走进房内道:“莲妹,我回来了。”见高莲玉毫不理睬竟也不生气,关切的问道:“饭菜如何?是否还合口?”说着在高莲玉身侧的椅凳上坐了下来。   高莲玉冷冷的道:“东方瑞我问你,为何叮嘱下人不给我酒喝?”   东方瑞面色略显尴尬道:“莲妹,女人家喝酒不是好事,我还不是为了莲妹你好?”   高莲玉不屑的道:“难道酒是造来给男人喝的吗?今天若不拿酒给我喝,休想我再理会你!”   “莲妹!”   高莲玉只是吃饭不作答。   “莲妹,要我东方瑞如何,你才肯愿意留在我身畔不去招惹是非?”   “我招惹是非?给你吗?我高莲玉立志耍尽天下所有美男子,你管得着吗?若惹下祸来由我高莲玉一人承担,关你何事?”   “莲妹!”东方瑞面现痛苦之色,苦着脸道:“我东方瑞等了莲妹足有十年,十年来,无论莲妹你怎样胡来我都不放在心上,只盼望有朝一日莲妹能够回到我东方瑞身边,本本分分做我的妻子。十年了,莲妹难道还不知我东方瑞的一片赤心吗?莲妹你说,我还有什么没有做到的,东方瑞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义不容辞誓不罢休!”   肖翊在床下听着,心想:以高莲玉如此下流龌龊之人,竟有这样一男子对你痴心一片一往情深,就是石头做成的人也该被感动软化了吧!   只听高莲玉恨声道:“怪只怪你东方瑞生得太丑,怪得谁来?”   “莲妹!”东方瑞面如苦瓜失声道。   “谁是你的莲妹了?”高莲玉“啪!”的一声放下碗筷霍然而起走到窗边。   东方瑞呆呆看着高莲玉的背影,面现无尽的痛楚与悲戚,随即低头呆望了片刻饭桌上的菜肴碗碟,忽然大声叫道:“来人啊!给我拿酒来!”   ※ ※ ※   “柳郎,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了,我看师父十分不舍,在洞口望着夜空发呆,我们去陪师父聊聊天好吗?”   柳浩然望了一眼洞口道:“好吧,就依青兰所言。”两人说罢相携走到洞口。   “师父。”柳浩然轻声说着放开芮青兰的手,两人一左一右分坐在向图云的身侧。   向图云望了望两人道:“你们小两口明天就要走了,还不快快去睡觉出来干什么?”   “师父。”芮青兰娇声说道:“我们正是因为明天就要走了,所以才来陪您多说会儿话,青兰还真舍不得离开这里,离开师父您老人家呢。”   向图云呵呵笑道:“我早就习惯了,你们走了为师倒觉得清净的得很呢,你们去睡吧,为师稍坐一会儿也要进内休息了。”   柳浩然站起身道:“那么师父也早些休息吧。”见向图云点了点头便与芮青兰回到了屋内。   向图云遥望着夜空喃喃的道:“郎云如啊郎云如,我向图云当初就坚信你没有死,还一直奢望有朝一日能够再度相逢切磋刀剑呢,不是当年般的生死相斗,而是纯粹的切磋交流。现在知道你已然过世,多年的心愿终究落空,真是感觉空虚落寞,对武功刀道也意味索然了。”叹了一口气幽幽的道:“‘神龙八式’,还不是针对你这个鹰啸剑而创?如今你郎云如已不在人世,向图云还有何动力与灵感将‘神龙八式’雕琢完善臻致顶峰?只有将此未完成的功业留于下一代完成吧。”语气中充满了惆怅。   柳浩然坐在床沿看着躺着的芮青兰,芮青兰伸出手与柳浩然两手相握。   “柳郎,你也去睡吧,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青兰怎会仍象往常那样要柳郎守到青兰入睡后才准离开呢?”   柳浩然轻柔的握住芮青兰的纤手,柔声道:“正因为明天就要离开,所以今晚是我们这趟来住在龙吟岛的最后一晚,而守你入睡是每天的必修课,怎能晚节不保半途而废呢?”   只听向图云的语声传来道:“也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要由大人哄着睡觉吗?小两口不在一个被窝里睡觉才是愚蠢之至,没有正式拜堂成亲就要以礼相待?小丫头竟然说为师迂腐,我看你两个娃娃比为师迂腐的多了。哈哈哈哈……”笑声逐渐转低终于消失,想必已回房歇息去了。   芮青兰俏脸绯红,同时心想原来我和柳郎的话师父全都听得见的!见柳浩然扭过头偷笑不由羞怒万分,伸手狠狠掐了掐柳浩然。    第六十八章 龌蹉勾当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东方瑞抱起酒坛便朝两个大碗里倒酒,口中道:“莲妹,尽管喝,喝他个够!我东方瑞便陪莲妹你喝!”   高莲玉坐下来举起碗便喝,两人对碗一饮而尽。   肖翊听得两人不停碰碗饮酒,却见高莲玉的下半身湿漉漉的,随即脚边也满是水一般的液体,不由心想:难道高莲玉假装饮酒却多数都倒掉了?那岂非在使诈,意欲要灌醉这个东方瑞?   高莲玉当然没有全都喝下去,举碗饮酒时另一只手臂抬起,以衣袖遮挡住酒碗,除了只抿一小口外全都倒在了自己的身上,一碗接一碗的酒顺着胸前流下,淋湿了下半身,也流到了高莲玉身遭的地面。   两坛酒饮罢,东方瑞早已烂醉如泥扑伏在桌上睡倒。而高莲玉却站起身脱下衣裙,随即挪开椅凳,蹲下身便用脱下的衣裙擦拭地面的酒水。   匆匆擦拭完毕后,高莲玉将身上的所有衣物脱下,连同手中的衣裙卷成一团扔到了床底肖翊的身畔,随即走到床前摸索出干爽洁净的衣裙,熟练至极的穿戴完毕,大声叫道:“小琴,你快快上来!”   小琴自楼下答允着急步上楼问道:“高小姐有何吩咐?”随即发现东方瑞不省人事,于是说道:“东方大爷怎么了?”   高莲玉道:“你不要多问,这就去叫南宫堂主带两个人来,就说东方堂主醉倒了,需人扶回去休息。”   小琴答道:“哦,奴婢这就去。”   “慢着!”高莲玉叫住欲转身离去的小琴,冷冷的道:“除了南宫堂主,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懂了吗?”   小琴诧异的望了望高莲玉,点头道:“奴婢懂。”   “快去吧。”   小琴躬身应是下楼而去。   床下的肖翊闻着浓郁的烈酒气味茫然不解,心想东方瑞喝醉了,随便找几个下人来搀扶回去便罢,为何非要找南宫堂主亲至?而且还要神秘兮兮的嘱咐小琴不要让其他人知晓?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缘故,且待本爷看个究竟。   不一会儿,咚咚咚登楼梯的脚步声响,随即有几人进入屋内。   高莲玉道:“南宫堂主,您来的正好,东方堂主饮酒过多,醉得不省人事了,您快教他们扶他回去吧。”   “哦,知道了高夫人。”南宫轩答允着向带来的下人道:“你们快将东方堂主扶起来。”   南宫轩刚欲转身带人离去忽然驻足,似乎是被高莲玉轻轻拉了一把衣摆。   肖翊注视着各人的下半身,忽见高莲玉足尖点地在地面来回摩擦,好似划来划去,定睛望去依稀可看出以脚尖比划出的最后两字“等你”,而所有人中只有南宫轩面对着高莲玉,其他人忙着去搀扶东方瑞,哪会注意这一细节?   肖翊以此判断,高莲玉是比划给南宫轩,教他稍后回来。如此遮遮掩掩神秘兮兮,当然是不会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好事,必是提示他回来和自己相会。   南宫轩稍一踌躇即带人离去。   肖翊凝神敛气暗自思索如何行事时,只听高莲玉幽幽的道:“瑞哥,莲妹怎会不知你对我情深根重?所以不让你碰我,就是不想害了你,况且你生得太也丑陋,莲妹丝毫提不起兴致徒呼奈何?”   肖翊心想:不让东方瑞碰自己就是为了不想害了东方瑞?此话又是何等道理?   忽听衣袂破风声响,肖翊感觉一功力高深之人迅速靠近阁楼,倏忽间一人影从窗门飘然入屋,窗栅被衣袂急风带起,也只是发出“咯吱”的轻微声响。   肖翊从来人身着的长靴便已认出正是南宫轩。   南宫轩一步步逼近挺立不动的高莲玉,仅余一步之遥之时猛然踏步上前,双臂紧紧搂住高莲玉的柳腰,亲吻及解衣声音随即响起,肖翊不由微微皱眉,上方的声音令自己心荡神摇,无奈之下急忙运功抱元守一,瞬间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嘭”的一声,南宫轩赤条条的身躯跌落在床下,高莲玉下得床来熟练至极的穿戴整齐,随即一脚将纹丝不动的南宫轩踢入床底,恰好侧身与肖翊形成了近在咫尺的脸面相对。   南宫轩显然被点了穴道,而且面目神情显得颓废至极,当赫然见到一陌生年轻男子以几乎鼻尖相抵的距离看着自己不由大吃一惊,惊瞪双眼微张着口却出声不得,只是惊恐的望着对方。   肖翊的眼睛眨也不眨,也向南宫轩那般瞪着对方。   南宫轩的心里疑云密布:这小子是谁?为何在此?我为何浑身无力?全身精血被抽干一般却是何故?那娘们为何点了我的穴道?他奶奶的这都是什么玩意?   肖翊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南宫轩见了只感觉汗毛倒竖。   高莲玉将南宫轩的一干衣物全都塞到床底,接着整理着衣衫裙摆朝楼下喊道:“小琴,你在哪里?”   从楼外一间屋中传来小琴的答允声。   待小琴走近楼下,高莲玉说道:“今日逍遥右使向我打听鹰啸剑的去向,本小姐还有一些消息没有传达于他,你这就去找他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楼下的小琴应声而去。   肖翊与南宫轩听得分明,同时一头雾水大感讶异。   只听高莲玉喃喃的道:“该死的南宫轩纵欲无度,老娘吸了你的精气却无甚补益,希望逍遥右使不让老娘失望。”随即叹息一声道:“鹰啸剑与龙吟刀两个俊小子简直是两块瑰宝,老娘迟早要得到不可。”沉吟了片刻,忽然俯身将南宫轩的身体拖出去,重重点了几处穴位后再塞到床底,肖翊在床下看得分明,高莲玉是点了南宫轩的闭气穴,显然担心来人察觉床底有异,由此可知,逍遥右使的武功绝对不可小觑。   不一会儿,逍遥右使的声音自楼下传来:“高夫人教本使来此有何赐示?”   高莲玉柔声道:“右使请移步楼上,高莲玉有要事奉告。”   肖翊暗暗吃惊,这逍遥右使走至楼下,自己却毫无察觉,此人的武功果然高明至极,精力及气息收敛至此,显然其武功已臻化境。想到此处,肖翊更是加紧隐藏声息屏住呼吸,近乎进入龟息状态。    第六十九章 巧设恶局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逍遥右使走上楼,双手抱拳道:“高夫人好。”   高莲玉款款一礼,形态犹如大家闺秀,娇柔的道:“逍遥右使好。”   “高夫人,”逍遥右使看了看屋内及桌上的酒坛酒菜,狐疑的问道:“您差丫鬟来说,鹰啸剑的去向如何如何,究竟是何事?”   高莲玉千娇百媚的笑了笑道:“右使何须着急,请坐下来,待奴家为右使斟酒相敬,把酒慢慢论说。”   逍遥右使再度看了看屋内,甚至督了眼床底,皱眉问道:“为何屋里的酒味如此之重?高夫人方才是在与谁饮酒吗?”   高莲玉为逍遥右使斟满了一碗酒道:“还不是那个东方瑞?”   逍遥右使问道:“对了,为何不见东方堂主?”   “那个讨厌鬼喝得一塌糊涂不省人事,已差人扶回去休息了,奴家饮酒未尽兴,特此邀请右使前来把酒长谈。”   “那么…鹰啸剑下落如何如何,究为何事?”   “哼”高莲玉柳眉一挑道:“我也正愁找不到他,哪里知道他的下落?”   “什么?”逍遥右使愕然,继而不悦道:“高夫人,这玩笑可开大了,本使就此告辞。”说罢起身就要离去。   高莲玉急忙起身拉住逍遥右使的衣袖道:“唉,右使何必生气?既然来了何不陪奴家喝些水酒?长夜漫漫,难道右使忍心奴家独守空房寂寥难耐吗?”语声渐转娇媚撩人。   床下的肖翊心中大骂无耻,发觉南宫轩的眼珠瞪得如铜铃般,显然虽闭气难过却听得真切,心中必然如肖翊般大骂高莲玉。   逍遥右使挣脱开高莲玉的手道:“高夫人请自重,不要拿本使来消遣。”   “嗳哟!右使好冷的心肠!”高莲玉轻挪脚步移至逍遥右使身前道:“那么就喝一碗酒如何?”   逍遥右使看了眼高莲玉手中的酒,再看了看高莲玉娇俏妩媚的脸,默不作声。   “来,”高莲玉另一只手轻搭在逍遥右使肩上道:“坐下来喝了再走不迟。”   逍遥右使也许不愿翻脸闹僵弄得尴尬,竟依言坐了下来。不料还未坐稳,高莲玉便转身坐向逍遥右使的身上,未等逍遥右使反应过来已坐在他的腿上,并故意轻声娇呼着向后仰倒,逍遥右使急忙伸臂将高莲玉抱住。   “噢,奴家大概是喝多了。”高莲玉以勾人心魄的眼眸神情望着逍遥右使,以妩媚露骨的声音道:“或许是右使俊美的样貌令奴家的心醉了吧?”说着伸出柔弱无骨的葱玉手掌,抚上逍遥右使的面颊轻轻抚摸。   逍遥右使欲要松开抱着高莲玉上身的右臂,怎奈高莲玉身若瘫软完全倚赖在自己的手臂上,再被高莲玉柔软湿嫩的手极尽缠绵的抚摸面颊,不由神绪荡漾、心猿意马。   高莲玉另一只手上的酒碗已靠近逍遥右使的唇边,逍遥右使呼吸转促,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捉住酒碗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哐当!”一声酒碗被狠狠放落在桌上,逍遥右使猛的拦腰横抱住高莲玉倒向床榻。   南宫轩无神的眼中竟似喷火,嘴角因激怒而微微抽搐着,看得肖翊心中颇有不忍,竟升起一丝恻隐之心。   肖翊强自忍受着上方不堪入耳的声音,稍后轻轻扳住南宫轩的身体使之趴伏在地,床上之人哪里会发觉?   电光般闪出床底猿臂已疾伸疾缩,逍遥右使的背脊与高莲玉的胸间两处大穴已各自被点中,两人犹如木偶人般寂然不动。   肖翊“啪!”的一声狠拍了一下逍遥右使肥白的屁股,哼声说道:“偷情通奸也不懂得盖被子,成何体统!”随即拎小鸡般将床底的南宫轩拖拽出提起来放到椅凳上,出手如电解了南宫轩被点的闭气穴,口中道:“在床底下听着不如坐在椅凳上看着,对不对啊南宫堂主?”   南宫轩泄了气的皮球般四仰八叉瘫坐在椅凳上,面孔已被肖翊扳得朝向床上,床上的风景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对了,”肖翊笑了笑轻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伸指将南宫轩的哑穴解开,随即问道:“南宫堂主,感受如何?”   南宫轩恨恨的看了看静止不动的高莲玉一眼,又望了望面孔朝下浑身无法动弹,只有眼珠滴溜溜乱转的逍遥右使,“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肖翊轻轻抽出鹰啸剑,来回指着南宫轩的双目,沉声道:“东方瑞那绿帽王八睡在哪儿?不老老实实回答,本爷废了你的一对招子。”   南宫轩双眼顺着寒光闪闪的剑尖左右来回转动着,因虚脱而颤声支吾着答道:“在…在…庭院东侧五厢房…最中间的厢房内。”   肖翊以剑尖抵住南宫轩的人中说道:“本爷这就去寻他,若你胆敢有半句谎话,小心本爷将你这张嘴弄成兔唇,而且抻长耳朵再挑断脚筋,教你今生变为无法动弹的兔人!”   南宫轩一直以来都为自己出众的容貌而自负,听到肖翊的恫吓忙道:“在下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相欺。”   肖翊满意的点了点头,收回剑再次点了南宫轩的哑穴,随即眼望屋内形态各色的三人,禁不住心内好笑,一闪身从自东方瑞死猪般趴在床上,震耳的鼾声跌宕起伏。   肖翊避过所有守卫及佣人幽灵般闪入东方瑞的卧房,走至床前定睛望了望熟睡不行的东方瑞,随即单手捉住其腰带提了起来。   东方瑞如醉虾般无力的被肖翊提着,亦自呼呼大睡。   肖翊微一运气,另一只手贴住东方瑞的后背,一缓一停的轻吐功力,东方瑞“哇”的一声张口呕吐,刺鼻的污酒犹如瓢水泼出般喷吐出来。酒水进入到鼻腔,东方瑞呛得猛烈咳嗽,继而急喘着气微微睁开眼,喃喃道:“你…是谁?”   肖翊将东方瑞放到床上令其坐好,说道:“我是高夫人派来帮你的。”随即双掌贴在东方瑞的后背,缓缓输入功力,东方瑞浑身急剧的颤抖着,身上头上微微冒着热气。   盏茶时分后,东方瑞浑身汗水淋漓,汗水却也在散发着难闻的酒味。   肖翊缓缓收功站立起来问道:“东方堂主的酒醒得差不多了吧。”   东方瑞睁开双眼甩了甩头道:“唔,清醒多了。”随即望着肖翊诧异道:“你到底是谁?我好像从未见过你。”   肖翊转身道:“我是谁?东方堂主去问高夫人吧,她正在阁楼房间里等待堂主您呢。”言罢施展身形掠出东方瑞的房间。   东方瑞想了一想自语道:“我怎地喝醉了?我的莲妹呢?”随即腾身而起急出房门,身体亦自有些踉跄的奔向高莲玉所住的阁楼。   肖翊隐身在一株大树之上,眼见东方瑞走向阁楼便功聚双耳倾听着东方瑞急急奔上楼梯。   短时间的寂静过后,自阁楼传出东方瑞炸雷般的嚎叫:“你姥姥的祖宗!”   肖翊窃笑间,听得咒骂声与“啪!”、“啪!”两声传来,接着是“咚!”、“哐啷”的声音,想必是逍遥右使与南宫轩被暴怒的东方瑞挥掌拍飞跌倒在屋边。   东方瑞颓然坐倒在地,捶胸顿足大声恸哭起来。    第七十章 风雨飘摇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柳浩然望着逐渐远去的小船,忍不住问道:“青兰,你真的是为了我们‘同舟共济’才叫刘黑子先行驾小船离开?”   芮青兰见小船远去再不矜持,纵身扑入柳浩然的怀里道:“青兰要与柳郎来一个同舟共济共游大海,若加上个艄公刘黑子,岂非大煞风景?”   “青兰,”柳浩然轻抚芮青兰的面颊,柔声道:“东海一旦到夜里风浪极大,若想同舟共济的话,现在就要抓紧时间,须在入夜前赶到岸上,我来吧!”说罢站起身便欲操船。   “柳郎!”芮青兰赶过来拖住柳浩然道:“难得我们在不见陆地的天海间单独共处,何必要急着上岸?龙吟刀少主柳浩然难道还怕了区区风浪不成?”   “听话青兰,”柳浩然扶住芮青兰道:“我自幼在龙吟岛上长大,夜里的海浪及风暴亲历多年,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不怕嘛!”芮青兰不依道:“只要柳郎在我身边,我芮青兰就无所畏惧!”   柳浩然看了看天色道:“那依你说我们该怎样?”   芮青兰偎进柳浩然的怀里,柔声道:“我们就在这艘船上相伴在一起,任由海流将船漂送到任何地方,你说好不好?”   柳浩然心想此处已深不见底,抛锚也无任何用处,实在是不妥,便道:“若在我们不觉中漂流到远海,一旦遇到风暴将性命难保,不行,这太冒险。”   芮青兰观察着海水道:“柳郎你看,海流是朝向西面,而且风向也是朝西的东风,我们任船漂流也只会漂到陆岸,不会到远海去的。”   柳浩然摇头道:“青兰,你不知海流海风多么的变幻莫测,尤其深夜里海流随时可能逆转,若再刮一轮猛烈的西风,也许转眼间就把我们送到远海,到时难说能否保住性命。”   芮青兰撒娇道:“不嘛,青兰不怕危险,再说能和柳郎死在一起,青兰就没有任何遗憾。”   柳浩然再次观察了一遍天色,叹了口气道:“好吧,就如青兰所愿,但愿天公作美,也愿我们吉人天相。”   芮青兰展颜笑着道:“大男人婆婆妈妈唠唠叨叨的,也不怕羞。”说着依偎在柳浩然身边,任由船只在浪涛连绵的海面上随波起伏。   柳浩然观察了一番海流及风向,见仍然是朝向西方便放下心,伸臂揽紧依偎在身边的芮青兰,使其尽量少些承受寒冷的海风。   时间飞逝,不觉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再过得片刻,海面完全被夜色所掩盖,一弯残月冉冉的从海天之间升起,月光铺洒在海面,碧波灿烂如广阔的水银天地。   芮青兰仰往夜空幽幽的道:“不知天上星哪一颗是青兰,哪一颗是柳郎?”   柳浩然闻言笑道:“你我在海面船上,几时飞到天上去了?”   芮青兰嗔道:“你是榆木脑袋吗?我是说天上的每颗星都代表着一个人,如果有人看着天上的星星想念亲人时,若见到飞逝的流星,就代表身边的某一个亲人将逝世。”   柳浩然愕然道:“你是听谁说的?”   芮青兰道:“是娘,我小时经常依偎在娘怀里看星星,每当看到飞逝的流星就忍不住伤心哭泣,娘就哄我,说如果看到流行时将衣角两端捆结起来闭上眼祈祷亲人幸福的话,身边所有的人都会平安。”   柳浩然伸手为芮青兰理了理被海风吹得略显紊乱的鬓边发丝,柔声道:“那都是大人哄孩子或给孩子讲故事的方式,岂能当真?”   芮青兰道:“等渐渐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如今娘不在了,青兰是在柳郎的怀里看星星。”说着幽幽叹息了一声。   柳浩然知道芮青兰是想起了母亲,于是以满含温情的语气说道:“从今往后,你的柳郎将全心全意无微不至的关怀照料青兰,务必教青兰平安幸福。”   芮青兰面现幸福甜蜜的笑容,轻轻“嗯”了一声,随即轻轻闭上了眼睛,似是在感受柳浩然宽阔温怀带给她的温馨与安逸。   两人许久沉默不语,柳浩然侧低头看去,见芮青兰面含甜笑,似是已甜甜入梦,便解开自己的长袍腰带,将长袍的一摆给芮青兰略微盖了盖。   柳浩然软玉抱满怀,心里也充满了甜蜜,头倚着舱门一角痴痴的望着满天星斗的夜空,不知不觉间慢慢进入了梦乡……   船身晃动渐趋强烈,柳浩然首先从睡梦中惊醒,只见海面上浪涛翻滚,不知何时开始竟刮起了西风,而且可感觉越刮越猛。抬头望去,天空乌云密布,零零落落可见的星月在乌云中沉浮,转眼间便完全被乌云淹没。   芮青兰悠悠醒来,睡眼朦胧的道:“柳郎,怎么回事?我们这是在哪儿?”   柳浩然答道:“远海。”随即神色越显凝重,口中道:“不好了,是风暴!”   海上的风云实是变幻莫测喜怒无常,原本晴朗的天空此时已漆黑一片,远处的闪电逐渐蔓延,转眼间已临至上空。   狂风呼啸,一轮又一轮的巨浪翻卷汹涌,小船犹如一片孤叶,在浪涛中摇摇摆摆,似是在做既无奈又无谓的挣扎。   芮青兰紧紧搂住柳浩然,惶急的问道:“柳郎,怎么办?”   柳浩然一手紧紧抓住设在左舷的拴锚铁链,另一只手抓紧右舷板说道:“青兰到我后面,抱紧了我切勿松开!”   芮青兰刚刚挪至柳浩然身后伸臂抱紧,一个巨浪打来拍在船身,芮青兰尖叫声中船只骤然倾斜,柳浩然脚下使出千斤坠功夫,双手运力,身体朝倾斜的反方向极力扳去,险险的避过了一次覆舟的厄运。但滚滚巨浪连绵不断毫无休止,是否能够一次次的侥幸避免?   刺眼的闪电刹那间将广阔无边的海面照射得犹如白昼,但瞬息间又回归为一片黑暗,接下来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漆黑的海天之际,仿佛吞噬世间万物的恶魔在张牙舞爪的咆哮。   豆大的雨滴打在柳浩然、芮青兰的身上,也落在早已湿透的甲板上,随即倾盆大雨当头洒下。   眨眼间,船上已积满雨水,用不了半盏茶功夫即可面临沉船的危险。   柳浩然精神高度紧张,全神专注于平衡船只,使其不致于倾斜,无暇顾及越积越多的雨水,而芮青兰早已被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情景所震骇,除了紧紧抱住柳浩然毫无其他念想,惊恐充塞着心腔,身体虚软无力,若没有柳浩然的支撑将早已跌倒或被呼啸的狂风卷飞,直至被怒海吞噬,哪能顾及到急剧增多的积水?   在大自然巨大的风云动荡面前,人类显得是多那么的渺小、脆弱。   风雨飘摇,巨浪滔天。   电闪雷鸣中的船只脆弱至极,早已伤痕累累岌岌可危,尚未来得及因积水而沉没却被一道极其迅猛强劲的怒浪击得支离破碎,两人被翻滚的浪涛卷起,时隐时现的沉浮中顷刻间被汹涌的波涛送出很远很远。   风声雷声呼啸,暴风雨愈加肆虐,海浪更趋狂暴……    第七十一章 冤家路窄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楚笑天慢慢步入酒楼。   这家酒楼的一楼为大堂,摆有十多张八仙桌,专用于饮酒吃饭,顺着大堂两边的楼梯拾阶而上则是一间间呈半圆状排列的客房。   楚笑天走到一张八仙桌前,店伙计急忙上前又是“请坐”又是抹桌子掸凳子的忙活着大献殷勤,面上堆着典型店小二式的欢容。   此时午时刚过,大堂内只剩下几桌人,有一桌坐有五六人,此时酒气正酣聊得热火朝天。   楚笑天刚一坐下,却见一背对着自己的佝偻身影丢下一块碎银便颤巍巍的走上楼梯,楚笑天看了一眼未加在意。   那佝偻的身影走上楼梯后进入一个房间,门还未关上时只见进去的那个人忽然探出头,朝楼下大堂飞快的督了一眼,随即缩回头急忙关上了门。   若此时楚笑天盯着那上楼进房间的人必定激动无比,因为那身形佝偻、行步颤巍巍的人正是肖翊。   原来肖翊未曾远离,在附近的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准备夜间再次探访逍遥派。忽听邻桌的六个人在大谈阔论,听来好像是再说逍遥派的事,仔细一听果不其然,正是在说什么东方堂主打伤了逍遥右使及南宫堂主什么的。   正当肖翊准备继续倾听之时警兆突现,倏然望向入口时,见一人悠闲自得的走进酒楼大堂,却不是楚笑天又是谁人?   肖翊心道不好,若教此瘟神再次缠上确是烦恼至极,急中生智之下慢慢起身背对着楚笑天,掏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随即颤巍巍的走上楼。   店伙计和掌柜原本分明见是一个生龙活虎的小子点了饭菜便大吃大喝,此时却忽然发现这相貌俊秀的年轻人佝偻着身体颤巍巍的走上楼,宛然是一个年迈的老叟形象,不由一头雾水茫然不解。直至肖翊走进房间,店伙计和掌柜才收回目光相互对望,各自在对方的脸上读出了大白天见鬼般的讶异神情。   楚笑天近来烦恼缠心,为了与深爱的妻子与可人的女儿相聚,不得已一改往日闲云野鹤般逍遥自在天高任鸟飞的自由作风,一心一意追逐寻找那可恨的肖翊却始终没有得逞,如今更是了无讯息杳然无踪。期间曾经夜里暗暗探访过清明观,却也难觅肖翊的踪迹,多方巡查四处打探却无丝毫头绪,这样一筹莫展怎不令楚笑天心焦烦躁?   楚笑天的妻子唐凝原是四川唐门中人。以暗器著称的唐门,不知何时出了一位剑术出类拔萃的女剑客。据说其疾风剑的剑术是在梦境里学之于一位仙女,真假暂且不论,但当唐凝醒来后依照梦中所学的招式一一施展,此后连贯起来的一套剑术竟是令唐门中人瞠目结舌惊诧万分。后来,作风有些叛逆的唐凝不愿蜗居在唐门,非要云游江湖行侠仗义,其坚决态度却是八匹马也无法拉回。一次偶然的机会,唐凝与惯于云游四方的楚笑天在蝴蝶潭不期而遇,性如烈火高傲自负的两人相见岂会不擦出火花?几语不合便是拔剑相向,真刀真枪的相斗之下,功力稍逊一筹的唐凝最终落败。楚笑天作为胜者却一改往日胜了对手即拂袖而去的行事作风,不住道歉的同时又不停的嘘寒问暖,显然对唐凝动了真情。唐凝落败之余原本异常恼火,但虽然将楚笑天的谦让关怀一股脑推了回去,仍是消除了大部分恼意,后来在楚笑天的软磨硬泡死缠烂打之下也暗生情愫,最终与楚笑天结成了无主婚、无主持、无嫁娶形式的夫妻。   岂料此君云游四方随处浪迹的恶疾仍无改观,甚至在唐凝身怀六甲时也不愿留守家中,忍无可忍的唐凝终于将楚笑天拒之门外再不相见。唐凝分娩后,楚笑天分外思念唐凝并万分想见自己的亲生女儿,于是诚恳认错并苦苦相求,唐凝终于心软,但恨意终归难以全然消除,最后定下了百日与女儿相见一次的苛刻约定,楚笑天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别无他法。幸好上天保佑保出了一个乖女婿,打算终身留守家中但难以得偿的愿望终于有望实现,因此楚笑天不将肖翊捉了去岂肯罢休?怎奈这项捉女婿归家的任务太也艰巨,乖女婿不但武功了得而且滑不溜秋,想捉其回去谈何容易?郁郁寡欢的楚笑天整日打探巡查,不觉中却是到了鹰潭,更与逍遥派发生冲突,并且险些与自己苦苦寻找的乖女婿不期而遇。   楚笑天刚点完了下酒菜,忽听聊得起劲的那边桌上一粗眉黑脸的男子说道:“据那sao女高夫人说是鹰啸剑肖翊在使坏,但逍遥派的右使重伤,南堂主更是伤重萎靡,掌门如何不大怒?最后决定处置高夫人时,东堂主苦苦哀求,于是逍遥派掌门决定永远监禁高夫人,以免继续作乱,但狡猾如狐的高夫人早已趁机溜走不知去向。”   楚笑天听到“鹰啸剑肖翊”五字犹如久旱逢甘霖,简直是激动不已,虽然不知内中详情,但亦自心想:原来乖女婿将逍遥派弄了个乌烟瘴气,干得好!如若不然我这岳丈大人却是到何处去寻你?既然乖女婿在此处,待岳丈大人细细寻找必能将乖女婿找出来。   想着想着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忽听另一个尖鼻子尖下巴的瘦子说道:“裘三哥,你这些消息是从何处得来的?绘声绘色好像亲眼所见似的,是不是瞎编说着玩呢?”   那裘三略显不悦的道:“我怎么是瞎编了?你们可知道?逍遥派的副管家老张的表弟是我裘三的铁哥们儿,从他那里得来的消息岂会有假?”   另一个矮胖男子道:“喂,我说裘老三,你最好快快收嘴才好,熟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你在逍遥派的势力范围内大谈逍遥派的丑事,难道不怕惹祸上身?”   众人纷纷赞同,裘三也面现惧色,左右张望了一下便再不敢提,随后,几人谈到别的风花雪月之事去了。   肖翊在房间内听了个仔细,暗暗好笑的同时依旧收功敛气,并且潜运内力进行查探,却发觉客栈的里里外外都是平淡无奇的寻常之人,无法探查到像楚笑天级别的人在客栈之内,不由心想:难道是走了不成?   肖翊悄然走到门边,打开一条细细的门缝朝楼下大堂望去,见楚笑天有一口没一口的吃喝着,不时朝客栈上下寻梭,不放过任何一人,忽然间厉目朝肖翊所在的方向望来,显然是感应到有人在窥视自己。   肖翊暗暗吃了一惊,收回目光缓缓将门缝合上,心道:楚笑天既然已经知道我在鹰潭,当然不会放过有可能容身的任何一处,尤其是客栈。   原来楚笑天也敛神凝气了好一阵,因此肖翊没有探查到。虽然收敛功力所耗的内力并不多,但终归不适合长时间运用,如果楚笑天吃完饭后离开当然没有问题,假若楚笑天留宿在此客栈,肖翊就只能离开去往他处,否则岂不是要整晚收敛功力,那可万万行不通。    第七十二章 劫后余生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和衣躺在床上,却仍是不忘倾听楼上楼下的任何声息及对话。   忽听楚笑天召唤店伙计,待店伙计走到身前便问道:“老夫向你打听一下,你们客栈有没有年龄二十左右,长相俊秀的年轻人前来投宿?”   店伙计嘻嘻一笑道:“我就是年龄二十许,长相俊秀的年轻人啊,可我不是投宿的客人,却是这里的伙计。”   楚笑天怒道:“你在消遣老夫吗?”   店伙计忙打着哈哈点头哈腰道:“小人开个玩笑而已,客官您别往心里去。”   “开玩笑?哼!”楚笑天上下打量了一眼店伙计道:“你个歪瓜裂枣的家伙还说什么长相俊秀?撒泡尿照照自己再说不迟。”   店伙计连连称是,随即说道:“撒泡尿倒不必了,不过符合客官所说的人倒是真的有一个。”随即手指肖翊的房间道:“就在那间客房哩。”   肖翊听着暗暗生气,恨不得下得楼去赏他几个耳光,心想且待楚笑天如何行事再做打算吧。   只听楚笑天说道:“这里是两块碎银,先赏你一块,你且去问问那位客官姓甚名谁,等问好了回来再赏你另一块。”   店伙计大喜,收起一块碎银急忙奔向肖翊的房间。   肖翊心念电转,需马上编出个假名为妙。   店伙计赚银子心切三脚并作两步,十万火急的赶到肖翊的房间急急叩门,见里面没有声息便道:“这位客官,这位少侠!”,见还是没有回应旋即道:“这位大侠,这位大爷!”,见仍然不答允急道:“这位老爷,祖宗唉~!”   “谁呀?打扰本少爷清梦?”肖翊知晓楚笑天在倾听,于是以刻意改变的嗓音怒声道。   听到声音的店伙计喜形于色道:“这位客官,小人有要事相询。”   肖翊喃喃骂了几句粗话说道:“不知礼数的混账东西,进来!”   店伙计推门而入,走到肖翊的面前道:“这位客官,不是小人无礼,只是近日官府捉捕钦犯,所有投宿的客官必须将姓名登录在册,同时还需注明从何处来到何处去,以及此行的目的才行。”   肖翊心想这家伙脑子倒是灵光,竟然编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问名字,心中暗暗咒骂着说道:“为何刚才投宿时不问,却在本少爷睡觉时才来打搅?真是岂有此理,给我滚出去!”   店伙计有白花花的银子可赚岂会甘心放手?满脸堆笑道:“我们店里人手少,忙活之下疏忽了,望客官爷见谅,还请将客官爷的姓名告知于小人,小人感激不尽。”   肖翊暗道是对银子感激不尽吧!心内好笑中说道:“本少爷姓芮名雪。”竟是将芮南玉的姓和飞雪的名加在了一起编出了个假名字。   “得嘞!”店伙计习惯性的吆喝着转身便走。   “等等!”肖翊叫住店伙计道:“你刚刚不是说还要注明从何处来到何处去,还有此行的目的吗?”   店伙计答道:“名字重要,其他的都不打紧,客官请休息。”说罢转身掩门急急下楼而去。   肖翊苦笑一下心道:银子重要,其他的我才懒得管呢!这样说才对吧?   楚笑天将另一块碎银赏给店伙计,待店伙计欢天喜地的走后心想:名字不对,说话声音也不对,而且我那乖女婿说话也不这样低俗,肯定不是的了。   心下坦然便继续慢慢饮酒吃菜。   房间内的肖翊只希望楚笑天早早吃喝完走掉,假若此人留宿在此还要挪到其他客栈投宿,实在是多添麻烦。   真是事与愿违怕什么来什么,楚笑天吃罢饭后向店伙计要了个房间,恰恰是和肖翊相邻、只有一墙之隔的房间。   肖翊大叹晦气,轻手轻脚收拾了物品后走到门边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从窗门溜走稳妥,于是悄悄走至窗边缓缓打开了窗门,结果却是大吃一惊!   楚笑天倒着的脸赫然出现在肖翊的眼前,头发倒垂倾洒,满脸的欢喜之色,嘴角咧至耳根,雪白的牙齿灿烂生辉。   ※ ※ ※   芮青兰只听柳浩然以传音入密的方式道:“青兰,紧闭住双眼和嘴,千万不要呼吸。”紧接着再听到“张开嘴”,感觉柳浩然的双唇已抵住了自己的双唇,于是轻轻张开嘴,只觉得柳浩然温润的一口气渡进自己的嘴内,再听到“过一会儿再吐出”,当吐完气后柳浩然再度为自己渡入空气,如此这般反复,两人攀住一块残船的木板时沉时浮,漂泊于猛烈暴风雨下的汪洋之中……柳浩然虽趁着眨眼间的时机吸入空气,但仍然喝进了不少海水,却未忘不时给芮青兰渡入空气,随着时间的流逝渐趋艰难……芮青兰感觉柳浩然给自己渡气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渡气的力道也越来越微弱,不由心痛至极,想对柳浩然说只管逃生不要管自己却是难以开口,心想不该固执坚持,导致陷入危险境地徘徊于生死边缘,悔恨难当之下眼泪不由自主的溢出……不知过了多久,柳浩然再无动静,而暴雨不知何时已转为细雨,浪涛似乎也平静了许多。芮青兰心念柳浩然,忍不住睁开了双眼,见柳浩然紧闭双目靠在自己的肩上,不知是生是死。“柳郎!”芮青兰大声呼喊,柳浩然毫无反应。芮青兰转首张望,细雨蒙蒙中遥见右侧远处似乎是陆地,不由惊呼“柳郎!是陆地!”,而柳浩然毫无动静,芮青兰探手至柳浩然的鼻下却是气息全无,不由芳心俱裂悲声高呼:“柳郎~!”……   芮青兰倏然惊醒坐起身,见柳浩然在身边安然入睡,才想到自己是梦到了昨夜的经历,又想起自己费尽全力将不知生死的柳浩然拖到岸上,急忙运力挤压柳浩然的腹部,见柳浩然吐出水剧烈咳嗽才放下心,浑身虚脱之下终于晕了过去。   芮青兰四处张望,见该处似是一座孤岛,而两人所在之处为凹形海滩,被三面陆地滩环绕的海面在日正当头的照耀之下碧波荡漾,在绝境逢生之后看到更觉绚烂美丽。   芮青兰坐下身将柳浩然抱在怀里,轻柔抚摸着安然沉睡的柳浩然脸颊,劫后余生之下更感自己心爱之人的珍贵。   柳浩然悠悠睁开眼,茫然望着俯视自己的芮青兰,痴痴问道:“这是哪里?我们没死吗?”   芮青兰笑着道:“我们都死了,这里是天堂。”   柳浩然轻轻叹息道:“青兰,对不起,我终是未能救了你。”   芮青兰“噗哧”一笑道:“我们是死里逃生,现在安全上岸感觉这里真的犹如天堂一般,我们没有死,柳郎终是救了青兰。”   “哦?”柳浩然微一愕然后面现喜色,显然已恢复神志,忙挣扎欲起,芮青兰扶着柳浩然站起身来。   两人相偎在一起观看绚丽的海面,芮青兰幽幽道:“柳郎,你怪我吗?”   柳浩然愕然道:“怪你什么?”   芮青兰将脸颊贴在柳浩然的肩上道:“青兰固拗,以致我们差点葬身海底,尤其是柳郎,为了青兰险些丢失了性命。”   柳浩然笑了笑道:“青兰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的。”深吸了一口气道:“此番死里逃生,浩然更感生命的珍贵,你呢青兰?”   芮青兰留下了两行清泪道:“柳郎你真好,以后青兰听柳郎的话,柳郎教青兰做什么都愿意。”   柳浩然爱怜的拍了拍芮青兰的俏肩笑了笑,忽然转首望向身后的疏林道:“对了,这是哪里,有没有人的?”   芮青兰抬首道:“我们这就去找找看吧。”   两人牵手走进疏林,顺着倾斜的土坡朝上走去。    第七十三章 碧波秘岛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行至山顶,柳芮两人愕然驻足望向下方。   只见下方一马平川的地势,楼阁林立人影处处,外围是遍地的羊群牛栏及数十顷的农作物,三面高墙外是一望无际的海水,碧波荡漾绚烂夺目,此处果然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孤岛,却为何有这般城堡一样的建筑?   柳浩然运功双目遥望正门上方的旗帜,见上面赫然写着朱红大字“碧波岛”。   “什么人?”有人喊道,接着警铃声大作,接着听到“有人闯岛!”、“快去禀报!”等等的大声叫喊此起彼伏。   “柳郎怎么办?他们把我们当做了私闯来的人!”   “别害怕,待我向他们解释清楚,无论如何也休想伤了我的青兰一根汗毛!”   芮青兰听在耳内甜在心里。   该岛的三面建有高高的围墙,只有柳芮两人站立之处为稍高的山坡因而没有建筑,只有丈宽的台阶自柳芮两人的脚下延至坡下的平地。   呼喝纵跃声中已有几十人手持兵器沿台阶而上,其中除了两人外全数为灰色劲装,一干人在距柳芮两人丈余远处的台阶下方驻足,居中身着黑色劲装、身披蓝色披风、挺枪而立的青年人喝问道:“来者何人?闯上岛来意欲何为?”   柳浩然抱拳道:“各位请了,在下柳浩然,携未婚妻自龙吟岛驶去往中原大陆的途中遭遇海难,船只破损后我两人漂流至此,幸好漂到贵岛这才捡回性命,并非有意闯岛而来。”   那青年人道:“阁下就是龙吟岛的新一代龙吟刀主柳浩然?”   柳浩然仍拱着手微微躬身道:“正是在下。”   那青年人向身旁一灰色劲装的人道:“你去到岛后面的海滩看看。”   那人领命后隔些距离绕过柳芮两人向海滩奔去。   那青年人道:“在下碧波岛黑鹰堂座下香主陈惜龙,”向旁边另一黑色劲装蓝色披风的人道:“这位是沙香主,只因敝岛一向以地处位置的绝对机密为重中之重,因此必须确认两位是否真是遭遇海难漂流至此,怠慢之处还望柳少侠海涵。”语气不卑不吭谦逊有礼。   柳浩然对这陈惜龙好感大增,急忙道:“理应如此,陈香主不必客气。”   “龙儿,是何人到此?”一稍显年长的声音自一干人身后传来,众人急忙闪向两旁让出台阶道路。   柳浩然望将过去,见三位年岁在四五十之见;身穿青色长袍;身披银色披风的人缓缓顺着台阶而上,三人身后是五、六位与陈惜龙同样装束的人,其他十数人皆为灰色劲装。   “爹。”、“堂主”,陈惜龙与沙香主同声称呼,再转向另外两个身披银色披风的人同声躬身道:“见过钟堂主、俞堂主。”   那说话之人正是陈惜龙的父亲;黑鹰堂堂主陈忠铎,另外两人一位是白虎堂堂主钟汉庭、一位是银雕堂堂主俞剑林,青龙堂堂主袁青云却是没有一同出现。   陈惜龙向父亲陈忠铎答道:“来人自称是龙吟岛的柳少侠柳浩然。”   柳浩然与芮青兰听罢心中十分不悦,暗道:什么叫做自称?难道还是假冒的不成?   三位堂主听罢微感错愕,齐齐望向柳浩然,上下不住打量。   陈忠铎抱拳道:“在下黑鹰堂堂主陈忠铎,请问这位少侠当真是龙吟岛的新一代龙吟刀主柳浩然?”   芮青兰接口道:“如假包换!”   柳浩然说声“青兰不得无礼”之后也自抱拳道:“在下正是不才柳浩然,见过陈堂主。”   陈忠铎点了点头道:“不知柳少侠缘何到此?”   陈惜龙代答道:“据这位少侠说,他们在龙吟岛乘船赶往中原的途中遭遇海难,船只破毁因此漂流至此。”   此时前往岛后海滩察看的那人疾赶而来,奔至陈惜龙身前道:“报告香主,岛后并无其他人,另外属下见到一块木板,经查验确是破损的舢板。”   陈惜龙问陈忠铎道:“爹,您看该当如何?”   陈忠铎与站立左右的钟万庭、俞剑林相互望了望,随即说道:“既是如此,由龙儿你为两位负责安排住处,我们去面见岛主及袁堂主,报告并商讨。”   柳浩然拱手道:“这位陈堂主,我们因贵岛而大难不死,已是非常感激,如何再行叨扰各位?只希望贵岛告知在下返回大陆的方向,再施舍一船只给予在下便万分感激了,哦,对于船只我们可以付银两的。”   陈忠铎沉吟了一番道:“柳少侠,实不相瞒,敝岛的地处位置向来都不准外人知晓的,既然柳少侠及这位女侠因海难无意中来到此地,务请暂且稍作休息,待在下同钟堂主、俞堂主面见岛主之后再另行安排。”   柳浩然与芮青兰互望一眼道:“如此有劳了。”   陈惜龙低扬手臂道:“柳少侠,请。”言罢在前领路。   柳浩然向陈忠铎等三位堂主抱了抱拳便跟随在陈惜龙的身后。   ※ ※ ※   肖翊急急一掌拍出,楚笑天正自沉浸在欢天喜地中见状已知闪避不及,急忙提双掌疾推而出,“蓬”声响中楚笑天斜斜翻飞,而肖翊飞身后退破门而出,疾旋转身后脚尖轻点栏杆轻落大堂,箭矢般窜出客栈大门疾掠而去。   楚笑天身体翻转三周后使出千斤坠落往地面,脚尖点地的刹那间已腾身而起迅捷的掠入肖翊的房间,却见房内早已人去楼空,哪里还有肖翊的影子?   肖翊不顾行人目睹惊世骇俗情景后的错愕惊诧,展开轻功疾奔而行,心想:这老头却是如何知道房间内的人是我?难道是放不下心亲自察看才发现是我在房内?人老成精的瘟神阴魂不散终是不肯放过我,真讨厌!   疾赶飞奔下,肖翊不觉已踏入崇山峻岭的丛林之中,运功探查发现楚笑天并未追来,这才轻舒口气放缓脚步,心里盘算楚笑天既然发现自己,定然在县城内到处找寻,回去就算另投客栈也是万万不妙的,不如在山里逛一逛找一些食物,再看看有无可供休息的场所,心念已定之下悠闲自得的背负着双手缓缓而行。   夕阳西斜倦鸟归巢。   肖翊捉了两只野鸡在山溪中剥洗刨膛调弄干净,寻梭着考虑在何处烤熟进食才好,却见有一破败的寺庙赫然映入眼帘,于是弄来几根树杈架好两只野鸡,再找了些枯枝及寺庙内的破旧木板升起了火。   天色渐渐暗下来,肖翊趁时而翻转野鸡的空隙,找来几块大木板放在篝火旁边,上面再铺了些干草,以作饭后歇息的床榻。   当野鸡滋滋冒出油脂色泽焦黄之时,庙外的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   肖翊拿起一个已烤熟了的野鸡,双手各捉住叉着野鸡的树杈两端,凑到嘴边咬了一口,只觉满口香味浓郁,肉质细嫩鲜而不腻,不由自语道:“如此美味却无美酒,实在可惜。”心中后悔为何未在客栈买一壶酒带来。   “好香,好香,若无美酒相辅当然可惜,可惜之至!”   肖翊大吃一惊之下急忙顺着语声望去,见一邋遢老僧缓缓朝庙门走来,心道:此人临至如此近处自己却毫无所觉,虽然心无旁骛的吃美味烧鸡而分了神,但紧紧以此即可看出这位老僧的功力是多么的高深莫测!    第七十四章 野庙狂僧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老僧走进庙内来到篝火边,微微俯身笑容可掬的道:“小兄弟,我老和尚带有美酒,你小兄弟烤有肥鸡,我们来个相互协作可好?”说着从身后腰间取出一只大葫芦,拿在手中晃了晃道:“肥鸡有两只,美酒一大壶,我们一起分享小兄弟意下如何?”   肖翊愕然看了看老僧及其手中的酒葫芦,说道:“前辈请坐,晚辈这两只鸡大而肥,一个人吃不下的,那一只便给了您吧。”   老僧闻言大喜,当即坐到肖翊对面,将酒葫芦往旁一放便拿起另一只烤鸡,伸舌舔唇吧嗒着嘴馋涎欲滴的说道:“焦黄油嫩看看便知绝对好吃,如此老和尚便不客气了。”说着狠咬了一大口,大嚼着说道:“好!好味道!小兄弟好手艺,不错不错!”说罢拿起酒葫芦仰脖饮了一大口,随即递向肖翊道:“小兄弟,别只顾着吃,喝酒喝酒!”   肖翊接过酒壶道:“多谢前辈。”   老僧满口的鸡肉含糊的道:“谢什么?你出肉我出酒,公平至极!”   肖翊饮了一大口,酒虽然并非极品,却也称得上是上品。   两人津津有味的吃着肥鸡,一口一口的饮着美酒,倒是其乐融融极尽享受。   老僧大嚼着鸡肉道:“小兄弟如何称呼?”   肖翊随口答道:“晚辈肖翊。”   老僧微微一愕,看了看肖翊身畔的剑问道:“你就是鹰啸剑?”   肖翊抬头看向老僧,随即浅笑着点点头道:“不才肖翊,听别人都称晚辈为鹰啸剑,晚辈亦不以为意了。”   老僧呵呵笑着说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想不到新一代的鹰啸剑主相比传闻更要年轻,而且像谦谦君子般懂礼节知谦逊,难得难得。”   肖翊忙摇头道:“前辈过奖了。”   老僧再喝了口酒,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般说道:“对了,一般人称老和尚为‘秃驴’,懂礼节的人都称老和尚为‘大师’,你却是为何称老和尚为‘前辈’?”   肖翊闻言想了想道:“‘秃驴’是骂人,那是对前辈的不敬,‘大师’或‘前辈’是尊称,也理当如此称呼,但晚辈发觉前辈并非和尚,所以称您为‘前辈’,而不是‘大师’。”   老僧侧头想了想道:“小兄弟说的有道理,但你是如何断定老和尚不是和尚?和尚里有‘小和尚’、‘大和尚’、‘不大不小和尚’,也有年纪轻一点的‘老和尚’和年纪老一点的‘老和尚’,我老和尚口口声声称自己为‘老和尚’,小兄弟为何说老和尚不是和尚?”   肖翊听到老僧如绕口令般的言说不由愣了愣,随即“噗哧”笑了出来,接着是大笑,老僧一愕之后也跟着大笑,一老一少两人在山神庙内开怀畅笑起来。   两人渐渐止歇笑声后,老和尚说道:“小兄弟,你我一见如故,如今美酒肥鸡当前,不如我们推心置腹谈谈心,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肖翊笑着道:“好啊!”   老僧“嗯”了一声道:“江湖上知道我的人都称老和尚为‘狂僧’,同时知道老和尚还有一个同门师弟‘淫僧’,但大部分人只知道有个‘淫僧’,而不知道此淫僧还有个同门师兄‘狂僧’。”   肖翊皱了皱眉道:“那是为何?”   老僧手拿着撕下来啃了一半的鸡腿道:“老和尚只知饮酒和游山玩水,若见路不平就填平它,对奸险恶徒毫不留情,因老和尚杀人之时仍满面笑容,因此知道老和尚的人都称老和尚为‘狂僧’,可是老和尚从不愿意留名,也从不肯交朋友,所以知道我老和尚的人少之又少。”   肖翊想了想道:“那么前辈的师弟‘淫僧’,也许喜好贪色采花了?”   老僧“哼”了一声道:“何为‘也许’?简直是丧尽天良!”   肖翊停止吃喝望着老僧等待他的下文,谁知老僧愣愣望着肖翊道:“你为何不继续问的?”   肖翊愕然道:“晚辈正听着呢。”   老僧摇头如拨浪鼓,口中说道:“不可不可,老和尚讲故事时听的人必须不停询问,这样老和尚才能详尽的讲出来。”   肖翊问道:“前辈为何有如此嗜好?”   老僧笑容更浓的道:“这就对了!咦?不对,你为何不问故事?却是调转头来问我的喜好?这岂不是离题了?”   肖翊想了想道:“晚辈明白了,前辈是听别人提问才能尽兴编故事!”   “错啦错啦!”老僧面现难得的正色,望着肖翊道:“老和尚讲的是真人实事,绝非胡编乱造,这一点小兄弟一定要搞清楚了。”   肖翊点点头,随即心念一转道:“然后呢?”   老僧立即面现喜色,随即皱眉道:“老和尚讲到哪儿了?”   肖翊赶忙学着老僧的语气道:“何为‘也许’?简直是丧尽天良!”   老僧愕然道:“你说谁呀?”随即醒悟而开怀大笑道:“不错不错,简直是丧尽天良!”说着正色道:“老和尚念在昔日同门之情,又是同一天被逐出门墙而找到他好心相劝,岂知我这师弟丝毫不知悔改,而且竟然变本加厉,老和尚决意清理门户杀了他或废其武功,怎奈他的武功虽然不及老和尚,但轻功却强于我,每次撞见都被他逃掉,至今仍无法制服他,而他却已恶名扬天下,因为还了俗的常人般的穿着打扮,‘淫僧’的绰号也被人忘记掉,他的原名连他都不知晓,但在原有的俗姓上起了个新的名,这一新的姓名却开始盛传于江湖武林,所以知道他的人是多之又多了。”   肖翊问道:“不知前辈的师弟姓甚名谁?还有前辈如何称呼?”   老僧听到询问面上重现欢愉道:“老和尚法号‘济生’,那可恶的师弟法号‘渡生’,三十五年前在天宁寺出家。”说罢望向肖翊哈哈一笑道:“小兄弟,这回可知我老和尚是真的和尚了吧?”   肖翊心想:三十五年前虽然是,可现在就不好说了。   老僧济生道:“小兄弟,你怎么又不问了的?”   肖翊沉吟了片刻,济生却以为肖翊在想着要提问的问题,因此兴奋而焦急的看着肖翊,等待肖翊来问自己。   肖翊终于问道:“那前辈和师弟是因何被逐出师门的?”    第七十五章 酒色之祸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老僧听罢笑容变淡,面现颓丧说道:“天宁寺每天派遣两个和尚下山,以薪柴及寺里种植有余的蔬菜及水果换取寺里所需的物质,老和尚和我那师弟被分派在一起,那天我们装了满满两独轮车的薪柴及蔬菜和水果,由我和师弟各自推着去县城的集市,说来也巧,那天刚到县城,就有一富人家的管家将我们截住,说府上今天要招待客人,要把我们的蔬菜及水果全部买下来,而且柴房的薪柴也稍显不足,所以一并买了。我和师弟心想也好,卖了之后再购买所需物品也是一样,而且若卖个好价钱还有些赚头。于是我们两人推着车跟着管家进了府内,恰巧碰见了府内的老太太在丫鬟的陪同下坐在人工水池边,一边晒太阳一边观赏水中的游鱼。当管家向老太太问好之后便要带我们去柴房和厨房的时候,老太太问道:‘宋福,这两位小师傅是从天宁寺来的吧?’得到宋福的肯定之后,老太太说:‘卸了东西后领两位小师傅到这里来。’随后对身边的一丫鬟说道:‘柳儿,去拿两锭银子来。’我和师弟心想不会是要打赏我们的吧?两锭银子足可买下许多车薪柴和蔬菜水果,那今天岂不是发了财了?果然,在我们卸货时,宋福管家说道:‘两位小师傅今天是走了财运了,我家老太太潜心向佛,经常到天宁寺烧香,而且每一次都留下几锭银子的,今天恰巧看见你们来,见到你们满头大汗的样子又要发善心了。’我和师弟惊喜交集,这可真是天降横财啊。待我们收了货物的银资之后走到老太太跟前时,那柳儿早已经将两锭银子取了来,我接过银子再三道谢后就要离去,可我那师弟却一直盯着柳儿不愿离开,小兄弟,你可知道为什么?”   肖翊问道:“那为什么?”   老僧说道:“小兄弟,是我在问你啊,你倒想想看是为什么?”   肖翊想了想道:“想必那柳儿生得漂亮?”   “嗯,”老僧点点头道:“算是说对了一半,那柳儿生得倒也可以,只是我和我师弟都有一些毛病,小兄弟,你猜是什么毛病了?”   肖翊想了想道:“这可难住晚辈了,晚辈猜不出来。”   老僧摸着光头笑了笑道:“我们的毛病就是;我好酒如命,他却是好色如命。”   “哦!”肖翊恍然答道。   老僧接着说道:“那天我们采购物质也非常顺利,便推着车早早往回赶,我那师弟见我的车上有一大坛酒,于是说道:‘师兄今趟倒是大有收获。’我当然得意的笑了,还开玩笑说:‘你有了银子,何不到城里的青楼逛一逛?’师弟想了想后说:‘城里的人都知道我们是天宁寺的和尚,姑且不论她们招不招待我,就怕别的师兄弟来了后听了去,再传到住持的耳朵里可就糟了。’我想师弟说的也是,便也没有再说什么。走入山道后,我们找了个隐蔽的山洞,拍开泥封我就大喝了起来,可是师弟却不好喝酒,只是一个劲的劝我多喝,我也没在意,喝得大醉后就在山洞内睡下了,打算睡上半日酒醒得差不多再赶回寺里。”   肖翊见老僧忽然停下不语,便赶忙问道:“然后呢?”   老僧没有刚才般兴高采烈,而是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我早该猜到的。”   肖翊愕然道:“什么?”   老僧看了一眼肖翊,随即说道:“当我醒来时,却发现我那师弟在洞内正干着那男女之事,而那哭成泪人的裸身女子竟是那天去的宋府内的丫鬟柳儿。”   “啊?”肖翊大吃一惊。   老僧笑眯眯的表情终于在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痛心和愤恨,颓丧的道:“我又气又急,却又不知如何才好,因为一切已无法挽回了!为了不再看那不堪入目的场景,我急急奔出了山洞。过了不久,师弟走出山洞站在我身后说:‘师兄,对不起。’我转身怒喝:‘一句对不起就完结了?你说现如今该怎么办?’就在这时听到自山洞内传来‘咚!’的一声响,我和师弟相视一眼之后急急入洞,却见那丫鬟已仰面躺地,鲜血汩汩而流,从发间顺着耳边和和鬓发流淌,瞬息间已留了一地。我赶忙伸指查探,见此女双眼翻白早已气绝,显然是羞愤难当之下撞上洞岩自尽而亡。我转身面对师弟,手指着已死去的丫鬟的尸身半晌说不出话来,师弟显然也未想到事情会闹到如此田地,呆呆望着尸身不言语。我好半天才颤声说:‘渡生,你造的孽!’”说罢老僧长长叹了口气。   肖翊望了老僧片刻道:“那后来呢?”   老僧继续讲道:“事已至此,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为已死去的丫鬟合上了眼,对师弟说:‘她是因你而死,好好葬了吧。’待师弟将柳儿葬了后,我们就推车赶往天宁寺,师弟一直跟在身后,快到天宁寺的时候,师弟在后面问道:‘师兄,你不会告诉住持吧?’我没有回答。眼看快到寺了,师弟忽然停下说:‘师兄,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回寺去。’我回头问:‘你要去哪儿?你自己闯的祸自己不承担难道要逃吗!’师弟不说话但眼珠不住转,我和他从小到大一直在寺里,怎会不知他打得什么算盘?于是突然出手攻击,准备制住后押回寺里,他的武功本就稍逊于我,在我骤然出手之下当然是手忙脚乱,没几招就被我制住了穴道,就此押回了寺里。”   听到此处,肖翊不由想道:这老和尚济生倒是一身正气,却有个禽兽不如的师弟,怎像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或者,他们两人的品性如此迥异,必是本性使然。   只听老僧说道:“住持听完后瞪大双眼半晌不说话,我跪在师弟身旁说:‘济生贪酒未能好好管束师弟,望住持一并责罚!’住持是得道高僧,得悉如此人神共愤的事也能够泰然,招来其他师兄弟后吩咐道:‘将这两个大逆不道的人押到轮回堂,待明日戒律院长老发落!’”老僧再次叹息,说道:“不想由此造就了一个淫僧!”   肖翊茫然不解,心想关了起来等候发落却造就了淫僧?于是问道:“前辈,这又是从何说起?”    第七十六章 清阳传说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老僧望着肖翊说道:“小兄弟,你可知轮回堂是什么地方?”   肖翊答道:“晚辈不知,愿闻前辈讲述。”   “轮回堂是天宁寺历代关押罪大恶极寺僧的地方,曾经关押过很多罪该万死有辱门户的寺僧。师弟渡生愤恨不已,后悔没有逃寺而去,却又不敢对我出手,只是一个劲的拳击墙壁脚跺地面,这样来回反复,在一个角落处一脚跺下去时却听‘喀喇’一声,地板石砖应声而裂,我们师兄弟两人一个站在墙角处一个坐在蒲团上同时愕住。师弟呆了片刻急急拨开碎裂的薄砖,从内取出一个油布包,我也忙站起身走过去看,待师弟打开油布包,里面赫然是两本册子,一本是上书‘上清补阳术’,另一本则写着‘幽狐轻功法’。”   肖翊听到这里说道:“是某种秘笈?”   老僧道:“不错,想必是某一年代的邪恶寺僧被捉住关押后秘密藏在此处。我对师弟说:‘这两本册子料想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日交与住持吧。’师弟不言语,只是翻看那两本秘笈,我但心师弟再起贪念,于是强行要了过来揣在怀里继续打坐,没想到这个丧心病狂的东西趁我不备从后向我暗下毒手。”   “啊?”肖翊闻言不由轻呼。   老僧看了看肖翊继续说道:“当我第二天醒来,发现轮回堂的铁门洞开,并不见一人,便急急赶到门口,见地上有几滩血还有打斗的痕迹。”   肖翊说道:“必是前辈的师弟在有人开门之时突然出手打伤人逃走了!”   老僧点点头道:“小兄弟猜的不错,这个十恶不赦的东西练了一整晚轻功,待到有人开门之时暴起发难打伤了前来押我们去戒律堂的师兄弟,随后远远逃走,想必有很多人去捉拿师弟,倒是对我不闻不顾了。”   “那您的师弟有没有被捉到?”肖翊不禁问道。   老僧摇摇头道:“若是捉住了,就不会为非作歹至今了,想必那本‘幽狐轻功法’极其诡奥,即使只练了单单一晚却足以逃脱天宁寺众高手的追捕,幽狐幽狐,如幽灵狐仙般难查其踪,其轻功法典之深奥可想而知了。”   肖翊点点头想了想道:“那前辈呢?您后来是何去何从?”   老僧说道:“我摸了摸怀里,两本秘笈已不见踪影,显然是被那不肖师弟取走,但当时老和尚当然不知究竟,还心存侥幸去看了看角落处那砖板破裂的小方坑,心里希望师弟放回到了原处。”   见肖翊望向别处,老僧说道:“小兄弟,你是否在笑我迂腐单纯?”   肖翊转回头忙道:“没有没有前辈,晚辈只是叹息前辈太过正义善良,将心比心之下有如此…如此…”   “如此幼稚可笑、一厢情愿的想法是不是?”   “晚辈不敢…”   “确是这样,小兄弟没有说错!”老僧打断道:“当时老和尚确实思想单纯,以为天下间人都那般心善有良知,当我到了墙角边查看,里面当然空空如也,懊恼痛心之下一拳击在方坑底部,岂知又是一声‘喀喇’脆响,小兄弟猜是怎样?”   肖翊闻言惊叹不已,不由说道:“难道方坑底下还有坑洞?”   “正是!”老僧答道:“我将碎裂的石板移开,里面赫然又是一个油布包。”   “又是一本秘笈?不会吧?”肖翊难以自信的说道。   “的确难以置信。”老僧接着说道:“老和尚我将那个油布包打开,里面只有一本书,封皮上写着‘弥勒玄功’。”   “弥勒佛的弥勒?”肖翊问道。   “不错。”老僧答道:“玄奥的玄,功法的功。”   “又是一本武功秘笈?”   “后来发现是。”   “为何是后来发现?”   “因为当时我没看。”老僧答道:“当时我没有多想,再拳击小坑洞的底部,此次传来的是实音,里面再无所藏。于是我将那本秘笈揣进怀里走到洞外,见四下无人,不由心想:难道寺里的人倾巢而出去捉捕师弟?我还呆在这里作甚?不如也去追赶找寻师弟,好说歹说不一定能够劝他回来请罪。”   肖翊不禁低下了头,心想:能够劝他回来请罪?谈何容易?这位前辈想得太也单纯天真。   老僧未再望向肖翊,幽幽说道:“谁知这一去,老和尚却是再也未能回来,在我到处查探师弟未果的第二年,天宁寺公告江湖武林,将济生及渡生逐出寺门,两人从此与天宁寺再无任何瓜葛,若两人为非作歹,武林中人尽可诛而杀之。”   肖翊恍然,原来两人是私自出寺,此后再被公告逐出寺门,想了想问道:“前辈说道您的师弟渡生名扬天下,他到底是谁啊?原名又是如何称呼?”   老僧观察着肖翊的脸容说道:“小兄弟,你出道也有些时日了,难道真的不知道名扬武林的采花淫贼是谁?”   肖翊猛然醒悟,脱口道:“采阴补阳的淫贼海清阳?”   老僧苦笑道:“除了他还会有谁?他原本姓海,于是起名为‘海清阳’。”   肖翊闻言一震道:“‘清阳’?‘上清补阳术’中的‘清阳’?”   老僧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说道:“想来是吧。”随即以微显得色却不无痛恨的语气说道:“怎么样?我这‘卑鄙龌鹾’、‘惨绝人寰’、‘天理难容’至无与伦比的该死师弟的名字当真名扬天下吧?”   肖翊说道:“晚辈却是刚出道便即听说过,晚辈还打伤了他的的一个徒弟,更与海清阳交过手呢!”   “哦?竟有此事?”老僧诧异不已,随即急忙问道:“结果怎样?”   肖翊回想着当初在修罗门交手的情形,说道:“当时打了个不分上下,但若再遇到他,晚辈有把握击败他。”   “为何如今有把握?”老僧问道。   “这个…”肖翊犹豫了一下道:“恕晚辈不便相告,等待来日有了适当的时机再告知前辈吧。”   “嗯。”老僧点了点头道:“鹰啸剑的武功,老和尚当然有所耳闻,当年鹰啸剑扬言要将渡生废为太监,吓得他躲了起来,教老和尚找得好苦。”   肖翊面现惭色道:“其实,家师的武功晚辈还未习练精熟,有把握胜过海清阳实另有他因,晚辈不能如实相告,还望前辈见谅。”   老僧恢复平时的笑脸,呵呵笑着道:“小兄弟多虑了,有何见谅不见谅的?你我一见如故,这样说岂非见外了?来,喝酒!”说完饮了一大口酒,再将酒葫芦递向肖翊。   肖翊接过酒葫芦也是喝了一大口,刚欲将酒葫芦放到地上,两人同时动容。   老僧凝了凝神说道:“有五人和三人,分从不同之处朝这里来。”   肖翊也已查悉,说道:“不知这两批人冲谁而来?”   老僧再凝神查探了一遍,哈哈笑道:“五人是冲着老和尚我而来,另外三人是否是小兄弟的老相好?”   老僧的笑声刚刚停止,只听风声飒然,五条人影纷纷落在山神庙前,随即传来生硬的话语:“快快给佛爷滚出来,佛爷知道你在这里!”   老僧望着庙外说道:“小兄弟后会有期,老和尚要先走一步了。”话未落地,老僧疾射而出,呼喝交手的声音急促耳而短暂,老僧身形疾旋中堪堪脱离人圈,笑声中迅速纵跃远去。   肖翊闪至庙门前,见身穿红衣、头戴怪异黄帽的几人纷纷追赶遁去的老僧而去,不由愕然。   右方三人疾速靠近,肖翊凝神望向来人处。   从庙门外的丛林中疾速奔出三人,当先一人尤为迅捷,如电光般闪至庙门前急停而驻稳稳站定,后面的两人堪堪赶至,分立在那人身侧。   “师父!他就是鹰啸剑!”   中间那头顶发髻直直竖立的人阴测测的一笑道:“幺嘻!你猪死银少进?”    第七十七章 娇俏姐妹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柳浩然与芮青兰随陈惜龙穿过几重月牙门走至一幢两层阁楼前。   陈惜龙停步转身说道:“此处是在下与舍下两个妹妹的住所,在下打算将二楼腾出来给二位住下。”说完便当先举步走进。   屋内摆设简易整洁,一名十五六岁的丫环见到陈惜龙施礼道:“陈香主好。”   陈惜龙微一颔首道:“小芸,两位小姐在楼上吗?”   丫环小芸答道:“在楼上,香主要不要小芸去招呼二位小姐?”   陈惜龙道:“不必了,”随即朝楼上喊道:“二妹、三妹下楼来!”   随着娇声答允,楼梯脚步声响,两个清丽秀美的女子自楼梯上一前一后走下来,几乎同时叫道:“哥!”随即发现柳浩然与芮青兰,当先那女子说道:“哥你带了客人来?”   陈惜龙道:“二妹三妹,来见过龙吟岛的柳少侠与芮姑娘。”,随即向柳浩然及芮青兰介绍道:“这是舍下的两个妹妹陈惜童、陈惜真。”   妹妹陈惜真惊喜的道:“你就是龙吟刀柳大侠?”   陈惜童拉了一下妹妹的衣袖道:“小妹,休得无礼。”随即款款一礼道:“小女陈惜同拜见柳大侠,芮姑娘。”   陈惜真这才醒悟自己的失态,急忙随姐姐行礼,柳芮两人赶忙还礼。   陈惜龙道:“今天两位要在这里住下,二妹三妹上楼收拾一下,腾出来给两位。”   陈惜童答允一声急忙上楼,而陈惜真则好奇的打量柳芮两人。   “三妹,还不快去?”陈惜龙催促道。   “噢!”陈惜真再望了望柳浩然,才举步飞奔上楼。   陈惜龙面现惭色微显尴尬的向柳浩然道:“家妹不懂礼数,还望两位多体谅。”   柳浩然莞尔一笑,而芮青兰笑出了声道:“陈香主的两位妹妹真是貌美如花,而小妹妹更是活泼开朗,令人心不由己的生出喜爱之情呢!”   “芮姑娘谬赞了。”陈惜龙口中谦让,心内却自然而然的升起些许欣喜。   “姐姐,你看柳少侠这人怎样?”陈惜真帮着姐姐收拾衣物被褥说道。   “他?”陈惜童愕然了片刻,继而说道:“他怎样了?他怎样又关你何事了?”   陈惜真停止帮忙干脆坐在了床沿,将臂弯架在跷起的腿上说道:“姐姐,你为何至今都不能忘了我们那恩人?以恩人的武功及才貌,想必早已觅得如意女子,更不知有没有缘分能和姐姐再次相见,何苦念念不忘一意孤行?我看啊,爹爹和哥哥将柳少侠领到这里来必有深意,姐姐你以为如何?”   “小妹,你胡说些什么?”   “我哪里胡说啦?”陈惜真叫屈般娇嗔,继而含笑神秘兮兮的道:“他可是当今天下首屈一指的青年高手啊,而且样貌英俊,正和姐姐般配嘛!”   陈惜童没好气的白了眼陈惜真道:“你没看见人家身边有一位芮姑娘吗?再则说了,你姐姐难道像嫁不出去的人?小女孩子操的哪门子心!”   此时听得陈惜龙在楼下喊道:“妹妹,好了没有?”   “哎!”陈惜真应允着急急帮忙,稍刻后便收拾妥当并整理的干净整洁,这才一起匆匆下楼,陈惜童道:“哥,收拾干净了,柳少侠和芮姑娘这便可以上去安顿休息。”   “柳少侠芮姑娘请!”陈惜龙说完领先上楼。   陈惜真却站在楼梯口望望柳浩然再看看姐姐陈惜童,来来回回巡视着竟乐此不疲。   上得楼来,陈惜龙转首道:“敝岛寒舍,不知两位是否满意?”   柳浩然道:“冒昧打扰已深感歉疚,再有劳安排下如此净雅的住所,柳浩然深感大德。”   陈惜龙大方的道:“柳少侠客气了,如此两位便暂且歇息,有何需要尽管使唤小芸,在下暂行告辞!”   “陈香主请便。”柳浩然拱手相送。   只听楼下的陈惜童问道:“哥,你去哪里?”   “岛主召集大家商谈事宜,稍后我和爹会一块儿回来。”陈惜龙说完便出门离开。   芮青兰脸现不悦之色,说道:“碧波岛的岛主这般缺乏礼数?龙吟刀享誉江湖却也不待相见,摆明了连师父都不尊重。”   柳浩然安抚道:“不要紧的,我们贸然闯来,人家以礼相待已是很不错的了。只是奇怪为什么江湖上从来没有人说起过碧波岛,也从未听师父提起过,碧波岛是何等门派,正邪黑白的道向又是如何呢?”   “别管那么多了!”芮青兰调皮的投身到床上说道:“昨今两日简直快累垮了,好好休息一下明日一早离开便是,省得在这里看别人的眼色。”   柳浩然心想不错,便躺在了另一张床上,忽听楼下的小芸说道:“两位小姐何时用饭?是否等香主回来一起用?”   陈惜童答道:“还是等哥哥回来吧。对了,你去问问楼上两位客人,如果客人饿了就先给他们端上去。”   柳浩然悄声问道:“青兰,你饿不饿?”   芮青兰闭着眼答道:“现在最紧要的是睡一觉,等睡醒了再说吧。”   听到楼梯声响,柳浩然忙坐起身来,却听芮青兰说道:“柳郎躺下来,装作睡熟不理就是了。”   柳浩然闻言一愕,随后依言躺了下来。   丫环小芸步入楼上,见两人各自躺在床上不由一愕,随即轻声道“这位公子,这位小姐,不知两位有否饥饿?要不要小芸现在就将晚饭端过来?”   见两人不答,小芸犹豫了稍刻便轻手轻脚走下楼,对陈惜童说道:“小姐,两位客人已经睡了,大概是累了吧。”   “睡了?在一张床上?”陈惜童问道。   小芸答道:“没有,是各自睡一床。”   陈惜真咯咯娇笑道:“人家各睡一张床还是挤在一张床姐姐大姑娘家操的哪门子心?”竟是学着陈惜童方才的说法,借此回击了。   也许是陈惜童白了妹妹一眼,陈惜真笑的更大声了。   柳浩然却听芮青兰呼吸渐稳显然已熟睡,不由也闭上眼放松了心神,劳累的身体一旦躺下来闭上眼极易入睡,何况是温香舒适的软床呢?柳浩然顷刻间即进入了梦乡……    第七十八章 孤岛之秘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不知过了多久,柳浩然从熟睡中惊醒,以他如今的深厚功力,即使在沉睡之中也会自然而然的对功力高深之人的临近而警觉醒转,但始终平稳心神收敛气息,仿若一直熟睡的样子。   随即听到几乎无声的脚步轻轻踩梯下楼而去。   听得陈忠铎以极轻的声音说道:“龙儿,柳少侠两人真的睡熟了?”   “是,爹。”是陈惜龙的声音,原来刚刚上楼观察之人便是陈惜龙。   柳浩然心想:陈惜龙以儿子兼香主的身份都有这样深厚的功力,父亲兼堂主的陈忠铎岂非功力高超至极?那么岛主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了!   却听陈忠铎轻声说道:“龙儿、童儿、真儿,你们说说自己的看法?”   陈惜童说道:“爹,柳大侠是武林正道旗帜性的人物,若蒙上双眼岂非如同羞辱?”   柳浩然听罢愕然,心想:为何要蒙了我的双眼?此举意欲何为?   接着听到陈惜龙说道:“二妹,这样做已是相当不易的了,是爹与钟堂主好不容易争取而来,袁堂主及俞堂主曾一度坚持除掉他么两位呢!”   “杀了他们?”陈惜真惊声叫道。   “小声点,不要惊动了他们。”陈惜龙轻声呵斥后说道:“好在岛主已听取爹与钟堂主的建议,只需蒙了柳少侠与芮姑娘的双眼,即刻送他们离岛。”   柳浩然听到此处想道:碧波岛众为何如此在意外人到此?蒙了双眼也许是不想外人知晓碧波岛的地处位置,难道碧波岛位置的秘密竟然如此重要?什么袁堂主俞堂主甚至要杀掉我和青兰,如此看来碧波岛的作风不似是侠义道的行径所为,我倒要小心些了。   陈忠铎说道:“你们准备吃饭吧,请他们两位下来一同吃,顺便说服他们明日蒙眼离岛,要注意语气,万不可得罪了柳少侠。”   陈惜龙答道:“爹,孩儿晓得。”   陈惜童说道:“爹,您不如留下来一起用晚饭吧。”   陈惜真拍手道:“是啊爹,您好久没和我们一起吃饭了!”   陈忠铎呵呵笑道:“什么好久?三天前还一起吃过呢,而且你钟叔叔和爹情谊甚笃特别投缘,他还说没有爹相伴,美酒也变成苦水了。”   陈惜童笑了笑说道:“那爹爹饮酒要适量,早些休息注意身体要紧。”   陈忠铎离开之后,陈惜龙吩咐小芸安排饭桌,妥当之后向楼上喊道:“柳少侠!芮女侠!快请下来用饭吧!”   席间,陈惜龙叹了口气面带惭色的道:“敢问柳少侠,之前在江湖上可曾听说过‘碧波岛’?”   柳浩然答道:“在下从未听闻,若非此次遭难至此,真不知此处有这么一个如城堡般宏伟又比龙吟岛大了十数倍不止的一处美丽岛屿。”随即转首问身旁的芮青兰道:“青兰,你可曾听说过‘碧波岛’?”   芮青兰摇摇头向陈氏兄妹说道:“小女也是今日才得知东海有个‘碧波岛’,此前毫无所闻。”   陈惜龙微一沉吟道:“其实,碧波岛不为外人所知,其最主要原因就是从不与外界相连,因为与外界完全隔离才能达到所谓真正的避难。”   “避难?”柳浩然与芮青兰同声诧异道。   “不错,正是避难。”陈惜龙接口道:“其中缘由关系到碧波岛的前身及几十年前的血腥江湖恩怨,恕在下不能讲解与柳少侠及芮女侠,还望两位多多担待。”   柳浩然忙说道:“任何门派都有不便向外人解说的难言之隐,陈香主不必如此,在下与青兰自然也不会在意,只不知陈香主为何向我两人提及此事?”   陈惜龙道:“这正是在下要征得两位谅解的关键,因为明日两位离岛之时不得已要委屈两位。”   柳浩然自然知晓所谓的“委屈”即是蒙上双眼,但芮青兰毫不知情,愕然道:“明日我们离岛会有何委屈?”   陈惜龙道:“碧波岛地处不为人知的秘密处所,四十年来只有我们洞悉外界江湖武林的动态,而外界对我们碧波岛毫无所知,更不知有这么一个碧波岛,当然也不知碧波岛在何处,因为这一秘密关系到整个碧波岛的安危及岛上每个人的身家性命,因此两位离岛之时,我们迫不得已只能要两位蒙上双眼。”   “哦。”芮青兰听到此处才恍然而悟,不由看向柳浩然。   柳浩然向芮青兰点点头道:“青兰,我们贸然闯到碧波岛,承蒙陈香主等几位关照,怎能再去坏了碧波岛的规矩?我们还是遵从配合的好,你说呢?”   芮青兰心底十分不悦,怎么说他两人一个是武林正道的旗帜性人物,一个是江湖闻名的凤仙教副教主,若被人蒙了双眼形似押送般乘船回中原岂非难看至极?而且这也是对两人的不尊重,但见柳浩然应允,只好淡淡说道:“青兰听柳郎的。”   柳浩然虽然知晓芮青兰颇不高兴,但应允终归是好的,便向陈惜龙道:“在下两人一切遵从贵岛的安排,而且在下以龙吟岛的声名担保,绝不向人提及或透露有关碧波岛的片言只字。”   陈惜龙拱手道:“柳少侠如此深明大义体恤人情,在下代表敝岛众人在此多谢了!”随即拿起斟满了酒的酒碗道:“在下敬柳少侠及芮女侠一碗酒,请!”言罢举碗一饮而尽,将喝得一滴不剩的酒碗碗口朝下示意已喝干饮尽,柳浩然忙跟着一饮而尽。   陈惜童小吃了几口饭道:“哥,明日我能不能跟随柳少侠及芮女侠一同去趟中原?”   陈惜龙愕然道:“你去中原干什么?”   陈惜真娇笑道:“姐姐还不是想去寻找恩人?姐姐现在啊,是在害相思病呢!”   陈惜童娇嗔道:“你这小丫头胡说什么?”   陈惜龙看了眼陈惜真,随即望向陈惜童道:“你是说上次我们去秘密探访老家,你们在客栈等待去办事的我和爹回来的时候,在一个花花恶少手里救了你们的那个恩人?”   陈惜童俏脸泛红点点头。   陈惜龙道:“那妹妹为何刚才爹在这里时没跟爹提及?”   陈惜童摇摇头道:“爹一定不会答应的。”   “那你认为我能答应?”陈惜龙接口道。   “哥!”陈惜童露出求恳的神色微微撒娇道。   芮青兰好奇之下问道:“两位妹妹所说的恩人是谁呀?”   “你可真是的!”陈惜龙责备的瞪了眼陈惜同,继而向柳浩然及芮青兰说道:“哦,此事说来话长了。”   陈惜龙略一沉吟后,慢慢讲述起了从父亲处听来的绮丽凄惨的往事……    第七十九章 前尘往事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碧波岛的每一堂都有着自身所负的职责,黑鹰堂的主要职责即是打探中原甚至所有可及范围内的江湖武林的动态及事件,进而收集情报汇禀与总坛,因此黑鹰堂所属人士的轻功较另外三堂的人士都要高出一筹。   当年还未曾到碧波岛隐居之时,黑鹰堂前任堂主;也就是现任堂主陈忠铎的父亲;陈惜龙兄妹的爷爷陈卓远,在中原一神秘门派负责情报收集及探秘任务,当时由现任岛主直接管辖。在一次秘密打探中被恩怨极深的对头发现,被对头一众人包围厮杀,后来身受重伤之下凭借高超的轻功终于冲出包围圈逃离,好不容易甩掉一众追杀追踪之人逃至衢州一村落,最终因精疲力竭而晕倒,被一相依为命的父女两人所收留。   这一对父女生活十分清苦,父亲靠捕鱼打猎;女儿在村里揽些家境稍稍富足之人家的针线活挣得些许银钱度日,虽感觉陈卓远不似正常的平民百姓,但悲天悯人的好心父女还是将陈卓远安置在家中,在土方草药及野味的进补与女儿的精心照料下终于将陈卓远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陈卓远的伤势慢慢痊愈,但女儿的父亲终日在外,因此只留下陈卓远与那女儿朝夕相对,不知不觉中两人慢慢产生了情愫,最终两人越雷池一步。陈卓远伤势痊愈完好如初后,因急欲回归复命而不得不暂行离开,并承诺待来日回来迎接他们父女,这才依依惜别洒泪离去。   一年后,陈卓远风尘仆仆的赶到那一村落,在门外却听到婴儿的啼哭声,于是急忙进内一看,见汤药味浓郁的房内,那女儿背负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熬着汤药,而女儿的父亲则病倒在炕上气息奄奄。原来,那父亲在远处山林打猎时,突遇一场大暴雨,急急往回赶时不慎摔断了腿,无奈之下拖着断腿在暴风雨中半爬半走的回到家中,因为钻心的剧痛与失血过多再被冰冷的雨水敲打了半日,终于躺倒在炕上,生命已近垂危。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此时陈卓远听到门外有异动便疾掠至门外,见一个对头的徒众竟然跟踪至此,当此人察觉到自己的跟踪被发现时,陈卓远已掠至身前伸手可及之处,大骇之下自知已无从逃避,却顺手向天空抛出一枚烟花响箭。陈卓远制住此人之后手指扣住咽喉问道:“你们的人在那里,是谁带队?”,岂止那人甚为强横,竟然来了个闭口不理,此时在两里许之处一枚呼应的烟花响箭飙升天空,陈卓远怒极生恨之下便结果了那人,回到屋中道:“月娘,我的对头转眼便到,我们快快离开!”   正当月娘惊诧万分之际,远处已隐隐传来许多人的呼喊召唤之声,陈卓远道了声:“不好!有许多人!”,随即问道:“月娘,家里可有易于藏身之所?”,月娘答道:“柴房里有个地窖,不知行不行?”陈卓远当机立断道:“在前领路!”言罢用被褥将月娘的父亲包裹后随月娘赶向柴房,将月娘的父亲安放在地窖中之时,呼喝声更近,陈卓远对月娘道:“你和爹在这里藏着,我带着孩子藏在外面,如果对头收索到柴房近前,我就将他们引开。”说完不等月娘反应便抢过婴儿跃出地窖,将地窖的板盖盖严,再朝上放置了一捆柴便疾奔出柴房,纵身跃至一株枝密叶浓的极高榆树之上,轻点了婴儿的昏睡穴便屏心静气俯身观望。   陈卓远刚刚隐蔽在树上的瞬息间后,衣袂破空声连绵不绝,数十人纷纷掠至,眨眼间将几间茅草棚顶的土屋重重包围,陈卓远发现确是对头中的一部分人。只见领头的人喊道:“里面的人给我滚出来!”,喊过之后见毫无动静便派人进屋察看,那察看的人回来报告屋内空无一人,那领头人怒哼一声道:“给我搜!”,一干人逐屋进行搜索,几个人竟然踹开门进入柴房,用刀剑随处砍刺薪柴,其中一人一剑刺入盖着地窖板盖的那捆柴,眼看就要挑开,陈卓远喝声:“再会!”便疾速纵起掠遁,刺中那捆柴的人果然一惊之下抽剑转身,众人纷纷呼喝“在那里了!”,“快追!”便蜂拥朝陈卓远逸去的方向急急追赶而去,眨眼间,土屋内外恢复到了往日的一片宁静之中。   陈卓远将一干对头远远引开之后,心想带着嗷嗷待哺的婴儿无法将月娘父女接出来带回本派,便兜了个大圈子回到本派总舵,将婴儿交付与其中一家女家眷之后才匆匆赶回村落,当陈卓远隐蔽身形悄悄摸回土屋的柴房时,见地窖盖已挪开,窖内空无一人,再循着土屋里里外外仔细搜寻了遍,却哪里还有月娘父女的踪影?陈卓远从日落等到日出,一大早再问过好几家村民,毫无所获之后重回土屋等待了大半日,才心情沉重的赶回了本派。从此,陈卓远每隔十余日便回到土屋察看,后来变为每月一回,许多年后因本派突发事件的缘故而迁到碧波岛隐居,从此探望间隔慢慢的变为半年一回,再是一年,土屋破败之时陈卓远就着手仔细进行修缮,年复一年直至今日,不曾想土屋柴房的地窖内一别,竟是数十年的分离。陈卓远精神抑郁终日伤感垂泪,终于一病不起,不久便与世长辞,至此,柴房地窖内的分离竟成了永别。   当年嗷嗷待哺的婴儿陈忠铎,按照父亲的遗愿将父亲陈卓远的遗体安葬在土屋旁,接续了父亲生前的行止,每年赶赴土屋一次,不仅为父亲的坟墓进行除草添土,同时仍旧循行父亲的所为――修缮土屋。今年初,陈忠铎带着三个子女去探访并进行每年坚持不辍的整理坟墓修缮土屋,陈忠铎带着陈惜龙先行赶到县城暗地里筹备一批碧波岛所需的物质,陈惜童、陈惜真两姐妹先到客栈休息并等待与父兄会合,却被那花花恶少沈公子盯上,险些受其凌ru,幸好被肖翊撞见并及时出手相助而得救。    第八十章 刺杀密令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当陈惜龙讲完这段悲戚动人的往事后,屋内五人都沉浸在往事的凄情思绪当中一时间沉默不语,甚至忘记了动箸饮酒。   不知过了多久,陈惜龙说道:“为兄了解二妹急欲想找到恩人的心情,可是你一个人实在不安全,再说你根本没有行走江湖的经验,要我们如何放心得下?爹和我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没时间陪你一同前往中原,所以二妹寻找恩人的事,容日后再行定夺吧。”   陈惜童垂下粉颈,低声道:“如果哥不同意,我早晚有一天会独自偷偷溜走。”   陈惜龙皱着眉头责备道:“二妹怎不听话呢?不要太任性了!”   芮青兰忽然说道:“不如让我和柳郎带着令妹去寻那恩人吧。”   陈惜童听闻之下惊喜至极,兴奋的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芮青兰笑着答道:“但惜童妹妹可知应该到哪里去寻那位恩人?”   陈惜童迟疑道:“当日是在衢州的客栈,是否应该…”   “惜童妹妹别傻了!”芮青兰笑道:“你那恩人既然在衢州的客栈投宿,自然是到衢州办事或是路过衢州,岂会是常住在衢州的人?”   “哦,是这样啊。”陈惜童有些失落喃喃言道。   其实芮青兰的机智超出普通武林人士很多,虽然更出众的是她的刁蛮和任性,但自从遇到柳浩然之后收敛得多了,哪像最初见到柳浩然时那样蛮横调皮、牙尖嘴利?   柳浩然含笑看了眼芮青兰便对陈惜龙说道:“在下愿与青兰一路伴随令妹寻找那位恩人,即使有段时间找他不到,也可当作令妹对于行走江湖的历练也是好的,这样陈香主认为如何?”   芮青兰接口道:“是啊,陈香主放心,陈妹妹我们一定会做到周全的。”歪头想了想说道:“衢州是一定要去察访的,虽然不能够奢望在那里找到他,但或许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也说不准,好歹碰碰运气。”   陈惜龙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即说道:“若有柳少侠伴随在舍妹左右,在下当然极为放心,只是…”说着看了看陈惜童,显出仍然犹豫不决的样子。   陈惜真在旁听了半天这才插口道:“哥,你就让姐姐随柳大侠他们一同走吧!你看姐姐每天食不知味、寝无安枕的样子,较之以前瘦了很多呢。”   陈惜龙摇头道:“可是背着爹爹私下让二妹走了,到时如何向爹交代?”   陈惜真道:“哥就说是我和姐姐一同苦苦哀求,又征得柳大侠保护姐姐周全的肯定之后实在推脱不掉才放走了姐姐不就行了?爹爹最疼我的,到时我在旁边将责任多往我身上揽便是了!”   陈惜龙摇头叹息道:“话都说到了如此地步,当哥哥的想不答允都不行了。”   “哥答应了?”姐妹两人异口同声道。   陈惜龙问陈惜童道:“那二妹假若侥幸找到了恩人,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陈惜童踌躇道:“我…要多谢他。”   陈惜龙望着妹妹却没等来下文,便道:“完了?”   “我…我…”陈惜童说出好几个“我”,却“我”不出个所以然来。   “姐姐不是要以身相许吧?”陈惜真脱口道。   芮青兰哈哈娇笑,笑的花枝乱颤,柳浩然与陈惜龙也不禁莞尔,而陈惜童俏脸绯红,不知如何是好。   “小丫头竟胡说八道!”陈惜童终于含羞呵斥了妹妹。   大家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陈惜龙道:“好好谢谢恩人,之后就回家来吧,至于以身相许什么的,倒需从长计议。”   “哥!”陈惜童的娇嗔又引来满屋的哄堂畅笑。   笑声止歇后,陈惜龙说道:“要怎样让二妹悄悄上船才好?这却需要我们好好斟酌一下。”   芮青兰想了想道:“不知惜童妹妹水性如何?”   陈惜真抢着道:“那还用说?我么姐妹俩从小在海边长大,连贴身武器都是分水刺呢,水性自不必说了。”   “那就好办了,”芮青兰说道:“惜童妹妹也一定知道出海朝内陆的航线,那么待明日出发前,惜童妹妹从偏门入水,迂回游到在岛上望不见的前方,待船只靠近后再出水登船就可以了。”   陈惜龙点头道:“如此甚好,出发的时间确定后由我知会二妹吧。”   其余人纷纷点头认同,陈惜童更是喜不自胜,心中更是充满了喜悦与紧张。   ※ ※ ※   青龙堂密室内。   袁青云站立在墙边面对着墙上“青龙祥云”水彩画中急欲出图而飞般的青龙,低沉而又阴狠的说道:“你们两人是我青龙堂中武功、水性、驾船样样皆为上层之人,为的就是确保丝毫不漏破绽且不失手,明日就由你们两个充当艄公。但千万要记住的是,龙吟刀柳浩然身为正道武林中旗帜性的人物,其武功极其超绝,因此下手时要尽敛杀气,各自缓缓移到他们两人近处,刀刃临近寸许处再迅猛的前送,争取一刀毙命。他们届时都蒙着双眼,而且海浪海风声中如果不是刻意查探就根本察觉不到你们的悄悄靠近。记住,匕首要淬上剧毒,尽敛杀气出手,而且一定要在岛上看不见的地方动手,尸体则要和锚绑在一起沉入海底,这样达到神不知鬼不觉的目的之后估算出恰到好处、不令人起疑的时间再回来,懂了吗?”   “属下懂得!”一个青龙堂人士躬身应是,另一人却道:“堂主,属下倒认为,在他们用的饮食中下毒岂非更加干净利落?”   袁青云说道:“你以为本堂没想过吗?可是我们碧波岛哪里有什么上好的毒药?普通的毒药不但毒不倒武功超绝之人,而且一旦发觉饮食有异会立即揭去眼罩杀了你们,然后再慢慢运功逼毒,这样岂非糟糕头顶?”   那提议之人连忙称是。其实所有碧波岛的人只知柳浩然是龙吟岛少岛主,却不知芮青兰是凤仙教的副教主,若不然更不敢提出使毒之类伎俩的建议了。   袁青云摆手道:“你们下去准备一下吧。”   两个青龙堂人士异口同声领命而去。    第八十一章 倭国高手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认出那怪老头身侧之人正是“天王”白衣修罗段天浪和“海王”黄衣修罗段天涛。   肖翊端详了片刻向段天浪说道:“喂,修破锣的伪倭贼,你们从哪儿搬出这么个叽叽嘎嘎胡乱叫唤的老怪物?”   “大胆鹰啸剑!死到临头嘴上竟还不干不净?”段天涛大声喝骂道。   千叶鹤望向段天浪说道:“银少进所瓦,难挠意密爹死嘎?”意指在问肖翊所说的言语为何意。   段天浪犹豫了一下叽里呱啦说了几句倭语。   千叶鹤“哼”了一声缓缓踏前两步,自腰间抽出东洋刀,双手握柄摆好架势说道:“银少进!你的死!”   肖翊手握剑鞘说道:“你是他们这些伪倭贼的师父?看你穿着发式奇形怪状…”随即看了看千叶鹤的脚部续道:“还穿着个木头破鞋子,看来你是真倭贼了?”   千叶鹤眉头一挑侧头道:“那尼?”   千叶鹤身后的段天浪在叽里呱啦说了几句。   千叶鹤再次怒哼一声东洋刀朝右扬起,随即脚踩雨点般的碎步疾速朝肖翊冲杀而来,距离肖翊仍有一丈,弥漫的杀气却已袭至肖翊的眉目之前。   仅余几步之遥之时肖翊足展“七绝环步”似左实右斜穿而过,同时剑鞘冷不防的点向千叶鹤的左肋要穴,千叶鹤上身疾旋疾颤躲过时两人已交叉而过换位异处背对站定一动不动。   段天浪与段天涛目瞪口呆,心里疑惑道:难道一个照面就结束了?那么是谁胜谁败?   其实段氏兄弟甚至未看清两人如何出招、使出何招,而两个交手的人各自心中暗凛,彼此因对方的诡异身法而动容。   瞬息之后,千叶鹤与肖翊几乎同时踏步向后,距离一丈之时同时旋转身体,一声尖锐嘹亮的鹰啸声中只闻刀剑相撞之声密如连珠般响起,残绝毒辣的东洋刀与刁钻奇险的鹰啸剑时而各自在对手的要害衣袂间呼啸而过,时而接连碰撞出爆竹般连绵不绝的声响,刀剑破空的声音如鬼魅惨吼般凄厉刺耳。   肖翊只觉倭刀的刀气及杀气遍布于上下左右中央,耳边凄风惨烈而脸颊隐隐生痛,衣衫裤腿更有六七处破裂,但感前所未遇的强劲锐气扑面而来。   千叶鹤眼见专走偏锋奇绝犀利的鹰啸剑招招激袭向要害,剑气如冰锥般左右疾闪而剑啸声直若击破耳膜,不仅胡须被剑刃削去几缕甚至腰带也被割去一片几欲滑落,只感令人胆寒的招招绝杀怒浪般罩向自身。   两人倏然分开。   千叶鹤腾出右手摸了摸下巴只剩一半的胡须,再抓住腰带紧了紧,看看是否会断落。   而肖翊低头察视自身衣裤的好几处破洞与裂口,伸手按按再摸摸,发现只是布料破裂而未伤及肌肤。   两人抬头相望四目相对,突然同时发一声喊骤然向前,电光般的刀剑炫目中重新战在一处,只见似幻似真的两条身影互迎互错倏分倏合,刀剑相交兔起鹘落,迅捷无匹的奇着狠招看得段氏兄弟两人惊瞪大眼张口结舌。   两人再度分开相对而立,各自翻了翻手腕再紧了紧握刀握剑的手气喘吁吁,显然都感觉不仅手腕手掌手指发麻且耗去了许多气力。   千叶鹤忽然怪吼一声,“嗖嗖”声响中东洋刀左右开弓一番,随即腾身高高纵起高举东洋刀,以酷似中原“力劈华山”的招式砍向肖翊。   肖翊只感到倭刀士气如虹杀气漫天,知道若腾身后翻或以“七绝环步”左右斜闪当可避其锋锐,但如此则会在士气上落入下风,那样在对方接下来的连绵攻击下自己将会处于被动。   心念电转间肖翊同样原地纵身跃起,按东洋刀法般依样画葫芦双手握住剑柄注满真力横起剑身,从斜侧的横扫对上对方的下砍――“哐!”的一声震天爆响,在段氏两兄弟耳膜穿破般痛苦难当踉跄后退之时,千叶鹤与肖翊同时口喷血箭反向飞跌再分落地面,并各自拄着刀剑单腿跪地。   稍刻的寂静后,肖翊与千叶鹤各自咯了一口血,双目血红互瞪对方。   段天浪与段天波向前两步道:“师父!”   千叶鹤一摆手沙哑的道:“你满不恰手。”意为不要出手,说罢缓缓站起身,右手握着东洋刀斜斜扬起,随后缓缓移到身前,左手握上右手所握余下部分的刀柄。   肖翊侧头“呸!”的一声吐出存留在口内的血水,以剑拄地慢慢站起身,鹰啸剑朝右侧斜斜下指,双眼盯住千叶鹤。   千叶鹤一步一步向前,肖翊则只是慢慢踏出一步。   “唏!”的一声喊千叶鹤疾踏出一步,东洋刀自右上侧朝左下砍来,肖翊横剑欲架,却在刀剑即将相撞之时忽然疾退一步并手腕翻转绕避过东洋刀,几乎同时重新踏出一步剑尖直指千叶鹤的右侧肩井穴,千叶鹤满以为以硬碰硬可令肖翊伤上加伤,不料一刀砍空之下刀身荡至左部,而将右肩全无设防的暴露于肖翊的剑刺范围,急切间矮下身形翻转刀身袭向肖翊下盘,鹰啸剑堪堪划过千叶鹤的肩上割出一道血痕,而肖翊右腿左旋致使身体旋转以闪避袭向下盘的东洋刀,怎奈伤重之余稍慢一拍,“嗤!”的一声左腿后侧被东洋刀不深不浅的划破。   两人极其凶险的交锋过后再次相对而立,千叶鹤的右肩衣衫现出淡淡的血红,而肖翊的左腿血流如注,渗出的血水直流至后脚跟。   千叶鹤眼看着肖翊的裤腿被血水浸的殷红,阴测测的笑着道:“银少进,今日你唏!”   肖翊运聚功力于左指疾点伤处周围的穴位,以免血流过急过多,瞪视着千叶鹤学着他的语气说道:“我死你死,统统都死!爹妈拉屎嘎?”   千叶鹤及段天浪、段天涛听得肖翊不伦不类的一句“爹妈拉屎嘎”不由愕然。   “唰唰”两声,千叶鹤在虚空中画了一个叉,随即双手前送刀尖直指前方,以长枪的手法标袭向肖翊,肖翊待千叶鹤奔行至身前一丈许处也提剑直直标向前,待刀剑相触相叠之际手腕翻转使出鹰啸剑招中的“卷”字诀,欲将千叶鹤的东洋刀卷起抛飞,岂知千叶鹤这般出招也是为了使出类似“卷”字诀般的手法欲将肖翊的剑身卷起来震飞,手法、想法与招式、目的全然相同之下竟是谁都没有将对方的兵刃卷起,而是两样兵刃平行旋转丝毫未相触相碰,恰巧刀身与剑身的长度相等,刀尖与剑尖同时抵上对方的护手柄环处,如此情形之下持兵刃的双臂朝外荡开,两人身体极其靠近,不约而同的同时推出一只手掌,双掌实实相触间“蓬!”的一声闷响,两人身体急速向后撤滑,地面上竟各自犁出寸许深的两道沟槽,“噗!”、“噗!”声中两人几乎同时各喷出一大口鲜血,扑通扑通各自坐倒在地。   一时间,破败的寺庙前除了徐徐掠过的晚风,只有两人急喘的呼气吸气之声,段氏两兄弟心神震动激荡下竟然屏住了呼吸。   交手的两人谁也没有站起来,此时比拼的是内力与耐力,谁人完成一段落的调息首先站起,那必然要稳占上风。   段天浪与段天涛互望一眼,竟是同时拔出了配在腰间的东洋刀,千叶鹤看在眼里心里想道:目前虽然战胜鹰啸剑的把握极大,但再次出手必然要加重伤势,没有一月半月休想复原,此时两个徒弟对付受了重伤的鹰啸剑是轻而易举,何乐而不为呢?于是竟然视而不见,干脆闭上了双眼抓紧调息。   段氏两兄弟并没有急急上前,而是各自持刀缓缓移向肖翊的后方,准备从肖翊身后痛下杀手,显然是因为刚刚目睹了肖翊惊天动地的武功,虽然明知对方身受重伤却仍心存畏惧。   肖翊看了看正闭眼调息的千叶鹤,再以余光看着绕向自己身后的段天浪及段天涛,却是力不从心不能站起,而且心知肚明即使勉强站起也根本挡不住两人的平平一击,闪躲更是毫无可能,心中不由叹道:无论是真倭贼还是伪倭贼都同样卑鄙龌龊,今日我肖翊终要命丧阴险奸妄之徒的手里。不由无奈的长长叹了一口气。   “哈哈哈哈!”一串豪迈的笑声自近处响起,随即传来话语道:“无耻的小人趁人之危,啊呸!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第八十二章 奸计败露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段天浪、段天涛不由同时惊疑,忙循声望去。   楚笑天缓缓从树林中踱了出来。   对于楚笑天,段天浪三兄弟早已成惊弓之鸟,段天涛情不自禁的脱口惊呼道:“楚笑天?”   千叶鹤闻言骤然睁开三角鼠眼,阴阳怪气的道:“吃少天?”   楚笑天愕然道:“吃什么?咦?哪里冒出来的怪物?”   段氏两兄弟互望一眼,各自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尽的恐慌。   楚笑天已靠近肖翊丈许处,指着段氏两人道:“警告你们别妄想害了我的乖女婿,若是有胆就试试看!”   段氏两人手提东洋刀却是不敢下手,心里想道:难道鹰啸剑是这楚老头的女婿?那么我们向鹰啸剑下杀手这楚老头必定阻拦,同时己方两人尽管对鹰啸剑骤下杀手,能否得逞也很难说,若是惹恼了这个老头狂怒之下不仅会杀伤我们两人,更要非杀了师父不可,但如此千载难逢宰杀鹰啸剑的机会实在不忍就此舍去。   杀又不敢杀、退又不甘心,段氏两兄弟全然处于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   楚笑天缓移脚步更加接近,两人已容不得多想急忙闪到千叶鹤的身旁。   楚笑天冷笑一声鄙夷的看了眼两人,走至肖翊近前道:“乖女婿,伤不碍事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翊叹息一声心想:此次这位伪岳丈大人到来却是救回了我肖翊一条命,但如此境地必然要束手就擒与这个瘟神,也不知是福是祸。颓然道:“那人想必是姓段三人的师父,是个真倭贼,武功极其狠辣了得。”   “哦?”楚笑天仔细端详千叶鹤,半晌才说道:“喂,奇形怪状小丑模样的糟老头,你缘何远渡重洋千里迢迢来这里?来了就来了吧,却竟敢伤我乖女儿的乖夫婿我的乖女婿?那就是你的不对了,哼!何止不对?简直是罪大恶极!”   千叶鹤却哪里听得懂?只顾着歪头歪脑看着这个除了“荣银导”和“银少进”之外自己要“杀之”的“吃少天”,心想:为何徒弟见了他像老鼠见了猫?难道他的武功比银少进还要厉害?   只听段天浪说道:“楚笑天!我们兄弟两人不趁人之危,你也就不能趁人之危!这样才称得上公平!”   “公平?”楚笑天翘起眉头道:“那好吧,他们两人都受了伤,我们就不趁人之危,可是你们两个活蹦乱跳没受伤,我一个人打你们两个,这样总称得上公平了吧?”   “你…”段天浪气急哑口。   段天涛却机灵的多,心想就是给个天大的胆也不敢和楚笑天动手,依着目前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只好说得他不能动手才好,于是道:“楚笑天,我师父身受重伤,如果我们和你动手伤了或死了,我师父无人照料,岂不会被豺狼虎豹等野兽吃了?这岂非仍是趁人之危?”   “强词夺理!”楚笑天怒道,吓得段氏两兄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楚笑天手托额头想了一想,忽然计上心来展颜欢笑道:“那这样,我杀了你们其中一个,这样你师父就有人照料了。”   “不行不行!”段天涛慌忙摇手道:“这里没吃没喝又没有治伤良药,必须回去歇息治疗,我们是亲兄弟,岂能弃之不顾,可是一个人不能同时将两个人背走,岂非不公平之至?”   楚笑天连连咒骂了几声,随即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道:“快快滚蛋!别等老夫改变了主意!”   两人如逢大赦,急忙背负起千叶鹤逃之夭夭。   待三人离去,楚笑天笑嘻嘻的走到肖翊身前蹲下身说道:“乖女婿,本岳丈大人寻得你好苦,如今又救了你的命,这回总该随老夫回去了吧?”   肖翊抬眼看了看喜上眉梢的楚笑天,心里叹道:这下完蛋了!   碧波阑珊中,墨绿葱郁又巍峨壮观如盘龙卧虎的碧波岛逐渐远离。   柳浩然及芮青兰蒙着双眼坐在船舱内,一艄公端着茶壶茶碗走进来说道:“两位请饮茶。”说着蹲下身将茶碗放在舱内矮桌上,继而倒着茶说道:“如果闷得慌,两位可到船头吹吹海风,船头备有木椅,小的也可将茶桌端到船头。”   “蒙着眼睛到得船头又有何用,看不到海景却叫我们喝腥潮的海风吗?”芮青兰本没好气,此时更是满含不悦的言道。   柳浩然忙制止道:“青兰,艄公大哥也是好意。”随即转向艄公道:“柳某在此多谢了,若我们实在闷了会知会艄公大哥的。”   艄公连声应是,一双贼眼却是上上下下不住打量着芮青兰,脸上竟浮现一丝诡异的阴笑。   海浪滔滔海风吹拂,自由的海鸟娇鸣着翱翔在天海之间。   芮青兰沉默了半天终于说道:“柳郎,船舱里呆久了还真有些闷,你怎么样?”   柳浩然笑了笑道:“我无所谓,不过若是青兰想喝腥潮的海风,我也乐意陪伴相随。”   芮青兰娇嗔道:“那是气话,只是说给他们听而已,难道你还听不出?其实腥咸的是海水,海风倒是清新凉爽的很呢。”   柳浩然伸出手掌说道:“来,把手伸出来给我,我扶你出去。”   芮青兰依言伸出柔夷交到柳浩然手里,两人慢慢走出了船舱。   那送茶水的艄公欣喜不已,急忙跑过来说道:“两位,木椅在这里。”说着搬挪移动木椅,殷勤的有些出奇,同时口中道:“小的这就将茶桌茶水搬出来放在两位身前。”说着走向船舱。   柳浩然略带歉意的道:“艄公大哥,不必麻烦了,我们暂时不喝茶水的。”   那艄公却连声道:“要的要的,不麻烦,两位稍等。”说着向另一个艄公使了使眼色,那另一个会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的船只已驶出很远,碧波岛已消失在海平面上,根本望不见。   艄公搬出茶桌时,另一艄公急忙上前佯装帮忙,而手中却多了一把泛着蓝光的匕首。   陈惜童缓缓冒出水面,随手抛掉一截芦苇管,轻松游向两三丈远处的船只,两个艄公紧张万分,丝毫没有留意到海面上有人出现。   阳光照射在茶桌边缘,一缕短兵刃的光影在日照的反射下自陈惜童的眼际一闪掠过。   陈惜童心下诧异,加快游动速度的同时凝目注视着船上每人的举动。   距离越来越近,陈惜童赫然发现两个艄公以单手挪动茶桌并各自腾出一只手,一艄公手中的匕首缓缓靠向柳浩然的胸部,而另一艄公的拇、食、中三指并拢,缓缓靠向芮青兰的膻中穴,陈惜同大吃一惊娇呼道:“小心!”   陈惜童的声音传入柳浩然耳内的同时,柳浩然警念陡起,本能的疾伸猿臂揽住芮青兰电闪后退,同时右足踢起身前的茶桌,一连串的动作在电光火石见间一气呵成。   “哚!哚!”两响,两艄公的淬毒匕首及并拢的三指同时击中茶桌,而柳浩然已顺势揭去眼罩,在空中匆匆一督便轻轻落在船头的船舷。   茶桌及茶壶茶碗落地声“咚隆仓啷”响起,两艄公后退一步稍一错愕之后同时发一声喊扑向船舷的柳芮两人,柳浩然喝声“踢”之后右臂虚空划了两圈便捉住手持匕首的艄公手腕,与此同时只听“嘭!”的一声,扑向芮青兰的艄公被尚蒙着双眼的芮青兰踢中胸部踉跄后跌,“喀喇!”一声骨骼碎裂声响,手持匕首的艄公惨呼着向后暴退。   柳浩然揽住芮青兰轻轻从船舷落下,芮青兰急问道:“柳郎,发生什么事?”   “你自己看看!”柳浩然说着伸手将芮青兰的眼罩揭去,原来芮青兰突逢骤变,竟忘了揭去蒙着自己双眼的黑布眼罩。   芮青兰定睛看去,见两艄公一捂着胸口一抚着手腕痛苦并惊愕的望着己方两人,眼神布满惊恐。    第八十三章 蝴蝶潭边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柳大侠!别让他们逃了!”已游至距船丈余处的的陈惜童娇声道。   一句话提醒了三个人,柳浩然疾闪上前而两艄公疾速后退欲跳海逃命,柳浩然白色身形如幻影闪动,两艄公闷哼着向前扑跌,惊恐中抬头仰望,柳浩然鬼魅般的身形已嘎然停顿凝立在两人身前尺余处。   陈惜童单手按船舷带着一串水珠翻身上船,凝目一望即脱口道:“是你们?”   两艄公手指陈惜童,口中“你”了半天便恨声道:“你…是你坏了我青龙堂主安排的大事?”   “陈姑娘,这两人如何处置?”柳浩然问道。   陈惜童走到两人面前说道:“岛主已允诺柳大侠两人可以蒙着眼离岛,你们却为何要暗地里行刺?是否为袁堂主个人的主张?是他指使你们做的?”   两人瞪了眼陈惜童却是闭口不答。   陈惜童望着两人沉吟了片刻断然道:“不能留活口。”   两人大惊,爬起身来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口中惶急的道:“陈小姐饶命!我们只是奉堂主之命行事,错不在我们,陈小姐大人大量饶命啊!”   柳浩然本就不喜肆意杀人,不由望向陈惜童面现征询之色。   陈惜童弯腰拾起淬毒匕首扬手一划便割断了两人的咽喉,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两艄公双眼翻白手扶颈项“咳咳”了几声浑身抽搐着扑倒在地,转眼间便寂然不动。   柳浩然与芮青兰不由互望一眼,陈惜童娇美的外表与杀人行止的挥洒自如反差实在太大。   陈惜童随手将匕首抛进海中说道:“若这两人留着命回去告诉袁青云是我从中破坏,我爹及哥哥妹妹便不好办了。”   柳芮两人觉得陈惜童所言有理,便不再多说,由柳浩然将已毙命的两人投进了海中,两具尸体几番沉浮便没入海底。   陈惜童操起了舵向着两人道:“柳大侠、芮姑娘进舱内休息吧,现下只好由小女来充当艄公了。”   芮青兰笑道:“一路上都蒙着眼,闷都要闷死了,现在双眼重获自由,我可不愿再闷在舱里了,站在这里看海景有多畅快!柳郎,你怎么说?”   柳浩然答道:“当然好了,我们便在舱外陪陈姑娘聊天吧。”   陈惜童笑笑便撑船启程,晴空万里碧波荡漾,船只乘风迅速远去,在一望无际的天海之间转眼间便成了一小小的黑点。   ※ ※ ※   隆隆的瀑布声自前方不远处连绵传来,水雾迷蒙的空气自口鼻吸进胸腔凉彻心肺,肖翊不由贪婪的狂吸了几口气,顿感神清气爽。   美丽碧净的蝴蝶潭映入眼帘,肖翊的心中五味杂陈,目前的处境已由不得肖翊自主行事。   与千叶鹤的一场恶战身受重伤,虽经简单的包扎及楚笑天的内力相助之下已然无甚大碍,但内力亏耗几尽的肖翊如大病初愈般全身乏力并且神志萎靡,走起路来更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楚笑天却是喜笑颜开,背着手俯望着蝴蝶潭说道:“乖女婿,你是不是就藏在此处偷看我乖女儿洗澡的?”   肖翊皱起眉头道:“前辈,在下没有偷看,只是在潭中洗澡而已…”   “什么?!”楚笑天愕然转身瞪向肖翊,眉目紧皱下两条眉毛贴在一处连成一线,满含讶异的说道:“那么我那乖月儿当时在哪儿的?”   肖翊颓然答道:“也在潭中。”   “那么说你与我的乖月儿一同洗澡?”楚笑天满脸惊诧的说道:“这…这是从何说起?你为何不曾向我提及?这…这是他娘的哪儿对哪儿?你小子是不是在胡说八道呢?”   肖翊叹了口气说道:“在下当时并不知晓您的乖月儿在潭中,因为当时在下根本没有看见她 。”   “那我那乖月儿也没看见你这么个愣头小子蹦进潭中?”楚笑天紧盯着肖翊急切的问道。   “也没有。”肖翊摇摇头道:“因为当时她潜入水中,潭边的瀑布声又那么大,想必就是一方巨岩落入水中也无法察觉。”   楚笑天紧盯着肖翊的双眼,迟迟不见下文之下脱口问道:“然后呢?”   “然后…”肖翊侧头想了想道:“在下偶然看见潭边树枝上女子的衣裙,才觉此事不妙,于是悄悄潜入水中,再掩至瀑布内藏了起来。”   楚笑天扭头看了眼瀑布,赫然纵起身形朝前疾蹿标射入瀑布内,肖翊愕然望着瀑布不知所以之时只见楚笑天又迅捷的窜出瀑布带着一大串水珠落在肖翊的面前,怒哼一声说道:“蝴蝶潭自久以来从未有外人到来,因此不但是我的乖月儿,就是我那乖凝妹也是浑身脱个精光赤溜溜的洗澡,你这个杀千刀的乖…臭女婿胆敢不急忙避开去,竟然藏在瀑布内偷看?我刚刚进去瞧过,那还不一目了然?真是气死我也!”   肖翊茫然看着楚笑天默然不语。   “对了!”楚笑天满脸凶光狠呆呆的问道:“我那凝妹当时在哪儿?也在潭中吗?”   肖翊苦笑着摇摇头道:“您放心吧,唐前辈是后来赶来的。”   楚笑天“哦”了一声长舒了一口气。   “爹――!”一声娇脆的呼唤传来,两人同时扭头望去。   只见楚诗月至远处飞奔而来,却突然停住脚步站立在当地,显然已看清了楚笑天身旁的男子为何许人。   唐凝闲庭信步的自楚诗月身后走来,走至楚诗月身旁忽然欢颜道:“月儿,你爹终于把你的夫婿带了来,这可彻底的治愈了月儿你的相思病啊!”   “娘!”楚诗月满脸绯红,娇嗔着白了眼唐凝再匆匆督了眼肖翊便转身疾奔而去。   “月儿!”楚笑天望着楚诗月奔去的方向仍合不拢嘴的道:“这丫头高兴过了头,疯跑个什么劲?”随即望向唐凝,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浓道:“凝妹,为夫不负凝妹的期望,已然将我们的女婿带了来,这下为夫可以进家门了吧?”   唐凝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说道:“这许久才带了来,你竟还有脸面邀功?”   “凝妹不知详情。”楚笑天诉苦道:“这小子滑溜至极,兼且武功轻功着实了得,几次三番眼看手到擒来却又被这小子狡诈逃脱,为夫委实费了好大的劲,幸好碰上这小子与一个东洋的怪老头打得两败俱伤,这才出手救了他并带了来。”   唐凝闻言面现喜色道:“哦?你救了他的命?这么说月儿的父亲是他的救命恩人?那么他娶了月儿为妻并入赘我家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岂止是理所当然?简直是当仁不让!”楚笑天见唐凝对自己和颜悦色,高兴得差点跳起舞来,继而神秘兮兮的道:“对了,凝妹可知道这小子是何许人物?什么来头?”   唐凝细细打量着肖翊,口中道:“看他年纪轻轻便集一身高绝的武功,必是哪一位高人的门下了?”    第八十四章 如意佳婿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楚笑天得意万分的道:“我们的好女婿确是一位高人的门下,那位高人就是昔日的鹰啸剑郎云如,他就是郎云如的传人,新一代的鹰啸剑!”   “哦?”唐凝显然全无预料,闻言耸然动容道:“当真?”说着再次上下打量肖翊。   “那还有假?”楚笑天满面欢容道:“要不然怎配得上我们的乖月儿?”   两夫妻如获至宝般你一言我一句欢颜笑谈,全然不顾肖翊苦涩难堪的表情,也不论肖翊是否愿意,就似肖翊宛然已是他们两夫妻的乖女婿,女儿楚诗月的如意郎君一般。   肖翊低头不语,心中暗想秘洞中“七绝环步”的功法的内要“…轻伤疾行重伤缓行…痊愈神速…”等等,也就是说只要依法照练即刻快速治愈自身所受的伤。肖翊主意已定,心下倒也不过于焦虑。   可是如果楚笑天不分昼夜寸步不离的看住了自己谨防自己逃脱,自是无暇练功治伤,于是心下亦存一丝担忧。   只听唐凝说道:“他今次乖乖的跟随你而来,自是因为伤重未愈,但待得他日伤势痊愈之时,你却又是怎生留得住他?”   楚笑天捋须长笑道:“这一点我早已想过了,待他伤势痊愈当然是万万不可,而且时间拖得越长越易有变,为免夜长梦多理应早日生米做成熟饭才是,凝妹,不如明天就让他们拜堂成亲入了洞房如何?”   “啊?!”肖翊闻言大惊失色,这岂不是霸王硬上弓?   楚笑天与唐凝齐齐望向肖翊,楚笑天道:“乖女婿,你惊讶个哪门子劲?”   唐凝道:“我的月儿花容月貌,年方二八有一,哪一点配不上你?能娶到我的月儿为妻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   就在此时,肖翊的肚子不争气的“咕”了一声,唐凝挑起秀眉看着肖翊说道:“女婿,是不是饿了?有几日未曾吃过饭?”   楚笑天突然醒悟般连忙说道:“嘿嘿,你看看我,高兴得早忘记肚饿,凝妹,我和女婿着急赶回来,已有一整天滴食未进了,家里可有吃的?”   肖翊暗暗苦笑道:着急赶回来的是你,我却是未必了。   唐凝俏媚的白了眼楚笑天说道:“跟来吧。”随即转身领头先行,楚笑天拉起肖翊的衣袖,欢天喜地的紧紧跟上。   席间,围桌而食的四人形态迥异各具特色。   肖翊只顾着埋头狂吃,好似饿死鬼还魂;楚诗月却像在数着饭粒,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间或偷偷抬眼看看身侧的肖翊及前面的父母;唐凝却全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满面慈爱的端详着肖翊,真是越看越爱;楚笑天大口饮酒大口吃菜,一边以衣袖擦拭着嘴边的酒渍,一边瞪大了充满喜色的双眼炯炯望着身侧的唐凝,好似恨不得连同这心爱的妻子也一块放到嘴里狂嚼一番一般。   楚笑天再喝了一大口酒说道:“乖女婿,味道如何?月儿做的菜肴丝毫不亚于你的岳母,你做了月儿的夫婿,以后是享不尽的口福喽!”   “爹!”楚诗月满面羞红,放下筷子娇嗔道。   唐凝斜眼看向楚笑天道:“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么?”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待女婿的伤势好了可以饮酒时我们再好好品评一番。”楚笑天因酒意上涌而微微泛红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肖翊却是饭菜和着苦水一起咽,实在体会不到菜肴的味道如何登峰造极,心里尽是盘算着如何才能逃离此地得脱苦海。   唐凝盯视着肖翊沉默了片刻说道:“你…不会再跑了吧?”   楚笑天“嘿嘿”笑道:“放在此前,女婿实有可能逃跑,可如今他伤势不轻,追上他再出手擒住是轻而易举的事,包在我身上。”说着大手狠拍着自己的胸脯。   “假如女婿悄悄溜走呢?你却是往哪里追?到哪里去寻?”唐凝问道。   “哦!”楚笑天拍胸的手转到了额头,说道:“这倒也是!”说着瞪视着肖翊说道:“喂!女婿,你可不许再跑了哦!”   肖翊苦笑不答。   唐凝皱眉思索了一番说道:“再成亲之前,天哥定要时刻看住他,而且要寸步不离。”   楚笑天愕然片刻说道:“上茅房也要跟着一块去?”   唐凝答道:“不错!”   “那…”楚笑天面现为难之色支吾道:“那今晚…今晚…”   “今晚如何?”唐凝愕然问道。   肖翊看了看两人想了想,忽然捧腹大笑,笑的竟是喷了满桌子的饭粒。   唐凝猛然醒悟满面绯红,啐了一声说道:“老不正经的,说话也不分场合?”   楚诗月粉颈低垂,自未加遮掩的侧脸及因强忍而微微耸动的香肩明确的显示正在偷笑。   唐凝望着仍自大笑不已的肖翊喝道:“别笑了!”   肖翊连忙止住笑,但忍笑岂是易事?虽然强自紧闭着嘴,但禁不住的鼻中哼哼现显出忍得有多辛苦。   唐凝不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引得楚笑天与肖翊顿时狂笑不止,楚诗月也再难忍耐,以纤纤手掌捂着嘴急急跑了开去。   ※ ※ ※   投住客栈时已是晚餐时间,柳浩然偕同芮青兰及陈惜童来到了楼下的饭堂。   “此去独山仍有十余日路程,我们明日雇一辆马车前行吧。”柳浩然点罢饭菜向两女说道。   陈惜童沉吟了片刻幽幽说道:“柳大侠,芮姐姐,你们自去独山吧,我想到衢州走一遭。”   芮青兰笑了笑道:“我们一同去一趟独山,回头再陪陈妹妹到衢州,依我看陈妹妹的恩人未必会在衢州,所以早一日晚一日应无甚分别。”凝视了一番陈惜童继而道:“陈妹妹真的那么急于到衢州?”   陈惜童娇俏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微垂着粉颈说道:“虽然恩人未必会在衢州,但早一日察访或许多一分寻到踪迹的可能,而且除了去衢州,惜童也想不到去哪里才是上策。”   柳浩然与芮青兰相互望了望,芮青兰说道:“柳郎,不如我们陪陈妹妹先去一趟衢州,以解陈妹妹的焦急之情。”   “好。”柳浩然颔首道:“一切听青兰的便是,我一会儿就托店伙计弄辆马车,明早我们便朝衢州赶。”   芮青兰望着柳浩然嫣然一笑。   陈惜童感激的望了望柳芮两人,随即向着芮青兰说道:“芮姐姐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一位武功超绝又体贴入微的夫婿,真不知要羡煞多少人。”   芮青兰笑道:“陈妹妹也羡慕吗?”   陈惜童娇羞不依道:“芮姐姐莫取笑妹妹了!”   不一会儿店伙计将酒水饭菜端了上桌,柳浩然刚端起碗箸猛然感悟到门口有一道目光直视过来。以柳浩然目前的功力,凡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向他注视也会顿生感应,有武功根基的人更是不在话下。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邋遢的老和尚,之所以称之为老和尚皆因此人头顶光光,但再看腰间歪歪斜斜的挂着个大酒葫芦却有些不伦不类。   此时酒堂内已有七八桌酒客,老和尚的视线从柳浩然处移开,缓缓扫视了一眼其他酒桌,随即再次转过眼看向柳浩然,微微一笑便径直走了过来。    第八十五章 喇嘛番僧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这个邋遢老和尚自然是济生。   济生走至柳浩然等的饭桌前说道:“这位施主气宇轩昂英气迫人,贫僧这厢有礼了。”   柳浩然自从两人视线相触便一直在注视着济生,此时闻言便答道:“大师谬赞,不知有何指教?”   济生略带羞涩的一笑说道:“指教不敢,指望倒是有的。”说着拿起腰间的酒葫芦说道:“贫僧的酒葫芦已空,凡是开酒店的人都非常吝啬,所以只好恳求这位少侠施主施舍一些酒水,也好让我这个老和尚在晚间不至于抱着空空如也的酒葫芦睡觉。”说完难为情般挠了挠自己的光头。   芮青兰说道:“大师口口声声说‘贫僧’,却拿着个酒葫芦讨酒喝?出家人应该四大皆空,岂可如此贪酒?”   济生微微笑着道:“老和尚我饭倒是可以不吃的,但绝不能无酒,还望这位女施主体谅则个。”   芮青兰也笑了,说道:“干脆再给您来些牛肉好了。”   济生大喜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芮青兰不禁一愕,口中只说了一个“你”字便再接不下口,她的本意是要调侃这个好酒的老和尚,好让这个老和尚尴尬难堪,没曾想却正合了老和尚的意。   陈惜童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引得芮青兰也不由哑然失笑。   柳浩然转首喊道:“店小二,过来将这位大师的酒葫芦装满,要上好的花雕,再来一大盘熟牛肉!”   店伙计跑过来接过酒葫芦,诧异的望着济生说道:“和尚喝酒已是奇了,怎还要吃肉?”   芮青兰怒声道:“有何奇怪?酒肉和尚本姑娘见得多了,在此啰嗦什么?还不快快去办?”   济生忙道:“那一大盘牛肉就找张油纸包起来便是,可让老和尚携带着方便。”   柳浩然愕然道:“大师难道不在此一同饮食吗?”   济生摇头道:“施主肯施舍贫僧已是万分感激了,老和尚如此邋遢岂能在此扰了几位的食欲?”   陈惜童说道:“不碍事,大师请坐好了。”   济生却是执意不肯,只是猴急的望着奔走于酒柜与厨房之间的店伙计。   就在店伙计刚刚将酒葫芦与一包牛肉弄妥时,只见济生忽然皱起眉凝视着地面默不作声,似乎是在倾听外面的动静。   柳浩然不禁问道:“大师,有何不妥吗?”   济生一把将店伙计手中的酒葫芦及牛肉抢到手里,说了声:“有五条疯狗来了,贫僧告辞!”说罢一晃身跃上二楼眨眼间不知去向。   店伙计慌忙嚷道:“和尚,你去哪里?上面可是客房!”   话音刚落,五个身穿火红袈裟、头戴黄色绒冠怪异大红帽、褐色脸庞的喇嘛僧出现在酒堂门口。   陈惜童低声道:“这五个人好怪啊,穿着奇形怪状的大红衫袍也罢了,还光着一条胳臂,那帽子倒像是只娃娃帽,只是稍显大了一点。”   芮青兰偷眼斜看着那五人小声说道:“依穿着看,这五人应是西藏佛教的喇嘛僧。”   柳浩然愕然望了望那五个喇嘛僧,轻声说道:“听说近几年西域佛教出了一群败类,以一人为首兼带门下六个徒弟将整个西藏佛教掌控于手中。”   芮青兰看着那傲然扫视了一遍酒堂内的众人便大咧咧的寻了张桌子坐下的五人说道:“不错,劫轮教,德坤及其六大弟子,只不知这几人是劫轮教的什么级别人物。”   “店家,来一只烤羊!”那五人坐下后其中一人大声嚷道。   陈惜童说道:“看刚才那老和尚身手不凡,却怎会这等害怕这五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芮青兰轻轻一笑说道:“那老僧说是五条疯狗,想来必有道理。”   柳浩然说道:“我们也不必理会,吃我们的饭好了。”   芮青兰调皮的道:“是该如此,省得沾染一身羊骚。”说完咯咯娇笑起来,引得酒堂内好几人侧目,自然也少不了那五个喇嘛僧。   五人中的一中年喇嘛及其身侧的青年喇嘛上下不停的扫视芮青兰及陈惜童,眼中若隐若现着一丝邪恶的光芒。   不一会儿店伙计端了一盘羊肉上来,说道:“本店虽然门面不小,但没有整只烤羊,一盘煮熟的羊肉望大师们将就将就。”   一稍显年轻的喇嘛怒瞪双目,一副即刻便破口大骂的样子,却被身旁一中年喇嘛阻止,只听他叽哩咕咕的向年轻喇嘛说了几句,随即朝店伙计点点头。   店伙计原本害怕得退了一步,见状连声道谢,随即问道:“几位大师要不要饮酒?”   那年纪稍长的喇嘛说道:“不必了,你们中原的酒简直比马尿还难喝,佛爷们饮佛爷自带的奶酒。”接着推开放在身前的筷子说道:“这些掏粪用的破木棍也都给我拿下去!”说罢从身上取出一个羊皮水囊之类的东西,拨开塞子便仰脖喝了一大口,随即伸手便去抓了羊肉来吃,其他人也都各自取出酒囊喝酒,伸手抓肉。   酒堂内众人听到这几个喇嘛以生硬的汉语说出这等极具侮辱的言语,不由纷纷恼怒侧头望去,但均是敢怒而不敢言。   店伙计显然也有些不快,苦着脸踌躇了一会儿便拿起筷子转过身,撇了撇嘴才离开。   芮青兰早已气恼万分,只是柳浩然不停使眼色并示意坐着吃饭才愤愤不语。   只听一个喇嘛满嘴满手油腻的说道:“早听说中原的娘们儿风骚,哪知却是一个个象木头人一般,尤其是前天那两个妞,只懂得哭哭啼啼,可惜了那细嫩的皮肤和迷人的身段。”   另一人说道:“那两个妞哪里比得上昨天的那个妞?若不是那老秃驴搅和,必不会让我们失望,可惜被那老秃…”说到此处忽然住口,好似这才发觉自己几人也都是光头,只听他咳了两声继续道:“被那老和尚救走了,真是可恨!”   听到这里,不仅是芮青兰,连柳浩然也怒意萌发。   芮青兰“哼“了一声喊道:“店家!回头定要敞开门窗换换风,听说常喝羊奶的人浑身都是羊骚味,别熏坏了到这里吃饭投宿的客官!”   店掌柜听了颇感欢喜,虽然不敢答应但仍然忍不住笑着扭开了头,倒是几个胆大的酒客竟然笑出了声。   那年长的喇嘛盯着芮青兰说道:“姑娘这是在说谁?”   芮青兰瞧也不瞧便说道:“本姑娘说的是以酒囊喝羊奶的饭袋!”   此言一出,酒堂内的人哄堂而笑,而那五人却是不解其意,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琢磨了片刻,那中年喇嘛忽然说道:“她好像在骂我们是酒囊饭袋!”   众酒客笑声更剧,那五人却是勃然大怒,纷纷怒喝声中柳浩然已然长身而起面对着五个喇嘛僧。   那中年喇嘛示意其他人不要动,随即望了望柳浩然再盯着芮青兰说道:“我们几个佛爷是时常喝些羊奶,但姑娘可否知道佛爷们人奶也是喝的,看两位姑娘胸部饱满,想必奶水必然不会少。”说罢五人俱皆大笑。   笑声刚起风声骤响,只见人影闪动间“哐”“蓬”“叮”“当”连响,人影骤然重叠穿插后倏然分开。   柳浩然手握龙吟岛鞘,左右身侧是手持分水刺的陈惜童和空手的芮青兰,而五个喇嘛僧的左右手里各握着一个如斗的银色大环,在众人眨眼间的时间内,双方已然短兵相接了一遭,大环“嗡嗡”的余音犹自不歇。   柳浩然轻声说道:“你们两个站在我后面不要出手,免得弄脏了双手,由我一人来。”   芮青兰与陈惜童依言退后几步。    第八十六章 抗击打工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龙吟刀横于眉目上方,柳浩然的左右手握住刀鞘及刀柄,宛然一副即刻抽刀出鞘的姿态,冷冷说道:“卑鄙无耻的蛮夷异族,中原净土岂容尔等玷污?现下认错道歉还来得及!”   年长的喇嘛僧向同伴喇嘛僧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话,两个青年喇嘛各提着双环缓步上前,徐徐拉开了架势。   随着仿佛来自于九天般的高亢雄浑的龙吟声,一道青白色刀光匹练般袭向两个青年喇嘛,两个喇嘛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寒战,随即奋起功力急迎而上。   “哐!”的一声爆响,龙吟刀与四环的相击犹如一声般同时响起,震得紧紧贴墙而立的众酒客耳膜如裂。   一记直截了当的强硬碰撞后,柳浩然手中的龙吟刀斜斜扬起纹丝不动,而两个喇嘛握环的双手急剧发抖,面色更是惨白。   年长喇嘛的叽里咕噜声再次响起,两个喇嘛随即运环如风攻向柳浩然,显然明知内力不敌,欲以双环招数对抗柳浩然的刀法。   柳浩然手腕翻转身形踏前,龙吟刀画了个圆弧即攻向两喇嘛,霎时间酒堂中央人影翻飞,刀环相击相撞之声连绵响起。两喇嘛节节败退,虎口欲裂内息翻腾中手中两个钢环几欲脱手而飞,心内更是叫苦不迭。   两声爆喝出自柳浩然的口中,龙吟刀在怒啸声中施出两记破浪式,惨哼声中两喇嘛疾速向后暴跌,另外的两喇嘛急忙出手阻截相扶同伙,岂料两人跌退的余力毫不衰竭,连带着上前相扶的人一同急跌而退,桌椅碗碟的倒塌碎裂声连连响起,两对人一路退出两丈远才凭借酒堂一侧的墙壁止住身形。   两人脸色刷白,急忙各自抛下仅剩的一个钢环坐地调匀内息, “当啷”“当啷”两声响起,不知何时被磕飞至上空的两个钢环不分先后,各自跌落在坐下调息的两人身前。   那年岁稍长的喇嘛脸色大变,一番难以听懂的藏语之后,一中年喇嘛持环护在两个青年喇嘛身前,年长喇嘛及另一中年喇嘛缓步上前,站立在柳浩然身前一丈之遥。   年长喇嘛上下观察了一番柳浩然,生硬的说道:“阁下就是盛传威名于中原的龙吟刀?”   柳浩然冷冷答道:“正是在下。”随即看了看坐在两丈远处调匀内息的两个青年喇嘛,心想这些西藏僧人抗击打能力竟是高得超乎想象。   年长喇嘛将双环套在右臂上拱手道:“我等几人初次来到中原,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了。”说着也悄悄扭头看向两个正自疗息的人。   柳浩然微微收回刀式说道:“既然如此,还望各位从此不要再作恶,待向在下的两位女同伴道歉之后就离去吧。”   那喇嘛挠着耳腮踌躇道:“这个嘛……”   “公子,休得上他们的当,这是缓兵的伎俩。”一个稍显苍老的声音传入各人耳内,柳浩然与芮陈两女及喇嘛一干人纷纷扭头张望,欲找寻言说之人。   “哈哈哈哈”一串爽朗的笑声传来,方向清晰,正是众人的头顶上方。   酒堂内的一众人齐齐抬头望去,却见一个穿着邋遢的老僧跨坐在房梁上笑容可掬的俯望着下方的众人,不正是刚刚急急离去的济生?   距离柳浩然较近的中年喇嘛怒声道:“臭老和尚!你给佛爷下来!”   济生笑嘻嘻的说道:“丑怪喇嘛,你给贫僧上来!”   “你下来!”   “你上来。”   “你…”那中年喇嘛举环便欲抢上,却被年长喇嘛制止,但怒火更盛,瞪着铜铃般的双眼狠狠盯视着济生。   年长喇嘛说道:“臭和尚,你杀了我一位师弟,这笔账稍后再算,但是目前龙吟刀伤了我的两个师弟,这笔账现在也是要算清的,一笔账归一笔账,你一个得道高僧,想必不会插手吧?”   济生嘻嘻笑道:“谁告诉你们贫僧是得道高僧的?你这分明是给贫僧戴上高帽,好教我袖手旁观嘛!”   “这么说臭和尚是要插手了?就是你与龙吟刀联手,佛爷也未必就害怕了!”   “谁说贫僧要插手的?”济生仍是面带笑容,“贫僧在这里看热闹有趣儿得紧,干嘛要下去搅了一场好戏?”   “好!”年长喇嘛说道:“那就是不插手了?这可是你说的!”   济生仰脖饮了一大口酒,吧嗒着嘴说道:“不是贫僧说的,难道是你这个丑八怪外族佬说的?”   “如此甚好。”   话音刚落,两个调息疗伤的人翻身而起,拾起地上的钢环昂首而立,哪里像是刚刚遭受重创身受内伤之人?   济生笑道:“这位公子施主,贫僧说得没错吧?这些人阴险狡诈,正是拖延时间待得两人疗伤完毕,再对公子等人群起而攻之是也。”   那年长喇嘛阴测测的笑着说道:“龙吟刀,让佛爷告知与你,我们不但不向你那两个女子道歉,还要杀了你再带走她们两个,叫她们两个美貌女子向佛爷求饶道歉。”   柳浩然刚刚平息些许的怒意再次升腾,口中沉声道:“无耻之徒!”   年长喇嘛几句藏语指示之下,两个刚刚伤愈的青年喇嘛一左一右迂回绕至柳浩然的侧后方,目标显然是芮、陈两女;而年长喇嘛及两个中年喇嘛以品字形站位对柳浩然形成合围之势,年长喇嘛居中正对着柳浩然,而两喇嘛则占居左右。   柳浩然双臂上扬,龙吟刀横亘在头顶,两只手中一手紧握刀柄,一手五指并拢轻贴刀尖,衣袂冽动杀气迫人,竟然令三喇嘛寒气陡升。   四喇嘛静待年长喇嘛下令动手,岂知年长喇嘛气势陡衰,心中正自暗暗惊惧迟疑不定。   横梁上的济生忽然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般说道:“劫轮教德坤的六大弟子已有一人被老和尚超度,今日不知又会有几个弟子要被龙吟刀送往极乐?只是我老和尚居无定所,不怕他们师徒纠缠不清,柳施主拖家带口,不嫌太过麻烦吗?”   柳浩然及芮陈两女心道果然是那恶名昭彰的劫轮教众徒!   柳浩然毫不犹豫的说道:“多谢大师挂怀,杀奸除恶乃龙吟刀的本份,我柳浩然并不惧怕此等蛮夷凶徒!”   济生摇头晃脑说道:“此言差矣,柳施主的武功就是再高,在两位女施主的牵制之下绝不能将此间恶人尽皆铲除,那么逃脱的几人必将德坤请出来对付柳施主,难不成柳施主对德坤有必胜把握?”   柳浩然昂然道:“在下正愁找不到德坤老儿,他若真的找上门来在下正是求之不得!”   济生微微叹息一声说道:“据贫僧估摸,德坤就是胜不过柳施主,也足以全身而退,而劫轮教的作风向来是有仇必雪有恨必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届时对于密杀投毒无所不用其极的德坤师徒无休无止的纠缠暗算,即使柳施主不惧自身的安危,难道也不怕两位女施主的安危吗?”   柳浩然闻言不由一怔,暗暗思索确然如此,但就此罢手岂是龙吟刀所为?   五个喇嘛固然不动声色;柳浩然亦自寂然不动;济生只是无声俯望;没机会逃出店外的靠墙酒客更是惊惧缄口,一时间客栈饭堂内竟是静如死水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济生右手食指一扬,桌子上的一酒碗飞跌落地砸的粉碎。   寂静之中的乍然脆响是何等刺耳,满堂众人齐齐倏然扭头望向碗碎之处,几不可闻的风声响动中,济生的爽朗笑语自窗外传来:“五条异种疯狗尽管随来!最好将狗主人也叫上!哈哈哈哈……”   年长喇嘛本已气势殆尽,岂肯放过此等脱身离去的时机?大喊一声:“臭和尚莫逃!”说罢首先掠上窗沿回首挥臂道:“快追!”言毕急纵而出。   其余四喇嘛哪敢怠慢,如风一般接踵掠出窗外。   柳浩然静立片刻缓缓垂下龙吟刀,叹息一声说道:“早晚有一日,务须惩处这些个无恶不作的番僧!”    第八十七章 神功妙效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楚笑天满意的拍拍肚子望望窗外的天气说道:“乖女婿,晴天烈日的,随岳父大人我到蝴蝶潭洗澡如何?”   肖翊食不知其味,早已放下筷子呆呆的望着桌面不言不语,闻言淡淡的道:“我不去。”   楚笑天见肖翊未再反驳自己称其为“乖女婿”并自称“岳父大人”,心中不由一喜,但随即微带怒意的说道:“什么?你不去我如何洗澡?”   肖翊仍自望着桌面面无表情的道:“您洗澡又不是我洗澡,关我何事?”   楚笑天怒道:“我赤条条的洗澡,你跑了怎办?你赤条条的,凝妹和月儿身为女子,如何去追你捉你?”   肖翊愕然,怔怔的说道:“是您洗澡,我如何又赤条条的了?”   楚笑天愣了愣,随即拍头大笑道:“是啊是啊!我洗澡又不是你洗澡!哈哈哈哈!瞧我高兴得糊涂了!”   肖翊虽默不作声,但心里却是烦闷已极,明知道“七绝环步”的功法与步法对于治疗内伤及恢复元气具有神鬼难测的功效,但在楚笑天一家人的眼皮底下哪有机会依法施为修功疗伤?而楚笑天则谨遵唐凝的法谕,对肖翊简直是寸步不离,甚至去茅房如厕,这一老一少两个须眉男子也要出双入对形影不分。楚笑天倒是展望美满的前景喜乐开怀,但肖翊却越来越是愁苦难当。   只听楚笑天说道:“可是乖女婿,你无论如何还是要陪伴在岳丈大人的身侧,就是不洗,也要脱光了衣服在一边旁观。”   正和唐凝一起收拾饭桌的楚诗月忍不住“噗哧”一笑,随即难掩笑容的俏脸上红霞如潮,惶急羞愧之下急忙低头奔向了厨房。   手持碗筷的唐凝笑道:“楚笑天,你说的什么疯话?女婿偷看月儿的赤身裸体倒是在情理之中,却又有谁愿意去看你一个糟老头子赤身裸体?”   楚笑天怔了怔说道:“凝妹难道也不爱看吗?”   “啊呸!”唐凝笑骂着走出了房间,只听楚诗月再也忍不住,娇笑着远远逃了开去。   楚笑天大声狂笑了一阵,随即站起身说道:“闲话少说,乖女婿快快随来,难不成要岳丈大人架着才肯走?”   肖翊哭笑不得间脑中却是灵光一现,随即连忙起身说道:“走吧。”   楚笑天不由一愣,随即不以为意的展颜笑道:“这才是我的乖女婿。”说罢满面春风的领先走出房间,翻过一个小小的山坡,径直走向下方的蝴蝶潭。   远处的楚诗月看见两人走向自己近处的蝴蝶潭,急忙逃也似的远远避开,绕了一大圈才奔向房屋。   楚笑天望见了笑道:“傻丫头撒着欢的跑来跑去,高兴得犯了病一般,真是和她的娘一模一样。”   肖翊目送着楚诗月远去,心里叹道:这是哪门子没来由的情债?我肖翊并未曾故意招惹是非,却像是前世欠了人家一样,为何不由自主的生出怪怪的感觉?   楚笑天忽然道:“给我脱!”   肖翊吃了一惊,见楚笑天已三下五除二的脱了个精光,凌空一个筋斗便窜入水中,几个水珠泡泡咕嘟咕嘟翻出水面之后,犹如老水鸭一般的探出头,眨了眨眼大声道:“乖女婿!还不快脱光了下来?难不成要我这个岳父泰山捉你下来倒提着将身上的衣物扒光了不成?”   肖翊不由得皱眉苦笑,无奈万分的解衣入潭。   潭水清澈寒爽,肖翊只觉精神一振,情不自禁的仰天长舒了一口气。   楚笑天用那双蒲扇大的手在熊躯上搓了搓,停手瞪眼看了看肖翊大笑道:“怎样我的乖女婿?如蝴蝶潭般的清爽碧潭,恐怕是天上绝无地上少有呢!女婿以为如何?”   肖翊仰浮在水面,舒服的闭上眼答道:“真不错!奇怪上次怎么就没觉得?”   楚笑天乐呵呵的搓了搓身忽然一怔,随即怒道:“你小子上次只顾着观看我那乖月儿的赤身裸体悠然神往,哪里有余暇感受蝴蝶潭的妙处?真…真真是岂有此理,哼哼,气死我啦!”随即呼呼的牛喘一阵,忽而眉头一挑说道:“不过看了也无妨,我乖女儿的身体不给乖女婿看给谁看?早晚是夫妻,彼此早晚也要相互看个通透,早一些也无可厚非,没个什么大不了!”心中坦然之下乐滋滋的尽情冲洗其乐开怀,鼻中竟哼起了五音尽缺的怪异小曲儿!   肖翊暗自缓缓运了运功,只感觉丹田之气提起艰难,兼且五脏六腑无不剧痛难忍,黯然心想:此倭贼佬的武功内力实在霸道至极,下次遇上能否胜而击杀之,委实毫无把握。   楚笑天那令人倍受煎熬的歌唱亦自兴浓不衰,肖翊下意识的以手指掏了掏耳,随即深吸一口气深深潜入潭中。   艳阳当空,潭中清澈如晶的水折射着阳光,五彩斑斓艳丽诡奇的缕缕光线炫丽夺目。   肖翊悄悄潜入水底最深处,微一凝神便缓缓施展开“七绝环步”,怎奈重伤未愈之下身体不由自主的漂浮而起,情急中连忙使出千斤坠,岂知如此却丝毫施展不出“七绝环步”,正是凝而强、散而弱,残余的内力根本无法同时施出一静一动两种极端相反的功法。   施展着千斤坠苦思冥想了片刻,肖翊灵机一动俯身抱起一块大石,随即脚踏潭底地面运用着内呼吸缓缓施展“七绝环步”。初始,肖翊的步法缓慢而沉重,岂知半盏茶时分后,步法移动的速度竟在不觉中加快了倍余,再过得半晌,速度愈来愈快之下步法愈加轻松自如。   楚笑天起初见到肖翊潜入水中并未在意,待半晌之后还不见肖翊浮出水面不由大感诧异,停下搓澡的动作呆呆望着水面默不作声,心中暗道:你小子欲与老夫耍捉迷藏吗?可别忘了你重伤未愈,我倒要看看你小子能支持多久。   这样一来,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赤身裸体;一在水面一在水底;一个如雕塑般静立不动;一个满水底急急行走,端的是一副诡异滑稽奇趣怪异的场景。   肖翊在水底疾行奔走,不觉间已抛掉了手中的大石,奔逐行走间畅快淋漓,丹田暖融融的蠕动,真气不觉间游走全身穴脉数周,刹那间领略到“七绝环步”的绝妙巧着,正所谓日月风云见于水,在水中才是真正的水乳jiao融,达到天、地、人、水的奇妙境界。   肖翊步法的施展愈来愈快,宛似一条蛟龙在水底畅游,水底激流汹涌,水面浪涛澎湃,片刻间已臻至翻江倒海的境地,看得楚笑天目瞪口呆。   不知过了多久,水面不再浪涛激荡,而是如迎风彩布般此起彼伏蠕蠕涌动,可想而知,水底肖翊的奔行速度已达令人咋舌的地步。   “噗!”的一声巨响,肖翊赤条条的身形疾蹿出水面腾空而立,楚笑天在齐腰的水中愕然仰望。   肖翊在爽朗的大笑声中骤然落在自己衣物的放置之处,迅捷的拾起衣物靴袜及鹰啸剑,稍一迟疑间随手拿起楚笑天的衣物如飞奔掠,口中朗声道:“烦请楚前辈请告知楚姑娘,肖翊日后必来拜会,后会有期了!”最后几字遥遥传来,显然已奔出极远。   “你…”楚笑天又惊又怒大声道:“留下我的衣物来!”说罢便欲起身去追,但想到自己乃赤身裸体,再看肖翊的身形动作好似重伤痊愈,自己当即疾追也恐怕短时间内难以追及,如若这小子在奔逃的百忙之中胡乱穿起衣裳,自己岂非赤条条的疯狂奔逐?那是大大的丢楚大侠的脸,这当然是大大的不妥!于是强自按捺下急欲弹起追逐的身体,口中恨声大喊:“臭小子!老夫有朝一日擒住你,必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八十八章 癫僧妙语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晨曦初洒,鸟雀啁啾。   柳浩然三人匆匆吃罢早餐后即走到客栈前院,忽听遵照柳浩然的吩咐牵出马车的店伙计在大声叫嚷,于是循声走过去问道:“小二,何事一大清早的大发牢骚?”   店伙计闻声回头见是柳浩然,像是来了救星般说道:“回这位客官的话,小的到后院马厩牵马,刚牵到前院就听车厢中鼾声如雷,于是忙掀起车门帘朝内察看,却发现有个老和尚,对了,就是昨天那个向客官讨酒喝的和尚躺在里面酣睡,怎也叫不醒,客官您看如何是好?”说着掀起门帘让至一边,以便柳浩然观看。   柳浩然侧身朝内观望,见果然是昨日那讨酒喝的老和尚,奇怪的是原本与那几个喇嘛追逐奔跑而去,却何时又赶了回来,竟在马车上横躺着睡起觉来了?   芮青兰与陈惜童也在柳浩然身后侧首朝内看,芮青兰大声道:“喂!你这和尚好没道理,昨日讨酒讨肉走了便罢了,现今日却在马车上睡觉,要我们如何赶路?喂!你起来!”说着便将柳浩然推开,伸手便拍老和尚的光头。   这老和尚当然就是济生,此时眼看芮青兰的巴掌就要拍到光头,谁知济生轻轻侧了身换了个睡姿,却恰好躲过了芮青兰拍至的手,随后梦呓般嘟哝着吧唧了几下嘴竟是照睡不误。   “你…”芮青兰气恼之下便欲出手打去,却被柳浩然轻轻拦住说道:“青兰勿恼,这老和尚论年纪也是前辈,再说昨日也着实又为我们着想,不如好人做到底送他一程如何?”   芮青兰白了柳浩然一眼说道:“你就是老好人,就会自找罪受!”   陈惜童此时插口道:“柳大侠,我们却是不知这位大师要去哪里,怎么送他一程才好?”   忽听有人说道:“我没去处。”   三人连带店伙计闻声不禁扭头朝济生望去,却见济生翻了个身嘟哝了几句,好似根本未曾醒来,刚才那句话也是梦话一般。   店伙计怪声叫道:“这酒肉和尚根本就没睡着嘛!分明是耍无赖!哎呦!”说完便捂嘴痛叫,随即“呸!”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水,血水中赫然有一颗门牙,显然店伙计那一颗不甚洁白的牙齿已弃主而去。   望了眼痛得哼哼卿卿的店伙计,再望望依然好似酣睡的济生,柳浩然已自恍然,不由哑然失笑说道:“小二,以后可别忘了祸从口出这句话。”说着掏出几块碎银递给店伙计道:“这算是你丢失牙齿的补偿,这就忙活去吧。”   店伙计愕然望了望柳浩然再望望柳浩然手中的银子,虽然怒不可遏但也无话可说,谁让自己多事多嘴呢?好在银子是最紧要的,于是接过银子急忙离去,竟是没有一句道谢之言。   柳浩然深深望了眼济生,微笑着望向芮陈二女说道:“青兰,陈妹妹,今次委屈你们两位,这就坐在我旁边,充当我这车夫的左右副手吧。”   陈惜童斜眼望着芮青兰窃笑,而芮青兰则白了柳浩然一眼,但两人终归还是依言在柳浩然的左右两侧坐了下来。   马车启动,柳浩然襟坐主车位握缰驾车,因为驾车位偏窄,两女不得不各伸出一臂挽住柳浩然的臂膊,使得柳浩然感到身畔左右温香袭息、俏颜生辉,驾车间心神不由为之一荡,只感觉毕生的温馨与诗意齐聚在此时此刻。   马车驶出城区,进入行商寥落人迹稀少的路段,只听身后道路上蹄声隆隆愈迫愈近,按照蹄声的密集程度估算,身后一行人不下二十余之众。   芮青兰与陈惜童一左一右向后瞭望,陈惜童说道:“柳大侠,这些人急着赶路必有要事,不如我们将马车靠在路边让他们先行通过如何?”   柳浩然道:“也好。”   芮青兰却“哼”了一声说道:“他们有要事,我们就没有吗?”话虽如此说,但并没有阻止柳浩然将车停靠在路边。   二十余马匹挟着一阵疾风如飞而过,陈惜童望着飞驰而过的这群人不由微皱眉头略感诧异,芮青兰已然察觉问道:“陈妹妹,有何不妥?你认得他们?”   陈惜童微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说道:“像是碧波岛的人,但速度太快了,看不清楚也不敢肯定。”   芮青兰问道:“那又怎样?他们此来有何意图?”   陈惜童咬了咬唇低声说道:“难道他们发现了那两个假艄公的尸体,又发现我忽然不见了才追查而来?”   柳浩然忽然望向前方说道:“他们返回来了。”   芮青兰说道:“碧波岛人疑心病重心怀叵测,上次又以冷…冷眼对待我们,我早已憋足了气,不如干脆将他们杀个干净算了!”   芮青兰本想说“冷屁股相对热脸面”,刚说出“冷”字忽觉不雅,这才改为“冷眼对待”,却浑然不觉陈惜童也是碧波岛的人,他将碧波岛的人统统骂了,不觉间竟也捎上了陈惜童。   陈惜童不以为意只是面现焦急之色,柳浩然说道:“不妥,杀个干净谈何容易?何况如此会连累了陈妹妹的父兄妹子,陈妹妹还是躲起来的好。”   芮青兰闻言沉吟了片刻说道:“可是往哪里躲才好呢?”   柳浩然与陈惜童面面相对,柳浩然心想如若要陈惜童跳车或逃或藏入路边草丛之中,说不准会被碧波岛的人发现,那样将更加棘手。   忽听一人道:“躲进这里,这等跳梁小丑由贫僧对付好了。”   三人愕然回望,却见老和尚济生不知何时已经起身,撩起门帘让在一边示意陈惜童躲进车厢,三人不由大喜过望,由这个驴唇不对马嘴的出家人出来搅和,正是蒙混过关的绝妙之策。   陈惜童一向不拖泥带水,当下二话不说进入车厢内。   蹄声隆隆中,一行人已抵至马车前拉缰驻足。   阵阵马嘶中,当先一人奇道:“不对啊。”随即扭头向身后之人说道:“罗德昭,你是否看走了眼?”   那人身后的罗德昭犹如乌龟般伸长脖子朝马车张望,不由讶异的道:“咦?刚才坐在那里的明明是酷似黑鹰堂陈大小姐的女子,不知为何摇身一变竟变成了邋遢老和尚?”   那当先一人怒声道:“住口!何来摇身一变?你当真没有看错?”   罗德昭慌忙道:“当然没有看错,这明明是邋遢老和尚嘛!摇身一变横空蹦出个光头老和尚…”   “闭嘴!你个蠢货!”那人怒声喝止,随即拱手道:“在下郭明立,请问三位可曾见过一位年芳二十姓陈名惜童的少女?”言行举止倒是恭谨。   济生答道:“何止见过?贫僧还知道现如今她在哪里。”   柳浩然、芮青兰及车中的陈惜童闻言愕然,不知这个老和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郭明立却是大喜过望,慌忙说道:“大师此话当真?还望大师告知在下等人。”   济生打量着郭明立说道:“我老和尚为何要告诉你?”   “这…”郭明立怔了怔,随即面带微笑说道:“在下等人寻找陈惜童小姐多日,如若大师知晓她身在何处,恳请大师予以相告,在下等不胜感激。”   济生诧异的道:“谁叫陈惜童?”   “……”郭明立愕然哑口,随即强压住横生的怒意说道:“在下曾问及有否见过姓陈名惜童的少女吗?大师不是也曾言道何止见过,还知道现如今她在那里,不是吗?”   济生点头道:“不错,我的确知道她在哪里,那有怎样?”   郭明立说道:“在下等人有要事急于找寻陈惜童,还望大师不惜言词告知于在下等人。”   “谁叫陈惜童?”济生再次问道,惹得芮青兰“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郭明立勃然大怒,恨声道:“你这老和尚是在消遣在下?”   济生侧头看着郭明立说道:“你早该称贫僧为老和尚嘛!什么大师大师的?又什么不惜言词这等酸得流水的龌龊废话?”   “你…!”郭明立手指着济生横眉怒眼,却又为之气结。   济生摇头晃脑的说道:“陈惜童贫僧不认得,星辰命西通骚nv尼姑贫僧倒是认得的。”   “什么?”郭明立闻之愕然,“陈惜童当了尼姑?何时当的?”   济生皱眉道:“这位施主忒也惹人烦,贫僧不认识什么叫陈惜童的人,只不过我老和尚有个相好尼姑,法号‘星辰命西通’,因为这尼姑太也风骚,因此贫僧称之为‘星辰命西通骚nv’,午夜星辰之星辰;一命归西通向极乐之命西通;风骚女人之骚nv,这下听懂了吧?”   芮青兰终于忍不住放声娇笑,笑得花枝乱颤,柳浩然与车内的陈惜童也忍俊不禁偷笑不已。   郭明立大怒喝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老秃驴找死!”    第八十九章 异功退敌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身旁之人轻声唤道:“郭香主。”   “干么?!”郭明立正待出手,怒极之下听见有人招呼自己便也大声喊叫,却将身旁招呼之人下了一跳。   郭明立侧过头,见是以足智多谋闻名于青龙堂内;美其名曰“周军师”的同堂香主周闲叶,不由放低了声音说道:“怎么?”   周闲叶稍稍凑近郭明立轻声说道:“这两人是龙吟刀柳浩然和她的媳妇,上次我在岛上见到过的。”   “是么?”郭明立望向柳芮两人,当日柳芮两人遭难飘至碧波岛时,只有黑鹰堂的大部分人见过,其他堂的人见过两人的没有几个,而且此事并未闹得满岛皆知,因此郭明立并不认得柳浩然及芮青兰,此时听闻不由微感惊愕。   济生说道:“这位施主,你们找我的老相好尼姑,到底所为何事?”   罗德昭刚刚被郭师兄骂了一通,此时不失时机的说道:“你的老相好尼姑是谁?是男是女?我们找她所为何事又关你这老光头什么事了?”   “你给我闭上你的狗嘴!”郭明立圆瞪豹眼怒声喝道。   柳浩然及芮陈两女原不知如何处事才好,现在这老和尚与他们胡搅蛮缠倒也不失为另类妙着,会否奇峰突起也说不定,于是缄口不语静观其变。   只听济生向罗德昭说道:“你这位施主好生不讲理,那骚nv 尼姑是贫僧的老相好,又不是你这位施主的老相好,你们找她所为何事当然关我这老光头的事了。”   罗德昭答道:“谁说那骚nv尼姑是我的老相好了?就算是我的老相好,这又关你老光头什么事了?你才不讲理嘞!”   芮青兰早已笑出了眼泪,却见周闲叶策马踏前,以阴冷的目光望向罗德昭,罗德昭想来甚是惧怕这位“周军师”,见状连忙垂下头不敢言语。   济生望着眼前怒形于色、事不关己甚至幸灾乐祸等形形色se的一干人说道:“几位施主难道无话可说了吗?为何还要挡着去路不让贫僧等人启程?”   郭明立向柳浩然拱了拱手说道:“敢问这位公子可是龙吟刀柳浩然柳大侠?”   柳浩然拱手答道:“不敢,在下正是柳浩然,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郭明立说道:“指教倒是不敢,只是有一事相询。”   “请讲。”   “柳大侠携夫人离开敝岛的当日,黑鹰堂的千金陈惜童陈大小姐也一同失踪,不知柳大侠夫妇可曾见到陈大小姐?”   芮青兰听到此人口口声声称自己为柳浩然的夫人又统称两人为夫妇不由芳心窃喜,又见此人向自己的柳郎问话,明知柳浩然不善说谎,于是抢着答道:“没有见到,还请您回去代我们多些那两位艄公,那天多亏了他们了。”   郭明立闻言心下纳罕。原来那两个假扮艄公的青龙堂人的尸体果然顺着海潮漂到了碧波岛,青龙堂堂主袁青云查看过两具尸体后,断定是被柳浩然所杀,明知柳浩然既已回到中原便万难再行追杀,却忽然得报黑鹰堂的陈惜童也已不见了,于是想道莫非是这个妮子追赶上了柳浩然的船只,从而勘破了行刺柳浩然的计谋而反被柳浩然所杀害?柳浩然纵然难以捉拿或击杀,但陈惜童则必须要缉拿到手并私下审问,并可利用她来引诱威胁柳浩然,使其上钩陷入圈套再行杀之。   可不知天高地厚的郭明立此时却是异想天开,全然忘却了堂主“千万不要先行招惹龙吟刀”的嘱托,心想若此次拿住两人或提着两人的人头回去复命岂非大功一件?于是侧头向周闲叶叮嘱几句,并朝柳浩然说道:“柳大侠,在下等人想查看一下车厢,不知能否予以方便?”   济生抢着答道:“不可!”   郭明立问道:“为何不可?”   济生道:“你们这几位施主一来尚未回答找贫僧老相好所为何事的问话,二来无缘无故拦住我等的马车不让赶路,现如今却要强行搜查我等的马车?这是何来道理?岂能容你等为所欲为胡闹乱来?”   郭明立未理会济生,却向柳浩然说道:“难道车上之人不敢出来见人不成?”   济生答道:“不错!车上之人确是不敢出来见人,因为她正是贫僧的老相好尼姑骚nv,贫僧这老相好既美貌又风骚,凡是见过她的人无不垂涎三尺纠缠不已,贫僧岂能任他见人?那可万万使不得。”   柳浩然与芮青兰闻听这个老和尚称陈惜童为老相好骚nv,不由责备的看了眼济生,倒是车内的陈惜童不以为意只觉得好笑。   郭明立却仿若未闻,直视着柳浩然说道:“不知可否容在下等查看车厢?”   柳浩然看了眼济生及芮青兰,随即答道:“还请各位莫要忤逆了老前辈的意愿,恕在下不能答允。”   “这么说在下等可要得罪了。”郭明立说着话左手轻挥,二十余人马立刻将马车团团围住。   济生好似天生喜好喋喋不休,见状说道:“你等果真要强行搜查还要动粗?真是公道何在天理何在!”   郭明立怒喝道:“老秃驴给老子闭上你的臭…”话未说完只听“啪!啪!”两声脆响,郭明立的两边脸颊各现出鲜红的五指印,只听济生摇头晃脑的说道:“出言不逊理当掌嘴。”   碧波岛众人无不骇然心惊,只见到老和尚如幽灵般晃了一下,郭明立便已挨了两巴掌却毫无反应,只有柳浩然看清了济生高超绝伦的轻功身法。   郭明立双手捂颊颤声道:“老…老头使得什么妖法?”到嗓子边的“秃驴”两字硬是生生咽了回去,显然是被济生超绝的武功所震慑。   立在马车一侧的周闲叶向车后之人使一眼色,即有两人提刀便欲劈开车厢,忽听两声惨哼传来,那两人已飞跌至丈许开外,两把刀“当啷”落在两人身侧。   只见济生的衣袖微微晃动便即静止,刚刚出手之人显然是济生无疑,马车前后赫然多出了两个豆粒般的小洞。   碧波岛一干人全然被这一突如其来的状况骇在当地,一时间场中寂静无比,只有轻柔吹过的风声中掺夹着倒地两人的轻声呻yin,情景令人感到诡异之极。   “快撤!”一声惶急的指令不知出之于何人之口,碧波岛一干人迅速散开逃去,竟也不忘带上受伤倒地的两人,霎时间竟走的一干二净,只有隆隆的马蹄声遥遥传来随即渐渐止歇终于不闻。    第九十章 淫踪再现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以双手将鹰啸剑轻搭在肩上,轻松惬意、闲庭信步的走在官道,不觉间竟步入了衢州。旧地重游,想起当初将陈氏姐妹自淫贼沈公子的魔掌中救出的往事,那也是肖翊艺成之后初次行侠仗义的几件壮举之一,心下不禁有些沾沾自喜,再想到曾经身为低贱的下人寄人篱下,却得府上二小姐的青睐,之后又是佳人香消玉损竟成阴阳相隔,不由感慨万千。   刚刚进得城内,却见三五成群的武林中人形色匆匆穿街走巷,而所朝的方向却是大致相同。   肖翊侧头看了看这些佩带刀、剑、枪、棒等十八般武器的武林中人,又朝那些人赶去的大致目的地方向遥望,见远处是一片挺拔重叠、郁郁葱葱的山林,其中擎天而立的三柱石峰尤为醒目,虽然上次经过时也曾看到过,但当时并未曾留意,今日看来却显得绝妙无比。收回目光驻足观望,竟然在不觉间走到了上次路径投宿的客栈,真是“心有所向,行有所然”,不由摇摇头哑然失笑。   进得酒堂,见里面十分冷清,仅有的两桌食客也是武林人士的打扮,而其中一桌也已付完帐即将离去。   店伙计招呼着肖翊入座说道:“这位客官要什么饭菜?本店的饭食准备颇多,您现在点来当即可给您端上,不会让客官多加等候的。”   肖翊坐下来侧头斜望着店伙计说道:“小二,我这还没点呢,你这就要轰我走不成?点些下酒菜再来坛酒你们不给吗?”   店伙计怔了怔,随即忙道:“哪里哪里,您不是来帮手到江郎山捉拿淫贼的吗?难道不想早一些用饭及早赶过去?”   肖翊一愕,随即皱眉问道:“何来淫贼?什么帮手?江郎山在哪里?”   “哟!”店伙计恍然而悟般说道:“您是刚从外地来到此地吧?原来您不是那些受害人请来的帮手?瞧我这小的糊涂的,客官尽管点菜。”说罢唱快板、说评书般将酒楼的大肴小菜一口气不停的连绵道来。   肖翊点完几道菜,叫住正欲离去到厨房的店伙计说道:“这里出了什么事?什么又是捉拿淫贼又是上什么山帮什么手的?”   店伙计答道:“这里当然出了大事了,还不是一件!不过说来话长,待小的吩咐完厨子端上酒菜再给您细细道来不迟,您以为如何?”   “也好。”肖翊点点头,随即望向隔着一张坐有三人正自吃饭的饭桌,发觉只是寻常小帮小派的武林中人,便也不以为意,闲来无事便四处观望。   只听那三人中一人放下碗筷不满的说道:“沈豪放这老家伙真不是东西!他邀请黄山派和其他大派的人到他府上好吃好住的供着,却全不关照我们仙猿洞的人,若非洞主和沈子杰沈公子有些交情而特意吩咐,我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肖翊听到“沈豪放”、“沈子杰”感到颇为耳熟,猛然想起沈子杰正是当日迷倒陈氏姐妹欲行侮辱的那个沈公子,而沈豪放当然就是那个淫贼的贼父亲了。   又听另一个贼眉鼠眼形象龌龊之人笑嘻嘻的说道:“怎奈沈公子在年初被人阉割成了阉人,这可苦了嫁给沈公子的那位身负不俗武功的教头的女儿,如花似玉的容貌却要干受活寡,如今被那淫贼捉了去,正好解了干材急于燃烧之欲。”说罢三人连连窃笑。   肖翊听罢不禁想道:看来这位教头的女儿也够苦命的,嫁给了人面兽心的淫贼丈夫不说,丈夫被废之后又被另一个淫贼捉了去,只不知他们所说的淫贼会不会是海清阳的徒弟?   正在此时店伙计提了一壶酒及一碟小菜赶过来,放在桌上斟着酒说道:“您点的菜稍后就好,现请客官少饮两碗稍等片刻。”   肖翊拿起斟了酒的酒碗说道:“这里出了什么事?还请伙计你告知一二。”   店伙计瞧了瞧那一桌的人,随即说道:“其实这事闹得满城风雨,已不是什么说不得的秘密。最近这里出现了个淫贼,听人说好像叫翟疆,专门掳走有些武功底子的美貌女子,甚至沈府的少奶奶都给掳了去。一连几日,女子被掳的家人广邀帮手擒贼救人,可那淫贼的武功着实了得,去搜寻的人非死即伤,已赔进去好几条命了,受伤的则更多。而且,有些帮手中还有女的,这还了得?当然反被淫贼捉住,肉包子打向饿狗送上们了。”   肖翊细细听罢说道:“这个淫贼现如今在哪里?”   店伙计答道:“就在前面的江郎山啊!”   肖翊道:“难道这个淫贼武功那么好?既然如此容易被人找到,定是自负于自身的武功而不怕有人找上来。”   “那小的可不知道了。”店伙计说道:“倒是听说此人轻身功夫极其高超,简直是神出鬼没防不胜防,好多武功高深的人都在不觉中着了他的道。”   肖翊喃喃自语般说道:“如此明目张胆公然作案,实在可恶!稍后倒要去看看,无论是海清阳的徒弟与否,必定要严加惩处!”   肖翊举步朝山,待得到了山下见到山脚处搭了好几个帐篷,每个篷内躺着的显然是重伤之人,而篷外则是几个裹着伤布或拄着拐棍的轻伤之人,地上更有以白布遮盖全身的死者,死者身旁则是悲戚啼哭的亲人或门人。   肖翊不由暗暗咋舌,心道:如此情景好似是缉拿江洋大盗或杀人恶魔的场面,哪里像是围剿淫贼的结果?   肖翊走到一位臂弯缠布吊在脖颈坐在简易木凳上的中年人身前,躬身道:“请问这位大哥,这几位死者和伤者都是那淫贼所为?”   那中年人抬眼看了看肖翊,叹着气点头道:“不错,这淫贼不但轻功高明神鬼莫测而且心狠手辣,下手毫不留情。”随即再看了看肖翊背负着的剑柄,说道:“怎么小兄弟,你也是来参与捉拿淫贼行动的?”   肖翊不答反问道:“请问大哥,淫贼共有几人?在哪一带出没?”   中年人愕然抬头说道:“几人?一个就已经这样了,再多出一两个来岂不闹翻了天?”   肖翊喃喃道:“就一个人?那也太嚣张了。”   中年人闻言脸现不悦,冷冷的说道:“小兄弟莫要小看了这人,我看你年纪轻轻,不要妄自上去送命才好。”   肖翊暗暗着恼,淡淡的说道:“难道就这样束手无策闲待不成?竟没有人拿得住此贼?”   中年人皱着眉说道:“刚才黄山派的柯落尘伉俪已经上去了,不知会怎样,此贼如此难缠,女子本不应该涉险上山的,万一弄不好…唉,让人担心啊!”   肖翊的心猛地一沉,柯落尘伉俪?柯落尘和馨同的姐姐陈馨悦?当下急忙问道:“这位大哥,那淫贼到底在哪一带出没?柯大侠夫妇又去往了何处?”   中年人本待闭目歇息养神,闻言睁眼道:“你认得他们?”见肖翊点点头便说道:“这江郎山方圆只有几里,哪一处是淫贼未曾出没过的?”随着朝斜上方指了指说道:“从这里上去便是山连着山,他们也是从这里上去的,至于寻往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多谢!”肖翊谢字尚未落地便如箭矢般弹身腾掠而去,看得那中年人不由瞠目结舌,愣愣的瞧着肖翊消失的方向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肖翊掠上山顶之后当即立定左顾右盼,心内却是如焚般焦急。原本在陈府,柯落尘的武功在肖翊眼里那是高明至极,而如今在肖翊的心里简直如同儿戏不堪一击,如今带上陈馨悦上山去寻那淫贼,实为极其不智之举。   肖翊心念电转,但一时之间朝哪一方向去搜寻查探却是难以定夺,索性朝树木最为密集的左侧山林疾驰而去,身形在树木间左转右绕极速奔掠,同时运功于双眼双耳,飞奔中不放过定点风吹草动及丝毫蛛丝马迹。   肖翊飞掠的身形嘎然停顿,不动声息的凝听右侧斜前方似有若无遥遥传来的声响,仔细分辨,确是刀剑破风及交手呼喝的声音无疑,急忙运足脚力疾奔向声响来处,鹰啸剑早已握在手中。   声响越来越近,肖翊清楚的听到掌击惨哼声及放肆的桀桀怪笑声。    第九十一章 虎口救险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前方较平坦空旷的树林草地上有三人或坐或立,坐在地上的人以肘臂撑住地面萎顿不堪,而且不仅头发散乱,白衣上更是血迹斑斑;另外两人是一男一女,女子被那男子从身后懒腰抱住,虽然面色凄楚悲愤但丝毫无法反抗,显然是穴道被制;而那抱住女子的男子约三十岁左右,虽然样貌平平无奇,但双眼闪烁间却是灵动异常且溢满邪气,那桀桀怪笑正是出之于此君。   肖翊放缓脚步悄无声息的行进,待得依靠树木的遮隐掩到近处凝目一望,不由大喜过望长舒了一口气,那白衣男子与被捉女子不是柯落尘夫妇又是谁?   只见那男子左手抱住陈馨悦的蛮腰,右手剑指跌坐不动的柯落尘说道:“竟敢来捉翟爷我?也好,总算知道翟爷喜欢美貌女子,不辞辛苦上得山来孝敬翟爷,翟爷我岂能不收下?”随即剑尖一晃更加靠近柯落尘,继而说道:“看在这俏美人的面上,翟爷给你两条路选择;其一,这把剑也是你的,本翟爷就用这把剑送你归西;其二,我把剑给你,然后在你面前剥光这娇美人的衣服,在你面前尽情消受,你若愿看就看,看完了翟爷就放你一个人走,不愿看就自尽,却休想逃跑或妄图袭击翟爷,否则你两人都要没命!怎样?你选择吧!”   柯落尘目眦欲裂,恨声道:“无耻淫贼你丧尽天良!有种就杀了我,我柯落尘就是变成了鬼也绝不放过你!”   那人“哼”了一声道:“你要选择第一条是吗?哈哈,翟爷偏不让你如愿!”说着倒转剑头,以剑柄在柯落尘的胸前点了几处要穴,然后将长剑扔到一边,一手已抓住陈馨悦的领口衣角。   陈馨悦流着泪悲声道:“尘哥,我们来生再见。”语气中包含着无比的决绝。   肖翊大惊,脑中电闪般掠过“咬舌自尽”四个字,当下毫不迟疑的电射向前,剑随意动疾刺而出,而那人显然也感觉到陈馨悦的语气有些异常,迅捷无比的点了陈馨悦的哑穴,令陈馨悦凝定在伸舌张口的状态中,刚刚放心的收回点了穴道的手,忽感疾风冰尖般扑面袭来,不由大吃一惊凛然变色,惶急中抱着陈馨悦陀螺般滴溜溜一转,险险的避过剑刃绕过一株大树从另一边露出惊恐万状五官扭曲的贼脸。   肖翊回身凝立并未继续追袭,原因是担心淫贼在慌乱中伤了陈馨悦,震颤闪烁的剑尖遥对着那人说道:“果然身手轻功俱皆不凡,大姐,你受惊了。”   陈馨悦口不能动但眼珠转动无碍,见是肖翊不禁惊喜交加热泪盈眶,柯落尘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倏然脱离绝望境地之机而喜不自胜。   那人怒瞪邪眼说道:“你是谁?敢坏了翟爷我的好事?难道活得不耐烦了?”   肖翊“哼”了一声说道:“你是海清阳的徒弟?”   那人怒道:“住嘴!师父的名讳是你这臭小子随便乱叫的吗?”   肖翊点了点头道:“果然不错,你是师父他老人家的第几高徒?”   那人见肖翊忽然称师父为老人家,还以为肖翊被海清阳的威名吓住了,不由得意的说道:“本爷乃师父他老人家的二徒翟疆,你小子如今给翟爷捣了乱,该当何罪?”   肖翊笑道:“原来是海老淫贼的狗屁徒弟,失敬!失敬!”   翟疆怒道:“你小子找死?”   肖翊说道:“不错,我这人专爱找死,却怎也死不了,你有胆就放开她,然后过来把我弄死如何?”   翟疆眼珠乱转,心想:刚刚这小子提剑出手,虽然是偷袭但委实高明至极,老子使出了浑身解数才侥幸避过,看来有两下子,可不能小看了。心念已定便说道:“你小子把剑给我扔得远远的,然后走到一丈远处站好,老子就过去把你弄死,否则我先弄死这美人儿!”   肖翊现出无所谓的表情说道:“那你把她弄死好了,本来她就是想自尽的,因为你这老小子才没有死成,若这样就要多谢你成全了。”   翟疆上下打量着肖翊,不知对方在弄什么玄虚,再看看怀抱中如花朵般的美人,怎舍得下心下杀手?再想想这几天打死击伤了无数高手,简直是威风八面,难道还对付不了眼前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不成?信心陡增胆气倍加,慢慢将陈馨悦放脱使其靠在树上站好,随即缓缓走向肖翊,口中说道:“既然你小子想死,老子这就成全与你。”   肖翊看了看翟疆空空如也的双手,皱眉问道:“你这老小子不用兵器?”   翟疆哼哈一笑说道:“对付你这等羽翼欠丰自认高明的无知黄口小儿,翟爷哪里用得着使用兵器?臭小子,出手吧!”其实海清阳师徒自古到今从来不用兵器,向来都是拳掌辅以轻功,空手确是他们最擅长且最得心应手的兵器。   肖翊笑了笑说道:“你这老小子若使用兵器,反倒成了累赘是吧?”肖翊与海清阳及他的三徒靳元秋;四徒蓝天碧都曾交过手,虽然还未摸清他们的武功路数,但却对他们的招式打法大致了然,哪会不清楚翟疆的虚张声势威慑伎俩?   “好吧。”肖翊将鹰啸剑插入后背鞘内说道:“你老小子不用兵器,我也不用,我们就空手对空手,看是谁弄死谁?”   翟疆暗自高兴,心想你小子不知从何处学来的几招高明剑法,倒是让我翟某存有几分忌惮,如今却要与老子徒手过招,看你年纪轻轻不见得有何道行,你小子存心找死,须怪不得我翟某人了!心念至此便即说道:“小子有种,出招吧!”   “好!”肖翊点了点头突然断喝道:“看招!”   翟疆吓了一跳,柯落尘及陈馨悦也为之心神一颤,还以为肖翊将以雷霆之势挺身袭击,哪知肖翊缓缓抬起双手,随即掌变为爪,慢慢向前探去。   翟疆目瞪口呆;而柯落尘显得诧异万分;陈馨悦则是情不自禁的脸颊发烫,红霞上涌。   只见肖翊双臂轻挥手爪轻撩,竟似摸人胸脯、撩人裙摆、扒人衣衫之类尽是令人联想旖旎、低俗古怪龌龊下流的招式,却全然不去攻击翟疆,反倒是在三人面前尽情表演一般。   翟疆惊道:“喂!你这是从何处学得的招式?”   “海清阳!”肖翊收势答道。   “什么?!”翟疆大惊失色道。   肖翊冷笑一声说道:“连你师父都打不赢我,你个区区徒儿竟然在本爷面前显摆威风,看本爷今日如何弄死你个十恶不赦的淫贼!”说罢平平拍出一掌,翟疆急忙挥掌迎击,心里全然不信肖翊的内力比之自己身经多年采阴补阳的功力深厚,故此欲以着实的内力给肖翊来个下马威,岂料肖翊掌势突变避开翟疆的手掌,化掌为刀横削翟疆的头部,翟疆情急之下急忙低头,堪堪闪过肖翊的掌刀,而肖翊的手掌忽然反拍,“啪!”的一声实实的抽了翟疆一记响亮的耳光。   翟疆忍痛疾退出一丈,手捂着生痛的脸颊怒道:“你小子使诈!”   肖翊愕然道:“我如何使诈了?”   翟疆道:“你小子不是要对掌吗?为何要中途变招?”   “哦?”肖翊侧头斜视着翟疆说道:“如此说来你这老小子东躲西藏左逃右窜,在暗处偷袭伤人就不是使诈了?”   翟疆为之气结,揉了揉脸颊说道:“你小子敢不敢与老子对一掌?”   肖翊道:“有何不可?你老小子出掌吧,本爷接着就是。”   “好!”翟疆缓缓抬起右掌,运足了九成功力狠狠拍向肖翊,肖翊看来势迅猛沉重不敢大意,运以六七成的功力挥掌迎上。   “蓬!”、“咚!”、“噗!”的一叠连响,肖翊昂然挺立的身躯微微一晃,而翟疆被肖翊的掌力震飞而出,后背重重撞上大树,随即落地跪趴当地“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肖翊说道:“我小子不使诈,你老小子又怎样?”   翟疆呼呼喘气不作答,忽然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放入口中吞入肚内。   肖翊笑道:“难道是瞬间提高几十年功力的仙丹不成?多吃几颗再来过无妨!”   翟疆呼吸渐稳,怒瞪着肖翊冷冷的道:“你小子别得意…”忽然面现喜色向肖翊的身后道:“大师兄!”   肖翊猛然回头,身后却是哪里有人?心叫不好时翟疆已奔出三丈多远,肖翊又气又怒,心中大骂着提气追赶。   这次算上靳元秋那次,两次被宵小之辈以儿戏般的伎俩接连捉弄,怎不让肖翊气冲云天?   心念忽然一动,肖翊当即驻足而立,眼看着翟疆逃之夭夭没入前方丛林。    第九十二章 窥探贼踪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颓然叹气,随后急忙转过身走到柯落尘面前说道:“柯大侠,你的伤势怎样?”说着出指解了柯落尘胸前的几处要穴。   柯落尘苦笑着道:“不碍事。”说罢仰脸看了看肖翊,随即点了点头说道:“穷寇莫追、逢林莫入,肖兄弟年少稳重,柯某非常欣慰!”   肖翊“哼”了一声道:“什么穷寇莫追、逢林莫入?肖翊才不管那一套!”   柯落尘愕然道:“那肖兄弟为何…”说到此处停口不言,以疑问的目光看向肖翊。   肖翊已解其意,答道:“这个淫贼狡如狐兔,又对此处山势地形了如指掌,加上轻功高明难以在短时间内追及,若肖翊盲目直追,这恶贼兜个圈子再回到此处或掳或伤了大姐与你,岂不教肖翊后悔莫及?”说罢扶柯落尘起来,说道:“快快为大姐解穴要紧啊!”   柯落尘连忙过去为陈馨悦解开了所有被点的穴道。   陈馨悦流下痛喜掺夹的泪水,上前紧紧握住肖翊的手说道:“肖翊,你两次救得我们的性命,姐姐无以为报,也无言以对了呀!”   肖翊忙道:“大姐哪里话,既然你已经将肖翊当做了妹夫,就不要见外了。”随即向柯落尘道:“你们还是快些下山吧。”   柯落尘道:“那肖兄弟你呢?”   肖翊说道:“我要追踪那淫贼,势必或擒或杀为民除害。”   柯落尘与陈馨悦互望了望,柯落尘说道:“既然如此,肖兄弟多加小心!”随即向陈馨悦说道:“悦妹,我们不要给肖兄弟多加负累与顾虑了,这就下山吧,好让肖兄弟安心追拿恶贼。”   陈馨悦为肖翊紧了紧衣领理了理鬓边的发丝,柔声说道:“肖翊,多保重,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涉险,身体安全为重。”   肖翊温馨感怀,点头道:“肖翊懂得。”   遥遥目送着陈馨悦与柯落尘相扶相搀下山,肖翊的眼前浮现出陈馨同那俏丽动人的脸庞,心里不由一阵钻心剧痛。   夜幕笼罩下的江郎山格外宁静,徐徐夜风中的擎立三峰更显神秘绮丽。   江郎山古称金纯山、玉郎山,俗称三爿石,三峰分别为郎峰、亚峰、灵峰,正是人们所称的“三爿石”。传说是古时候三个姓江的兄弟登上山顶变成为三大巨石而形成,所以又叫江郎山。江郎山不仅聚岩、洞、云、瀑于一山,集奇、险、陡、峻于三石,雄伟奇特,蔚为壮观,且群山苍莽,林木叠脆,窟引龙潭、泉流虎跑,风光旖旎。   肖翊施展绝顶轻功攀上郎峰顶迎风而立,以他夜如白昼的锐利双眼观察着江郎山的一草一木及一切动向,而灵绝的双耳更是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及流泉窜鼠。   时光一分一分而过,肖翊仍然一动不动,仿佛与石峰化为一体,此时此刻,即使有人身处在离郎峰最近的地方也不会发现峰顶站有一人。   时光飞逝,一更早已过,此时正临近二更。   肖翊倏然侧首望向左侧丛林,只见树梢之间的可视缝隙中人影一闪,紧接着在不远处再次闪动,虽然有浓密的树枝树荫遮挡而忽隐忽现,但凭肖翊的目力足以断定此人正是翟疆,行踪飘忽的淫贼终于现身!   肖翊宛如壁虎又似落叶般悄悄滑落至崖底,随即提气朝翟疆所去的方向疾速追去,身形如魅风驰电掣却毫无声息,肖翊的内力及轻功在不觉间已达至骇人的境界。   当肖翊寻踪追出丛林时,却见翟疆轻松翻过城墙倚角进入城内,肖翊如箭矢般掠至倚角处,随之翻身入城,却叫了一声苦也!翟疆已踪影全无!   肖翊隐身在墙角处心念电转,心想若此贼到得城中为的是掳人,尽可在此守候,因淫贼成功掳劫了人后必然从此处再逃出城外,但若进城作案,那还真不知何时才会出得城来,甚至直至天亮也说不定。   思来想去,始终左右为难踌躇不定,想要进城搜索,杜绝此贼再次作案,却又担心自己搜索之时被此贼乘机逃脱,若然如此,当真麻烦至极,再想寻到实是难上加难。   思索了片刻,肖翊轻轻腾上屋脊,足底轻点屋脊瓦背逢屋过屋疾驰而去,心中想道我就不信你无论掳人或作案会一点动静也无!   前方出现一座高层楼阁,正是那曾经投宿的客栈,当下脚尖轻点瓦背青烟般纵跃上去,随即悄无声息的伏在屋顶一动不动。   正值二更时分,客栈内外分外宁静,只有虫鸣之声和熟睡鼾声断断续续传入耳内。   警兆突现,肖翊身首全然不动,仅以眼珠的转动看向异感传来之处,只见客栈院内一株梧桐树上露出一张人脸,双眼含邪,正是刚刚还寻觅不到踪迹的翟疆。   肖翊连忙收回目光,唯恐视线的异感被翟疆所察觉。   稍过了片刻,翟疆无声无息轻落地面,随即悄悄纵起,使出壁虎功攀在客房的窗沿墙面上。   肖翊仅以感知无法知悉翟疆的确切动向,便将功力尽数收敛,如蝎子般头朝下方爬将下去,自瓦沿探出头看向下方。   只见下方攀在墙面的翟疆恰巧掩到肖翊正下方的窗沿边凝耳静听,同时鼻头微微耸动,令肖翊大感不解。   殊不知,下方的翟疆是以嗅觉辨别屋中之人是男是女,并以熟睡的呼吸声来判断是否身负武功,兼且衡量武功的高低。   翟疆闻了闻再听了听便壁虎滑行般移往另一窗沿,瓦面上的肖翊也无声无息的挪向翟疆移去的方向,仍然探头在翟疆的上方屋檐边。如此这般一上一下、一贴一伏,不放过每间屋,一路搜索过去,情景无比奇特诡异。   翟疆忽觉有异倏然抬头,而肖翊早在翟疆心神一颤之际缩回了头,翟疆倾耳凝听便准备翻上瓦面察看,恰巧一只老鼠不知为何寻食寻到了屋顶,被肖翊轻轻捉住头颈部,老鼠“吱!”的一声叫,肖翊随即松手,老鼠真正的“鼠”窜而去,却是令翟疆暗暗舒了口气,接着继续搜索暗访下去。   待刚移到一窗沿下,屋内的灯忽然一亮,将翟疆吓得一颤功力陡松,竟滑下去几尺,肖翊也为之愕然,好在屋外微风拂晓且窗门紧闭,这丝微的动静并未被屋内之人察觉。   只听一女子说道:“陈妹妹,还没睡吗?”   肖翊心中一动,这声音好生耳熟,仔细一想赫然想到芮青兰,仔细回味一遍那句话语、那嗓音,确是芮青兰无疑。   只听另一女子幽幽说道:“芮姐姐,怪我扰醒了你,你先睡吧,我睡不着,想透透风。”说罢窗上阴影晃动,窗门咯吱一声被打开并支了起来。   屋内传来窸窣的声音,想是那床上的女子掀被起身的样子,随即语声传来:“妹妹,你偏偏要住这间房,竟不惜花去了一锭银子让人腾了出来,就是想睹物思人,缅怀你的恩公吧?”   肖翊闻听之下,屋内一女子正是芮青兰,而另一女的声音也有些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心想:她们怎会到得此处?柳浩然是否也已到来?那么理应住在另一房间里!   却见翟疆竟无声无息的慢慢攀爬上来,脸上笑开了花,显然已知晓屋内两人皆身负武功,而且一遇就是两人,怎能不喜上心头?   此时芮青兰说道:“还是将窗门关上吧,没听店家说吗?最近此处出现一个采花淫贼,也不怕将你这个貌美如花的人儿掳了去?”   那女子说道:“姐姐莫要笑话人家了,再说,有柳大侠在,怕什么来?”   芮青兰笑道:“可柳郎不住这一间屋啊,听说那淫贼的轻功高明至极,若真出了事,只怕还来不及救援呢。”   翟疆喜得邪眼眯成了一条线,只听两女清脆如莺的声音,便会自然而然的联想到娇俏的美人,何况一女的确称赞另一女貌美如花,应该不会有假,怎不令这采花淫贼心花怒放?   那女子自然是陈惜童,听到芮青兰的话所言有理,便幽幽叹息了一声,随即伸手轻轻关上了窗门。   肖翊正自猜想翟疆何时以何种手段作案时,却见翟疆悄悄滑下墙到达地面,随即盘腿坐下休息了起来,此后便是久久的无声无息。    第九十三章 擒捉淫贼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茫然不解片刻随即恍然,心道:此贼定是待得两女入睡才会伺机动手,如若施展壁虎功长久攀在墙上将甚耗内力,故此才溜下墙坐下休息!既然如此,本爷便也歇息一阵,等你这老贼动工了再插手不迟!想到此处,肖翊就地伏在屋顶瓦面当真稍作休息。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以肖翊的耳力可听得到睡意深沉的呼吸声,芮陈两女显然已经入睡,忽听下方“嗤”的一声轻响,同时伴有微光闪烁。肖翊悄悄探头察看,见翟疆手上持着一根筷子般粗细的小小细管,细管的里面不知加入了何物,点燃后从一方缕缕冒出淡淡的青烟,只见翟疆将小管叼在嘴上,随即施展壁虎功悄悄攀上了墙壁抵至两女的窗沿,之后腾出一只手持着细管,伸舌轻舔窗纸,缕缕青烟飘飘升至肖翊面前,肖翊急忙屏住呼吸。但见翟疆将小管冒烟的一端悄悄插入舔开的窗门纸洞,随即将嘴凑近细管的另一方,无声无息的呼出一口气,输送青烟入到屋内,稍后轻轻抽出细管甩了甩,便插回腰间,便屏息凝听起来。   此时的肖翊恨不得即刻出手击毙此贼,但深知贼人每当作案之时必定全神戒备,两人相距虽不足一丈,但出手出剑必然会令他察觉并心生警兆,若一击不中让贼人撒腿飞奔将倍添烦恼,但若此贼进入屋内,擒住或击杀击伤便大有把握,于是静待时机屏息等候。   不一会儿,翟疆拔出极薄的尖刀,插进窗门缝拨开门栓,随即打开窗门如灵猫般投进屋内。   肖翊正欲翻下身跟随进屋,忽然心念一动停下急欲行动的身形,心想:此屋乃两女的卧榻客房,穿着仅堪蔽体亵衣也说不定,怎可贸然闯入?淫贼可入得,我肖翊却是不好入得,这可怎生是好?随即心想其他人并不知晓我肖翊夜视如昼,尽管进去捉拿淫贼便是,岂料此时屋内的油灯倏然而亮,只听翟疆得意的细声说道:“乖乖不得了,好两个若天仙下凡的美人儿,翟爷今日真是艳福无边啊,嘻嘻嘻嘻!”故意压低的笑声令人肉麻至极。   肖翊心急如焚,几次欲翻身入屋都生生忍住,只听翟疆说道:“两个人都带上太过累赘,不如就地正法一个,再带走另一个回去好生享用,正该如此,妙极!妙极!”   又听女子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说道:“你…你敢…”   很显然,翟疆的迷yao只令人酥软无力,却不致晕厥。翟疆进屋之时两女已然惊醒,怎奈通体酥软无丝毫力气,只有瞪眼焦急的份,想大声呼救也是枉然。   只听女子细弱蚊呐的声音颤栗着道:“你…你…救命…”   肖翊再也忍不住翻身投进屋内,为了免去惊动他人而造成尴尬,出手迅捷无匹却又无声无息。   翟疆掳玉偷花久经历练,任何时刻都丝毫不放松警惕,待觉得身后风声飒然便临危应变,身体急速侧旋的同时顺手捉起陈惜童即抛向身后人之处。   肖翊若不停身必将落得个软玉撞满怀,不得已疾速侧身并伸臂托住陈惜童的肩胛后背,翟疆却趁机穿窗而出。   肖翊心道可恶,说声“得罪了”便放下陈惜童穿出窗门追逐而去。   陈惜童望着窗门方向双眼放光,微弱的道:“恩公…恩公…”   两条人影如蝙蝠般先后翻过城墙疾风掠影直奔江郎山。   翟疆疾奔之中惊魂甫定,却见肖翊越追越近简直如追命瘟神,必须尽快窜到丛林内,才有把握甩脱这个又可恨又令自己害怕不已的小子,但此处距离江郎山颇有一段距离,照此速度很可能在到达山脚前便被追及,那可如何是好?心内焦灼但飞奔的脚步丝毫不曾松懈,仓惶间欲筹谋计策又哪里想得出脱身妙计?   心惊胆寒间脚步略显虚浮,肖翊已然追至两丈余远处。   忽然间“哎呦”一声,翟疆翻身滚入一簇齐腰高的草丛中,随即惊声惨呼一声便胡乱扑腾哇哇乱叫,肖翊微微一愕即放缓脚步,全身运起护体真气慢慢靠向草丛。   只听翟疆惨哼着道:“我的腿,我的腿断了,哎哟我的娘哦!”叫声悲痛凄惨,绝不似佯装。   肖翊却丝毫未放松警惕,断喝道:“老淫贼鬼嚎什么?给我滚出来!”   翟疆哼哼卿卿的道:“小…小兄弟,我起不来,过来扶我一把,哎呦呦!”   肖翊怒道:“本爷叫你滚出来!听明白了吗?滚,本爷叫你滚着出来,起来干什么?”   翟疆呻yin着答道:“好好,我滚…我爬出来还不成吗?”说着只见草丛晃动,翟疆果真爬将出来,上身匍匐在地,双臂及右腿吃力的挪动,左腿却是无力的拖着。   肖翊定睛一看,不由冷哼道:“老贼,你这正是自作孽不可活,你倒是再跑试试?练没练过单腿逃命的功夫?”说着身躯挺直,将双手负在背后,俨然似已解除原本严谨的防范。   肖翊的话音未落,只见翟疆握拳的右手突然疾伸而出顺势张开,一蓬细如牛毛的毒针激射而出,罩向肖翊的全身上下。   “好胆!”肖翊爆喝声中单袖拂过面部前方,另一手掌在身前猛旋一圈疾推而出,被掌风推出的一堆毒针反射向已然弹身而起的翟疆,射出的力度远远强劲于来时,其余的毒针距肖翊的衣衫寸许处弹落在地,那一堆推出的毒针却如数刺中翟疆的右侧肋间。   真正的惨哼怪叫自翟疆的口中呼出,有些毒针已刺中肋部穴位,只觉得右半身瞬间麻痹僵硬,身躯已重重的倒在地上。   肖翊哈哈大笑道:“你等龌龊狗贼三番两次戏弄与我,难不成本爷愚笨到接连上尔等狗贼的当而不加防范?”说着连点了翟疆的几处大穴,喝道:“想活命的说毒针的解药在哪儿?待本爷给你取出来。”   翟疆急忙忍痛说道:“在我右怀兜里。”   肖翊探手自翟疆的怀内取出一堆物件,摊在翟疆面前说道:“哪一个?”   翟疆急于解除自己身上的毒,哪里敢弄虚作假?忙说道:“青色瓷瓶内的便是,取几粒碾磨成粉,然后拔出毒针敷在伤口,再内服两粒便可,谢谢大侠救命之恩!”   “喂!”肖翊歪头道:“谁说给你解毒救你命了?”   翟疆大惊失色道:“大侠救命!大…大爷!壮士!大老爷!爷爷!救救命啊!”   肖翊把玩着瓷瓶忍笑说道:“若爷爷我把这解药扔了或毁了,你老贼孙子还能苟活多久?”   “不要啊爷爷!就是一动不动也顶多能活两个时辰,如果走动或运功,可连半个时辰都是活不了的!求爷爷救救乖孙子的命啊!”   “狗贼孙子乖个屁!”肖翊怒骂一声,伸指迅速在翟疆中毒针的周围连点数指,阻止毒质继续顺着血脉流动,继而说道:“你既已动不了,活两个时辰没问题了,你的老巢在哪儿?想活命的老老实实给本爷指路!说着拎起翟疆的衣领如拎了死狗般拖着走向江郎山。   命握人手,翟疆果然老老实实的为肖翊指认道路,曲曲弯弯、左转右绕、上坡下坡的走了一炷香时分后,到了一处非常隐蔽的洞口,肖翊将翟疆扔进洞内,只听洞内传来几声惊恐的轻呼,只是呼声显得非常柔弱无力。    第九十四章 恶贯满盈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走进洞内,只见此山洞高度只比人体稍高一些,而宽度却足有一丈,两三丈深的山洞末端设有带铁门的铁栅栏,犹如简易的监牢一般,而铁栅栏内的情景令肖翊瞠目结舌。   洞内铁牢内,关着头发凌乱披散、浑身一丝不挂赤身裸体的女子,人数竟达七八人众多,各个以惊恐的目光看着翟疆簌簌发抖。   肖翊回过神狠狠踢了翟疆几脚,顺便解开了翟疆被制的穴道,随即走到洞口背对着洞内说道:“可恶狗贼!快把她们放出来,再把衣衫找出来让她们穿上!”   翟疆连声应是,随即点燃灯找出钥匙打开铁门,这些女子却抖如筛糠的聚拢到牢内角落挤成一团,竟无一人敢出来。   肖翊不用回身即已知晓,冷冷说道:“狗贼,你也背对着她们到我这里。”随即朗声道:“大家莫怕,此贼已被制服,不敢为难大家的!”   片刻寂静过后,只听到这些女子走出牢门的声音,随即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是拾起衣衫穿戴的声音。   忽然一女子尖声惊叫道:“小心!”   肖翊在惊叫声刚刚响起之时已然察觉身后有异,旋身疾闪间只见发着寒光的匕首擦身而过,怒意勃发的肖翊闪电般捉住翟疆握匕首的手腕向下疾拉疾拧抬脚便踢,这一脚灌足真力,一声惨嚎声中,翟疆的躯体爆横而起,背部重重撞上洞顶,发出“咚!”的沉闷之声,随即落地扑倒当即毙命,而此时肖翊的手中尚握着已离开身体的拧断了的血淋淋断臂。   一众女子见到这一惨状齐声惊呼,过得片刻只听一女说道:“好!”,随即便有一女子掩面哭泣,片刻间连带的一众女子全数嘤嘤哭泣起来,竟哭成了一片。   肖翊暗暗叹息着将那只断臂扔出了洞外。   忽然有一女子蹒跚的走到一边俯下身捡起一把也不知是哪一女子带上山来的剑,随即走到翟疆的尸身前又砍又刺,口中喃喃哭骂:“死淫贼!死淫贼!”只是骂声虚弱,挥剑无力,显然是惨遭翟疆的摧残蹂躏并废去浑身功力后,过着惨无人道不见天日的生活,直至此刻才得以将一腔悲戚愤恨发泄出来。   片刻后,一众女子竟齐刷刷的跪在肖翊身前,肖翊不知所措忙道:“快请起,快请起!”   一众女子跪了好一阵才相互搀扶着站起身。   肖翊问道:“全都在这里了吗?还有没有其他铁牢?”   一稍稍年长的女子说道:“有没有其他铁牢不甚清楚,这里原本除我们之外还有五人,有三个被这贼人折磨而死,另有两人自尽了。”   肖翊急怒攻心之下双手剧烈颤抖,“仓啷”一响,一声尖锐嘹亮的鹰啸声拔地而起振人耳鼓。山洞受到震荡,灰尘、石子扑簌簌而落,一声悠长的悲啸声中,肖翊飘闪出山洞倏然远去。   片刻的沉寂后,几个女子脱口惊呼道:“鹰啸剑!”   ※ ※ ※   当肖翊突然向翟疆发难并相继奔逐离去后,柳浩然已然赶到房门口,惶急的问道:“青兰,陈小妹,发生什么事了?”房内却是悄无声息,心道不妥间急忙踢开房门,见芮青兰在床;陈惜童在地,均是瞪大眼浑身脱力的躺着说不出话来。   柳浩然一步赶至芮青兰身前,伸手握住芮青兰的皓腕,另一只手的手指探向腕脉,却听芮青兰细弱蚊呐、含混不清的话语传来,急忙凑耳去听,听到“迷yao…我怀里…”等几字,原来翟疆所施放的迷yao此刻才发作至顶点,刚刚还可以说出轻微的话语,此刻却是难以成声。   柳浩然猛然醒悟,稍一踌躇即探手入到芮青兰的怀内,手背贴着芮青兰的胸部伸到衣衫内兜,将一个小巧锦绣的荷布包取了出来,拉开布包的松紧线绳摊开布包焦急的问道:“是哪一个?”   芮青兰吃力的斜眼看着布包,想指出来却是分毫动弹不得,急的只是苦皱眉头。   柳浩然只好每样都拿出来给芮青兰看,待见到芮青肯定的眼神后才拔出那绿色瓷瓶的瓶塞,见是绿莹莹的液体,稍一思索便将瓶口倾斜的凑至芮青兰的唇边,待到在微张的口内滴入两滴,便见芮青兰吃力的闭上嘴,眼光却是艰难的望向陈惜同,柳浩然会意,连忙如法炮制为陈惜同喂入了两滴药液。   柳浩然忙碌一通后瞧见芮青兰面颊泛红闭目养息,便伸出左手捉住芮青兰的左腕,伸出右掌与芮青兰的左掌相抵,缓缓输入一股纯正浑厚的内力,如此这般依法而施后,两女才渐渐恢复些微力气,勉强坐起身来。   再过得片刻,芮青兰浅笑着伸出浅浅手掌,说道:“还给我。”   柳浩然怔了一怔,随即会意的微笑着将瓷瓶塞严实后递了过去。   芮青兰回想起方才的情景,不禁面颊绯红娇羞不已。   陈惜童也已恢复了大半力气,见此情形心想:芮姐姐和柳大哥不是由向大侠主婚正式成亲了吗?为何如此相敬如宾,谨守那‘男女授受不亲’的成规呢?   芮青兰收起绿色瓷瓶说道:“药长老秘制给我和家姐的‘百毒灵露’,可以施药于任何人,却不得交给外人。”   柳浩然说道:“我还算是外人吗?”   芮青兰白了一眼柳浩然,娇笑着说道:“反正不行!”随即皱眉说道:“刚才那人莫非就是大闹衢州的淫贼?若不是肖翊,我和陈妹妹可真是在劫难逃了,如今想来仍是心有余悸惴惴不安,好生后怕。”   柳浩然道:“刚才弄出呼喝声的人中一人果是肖翊?那么另一人会是那淫贼吗?”随即扭头望着陈惜童说道:“没想到肖翊会在此出现,果真应验了陈小妹的预感之言。”   芮青兰忽道:“陈妹妹,你刚才是在称肖翊为恩公的吗?”   陈惜童点头道:“他就是我要找的恩公,他叫肖翊?你们认识他?”   柳浩然及芮青兰相视一眼会心的笑了,同时心里想道:竟有如此巧的?   芮青兰说道:“陈妹妹,现下名满江湖的鹰啸剑肖翊,就是你苦苦要找寻的恩人啊!”   “啊?!”陈惜童瞪大双眼又惊又喜,随即起身不知所措。   芮青兰惊道:“陈妹妹,你这就要去找他?”   陈惜童猛然点了点头,继而面现红晕低垂下头。   芮青兰道:“夜已深了,他们的身法武功你刚才也是看到了的,此时不知已跑到哪里去了呢,而且那人若真是淫贼,你岂非危险至极?”   陈惜童沉吟了半晌悄悄的看了眼柳浩然。   芮青兰何等机灵,岂会看不出来,笑着道:“就是柳郎去也很难说能否寻得到,不如等到天亮,我们三人一同去江郎山,这样如何?”   陈惜童默然了片刻,点头道:“小妹听姐姐的就是。”说罢缓缓坐在床边。   柳浩然走到窗边将门栓拴好,随即伸出拇指运力一按,栓身深深凹了进去,若再想拨拴开窗,非要弄出颇大的动静不可,这才道了声晚安回到自己所住的房间。   芮青兰心神平息的倒也快,不久便安然睡去。   而陈惜童方才受了惊吓,再加上偶然见到日思夜想的恩人,又得知恩人竟是在名声大噪的鹰啸剑,心潮起伏下哪里睡得着?左思右想翻来覆去,不觉间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起来。    第九十五章 骤闻祸变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鹰啸剑诛杀淫贼于江郎山山洞内的消息迅速散播于整个衢州,一时间在大街小巷、茶肆酒楼间传的沸沸扬扬。   柳浩然及芮陈两女一早听到这一消息不由兴奋异常,同时也暗暗担心此间事了之后肖翊是否会早已离开,若是那样,上得江郎山寻到肖翊的可能性也必定要大大降低。即使如此,三人还是早早收拾停当上山而去。   恶贼伏诛,被掳至今下落不明女子的家属及亲人好友纷纷上山,寻到尸体的人伤心恸哭,而只寻到衣衫或兵器等遗物却生不见人活不见尸的女子的家属亲友更是肝肠寸断。更多的人却是极想一睹那淫贼的“尊容遗体”,其中自然有遭到毒手而或伤或死的本人及恨不得鞭其尸噬其肉的门人,也不乏因好奇而前来“瞻仰”的武林人士及寻常百姓。   日上三竿时,江郎山已人迹罕有。   柳浩然三人寻找了大半日,却是哪里寻得到肖翊的丝毫踪迹?   失望之际来到那奇峰擎天的三爿石下,望着那鬼斧神工的三柱石峰暗暗惊叹、啧啧称奇。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人声,柳浩然及芮陈两女以为又是上山来观摩淫贼遗迹或闲来无事凑热闹的人,并未在意。   却听一人冷哼一声道:“黑鹰堂陈大小姐,近来过得可好?”   三人闻言不由微吃一惊倏然回头,却见身后几丈远处并排站着四人,其左右两侧之人正是碧波岛的郭明立及周闲叶。   陈惜童暗暗心惊,微微垂首皱眉说道:“原来是青龙堂下的首座俞香主、副座石香主,四大香主齐聚前来是为了区区小女子吗?”   原来当日济生以令人心惊胆寒的武功吓退了碧波岛一众追骑,但郭明立与周闲叶并未远远离开,由轻功较好的周闲叶暗暗跟踪柳浩然三人,沿途留下记号,再由郭明立与接报而来的俞冬隐俞香主及石开来石香主会合,再按照周闲叶所留下的暗记寻到周闲叶,最终跟到了江郎山。   而连日来因淫贼大闹衢州,道路及城内尽是形形色se的武林中人,恰巧给周闲叶提供了掩护,否则柳浩然早已会发觉有人始终跟在身后。   俞冬隐打量了柳浩然及芮青兰一眼,随即说道:“陈大小姐竟有闲情逸致在此欣赏奇景佳色,如今是否已游玩尽兴?倦鸟亦归巢,陈大小姐出岛已久,却是不怕令尊兄长挂怀吗?”   陈惜童冷冷答道:“黑鹰堂的人何去何从,何劳青龙堂的人过问?小女子该回去时自然回去,无须几位操心。”   “哼!黑鹰堂?”俞冬隐冷笑一声道:“黑鹰堂已名存实亡,令尊与令兄长、令妹都已受缚投监,我们几人不操心,难道你陈大小姐也不操心吗?”   “你说什么?!”陈惜童大惊失色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俞冬隐不屑的一笑说道:“陈大小姐何不回岛亲自问问你的父亲兄长?”   “我爹爹、哥哥还有妹妹犯了什么罪?”陈惜童满面焦急的说道:“是岛主的旨意吗?到底是为何?”   俞冬隐冷冷的道:“为何如此,你难道还猜不出来吗?”   陈惜童心里一沉说道:“俞香主此话何意?”   在一旁一直缄口的石开来忽然说道:“你勾结外人杀害岛内两人,泄露本岛所在之处的绝密,仅此两项黑鹰堂就难辞其咎!”   陈惜童说道:“即使有过错也是我一人所为,与黑鹰堂何干?”   俞冬隐冷冷的说道:“黑鹰堂主是你的父亲,首席香主是你的兄长,你离开本岛必定是得到他们两位的首肯是也不是?那么陈大小姐身为黑鹰堂的人隐瞒其他堂的人悄悄离岛,再协同龙吟刀杀害两个青龙堂的人,正是黑鹰堂主及首席香主指使,意在与青龙堂作对是也不是?”   “你胡说!”陈惜童怒道:“简直是血口喷人!”   “哦?”俞冬隐挑了挑眉说道:“那么你敢说你没有杀害青龙堂人士?如果不是陈大小姐你杀的,那又会是谁呢?”说着看向柳浩然。   柳浩然淡淡的说道:“他们是我杀的。”   俞冬隐面现寒意说道:“我碧波岛向来与龙吟岛无仇无怨,龙吟岛少岛主柳大侠因何枉杀好生相送两位离岛的碧波岛人士?”   柳浩然说道:“因为他们两位欲行刺遵照贵岛的旨意蒙着双眼的在下与内人,事起仓促,出手因急而重,实是不得已为之。”   俞冬隐冷冷的道:“好个不得已为之。”   周闲叶却道:“杀了碧波岛人是柳大侠亲口承认,而敝岛人士欲行刺两位却是无人知晓,无凭无据怎可当的真?”   陈惜童接口道:“是我亲眼所见,怎会有假?”   石开来怒声道:“所以说你勾结龙吟刀杀害本岛之人正是确凿的事实!”   陈惜童叹息一声望向柳浩然道:“柳大侠勿要独担罪名。”随即转向俞冬隐说道:“两位岛众是我一人杀的,与柳大侠无干,我一人随你们回去听从发落,却请放了我的父亲、兄长及妹妹,他们是无辜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郭明立冷笑一声道:“凭陈大小姐的武功,若无旁人协助恐怕未必伤得到故去的两位兄弟吧?别说是两人,就是一人你也未必胜得过,真是大言不惭欲盖弥彰!”   陈惜童气急道:“那几位前来究竟意欲何为?”   俞冬隐答道:“很简单,限你们三人在七日之内赴岛请命,耽一日不得、少一人不可,否则陈大小姐的三位家人将性命不保!”   陈惜童及柳芮两人又惊又怒,陈惜童以银牙咬了咬唇说道:“几位就不怕我们三人将你们制服,做为人质赴岛进行交换吗?”   石开来哼了一声道:“口口声声‘我们三人’,还说不是勾结外人?”   俞冬隐冷笑道:“我们当然晓得龙吟刀的武功深不可测,因此早已备有后着。回岛的船只并没有靠岸,一旦发现情况有异,则当即驶回碧波岛领命。即是说我们四人或被擒或被尾随跟踪,船只当即以最快的速度驶回岛内,届时令尊大人及令兄令妹都将会丢掉性命。若陈大小姐不顾亲人的安危,只管协同外人向我们动手吧。”   陈惜童为之气结,而柳浩然及计谋多变的芮青兰也不知所措。   俞冬隐来回看了看三人,随即道:“七日期限,敝岛恭迎陈大小姐及龙吟刀贤伉俪,告辞!”说罢拱了拱手,在得意洋洋的大笑声中扬长而去。   三人眼看着碧波岛四人远远离去却无可奈何。   沉默了半晌,陈惜童说道:“柳大侠,芮姐姐,你们不要趟这浑水,就此离开,自己回岛复命便是。”   柳浩然道:“那万万不可,所有事皆因我们而起,如今面临危难,我们岂可袖手不理?”   芮青兰说道:“柳郎,不如我们广邀帮手,一同赶赴碧波岛救人如何?”   柳浩然想了想,说道:“如果人多,会闹出很大动静,我担心反而害了陈妹妹的家人。”   陈惜童说道:“芮姐姐,碧波岛藏龙卧虎高手如林,妹妹实在不愿柳大侠和姐姐涉险。”   “妹妹说哪里话来?妹妹如若再这样,姐姐就生气了。”芮青兰不悦道。   陈惜童跺了跺脚留下了眼泪。   芮青兰忽道:“不如,我们去寻肖翊,龙吟刀与鹰啸剑联手,纵然不能正面对敌,潜进去救人总该有几分把握吧?”   陈惜童不由眼睛一亮。   ※ ※ ※   淫贼翟疆被鹰啸剑诛杀已传遍了整个武林。   正当海清阳怒不可遏鹤发冲冠,恨不得当即找到肖翊杀之而后快之时,肖翊反而踏上了寻找海清阳师徒之途。   基于海清阳最后的踪迹,肖翊首先赶往了修罗门,纵然海清阳已不在那里,但哪怕寻到一些蛛丝马迹,有无可供利用的价值也未可知,再说以目前的状况实在无从查起,只有赶往修罗门一途。   重临旧地,想起了当日与芮南玉携手抗敌的情景,随即也想到了那令人难以忘怀的神秘山洞,肖翊心内感慨万分,打定主意若查寻无果时,务必去那山洞看一看,虽然明知那里杳无伊人的倩影。   正当悠闲自得的举步上山时,忽听前方山上传来喝问:“什么人?”    第九十六章 狭路相逢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愕然仰往,有两人横刀立马昂然站在上方,在心有所思之下竟然三丈余处的山坡上方站得有人也未曾察觉。   肖翊观察两人服饰,见并不是修罗门徒众,倒像是中原武林某一派的人物,只是肖翊自出道以来与邪魔外道打交道居多,对于名门正派的服饰特征却是孤陋寡闻得很,不由得打量着两人并未答话。   “喂!小子!”那趾高气昂的两人中一人说道:“老子问你话呢,你小子是聋了还是哑了?”   肖翊微微有气,冷冷说道:“说话好没教养,你们是哪门哪派的?与人说话向来都自称老子吗?与你们真正的老子也自称老子?”   两人中留有胡须的人吹胡子瞪眼道:“哪儿来的臭小子,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旁边那年轻一点的人说道:“三师兄,我去掌他嘴教训教训他!”说话间几步奔下来挥起手掌掴向肖翊。   肖翊早已忍着气,见状心道来得好,单臂搪开来人的手臂电闪之间已点了数处穴道,“噼啪”连响间已掴了那人四巴掌,随即扔死人般扔了回去,“咚!”的一声,那人在转眼间已回到了原位,却不是昂首站立,而是脸面朝下扑倒在地。   那留胡须的人愕然呆住,看了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师弟,随后望着肖翊嘴唇发颤的“这…这…”、“你…你…”连声,却是接不下话来。按武功而论,这个“三师兄”虽然高于如今躺倒在地的师弟,但若真正交起手来也要在几十招内才能胜得,而来人却在举手投足间便将这师弟制服,兼且掌了好几个嘴,其动作身手却全然未曾看清,不由得骇然怔住,随即心想:莫非这小子会使什么妖法?否则一个人的动作何以快得似我这般多年修炼的武功却连看都看不清?   “师弟,你怎样?”那人朝倒在地上的师弟问道,却闻不到任何声息,心想必定凶多吉少,勃然大怒间抽出青钢剑喝道:“你这恶贼胆敢在此行凶杀人?纳命来!”说罢居高临下挥剑砍将下来,心道你小子纵然会使妖法,在真刀真枪之下难道还能故技重施不成?   肖翊却没有料想到自己的武功已今非昔比,令寻常武林中人难以看清身手,还以为此人明明看见我只是点了那人的穴道再打了几巴掌,却含血喷人说自己杀人,恼怒之下猛然拔出了鹰啸剑。   一声尖锐嘹亮的鹰啸声中只见银光一闪,“锵!“的一声火花四溅,那人的手中长剑脱手而飞,虎口崩裂鲜血直流中惨呼着跌回原处单腿跪地,“噗!”的一声吐了一大口鲜血。   肖翊的鹰啸剑早已回归鞘内,冷冷的道:“尔等又动手又动剑向我痛下杀手,却反咬一口说我行凶杀人?还讲不讲理?”   话刚说完只听密集的脚步声响,那一倒一跪的两人身畔出现了十数人,当中一人低头伸手察看那两人的伤势,随即挺直身体问那跪地之人道:“子林,怎么回事?”说罢犀利的眼光望向下方的肖翊,正是点苍派掌门赵瑜起。   肖翊虽然与柳浩然联手救了赵瑜起等人,但因未曾谋过面而并不相识,见赵瑜起盯向自己便也冷眼相对。   赵瑜起的眼光瞟向肖翊的右肩上方处,银色的剑柄在烈日下闪闪生辉,赤红的剑穗迎风飘舞。   显然,赵瑜起赶来之时已然听到了那一声刺耳的鹰啸声,虽是首次听到,但有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使得自己断定这是鹰啸剑出鞘之时发出的声响。   赵瑜起观察沉吟了片刻说道:“敢问足下是否就是鹰啸剑肖翊?”   肖翊见此人相貌英伟兼且年长,因而应道:“正是在下,请问您是哪一位?贵派何属?”   赵瑜起道:“敝人点苍派掌门赵瑜起,请问鹰啸剑因何上得猫儿山?又缘何出手伤了敝派的门徒?”   肖翊面现诧异道:“猫儿山并非点苍派所私有之处,为何不能来得?”斜了眼受伤不起的两人,苦笑着说道:“这两位兄台不但直呼在下为小子,更是口口声声自称老子,而且两句不合便出手袭击,在下怎会束手待毙?”   赵瑜起满面寒霜的向那叫什么“子林”的人问道:“可是如此?你说!”   那人低垂下头不敢言语,可见肖翊所言不差。   赵瑜起狠狠的瞪着那人一眼,随即“哼”了一声转首微现惭色的向肖翊道:“敝人教徒无方,令肖公子见笑了。”随即面目一寒道:“此事就此揭过,但敝人有一大桩陈年旧账必须与原鹰啸剑主郎云如清算,请问肖公子与郎云如是何等关系?他人现如今在何处?”   肖翊面现愠色道:“家师故世已一年有余,赵掌门直呼家师之名,不觉得有欠礼节吗?”   赵瑜起怔了怔道:“他死了?怎么死的?”   肖翊怒道:“赵掌门!请在言语中放尊重一些!”   赵瑜起猛然回过神望向肖翊,随即冷哼一声道:“他既然死了,这笔账怎样算法?师长等若父,正所谓父债子还,看来这桩滔天大帐唯有向你这个新鹰啸剑清算了!”   肖翊略一回想,并不记得师父曾说起过有关点苍派的恩怨,但师父仇人遍天下,与点苍派结仇不足为奇,于是说道:“不知家师与贵派有何过节?赵掌门又打算如何清算呢?”   赵瑜起眼中射出寒光,切齿说道:“敝人师叔;敝派前任掌门的一条性命,以及恩师失却双足之恨一并清算。按道理应该首先斩断鹰啸剑的双足,进而再杀之,不过敝派作为名门正派,不会做出如此残无人道、泯灭人性的禽兽行为,只要索取鹰啸剑一条性命便罢了!”   肖翊双眼寒芒乍现,怒瞪着赵瑜起说道:“姓赵的!你是在骂家师是没人性的禽兽?本人原本看在你是前辈的份上还曾以礼相待,岂知你身为一派掌门却极无口德辱及家师?好,你有能耐就过来算帐吧,你们这里所有的人并肩子一起上好了!”   赵瑜起冷哼一声道:“口气不小,简直嚣张至极!别人惧怕你鹰啸剑,我赵某却毫不在乎!”说罢抽出长剑喝道:“亮兵器吧!”继而回首向众人道:“你们休得插手,这是我和鹰啸剑的生死决战!”   肖翊缓缓抽出鹰啸剑,致使不发出声响,右臂长伸,剑尖斜斜指向右侧地面说道:“是你要算账,就由你先出招吧!”   赵瑜起恨恨的道:“小子休得狂妄,好,接招吧!”话语声中,青钢剑挟起风雷之势袭向肖翊。    第九十七章 点苍剑法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点苍派以剑法著称,一派之主的出手剑势果不寻常。   肖翊一向自认临战经验及剑法的见识浅短,遇上如此高明的剑术高手不由精神陡振,凝神防御拆解之中细细揣摩对方的剑势劲气及方位变换,转眼间剑声霍霍气势纵横,几十招下来斗了个旗鼓相当。   赵瑜起暗暗心焦,为了在众弟子面前显足威风,也为了给肖翊一个下马威占据气势,剑招中已注足了九成功力,并且几招过后便将压箱底的本领源源不断的尽皆施展出来,但肖翊虽然有时稍显狼狈或险险的避过剑势,但丝毫不显慌张与杂乱,稳守门户见招拆招,宛然一副剑之长者的风范,而且几乎没有几招像样的还击,更奇的是面带一丝莫名喜色。   其实肖翊原本怒意横生,但交起手来便觉赵瑜起的剑法奇招妙着层出不穷,实为肖翊从未见过的剑术,不由如获至宝喜上心头,将赵瑜起所施展过的剑招学了个八jiu不离十。   赵瑜起出招越来越快,将本派的绝招杀招尽数施展出来。而肖翊又惊又喜,此一战受益匪浅颇获心得,不知不觉间脸上尽是欢容。   赵瑜起怒声道:“小子,你笑什么?”言语间更是连连使出了镇派绝学。   肖翊凝神拆招间更是喜上眉梢,竟然“嘻嘻”、“呵呵”的笑出声来。   赵瑜起怒喝声“可恶”,将最后的几招绝学一气呵成的施展出来,端的是电闪雷鸣罡气激荡,肖翊“嘿”的一声,紧接着“啊吔”的怪叫,竟然将赵瑜起的几招迅捷连贯的绝学化解殆尽。   赵瑜起猛然横扫一剑向后疾跃,落地后呼呼喘气恶狠狠的瞪着肖翊。   肖翊稍微气喘但闲逸至极,愕然望着赵瑜起摊摊手说道:“这就完了?”   其实两人在盏茶的光景间已拆了一百余招,而且肖翊还击的招数只有寥寥几下似是而非的招数而已,一番交手仿佛变成了赵瑜起一个人的单独演练一般,肖翊倒十足像是一个陪练。   肖翊对这一连串的许多招式只学了个大概,心有不甘之下抬头道:“姓赵的,歇够了没有?再来!再来!”   赵瑜起喘着粗气抓紧调匀内息,听到肖翊兴致勃勃的挑衅不由怒火更盛,但浸淫多年的点苍剑法已然尽数使出,仍丝毫伤不得肖翊,心下了然自身的武功远不及对方,可现如今已势成骑虎,欲胜无望、欲罢不能,委实尴尬万分难堪至极。但他终归是成名多年的一派宗师,心念急转盘算道:如今之势只有硬着头皮继续交手,但既然点苍派墨守成规的剑招胜不过对方,而对方显然已将自己所施展的点苍剑法看了个八jiu不离十,只有将招式增减嫁接篡改交错才有望出其不意胜过对方。   心念已定,内力已基本调息完毕,于是提剑再次攻向肖翊,一出手就是镇派绝学之一的“一十八路浮云剑法”,而此番再次使出却是与方才大为迥异,原来,赵瑜起对这一路剑法通透烂熟,因此将每一招式拆解开来,与另外拆解开的招式拼凑,于是在第一招剑法的前半式之后,紧接着是第二或第三招的后半式,总之,将有可能嫁接的招式尽量嫁接,不可能衔接的招式则任意更改生生嫁接,无论多么不伦不类,只要连贯成招即可。   这一来肖翊不禁大感奇怪,点苍派的众弟子更是莫名其妙惶惑不已,师父明明已使出第三招,中途却突然变为第六招;再明明使出第一十一招,中途却又变为第九招,哪里像是往日师父教授的剑法,何止是不伦不类,简直是驴唇不对马嘴。   肖翊记忆力甚好,方才从头至尾看了遍赵瑜起使出的点苍剑法,先入为主之下每一招式再次施展出时即刻想到招式的方位要点,就如同是温习一遍并未熟知的功课一般,一旦起头便流畅的延续下去。哪知赵瑜起却将点苍剑法胡改一气,竟然打了肖翊一个措手不及,有一招为先斜砍后再横削,赵瑜起却改为了先斜砍后反挑;再有一招为将剑刺至肩部后旋转画半弧,却改为了刺到中途忽然转向刺向胸部,出其不意之下令肖翊不得不急忙使出“七绝环步”步法险险避过。   其实,这是赵瑜起在被逼无奈之下脑子忽然开窍的另类的高明举措,而这一举措无意间竟点拨了肖翊的剑法珍髓与剑道精要,另肖翊如至瓶颈的剑意突然贯通豁然开朗。而赵瑜起的某些篡改而成的招式比原本的招式更加精妙更加绝伦,凝神接招拆招的肖翊又惊又喜,口中不停的道“有趣儿!有趣儿!”手中的鹰啸剑偶尔乘隙反击,使出的竟也是点苍派剑招,有些是原版正宗剑招,有些是赵瑜起篡改而成的招式,更有一些竟是肖翊私自篡改的变异点苍剑法。   赵瑜起越战越惊,忽然喝道:“停手!”   肖翊正打得兴起哪肯停手,继续施展剑招紧逼赵瑜起,赵瑜起无奈之下忽然脱手将剑抛出,抛出的剑挟着劲风袭向肖翊面门,肖翊将赵瑜起的青钢剑疾卷而起甩到一边,停住手愕然道:“老赵!你什么意思?”   赵瑜起满脸通红,身为以剑著称的点苍派的掌门,丢掉剑是极其羞愧的,怎奈肖翊开始连绵反击,以三种点苍剑法直逼过来,眼看要败在自己的瑰宝点苍剑法之下哪能不急?唯有抛开手中长剑才能令肖翊停手,因此才而为之。   “你,你怎可以偷学点苍剑法反倒以此来攻击本掌门?”   “偷学?”肖翊怔了怔道:“何来偷学?这是照搬抄袭现炒现卖,又不是我逼你的,是你老赵一招一式的施展出来攻击我,我不想学会都难,怎叫偷学?又怨得谁来?”   赵瑜起愕然半晌,忽而颓然垂首道:“罢了罢了!技不如人,有何资格声言报仇?”意兴萧条的看了看众弟子,叹道:“仇人在前却不能得报深仇,实乃点苍一派的悲哀啊。”随即挥了挥手,领了众弟子黯然离去。   肖翊目送着十数人灰溜溜的下山而去,心下忽然有些不忍,于是走到一边找到赵瑜起的青钢剑,运力朝点苍一众人离去的方向上空抛去,随即功聚双耳倾听,隐隐听到有人“嘿”了一声,又传来似有若无的“是师父的剑…”等寥寥片段话语。   肖翊心下稍安,环顾了一眼四周,便举步朝山顶修罗门正门行去。   进得正门到得大殿,见里面一片狼藉,柱上桌上墙上尽是“点苍派于浪到此一游”;“昆仑派孟朝海挥剑砍柱于此”;“崆峒派孙宝良剑刻留言此地”等等诸如此类的胡乱落书,显然三大派尽起好手联袂攻上山来,却不见修罗门众之人,气恼之下刻字留言发泄一番,想来昆仑崆峒早走一步,点苍派不知为何迟迟未曾离开。   肖翊心想幸亏修罗门众人忍辱暂避,未与三大派正面冲突,否则双方交起手来伤亡必然十分惨重,肖翊的心底本就纯良,当然不愿看到血腥杀戮、惨绝人寰的事件上演。   肖翊找了一个相对干净完整的椅子坐了片刻,便里里外外细细收索一番,再到修罗门外围方圆一里之地寻了个遍,却是得不到丝毫可用于查寻踪迹的痕迹与依据,颓然离开修罗门后施展轻功奔到当日与芮南玉躲藏疗伤的山洞,洞内面貌依旧,细细查看一下也没有发现有人曾来过的迹象,看看天色不早,便坐在原来所躺的草塌上休息了一阵,随后便躺下来想睡一觉再说,怎奈睹物思人,想起芮南玉楚楚动人的容颜与忧愁伤感的话语,哪里还睡得着?索性起身施展“七绝环步”直至深夜,而后一直打坐练功,待天色蒙蒙亮时才出得洞来,一声长啸之后疾奔下山,打定主意赶往葬有师父的幽谷。    第九十八章 险陷淫窟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鹰啸剑在猫儿山与点苍派发生冲突的消息不胫而走,柳浩然与芮青兰及陈惜童闻听此消息立刻赶往猫儿山修罗门。当三人冒着夜色风尘仆仆赶到修罗门时天已大亮,此时肖翊早已在去往幽谷的途中,修罗门及猫儿山上哪里还有肖翊的踪影?   三人大感失望,但因连夜赶路未曾休息,顿感饥饿难忍。柳浩然打来几只野味交给芮青兰便去拾柴,陈惜童却争着揽活干,抢过野味便去溪边收拾,芮青兰拗不过只好由着她,自己拾些细柴取出火熠子点燃,只待柳浩然取来薪柴便可烧烤野味。   柳浩然拾了些柴捆好,拔出龙吟刀寻找适合烧烤野味用的树杈,欲待进行砍制后一并带回去,忽听一声急促短暂的惊呼传来,似乎是陈惜童的声音,柳浩然一怔之间,只听芮青兰疾呼“陈妹妹!”接下来是芮青兰的惊呼声倏起顿止,柳浩然心中一凛间身形已掠起,标射向声音传来之处。   眨眼间奔至芮青兰方才所在之处,只见细柴燃烧的火苗捧起一缕细细的青烟,人却是杳然无踪,再奔到溪边,只见收拾好的一只野兔及獐子放在溪边洗净的岩石上,而仅收拾一半的野鸡却随着溪流浮浮沉沉漂至很远,两个女子却是踪影全无。   柳浩然心急如焚急急观察四周,当眼光望向溪边时,赫然发现一张丝帕,正是芮青兰之物,抄起手帕便俯身观察溪边,发现一步之遥的上游一突起的巨岩下一丛草有被践踏过的痕迹,心念一动之下急忙移步察看,果然发现由巨岩蔽盖、草丛遮掩、径月两尺的地洞,虽然不知此洞通向何处,但芮陈两女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失去踪迹,必是在出其不意之下遭擒住后被带进洞内。   柳浩然所料不差,此洞正是通往修罗门徒众躲避而居的山谷,而自洞口忽然出手先后擒住陈惜童及芮青兰的人正是海清阳的四徒蓝天碧及修罗门五行旗主中的水旗主。   原来,修罗门用计捉住点苍、昆仑、崆峒三派掌门,待三人被柳浩然及肖翊救走之后,料定三派必会大举来攻,甚或有更多的名门大派随同而来,于是急忙避到一隐秘的山谷,而此山谷的四面乃环山峭壁,对于海清阳师徒及段氏三修罗而言进出自然方便至极,但对于其他旗主及门众来说则是颇为艰险,正好有此山洞可轻易的抵达山谷,虽然洞口窄小,但洞内不但宽敞,更有几处空置的密室,委实别有一番洞天。   三大派果然大举来攻,修罗门众时常悄悄至溪边洞口查探三派的动向,只因千叶鹤被肖翊重创未愈,迟迟不敢发难,而负责在外收集打探情报的徒众却以飞鸽传书送来了海清阳的二徒翟疆被肖翊诛杀的讯息,海清阳勃然大怒,正巧点苍派也已离去,在洞内可以探听到地面上方极其宁静,料想再无别人,便派蓝天碧偕同一个旗主溜出洞去察看,再到江湖联络外面的门众,查找肖翊的下落。   蓝天碧与水旗主都是贪花好色之徒,两人臭味相投、相见恨晚,而蓝天碧更是将一些浅显的采阴补阳之术教于水旗主,水旗主感激涕零,除了三色修罗之外,只对蓝天碧惟命是从,两人“心有淫犀一点通”,当下蓝天碧“钦点”了水旗主相伴来至洞口,恰巧瞧见陈惜童在距离洞口尺许之遥的溪边收拾野味,两人欣喜若狂淫心大动,出其不意的点了陈惜童的穴道,刚要返到洞内的密室尽情淫乐一番,却听芮青兰急唤“陈妹妹”,真是喜上加喜,猛然出手制住慌张赶来的芮青兰,各抱起一人急急赶往洞府。   好在芮青兰心思机敏,在闻听到陈惜童的惊呼声之后当即奔到溪边却不见陈惜童的踪影之时,已隐隐感到有些不妥,急切间回头望了眼柳浩然离去的方向,却是不便大声呼叫,于是在第一时间将手帕取出拿在手中,随后细细查看溪边左近,饶是千小心、万提防仍是着了道,警念顿生之时已然松手将手帕遗落在地,留给了柳浩然一件可凭记认的标示之物。   柳浩然虽心急火燎但仍自淡定沉着,首先移到洞口边运功查探洞内的声息,察觉到有两人在洞内疾速奔走,而且是越行越远,于是急忙闪身进入洞内,运用吸功将衣衫紧缩,使其紧贴身上进而防止衣袂带风之声,同时施展踏雪无痕的轻功无声无息却迅捷无匹的追赶而去。   前方之人几乎不分先后放缓脚步,似是抵达了某一处所。   柳浩然尽敛功力悄悄前行,忽听得“嘿嘿”几声得意忘形的奸笑声传自前方左侧,只听有人言道:“乖乖的娇美人,莫怕,莫急,嘻嘻,本旗主不会让美人失望的,只是补阳之术不可不试,美人倒是要失却些许纯阴之气了!”言罢忽听“嗤”的一声响,似是衣衫撕裂之声,柳浩然料定另一人也在附近,为避免惊扰之下使其逃脱,当下仍自收敛功力悄悄移近。   肖翊的夜视之术学自郎云如,而柳浩然虽然不比肖翊般夜视如昼,但也可在无光的漆黑之中轻辨事物,何况声音传来之处尚有一丝似乎从天井处投射而至的光亮。待得靠近,发现此处是一间洞底密室,只见水旗主已将陈惜童的衣衫剥的一干二净,正在猴急的脱去自己的衣裤。   柳浩然手指疾伸,怒极之下出手极重,只听“哧”的一声,水旗主的脑后部赫然现出一个铜钱大小的血孔,红白掺杂的液体横流间,水旗主只发出一极轻极短促的“哼”声便如泥般瘫倒在地。   只听另一间密室传来“咦”的一声,随即有人说道:“水老二!”随后稍稍停顿了一下又低声唤道:“水老二。”显然已察觉此处有异。   洞内两间密室除了两女急促的喘息声外静寂无声。   柳浩然微一皱眉,忽然心叫不好,急切间横身抱起陈惜童窜出密室,果不其然,那人早已悄悄移身至室外,当柳浩然窜出密室之时已然撒开腿疾步狂逃,隐约可见亦自抱着一人,必是芮青兰无疑。   柳浩然此时的内力轻功已臻化境,虽说海清阳师徒的轻功高超独到,但直直一条几乎无甚弯路的地道之中追逐哪里是柳浩然的对手,瞬息间已被柳浩然追至触手可及之处,那人眼见不妙头也不回的将原本抱在胸前的芮青兰举过头顶疾向后抛,柳浩然本已抱着陈惜童,待得急忙接下芮青兰而微显忙乱时,那人早已借力逃出好远。   “来人啊!有高手闯来杀人啊!”蓝天碧惶急的叫声源源传来,在密闭的地道内回荡不已。   柳浩然微一踌躇,心想若有强手涌来,抱着两人终不适宜动手,还是先行离开为妙,于是转身便朝来路疾奔,转眼间已奔出山洞落在溪边,左右微作观察便运起真力施展轻功弹掠向密林深处。    第九十九章 故地重游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艳阳高照,烈日耀目。   柳浩然疾赶了一阵,运起感官确定无人尾随,便放缓速度四处察视,寻了一处颇为平坦干净之处停下了身形。轻舒了口气再察看两女,柳浩然不由赫然瞠目,芮青兰只解去了裙带半敞着上身衣领,而陈惜同却是赤身裸体一丝不挂!适才事态紧急无暇多想,后来又忙着奔出山洞哪里想到其他?   陈惜童红透了俏脸,偏偏穴道被制无法动弹,不由急羞难当几欲晕厥。   柳浩然急忙扭过头,随即背转着上身将陈惜童放在地上,伸指解除了芮青兰被制的穴道。   芮青兰呻yin一声坐直身,紧了紧衣领摸索之下却是不见了裙带,不由羞红了脸偷偷白了眼柳浩然,见柳浩然只是低着头,心有余悸之下深深吸了一口气以放稳心神,督眼间猛然发现赤身裸体横陈在草地上的陈惜童不由大吃一惊,再看看红了脸扭转着身子垂头不语的柳浩然,心下已自恍然,看了看羞闭着双眼的陈惜童,再看看垂头不语的柳浩然,不觉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哪里还像个刚刚劫后余生者的样子?   柳浩然抬头望了眼面颊绯红却亦自开心娇笑的芮青兰,脱下长袍递过去说道:“青兰,快为陈妹妹解穴。”   芮青兰“噢”了一声接过长袍,接着走到陈惜童近前解开穴道,随即将柳浩然的长袍为陈惜童披上。   陈惜童“嘤咛”一声扑入芮青兰的怀里,将头深深埋在芮青兰的怀中。   芮青兰轻拍了拍陈惜童的肩膊后背说道:“妹妹,都过去了,没事了,啊!”   岂知陈惜童双肩耸动竟是哭了起来。   芮青兰诧异道:“妹妹,别再害怕,这不是都过去了吗!”   陈惜童头埋芮青兰怀中只是摇头,芮青兰何等精明,至此哪会不知陈惜童哭泣的缘由?没好气的道:“柳郎,瞧你做的好事!”   柳浩然愕然望向芮青兰道:“我?我…我…”   芮青兰再次笑出声来,柔声道:“妹妹,别再哭了,瞧你都哭成个泪人了,别再哭了好吗?”   陈惜童只是埋头哭泣,露出的半边脸颊晕红如火。   芮青兰轻叹了口气,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柳郎,事到如今,如何是好?”   柳浩然怔了怔,诧声道:“何事如何是好?“   芮青兰微皱着眉说道:“你这人是真不懂还是装作不懂?”   柳浩然微低下头沉思,好半晌默然不语。   芮青兰默默瞧着柳浩然,迟疑了好一段时间才说道:“俗话说:‘视妇体着夫也’,陈妹妹一个大姑娘家被你这个大男人看了,多少有些损于清白,柳郎,你怎可置之不理,不予负责?”   “负责?”柳浩然愕然道:“青兰,你是说…”   芮青兰啐了口道:“别竟想着好事,你愿意,陈妹妹还不知愿不愿意呢!”   陈惜童藏着脸根本不敢抬起头来,但两人的话语仍是听得清清楚楚,听芮青兰的意思,好像要自己委身于柳浩然,不由大感惊异。但随即回想起方才一丝不挂的被柳浩然有力的臂膊抱住时的情景,虽然当时惊魂甫定又羞惭不堪,但此时细细回味起来,那微妙的心境与莫名的亢奋犹如在平静的水面上投下了一颗大石,碧波绵绵、涟漪缕缕,娇躯仿似忽然被触动了心弦般砰然而颤,但瞬即却又想起了肖翊,曾经那芳心紧系的恩人仿佛伸手可触却又似遥不可及。   此时芮青兰柔和的话语再次传来:“妹妹,你…愿不愿意永远做我的好妹妹,我们一同服伺柳郎,互恩互爱直到白头?”   陈惜童浑身一颤,虽然没有言语,但却是停止了哭泣。   芮青兰柔声道:“妹妹如此难过害羞,还不是因为被男人看到了清白之躯?但如若此男子是你的夫君,那么即使看了又有何妨?”   陈惜童仍然埋着脸不声不响。   芮青兰思索了片刻说道:“姐姐知道妹妹一直心系着肖翊,但肖翊的心上人是清明观的大师姐飞雪,也就是残烟真人的首徒,妹妹难道就不怕自己是一厢情愿吗?”   柳浩然怔怔的望着芮陈两女,心内喜忧参半,芮青兰如同是带刺的玫瑰,而陈惜童却仿似含蓄的海棠,两人性格迥异而又貌美如花,同时得此两女是柳浩然前世修来的福,可是自从情系芮青兰后,柳浩然重未想过会再迎娶其他女子,于是呆呆望着两女默不作声。   只听芮青兰说道:“妹妹,如果你不作答,姐姐就当你默认了。”   陈惜童身躯微微一震,忽然摇了摇头。   芮青兰奇道:“怎么?妹妹,你这是不同意了?”   陈惜童呆了呆,又摇了摇头。   芮青兰眼珠微转,叹了口气道:“原来你还是不愿意今生今世做我的妹妹,这样吧,我数到三,若你不做声,此事就此作罢,永远不再提及了。”   “一!”   陈惜童浑身一颤。   “二!”   陈惜童忽然将埋在芮青兰肩怀内的头抬起了寸许。   芮青兰朱唇轻启,“三”字即将出口。   忽听陈惜童惊呼道:“等等!”   小谷幽静如初,夏季的树木更是茂盛苍翠、郁郁葱葱。   坟冢前的石碑依旧,碑前一排白色的花朵莹白如雪。   肖翊猛然一惊,这一排同种同色的花朵一字排开,分明是有人从他处移植过来的,再看坟上理应丛生的野草,却修剪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若非人为,却是绝无其他可能。   肖翊迅捷的左右查探,双眼中精芒电闪,继而运起功力探寻方圆两里许,确定无人后才松了口气,蹲下身察看花朵,再观察坟上曾被割剪的野草,果然留有剑刃的痕迹。   肖翊疑窦丛生,心道:“分明是有人来过,但可以肯定绝非仇家,否则不会修剪坟上的野草,更不会在坟前种植一排白花。那么究竟会是谁呢?   肖翊细细回想,最终认为飞雪的师父;清明观观主残烟真人的可能性最大,因为自肖翊离开幽谷之后,只对残烟讲述过幽谷的所在,而残烟曾经又特意询问过关于幽谷的详细处所,除了与师父有着情感纠葛的残烟之外,实在想不到可能还会有别人。   肖翊在师父的坟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跪立在当地说道:“师父,不肖徒儿来看您了。师父嘱托徒儿转交给残烟真人的书信也已亲手送到她的手中,只是如今的江湖纷乱不堪,邪道魔派猖獗泛滥,而且其中不乏绝顶高手,徒儿几次险些遭到不测,屡屡受挫如同丧家之犬,实在汗颜羞惭无地自容。”说道这里,肖翊垂下了头,眼前浮现出师父郎云如慈爱苍老的面孔,禁不住潸然泪下。   “师父。”肖翊抬起头望着墓碑说道:“徒儿的武功已越加精湛,江湖阅历及交手经验也已非常丰富,此次拜见师父之后再回到中原武林时,将是徒儿主动出击剑指奸魔之时,师父在天之灵请拭目以待,徒儿绝不会让‘鹰啸剑’堕了声望,必定会开辟出一条坦荡的行侠仗义之路。”   再跪了许久,肖翊跃上茅草屋,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连带着祛蛛丝、除垢尘,再到屋顶查验了一边屋脊茅草,以防下雨时漏水进到屋里,如此这般忙活下来已是将近傍晚的光景,心神松弛下顿感饥肠辘辘,于是赶忙奔到江边补了几尾鱼,煮了一大锅鱼汤,就在灶边吃喝起来。   待得夜晚,肖翊跃上茅屋打坐练功直至子夜才合衣入睡。   第二天,肖翊出现在城郊枫山陈馨同的墓前,进行简单的锄草扫墓之后在墓前坐了半日,到得下午日头西斜之时才离开枫山,赶往武夷山清明观,看望飞雪及残烟真人,也好报个平安。其实在肖翊的骨子里,思念飞雪的成分占据绝大多数。    第一百章 祸临清明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清明观内警声大作,数十余众观内道姑及门人听得警声密集,知晓此为敌人入侵的紧急召集令,齐齐持剑赶往清明观正门。   门外有三人面对清明观门众站立,居中靠前的为一鹤发童颜的老者,靠后的左右侧各站立着两人,一人留有鼠须略显阴晦,而另一人面目白净却长有一双蛙眼,此三人正是海清阳及其三徒靳元秋,四徒蓝天碧。   残烟望了眼躺倒在地不知生死的两个门人,冷冷的道:“海清阳,我清明观不知何处得罪了贵徒,三番五次的前来骚扰掳人不说,此次却是海清阳大驾携徒亲临,而且一上门就出手伤了敝派两个门人,难道是瞧我清明观尽皆女流,觉得好欺负吗?”   海清阳嘿嘿一笑说道:“此次拜访实有冒昧,在此海某深表歉意,如果残烟真人行个方便,我们师徒不但立即离开,而且还可恭行一道歉大礼。”   残烟强忍怒意道:“何为行个方便?”说着望向地上的两人。   海清阳会意笑道:“海某的两个徒儿不知轻重,得罪了两位高足。”说罢袍袖一挥,两女嘤咛呻yin一声颤栗着j艰难站起,道一声“师父”便踉跄的走向残烟,残烟一见此挥袖解穴之法心中一凛,但见两个门徒无恙还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向后摆了摆手,立即有几人赶过来将两人搀扶回去。   海清阳却没有立即回答残烟的提问,而是举目缓缓巡视齐聚于此的清明观门众,不知在看些什么找些什么。   而靳元秋及蓝天碧那两双贼眼稍刻也未曾停歇,在众道姑的面容及身上身下频繁扫视,自始至终乐此不疲,其中望向冰雪傲然的飞雪身上的次数最为繁多,频率亦最高。   飞雪面现寒霜,只是碍于师父在此,不敢贸然发难。   残烟随海清阳的视线看了眼众人,随即面向海清阳说道:“海清阳,你还未回答敝人的问话,请速速道出来意,也好及早清算了结新仇旧怨。”   海清阳收回目光再次嘿嘿冷笑一声道:“怎么,真人难道想倾起观内高手,将我们师徒一网打尽吗?哼哼,只怕没那么容易吧,想必真人知晓敝师徒练的是何功法,小心报仇不成,却闹得个鸡飞蛋打。”   残烟冷声道:“敝观虽是尽皆女流,却未必怕了你们这等为非作歹、无恶不作之徒,单只为了替已故的武林众女侠伸冤,清明观全体人众即使丢了性命直至流下最后一滴血,也要为伸张正义竭尽全力!”语声慷慨激昂义正词严,清明观的门众听了不由热血沸腾,海清阳师徒不禁也为之微微一愕。   海清阳微微一呆之后点了点头,说道:“早料到真人会如此做法,但据海某所知,清明观并非清一色女子,是否果真如此?”   残烟微微一怔,身侧的飞雪却是心神一颤,俏脸骤然变色。   残烟的讶异之色稍纵即逝,正色道:“海清阳所言何意?清明观一向是清一色女子,你休得口出污言!”   “哦?”海清阳白眉一挑道:“这可奇了!元秋,当日与清明观女子联手追杀你的人确定是男子吗?”   “回师父,千真万确是个男子。”身后的靳元秋答道。   “那么天碧,当日在蝙蝠洞是否有一男子对你横加暗算又穷追猛打令你身受重伤?”海清阳头也不回的问道。   “是师父,那人就是鹰啸剑!”蓝天碧连忙答道。   海清阳点了点头道:“真人可是听到?我的徒弟别的本领姑且不论,但辨别男女之术却是高超无比,而且据元秋所言,蝙蝠洞极为隐秘万难被外人发现,这岂非证明这个鹰啸剑就是清明观的知交常客不是?因此,海某斗胆烦请真人行个方便,将那小子唤出来交予老夫。”   残烟沉吟片刻,斜了眼身旁的飞雪便道:“敢问阁下携同高足寻找鹰啸剑,所为何事?”   海清阳闻言白眉斜挑,恨声道:“正是他鹰啸剑!杀了老夫的二徒翟疆!”   残烟失声笑道:“真是可喜可贺!改日翊儿到来,该当好好庆祝一番才是!”说罢畅笑着拍起了手掌,清明观的众门徒随着掌门全体拍掌,一时间整个清明观的前院掌声如雷。   海清阳大怒,随即压下暴怒的心情阴阴笑了一声道:“翊儿?改日到来?清明观啊清明观,竟自命清高美其名曰‘冰清明洁’,现如今看来果然是暗地里偷偷养着野汉子,以老夫之见实为名副其实的‘藏污纳垢’,理应改名为‘纳污观’才贴切!”   一声叱喝中,残烟如闪电般欺向海清阳,噼啪呼喝连绵,两人在电光火石之间交换三招,第四招竟是双掌对双掌,只听“蓬”的一声闷响,海清阳足底贴地滑出两尺才得以立住,而残烟却飘然跌退,在丈余处落地之后噔噔连退两大步才稳住身形,只觉的气血翻腾烦厌至极,而海清阳却面不改色的甩了甩衣袖便背负双手,神态举止轻松自如。   青云托剑来至残烟身侧道:“掌门请用剑!”   “妙极!”海清阳笑道:“真人若是及早用剑,想必不会这般令海某人大大失望了!”   残烟取起长剑冷喝道:“淫徒恶贼休呈口舌之能!”说罢在身前画一个剑花直袭海清阳,剑身闪烁颤动,仿若无数个剑尖齐袭向对方的胸前各大要穴。   “来得好!”海清阳冷喝一声左掌在身前画了个圆,将残烟的剑尖前路尽皆封挡,随即身躯倏然倾斜,右掌疾拍而出,残烟吃惊之下收回长剑旋身飘至海清阳的另一侧,继而挺剑直袭海清阳的肩、肋、腰三处要穴部位。   两人瞬息间交手二十余招仍看不出任何一方显露败相。   海清阳的两徒及清明观一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激烈交手的两人,所有人的心皆提到了嗓子眼。   忽听海清阳哼哼笑道:“真人,当真要不给海某人行个方便了?”   残烟沉声道:“除非尔等尽皆授首!”   “好!”海清阳说道:“元秋,天碧,清明观观主不肯交出鹰啸剑主,既然这样,我们只有擒住清明观的人回去做为人质,好教鹰啸剑主前来以人换人,还不快快择定中意的女子擒了回去还等什么?”   靳元秋与蓝天碧闻言欣然应是,靳元秋扭头说道:“师弟,那个身材高挑的冷美人让了给我,你再择定个别的俏丽娘们儿吧!”说罢挺身攻向飞雪,右掌在后蓄势待发,左掌却抓向飞雪高耸的胸部。   飞雪面现寒霜双目喷火,娇叱一声挥剑疾扫,恨不得将靳元秋一剑分为两截,口中道:“无耻恶贼受死吧!”   谁知靳元秋却避开飞雪的剑锋,倚仗高深的轻功左插右绕疾步游走,两只手掌却不停地袭向飞雪的胸部,显然欲将飞雪的怒意挑至极点。   而蓝天碧却是攻向了蓝水,徒手相对蓝水的长剑。   海清阳呵呵笑道:“徒对徒、师对师,真人就与海某同往如何?在此期间我们双宿双飞,到时只怕真人深陷情潭,反会盼望鹰啸剑迟来甚或不来了,哈哈哈哈!”   残烟怒冲云霄,手中剑尽施狠厉的杀着,一时间倒是令海清阳忙于应付,顾不得呈口舌之能、言轻薄之语。   蓝天碧避开蓝水的剑势绕身游斗,忽然间身形凝立伸指弹向剑身,蓝水出其不意之下慌了手脚,只听“叮”的一声,长剑被弹得荡开,蓝天碧却伸手摸了一下蓝水的面颊,随即后跃而起闪过刺向腹部的长剑,抬手至鼻端嗅了嗅,口中道:“好香,好香,却不知体香如何?”   一直在旁掠阵的青云娇喝道:“大家并肩子上!”随即挥剑便欲相助掌门师姐攻击海清阳,却听残烟说道:“不要理会我,大家一起将那两个恶徒擒了或杀了再说。”   青云闻言一愕,随即招呼一众门人向靳元秋及蓝天碧的外围包抄,欲布成包围之势后进行击杀。   海清阳沉声喝道:“还不快逃?”   靳元秋与蓝天碧虚拍两掌后弹身后跃飘离,即将落地之时身形已然回转,施展轻功逃遁而去。   飞雪怒不可遏,当先仗剑疾追而去,其后是青云、蓝水及十余清明观门众,另有十余人留守清明观前院正门。   残烟百忙之中微一思索,心头忽然一紧暗道不好,急忙喝道:“银霜,快叫青云师叔及大师姐回来!“   银霜急忙奔向飞雪等人追去的方向,提气扬声道:“师叔――!大师姐――!师父叫你们回来――!”   却听自远处树林中传来娇叱声,随即是靳元秋两人得意的狂笑声,笑声疾速远去,残烟的心却沉向深渊,越沉越冷,稍一疏神间被海清阳沉厚的掌力逼得一滞,腰间倏然一麻便顿感失去知觉,隐约间只听“仓啷”一声,似乎是长剑落地的声响……    第一零一章 火线救援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师父!”“掌门!”一众留守的清明观女徒骇然惊叫,齐齐扑向抱着残烟的海清阳。   “找死吗?!” 海清阳喝道,随即扫视了一眼众人说道:“谁敢乱来格杀勿论!包括你们的掌门也要陪你们一块儿死!”   众人闻言齐齐怔住,刚刚踏出两步便凝立不前,不知如何是好,忽听“哇”的一声有人大哭,却是清明观的二代门徒花雨。   海清阳冷哼一声道:“若不想你们掌门当场归天,就全都乖乖的给我滚回观里,若有一人迟得一步,休怪老夫不客气!”   众人心念掌门性命哪敢不从,正欲举步时忽见远处一个巨大的黑影疾速的奔掠而来,转眼及至海清阳的身后丈余之处,海清阳并不回头,眼光看着清明观众人,心里却想道:什么人如此高明的身手,想来只能出其不意的应付才能一举奏功。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巨大黑影奔近,忽见黑影一分为三,两条人影倏然自黑影中分离,标射向海清阳,海清阳单手抱着残烟飘闪横移再转过身来,举步移身仿若行云流水。   “吧嗒“两声沉闷短促的声响不分先后的传来,尘土飞扬中只见有两个人四仰八叉的扑在地上一动不动,海清阳一愕间,那巨大的黑影已然恢复成一人的身影,肩后的红色剑穗迎风飘舞,正是鹰啸剑肖翊!   清明观众人大喜过望。   远处头发散乱的飞雪与萎顿不堪被人搀扶的蓝水及青云、银霜等一众人远远赶来。   肖翊抬脚踏上靳元秋的背部说道:“海老贼,若不想你两个宝贝淫徒丧命,就给我快快放开残烟真人!”   海清阳冷冷的道:“鹰啸剑,来得正好!你杀了老夫的二徒翟疆,这笔账今日倒要好生清算清算!”   “好!”肖翊点头道:“你放开残烟真人,我放开这两个畜生,你我两人决斗也好,你们师徒三人联手也罢,本爷奉陪到底!”   “好!一言为定!” 海清阳说罢扶着残烟作势欲推向清明观人众之处,说道:“我喊一二三!我将这个道婆推给她的门人,你将他两人扔到那一边去!”说着扭头指向距离清明观正门稍远的空旷之处。   肖翊心想:我将他两人扔的远些,这老贼若是违背诺言不放脱师父,那么身带一人累赘之下身法未必比我快,如此即使老贼反悔,我也能够抢先一步再次将这两人捉来。于是道:“如此你喊一二三吧!“说着探出手将靳元秋及蓝天碧拎了起来。   此时追逐而去的一众人才姗姗赶到,飞雪美目闪闪的望着如拎小鸡般拎着靳、蓝两人的肖翊,心内激起缕缕涟漪。   “一…二…三!”   肖翊猿臂轻甩,确听“啪!”的一声,清明观众徒齐声惊呼,海清阳已然闪身至靳、蓝两人身前。   “海清阳!你这个无耻的小人!”肖翊怒道。   海清阳嘻嘻一笑道:“鹰啸剑,不错,事先是说好各自将人交出,但并未约定交人时不可伤人,你抛出我那两个徒儿时,即使暗施辣手,海某也无话可说。”   肖翊眼中怒火高炽,咬牙恨声道:“卑鄙龌龊!肖某立誓必将尔等尽数歼灭,挫骨扬灰!”   海清阳冷哼道:“好啊,走着瞧吧!”   肖翊走到倚在门人环抱中不省人事的残烟身前,伸手捉住残烟的脉门,凝思一虑说道:“真人伤重,但各位师姐不必多虑,肖翊自有办法。”说罢缓缓站立,冷冷的目光犹如利剑一般直视海清阳。   飞雪握住残烟双手问道:“师父她老人家真的没事?”   肖翊回首报以微笑,说道:“真人伤势不轻,不过放心,待我解决了这几个恶贼,自然为真人疗治。”说罢忽然眨了一下右眼。   飞雪见了不由心神一荡,随即白了眼肖翊,心想你这家伙总是这般没一点正经!   不过久别之后在此等危难之时适时相逢,心中甜蜜自不必说,温馨幸福已然溢满心怀。   此时,海清阳正自费心竭力的为两徒弟解穴,然而肖翊的点穴功力自非等闲?而且鹰啸剑主独门的点穴手法,即使内力足裕,若无窍则法门,解除所制之穴仍是难比登天,虽说海清阳此等高手费心竭虑之后终能解开,但一时之间仍是无所适从,一筹莫展。   肖翊冷冷的道:“海老淫贼!是否要小爷帮忙?为你解开这两个淫贼高足的穴道?”   海清阳停下手愣愣望着肖翊并未答话。   肖翊笑道:“海清阳,难道你担心小爷趁此之际忽施辣手吗?尽管放心吧,像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天底下实难找寻,解不解他们的穴道由你,不过别怪我未提醒你,若超过半个时辰仍解不开他们两人的穴道,只怕要终身残废了。”   海清阳回念杀徒之仇,此时恨不得剥肖翊之皮、噬肖翊之肉,闻言冷哼一声,继续运功去解两徒被制的穴位。   肖翊看了半晌摇了摇头,回转身把了把残烟的手脉,随即并指隔空解开了残烟腰间的穴位,再令清明观的门众将残烟的身体扶正坐直,接着盘腿坐在残烟的身后,运功双掌贴向残烟的背部,徐徐渡入一股沉厚的真气,残烟呻yin一声终于苏醒,扭头看了看飞雪及青云、蓝水等安然归来的门人,又回首看了看肖翊,欣慰的道:“翊儿,你来的正是时候,我清明观今日差一点蒙受羞辱满门遭劫,你这家伙到底是灾星还是福星?”   肖翊心想此次灾祸也是因他而起,心内愧疚之下说道:“师…真人,您的伤势不轻,且安下心休息,待肖翊解决了这几个恶贼之后再说。”   肖翊虽然私下随着飞雪称残烟为“师父”,但当着外人及其他门众面前不便如此称呼,因此“师”字刚出口时霍然醒觉,赶忙改口为“真人”。   忽听“哎哟”连声,靳元秋及蓝天碧接连翻身而起,海清阳却缓缓收回手掌慢慢起身站立,直愣愣的瞪着肖翊。   肖翊长身而起拱手道:“海老淫贼果然不同凡响,这么快就解开了鹰啸剑独门手法所制的穴道,佩服佩服!”随即右臂前伸摊开手掌道:“如此就请赐招吧!”   海清阳以传音入密之法向靳、蓝两人道:“你们在旁掠阵,必要时不妨突施冷着。”   肖翊察言观色,心想这伙淫贼师徒不知在谋定什么诡计,但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三人,忽然心生诧异问道:“海老头,你的大徒弟如何称呼?为何今日未曾跟随前来?”   蓝天碧忽然抢着答道:“大师兄招纳了二十名武林女处子,正在闭关修炼师门绝学…”   “闭嘴!”海清阳怒喝道。   肖翊闻言想了想,随即沉声道:“何来招纳?定是掳劫而得!你们师徒丧尽天良,祸害了多少武林女子的清白及性命?海老头,你不是要清算翟疆一笔账吗?还等什么?放马过来便是!”   海清阳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将两徒被制的穴道解开,拖延至此已基本恢复了功力,突闻肖翊提及翟疆,怒意横生之下踏前一步说道:“鹰啸剑,既然你急着面见阎罗王,老夫就及早成全你!”   肖翊瞟了一眼靳元秋及蓝天碧,说道:“就你自己吗?”   海清阳冷哼一声道:“老夫一人已足矣,今日就将前鹰啸剑主郎云如的旧仇及徒儿翟疆被弑的新恨一并清算,别说是你,整个清明观也难逃一劫!”   靳元秋插口道:“如果清明观肯臣服于我们,甘愿作我们的妻妾奴婢,那就另当别论了!”   肖翊狠狠瞪了眼靳元秋,冷冷说道:“凭你这句话,今日别想留着狗命!”随即以传音之法向飞雪道:“交手伊始,安排门人留意两贼,伺机截断他们的逃遁之路。”    第一零二章 淫徒伏诛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及海清阳缓缓向前挪步,将近一丈许时,两人提聚功力蓄势待发,四周空气中充溢着刺骨的罡风,近处的众人纷纷后退数步。   喝叱声中,两人倏然标前进袭,拳掌翻飞腾身纵跃之迅捷令旁观之人眼花缭乱,两人的攻击架守及挡搁闪躲俱在电光火石间连绵施展,一时间两条人影倏进倏退、兔起鹘落,仿佛两股疾风旋绕冲撞,清明观门前的树木簌簌而抖,被厉风扫刮的树叶缤纷飘落。   肖翊的徒手交锋经验极少,刚刚交手时原本欲以沉厚的功力及“七绝环步”的诡异身法速战速决,但海清阳此时为了报杀徒之仇而全力以赴,甫一交手即连施杀着,着实令肖翊慌乱被动了一阵子。若以徒手交锋而论,肖翊远不及海清阳,幸好肖翊在凭空收受郎云如一甲子的功力之后再苦练内功不辍,尤其是习成“七绝环步”之后功力激增,现如今已犹胜海清阳半筹,加之神秘莫测的“七绝环步”身法,才堪堪接下了海清阳十数招行云流水般连绵流畅的凌厉杀着。   残烟及清明观一众人见两人打得难分难解不由揪心担忧至极,手掌间不觉中已泌出了汗水,而靳元秋及蓝天碧则却显得轻松自若,好似胜券已然在握一般。   再过了盏茶光景,两人交手已接近百招,从表面上看,两人似乎旗鼓相当、平分秋色,而且海清阳的奇招怪式更是层出不穷,肖翊却是守多攻少,似乎稍稍处在下风。   然而,此时的海清阳心内暗暗叫苦,两人相斗至今,海清阳几乎已竭尽所能,起初时发现肖翊的徒手招式平平无奇,甚至可称得上是稀松平常,认为凭自己的生平绝学,短时间内必可打伤或击毙对方,然而慢慢发觉肖翊的功力深不可测,而且这家伙尽管竭尽全力闪避封挡自己的招数,却似乎毫无反击之意,而自己在浑身绝学全力施展之下仍奈何不得对方,不由大感不妙。   而心境与海清阳截然相反的是肖翊,交手起始,肖翊确实屡遇凶险十分被动,但十几招下来不由大感有趣,存心要看看海老头的武功百宝箱之中到底存有多少法宝,于是聚精会神的拆招躲闪,偶尔使出一招不伦不类的招式反击,无疑是煽风点火、火上浇油,数十招下来竟颇具心得,交锋中已游刃有余、妙趣横生。   再过五十余招,海清阳已脸色泛灰气喘吁吁,雪白的眉毛胡须根根倒竖突突而动,肖翊则神色自若、闲庭信步,偶尔信手拈来施出一招,招招令海清阳狼狈封挡,再过得片刻,肖翊忽然拈指在海清阳的胸部狠掐了一下,认位极准,恰巧很拧了一下海清阳的右侧ru头,确系存心戏弄而至。   海清阳痛得怪叫一声霍然跃开,同时伸掌阻前喊道:“且住!”   肖翊见状停手道:“老头干嘛?”   海清阳呼呼喘着气道:“你小子不光明正大的与老夫交手,却是屡次三番的戏弄与老夫,到底意欲何为?”   “好吧!”肖翊伸出手掌掌心朝上,继而说道:“小爷看在你海老淫贼年迈,本想让你三百招之后再除掉你的,既然老头急欲早死,小爷就成全与你!”其实武林中相斗交锋,从来都是年长之人让招给年少之人,而且即使让招也不过是区区三招而已,何来三百招一说?肖翊本想夸大其词,却是无意之中对海清阳实施了激将之术。   海清阳果然大怒,爆喝声:“狂徒嚣张!”喊声中已倏然欺近,双掌翻飞真气蓬发袭向肖翊。   肖翊道声“来得好!“便旋身迎上,两人此时形成对攻之势,眨眼间已交换十余招,双方均在提足内力的境况下对掌换拳,海清阳顿感气脉不顺、内息翻腾,无奈之下连连后退,身体在不觉间已靠近靳元秋与蓝天碧。   靳元秋与蓝天碧眼见形式不妙便提足内力欲上前夹攻,岂料海清阳忽然胆怯萌生退意,发觉两徒在自己身后的一步之遥,便倏然抽身飞退,顺手捉起两人疾速推向肖翊,“蓬蓬”巨响声中,靳元秋及蓝天碧身中肖翊结结实实的两掌喷血狂跌而出,海清阳却已趁势倒纵出极远,随即如星丸跳掷般疾弹急纵,亡命逃遁而去,而肖翊注足真力的双掌拍中靳、蓝两人后微微一滞,醒觉之时已不及追赶以轻功著称;此时却没命价飞逃的海清阳。   “嗵嗵”声中,靳元秋及蓝天碧跌落在丈余远处寂然不动,显然已魂归西天。   ※ ※ ※   柳浩然及芮青兰、陈惜童为寻找肖翊彷徨无计,最后,三人以试试看的心情赶往清明观。   柳浩然买了一辆马车,让两女坐在车内自己则充当了车夫。   途中,陈惜童一直羞涩的低垂粉颈,令芮青兰既好笑又怜爱,经常以姐姐的姿态轻拍陈惜童的粉背及香肩,使陈惜童倍感温馨。   陈惜童想起原本离岛之时,一心想着找到肖翊以报救命之恩,同时又有酝酿以久的爱慕之心作祟,所以渴盼及早见到肖翊的同时,内心既害怕又紧张矛盾至极。但如今,自己一直以来如大哥哥大姐姐看待的两人,一成了夫婿,一成了“姐姐”,不由感叹天意弄人,但心底暗暗涌起的柔情蜜意却也让自己感到幸福无比,再想到肖翊当日在客栈里相救自己的情景,不禁幽幽叹了一口气。   芮青兰却只道是陈惜童在担忧父兄小妹的安危,柔声道:“妹妹,放心吧,待找到肖翊,我们就立即启程赶往碧波岛,救不出妹妹的亲人绝不甘休。”   陈惜童报以微笑说道:“多谢姐姐和柳…柳大哥的厚意,将来也要多谢肖公子。”   芮青兰“噗哧”一笑,学着陈惜同道:“柳…柳大哥!”随即拍拍陈惜童的肩膊说道:“都是一家人了,还这样见外?倒是届时理应感谢肖翊的。”说罢眨了眨眼道:“以后学姐姐称做柳郎吧。”   “柳…郎?”陈惜童说完偷偷望向车门,不由羞红了脸,迟疑道:“这…突然…如何叫得出口?羞死人了。”说罢再次低垂下头,惹得芮青兰咯咯娇笑不已。   柳浩然掀开车帘一角问道:“究竟何事如此高兴?”   芮青兰俏皮的挑起了眉说道:“我们姐妹俩的事为何要告诉你?”   柳浩然展颜一笑,虽然碰了芮青兰的钉子,但心内仍是被甜蜜充斥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娇妻在车内投缘欢笑,作为夫君当然神志畅美、心情极佳。   车辆自岔路左转,离开官道驶入一条偏僻的依山之路,此处四处荒芜杳无人烟僻静异常,右侧是一人多高、茂繁丛生的野草,左侧是树木稀疏的山坡,偶有几声山鸟的啾鸣遥遥传来,更添空山寂寂的落寞意境。   柳浩然抬眼斜望山坡,零星的松树白桦在沉寂无风中静默而立,野花野草更似所画于图中,无一丝一毫的摇曳晃动,这一景一物,甚至得可怕,静得让人心烦意噪,就仿若活生生的人忽然处于停顿静止的时空。   忽然,一长串桀桀怪笑自重山远处遥遥传来,在这万籁俱寂中猛然听闻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柳浩然策马停驻,遥望声音传来之处,窃窃谈笑的芮陈两女也不由停止交谈,愕然呆坐在车厢内。   芮青兰忍不住说道:“柳郎,你听到没有?”   柳浩然答:“听到了。”   “要不要去看看?”芮青兰掀开车帘问道。   柳浩然摇摇头道:“不妥,且稍待片刻再说。”心中盘算:莫不要是有人装神弄鬼,使出调虎离山之伎俩,切不可轻举妄动。心念间右手缓缓握住了龙吟刀刀柄,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声音传来的山际方向。   忽然凄厉的啸声由远而近传来,瞬息间已临近此处山顶,柳浩然默运玄功查探,似乎是两人在相互追逐,间或简单交一下手即再行追追赶赶。   忽听一声闷哼,山坡疏林之中出现一条人影却是疾疾蹿下山来,竟是一光头,奔行的姿态稍显狼狈踉跄,而脚下也略显虚浮,显然是受了些许内伤。   那人奔到道路近处一跃而起,随即左腿跪屈右手拄地落在道路中央,继而“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下巴胸襟尽是鲜红的血渍,缓缓抬起头望向柳浩然驾驭的马车方向。   “大师!”柳浩然惊声大叫。    第一零三章 巧计伤敌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原来此人正是在衢州分手而另行他去的济生。   芮陈两女早已掀开车帘,惊瞪双目望向前方道路上半跪在地的济生。   衣袂破空之声自山坡上端传来,一团红色人影迅捷飘至道路边端,只见此人身着赤红的喇嘛僧服,肥头大耳、狮鼻虎唇,一双铜铃般的双眼闪着森森寒光,颈上的一串佛珠垂至腹部轻轻晃动,驻足后愕然望向柳浩然一行,随即朝萎顿在地的济生说道:“老友,你杀死我的徒儿之时,可曾想到过今日此时?”   柳浩然微一沉吟惊道:“德坤!劫轮教主!”   那人倏然扭头望向柳浩然,随即看了看掀着车帘朝外张望的芮陈两女,随即对柳浩然说道:“你是何人?如何知晓本佛爷的法号?”   柳浩然下车走至济生的面前说道:“大师,你怎样?要不要紧?”说着便要伸手搀扶。   “慢着!”德坤忽然轻声喝道。   柳浩然停住手扭头望向德坤道:“如何?”   德坤道:“你还未曾回答本佛爷的问话。”   柳浩然转首便行搀扶济生,德坤怒形于色眼看就要发作,济生却道:“公子无须理会老和尚,此人武功深不可测,而且他那五个徒弟亦在赶往这里的途中,公子还要兼顾两位女眷,还是快快离去为妙。”   德坤看着得柳浩然搀扶却难以起身的济生,又望望车厢中的芮陈两女,说道:“久闻中原女子貌美多娇,今日得见果然如此,都留下吧,只是你这老友和你这小友,就交由本佛爷超度,往生极乐吧!”随即捋着无须的下巴放生狂笑。   柳浩然得师父平日的言传,对中原乃至异域的武林人士所知详尽,此刻森森望着德坤冷冷说道:“德坤圣僧之名在下略有所闻,却不知如今为何亲临中原,难道不满于在异域领袖群伦,还要至中原武林大展神威吗?且不论你称雄天下的野心昭然若揭,单凭你出言不逊及缺阴损德的意念,在下今日也不会善罢甘休!”   德坤如闻天下奇闻般怪笑连连,口中说道:“乳臭未干的小雏儿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凭你?不善罢、不甘休又待如何?”   柳浩然直起身淡淡道:“在下要教训教训你这个厚颜无耻的蛮夷歹族!”   德坤哼笑连连,不屑的道:“好!本佛爷念你年少无知,且接你三招如何?本佛爷保证绝不闪避绝不挡架。”   柳浩然不禁愕然道:“你找死?”   德坤“哼”了一声道:“待你三招为本佛爷抓了搔痒,你才叫找死!”   “好!”柳浩然说罢心念一动,运功收敛了所有可外泄的真气,步履虚浮的走向德坤,在半丈余处驻足道:“如此准备接招吧!”   德坤瞧着柳浩然的身形步法好似浑不会武功一般,不由宽心道:“小子出招吧,本佛爷若是闪避挡架则当即赶回西域,绝不重履中原半步!”说罢昂然负手站立,却也留下一点心眼,暗暗凝聚了七成的护身劲气蓄势以待。   柳浩然道声“好!”,随即踏上一步运起不足一成的功力拍向负手而立的德坤,只听“噗”的一声轻微声响,德坤纹丝未动,而柳浩然却痛哼一声踉跄后退了数步。   德坤一愕,心想此人果然不会武功,只是紧较常人力气大一点而已,念及放生狂笑道:“日月之光却与萤火争辉,真是不自量力至致!”   德坤十数年前便具野心称雄西域乃至争霸天下,尤其中原武林的藏龙卧虎之说,更令自己竖起雄心壮志,于是很早便向中原移居人士学习中原语言,好待身临中原之时,不会因语言匮乏而堕了“武林尊者”的声望,紧管如此,始终是“言不归其宗”,此时却将“日月”及“萤火”颠倒了过来,竟是犹然不知甚而得意忘形。   “第二掌!”柳浩然中气内敛,却豪气干云般的高声喝道,随即以半成的掌力拍向德坤,德坤仍然运以七成的功力生接硬挨,只听“啪”的一声轻响,德坤仍然纹丝未动,而柳浩然却生生退出了五步之遥,随即愕然望向德坤,眼神中充满惊惧之色。   德坤哈哈大笑道:“小子,将你吃奶的劲都使出来吧,本佛爷绝不皱一皱眉、眨一眨眼!”   柳浩然咬牙切齿恨声道:“我与你拼了,接我第三掌!”说罢潜运内力,以一成的功力单掌拍出,却在即将临近体肤之际陡然运足了九成功力拍出。   德坤看得柳浩然咬牙切齿不由暗暗心惊,但想到几无武功的柳浩然再怎样拼命出手也不过是普通人的蛮力而已,因此并未在意,仍然以七成的护体真气硬挨柳浩然的一掌,心想:你小子愈是发力狠猛,真气反击愈是强劲,叫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吃吃苦头也好。   只听“蓬!”的一声闷响,德坤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急跌而飞,半空中“噗!”的一声喷出了一蓬血雨,生生跌入远处的一簇野草丛中。   济生看罢露出欣慰的笑容,忽听远处啸声阵阵,并且以越来越近的啸声看来,其靠近速度极快,不由惊道:“不好,德坤那五个徒弟不刻便会赶至!”   柳浩然望向啸声响处说道:“来了也好,将他们一并料理了!”   济生说道:“公子切不可大意,劫轮教师徒抗击打能力极强,且所练武功诡异邪门,功力恢复之速令人惊叹,老和尚我已如待宰羔羊,无丝毫反抗能力,再则两位女侠亦须公子照料,不是我老和尚胆小怕事,只是古人有云:好汉不吃眼前亏,再有留得青山在…”这老和尚喋喋不休的毛病再次显现。   柳浩然审视测度之下,认为济生所言不虚,赶忙将济生扶起搀到车厢内,说道:“如此先暂离此地再说。”说罢扬鞭策马,马车急速远远驰离。   芮陈两女将腾出车厢给济生,好让他休息兼疗伤,两女安然坐在柳浩然的身侧不再叽叽喳喳,以免扰了济生的静休。   柳浩然忽觉有异,便即运功查探,已然察觉到后方约有五六人在疾奔赶来,心想必是德坤师徒无疑,虽然马车奔行甚速,但终不及轻功内力高超的人提气追赶,此去武夷山清明观不远,绝不能让他们缀上来牵连了清明观,于是对芮陈两女说道:“有人追来,你们两人小心驾驭马车,我稍后跟来。”   芮青兰担忧尽写在俏脸之上,皱眉说道:“柳郎,多加小心啊。”   陈惜童虽未曾言语,但深深注视柳浩然的眼光中亦自充满关切。   柳浩然说声“我晓得”便将缰绳交与两女,身形腾空而起,空中一个曼妙的折转即飘然落在马车后数丈远处,随即展开身形疾驰向后方来路。   刚奔得半里许,便见前方人影晃动,细细瞧去果然是身着红色喇嘛僧服的德坤师徒,中间的两喇嘛紧贴在一起,各自单臂抱住一条小腿,而两条小腿被抱;横跨而坐在两人肩上正自闭目调息之人,正是方才被柳浩然重创的德坤,瞧他双手手心靠上;双眼紧闭的脸上金光浮荡的情景来看,定是正在以独门玄功疗治内伤、恢返功力。   双方各自提气疾行,距离在眨眼间已拉至极近,柳浩然首先停住身形,龙吟刀斜斜指向地面,昂然立于道路中央。   德坤师徒亦已发觉前方持刀而立的柳浩然,肩负德坤的两人首先停步,而另三人则各自手持钢环停在德坤等人的前方,娴熟的守护阵势及分工的井然有序令人叹为观止。   柳浩然定睛望向德坤,见刚刚亦苍白的脸色已逐现红润,呼吸之气也变得沉稳均匀,不禁暗暗惊叹于劫轮教的恢复玄功。   前方三人中,两人为中年喇嘛,而另一人及身后肩负德坤的两喇嘛则较年轻,此时一中年喇嘛持钢环的左手一挥,背负着德坤的两人小心翼翼的将德坤放下,然后只留下一人照料德坤,另一人持环上前,与前方三人并排而立,四人齐齐怒目望向柳浩然。   柳浩然心想若德坤的功力恢复个七七八八则更增凶险,事不宜迟,必须尽早动手速战速决。心念已决间抖手翻转龙吟刀便腾身掠前,前方四喇嘛齐齐晃动钢环,竟然发出铿锵刺耳的撞击声响,如雪的刀光匹练般的横向扫来,四人急忙举环迎上,只听“叮叮当当”连声脆响,四喇嘛虎口剧震闷声跌退,但觉整条手臂酸麻难当,手腕更是痛入骨髓。    第一零四章 温馨无声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柳浩然心知这几个喇嘛抗击打能力超强,岂肯容他们喘息凝气,旋即施展“神龙八式”中的“破浪式”袭向前方的四人,四人为劫轮教德坤的得意门徒,岂是易于之辈?见刀光闪处,四周刀芒点点闪烁飘忽,心神俱惊之下不敢迎其锋锐,齐齐旋身分向四面避开,但听“叮”的一响,紧接着“嗤”的一声,一年轻喇嘛的右手钢环已脱手抛飞,而另一年轻喇嘛左臂溅血,刀伤之重深可见骨。   而柳浩然的刀式丝毫不歇,“匹练式”连连施出,两个中年喇嘛堪堪后退之中忽然双双举环,四个钢环重叠在一起硬生的朝刀光来处迎击,“锵”的一声爆响,两喇嘛惨哼跌退,一人收势不住跌坐地上,而另一人虽然退出数步站定,但嘴角边已泌出了血丝,脸色更是煞白。   柳浩然斜斜扬刀而立,见攻击自己的四个喇嘛各自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退在一边,已然胆怯不敢上前,而德坤仍是紧闭双眼,似乎功力尚未恢复,不禁心想:我龙吟刀岂能趁人之危?虽说方才与德坤的交手耍了一些手段,但那只是一时兴致所致,且待来日堂堂正正的与你们师徒六人交锋,届时教你们输得心服口服,乖乖滚回疆域老家!心念及此说道:“尔等胆敢再行跟随我等人,小心龙吟刀削掉尔等的项上人头!”   除了德坤以外的五人呆呆望着柳浩然噤声不语。   “听到没有?!”柳浩然怒声喝道,五人俱皆身形一震,一中年喇嘛望了望亦自疗复功的德坤,心有不甘的微微点了点头。   柳浩然再次狠狠盯了诸人一眼,随即收刀归鞘,转身纵起身形疾掠而去。   ※ ※ ※   残烟身形一震,“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乌黑的淤血,肖翊缓缓收功,慢慢将贴在残烟背部的双掌收回,深深吸了一口气便睁开双眼,起身说道:“真人闭塞的血脉已经畅通,淤积的乌血也已除去,歇息数日便可痊愈了。”说着望向飞雪及青云说道:“现下扶真人去歇息吧。”   青云连忙着人扶起残烟回房休息。   肖翊步出清明观,负起手慢慢踱着步,飞雪却已自残烟的卧房走出,见到肖翊出了观门便悄悄跟了出来。   默默走了一段路,步入僻静无人之处,肖翊停步转身面带微笑的柔声道:“飞雪。”   飞雪霞上眉梢,悄悄走至肖翊的身前,肖翊伸臂将飞雪轻轻搂在怀里,随即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飞雪,我好想你。”肖翊说着腾出一只手臂,抬手托起飞雪的下巴,深深凝望着飞雪如一泓秋水的双眸,柔声道:“待诛除余下的两个淫贼首恶之后,我非要求真人答允正式将你许给我不可。”   飞雪含羞微笑,两人唇唇相抵,深深吻在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肖翊忽然推开飞雪说道:“大师姐,想必过得三五天,真人即可痊愈如初了,大师姐不要过于担心。”   飞雪一愣神间已明其理,含羞理了理微微凌乱的鬓发幽幽说道:“肖翊,这次清明观危难,师父落败受伤,多亏了你我们才脱离险境。”   “大师姐,肖翊,你们在这里啊?”花雨欢笑着奔来,走到飞雪的面前说道:“大师姐,观外来了两男两女四位客人,说是要见肖翊。”   “两男两女?”肖翊疑惑之下喃喃自语。   “一个是像肖翊般英俊好看的男子,一个是邋遢的老和尚,另两个是像与大师姐一般大的俊俏女子。”   肖翊微微思索了一番猛然道:“是柳兄与芮副教主他们,咦?那老和尚是谁呢?”   飞雪浅笑着说道:“走吧,去看看不就明白了?”   来人正是柳浩然、济生、芮青兰及陈惜童。   肖翊及飞雪赶到之时,四人已进了观内迎客堂,只听青云说道:“清明观刚刚遇上了点麻烦,师姐受了伤正在休息不便见客,还望几位多多包涵。”   “柳兄!”   “兄弟!”   肖翊与柳浩然大喜过望,奔上前互相捉住了对方的手臂,笑容在两人脸上绽放。肖翊再朝一旁的芮青兰喊颔首道:“芮教主!…咦?前辈是您?”   济生面色憔悴却呵呵笑道:“正是老和尚,小兄弟别来无恙?”   肖翊端详了一番济生说道:“前辈,您受伤了?”   “唉!”济生面现惭色道:“不碍事,不碍事。”   肖翊忽然发现陈惜童,不由忖道:此女好生面熟,似曾在何处见过。于是踌躇的说道:“这位是…”   “小女子陈惜童拜见恩人。”陈惜童说罢盈盈施礼。   肖翊一愣之下搔了搔头,口中喃喃:“陈惜童?恩人?恩人…”猛然记起叫道:“噢!我想起来了,在衢州客栈!”   陈惜童俏脸微微泛红说道:“小女子谨谢当日肖少侠援手救命之恩。”   肖翊连忙回礼说道:“小事而已,不必道谢,换了若是柳兄遇见,也定当出手救援,在下恰巧赶上而已。”   柳浩然笑道:“兄弟,干嘛将为兄拖进来?是你见义勇为,为兄可什么都没做啊。”   芮青兰忽然道:“干嘛不干柳郎的事,现如今…”   “青兰!”柳浩然望向芮青兰轻声喝止,芮青兰调皮的伸了伸舌即住口。   肖翊与飞雪愕然相望,此时陈惜童才发现站在肖翊身侧的飞雪,见其花容月貌兼英姿飒爽,不禁忖道:难不成她就是飞雪?   果然肖翊“哦”了一声指着身旁的飞雪道:“她是清明观的大师姐飞雪。”随后将主客方逐一进行介绍,如此一来,肖翊反倒成了清明观的主人一般,惹得芮青兰窃笑不止。   随后,众人落座品茶各述别来诸事,柳浩然趁机道明来意。   肖翊看了眼飞雪说道:“陈小姐的家人受困,肖翊理当立即随同柳兄赶去,只是在下恨不得当即将海清阳及那尚未露面的大徒弟诛除掉,况且真人现下受伤,在下担心肖翊离开后海清阳等一干贼人再次乘虚进犯,委实放心不下。”   飞雪想了想说道:“但是救人如救火,陈妹妹的家人受困之事,一刻也耽搁不得的啊。”   济生在交谈中得知海清阳的恶行及三徒都被肖翊一一诛杀之事,听闻至此说道:“老和尚的伤将养几日当可痊愈,即使现下那渡生到来,老和尚也不怕他,倒是怕他不来而已。”   众人除了肖翊谁都不知济生与海清阳之间的关系,因而纷纷问道:“渡生是谁?”   当下肖翊简明扼要的向大家述说一番,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济生待得肖翊讲完说道:“你们便及早赶去碧波岛吧,我老和尚随便在观外搭个茅草屋,边养伤便等渡生,若是不来则已,若是当真到来,老和尚不敢说将他击杀或擒获,但必定会保得清明观的周全。”   飞雪笑道:“怎可以让大师住茅草屋呢?清明观的迎客厢房一直都是空着的,大师尽管住在那里便是,所有饮食起居,清明观自当安排妥当。”   济生笑道:“唉,我老和尚风餐露宿惯了的,住在哪里不都是一样?但既然清明观如此善待老和尚,老和尚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夜色沉沉,弯月如钩。   肖翊睡意全无,站在清明观前院之中仰往夜空发呆,不觉间想起了芮南玉,眼前浮现出芮南玉仙子般晶莹如雪的面容,心想不知此时伊人在做些什么,是否也如同自己一样观赏着天上的弯月?是否会同我想起了她一样,想起了我?唉,我如今身在飞雪所在的清明观,却想起了飞雪之外的其他女子,岂非太也愧对于飞雪?继而轻摇着头自嘲般的喃喃自语道:“我肖翊怎可成为见异思迁、朝秦暮楚之人?”   忽觉身后不远处有异,心念转间已然知晓何人俏立身后,不由童心大起,轻轻纵起身形犹如一缕青烟般飘然越过院墙。   隐在一处角落之人未料到肖翊会忽然翻墙而出,急切间也自纵身翻越院墙,身形高挑婀娜,正是飞雪。   飞雪轻轻落在院墙之外,星稀暗淡的夜色之中却是哪儿有肖翊的影子?   正在诧异踌躇间忽觉腰间一紧,好似突然被人从后抱住,吃惊之下急忙扭头张口欲呼,岂止刚刚张开的朱唇被一男子湿润的嘴唇捂了个严严实实,惊瞪双目看去,不是肖翊是谁?   许久之后,四片炽热的嘴唇才依依不舍的分开,肖翊的左脸颊与飞雪的右脸颊紧紧相贴,两人一同望向遥远的夜空,沉浸在无尽的温馨与甜蜜之中,此际无声胜有声。    第一零五章 碧波荡漾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海上的夜空繁星点点,咸湿的海风不断吹拂着四人的面庞。   柳浩然、肖翊、芮青兰及陈惜童乘作一艘小船缓缓趋向前方灯火若隐若现的碧波岛,回头瞭望,载四人至此并担负着迎接任务的大船,已然行驶到远处抛锚,在星光映射下如水银灿动般的海面上变为了一小小的黑点。   芮青兰忽然笑道:“柳郎,记不记得那天离开龙吟岛,我坚持随波漂流直至夜深,今天的场景与那日几乎一样,只是多了两个人而已。”说着俏皮的看了看肖翊与陈惜童。   柳浩然摇摇头说道:“那天如同在鬼门关逛了一圈,亏你还笑得出来?”   陈惜童知晓当日之事,于是接口道:“那我和肖少侠不如下海游着去,好让你们重温当日的情景。”   肖翊愕然道:“为何你我要下海游着去?”   柳、芮、陈三人闻言哈哈大笑,肖翊则稍显尴尬,不明缘由的随着三人干笑,好在距离碧波岛还颇有一段距离,不虞笑声传到岛上。   小船行驶至距离碧波岛两里许时,陈惜童走至后舷接过柳浩然的操舟轻声说道:“我们在此迂回绕行从后滩上岸,那里朝向大海深处,警戒非常松弛。”   芮青兰忽有所感说道:“是否为三面环绕的凹形海滩?”   陈惜童道:“正是。”随即嫣然一笑道:“对了,当初姐姐与…与…你们两人正是自那里登上岛的,当时那里根本未设岗哨,所以根本没人发现你们上岸呢。”   芮青兰已掩口娇笑起来,吃吃的说道:“叫一声‘柳郎’竟如此费力吗?”   陈惜童面上一红没有答话,而肖翊看看陈惜童再望望柳浩然,不由轻声“嘿嘿”笑了出来。   此时小船已缓缓靠近凹形海滩,柳浩然示意陈惜童停止操舟,闭眼运功于感官查探岸边境况,稍后低声说道:“岸边有两人,按照呼吸悠长深沉判断,想必已经熟睡。”随即望向肖翊道:“兄弟,你也探查一下,确定方位后你我同时出手各自点其昏睡穴,以免先后有落差,惊醒一人弄出声响。”   肖翊查探完毕,伸臂与柳浩然手牵手,同时足尖轻轻一点便无声无息飘至岸边,随即如一团青烟投向两个哨卫所在之处。临至近处见是一所茅屋,已可闻到一丝酒气,两人如落叶般飘然掠入敞开的茅屋,同时松开手各自欺向己身方位之人,两个熟睡之人在睡梦中已昏厥过去,整个过程轻描淡写,未发出一丝声响。   柳浩然拾起一截树枝运功投向芮、陈两女所在之处,树枝飞至船边变向疾坠射入水中,发出一极细微的“嗤”声。   两女收到暗号急忙施展轻功纵掠而至。   四人汇集茅屋之内,芮青兰说道:“柳郎,捂住一人的口鼻解开穴道将之弄醒。”   柳浩然依言而为,同时点了各处穴位,只余下哑穴未制,那人昏睡穴被解,而穴道被击的微痛令其忽然苏醒,但苦于浑身无法动弹,而且口鼻被柳浩然一手捂得严严实实,只发出郁闷低沉的“唔唔”声。   芮青兰拔出柳浩然的龙吟刀向惊恐万状圆瞪双目的那人说道:“听着,你如果敢出声叫喊,姑奶奶就割掉你的舌头砍下你的双手,还有,我有话问你,必须如实回答,稍后将你弄晕后我还会问你的同伴同样的问题,如果有半句不符,就砍下你们两人的双耳双脚,听懂了吗?听懂了就眨眨眼。”   柳浩然听芮青兰言辞残忍,不由微微皱了皱眉,不过也由衷叹服芮青兰的机智,这种问讯之法实不失为绝妙上着。   那人好半天才回过神,忽然惊恐的猛劲眨眼。   芮青兰忍住笑问道:“黑鹰堂主与陈香主以及陈二小姐关在何处?”说话间柳浩然已解开那人的哑穴,随即缓缓移开了手掌。   那人眼珠溜溜直转却并未马上说话,芮青兰将刀尖探进那人的口中,那人大惊之下忙道:“额喝!额喝!”   原来冰冷森寒的刀尖已抵在那人舌上,那人若转动舌头启唇说话势必伤及舌身及嘴唇,惊慌中却又不得不说,于是舌头老老实实原地就位,嘴唇也不敢丝毫妄动,因此急切间措词模糊的将“我说”两字说成了“额喝”。   芮青兰将刀尖撤出,低声道:“快说。”   那人眼望着刀尖颤声道:“在…在岛北的地牢上层囚牢内。”   芮青兰身畔的肖翊好奇心起说道:“上层?那么下层所囚何人?”   那人眼珠转向肖翊说道:“这个小的不知道,那所地牢有青龙堂管辖,小的不曾听说也不敢过问。”   芮青兰看了眼陈惜童,陈惜童点头示意知晓岛北地牢所在,随即上前问道:“那么地牢囚室的钥匙在谁手里?”   那人看了看陈惜童说道:“回陈大小姐,那所囚牢由青龙堂的魏香主昼夜看守,小的估计钥匙也许在他身上。”   芮青兰向柳浩然点点头,柳浩然说声:“辛苦了,现请歇息片刻。”说罢便再次点了那人的昏睡穴。   芮青兰如法炮制讯问另一人,那人经芮青兰的一串恫吓后的哆哆嗦嗦的回答,所交代的内容与前一人并无二致,于是柳浩然已重手法点了二人的要穴,使两人不到三个时辰不得醒来,随后四人悄悄潜向岛北地牢方向。   四人悄悄接近岛北地牢附近,见有两人手握兵器在地牢入口来回踱步。   陈惜童低声道:“那两人是青龙堂的人,魏香主想必在地牢内。”随后望向芮青兰,却发现柳浩然及肖翊同样也望着芮青兰。   芮青兰愕然望着三人道:“你们看我干什么?”   肖翊展颜说道:“芮教主是我们一行救援队伍的军师不是吗?”说罢望向地牢方向,见地牢入口周边比较宽广,而且空旷的无一物可用于隐蔽身形,照此情景,想要无声无息的制住两人简直难比登天,一旦守卫的人发现异常而呼叫或发出讯号,此行四人的救援计划将异常艰难,甚至连全身而退都不一定可得。   芮青兰白了一眼低头沉思片刻,随即问陈惜童道:“这两人品性如何?”   陈惜童一愕道:“姐姐因何如此问?”   芮青兰答道:“姐姐自有道理,妹妹尽管说来便是。”   陈惜童想了想道:“这两人是青龙堂无足轻重的人物,所以我也不是很了解,好像有些好赌好酒。”   芮青兰望了望柳浩然及肖翊,随即问道:“是否好色?”   听到这两字,柳浩然及肖翊又齐齐望向芮青兰,紧接着望着陈惜童等待答案。    第一零六章 劫后重逢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陈惜童脸色微微泛红,想了想说道:“平时看到我和小妹,是有些贼眼兮兮的样子,好像有些好色。”   芮青兰笑道:“看来柳花娘所讲的故事及法子如今派上用场了。”说罢忽然细声“嗯”了一声,声音虽然极细却大的骇人,柳浩然、肖翊及陈惜童同时惊异万分,地牢入口的守卫听不到才怪,这岂不是摆明了暴露己方四人的形迹?   以柳浩然及肖翊的功力,自然可清晰的听到那两人的说话声音,只听一人道:“咦?什么声音?”而另一人接口道:“好像是女子的声音。”   此时芮青兰再次细声“噢”了一声,柳浩然与肖翊愕然相望,这声音岂不是男nv交huan之时发出的声音吗?   只见芮青兰俏脸浮现红晕,而陈惜童则脸红到了耳根。   只听一人说道:“咦?声音有些古怪,好像是…嘻嘻,不知是哪一堂的兄弟在此与哪一娘们欢好?”   另一人随着嘻嘻笑着道:“此等妙景岂能错过?左来无事,我们悄悄走过去瞧瞧。”   柳浩然及肖翊此时恍然,心中不得不叹服芮青兰的机智,只是也难为了芮青兰,在柳浩然面前尚可,可是肖翊在身侧之时芮青兰还能发出此种声音却是难能可贵至极。   那两个守卫将兵器贴身收起,如窃贼般摄手摄脚朝四人所在之处靠近,间或还乌龟般抻长脖子张望,忽而停下来侧耳倾听。   芮青兰适时的“啊”了一声,那两人脸上堆满淫笑,互望一眼继续走来。   两道凌厉的指风倏然射出,那两人尚未叫喊出声已软软瘫倒,而刚刚射出指风的柳、肖两人在对方倒地之前已然飘闪而至,托住即将倒地的两人,随即轻轻一纵,双双返回隐身之处,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芮青兰向陈惜童借过匕首,将刃尖探到一人右眼半寸之处沉声道:“说,黑鹰堂主陈忠铎是否关在此处?老实点小声回答,否则本小姐废掉你的一对招子。”随即出指解开了那人的哑穴。   那人穴位受痛轻哼一声说道:“是,陈堂主确是关押在此。”   “乖乖将钥匙取出来。”芮青兰说着将匕首刃尖在那人双眼寸余之处来回划动。   “回…回女侠,牢门由内反锁,钥…匙在牢内的魏香主手里。”那人胆战心惊颤声答道。   “好,你便休息一会儿吧。”芮青兰点了那人的昏睡穴后眼望柳、肖两人道:“怎么办?牢门由内反锁。”随即微一思索说道:“有了!”   一丝似有若无的轻声哨音由芮青兰的唇齿间发出,稍刻之后只听莎莎声响,五六条毒蛇自草丛内爬出,疾速钻进牢门。   芮青兰说道:“柳郎与肖翊快到牢门边贴壁守候,一旦牢门打开,你们两人便制住现身的所有守卫。”   话音刚落,只见一人慌张从牢内奔到牢门说道:“徐六,郑大屁股,你们死哪儿去了?开什么玩笑放进几条毒蛇进来?”说完骂骂咧咧着掏出钥匙打开了牢门。   那人刚打开牢门便感觉人影闪动,尚未弄清楚状况即软软瘫倒。   柳、肖两人如风掠进牢内,顺着台阶一路向下,转眼间到达一处较空旷之处,内进深处有一道铁栅栏,栅栏外有四人正围坐在石桌前饮酒,见到两人现身慌忙取兵器站起喝问道:“来者何人?”   柳浩然及肖翊一言不发的闪身欺近。   “当!当!当!”的连声脆响,三人手中的钢刀、三叉戟及熟铁棍纷纷被柳浩然的手指弹得跌飞跌落,而此外一人堪堪招架着肖翊的徒手进袭噔噔噔的疾速后退,显然是武功略高的魏香主。   “噼啪”声响中,失去兵器的三人接连被柳浩然或拍或踢或抛的横飞跌落在地,而魏香主却在慌乱中甩出袖标袭向肖翊的面门,肖翊怒意横生,运力吐出一口气将袖标吹回,袖标挟着锐利的劲风穿过魏香主的右耳,在魏香主惨吼声中欲骤下杀手之时,肖翊耳边忽然响起师父遗言中的教诲,心中一凛之下捏指轻弹,右手中指已然弹在魏香主的前额,魏香主白眼上翻,消无声息的晕厥躺倒。   “爹爹!”陈惜童低声欢叫着奔到栅栏前。   栅栏内坐着以铁链锁住双手双足的三人,正是陈忠铎及陈惜龙、陈惜真。   柳浩然及肖翊见此处的铁栅栏缝隙甚大,便一左一右运功将两根相邻的铁杆各掰向一边,陈惜童早已迫不及待的弯腰进入。   几条毒蛇早已被守卫弄死,芮青兰则凝立牢门望风。   “当啷啷”的铁链碰撞声响起,牢内的三人纷纷起身站立,面上浮现出诧异及惊喜。   “爹爹!”陈惜童奔到陈忠铎身前扶住父亲的双臂,随即心痛的低头看向锁住父亲双手的铁链。   “姐姐!”陈惜真喜极呼叫道。   陈惜童叫声“小妹!”“哥哥!”便离开陈忠铎,奔过去伸出双手各拉住陈惜龙及陈惜真的一只手,每人脸上洋溢着劫后重逢的欣喜。   陈忠铎看了看柳浩然及肖翊,迟疑道:“这两位是…”   陈惜童恍然回过神伸手指向肖翊说道:“爹,这位正是曾经在衢州救过我和小妹的恩公,鹰啸剑肖翊肖少侠。”   “哦?”陈忠铎及陈惜龙两人又惊又喜,陈忠铎抱拳说道:“原来救了老朽两个小女的恩公竟是名震江湖的鹰啸剑!真是意想不到,意想不到啊!肖少侠,救命之恩难以言表,老朽这厢谨此谢过了。”   肖翊阻拦不及连忙还礼道:“老伯毋需如此,晚辈只是恰巧路过,略尽绵力而已。”   陈惜龙也上前拜谢,陈惜真则甜笑着作了个福。   陈忠铎端详了一下肖翊,颔首道:“名震江湖的新一代鹰啸剑却是如此谦逊多礼,更加行侠仗义惩奸除恶,真可为江湖武林之福啊!”说罢看了看陈惜童再看了看肖翊,脸上浮现莫测的笑容。   肖翊眼光敏锐思维缜密,见状连忙说道:“柳兄,为何不见芮教主?”   陈忠铎回过神望向柳浩然道:“哦对了,童儿,这位是…”   陈惜童看了眼柳浩然面带羞涩的说道:“他是柳…柳…”   “痛痛快快的喊声柳郎罢!”芮青兰人未到话声已打断了陈惜童的话语,随着爽朗娇笑声,芮青兰出现在地牢的台阶末端。   陈忠铎等人愕然,而陈惜童则娇羞的低下了头。   “拜见陈老,陈大哥,陈小妹。”芮青兰走上前抱拳说道:“小女子凤仙教芮青兰。”随即指着柳浩然道:“这位是龙吟岛少岛主龙吟刀柳浩然,你们见过面的,也是…也是…”随即望向陈惜童“噗哧”一声笑道:“陈妹子的未婚夫。”   “芮姐姐!”陈惜童白了眼芮青兰娇嗔道。   陈惜真还罢了,陈忠铎及陈惜龙却连连惊愕不已,先是此前见过的“龙吟刀”,那还罢了,再则是“鹰啸剑”,接着是凤仙教的“芮氏教主”,熟知江湖风云的父子两人怎会不惊如闻雷?   正在几人惊诧之时,芮青兰说道:“此处不易久留,赶快离岛为妙。”   柳浩然随着说道:“正是,伯父,陈兄,小妹妹,我们快些离开吧。”说罢抽出龙吟刀“唰唰唰唰”连声便削掉了陈忠铎及陈惜童手腕上的锁链镣铐,于此同时肖翊亦早已以鹰啸剑削掉了陈惜龙的铁链镣铐。   正在几人欲搀扶陈忠铎等人离开地牢时,陈忠铎忽然说道:“且慢!”   众人愕然,陈惜童说道:“爹爹,何故如此?”    第一零七章 地牢怪妪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陈忠铎望向陈惜龙说道:“龙儿,这些日子来,你有无发觉牢房的地底有异常响动?而且上次听魏香主无意间说道‘我到下面看看老太婆’?”   陈惜龙想了想答道:“是有些不寻常,我在深夜里也曾听地底传来隐约的怒吼咆哮声及狂笑声。”   陈忠铎颔首道:“既然你也听到,那么说明并不是为父年迈耳花,芮教主,两位少侠,老朽极其好奇,好想一探究竟。”   陈惜童急忙说道:“爹爹,这里太危险,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吧。”   “童儿。”陈忠铎望着陈惜童说道:“假如下面关着像我们这样蒙冤受屈的人,不去相救岂非不合天理?”   “想来地底另有一处秘牢,只是出入口在何处?”肖翊说着四处查探,柳浩然也扭头查看何处有特异的入口机关。   芮青兰凝眸稍作思索说道:“此处四面墙壁加之地面顶棚到处光滑,单靠肉眼难以分辨。”说罢拾起自陈忠铎腕上削落的锁链缠在手掌说道:“看看何处有空洞的回音。”说着握锁链的玉手握拳,手掌心朝上,单以手背上的锁链轻轻敲打地面,“叮叮”、“咚咚”的声音接连传来,显然是坚固实心的地面,芮青兰移动身体继续敲打其他地面。   一众人不约而同的各自拿起武器、石凳甚至石块,各自敲打牢内各处的地面及墙壁。   “嗵嗵”两声传来,一众人心头一凛,齐齐望向陈惜真所处的方向。   “爹爹,这里好像不是实心岩土。”陈惜真手握着石块说道。   “在哪里?”陈惜龙迫不及待的赶过去,以自地牢看守处取来的钢刀刀柄轻敲陈惜真所指的墙壁下方,“嗵嗵嗵”的连串空洞声音传来,陈惜龙喜道:“在这里了!”说着便举起钢刀打算一刀劈开洞口。   “且慢!”芮青兰轻咤一声,望着愕然相对的陈惜龙说道:“陈香主,地底通道入口或许设有机关,多加小心。”   陈惜龙闻言一愕,亦自高举着钢刀,竟然不知如何接续下一动作才好。   柳浩然轻声说道:“陈香主,若看得起在下,由在下动手好了。”说着行至墙边,陈惜龙毫无把握之下尴尬的挪开身体,而高举的钢刀亦自保持原势,好似欲一刀斩向柳浩然。   “哥!”陈惜童嗔道:“还不将刀放下来?象什么样子!”   陈惜龙“哦”了一声连忙收起刀,引得众人心底一阵好笑,倒是缓解了趋渐紧张的情绪。   一众人包括肖翊在内,所有人屏住呼吸静静守望着柳浩然的举措。   只见柳浩然摊平右手手掌,紧贴在那一片发出空旷响音的墙壁上,微一思索道:“大家退避一些距离,肖兄弟,请移身至我身后,看顾一下大家的身体安全,以防存有不测。”   肖翊会意,点点头踏上前轻轻挥了挥手臂示意众人避开,随即浑身凝聚护身真气严阵以待。   柳浩然将一身护体真气凝聚起来庇住全身,将内力运至右掌轻轻一按,只闻尖细的锐锋啸音骤然而起,一蓬青芒自按掌的墙壁边缘爆射而出,只见柳浩然纹丝不动,而肖翊则轻喝一声,只听“唰唰”“叮叮”声连响,细如牛毛的青色钢针纷纷落地,而墙壁的内处亦密如连珠的“叮当”脆响,显然墙壁的内外尽皆布满了机关暗器。   夺命招魂般的尖细声响中,青芒被柳浩然护身真气的第一道门户及肖翊护身真气的第二道门户全盘阻挡,无一射向两人之外的任何一人。   片刻之后,细针的破空声嘎然而止,肖翊原势不动,而柳浩然则轻轻呼出一口气。   “咯”的一声轻响,一面两尺余宽的墙壁石面被徐徐推开,原来是一扇不规则的石门,只闻自门内传来阵阵恶臭的阴风。   芮青兰说道:“开启此门一定另有它法,这些机关显然未曾触动过,否则如魏香主下去查看时便已触动机关,所有暗器早该无存。”说着靠上前侧耳倾听片刻,皱眉道:“怎么里面没有一丝声息,难道是无人的空室?”   柳浩然摇摇头思索,而肖翊则说道:“里面有人,而且看来是位高人,正屏心凝气收敛功力查探这里的动向。”   柳浩然点头道:“不错,确是如此。”   芮青兰诧道:“我为何听不见?那我们怎么办?”说着看了看柳浩然及肖翊。   肖翊笑笑说道:“柳兄,家师传授了在下夜视如昼的雕虫小技,请柳兄断后看顾大家,由作兄弟的带头前往。”   柳浩然会心一笑道:“好吧,有劳肖兄弟了。”   肖翊再不答话,当即弯腰而入。   柳浩然说道:“青兰,你们进去,我在这里把守。”   芮青兰点点头弯腰进入秘牢墙门,其余人鱼贯尾随而入。   秘牢内漆黑一片,而且恶臭弥漫,芮青兰及陈惜童、陈惜真情不自禁的皱着眉捂住了口鼻。   墙门内只有数级朝下的台阶,肖翊走下台阶后忽然驻足,轻摆手臂借微弱的光线示意众人停下,随即抱拳轻声说道:“晚辈小子肖翊拜见前辈。”   众人只感觉漆黑一片的牢内有一丝轻微的铁器摩擦声,想必是里面之人微微一震,锁链的环节间轻轻摩擦所致。   肖翊见里面人默不作声便说道:“前辈…”   “叫谭天望那个老杂碎出来见我!”   冷冷的话语自牢内深处传来,嗓音尖细沙哑,声调古怪凄楚,令人听了毛骨悚然,浑身阵阵发冷不舒服至极,芮青兰及陈惜童、陈惜真三女不由自主的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肖翊凝眸朝内望去,只见一人微低着头,凌乱的白发象寒霜冰锥一样垂遮在额前,将整张脸尽数掩盖,在银白发丝之间却有一双似有若无的双眼,散发着只有猛兽凶魔才俱有的恶毒凶残。   肖翊顿了顿说道:“前辈,您稍安勿躁,我们是来相救您老人家的。”   牢内之人微一沉吟继而道:“臭小子,不想死的话快快叫谭老贼来见我,想讨好诱骗我,要我交出乌血剑末篇的口诀,休想!”   “前辈…”   “住口!”那人厉声吼道,随即歇斯底里的喊道:“谭天望!你这个天杀的狗贼!有种的过来见我――!”   尖厉的吼声震荡着地牢,令人耳膜欲裂,灰尘扑簌簌的自牢顶飘散跌落。   肖翊回首望了望众人,耐住性子说道:“前辈切勿发怒,亦勿发出太大的声响,免得惊动了碧波岛派的人,请前辈相信,我们确是来救您老人家的。”   那人安静了稍刻,似是思索并判断着肖翊的所说言语的真伪,半晌才说道:“娃娃,你是谁?为何别人的目光都在我身边来回寻梭,你却是紧盯着我的双眼说话?你看得见?”   肖翊轻缓了一口气说道:“不瞒前辈,家师曾教过小子夜视如昼的功法,久而久之,每逢黑暗之时,小子的夜视功力在不觉中自然生成,无须刻意凝聚视力亦可视若白昼,微末小技,教前辈见笑了。”   那人轻咦一声说道:“据闻失传已久的‘鹰啸神剑’剑谱功法,集苍穹神鹰与夜枭、猫头鹰的神技于一身,莫非…难道娃娃的一身所学竟是‘鹰啸神剑’不成?”   肖翊闻言沉默了稍刻,此时在场众人包括肖翊在内,在经过连串的对答之后已然知晓牢内之人为一位年迈的妇人,或许是因为常年未曾与人言谈,以致语言音调颇觉生疏难听。   柳浩然说道:“肖兄弟,此地不宜久留,既然找到了前辈,我们就此离去如何?”   “你是谁?”那人闻言当即问道。   “在下…”柳浩然稍一踌躇说道:“在下乃不值一提的一无名小卒,前辈不问也罢,待晚辈为前辈解开镣铐。”说罢趋步上前。   “混账!”那人厉声喝道,不仅柳浩然,牢内众人尽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声怒喝怔在当场。   正在众人不知所以之时,只听那人冷冷的说道:“我不管年岁几何,也不允尔等臭男人随便碰触!”   柳浩然及肖翊呆立当场不知所措。   “你,还有你!”那人指了指芮青兰及陈惜童说道:“你两个女娃娃过来。”语声中满含差遣指使的意味,令大家听来颇觉不适,甚至大为反感。   柳浩然轻摆了一下手臂,盯住那人说道:“前辈,此时此刻,我等大可不顾一切弃前辈而去,现如今我等并无它意,只想顺道将前辈带离此地,前辈又何苦令在下等人如此难堪?”   那人愣了一愣怒道:“你这小贼姓甚名谁师承何门?此处哪里有你小子插嘴的余地?竟敢如此的不知好歹出言不逊?”    第一零八章 碧波岛主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众人惊愕当中,柳浩然怒意勃发说道:“老前辈年迈昏庸无可厚非,但岂能如此毫无缘由的任意评论他人?试问前辈又有何德何能如此大言不惭?”   “大胆!”那人怒声喝道:“你究竟是何人?难不成一意藏头露尾?”   柳浩然咬咬牙恨声说道:“家师龙吟刀向图云,前辈该满意了吧?”   “向图云?…龙吟刀不是屠正宏么?哪来的向图云?”顿了顿说道:“大概是那屠正宏的徒弟吧?看你的样子真不怎么样,想来你师父也好不到哪儿去,真是青出于蓝而大大差于蓝,可笑至致、可悲至极啊!哈哈哈哈!”笑声犹如枭鸣狼啸,尖锐难闻至极。   “柳郎,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疯婆子理他作甚?我们走。”   那人“哼”的冷笑一声道:“想走吗?没那么容易!”说罢轻推墙边一处,只见一块比巴掌大一点的石块凹进墙内,那人将手伸进凹洞内说道:“这里通到外面,是每日里闻铃声送饭的地方,只要老身拉一下响铃,再大喊一声‘有人劫狱’,外面的机关石门就会被人放下来,只有从外面才能打开,如此你等岂非自掘坟墓自投罗网?”   众人听了均怔在当地作声不得。   芮青兰思索片刻俯在柳浩然耳边低声道:“柳郎莫恼,我们解救她就是。”说罢转向那人所在的阴暗处朗声说道:“见人落难理应加以援手,柳郎借我龙吟刀一用。”说罢望向陈惜童道:“陈妹妹,我们这就过去为这位前辈解除镣铐。”言罢当即迈步上前,“噌!嗡~~”龙吟声中已拔刀出鞘。   肖翊见那人闻声浑身轻颤,随即便淡定的“哼”了一声道:“女娃娃休得打些歪主意,老身虽镣铐加身,却并非易于遭人暗算,你若轻举妄动,此处便是你等所有人的葬身之所。”   芮青兰“哈”的一笑说道:“那可要多谢老前辈提醒了,小女子本意纯属欲解开前辈的镣铐,毫无其他念头,现下听了前辈所言却是极有道理,前辈镣铐加身,而小女子则身动随意手握宝刀,当可放心为所欲为了。”   那人怒道:“你敢?”   芮青兰笑道:“小女子岂敢?只是此处黑灯瞎火,担心下刀时失了准星,那可怨不得小女子了。”说着继续向前迈步。   “站住!”那人吼道。   “为何要站住?还是速速解救前辈要紧。”芮青兰毫不停步。   “你给我站住!”那人厉声叫道。   芮青兰停步道:“为何?前辈不需要小女子帮忙了?”   “不用!”那人恨声说道:“不用你这个小鬼丫头!”   芮青兰笑吟吟的望向众人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那人似是忍气忍得好生辛苦,半晌后抬头望将过来,口中念念有词的说道:“说不得,如今且勿论为我解镣铐之人是男是女了,死丫头教人如何信得过?…丫头那柳郎貌似忠厚,可既然是丫头的夫君,想必是一路货色…另一个丫头看来也非善类…老头貌似本份却也不好掂量…那小子想必是老头的儿子,显得有些狡诈…”说道此处忽然双眼放光,仔细打量着肖翊,点头自语道:“这小子相貌秀气倒不像个歹人。”随即提高嗓音说道:“‘鹰啸破剑’小子,你过来帮老身罢!”求人救己却仍然逞口舌之利,竟然不叫“鹰啸神剑”而是称为“鹰啸破剑”,显然贬低他人已成习惯。   肖翊听罢也不生气,说声“如此得罪了”便出剑向前。   那人说道:“小子,此镣铐乃乌金寒铁所铸,即是神兵利器也不易削断,你的鹰啸剑虽非凡铁,却也不见得容易削断的。”   “小子晓得了。”肖翊说罢朝剑身上灌注内力便电闪般削向镣铐,只听“锵!锵!”声连珠般响起,随着“当啷当啷”不绝于耳的声响,那人手腕、脚腕的镣铐尽数被削断而松脱落地。   那人长身而起,“呼哧呼哧”的喘了几口粗气忽然腾身站起,随即身形趔趄好似即将跌倒,想必是久久未曾站起身,经脉各处淤塞阻滞而至。只见老妪终于站直了身,望了眼柳肖一众人便闭上眼均匀悠长的吐纳了一番,随即活动活动手臂腿脚及腰部,忽然旋风般奔出牢洞,众人大惊失色,虽不知此人为何如此,但想来多年的牢困忽然解除,此一奔出定会弄出极大声响。   柳浩然与肖翊心下一凛,首先疾奔追出,但为时已晚,洞外凄厉的啸声已响彻夜空。   柳浩然与肖翊双双抢出喝道:“前辈不可!”   岂料那人猛然转身,“小辈无礼!”的怒喝之中双掌分别拍向两人,“啪!”“啪!”两声几乎同时响起,那人的双掌与被迫还击的柳肖两人的右掌及左掌硬碰一记。柳肖两人被迫各自倒退两步,而那人却向后飘飞至两丈余远,立足之后面色惨白,口中“咳咳”片刻后才喘上一口气,嗓音沙哑的道:“鹰啸剑,龙吟刀,武功果然了得!”   柳浩然与肖翊亦暗自震惊,虽说是两人是在仓促之间出掌,使出的仅有五成功力,但江湖武林中能够同时接下柳肖两人五成的掌力之后能够安然无恙的恐怕不多,而此人只是些微滞气之后便已然无大碍,功力之高可想而知。   顿闻碧波岛上警声大作,霎时间各楼阁茅舍灯光纷现,随即传来呼喝叫喊声,火把掩映间人影绰绰,疾速朝地牢处聚拢而来。   柳浩然与肖翊暗道不好,而芮青兰及一干人此时也已奔出,看到岛上情景尽皆心下叫糟。   一群碧波岛人众眨眼间已赶至地牢之前丈余处,迅速形成半包围之势,纷纷喝问“尔等何人?”“因何在此?”   柳浩然及肖翊各持刀剑立在前方护住己方各人。   人丛忽然从中闪开,让出一条通道,只见四人从中走出,一人单独在前,另有三人紧随在后。此三人正是碧波岛青龙、白虎、银雕堂主,而居中在前之人约有六十余岁年纪,面容清癯,双鬓及鼻下、下巴的胡须极长,虽微微泛白却齐整柔顺,更显一派宗主的风范,依稀可测此人在年轻之时,必是容貌不凡的美男子。   那人环目看了眼柳肖一众人微显诧异,但仅只是一闪而过,随后望向那牢中老妇人凄惨一笑说道:“义姐…这个…”顿了顿继而说道:“嫂嫂,这些年受苦了。”   那老妇人“哼”了一声说道:“谭文启,莫要在此假惺惺,这还不是拜你所赐?谭天望在哪里,快快让那老杂碎滚出来受死!”   此人正是碧波岛岛主谭文启。   但众人听谭文启称此老妇为义姐,继而改口称为嫂嫂,不由茫然不解。而柳浩然听闻老妇一直口口声声叫谭天望出来受死,心想此老妇与乌血剑教教主谭天望是何等关系?碧波岛岛主谭文启又是何人?这老妇到底是谭文启的义姐还是嫂嫂?   谭文启开口道:“嫂嫂…”   “住口!”老妇一声怒喝将谭文启的言语打断,继而恨声道:“我不是你嫂嫂!以后你休得再提这两个字!”    第一零九章 毅然离岛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谭文启颇显尴尬,犹疑了一阵说道:“义姐,事已过去这许多年,为何你对大哥的怒意不减反增?我将你囚禁在此,也是为了义姐的安危着想,免得义姐冲动而到外滥杀无辜…”   “然后恶贯满盈不得好死是吗?”老妇厉声吼道:“恶贯满盈的是那个该死千万遍的谭天望,而不是我乌秋雨!”   谭文启闻言登时语塞,沉吟了半晌才说道:“我近来听闻大哥欲重建声威,意欲称霸武林登当武林盟主,我心下绝不同意,因此决意重返中原,与逍遥派结盟,与大哥分庭抗礼,阻挠他的野心,否则武林必然会掀起前所未有的腥风血雨。”   那老妇乌秋雨“哼”了一声道:“你倒是颇为他人着想,我乌秋雨可没你那么德高,说,谭天望现在何处?”   谭文启说道:“义姐,此事急不得,需从长计议。”   “从长?”乌秋雨厉声吼道:“我恨不得现在就将他碎死万段―――!”   谭文启望着乌秋雨歇斯底里近乎疯狂的举止不由微微摇头长叹一声。   谭文启身后的青龙堂主袁青云忽然踏步上前说道:“你等擅闯我岛该当何罪?来人啊,将他们全部拿下了!”说罢一挥手,碧波岛徒众纷纷亮出兵刃意欲上前。   柳浩然及肖翊手持刀剑全神戒备,两人心想此番必然有一番厮杀了。   陈惜童突然走到柳浩然的身边手指袁青云说道:“袁青云,你为何意欲毒杀龙吟刀柳大哥与芮姐姐?又为何陷害我爹爹?将爹爹与哥哥小妹全都囚禁在地牢?是岛主的指令还是你一意所为?”   “混账!”袁青云怒道:“你这个贱人叛贼,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你嘴巴放干净点!”柳浩然喝道。   “哦?”袁青云歪头看着柳浩然道:“你是何人?为了这贱人出头,敢情是这贱人的姘夫不成?”   柳浩然盛怒之余龙吟刀疾挥,一记“破浪式”朝袁青云当头罩下,袁青云见刀式雄浑莫测不由一凛,慌忙取出月牙弯刀去架,岂料柳浩然手中的龙吟刀突然自下劈呈左斜上挑,急切间疾退一步抽刀抵挡,只听“当!”的一声爆响,袁青云噔噔噔连退好几步,脸色惨白,左手抚胸呆立当地。   柳浩然昂然而立纹风未动,但心想此人在仓促间刀式变换迅捷,被迫迎击之下未受重伤,不由暗叹此人的武功着实了得。   谭文启望着柳浩然说道:“敢问尊驾可是新一代的龙吟刀?”   柳浩然点头道:“正是区区不才。”   谭文启仔细打量柳浩然一番,随即望向袁青云道:“袁堂主,这是怎样一回事?陈丫头所言当真?”   袁青云面现惭色答道:“启禀岛主,碧波岛向来隐秘不为外人所知,这一对男女却贸然闯到此处,怎能放活口回去?”   谭文启面现愠色道:“我不是交代过你,只要蒙上他们的双眼便可送出岛去吗?却要为何暗害他们?你当我的话是随口说说而已吗?”   袁青云低头不敢吭声。   谭文启继道:“还有,你说陈堂主一家人私自脱岛逃离,现在看来原本是你私自将他们囚禁,你身为首席堂主却坑害同门,该当何罪?”   袁青云低着头答道:“陈家大丫头已然私自逃离我岛,属下将他们囚禁,愿意是要逼得她回来,属下只是为我岛的隐秘及安危着想。”   谭文启断喝道:“你不奉指令擅自行动隐瞒作乱竟然敢说是为了我岛的安危着想?你到底心存何歹念?”   袁青云慌忙躬身答道:“属下不敢。”   “混账!”谭文启大怒,“已然做出种种违背指令的事,竟然还说不敢?”   忽听乌秋雨大声道:“谭文启,你们的大堆屁话说完了没有?快快说谭天望那老杂碎在哪里?”   “大胆!”银雕堂主俞剑林厉声喝道:“哪里来的丑陋老太婆胆敢…”   “闭嘴!”谭文启连忙制止,岂料风声响处乌秋雨已如鬼魅般欺到俞剑林身遭,右手成掌左手成爪电闪般袭向俞剑林,俞剑林慌忙招架,数招过后只闻“噼啪!”脆响,俞剑林的左右脸颊各挨一掌,随即胸部遭受重击,闷哼声中喷血倒飞而出。俞剑林身为碧波岛四大堂主之一,武功当非等闲,只是在乌秋雨暴起发难之下被动迎击,急促之余自身功力连五成都没有使出,怎能躲得掉身手如鬼魅般的乌秋雨盛怒之下的出手?   俞剑林尚未落地,乌秋雨已然飘回原处,冷冷道:“出言不逊,理当掌嘴!”岂知这哪里是掌嘴,简直是痛下杀手。   “义姐,不要再动怒了。”谭文启回头望了望俯卧在地一动不动,如死人般的俞剑林一眼,以恳求的语气说道。   乌秋雨冷哼一声道:“那你告诉我,谭天望在哪里?”   谭文启面现难堪,踌躇了一阵说道:“义姐,此事须妥善商议,我不忍义姐孤身一人前去冒险。”   “那用不着你操心,快说,不然我就再出手了,到时可不是简单教训一番了事,你想清楚了!”   谭文启犹豫再三说道:“大哥身在大巴山,我奉劝义姐莫要…”   “你别再说了!”乌秋雨打断谭文启的话,“快给我准备船只”说罢伸手指了指柳浩然一众人说道:“这些人好歹将我从地牢中解救出来,我要带他们一并离岛。”   “这…”谭文启大感为难。   “岛主!”袁青云急道:“这干人一旦放离我岛,碧波岛的隐秘却是无从谈起了,望岛主三思!”   “你找死吗?”乌秋雨盯住袁青云冷冷的道。   谭文启远望岛外天际,淡淡的说道:“我们不日便要涉足中原,却要存留碧波岛的隐秘待作何用?”转首望着白虎堂主钟汉庭说道:“钟堂主,准备船只,送他们离开。”   “这倒不必了。”芮青兰接口道:“我们已准备了船只。”说罢伸指一弹,一圆状物朝远处海上飞去,在远处海面上突然炸开,散成了闪亮的花状。   谭文启苦笑道:“原来你们早有准备。”   乌秋雨盯着谭文启说道:“你在此囚禁了我这许多年,念在你未曾助纣为虐,伙同谭天望作恶,这笔账就暂且搁下。”说罢当先朝发放烟花的海边走去。   谭文启眉头紧锁说道:“义姐,望你三思而后行,保重!”   陈忠铎走到谭文启身前躬身道:“岛主保重,属下不能再追随岛主左右了。”说到最后竟语带哽咽。   “陈堂主,你也要离去吗?”谭文启皱眉说道。   陈忠铎抬眼看了看袁青云,低头不语。   谭文启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袁青云,轻叹一口气道:“也罢,我也不强留你在此了,这就去吧。”   陈忠铎深深一鞠,哽咽道:“岛主保重。”言罢洒泪离去。   肖翊行在最后,朝谭文启说道:“谭岛主,逍遥派英风云为人奸险,望岛主谨慎行事。”   谭文启一怔说道:“阁下是…”   肖翊迈步离去,边行边道:“在下低贱小辈,岛主不必挂齿。”话到最后已远远离去。    第一一零章 神秘教主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四十年前,乌皓晴奇逢异缘,学到了盖世绝学乌血剑法,凭一把乌黑的怪剑横扫江湖,在镇服了占据大巴山的原火龙教并诛杀了火龙教教主霍龙之后自成教主,并将火龙教改为乌血剑教,后来逐渐吞并各派黑势力,加之众多臣服归顺的异类高手,乌血剑教不断壮大。   乌皓晴自出道以来始终头戴灰布罩,仅露两眼双孔,身穿灰色宽大布袍,加上嗓音沙哑,所有教众不知教主是男是女,年岁几何,直至在偶然之际遇见罕见的美男子谭雨乾之后,才在此人面前摘掉了灰布罩,露出了女人的面容。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谭雨乾虽为落第书生,但家境良好,而且早已娶妻生子,在乌皓晴屡次示爱被拒后,盛怒之下的乌皓晴一举杀掉了谭雨乾之妻及满门老少,仅留下一岁的婴儿谭天望,以此胁迫谭雨乾与己成亲。谭雨乾身为文弱书生,为保住婴儿这唯一的血脉,只得委曲求全,入赘乌血剑教,表面上是乌血剑教的挂名军师,实际上则是乌皓晴的夫君,只因教主居所幽深隐秘,外人一概不得入内,所以教众无人见过教主的真面目,除了谭雨乾及乌皓晴的义女乌秋雨。   后来乌皓晴及谭雨乾生下了孩子,取名谭文启,对教众宣称是谭雨乾及其妻子刘慧儿所生。其实刘慧儿只是谭雨乾的挂名妻子,实则是漂亮的哑巴丫鬟而已。随着谭天望及乌秋雨、谭文启慢慢长大,谭天望发觉乌皓晴对乌秋雨及谭文启十分疼爱,却对自己横眉冷对,而父亲则时常偷偷抱着自己默默流泪。待谭天望逐渐懂事并长大之后,疑心也随之加重,在屡次询问父亲并且索取线索而毫无所得的情况下,终于经常偷偷下山明察暗访。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天在老家一远房亲戚那里了解到了谭家灭门及失踪的惨案,至此,谭天望心底的疑团完全解开,所有一切真相大白,于是从此,谭天望精心策划并展开了持久的报复行动。   首先谭天望以其俊美的容貌获取了乌秋雨的芳心,并与乌秋雨结成夫妇,成为了乌皓晴的义女婿,借此获取了乌皓晴的欢心,并以聪颖的智慧学会了除末篇以外的整套乌血剑法,更取得了乌皓晴的信任与称赞,最终被封为乌血剑教护教使者。   再后来,乌秋雨身怀有喜,乌皓晴及谭雨乾尽皆大喜,忙摆宴席单请二人,乌秋雨怀有身孕,只饮了一杯,而乌皓晴及谭雨乾、谭天望都是开怀大饮。稍后,乌秋雨腹痛难当,而谭雨乾则当即吐血身亡,乌皓晴猛然醒悟之时毒已攻心,运起毕生功力欲击杀谭天望之时,谭天望右手向前微扬,一团淡黄色的粉末猛然喷向乌皓晴面门,乌皓晴在狂怒之下未加防范,双眼当即被毒粉致瞎,而谭天望则闪电斜飘,乌皓晴的一记重击登时落空,隔空在地下砸起一个深坑,乌皓晴却是随即软倒跌进自己砸出的深坑之内。   负手而立的谭天望冷冷望着厅内由嘈转静的情景与的尘埃落定的局面,眼望谭雨乾阴沉的道:“爹,孩儿不孝了!但你与孩儿弑母的仇人同枕共眠,怎对得起娘的在天之灵?我谭天望杀你二人,就算为娘复仇雪耻了!”忽听身侧一声凄哀的呻yin声,只见乌秋雨手捂腹部辗转翻滚,面部表情因剧痛而歪斜扭曲,于是冷哼一声道:“乌秋雨啊乌秋雨,你以为我是真心爱你吗?啊呸!简直是一颗烂杏盛放于仙桃盘上!若不是为了我不共戴天的弑母之仇,你以为我会娶你这一无是处的男人婆?”见到乌秋雨痛苦的表情中惊诧的双眼,冷笑一声道:“不错,我是与你正式成亲且同床共眠,你倒是欢喜了,你当我愿意吗?简直是恶心至致!那只是为了达到我谭天望谋划已久的复仇大计利用你而已,今日不妨实话告诉你,我对你一点点的感觉都没有!而且谁让你是乌皓晴的义女?乌皓晴该死,你也不能独活!”   乌秋雨惊怒交崩,艰难的伸臂手指谭天望,用力张口却道不出话语,只发出“呵咳”的声音。谭天望一脚猛力踏在乌秋雨微微隆起的腹部,在乌秋雨凄惨的痛吼声中,只听传来沉闷的声音,乌秋雨的下身已鲜血淋漓。谭天望面色阴冷,眼望着乌秋雨淡淡的说道:“念在好歹夫妻一场,就让谭某痛快的打发你上路吧!”说罢便欲痛下杀手,却听“喀喇!”一声脆响,窗栅猛然破裂,一条人影电闪般窜进厅内,双手化拳化掌连番攻出,身躯笔直横陈,身体前端却犹如疾转陀螺般招招繁复连绵的袭向谭天望。谭天望突遭奇袭之下慌忙出手招架,只是先机已被对方占尽,全然被动之中险象环生连连后退。谭天望霎时间便被对方逼至墙角,猛然道:“弟弟!”那人身形不由微微一滞,只在此一瞬间,谭天望便觅得转机迅猛还击,那人见势头不妙虚晃一招便飘然飞退,顺势迅捷的抱起乌秋雨便窜窗而出,谭天望微微一愕间从外传来语声:“兄长,你弑亲父杀继母伤义姐,日后必遭报应――!”声音由近至远,刹那间仅余遥遥的回音远远传来,瞬即杳然,只留下表情复杂至极的谭天望茫然立于窗前……   碧浪犹如调皮的幼儿手臂般不断拍打着船沿。   客船自凌晨航行至午后,乌秋雨的心绪逐渐平复,在天真无暇的陈惜真不停的询问下,断断续续的道出了惊心动魄、不堪回首的一幕幕往事。   陈惜真手托双腮问道:“老前辈,你不是也中了毒吗?怎么没死啊?”   陈忠铎喝止道:“真儿,不得无礼!”   乌秋雨却望着陈惜真微微一笑,随即咬牙道:“我死了,岂不便宜了那该当千刀万剐的谭天望?”   芮青兰一直默默望着乌秋雨,此时忽然说道:“前辈,您可打算怎样报仇?”   乌秋雨哼了一声说道:“何来怎样,直接杀上大巴山老巢,取他狗命!”   芮青兰摇了摇头道:“谭天望身为乌血剑教教主,旗下有四大法王、八大护法、十六金刚及数百教众,虽说紫护法与一金刚被柳郎及肖翊所杀,但乌血剑教高手如云,前辈此去恐怕凶多吉少。”   “我才不怕!”乌秋雨高声叫道,随即沉吟了片刻,再看了看柳浩然及肖翊,微微泛白却依然精光四射的双眸转了几转,忽然说道:“喂,你们两个小子,就随我一同杀上大巴山罢!”   众人闻言尽皆一愕,均想此老妪好生霸道,明明有意求柳浩然及肖翊帮手,语气却如命令吩咐一般。   芮青兰面现怒色娇声道:“我们救了前辈,前辈不说声谢谢也罢,怎的如此颐指气使?再说乌血剑教如同龙潭虎穴,前辈自己涉险无人干涉,却叫柳郎与肖翊也陪同前去犯险,亏你说得出口?”   乌秋雨脸现寒光,冷冷盯了半晌芮青兰后说道:“女娃娃是凤仙教的副教主,想来也有三分本事,也一同去吧!”   芮青兰闻言“哈”的笑了一声说道:“别说是我,这里的任何一人都不会陪你这老太婆去送死!”   “好胆!”乌秋雨大怒,身形倏然扑向芮青兰,在陈惜真的惊呼尖叫声中只听“啪!”一声急促短暂的爆响,柳浩然与乌秋雨同时退至船沿,“喀喇”“喀喇”两声,各自踏破船面木板直没至脚踝才停住身形,一时间两人均被对方高深的内力及武功所震骇。    第一一一章 时过境迁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叹了口气转过身背对着众人面向大海,平淡的说道:“前辈若是蛮不讲理霸道用强,不但无人肯帮你,反而会树敌更多。”   乌秋雨斜眼冷冷望着肖翊的背影说道:“依你小子看该当如何?”   肖翊思索了片刻说道:“前辈最好是找一处住所安顿下来,有我和柳兄分头打探情况在定行止。”   “有何好打探的?”乌秋雨诧道:“难道谭天望不在大巴山?”   芮青兰哼了一声说道:“您老若想报仇,只得耐心等待,首先以各个击破的方法消弱乌血剑教的实力,同时摸清乌血剑教的虚实,待时机成熟再直捣黄龙,您老懂了吗?”   “那要等到何年何月?”乌秋雨怪声吼道。   “若等不及,您自己去就是了!没人懒得理你前去送死!”芮青兰说罢转过身不再理睬。   乌秋雨怒极之下瞪大双眼,随即瞟了眼柳浩然便呼哧呼哧只是急剧喘息,稍后低头不语似是沉思,好一会儿才说道:“那我要在何处安顿?”语声逐渐变得悲楚,凄然道:“我竟是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忽然仰天悲愤大呼道:“谭――天――望――!都是你这个该死的老贼害的!我乌秋雨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呼声响彻海天之间,遥遥传了开去。   众人看到乌秋雨悲声大呼凄惨之状,骇异间隐隐产生一丝恻隐之心。想这女人含着滔天仇恨在暗无天日的地牢深洞内一呆就是四十年,待得重见天日之后却是报仇不得其门,此种心境究竟如何可想而知。   乌秋雨发泄一番后颓然坐倒在地失声痛哭,沙哑的哭声更添悲苦。   待乌秋雨的自恸哭转为呜咽,继而再转为抽泣之后,芮青兰叹口气说道:“前辈,别难过了,这次返回中原,陈老伯及陈大哥、陈小妹已定好前赴我独山,前辈不如也一同去吧。”   乌秋雨渐渐停止了哭泣抬起了头,泪眼婆娑的望着远方海天连接处,忽然说道:“芮丫头,可曾听你爷爷提及‘气死阎王’药丸儿的下落?”   芮青兰微微吃惊说道:“‘气死阎王’药长老倒是在独山我教的总坛,莫非他就是前辈所说的药丸儿?”   乌秋雨惨笑一声说道:“这家伙竟被你爷爷封为长老了吗?”   芮青兰默然半晌,轻叹一口气说道:“我也常常听药长老提起爷爷,如果我出生时爷爷还在世该有多好。”   “什么?芮长松死了?那么药丸儿呢?”乌秋雨急忙问道。   芮青兰一愕问道:“前辈认得我爷爷?药长老健在,却不知是否前辈所说的药丸儿。”   乌秋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得众人摸不着头脑。   乌秋雨说道:“芮长松之名听说过,但没见过。当时药丸儿是我乌血剑教的‘护教神医’,外号‘气死阎王’,不知在何时结识了芮长松,两人各擅药理臭味相投…”见到芮青兰面现愠色不由苦笑着说道:“是兴趣相投,在发生教乱之后找上我为我解去了谭天望的酒中之毒,之后意兴阑珊无论如何也不肯随谭文启前往碧波岛,分手时曾说暂到独山凤仙教待些时日,不想却成为凤仙教的长老,至今未曾离开,唉,当年我们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现在都已入了古稀之龄了。”言语间不无时光无情飞逝的感慨与无奈。   陈惜真“噢”了一声道:“原来老前辈的毒是芮姐姐教内的药长老治愈的!”说罢眨了眨眼道:“那谭岛主为何将老前辈关在地牢里?他不是老前辈的义弟吗?”   乌秋雨看了眼陈惜真便低下头,半晌才说道:“待我身体复原便拼命练功,后来嚷着要出岛报仇,谭文启说什么也不允,我一怒之下大发脾气,连杀了岛内不少人,他是不得已才尽起高手把我擒住关在了地牢内,唉,这一关就是四十年。”说罢眼望远方,好似正在回想当年的一幕一幕。   远远看到陆地,此时的船只顺风顺水,很快便已拉近了船只与陆地间的距离。   肖翊看了看芮青兰,踌躇了片刻说道:“芮副教主,到得独山,代肖翊向教主问好。”   “怎么?”柳浩然愕然道:“肖兄弟不随我们一同去么?”   肖翊答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办,过一段时间便赶去面见芮教主。”   “咦?”芮青兰歪头打量着肖翊说道:“你怎么总是提及姐姐?那次落难分开,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肖翊微微吃惊,连忙答道:“没有没有!哪里哪里?没什么没什么!”   芮青兰何等精明,察言观色便觉有异,心道回去非要向姐姐刨根问底不可。   须臾间船已靠岸,肖翊首先下船,向陈忠铎柳浩然等拱了拱手,面向柳浩然道:“柳兄,请一路保得大家的周全,弟台这便先走一步了。”说罢疾展身形飞驰而去,转眼便已不见踪影,远远传来尖锐嘹亮的啸声。   众人在惊叹肖翊疾风般的身手时,只听乌秋雨冷哼道:“鹰啸鹰啸,我看倒像是夜枭,臭显摆什么?干脆改为‘夜枭剑’算了。”   众人知晓乌秋雨孤傲怪癖,听罢只微微摇头不去理会。   肖翊心念飞雪,又想济生大师仍为自己留守清明观甚是过意不去,于是提足轻功朝武夷山方向疾赶,偶尔施展一下七绝环步,浑身内力澎湃窜流,兴致所致不由发出响彻天际的一串愉悦啸声。   忽然听到远处也传来异样愉悦的啸声,好似与肖翊的啸声遥相呼应一般,心下不禁大奇,见不远处有一座较高的山峰,便如轻烟般朝山峰飞驰,欲到峰顶察看一下究竟,心念间已然抵至山峰最高处,凝目俯望不由惊诧不已。   只见远处正疾速奔跑着两人,一前一后相距不足两丈余。前面一人是个光头,但论身材却似乎是女子,也许是尼姑也说不定;而在后急追之人也是光头,却身着名贵锦袍,以穿着而论绝不应该是和尚。两个光头之人追逐奔跑已算得上奇异,更奇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光头,而且两人的轻功均属顶尖,奔跑之速疾如闪电。   肖翊心念急转判断;这两人自己从没见过,而以方才愉悦的啸声判断,绝不是惊慌失措跑在前面的人,啸声定然是出自于张牙舞爪在后追赶之人,这等奇异情景,说不得无论如何也要察看一下究竟。   肖翊疾奔下峰,并不追在那两人之后,而是隔开一段距离朝同一方向平行奔跑,以免被两人发觉自己的行踪。   两人奔跑虽速,却怎及得上肖翊融入了七绝环步的鹰啸轻功法,只使出六成功力肖翊便与那两人保持在相若的速度。    第一一二章 淫贼首徒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身如棉絮敛气奔跑,为看得真切,便朝两人靠近了一些,果见那前面之人确实是为女子,看年纪在四十到五十之间,奔跑间不断回头张望,面容上尽是惶急与焦灼。而那后面的男子大约在四十岁上下,面容粗犷但肤色细嫩,若不是光头,必被人认作是性情豪放的书生,只是此时的面容尽是淫笑与得色。   忽听光头男子开口道:“师太,你是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出,何不停下脚步让曹某人好生疼惜爱抚?”   光头女子回头狠瞪了一眼骂道:“无耻淫贼,贫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最多不过丢掉性命,你却休想得逞!”   肖翊心道此女果然是尼姑,却为何称这光头男子为淫贼?这两人是谁?此番追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奇心更增之下毫不放松紧缀不离。   那尼姑气愤难当真气微浊,眼看就要被光头男子追上。那男子更是淫笑连连张臂欲扑,忽见尼姑腾身跃起旋转身躯,手中拂尘如根根钢丝般袭向男子的面门及上盘,显然在拂尘上注满了真气。那男子见状“嘿”的一声抡起长袖横扫拂尘,拂尘被布满雄浑真气的袍袖荡开,女子无奈落地,右手拂尘却是毫不停歇连连攻出,左手却解下了挂在脖颈胸前的佛珠。男子不敢大意凝神闪避出招,显然是忌惮女子作为后着的左手佛珠。   肖翊停驻隐身观战,发现两人对对方的招数似乎有所了解,想来定是连番交手恶斗,一路追逐至此。   只见男子不断以袍袖荡开女子的拂尘,忽见佛珠无声无息却迅捷绝伦的狂袭而至,连忙拧身弯腰低头避过,同时左手疾伸袭向女子腰间。   肖翊观看至此已然瞧出两人的功力身手旗鼓相当,只是男子不断挑逗戏弄口出污言,女子心浮气躁之下不但真气不纯且出招凌乱,想来过不多时女子必然落败。心念至此果见女子堪堪招架连连后退。突见女子手中的拂尘凌厉至极的扫出,未待男子轮袖挡隔便将佛珠笔直的抖出,直袭向男子的胸前要穴,在男子欲斜身闪避之时却忽然收招,趁男子微愕之际转身疾速逃离,男子微微怔了怔便哈哈大笑着继续追赶。   肖翊随着亦自展开轻功移动,视线一直盯着这两个奇异的光头男女。却见女子虽然人老珠黄,但身材窈窕不失丰腴,想必年轻之时必是靓丽迷人的女子;而男子身材高大,张开的双手犹如两个蒲扇,身上的锦袍微显紧绷,不像是为自己量身定做,倒像是从别人处偷来的衣衫。   只见追逐着的两人间距离不断拉近,显然方才两人交手,女子在狂怒之下耗费了颇多内力,而男子闲庭信步的与女子游斗,不但未耗去多少内力反倒是忙里偷闲养精蓄锐,此消彼长之下原本相若的功力陡显差距。   眼看女子便要被男子追上,女子故技重施猛然回击,男子早有准备从容应对,女子娇喘吁吁连连疾攻,男子却好整以暇轻松闪避信手招架,十数招之后,女子的出招便现迟缓,男子忽然伸手在女子脸上摸了一下,边闪避边将手凑到鼻端嗅闻,口中连连淫笑道:“好香,好香,稍后却要尝尝体香如何!”   女子徐娘半老的脸红中泛青,暴怒之下喝骂“无耻淫徒”,出手却更见凌乱。   正在肖翊暗道不好之时,女子已然露出破绽,被男子伸指点中肋间要穴,便软软躺倒下去,男子上前一抄,已将女子懒腰抱在怀里。   肖翊屏心凝气悄悄朝前靠近,依靠齐腰高的野草隐蔽,借风声轻手轻脚拨草前移。   忽听男子连连淫笑道:“芸觉师太,你练了这许多年佛门内功,至今却仍是守身如玉吧?师太虽年龄偏大,但老处女的元阴却是世上难得的精华,这宝贝就奉献给了曹某人吧!”说罢大声淫笑。   肖翊逐渐靠近,见男子已将女子仰放在草地上,闻言心想:芸觉师太?怎的好生耳熟?突然灵光一闪想起,心道:不就是中原峨眉派的掌门人吗?   就在肖翊微一错愕间,只听“嗤啦”一声,男子已将芸觉师太的上身僧袍猛力撕开,露出芸觉依旧白皙的上身及仍然丰腴的胸部。   肖翊心道要糟便欲现身出手,但转念一想此时出现岂非对师太大为不敬?岂不让师太羞愤难当?   芸觉显然是被点了哑穴,在此之际仍毫无反应及动静,而男子那蒲扇大的双手已抚上了芸觉的胸前。   肖翊再不迟疑,身形疾趋闪电般出掌袭向男子,男子却忽有所觉,在肖翊甫一身动的刹那间腾身而起横飘开去,身法端的是灵动迅捷,肖翊的手掌已然击空,但掌风所携的罡气却是扫到了男子的腰侧,男子怪叫一声借势翻滚,肖翊毫不停歇疾袭而上,却见男子如大鹏般纵向前方,足尖甫一点地便脱兔也似的朝前疾奔,显然是发觉忽施偷袭之人武功高超至极,自己很可能不是对手,若趁交手的空隙解开尼姑的穴道,以二敌一下自己是当然万万抵敌不过,甚而可能被两人联手制住,那却是万万不妥,当即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对形式的洞察、判断力及审时视度下的应变能力机敏迅捷无比。   肖翊心算短时间内难以追上,却不能将穴道被制、上身赤luo的芸觉置此不理,只好停步不追,便闭目低头回转身脱下自己的衣衫扔向了芸觉躺倒之处,恰到好处完全遮盖了芸觉的上身。   “师太,晚辈多有不敬。”肖翊说罢走上前解开了芸觉的哑穴,问明了被制穴道之后道声“得罪了”便隔空解穴,随即转过身去。   身后整理衣衫之声簌簌而响,片刻后传来芸觉微微发颤的话语:“请问少侠尊姓大名,贫尼承蒙相救十分感激。”   肖翊稍一犹豫,心想应该对前辈实情相告,便答道:“在下肖翊,忙着赶路恰巧经过这里,因为救人如救火不得不现身,晚辈多有唐突了。”言下之意不外是无法避免看到赤体,为免尴尬在此略行解释而已。   身后的芸觉好似浑身一颤,随即道:“少侠就是‘鹰啸剑’肖翊?”   肖翊点点头道:“正是区区不才。”   半晌的沉默。   肖翊眼望男子逃去的方向问道:“请问师太,刚才那秃…那男子是何许人?”   芸觉说道:“是海清阳的首徒曹高盛。”在肖翊惊愕之时说道:“今日多亏肖少侠及时出现,解除了贫尼的受辱之危,多谢相救之恩,就此别过。”说罢衣袂声响,肖翊伸手向后接住了芸觉抛来的衣衫,身形破空之声响起,芸觉疾速远去。   肖翊回头望去,芸觉早已逝去身影,许是羞愧不堪,不愿稍作停留,当即急展身形,如疾风般向曹高盛逃去的方向追去。    第一一三章 痴情换苦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芮青兰携柳浩然、陈忠铎、陈惜龙、陈惜童、陈惜真及乌秋雨走进位于独山的凤仙教总坛。   芮南玉接报便带领凤仙教三大护法蒲东连、柳花娘、蓝云儿等迎出门来。   “姐!”芮青兰雀跃欢叫着扑向芮南玉,芮南玉伸手轻抚着芮青兰的肩膊及身后瀑布般飘散的青丝柔声道:“鬼丫头到哪里去疯癫玩耍,为何这般晚才赶回来?”随即向柳浩然点了点头,再巡视一眼其余众人说道:“丫头,还不快介绍客人?这般小孩子脾性成何体统?”说着看了看众人的身后,不见有其他人,眉目间现出一丝淡淡的忧伤,但也只是稍纵即逝。   芮青兰察言观色说道:“姐姐在找谁?肖翊吗?他独自走了,去找清明观的飞雪,说是晚些时候才会赶来。姐姐,你想他啊?”   芮南玉闻言面现红晕,好在面部蒙着黑纱,众人瞧不见这一教之主的娇羞女儿态,嗔道:“死丫头胡说什么?”随即为转移视线说道:“这几位是…”   芮青兰“哦”了一声指向陈忠铎说道:“这位是陈伯伯。”向陈忠铎笑了笑说道:“这是家姐,凤仙教正印教主芮南玉。”   芮南玉白了眼芮青兰,向陈忠铎福了福言道:“小女子芮南玉,见过陈伯伯。”   陈忠铎赶忙躬身抱拳还礼道:“教主折煞老朽了,糟老儿陈忠铎拜见教主。”   芮青兰逐一介绍,众人一一见礼。待得介绍乌秋雨时,芮南玉等人见到其鬼怪般森冷的面孔不禁微微吃惊,而乌秋雨仿若对芮南玉等人的施礼视而不见,双眼只是上下打量着芮南玉,好久才启齿道:“我道如今的凤仙教教主是何等了不起的人物呢,原来却只是一个大姑娘家。”   蒲东连等教中之人见这老妪傲慢无礼不由齐齐变色,而芮南玉微微一笑道:“小女子无德无能,教前辈见笑了。”   乌秋雨微哼一声左右张望着说道:“药丸儿在哪里?”   “药丸儿?何来药丸儿?”芮南玉愕然道。   芮青兰解释道:“她是说药长老呢。”   三护法蓝云儿早已隐忍不发,此时见乌秋雨不但对教主无礼,更是辱及本教长老,不禁怒道:“哪里来的老怪婆,竟然对本教如此不敬!”   芮青兰早已见识到乌秋雨动辄杀人伤人的行径,未待蓝云儿说完便闪身站在乌秋雨与蓝云儿之间,摆手说道:“蓝护法莫要误会,这位前辈与药长老是许多年前的老相识,叫惯了的,想来药长老也不会在意。”   乌秋雨本已杀机陡起,见芮青兰如此说才敛去杀意冷冷道:“药丸儿到底在哪里?即便昔年我愧对于他在先,他有恩于我在后,但已经这许多年了,难道还在耿耿于怀心存不忿,不肯见我吗?为何迟迟不肯现身?”   众人听她说及什么有愧有恩在先在后的,弄不明白怎样一回事。   芮南玉说道:“前辈莫要误会,不是药长老不肯与前辈相见,而是我教所有人事先都不知道大家今天到来,也怪兰丫头未曾提前告知。”   乌秋雨依然冷言冷语道:“现如今你们都知道了,而且出门相迎,那药丸儿却是摆什么架子不出来迎接?”   芮南玉依旧以温文柔和的语气道:“药长老独自居住在后山,想必还不知晓前辈大驾光临。”   乌秋雨微微泛白的瞳孔湛然放光,急问道:“后山在哪里?怎样走?”   芮南玉伸手指向右侧道:“从那里沿着小路一路上得山顶,再顺着小路朝下走到半山腰便是。”   乌秋雨未待芮南玉讲完便纵起身形急急赶去。众人愕然相望,都不甚明了这老妪为何这般猴急。   片刻光景过后,只听后山传来惨烈至极的惊恐呼叫声。   ※ ※ ※   肖翊一路疾驰却未曾寻到曹高盛丝毫的踪迹,颓然之下打算折转赶往武夷山,心念间遥遥见到一座小城镇,心想这海清阳麾下的首席淫徒每日每时每刻都可能会进行邪恶勾当,若此人混进这座小城镇,必定有女子遭殃,尤其武林女子首当其冲,说不得只好悄悄溜进去察看一番,便将鹰啸剑解下紧贴背后藏在衣衫之内,收敛内力仿若常人,犹如游手好闲之徒般悠闲自得的走进小镇。   夕阳斜斜下沉,镇内摆摊的小贩有些已开始收摊,路过的商旅则为了投店休息而指挥搬运的脚夫,更与店家讨价还价,还有到田间耕作归来的农夫扛着锄头悠闲的走向住处。   肖翊吊儿郎当的走在大街,忽然闻到菜肴的香气,顿感腹中饥饿,抬头环视见到一副木制黑漆金字招牌,上书“再来香客栈”五字,从内传来锅勺磕撞声及滋滋的炒菜声,想来菜肴的香气必是打此处飘来。   肖翊缓步走进店门,见底层非常狭窄,只有一木制台阶延伸而上,微一错愕间左侧的布帘猛地撩开,走出了一个抹布搭肩手托菜盘的店伙计,肖翊侧身避开以免碰到菜盘,那伙计也吃了一惊,自觉毛躁便连忙哈腰赔笑着道:“这位大爷上面请!”   肖翊摆摆手示意店伙计先行上楼,随后迈步缓缓登上。   此时天刚傍黑,楼上只有四五桌客人,依照穿着打扮看来都是商旅与镇内的商贩、掌柜之类的人物,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贫苦的人在中等以上的酒家客栈是吃喝不起的。   肖翊寻了一处角落坐下,背对着楼梯入口处,潜意识当中是为了倘若曹高盛到此,不会见到自己便掉头逃跑,两人终归是照过面,而且采花淫贼的警觉度与观察性乃至记忆力应该相比常人突出,肖翊存着侥幸心理期望曹高盛在此出现,因此不得不周全行事。   肖翊随便点了些酒菜自斟自饮,忽觉有人拾阶上楼,依着脚步声判断此人是女子,而且身怀武功,想来是江湖武林女子。   过不一会儿又有一人急急上楼,这次是一个男子,武功好似不弱,只听那人在楼梯口站定欢声叫道:“莲妹!”说罢急急移步走到先前到来的女子桌边。   肖翊见这一男一女皆身怀不弱的武功,不由暗暗留意。   只听那女子颓然叹了口气,好似对此人的到来甚为厌烦。   却听那男子微带哭丧的口气说道:“莲妹,你为何不辞而别?我找得你好生辛苦,一路多方打听才找到这里,天可怜见终于让我见到你了。”   那女子不耐的“哼”了一声道:“找到我又能怎样?要我回去?休想!”   “莲妹!”男子语带哭音说道:“这又是何苦?过去的事我东方瑞不再计较了,只要往后莲妹专心对我,我们就可以好好在一起了。”   肖翊不由一愣,随即恍然心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逍遥派的东方堂主,听他称那女子为“莲妹”,那么必是高莲玉无疑了?真是凑巧,我肖翊追踪淫贼而到此,却不想碰到了女淫贼。想到此处不由暗自好笑。   忽听高莲玉再次“哼”了一声说道:“回去?回去干嘛?你们逍遥派比你好看的男子多的是,还要我去继续勾引吗?”   “你!”东方瑞怒不可遏却又不敢发作,突然大吼道:“看什么看?有何好看?都给我滚!”说完只听“怕擦”脆响,显然是将碗碟之类的掷了出去摔个粉碎。几桌人大吃一惊纷纷跑下楼,有一个呆头呆脑不知所以的人便倒了霉,被怒发冲冠的东方瑞捉住衣襟,“噼啪”一顿耳光,随即一脚踢出,那人惨嚎声中真正的“滚”下了楼梯。   “还有你!留在这里找死吗?”   肖翊察觉其余在此处吃饭喝酒的人走得一个不剩,这东方瑞大呼小叫的定是冲着自己,为了避免事端便慌忙站起急急走向出口,岂知东方瑞被怒气冲昏了头,无处出气之下直奔过来,想必还要好好赏这行动迟缓的人一顿耳光再加一重脚。   肖翊察觉有一只大手向自己衣衫后领捉来,哪会让那出手的人得逞?身形向前一闪便避过了那只手,那出手之人“咦”了一声似乎甚为奇怪,随即便大骂着冲上来一脚朝肖翊的屁股踢去。肖翊饭未吃好本有些怒气,见东方瑞如此蛮横不觉更怒,反手捉住东方瑞踹来的脚踝运内力甩出。东方瑞本以为此处的人都无甚武功,因此出手出脚只是用上了蛮力,并未灌运内力,此时被肖翊运注内力的手捉住脚踝甩出哪里能够承受?当下以单腿拄地如陀螺般疾转着滑出,踢出的腿仍然做出踢式不变,接连将几张桌上的碗碟扫了个遍,只听“噼里啪啦”“当啷啪嚓”一阵乱想,霎时间将几张桌子清理个干干净净,犹如故意为之一般。    第一一四章 淫男贼女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堪堪滑到高莲玉桌边处,东方瑞才使出内力生生驻足站定,愕然望着肖翊的背影怒声道:“好浑厚的内力!原来是道上的朋友,为何不回身一见?”   肖翊并不转身,站在原处说道:“朋友好暴躁的脾气,在下奉劝一句,凡事莫要蛮横霸道,小心自找苦吃。”   “放屁!”东方瑞大声叫道:“有种的转过来让爷爷我瞧瞧是何方神圣!”   肖翊摇了摇头欲举步下楼,东方瑞有心上人在旁观看怎能对如此蔑视容忍?当下虎吼一声疾速出招攻向肖翊背后,肖翊大怒,迅疾回过身单掌拍出。东方瑞成名的兵器为环臂钢镯,每臂为十个,此时兵器虽然带在身上但未来得及戴上,但仍习惯性的以拳招攻向肖翊,只听“啪”的一声爆响,拳掌已然相交,肖翊只是上身微微一晃,而东方瑞闷哼一声脚掌贴地直直滑出,只听“嘭”的一声背部撞墙,旋即跪倒在地,嘴角边已泌出血丝,好在肖翊只用了六成功力,若是运足了八成,东方瑞必定当即深受重伤。   东方瑞惊魂未定之际抬头看去。   “是你?”“鹰啸剑!”两声同时响起,却是出自于两人之口,一是东方瑞,一是高莲玉。高莲玉不用多说,东方瑞则是在肖翊假冒高夫人所派之人为其运功解酒时曾有一面之缘。东方瑞闻听“鹰啸剑”三字不由一凛,心想难怪此人武功高明如斯,原来却是名震江湖的“鹰啸剑”!   “肖郎!奴家想得你好苦!”高莲玉喜形于色娇嗔着走向肖翊。   东方瑞见高莲玉的yin贱浪态不由急火攻心,当即“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大口血。   肖翊侧身闪开高莲玉按向自己右肩的手说道:“高夫人好不要脸。”望向萎顿不堪的东方瑞说道:“东方堂主的一片痴情怕是付诸于流水了。”说着转身欲离开。   “你便这样抛下奴家走了吗?肖郎…”说着伸手去捉肖翊的衣袖,肖翊运劲拂袖,高莲玉娇哼一声便倒向地面,肖翊明知此女做作却仍不禁停下脚步。   东方瑞急忙踉跄奔来伸手去扶高莲玉。   “你闪开!”高莲玉甩脱东方瑞的手臂便坐下来,却是不肯起身,泪眼婆娑的望着肖翊说道:“肖少侠,你敢不敢留下来听我高莲玉说些话儿?如若不敢就请便了,鹰啸剑便是一个胆小怕事毫无魄力的窝囊小人!”   肖翊知晓高莲玉未安好心存心激将,但如此一来便真的不好一走了之了,加上腹中饥饿未曾吃食,心想谅你耍出何等花样,本爷只管吃喝,始终不理你便是,于是索性走回原来的座位坐下来,再为自己斟了一碗酒一口喝干。   高莲玉灿然一笑,随即站起身扭头向东方瑞说道:“你该干嘛干嘛去,别跟着我。”说罢柳腰蛇摆走向肖翊所坐的座位,盈盈坐在了肖翊的身边。   东方瑞呆呆看着犹疑了一阵,终于叹息一声走到高莲玉原本坐着的位置颓然坐下,茫然望着肖翊与高莲玉。   高莲玉俏颜生花秋波传情,伸臂拿起酒坛为肖翊慢慢斟了一碗酒,随即转首叫道:“店家,再拿一个酒碗来。”   待得碗到,高莲玉为自己斟满了一碗说道:“鹰啸剑肖翊乃少年英侠,奴家敬你一杯!”说罢一饮而尽,看来酒量绝非一般。   肖翊嚼着满口的菜看着高莲玉将酒喝干,便将菜肴囫囵吞下,拿起酒碗一口喝干,“哈!”的一声道:“好酒!”,却听身后“嗯”的一声再“哐!”的一响,肖翊不用回头已知是东方瑞独自喝闷酒恨恨摔碗的声响。   高莲玉一碗酒饮罢娇媚的脸上微现红霞,柔媚的一笑说道:“肖郎,你骂奴家不要脸,奴家好生伤感。肖郎你可知道,我高莲玉虽是行为随性,但那只是逢场作戏,奴家真正爱的人,可只有肖郎你一人啊。”   肖翊大口吃着饭菜,听罢“哈”的笑了一声,心想:你这个廉不知耻的荡fu,竟然口出‘爱’字来,真要笑掉大牙。心虽如此想但默不作声,只顾埋头吃饭。   忽觉有人轻步上楼,依照此人落步稳定却轻盈无声,当是轻功高绝的武林中人,肖翊心念一动想道:莫非是曹高盛大驾光临?   肖翊感知来人环视酒厅一周,见只有两桌三人好似怔了怔,随即眼光越过肖翊看向妩媚娇俏的高莲玉,忽觉眼放异彩,随后视线落在肖翊的背后,至此迟迟不动,好似犹豫难决。   肖翊心想来人十有八jiu是曹高盛,只因看到自己的背影,疑心是昼间打得自己落荒而逃的高手,想调头离去却又不忍舍下美貌的高莲玉,心中迟疑去留难定。   肖翊心念电转,计谋怎生才不将此人惊走,忽的灵光一闪计上心来,头部歪斜兼之微微摇晃,口中含混不清的喃喃道:“好酒…好酒…”举起酒碗仰脖饮尽,却从两侧嘴边洒掉了大半,酷似酒鬼喝醉了酒的糊涂样子。   高莲玉见肖翊刚刚还大吃大喝双眼湛然,此时却忽然尽现醉态不由大感诧异。   “咚”的一声轻响,肖翊已一头伏在酒桌,右手仍自握着酒碗,而左臂无力的垂下,因惯性而左右轻摆,酷似不胜酒力醉卧在桌之人。   高莲玉呆呆看着好似昏睡不醒的肖翊,伸手推了推肖翊的肩膊轻声“喂”了几声,岂知肖翊不但毫无反应且轻声打起了鼾。   出现在台阶口的人正是曹高盛,只见他皱眉直盯着肖翊的背部,好似正在极力分辨真伪,不觉中伸臂搔了搔自己那油光锃亮的秃头。   那边厢东方瑞“哼哼”笑了两声咕嘟咕嘟的喝进了一大碗酒,冷笑道:“酒量如此弱小,真是孬种!”说罢“哐”的一声重重放下了酒碗。   曹高盛望了眼东方瑞,随即再转望肖翊的背影,目光最终落在了高莲玉的脸部、颈部及其他部位,面上绽开了淫淫的笑意,看来色心终究胜过了戒心,终于举步缓缓走近。   肖翊以防此人突下杀手,在尽敛功力的同时暗中将内力运在两侧腋部,如此骤遇攻击时可及时进行防御还击。   曹高盛绕过肖翊走到高莲玉的另一侧,定睛望了片刻肖翊才缓缓而坐,看来警惕心依然颇高。肖翊面部朝下伏案而“眠”,曹高盛只能得见肖翊的侧脸一角而见不到全貌,但肖翊的样子太也逼真,曹高盛至此已信了八、九份,坐下后缓缓舒了一口气。   高莲玉柳眉微皱道:“你这人为何坐在这里?快给本姑娘滚远了!”   曹高盛方才在镇内走了一遭踩点子,镇内虽然有若干个稍具姿色的女子,但岂能与光艳照人的此女相比,更可贵的该女身怀武功,那更是锦上添花了。此时见这美貌女子喝斥自己并让自己滚开,并不以为意,只是施出勾人心魄的“摄魂睛环”凝注着该女的双眸一瞬不瞬。   高莲玉与曹高盛的目光相触不由浑身一颤心神微荡,但转眼间已觉出此人在对己施法,当即施出“勾魄瞳旋”对抗,两人犹如雕塑般纹丝不动,但两人双眼及邪功却已火拼激战的一塌糊涂。   肖翊运功查知此时两人都是心潮澎湃精神迷离不由心中大乐,直是“采花淫贼男”对上了“捕蝶淫贼女”,我肖翊适逢其会夹在中间,却是得遇了难得的好机会,这曹高盛简直是自投罗网,看今日如何自本爷的手心逃出?   肖翊虽想当即将曹高盛缉拿或诛杀,但此等奇妙的场景实在不忍扰断,两人交战究竟结局如何令人好奇万分,于是依旧佯作沉睡静观其变。而一旁的东方瑞见两人直勾勾的相互直视早已醋意横生怒气勃发,将酒碗摔落在地跌的粉碎,大声叫骂着站起身欲横加出手教训曹高盛。肖翊担心这个鲁莽汉子搅了一出好戏,急忙坐身手指着东方瑞喝道:“你给老子站住别动!”   就在此时忽见曹高盛闷哼一声弓腰站起身,噔噔噔的直退向台阶处。肖翊见曹高盛面作痛楚之色但脸色如常,再看高莲玉目光呆滞脸色惨白显然完全落在下风,心中一震暗道不好之时只见曹高盛猛然转身足尖轻点地面顺着台阶标射而下。肖翊心中大呼上当疾追而出。   原来曹高盛在与高莲玉目光心神激战片刻之后已然占据上风,当高莲玉抵御力急转直下,自己正沾沾自喜之时忽然以余光瞧见肖翊坐起身,近在咫尺之下已然发现正是昼日里偷袭自己的高手,惊恐之下灵机一动假装不敌高莲玉步步后退直至台阶,接着急转身逃遁而出。   肖翊心下大悔急急追出,见曹高盛飞也似的逃远,急忙提气追去。    第一一五章 尘封挚情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芮南玉等人听到后山传来的惊恐呼叫大吃一惊,急忙赶往后山察看究竟。到得山顶俯望,见有两人围绕着木质阁楼及楼前的巨岩一追一逃,后面追着的是张牙舞爪的乌秋雨,前面奔逃的却是惊恐万状药长老。只见两人施展轻功迅捷追逐,后面的乌秋雨口中直嚷嚷“我是秋雨,我是秋雨啊!”,而药长老没命价奔逃,口中呜哇乱叫,叫声惨厉颤抖,状似疯癫。   众人不明所以,直觉中好似乌秋雨要对药长老不利,情急之下急忙奔下。药长老见到众人如遇救命稻草,急忙闪身躲至芮南玉姐妹的身后,身体缩成团瑟瑟发抖。芮南玉见乌秋雨疾扑过来便伸掌叫道:“前辈且住!”   乌秋雨还算清醒,见作为地主的教主阻拦便停了下来,但双眼直探索着芮南玉的身后,摊着手苦着脸说道:“药丸儿!是我秋雨啊!”   药长老只是不肯现身,躲在芮南玉的身后哆哆嗦嗦,嘴里却是喃喃不休。   芮南玉见状对乌秋雨说道:“前辈,药长老也许是被吓坏了,这样吧,我们带长老回屋内,带他宁心静气之后再由晚辈慢慢对他说明,前辈及各位旅途劳顿,还请暂且休息,待晚宴时再行聚首相谈,如此可好?”   乌秋雨望着芮南玉的身后,见药长老仍自发抖不已,长叹一声道:“只有如此了,唉,药丸儿为何吓成这样?”   芮南玉对柳花娘说道:“花娘,由你带各位到客房,再吩咐厨子置上一桌上好酒席,越是丰盛越好。”   “属下遵旨。”柳花娘躬身答允之后便带着众人行向客房。   蒲东连与蓝云儿左右搀着药长老走向议事厅,药长老心有余悸的左右张望,恰巧看见亦自不愿离去的乌秋雨站在通往客房的月牙门内望向自己,不由“哎吔!”的惊叫出声,芮南玉摆摆手,蒲东连及蓝云儿连忙将药长老搀了进去。   待药长老坐好,蓝云儿急忙提了壶热茶,为药长老倒了碗递了过去,药长老抖抖嗦嗦的接过茶碗但实在是端不稳,已有少许茶水溅了出来。药长老似乎惊魂稍定,长舒了口气将茶碗递至唇边,刚喝了一口猛听外面有人说道:“我在外等你啊药丸儿!”药长老大惊,茶碗“当啷”落地摔了个粉碎,而被茶水呛到的药长老,当即弯腰剧烈咳嗽。   芮南玉皱眉望了望窗外对芮青兰说道:“丫头,快去将前辈劝回房休息,真是黏紧了添乱。”   待芮青兰劝慰着携乌秋雨离去,药长老呆坐了半晌,接着喝了几口热茶,这才稍稍平静下来。   芮南玉满怀关切的望着药长老,虽满腹疑问却不忍当即去问,只待药长老完全宁定下来再慢慢相询。   过了片刻,药长老忽然问道:“教主,刚才那怪…怪人,难道真…真的是秋…乌秋雨?”   芮南玉微微一笑柔声道:“药长老,那位前辈想必真的是乌秋雨,她若是冒充的,怎会叫您作药丸儿呢?您这称呼连我们都不晓得。”   药长老吁了一口气道:“真的难以相信,变化怎的如此之大?真吓死我了。”   芮南玉拍了拍药长老粗糙黝黑的手说道:“长老,这到底是怎样一回事?您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药长老叹了口气,透过天窗遥望幽深见星的天空半晌不出声,之后颓然收回目光转望地面,缓缓讲诉了四十年多前的往事……   药长老无名无姓,幼年时便被一位药道高人收养,赐名为“药丸儿”。在药丸儿十四岁那年,他的师父;也就是收养他的药道高人带着他加入了当时鲜为人知的乌血剑教。十六岁那年,师父将自己的药术倾囊授予药丸儿便与世长辞。药丸儿悲痛之余发奋图强,在艰辛刻苦的努力之后,师传的药术与内功已更上一层楼,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终于在十九岁那年;也正是乌血剑教在江湖上异军突起、扬名立威之时被正式任命为乌血剑教的“护教神医”。   自从加入乌血剑教的第一天起,药丸儿便被男儿性格男儿般外貌的乌秋雨深深吸引,继而从欢喜转化为爱意,连在梦中都在对乌秋雨倾诉深深的爱慕之情,每日里更是百般关怀乌秋雨,时不时的找去问寒问暖,而药丸儿的烦恼从此滋延繁生。药丸儿发现乌秋雨的视线始终在相貌英俊身材修长的谭天望身上徘徊,虽然谭天望似乎毫无反应,但药丸儿的内心却充盈着苦涩酸楚。   终于有一日,教内宣布谭天望与乌秋雨即将喜结连理,药丸儿满心苍凉,从此整日价以酒度日借酒浇愁。有一日教主设下大宴款待教内众多要员,宴至中途药丸儿已然大醉,乌秋雨一直以来深得药丸儿的关心呵护,自然十分注重药丸儿的行动举止,见药丸儿醉的一塌糊涂不禁倍加留心。药丸儿中途告罪离去,众人举酒正酣并未在意,而乌秋雨发现药丸儿出门后脚步踉跄头重脚轻不由暗暗担心,终于忍耐不住借故离席悄悄跟随。   药丸儿跌跌撞撞的走向住处,嘴里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只是难听的歌声中充溢着悲怅凄凉,走了一会儿便靠在一棵大树上拼命呕吐,乌秋雨心下不忍走过去为药丸儿轻拍后背。药丸儿醉眼惺忪的扭头望着乌秋雨,哑然一笑道:“秋雨,你不日便要成婚,药丸儿恭喜你了。”说罢转头离去。乌秋雨见药丸儿衣衫胸前沾满了呕吐的污秽之物,不由一直跟到药丸儿的住处。药丸儿到得屋内便合衣仰躺酣睡,乌秋雨寻出一条汗巾洗净,为药丸儿擦拭嘴角、衣襟、胸前的污物,再以冷水洗净敷到了药丸儿的额头。冷水敷头,药丸儿身躯一颤猛然伸手捉住了乌秋雨的小手,亦自闭着眼口中喃喃道:“秋雨,秋雨,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为何?为何你要嫁给别人?我不甘心,不甘心!”说着一把抱住了乌秋雨,乌秋雨惊愕之下急欲挣脱,但药丸儿死死地抱住她说道:“我不要你离开我,秋雨,不要离开我!”闭着眼摇头喊叫,犹如精神失常一般。乌秋雨叹息一声伏在药丸儿的怀里,留下了两行清泪。片刻后药丸儿已然沉沉入睡,面带微笑睡意正酣。乌秋雨轻轻挣脱开药丸儿的双臂坐起身,凝望着药丸儿满含幸福甜蜜的睡颜喃喃说道:“药丸儿,你对秋雨的一片深情,秋雨只能来生再报了。”说罢拭去泪水飘然离去。   后来教内发生叛乱,谭文启抱着中毒昏迷的乌秋雨逃出乌血剑教总坛,此时的药丸儿在一处山顶饮酒正自伤感,见到谭文启便惊问何事,继而出手救治了乌秋雨。谭文启邀请药丸儿与反对谭天望的一众人一同赶赴碧波岛,而药丸儿感觉谭文启好像也喜欢乌秋雨,绝望之下婉言谢绝,离开大巴山去往了独山凤仙教。当时的凤仙教教主芮长松高举双手欢迎药丸儿,并将药丸儿封为凤仙教至尊长老,从此,药丸儿便定居凤仙教总坛的后山,与芮长松专心研究药道,时至今日却已是凤仙教的三代元老了。   从入住凤仙教之日起,药丸儿除了专心药道之外,便是无尽的思念乌秋雨。每当夜深人静便饮酒思念伊人,每日想念着乌秋雨那不大但乌黑深邃的双眼;冷峭笔挺的鼻梁;微大但丰润饱满的朱唇,这一影像四十年来已深深烙在药丸儿的脑海心田,长久以来浮现在眼前,思慕在心间。而今日忽然出现一怪模怪样的老妪,自称是秋雨,称他为“药丸儿”,这一称呼四十年来已然同乌血剑教的消逝而被人埋藏遗忘,这一突然出现的老妪竟然称自己为“药丸儿”,不能不让他确信此人就是乌秋雨,但此时乌秋雨的样貌与自己四十年来魂牵梦系的乌秋雨何止大相径庭,简直是千差万别甚至奇形怪状,怎能不令药丸儿惊恐万状魂飞魄散?   药长老讲到此处已老泪纵横,除了叹息便是拭泪,望之令人同感伤怀。    第一一六章 传音示警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芮南玉等人已全然清楚事情的始末,这是一段被遗失了四十余岁月的情感,人生悠悠数十载,起始于二十岁以后的四十年,对一个人来说,那是几乎等同于一生了。   四十年岁月,乌秋雨那乌黑深邃的双眼因常年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而泛白,曾经瀑布般的青丝仅余下寥寥几根银丝,布满皱纹的脸却是毫无血色的惨白,整个面孔确实显得异常可怖。虽说药长老也已年老,但他对乌秋雨的印象始终停留在四十年前,朝思暮想魂牵梦系的伊人娇颜忽然变成怪物般的丑脸,难怪药长老恐惧万状心惊胆寒。   芮南玉对两人的恻隐之心油然而生,叹息一声道:“药长老,四十年岁月,整个江山都可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何况是人?岁月不饶人,人老了终归不比年轻时的样貌,但假若药长老这四十年来一直相伴在乌前辈的身侧,一起度过漫长的岁月,那么变化只在不觉间发生,却会不以为怪了。”   药长老闻言一呆,怔怔的望着窗外好似沉思,随后有所感悟般点了点头。   ※ ※ ※   肖翊一路追踪未寻到曹高盛的蛛丝马迹,便不无遗憾的赶往武夷山,这一日天色将晚赶到了位于武夷山东部的下梅村。   下梅村民风淳朴,乡村气息颇为浓郁。   肖翊在一家茶馆里稍坐,打算待天色全黑才夜赴清明观,原因当然为了夜探飞雪的闺房,如若飞雪在此,必定知晓肖翊的肚子里藏着多少坏水。   正自悠闲饮茶间,只听叽里呱啦绝难听懂的语声传来,跟着走进六人,红帽上嵌着黄绒,红衫裹身间赤露着一条臂膀,赫然是六个喇嘛僧。   来人自然是劫轮教的德坤及其六徒中的五徒,另外一徒早已被济生料理,这也正是德坤师徒孜孜不倦的追杀济生的唯一原因。肖翊未曾与这几个喇嘛僧真正照过面,只是在野庙前匆匆一督追逐济生的身影。   这间茶馆狭小简陋,只有一中年人独自打理,见这几个僧人走进入座,忙提着茶碗茶壶赶了过来,以抹布擦了擦桌子便摆开茶碗斟茶,手脚颇为麻利,边斟边笑容可掬的道:“几位大师敢情是从西域来吧?这里除了文人墨客外连商人也极少经过,不知几位大师因何而来?”   那几个喇嘛僧也不知听懂没有,只听一年轻喇嘛操着生硬的中土语说道:“清明观怎么走?”   肖翊猛然听到清明观不由一震,更加注意这些人的语言动向。   只听那茶倌“嘿”的一声道:“这可奇了,清明观清一色都是女流之辈,你们几个域外的大和尚去清明观做什么?”   那几个喇嘛互相望了望,其中一中年喇嘛好似颇懂中原语言,皱眉道:“你问这些干什么?我们是找一个和尚。”   那茶倌再次“嘿”了一声道:“这可更奇了,清明观全都是女子,几位大师却是去哪里找一个和尚,哪里来的和尚?那里没有和尚!”   那中年喇嘛言道:“逍遥派的眼线查探到的,应该有。”   茶倌一愕道:“逍遥派?逍遥派是什么东西?”   那中年喇嘛怒道:“你啰嗦什么?想挨打吗?”   茶倌微感错愕道:“和尚不是大慈大悲生吗?难道还打人吗?”见那中年喇嘛怒瞪自己便连忙道:“知道知道,从此处一路朝西,十多里地便到了。”说罢喃喃自语道:“和尚去女道观找和尚,真是奇闻怪事,多半没安好心没有好事。”说完见几个喇嘛怒目相向便急忙走开。   肖翊暗暗思索,心想这几个喇嘛当是奔着济生大师而去,听闻西藏劫轮教的喇嘛僧武功高强,尤其抗击打能力及持续作战能力超强,若在此刻翻脸动手素无把握占得上风,若是赶在这些人头里与济生会合,也不见得胜券在握,因清明观除了残烟真人及飞雪、青云之外再无可独当一面的高手,明刀明枪的接战,己方必有损伤,这是肖翊无论如何也不愿看到的。思来想去终于定下计议,不如干脆尾随这几人身后见机行事,出其不意的出手令这些人措手不及,当可占得上风甚至出奇制胜。   计议妥当,肖翊好整以暇的慢慢饮茶,暗自留意六个喇嘛的言语动向。   只见那中年喇嘛叽叽呱呱的对最为年长的喇嘛说了一通藏语,那年长喇嘛听罢望了望窗外天边的日头,微微思索一阵便唧唧呜呜的对其余五人说了一阵,五人听罢面现兴奋之色频频点头,说完有的喝茶,有的取出奶酒啧啧有味的啄饮,全然一副打发时间的模样。   肖翊暗暗冷笑心道:想来你们是要在入夜后行动,哼,本爷具有夜枭之眼,你们以为夜色可以掩人耳目利于偷袭,想的到挺美,还是做好迎接霉运的准备吧!   夜色缓缓降临,六个喇嘛饮酒喝茶,见肖翊长时间一直坐在一处慢慢饮茶,不由疑云顿起,中年喇嘛望望肖翊的背影对年长喇嘛叽叽咕咕的说了几句话。肖翊顿觉一道锐利至极的眼光射向自己的后背不由暗暗一凛,心道终于引起尔等的疑心了,想着展臂伸了个懒腰道:“店家,茶钱多少?”说着缓缓站起身右手探进左袖之内,好似欲付清茶钱离去的样子。   茶倌连忙赶来赔笑道:“本家店小利薄,两文钱。”   肖翊摸了半天只摸出一小块碎银,于是交到茶倌的手里说道:“余下的便赏了你罢!”   茶倌大喜,连忙打鞠作揖道:“多谢客官,客官大爷慢走!”   喇嘛六人眼望着肖翊离去才回过头继续饮酒喝茶。   济生在迎客厢房内进行入睡前的例行打坐行功,忽听凄厉的啸声响彻清明观上空,随即灌于深厚内力的声音若远若近;飘渺却真切的传来:“济生老秃驴~~~劫轮教德坤~~~前来拜访~~~速速洗净脖颈~~~受死偿命~~~”声音由虚无转清晰,进而逐渐淡去随而消失。   济生翻身下床立于窗口凝听,却是再无声息,皱眉思索片刻便奔出厢房走到庭院。夜风徐徐吹过,远处虫鸣啾啾,此外再无其他声音。不久便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响,残烟、飞雪、青云及一干清明观道姑纷纷赶来。   残烟奔入庭院见到济生凝立院中便说道:“大师,可曾听到呼啸的声音,好似提到大师的法号。”   济生点点头道:“劫轮教的师徒来了,老和尚得见劫轮教主德坤的徒弟为非作歹便料理了一人,这干邪教师徒从此阴魂不散尾随追杀,唉,这番竟连累了贵观。”   残烟闻言道:“大师千万莫要如此说,大师如今是清明观的客人,既然仇敌寻来清明观,清明观人自当与大师同仇敌忾击溃仇敌。”   济生叹了口气说道:“这干邪教师徒武功高超诡异,老和尚我也只有连番逃命的份,击溃他们谈何容易?真人携大家速速进去不要现身,老和尚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能连累了大家。”   残烟面现愠色道:“大师哪里话来,如此岂非陷清明观以不义?”   济生无奈的要摇了摇头便凝功倾听,良久之后奇道:“怪了,刚才的啸声呼声虽然亦在远处,但此刻应该已然临近,为何直至此时仍悄无声息?”   残烟也凝神听了听道:“方才的呼声忽远忽近,功力沉厚无比,如此功力当可转眼间便已赶到,这可真正奇了。”   众人尽皆感感到不祥缄口不语,庭院中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如同木桩般立在当地一动不动。   过了片刻青云说道:“师姐,莫非是有人恶作剧?”    第一一七章 大战番僧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残烟闻言望向济生,刚欲开口之时却听济生脸色凝重的道:“来了。”众人心中一凛急忙运功倾听。残烟、飞雪、青云等功力稍高之人此时果然听到远处若有若无的脚步声,细细算来似有五、六人之数。   济生心头沉重,抬头道:“真人…”   “不必多说!”残烟打断济生的话,转头对众人说道:“大家取兵刃,青云,你对‘莲花阵’最为精熟,待会儿我命你布阵,由你带着飞雪两人站蕊位!”青云、飞雪及一干弟子大声应是便连忙回返取兵刃。   残烟叹口气喃喃说道:“如果肖翊在这里就好了。”说罢当先奔向清明观大门,济生胸若灌铅,暗暗叹息一声急忙跟随而去。   残烟与济生并肩站在关门外,静待大敌来临。   济生沉默了片刻说道:“真人,德坤的徒弟个个武功不弱,老和尚自问能够以一敌二,敌三则勉强支撑,四则必败无疑。而德坤本人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劫轮教不仅武功招式诡异,遭创之后片刻间便即恢复如初,委实可怖,真人要当心了。”   残烟听济生说得郑重,不由更为紧张,点点头“嗯”了一声。   济生原想如果将清明观牵扯进来徒增伤亡于事无补,但听残烟说有一套阵法,心下便多了一份寄望,虽不知阵法威力如何,但也聊胜于无,总之届时看看再说了。   心念间清明观一干弟子徒众已然赶到,尽皆兵刃在手站在残烟及济生身后严阵以待。   远远望见数条人影自山道疾掠而来,转眼间已临至三丈余远处,只听“哦”的一声,来人急急停步,显然没料到清明观前已有人蓄势以待。   五个喇嘛直望向年长喇嘛,尽皆面带疑问并等待示下。   那年长喇嘛阴测测的一笑说道:“清明观果真如此消息灵通?想必茶馆掌柜与中途离开的小子有点问题,两人中肯定有一人通风报讯,可恶!”   济生听不懂此人茶馆、小子的说的什么话,轻声说道:“真人,这人便是德坤,前些日子被龙吟刀柳少侠用计击成重伤,现如今已完好如初,真乃中原武林绝难一见的神奇功法。”   一年轻喇嘛啧啧笑道:“美貌女多多,妙极极!妙极极!”也不知此人怎生学的中原语言,“妙极”后面多加了个“极”字,好似如此说法更为突出强调一般。   德坤看了看济生及清明观众人说道:“我们与清明观无仇无怨,此次是专程来缉拿这和尚,杀人须偿命,待将这凶手正法之后,劫轮教再与清明观多多亲热。”   青云怒声喝道:“奸贼放肆!”   残烟凛然道:“济生大师乃清明观的贵客,几位高僧休要妄动,清明观不容外人胡作非为,这便请回吧。”   德坤仰天纵声大笑,忽然收起笑声喝道:“拿下了!”   四个喇嘛各持双环齐齐纵向济生,济生左袖挟一股劲风横扫向当先一喇嘛,随即斜身疾出右掌,拍向另一喇嘛,身侧“唰”的声响,残烟已然出剑。   只见四个喇嘛中两人攻击济生,一人则迎战残烟,剩下一人忽而出手袭击济生,忽而协助迎战残烟之人,身法灵动诡异,出招狠辣迅捷,刹那间钢环磕碰声及环剑撞击声连绵响起,场中六人皆以快打快,一时间劲气破空剑环纵横,一簇群战激烈至极。   德坤冷冷看着那一簇战况,见己方已然大占上风不禁暗暗得意,心想等拾掇了这二人,其余众人自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不由放宽心怀泰然旁观。   眼见那来去如风声东击西的中年人身法诡异,每每出招正是济生与残烟不可不救的破绽所在,与其余攻击之人配合至妙到毫巅,令济生与残烟捉襟见肘被动万分,清明观众人瞧着不由暗暗惊叹焦灼不已。   只见那自由协攻如鱼得水的中年喇嘛出手洋洋洒洒,举手投足间悠然自得颇显卖弄,正自得意万分之时忽然“哎哟”一声痛哼,左腿酸麻之下突然跪倒,而此时此人的重心全在身体左侧,至此一跪之下身躯立即失去重心,收势不住斜斜倒向残烟身侧,急切间却急急伸出双臂去抱残烟的右腿,残烟大惊之下右足轻抬,手中剑依然招架身前喇嘛,同时右足猛的一踏正中那倒地的中年喇嘛前额,那喇嘛闷哼一声眼冒金星,急急向一侧翻滚逃开。   德坤见此情景眉头微皱,显然弄不清楚门下这只须从旁袭击不必接招防御之人为何忽然阴沟翻船自行跪倒,疑惑间左右张望,查看是否有人暗中突施暗算。   那人前额被残烟踹中滚至一侧猛然站起,微一愣神后再次揉身而上,继续从旁协助突袭,忽见残烟挑开同门师弟的右环剑尖直袭师弟的胸前,而同门师弟惶急间直直后退全不知招架,便迅速将右手钢环套至左腕,右手疾探而出去捉残烟的剑身,眼看就要将残烟的剑身捏住,忽觉手腕一痛酸麻难当“哎呀”一声痛呼出声,而残烟见此人徒手捉向自己的剑身不由大惊,待欲撤剑回守之时见那人手臂一滞,见状手中剑连忙转撤为削,“嗤”的一声便消掉了那人的右手,那人右手消失,断腕处鲜血疾喷,惨吼声中飞身倒跌,滚入草丛中哀号翻滚。   忽听德坤叫一声“可恶”,身躯如蝙蝠般腾身扑向侧端树梢,与此同时自树梢间闪出一条人影,迎向疾扑而至的德坤,只听“噼啪”、“噗蓬”连响,自树梢跃出之人转眼间与纵身跃上的德坤交换十数回合,两人一边闪电交手一边缓缓下落,当双足全然着地之时已然交换了二十余招。   “蓬!”的一声巨响,两人同时倒退三步各自作势以待,来人身材英挺面目俊秀,不是肖翊还会是谁?   德坤见来人功力深厚武功超凡不由一凛问道:“你是何人?”   肖翊答道:“你爷爷!”话语声中双手化拳化掌上下翻飞直趋向德坤,德坤愕然道:“你爷爷?”未回神间只见拳掌直袭自身上盘不由心下大怒,双手连连画圈挡架肖翊的拳掌,右足暴起发难直踢向肖翊的下阴,肖翊大吃一惊急忙纵起身形避开德坤的右足,顺势右足电闪般踢出,正中德坤一脚踢空后微微一滞的后脚跟,德坤闷吼一声倒翻而出,身躯在空中连翻了几翻才欲飘然落地,双足尚未着地便见肖翊的双足连番袭向自己的面门不由大惊,急忙再次倒翻后跃,肖翊岂容德坤得到一丝喘息之机,左足微一点地间直趋上前,右足横扫向德坤的颈项,德坤仓促间旋身斜闪避开,旋转中左足运足内力横扫向肖翊,肖翊身如陀螺般旋身趋避,左足轻点地面便顺势贴地疾趋,右足挟着劲风扫向德坤的下盘,在德坤身形急纵而起之时肖翊的身躯忽然凌空翻飞,已然赶在德坤之前跃至半空,借着身体翻滚之势,右足直甩而下踢向德坤的头顶,德坤情急之下狼狈万状的疾速滚向一侧,左足猛然点地后身躯急急倒纵而退,拼命飞退至两丈余远处方停驻身形,这才算堪堪避开肖翊阴魂不散、如影随行的右足,瞠目望着停步止追的肖翊,后背冷汗直流。    第一一八章 莲花妙阵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那中年喇嘛丢掉右手,痛楚哀号一阵后便如疯狗般直扑向残烟,残烟此时应对只身一人的喇嘛尚显吃力,猛然见到疯狂扑击而来的中年喇嘛不由心下大惊,惊慌之中急急后退,出招已微显凌乱。   德坤怒喝道:“并肩子齐上,格杀勿论!”   济生及清明观众人心下一凛,残烟厉喝道:“布阵!”   青云及飞雪疾踏两步贴背而立,其余众人两人一组,均匀分立在蕊位两人的两步余远处,每当青云及飞雪踏步相向,其余众人如影随形,始终不离两步开外,若自上空俯望,宛然是一副莲花形状。   残烟低声道:“大师,您左我右!”说罢倒跃至莲花阵的右侧,济生则依言跃到莲花阵的左侧,形成最为强劲的两翼,此位名为“叶翼”,是除蕊位外最擅长于协防与助攻的主要环节,必须由功力稍长者担当。   除德坤之外的五喇嘛微微一怔,而断去一手的中年喇嘛暴吼一声直攻向残烟,那此前一直主攻残烟的喇嘛急忙跟随在侧,而其余两人直袭济生,余下一人一直未曾出手,见状直接自正面攻向莲花阵,首当其冲的便是莲花前端的蓝水与花雨。只听青云喝道“前蕊兑换!”说罢与飞雪一左一右斜步踏出,自两侧绕过蓝水与花雨之后汇集一处,双剑齐头并进直袭向那正面攻来的喇嘛。那喇嘛原本双眼直盯蓝水与花雨的剑尖动向,忽见两道劲气更加强劲的剑影分别闪电般袭向自己的下盘不由大惊失色,慌忙挡隔招架并急急后退间猛然见到原先退后的蓝水、花雨凌空跃起后发先至,自上朝下猛烈袭来,心胆俱裂之下抡起钢环猛扫上方疾步后退,“嗤嗤”两声,腹部与右膝已然被青云及飞雪刺中,惨哼一声运起毕生劲力猛然纵跃后退,无巧不巧,后背恰恰撞上一株大树,“嗵”一声巨响,那喇嘛遭受大树撞击伏跌在地,树叶遭受震荡纷纷飘落,喇嘛忍痛单手拍地,顺势背脊贴着树干滑向树木高处。   肖翊及济生、残烟百忙之中见此情形暗叫可惜,清明观的莲花阵新创不久,威力虽然强大,但组成阵势的徒众毫无临战经验,白白丢失了乘胜击杀的绝佳良机。   肖翊与德坤早已再度交上手,两人皆属顶尖,内力与出招速度均快如闪电,其余人无论是劫轮教徒或清明观道姑,仓促一督间全然瞧不出两人施展的招式及方位,只瞧见两团身影交错翻飞疾如电闪,劲气鼓荡之下周边的花草树木尽皆簌簌而抖,更有支离破碎的树叶及草屑随着两人的身形旋转翻飞。   而另一处联手袭向济生的两喇嘛忽见左侧莲花阵中的两柄剑倏然袭来不由慌了手脚,济生趁机左拳右掌猛然袭向两人上盘,当两人左支右拙之时电般踢出两足,一人正中腹部喷血抛飞,而另一人功力较深反应较快,横肘挡开了济生的脚踝,但左侧剑尖已然破衫触肌,痛哼声中另一剑已然划过左腿,鲜血迸溅中胸部遭受济生的一掌重击,顿时如断线风筝一般飞跌出极远。   几乎同一时间,攻向残烟的两人亦遭莲花阵的斜方攻击,连连招架后退中那断手之人已被剑刺得上身满布剑创,另一人惶急之下急忙上前架起断手之人的手臂仓惶后退,只听“嚓”的一声脆响,只感觉右膝忽然冰凉且轻如虚无,匆匆一督间见到自己的小腿已然离体而去,随即剧痛钻心几欲晕厥,朦胧中只感觉到后颈一紧,与身侧断手之人一起腾空倒飞而起,至此才觉出后襟被人拖拽而出,犹如上帝之手般将两人自死亡的花环中解救而出。   那救出断手断腿两人之人正是德坤。原来德坤眼见与肖翊大战一时间难占上风,再瞧见自己带来的五个徒弟连连败退且断手的断手、喷血的喷血不由心急如焚,运足九成功力猛然将肖翊迫退之后顺势疾掠而至,堪堪将两人拖拽救出,但仍然迟了一步,断手之外的另一人已被削断了小腿。   残烟及清明观的道姑眼见对方有的浑身剑伤有的断手断足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当时激战动手时尚未觉得如何,一旦停顿下来之后见此凄惨的情景不由暗自心惊浑身发冷。   德坤呱呱两声怪叫,两人搀扶着断腿之人;另三人相互扶持疾速奔逃,而德坤倒退着断后,目光中射出野兽般的寒芒。   肖翊喝道:“贼子哪里走!”便闪身疾追,忽听残烟叫道:“翊儿停步!”不由急急停下转身望去。   残烟舒了一口气道:“穷寇莫追,以防狗急之下绝地反噬。”   济生也点了点头望着地上触目惊心的断手及断腿说道:“劫轮教的人此次大败亏输,堪称惨不忍睹。”说着叹了口气道:“这番相斗,结怨结得大了。”   忽听“哇”的一声,银霜蹲坐地上狂吐不止。   ※ ※ ※   乌秋雨与药长老相对而坐,乌秋雨双目直盯着药长老,而药长老低垂着头,好半晌两人都是静默不语。   过了良久,乌秋雨终于打破寂静说道:“药丸儿,为何一直低着头不肯看我?难道我果真变丑变得像个妖怪了?”   药长老急忙抬头慌道:“没有没有,哪儿有啊?”   乌秋雨接口道:“那你为何连看都不敢看我?”   药长老尴尬的支吾了片刻说道:“秋雨,无论你变成何等模样,你始终是我这一生唯一喜欢过的人。”   “喜欢…过?”乌秋雨皱眉说道:“这么说现下你是不再喜欢我了?”   “不…不,喜…欢…喜欢。”   乌秋雨“哈”的笑了一声说道:“瞧你慌成何等样子。”说着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说道:“直到发现谭天望是披着人皮、狼子野心的禽兽,才教秋雨知晓谁才是值得秋雨去爱的人。”   药长老浑身一颤,抬头与乌秋雨四目相对,两人同时会心的一笑。   乌秋雨深情的望着药长老说道:“药丸儿,我们权当过去的没有发生,从现在起我们真正开始互爱相处,你意下如何?”   “啊?”药长老愕然张口。   “怎么?你不愿意吗?”乌秋雨难得面现羞意语声稍带娇嗔。   “我…”药长老也自老脸微红,迟疑一阵说道:“我…愿意,愿意。”   忽听窗外“噗哧”一声笑,乌秋雨吃惊之下勃然大怒喝道:“什么人?”便欲破窗而出挟怒伤人,却被药长老一把捉住手腕制止,只听药长老对着窗外道:“芮副教主丫头,偷听老人家讲话可不礼貌。”   窗外传来急速远去的脚步声,间或传来芮青兰的娇笑。   乌秋雨缓缓转身见药长老亦自握住自己的手腕,不禁面现欢喜,药长老知觉后方欲撤手,却被乌秋雨的另一只手用力盖住,只得尴尬的任其抚握。    第一一九章 成双成对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芮青兰忍住笑一路小跑,忽见前方有人声传来,调皮心性使然下悄悄藏在台阶侧下方的阴影处屏息静听。   只听一娇嫩的嗓音说道:“不嘛,就要你教我。”   又听一男子声音道:“这要教主首肯才行,待明日禀明后再说。”   芮青兰听到两人对话马上明悟,女子是陈惜真,而男子则是本教三护法蓝云儿。   只听陈惜真不依道:“你现在教我,明日再禀明有何不可?”   蓝云儿道:“我真不明白,你为何不去找二护法柳花娘教你?或者是大护法蒲大哥?偏偏要找上我?”   陈惜真娇喝道:“你今天不教我不许走!”   “哎,你放开,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不放!”   “快放手啊。”   两人争执着自台阶前方走过,此时才全然映入芮青兰眼中,令芮青兰赶到大惑不解。   蓝云儿停步皱眉说道:“女孩子家学些毒物虫蚁之类的驱使之术不好,听话回去吧。”   “那柳二护法不也是女人吗?她为何可以会呀?”陈惜真噘嘴道:“还有芮教主,青兰姐姐不都是女人吗?为何她们可以我却不可以?”   蓝云儿顿时语塞,随即呐呐道:“你还小…”   “我快十七了,已经是大人了!”   “总之不行。”蓝云儿说着转身欲离去,却再次被陈惜真捉住衣角。   蓝云儿急忙道:“小女孩恁地顽皮,快放手。”说着伸手捉住陈惜真的皓腕,欲将其手臂移开。   陈惜真咬牙使力却不如愿,忽然张臂抱住蓝云儿说道:“你今天不教我不许走!”   蓝云儿大吃一惊,慌忙道:“你干什么?快放开!”   芮青兰早已知晓两人为何争论,此时再也忍不住直起身放声大笑。   蓝云儿及陈惜真愕然望向芮青兰处,一时间竟是抱在一起呆在当地。   芮青兰更是笑得直不起腰,连忙捂嘴跑了开去。   芮青兰笑着跑着猛然间推开了柳浩然的房门,却见柳浩然与陈惜童相对而坐,见到芮青兰同时吃惊,芮青兰看了看两人伸了伸舌道:“这里又是一对儿,你们谈,本小姐不打扰了。”说罢甜甜一笑转身走出掩门而去。柳浩然及陈惜童尴尬的相视一笑。   芮南玉正自坐在油灯前托腮沉思,忽听外面“喵”的一声传来猫叫声,不由哑然失笑道:“鬼丫头还不快进来?”   芮青兰娇笑着走进,芮南玉问道:“什么事那么高兴好笑?”   芮青兰说道:“刚刚偷听了乌前辈与药长老的夜叙情话,被发现后跑回来又撞见了蓝云儿与陈小妹谈情说爱,随后跑去推开柳郎的房门,柳郎与陈妹妹的夜叙情话也被我捉了个现行,呵呵逗死我了。”   芮南玉听罢微微皱眉说道:“蓝云儿与陈小妹谈情说爱?”   芮青兰仍止不住笑说道:“可能是闹着玩,陈小妹强求蓝云儿教她驱毒之术。”   芮南玉笑了笑沉吟了片刻忽然说道:“柳少侠会不会冷落了你?”   芮青兰“哼”的一声道:“他敢?”说罢浅浅一笑道:“其实也是我将陈妹妹带去柳郎房间的,这两人形同陌路,枉我一番苦心安排。”   芮南玉微微一笑说道:“你倒挺大度,愿与人分享柳少侠的感情。”   芮青兰假装切齿说道:“谁让他先看到了我的身体,后来又看到了陈妹妹的身体,大男人看了不该看的,怎么也要负起责任吧?”   芮南玉微笑不语。   芮青兰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姐姐,上次你与肖翊落难逃亡,期间姐姐有没有被肖翊看到脸?”   芮南玉心神一颤,随即恢复平静说道:“丫头怎么想到问起此事?”   芮青兰说道:“谁看了姐姐的脸,就要娶姐姐并入赘到我们教内啊?”皱了皱眉说道:“可是姐姐比肖翊大了六七岁,不大合适吧。”   芮南玉弹了芮青兰脑门一记说道:“别瞎说了,完全子虚乌有的事。”   “真的吗?”芮青兰凝视着芮南玉的双眼道:“我总感觉姐姐的神色不大对劲,你好像很关心肖翊很想他似的。”   “快别胡说八道,天色不早了,回去睡吧。”芮南玉白了一眼说道。   芮青兰娇嗔道:“你赶我走,妹妹可真的没处去了,好吧,到处不留本小姐,只好回去睡个大觉啦!”说罢走到房门口回身吐了吐舌头便娇笑着逃去。   芮南玉笑着摇摇头继续凝望忽明忽暗的灯火,喃喃道:“我关心想念又有何用?”说罢叹息一声面现愁绪。   ※ ※ ※   一轮弯月高挂深邃夜空,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洒在清明观的屋顶瓦面上,犹似一片霜雪沉沉附于其上。   济生面色凝重的道:“依小兄弟之言,劫轮教德坤师徒及碧波岛与逍遥派结盟,那么德坤此番溅血大败,极有可能邀集三方的一大群高手杀上清明观,这可如何是好?唉,我这个糟老和尚还是给贵观带来了灾难祸端。”   残烟闻言道:“大师所言非也,诛除此等武林中的邪异门派乃正道人士份内所当之事,若人人担心报复而任其妄为,那才真正是中原武林的悲哀。”   济生脸上一红,尴尬的咳了一声道:“真人教训的是,只不过我济生是一个居无定所的闲云野鹤,因此不怕任何祸端,最多舍去性命便是。但清明观立派多年门人众多,自此立下强敌,往后可说是后患无穷,委实教人担心啊。”   残烟闻听济生所言不无道理,不禁也暗自担心,望了眼身旁的青云,随即低头幽幽叹了口气。   肖翊听罢说道:“真人,大师,两位不必担心,翊儿自有安排。”   济生及残烟闻言愕然,残烟道:“翊儿有何打算?不会直接寻上逍遥派来个先下手为强吧?你岂能如此涉险?”   济生说道:“是啊小兄弟,逍遥派眼下高手云集,正所谓好汉难敌四手,小兄弟的武功固然深厚无比,但孤身犯险总不是上上之策,倒不如慢慢协商重长计议,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们需细细探讨一番…”此老僧喋喋不休话语连篇的毛病始终未曾得到改善,动不动便长篇大论一番。   “两位前辈放心。”肖翊虽觉打断前辈的话语不甚礼貌,但委实不堪忍受济生无休无止的唠叨,继而说道:“翊儿自有打算,绝不会冒险行事便是。”其实肖翊早已打定主意明日一早便前往逍遥派打探动向,若他们真的招急众多高手欲对清明观及济生大师不利,说不得多方阻挠捣乱,扰乱他们的心神及行动部署,假如这干人真的杀向清明观,肖翊便沿途不断进行偷袭,教他们抵达清明观之前便筋疲力尽,心神不安,必要时再干掉几个高手,灭去敌方的锐气。   济生与残烟知道肖翊的武功、轻功及夜视功超绝,虽然有些担心,但想必面对危险全身而退并非难事。   济生沉吟片刻说道:“既然如此,小兄弟务必多加小心。行事须得避重就轻,无论何时何地何等状况首先观察好退路,此为万全之策。   肖翊点头道:“晚辈记住了。“   残烟颔首道:“翊儿打算何时动身离开?”   肖翊道:“明日一早便下山。”   残烟“嗯”了一声看了看一直呆在身旁不言不语的飞雪,微微笑道:“你与翊儿两个陪着我们在这里是不是烦躁焦急不堪呢?”   飞雪闻言大羞,扭头望向别处说道:“师父说的哪里话?徒儿也正为阖观的安危担着心呢。”   肖翊也是大窘,微微低头斜视了眼飞雪,见飞雪的粉腮微微泛红更增俏丽,不由痴痴的瞧着,全然不知济生的抿嘴暗笑及残烟的怒目相向。    第一二零章 雨中荒宅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英风云惊愕的望着血污遍身惨败而归的德坤师徒,急急问道:“德坤上人,究是缘何如此?”   德坤因怨怒涨红了本就通红的脸,如今直成了猪肝色,恶狠狠的瞪着双目不吭声。随后由受伤较轻的中年喇嘛阐述了此次清明观一行的经过。   英风云听罢沉吟半晌,便细问了所谓的年轻小子何等模样,听完中年喇嘛的描述之后恨恨的说道:“果然是鹰啸剑!”心想这家伙怎也到了清明观,鹰啸剑和清明观到底是何等关系?   厅内众人听到“鹰啸剑”三字尽皆大惊,陈陆生端茶碗的手猛然一震,茶碗当即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德坤抬头问道:“那小子便是鹰啸剑?无怪乎武功如此了得。”心道不是我德坤道行不足,是遇到了中原为数不多的顶尖高手,怨怒的心绪倒也平和了许多。   英风云叹息一声道:“上人与高足先行休息疗伤要紧,后日碧波岛主将率领岛众到来,皆时我等好好谋划一番,好一举杀掉那秃驴,再铲平了清明观。”说罢命人扶德坤师徒回房休息,并吩咐带上派内医师前去疗治伤者。   英风云走至陈陆生的面前说道:“陈舵主不必担心,等我们三派真正结盟之时,便是鹰啸剑死期已临之日。”说着轻拍了拍陈陆生的肩膊。   陈陆生尴尬的点了点头,干咳一声极力掩饰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 ※ ※   初夏的艳阳照耀着已然葱绿的山川草木,蝴蝶潭的瀑布如天琼倒灌般源源注进碧绿的潭水中,水汽弥漫中时隐时现着绚烂夺目的七色彩虹。   唐凝直瞪着狼吞虎咽的楚笑天,眼中隐含着怨怪与责备。   楚笑天边吃边含混不清的说道:“凝妹做的饭菜就是喷香至极,我楚笑天好口福啊,咦?凝妹你怎么不吃啊?”   “吃吃吃!”唐凝嗔道:“你个没心没肺的老家伙只知道吃,没看见月儿茶不思饭不想的整日价瞅着潭水发愣日渐憔悴吗?我这当娘的哪里来的胃口?你倒是吃的满嘴流油却毫不关心月儿的相思之苦,哪里有一点做爹的样子?”   楚笑天满嘴含着美味食物愣了愣,随即“咕”的一声囫囵吞咽下去叹了口气道:“唉,我何尝不想早些捉拿住那小子,可这家伙委实滑不溜秋,而且武功却是越来越高,现在想制住他着实难上加难。就说上次吧,明明身受重伤却弄神弄鬼之下转眼间伤愈逃跑,凝妹你是没看到,这可恨的家伙所具神奇之处简直不敢相信。”   唐凝凝眸望着楚笑天冷冷的道:“亏你一向自命不凡武功无人能及,原来你是怕打他不过,胆怯之下在家里龟缩不出呢!”   楚笑天一向颇以一身的武功自负,听到心爱之人口出贬低之言如何不急?当下忙道:“我楚某怎会打他不过?哼哼,我这就去捉他回来,到时当场与月儿成亲入洞房,待生米煮成熟饭,看他还能怎地?煮熟的鸭子总不至于飞了吧?”   “呸呸!简直是胡言乱语废话连篇!到底是谁将谁生米煮成熟饭了?他哪里是煮熟的鸭子?这小子待入了洞房之后再拍拍屁股走人,你却还能怎地?”唐凝怒极之下拍着桌子喊道。   楚笑天目瞪口呆,痴痴的道:“那…娘子以为…该当如何是好?”   唐凝怒哼一声狠狠白了楚笑天一眼,恨声道:“你只管将他捉来便是,而后该当如何我身为月儿的娘亲自有主张。”   楚笑天想了想笑道:“此言甚是有理,好好!”说罢两手左右开弓风卷残云一番眨眼间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当下举袖抹嘴长身而起道:“娘子尽管等候捷报,待楚某凯旋而归吧!”说罢飞身而出,旋即远远传来楚笑天充满关怀的大叫声:“月儿~爹爹这就去将你心上人捉来与你成亲~等着好消息吧~~”   唐凝急奔至门口,见楚笑天早已踪影杳然,只有远处潭边的楚诗月愕然呆望着楚笑天逝去的方向,不由叹息一声道:“笑天啊笑天,你若再教我娘俩失望,做娘的只好亲自带着月儿到清明观要人了。”   忽见狂风乍起乌云遮日,忙唤道:“月儿快回屋里来,眼看要下大雨了!”   ※ ※ ※   天空闪电连连,顷刻间豆大的雨滴骤然而落,加之风势越来越大,端的是疾风骤雨。   楚笑天提气狂奔间突逢狂风暴雨不由骂了声“直娘贼”,却不知到何处避雨才好,霎时间浑身已被雨水淋湿了个透。眼见左近有一棵颇高的白桦树,便提气纵身一跃而上,到得树的顶端通过密集的雨雾瞭望,见远处似乎有所宅院,不由心下大喜,如大鹏般飞身跃下,脚尖轻点芝草便电光般直朝那处宅院奔去,须臾间到得大门便忙举掌拍门,岂知一拍之下大门豁然朝内洞开,楚笑天不由一愣,凝目一瞧见到宅院空落萧条,地上已积满泥浆雨水,而院内的房舍破烂不堪,窗栅断裂窗纸翻卷,里面黑洞洞的一片毫无生息之相,显是一处无人居住的荒宅。   楚笑天无暇多想急忙窜窗而入,同时右掌竖在胸前浑身布满护体真气,自是久历江湖的完全举措。房内毫无异状,楚笑天凝目四下一扫便即坦然,幸好房屋虽破但屋瓦却是完善,屋内几无漏雨之处,只是靠南墙边有一丝雨水渗入流下。屋内桌椅床柜一应俱全,但灰尘厚积蛛网处处,想来其它屋子亦大致如此,也不知是那一人家为何竟将一大家业与一屋家具全数抛却而去。   楚笑天挥袖拂去一把椅子上的蛛网灰尘,一屁股坐在上面长舒了一口气,随即望了望屋外的暴雨低声咒骂,骂着骂着便骂到了臭乖女婿肖翊的身上,转眼将肖翊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底儿朝天,随即感觉衣衫尽湿紧贴肌肤甚是难受,左右看了看并无可供焚烧的木材,索性运起沉厚内功欲烘干衣衫,须臾间只见浑身上下冒起腾腾热气,片刻间便将身上衣衫烘干,于是缓缓收起功力伸直了腿将双脚放在桌上,随即抻了个懒腰舒舒服服的倚靠在椅上,当即闭上双目养起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楚笑天正自昏昏欲睡之时忽然精神一震,随即微微直起身凝神倾听,果然发觉有人疾速朝此处奔来,而且人数应在七八上下。楚笑天不知来者何人,便赶忙站起身左右张望,随即走到木柜前打开了柜门,只觉腐霉之气扑鼻而来不由皱了皱眉,当下强忍着几欲作呕之感闪身进入柜内。   楚笑天刚刚从柜内掩上柜门之时便有八条人影前后奔进院内,有人喊声“有人吗?”之时已有人自窗门窜进屋内,其余七人紧随而入。   这一行共八人站立当地环视屋内,其中一人道:“钟堂主,这把椅子没有灰尘,而且椅子周边有不少水渍,看来不久前有人在这里坐过。”   那钟堂主点了点头望向身侧精瘦如猴之人道:“铁柱子,去别的屋察看一下,看有无其他人。”   那铁柱子转身出门,钟堂主眼角望了望窗外如倾盆般的滂沱大雨喃喃道:“此人定是被我们的到来惊走,否则这么大的雨天,岂会急于离开?”   那先前说话之人闻言微微变色,随即急忙自刀鞘内抽出钢刀,床下桌下的到处寻察,楚笑天屏息敛气自木柜门缝望向外面,心道:这帮乌龟孙子扰了老子的歇息还左右察看,好似你们是这家的主人而老子是贼人一般,哼,查吧,待查到老子的藏身之所,就是尔等的倒霉时刻!   那人到处看了个遍之后望向木柜,楚笑天心道:龟孙子自寻晦气!想罢暗运内力,打算首先打掉这自以为是之人的满口大牙。   风声响处铁柱子带着连串雨水忽然掠进屋内,甩甩衣摆说道:“堂主,其他两间屋子没人,而且好似很久无人居住。”   钟堂主闻言颔首,那欲待开柜寻查之人也亦自罢手,看了看桌子说道:“这张桌子破旧不堪,不如劈碎了当柴烧,大家烤烤火吧。”说着望着桌子左右,好似正自研究从何处下手糟蹋这张破桌子,口中说道:“既然分批离岛赴鹰潭,为何偏偏我们要走这鸟不拉屎的破山道?连个酒家客栈都没得找。”   楚笑天见那人不再开柜寻查不禁大感无趣,冷冷的道:“既然查找为何不查到底?”   屋内众人大惊,仓啷声不绝于耳纷纷取出兵器,喝声连连道:“什么人?”一众刀剑枪斧齐齐指向楚笑天藏身的木柜。    第一二一章 同仇敌忾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朗声大笑中楚笑天推门而出,看了看惊恐失色的众人说道:“都是过路避雨之人,为何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想要动武吗?好啊!”   那钟堂主是见过风云场面历经江湖风波的人物,见楚笑天气宇轩昂便抱拳道:“这位大侠切勿恼怒,我等人路经此地恰逢大雨滂沱才暂临此屋,打扰之处还望多多担待。”   楚笑天见此人语气谦和礼数周到便捋须道:“好说,老夫也是到此避雨,倒不必说什么打扰了。”说着见这一干人服饰稍显特异便道:“你们是何人,属那一帮派?此去是往何处?”   那曾到处寻查之人说道:“老头子鬼鬼祟祟躲藏起来,现下倒是摆下架势询问不休,是审犯人吗?好没礼教。”   楚笑天冷眼望去淡淡的道:“你找死吗?”   那人大怒道:“你这老头才找死…”   风声响处只见人影一闪,“啪!”的一声脆响中那人捂嘴惨嚎,而楚笑天依旧站在原地,好似未曾出手一般。   那人拿开捂嘴的手,张嘴“噗噗”连连,竟是吐出了无数枚牙齿,看来该来的终究要来,满口大牙最终还是被楚笑天断送多数。   众人惊叹于楚笑天神鬼般的身手之时,那人似是被打昏了头,满口鲜血吐字漏风的吼道:“老头嫌命长了!”说罢提刀砍向楚笑天的面门,其他人欲出声喝止已然不及,楚笑天冷笑中轻舒猿臂,右手食中两指竟堪堪夹住了开刃处的刀身,那柄钢刀至此霎时停住下砍之势,那人用力回夺之下竟是纹丝不动。楚笑天口中道:“出言不逊该当教训!”说罢两指一拧,钢刀突然垂直转向,那人正自用力握住刀柄奋力回夺,至此手腕倏然脱臼,痛哼中连带着身子旋转“嘭”的一声脸朝下扑伏在地,紧接着“噗”的一声吐掉了残留在口中的已为数不多的一枚断牙。   众人齐齐色变,但见楚笑天的身手远非己方众人所能及,想来联手齐攻也难讨得便宜,于是呆立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钟堂主面现惭色说道:“大侠身手不凡,敢问尊姓大名?”   楚笑天仰天大笑道:“老夫姓楚,哈哈哈名字就是它了!”   钟堂主微微一怔随即惊道:“楚笑天?!”说罢抱拳道:“原来是楚大侠,无怪乎武功如此高深,我等多有得罪了。”随即望了望追随自己的众人面现尴尬,见屋外雨势渐缓便说道:“快扶起蔡香主走!”说着向楚笑天微微躬身道:“后会有期。”当先迈步走向屋外,其余人搀扶起倒地呻yin的蔡香主尾随出外。   楚笑天望向迅速走远的众人背影,喃喃自语道:“鹰潭?那里不是逍遥派所在之处吗?看这些人不像是逍遥派的人啊?”忽然想起逍遥派曾扬言不利于臭乖女婿肖翊,心念一动想道:老子正愁着不知去往何处,等雨停了老子歇够了便去逍遥派观光一番,也好看看这几人是何方小鬼却奔赴英风云那王八羔子的老巢?顺便找机会打探逍遥派与我那臭乖女婿有何仇怨!   心念已定见雨声淅沥短时间内实难停歇,便索性坐回原位闭上眼睡起觉来。   ※ ※ ※   鹰潭逍遥派的总坛楼阁林立极尽气派,但此时夜色已沉灯火全熄,只有迎客大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推杯换盏之声连绵不息热闹非凡。众人尽皆饮得面红耳赤,聊得脖颈通红,只有陈陆生坐在桌边只是闷饮不言不语,好似心事重重。   旁边的北堂忠看了眼陈陆生说道:“陈舵主,瞧您近日精神萎靡,是不是还在担心鹰啸剑找上来寻仇?唉,您这是多虑了,掌门不是已经说了吗?只要鹰啸剑胆敢到得这里,掌门定然为你出头挑战这狂妄小贼,您多想无益,还是多喝些水酒打开话匣,随着大家尽兴才好。”   北堂忠身为四大堂主之末,地位身份委实相比陈陆生这一舵主高出一级,只是念在陈陆生年过花甲才语带谦恭礼敬有加。   陈陆生闻言苦笑道:“北堂堂主多虑了,今日在座皆是江湖武林中称谓响当当的人物,而老朽只不过是一介商人出身,实是无插嘴言谈的本钱啊!”   北堂忠“嘿”的一笑道:“既然身为一派同僚,哪里来这许多讲究?今日碧波岛的白虎、银雕堂已然赶来,待过得一两日谭岛主及青龙堂到来便可举行结盟壮举,别说是敝堂主身为逍遥派一堂之主,碧波岛及劫轮教亦为我派盟友,试问谁人肯将陈舵主的事当做事不关己的身外之事?若真有此等小人,我北堂忠第一个教他好看!”北堂忠说罢呲牙弄眼,唇上胡须斜斜上扬,端的是耀武扬威。   屋内灯火通明,而屋外却是漆黑一片,只有门口的四盏气死风灯照射着门口四个守卫及脚下方圆四五尺之地。   一条身影如幽灵般出现在墙头,又似夜鹰般飘然跃上墙内高高的榆树,身如轻烟无声无息。   屋内酒意正酣,全然未觉夜客来临。   碧波岛自岛主之下以青龙、白虎、黑鹰、银雕为依次,此时岛主及青龙堂均未抵达,所以此时此刻当以白虎堂堂主为首,只见白虎堂主钟汉庭举杯向着英风云道:“敝人身为碧波岛白虎堂主,在此借花献佛,谨此代表敝岛岛主及所有岛众敬英掌门一碗,敝人先干为敬,请了!”说罢仰脖一饮而尽。   英掌门手摇折扇呵呵一笑举碗道:“好说好说,钟堂主一路辛苦了。”说罢以折扇遮住鼻口所在的半张脸,干了一碗。   此时忽听“哼”的一声,一众人诧异之下齐齐望去,见劫轮教主德坤脸色铁青,手持酒碗眼望窗外一脸的不悦。   英风云见状呵呵干笑一声道:“难得碧波岛两大堂齐聚敝派,德坤上人何不一齐举碗喝个痛快?”   德坤斜眼望着英风云说道:“我劫轮教奔赴中土与贵派结盟共展宏图,敝人身为教主携带六大弟子一齐到来足见结盟之诚意。”说罢眼角瞥了一眼碧波岛人众继而道:“可是某某岛则鬼鬼祟祟的分批偷偷摸摸上门,这却是何等道理?”眼见碧波岛一众人齐齐变色却毫不在意继续说道:“我教一向在西域呼风唤雨,到得中土无非是看了英掌门贵面,而此时六个徒弟折了一个,余下的断手断脚无不带伤,如今明知道杀伤我徒弟的仇人身在何处却丝毫不想着前去讨个公道,尽在此处举杯欢庆谈天说地,大家当我德坤的耐性是无限的吗?”   英风云听罢呵呵一笑道:“上人切勿着急,今日为时已晚,只是借着晚饭之际寥摆水酒为跋山涉水远道而来的碧波岛白虎、银雕两堂贵客接风洗尘而已,德坤上人的仇人就是我们逍遥派及碧波岛共同的仇人,我英某人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说着见德坤面色转缓便接着道:“大概明后日谭岛主及青龙堂袁堂主等众位英雄便会到此,届时我们大家齐心协力铲平清明观,诛杀济生老秃驴及鹰啸剑,以此做为我三派结盟的奠基,更表我们同仇敌忾的诚意,上人以为如何?”   德坤听得此番言语不禁由怒转喜,刚想应景的说上两句,忽听屋外冷哼一声,屋内众人及门口守卫均大惊,守卫更是抽刀操棒纷纷喝问:“什么人?”    第一二二章 大闹逍遥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英风云“咻”的合起折扇,闭目片刻后张开,伸出手指朝逍遥左使及西门雪点了点,随即手指上扬连指屋顶两处,两人会意点了点头。   风声骤起,西门雪与逍遥左使腾身纵起,“喀喇喇”连声破瓦而出,只听屋顶刀风嗖嗖、呼喝纵跃、拳掌如风,左使及西门两人已与来人交上了手。   藏身在榆树树干枝叶中的人见屋顶上三人战作一团,只见西门雪的双刀被屋中i射出的光线映的时亮时暗,但其去势及刀风令人心寒,招招狠辣犀利至极;而逍遥左使的拳掌雄浑刚烈,身法灵动异常,每每出拳拍掌尽数朝来人难以察见的破绽处招呼,招式诡异难测。   来人面对两个一流高手的一前一后凶狠夹击显出些许被动,但凭着雄浑的内力及高超的身法堪堪应对丝毫不落下风,只见此人鬓须飘逸青衫旋摆,激斗中冷笑道:“两个打一个吗?老夫怕了谁来?屋顶破了两个大洞,不怕下雨淹了屋子湿了床被?”   只听英风云在屋内叫道:“你这阴魂不散的楚笑天,有种的下来打!夜猫子般上人屋顶叫嚣算哪门子好汉?”   楚笑天笑道:“老夫从来不自称好汉,叫怪客倒比较恰当…好掌法!好刀法!…下来就下来,你们人多老夫就怕了不成?”说话间身子一沉,“喀喇喇”声响中直落屋内,竟是破出了第三个大洞。   逍遥左使与西门雪愣了愣便各自从方才己身破出的洞口急落下去。逍遥左使整个身子刚刚落入屋内忽觉一只脚挟着罡风扫向下盘不禁大惊,急忙在半空中做出“鹞子翻身”避开那只脚,落地时失了分寸险些扑倒在地,仗着应变奇速才朝地上拍出一掌勉强站定。而西门雪则见一只大手直向自己的脚踝捉来吓出了冷汗,急忙弯腿屈膝随即双刀朝下疾砍,却见那只大手见捉不到脚踝便一掌拍向自己的膝盖,而此时双刀因砍势扬至上方哪来得及迫开那只手,急切中慌忙躬身收腿闪避,但仍然被指尖刮到了膝盖侧方,而那只手却在双刀落下之际迅捷异常的抽了回去,而自身却被指尖带的滴溜溜直转,落地时踉踉跄跄趔趔趄趄的好不容易才站住脚跟,形态狼狈至极。   楚笑天收回大脚大手,轻挥衣袖负手而立,动作之利落潇洒令人叹为观止。   正在屋内两人被楚笑天弄得狼狈不堪之际,隐藏在榆树上的身影如大鹏般自枝叶丛中飞出,轻轻落在屋顶,双脚踩在瓦面上犹如踩了一团棉絮般毫无声响,那人轻轻俯下身顺着破洞朝内张望,屋内的光线照在俊逸秀气的脸上,正是鹰啸剑肖翊。   俯望屋内,肖翊心道:真是奇了怪了,为何我每次密访逍遥派都能碰上楚笑天?难不成此人成天在逍遥派左近打转进行乐此不疲的骚扰?   楚笑天环视屋内,只见数十人正瞪着双眼看向自己。   此时屋内不下四十人;手持折扇的英风云、急急喘息的逍遥左使、稍显萎靡的逍遥右使、呈苦瓜脸的东方瑞、手持双刀面色惨白的西门雪、略显憔悴的南宫轩、横肉虬髯的北堂忠、茫然若失的陈陆生及另外八位舵主;此外是劫轮教六师徒以及碧波岛两堂的十六七人,外加从外急急奔进的四个守卫。   楚笑天微微一怔道:“哪里来的这许多人?一个个奇形怪状獐头鼠目不伦不类,英风云,你个妈巴羔子的难道开戏班不成?”   英风云面带愠色道:“楚笑天,我向来敬你是江湖武林中数得上数的高手,此前一旦提起你的名讳便在楚字后面加上大侠两字,却不知为何三番五次的到敝派来兴风作浪?难道逍遥派与你有何仇怨?”   楚笑天呵呵笑道:“大侠两字楚某愧不敢当,英掌门抬举了,却不知我那乖宝贝的好夫君;老夫的臭女婿又与你们有何仇怨?动不动便扬言要杀了他?就算当爹的同意,我那乖女儿与凝妹也不会同意啊!”   英风云怒道:“何来乖啊臭啊,爹啊妹的?你当此处是茶馆吗?竟敢到此胡言乱语戏耍消遣?”   楚笑天止住笑面现寒霜道:“你不断扬言要杀了老夫的臭乖女婿鹰啸剑肖翊,难不成我楚某就此听任不理?”   “哦?”英风云“唰”的打开折扇说道:“原来你楚笑天是鹰啸剑的岳丈大人?”   楚笑天“嗯!”的一声道:“此话中听!”   英风云冷笑道:“正愁如何找到鹰啸剑杀了呢,你这个岳丈大人来了正好,擒住你,还怕鹰啸剑不乖乖过来领死?”折扇一合喝道:“给我拿下了!”   逍遥派的一众人纷纷上前将楚笑天团团围住,眼看一场厮杀即将展开。   肖翊寻思道:虽说楚笑天并非我肖翊的岳丈大人,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涉险却置之不理。   转念间伸手悄悄拿起数颗瓦砾碎块。   一声爆喝,屋内已然动手,肖翊早已瞧准方位,扣住碎瓦块的手臂探入破洞内左右飞扬,只听“噗噗噗”连声数响,屋内登时漆黑一片。   只听英风云怒极叫道:“何人打灭了油灯?”   屋门早已在英风云的暗示下被逍遥派的门人关掉,而且即使开着门,门外悬檐而挂的气死风灯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只见屋内噼啪乱响,闷哼惨呼声连番响起。原来屋内一众逍遥派门人见忽然灯灭暗黑,担心伤了同伙而不敢随便出手,怎奈楚笑天却没有一个同伴,一阵摸黑乱踢乱打,霎时便伤了许多人。   英风云急道:“快将屋外挂着的风灯取下拿进来!”随即喝令道:“各人站好门口窗栅方位,不可让楚笑天逃了!”忽觉一股罡风袭向面门,大惊之下急忙挥扇并向后飘退,慌乱中屁股撞到木椅差点仰面跌倒,趁势将翻倒至脚下的木椅踢向前方,随即左掌猛拍地面腾身跃起,竟是跃上了房梁。   楚笑天察觉一物扑面而来便抬脚踢去,“喀喇”一声脆响,木椅被踢得粉碎。   肖翊夜可视物,不停拾起瓦砾碎块弹射向逍遥派众人,闷哼惨叫声此起彼伏,连房梁上的英风云亦险些被击中,堪堪以折扇将碎瓦块挡开便急急叫道:“有人在屋顶,快些上去!”   忽听一声“给老夫滚下来!”只觉一股雄浑至极的掌风迎面袭来,英风云急忙挥掌迎击,“啪”的一声爆响,两人齐齐落向地面,只是楚笑天是斜斜飘落,而英风云则是仓促迎击,被掌力震的斜飞开去。   逍遥派的几人纵身而起欲自破洞跃上屋顶,岂料刚刚跃至破洞边缘便有大块的瓦片挟着劲风呼啸砸下,不由惨嚎连连纷纷跌落。   英风云审时度势叫道:“从外面跃上屋顶!”怎料话音刚落凌厉的掌风已扑面而来不由慌忙躲闪。原来,在此漆黑一片的屋内,楚笑天始终默不出声作势待发,一旦英风云发出声响或开口说话便认准方位疾手攻击,英风云猝不及防下被动连连气血翻涌,而面对不知所措的下属却不得不指挥调度,但只要一开口楚笑天便如影随形的发动袭击,令英风云叫苦不迭。   此时逍遥派的几名守卫已将屋外的气死风灯拿了进来,屋内登时明亮许多,但听“噗噗”几声响,几盏灯瞬间尽数熄灭,屋内重归漆黑一片,显然又是肖翊的杰作。    第一二三章 重重围困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逍遥左使及各堂主、舵主已从慌乱中定下神,听到英风云的提醒自然知晓若不将屋顶之人逼下来将始终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心念至此连忙纷纷自门口及窗口窜出,随即各自纵身跃上屋顶。   此时的英风云已然学乖,不再出声且屏息不动分毫,而楚笑天也不知在黑暗中的何处,好似正zi摸索英风云所处的位置,忽然一粒鸟蛋般大小的碎瓦块劲疾的自屋顶射向英风云面门,英风云大惊之下急忙闪避,瓦块自英风云的耳边擦过“啪!”的一声打在墙上,粉碎中迸出耀眼的火花,而楚笑天已然知晓英风云的所在,纵身扑上猛然击出两掌,英风云被动之下肩部挨了一掌,闷哼一声倒跌开去,而在此目不视物的黑暗中,楚笑天也不敢贸然追击,以免突遭暗手。   忽听屋顶呼喝连连,显然是逍遥派的数名高手与屋顶之人交上了手。   逍遥右使并未跃上屋顶,发现屋顶之人已与己方人士动上了手便叫道:“点灯!”岂知此时楚笑天正站在身侧,听到声音随手拍出一掌正中逍遥右使的胸部,惨嚎声中逍遥右使喷血跌飞,数根肋骨已然折断。此人前些日子被高莲玉吸去了不少内力,此时又被楚笑天打得重伤,可谓倒霉透顶霉运连连。   几盏灯被重新点燃,将屋内照得分外明亮。   西门雪叫道:“将灯护住!谨防奸徒再度击毁!”   几人纷纷用身体或桌面木板等将几盏灯护住。   逍遥派诸人除倒地不起不知死活的人及跃上屋顶的人之外全数守在门口及窗边,只见英风云面色惨白,见灯光亮起才气喘吁吁,而德坤及四肢健全的三人已缓缓靠向楚笑天。   忽听屋顶响起一声尖锐嘹亮的啸声,鹰啸剑已然出鞘。   “鹰啸剑!”英风云惊声道。   而楚笑天则哈哈大笑着说道:“原来是我的乖女婿,我们翁婿俩配合的还他妈的挺地道!”   英风云听得屋顶闷哼及痛叫声接连传来不由心念电转,忽然说道:“全都给我下来,我们专打老的,不信小的不跳下来帮手!”   话音落下,在屋顶交手的逍遥派众人纷纷自破洞或屋檐处跃下来,惨叫声中堕后的最后一人自破洞横跌下来扑倒在地就此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再看先后进入屋内的其余人,十有八jiu都受伤见血,每人脸上尽现惊恐。而屋顶的鹰啸剑则毫无动静,似乎没有下来的意愿及打算。   英风云看了看属下的状况暗暗叹了口气喝道:“并肩子上,将楚笑天乱刀分尸!”说罢手中折扇斜斜扬起首先抢上,德坤挥挥手令三个徒弟动手,自己则稍稍后站,显然自持身份不愿与众多人联手齐攻一人。   屋内刚交上手,大小不一的碎瓦块再次接连自屋顶破洞射向攻击楚笑天的逍遥派诸人,楚笑天闪身出掌旋身出拳,并趁着敌方被瓦块袭击而手忙脚乱之际见缝插针屡下杀手。   英风云切齿道:“可恶。”   德坤稍作思索后忽然自断臂断腿弟子身上取来四个钢环,将其中三只交于左手,右手拿起一个钢环朝上疾扬,钢环挟着劲风疾飞出破洞,而身形也随之纵起,同时右手不断将左手中的钢环连连掷向破洞,只听“叮当”脆响,钢环被屋顶的肖翊连连磕飞,而德坤在第三只钢环掷出时已然升至破洞顶端,左手握紧仅余的钢环疾画一个圆,“当”的一声响,环剑相交发出刺耳的脆响,而德坤已顺势跃上屋顶,左手握环脚踏瓦面与肖翊面对面站立。   肖翊自破洞望了眼屋内,见楚笑天与逍遥派众人战作一团,虽然自己不再出手投掷瓦块进行协助,但目前还不至难支危险,便安下心右手鹰啸剑斜斜指着右侧瓦面朗声道:“你这番僧还不知难而退,妄想着倚靠逍遥派在中原兴风作浪,难道不怕魂归故里却尸抛中原吗?”   德坤面现凶残狠狠的道:“小子别逞口舌之利,待本座料理了你便杀上清明观,将贼秃驴凌迟处死,清明观一众女子吗,永远做为劫轮教的奴仆!”   “做梦!”肖翊说罢首先发难,鹰啸剑挟着劲风斜斜上挑再平向横切,剑气破空凄厉凌辣,德坤后退闪过剑锋之后抡环攻上,只见环风呼啸剑气纵横,两人实接实硬碰硬,环剑撞击声密如连珠般响起。   屋内的楚笑天则被逍遥派门众重重围攻,楚笑天的武功紧是稍胜英风云一筹,但此时被逍遥左使、东西南北四大堂主及六七个舵主自四面八方联手攻击,饶是他武功超群身经百战,此时仍不免大感压力险象环生。   碧波岛的白虎、银雕两堂人众此时已自觉的守住大门及窗边,虽不便贸然上前助战但也不宜袖手旁观不理,是而以此表明一条战线的立场而已。   肖翊已然发觉楚笑天处境不妙,若不速战速决杀伤除却此人,时间一久楚笑天必将濒临危险境地,但德坤的武功实在高强,自己能不能战胜还不好定论,何况要速速解决掉此人?焦急之下急急思索应对之策。   屋内的光线自屋顶的几个破洞照射出去,除破洞周边之外,屋顶的其他部分仍陷在黑暗之中,肖翊灵机一动,撤回部分内力步步向后退去,德坤面现得色步步紧逼,不觉中两人已离开破洞周围,在视线微弱的暗黑屋顶缠斗,肖翊见时机成熟便暗地以右脚脚尖勾起一片瓦提足疾向德坤的下盘挑射过去,德坤忽见异状急忙侧身闪避,而肖翊已然施展“七绝环步”,身形如幽灵剑鱼般自德坤的身侧划过,德坤发觉异常大感不妙,急忙旋身抡环侧扫,但肖翊的身形及出招奇快,剑锋已然自德坤的腰间擦过,亏得德坤见机腾身闪躲的疾速,饶是如此只听“嚓”的一声,鹰啸剑剑尖已自在德坤的大腿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槽,红衫及库管亦被割破,露出一大块儿毛茸茸的大腿。   德坤吃痛闷哼一声,惊魂未定之时忽觉身后疾风骤响,当下急忙朝左侧旋身并将灌足内力的钢环扫向右侧,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响起猛烈的剑环撞击声,原来是肖翊以毫未灌运内力的剑鞘伸进了德坤所握的圆圆钢环之中,当德坤惊愕之际肖翊四两拨千斤,以剑鞘借助钢环的回拉之力急停转身,右足随之踢出正中德坤的胸部,惨嚎声中德坤喷血跌飞出极远,稍后才自院墙外响起“噗”的一声跌落在地的声音。    第一二四章 援手突围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正在肖翊暗自窃喜之际忽听屋内一声闷响,随即传来楚笑天狂怒的叫骂声,肖翊心中一凛,急忙一个倒栽葱自破洞窜入屋内,目光一扫见北堂忠手中提着半截齐眉棍,另一半截则落在楚笑天的脚边,想来楚笑天在慌乱中被齐眉棍打中,棍棒虽然断为两截但挨打的楚笑天必定难受万分,或已受了一定的创伤。   肖翊心中焦急疾掠过去,在电光火石之间已绕行围攻楚笑天的众人一周,只听“叮当”、“哎哟”之声连绵响起,众人有的兵刃与鹰啸剑撞击而手腕酸麻内息震荡,有的则闪避不及被鹰啸剑锋刺伤或划伤,更甚至南宫轩双剑中的一柄剑被鹰啸剑磕飞,脱手飞向上方“哚”的一声插入房梁直没至柄。   楚笑天顿觉压力陡轻,怒气未消之下怒瞪豹眼直向北堂忠逼近,几招间已将北堂忠手中的半截齐眉棍捉住,一声爆喝以内力将齐眉棍震得粉碎。北堂忠虎口震裂心胆俱颤,忽见楚笑天的大手直向自己的颈项捉来不由大惊失色连忙后退,饶是躲得快没有被捉住脖颈,但前胸衣襟已被楚笑天一把抓住猛力甩出,北堂忠只感觉腾云驾雾般飞向天空,“嘭”的一声撞破屋顶而出,一时间杳无声息不知去向。   楚笑天暴怒欲狂之下全无防备之心,待觉身后风声疾近欲进行闪躲招架时已然不及,身体虽朝前疾蹿但仍晚了一步,“蓬”的一声,逍遥左使的右掌着着实实的印上了楚笑天的背部。   楚笑天朝前疾扑单掌拍地翻身跃起转身,双眼喷火恶狠狠的盯着逍遥左使,但嘴角边已溢出了血丝。   而肖翊与三个喇嘛僧翻滚激斗,英风云及西门雪却在周遭不断突施冷袭,暂无暇协助或照护楚笑天,楚笑天则如一头愤怒的狮子,出手虽然凶狠但已失却了冷静,如继续出手更存中招的可能,形式岌岌可危。   肖翊屡次欲以“七绝环步”身法冲出靠近楚笑天,但英风云与西门雪的站位无巧不巧恰恰挡住了身法移动的方向,而每当欲施重手冲出,英风云的折扇及西门雪的双刀便舞的风雨不透,若强行冲出极具受伤之险,现下楚笑天已然身受重伤,若自己再受伤减去战斗力,今日怕是在劫难逃,心下不由暗暗焦急。   银雕堂主俞剑林扭头望向白虎堂主钟汉庭道:“钟兄,原来他就是鹰啸剑。”   钟汉庭点点头道:“嗯,原来他与逍遥派积有仇怨,无怪乎对岛主说英掌门的坏话,想不到鼎鼎大名的鹰啸剑却是这么一个在人背后搬弄是非的小人。”   楚笑天举起手掌拭去嘴角边的血水,凶残的盯住逍遥左使慢慢走近,逍遥左使见楚笑天的双眼如同野兽,一脸的横肉因暴怒而扭曲,胡须更是如风中的野草般颤动不已,不由心惊胆寒,身体不由自主的步步后退。   肖翊忽觉窗外有异响,百忙之中瞥了一眼见德坤口中流着鲜血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步步走进院内,心下不由骇然,劫轮教的抗击打能力及身体元气恢复能力实是到了令人乍舌的地步。   屋内的绝大多数人俱都望向屋外,无不耸然动容。   忽然自院门外飞掠进一条巨大身影,倏然间已临至呼哧前行的德坤身后一掌拍在其背部,德坤正运起所有内力以本门玄功治疗所受内伤及恢复元气功力,全未料到有人在后突施冷手,中掌之下身体向前疾扑,口中喷出一股血箭“噗”的一声四仰八叉的扑伏在地,就此寂然不动。那巨大身影身形一动,只见一人被扔在德坤身旁,与德坤同样且并排趴伏在地也是一动不动不知死活,众人定睛一看才知是被楚笑天甩将出去的北堂忠,而那巨大的身影随之变为普通高矮的身形,原来并非一人而是两个人重叠在一起,在黑暗中分辨不清才产生错觉,仿似一个身形巨大之人。   “小兄弟,勿要再多造杀孽,快快带上楚大侠随我走吧。”僧服褴褛头顶光光,正是济生到来。   与肖翊激战的三个喇嘛悲声同呼:“师父!”便急忙奔出去将德坤扶抱起,只见德坤紧闭着双眼,口中汩汩冒出血水。   三个喇嘛中两个年轻喇嘛怒瞪着济生叫道:“我和你拼了!”说罢急急朝济生扑去,济生不慌不忙闪躲着两喇嘛疯狂的扑击说道:“你两个何必如此不要命的蛮干?老和尚下手留有分寸,你师父决计死不了,只是给你等域外僧人一个教训,好叫你们知晓中原武林并非轻易容人欺侮,这是你等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这就快快回到你们的故土,不要再随便到这里惹是生非引火zi焚,以免误了修行后悔莫及肝肠寸断…”   “你这老秃驴胡说八道些什么?”一喇嘛见济生喋喋不休长篇大论,以为济生存心戏弄自己,更加狠厉的攻击,钢环舞的“嗡嗡”直响。   济生见所有人都在怔怔望着自己这方于是说道:“小兄弟,还等什么?难道要死战到底直至一方之人战死殆尽才肯罢休吗?”   肖翊听闻心想此言非虚,凭现在的实力若是继续相斗将更加难以罢手,那么即使侥幸杀尽逍遥派及劫轮教所有的人,自己及楚笑天、济生也决计讨不了好,三人极可能非死即伤,甚至与这些人同归于尽,即使己方最终取得全胜,逍遥派将血流成河,这不仅是济生不愿看到的,肖翊也绝不喜好这样的血腥场面。   眼见楚笑天将目光自济生处收回转到逍遥左使身上,双眼中再次腾的燃起火焰,肖翊疾展“七绝环步”自楚笑天身侧掠过,楚笑天万料不到肖翊会对自己下手,瞬间穴道被制竟毫无所觉,在众人全然不知所以之时肖翊已倏然回转挟起楚笑天一纵跃到院中,恰逢济生正朝两喇嘛拍出一掌,索性顺着济生的掌势也自在侧一掌拍出,两喇嘛联手应付济生一掌尚且甚感吃力,哪曾料到更加沉辣的另一掌自斜侧里突然拍来,“蓬”的一声清脆爆响,两喇嘛直直飞跌至屋内,当中一人撞上一扇门,门扇脱落翻飞,两人各伸右足向后撑地仍直直滑出一丈左右才驻足,屋内地面被犁出两道深深的足痕。   正当两人气血翻涌抚胸喘息之时,济生与负着楚笑天的肖翊已然翻墙而过纵跃而去。   “英风云~你若胆敢再次冒犯清明观~我肖翊必定血洗逍遥派~”   语声初始犹在不远处,最后几字却是自极远之处遥遥传来,轻功身法令当场众人瞠目结舌。    第一二五章 依依难舍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芮青兰将一颗葡萄放入口中轻轻嚼着说道:“乌前辈整日价的念叨着要去大巴山摩天岭乌血剑教,看那架势若我们再无应对之法恐怕真的会独自前去犯险呢,你说呢柳郎?”   柳浩然叹了口气说道:“此事的确棘手,想想乌血剑教曾威逼各大派掌门三月初三前赴乌血剑教总坛参加武林盟主推举大会,也曾因我和肖兄弟的阻挠而对我们大肆追杀,但三月初三至今已过了数月,乌血剑教却毫无动静,我只担心他们有什么更加阴险凶残的阴谋及计划。”抿了口香茗继而道:“原本打算等待肖兄弟到来,便联袂上得摩天岭暗中打探一番,可肖兄弟迟迟未到,我也空自着急。”   芮南玉听到柳浩然提及肖翊,不由秀美微皱,眉目间现出一丝哀怨。   芮青兰右手拇食两指把玩着一颗葡萄道:“还是等肖翊来吧,柳郎独自前去,我是万不会应允。”说着望向芮南玉道:“姐姐,乌前辈那里就由姐姐好好安抚吧,实在难办可以通过药长老来说服他,好歹等到肖翊来了与柳郎打探一番再作计较,你说呢姐姐?”   芮南玉叹息一声道:“也只有如此了,乌前辈那里就由我勉为其难吧。”   蒲东连忽然提议道:“不如柳少侠下山去寻肖少侠,等寻到了会合之后便直接赶赴大巴山也未尝不可。”   话音刚落芮南玉及芮青兰齐齐眼现怨色,芮青兰自是愿意与柳浩然哪怕一刻也要多呆在一起,而芮南玉则另有隐情了。   柳花娘察言观色说道:“蒲大护法的建议虽然不错,但以花娘之见还是等待肖少侠前来会合最好,柳少侠呢安心养精蓄锐,而且难得龙吟刀与鹰啸剑有机会同时出现在敝教,也是我教的荣幸,我们凤仙教怎么也要举办一个盛大宴会款待两位,也好教我们所有教众有幸瞻仰当今两位少年英雄的风采,如此岂非一举多得?”   蓝云儿接着道:“是啊,久闻龙吟刀与鹰啸剑举世无匹,蓝云儿早就想见识见识开开眼界呢。”   柳浩然微笑道:“只怕会令蓝护法失望啊。”   三位护法纷纷说道:“柳少侠忒也自谦了。”   芮青兰忽然道:“蓝云儿,这几天有否为情所逼而向人透露凤仙教的绝技?”   蓝云儿瞬时满脸通红,避开芮青兰似笑非笑的目光斜了眼芮南玉,随即低垂首支吾着说道:“蓝云儿不敢,绝对不敢。”   芮青兰娇笑连连说道:“姐姐,让蓝护法教些浅显的法门给陈小妹作为玩耍之用吧。”   芮南玉笑了笑望着蓝云儿说道:“蓝护法,由你自己做主便了。”   蓝云儿“啊”了一声慌忙道:“属下不敢,属下万万不敢。”   芮青兰笑得更加开心,笑声连连的说道:“瞧把你吓的,我们芮大教主说的可不是玩笑话,你教些给她无关紧要的,可千万别忤逆了人家美丽可爱的小姑娘。”   “这个…”蓝云儿一疑惑的眼光望向芮南玉。   “没错!”芮南玉浅笑着说道:“私下里教些给她吧。”   蓝云儿含混不清的“唔”了一声,将头垂得更低。   芮南玉笑了笑,但想到乌秋雨每日从早到晚吵闹着要去大巴山,不由秀美再次微皱。   忽听门外一尖锐沙哑的声音嚷道:“肖小子还没来吗?你们两个到底何时带我去大巴山摩天岭?我乌秋雨快要等疯了!”   芮南玉连忙对柳花娘说道:“又来了,花娘赶紧哄她回去。”   柳花娘哭丧着脸道:“又是我?”说罢摇头叹息着出门而去。   柳浩然霍然站起道:“不行,柳某还是速速下山寻找小肖兄弟为宜。”   芮青兰急道:“柳郎现在就要走吗?天亮后再走不成吗?”   见柳浩然沉吟不决,芮南玉强压肖翊不能到来的伤感说道:“是啊柳少侠,待天亮后吃过早饭再走吧。”   柳浩然想到连夜赶路必定风餐露宿,而且夜路多有不便,此时并不急在一时便点了点头道:“好吧,柳某便明日一早动身。”   夜空的弯月犹如美女的柳叶眉般细而秀美,点点繁星将晴朗的夜空点缀的幽静绚丽。   广场一侧的柳树下,芮青兰依偎在柳浩然的肩上仰往夜空,两人沉浸在恬静温馨的氛围之中。   良久后,只听芮青兰长长的叹息一声道:“明日一早柳郎就要离开了,前方荆棘密布处处凶险,教青兰怎放心的下?”   柳浩然展颜一笑道:“青兰,我知道你舍不得我离开,也知晓你挂怀我的安危,不过放心吧,我保证完好无损的回来见你。”   芮青兰伸指刮了一下柳浩然的脸颊嗔道:“谁舍不得你离开了?只是此去大巴山,乌血剑教藏龙卧虎,若一不小心露了形迹,那真是危险万分了。”   柳浩然搂着芮青兰肩臂的手轻拍了拍伊人的香肩说道:“我不是和肖兄弟一同去吗?此处没外人,我不怕夸口,龙吟刀和鹰啸剑联手,纵然抵敌不过,全身而退还会有问题吗?”   芮青兰微微点头安静了片刻说道:“柳郎若一时找不到肖翊,务必要返回来等候,切不可独自一人前往。”   柳浩然“嗯”了一声说道:“若是以往认识青兰之前,我或许会毫无顾忌的独自前去,可如今有了青兰,我怎会贸然犯险莽撞行事?”   芮青兰倚在柳浩然的肩上伸手掌抚着柳浩然的面颊说道:“可青兰还是不放心,柳郎,到了大巴山万事务必与肖翊商量,行事前更要将退路安排妥当,万不可冲动鲁莽,见机不妙就脱身而退,记住了吗?”   柳浩然听芮青兰为自己担心挂怀柔情绵密不由心神一荡,侧首见到芮青兰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极其动人又显得楚楚可怜,情不自禁的俯首吻了一下芮青兰的额头,芮青兰满面娇羞低声说道:“柳郎,自认识你以来你总是对我相敬如宾墨守成规,在青兰心目中你已是可托付终身的好夫君,有夫若你,青兰此生再无他求了。”   柳浩然浅笑着柔声道:“有妻若青兰你,是浩然前世修来的福。”   “岂止是前世修来的福?”芮青兰抬首仰往着柳浩然道:“是几世才对,可不要忘记还有美貌可人陈妹妹呢!”   柳浩然微微一愕,随即“哦”“哦”连声,惹得芮青兰咯咯娇笑,柳浩然亦随着憨憨而笑。   芮南玉孤零零的站在窗沿,看着妹妹两人的举止露出了带着一丝羞意的笑容,目光再望向广场,想起了也是在月夜下与肖翊饮酒谈心的一幕幕,心下不由柔肠百转,幽幽的长叹了一声。    第一二六章 异域怪女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天蒙蒙亮,柳浩然便告辞众人下山,一路健步神行很快便出了独山,心下打算先行赶赴武夷山清明观,若肖翊仍然身在清明观那是最好不过,若是不在便问询之后再定行止。   离了独山天已大亮,柳浩然不便施展轻功便加快步伐赶路,若见到绝美风景也不忘流连欣赏一番,一路上倒是畅快轻松。   这一日天将傍晚抵达韶州,进得城内便四处闲逛,打算找一家干净的客栈留宿一晚再行赶路。抬头巡视间见到黑底金漆的四个大字“君临客栈”,不由暗笑道:“倒是有句‘君临天下’,这客栈起名如此,可见客栈主人口气不小,或许是狂放不羁之人”心下如是想着便迈步走了进去。   店伙计赶忙上前招呼,见是身佩长刀的武林中人便陪笑道:“这位公子大侠,您是住店还是吃酒用饭?”   柳浩然环视一眼随和的道:“两样都是,先给我安排一个房间吧。”   “得嘞!”店伙计当先引路上得楼打开一间房门问道:“客官爷,您看这间屋是否中意?”   柳浩然见房间虽然毫不华丽但干净整洁,于是颔首道:“就这间屋子吧。”   “现在是晚饭时间,您是在房内吃酒用饭还是到楼下大堂?”   柳浩然心想自己只有芮青兰为他准备的简单包袱而没有什么行李,为减少店伙计的辛劳说道:“我一会儿自行下楼随便点几样就是了。”   店伙计长声应诺着离去。   柳浩然放下包裹解下佩刀合衣躺在床榻上,寻思道:“肖兄弟是否人在清明观?如若不在便是如何寻找居无定所的肖兄弟?”听得楼下人声喧闹点菜叫酒声不断才顿觉腹中饥饿,便将包裹塞入枕下佩上刀走下楼。   此时楼下已有不少客人,占据了一大半的饭堂,大都是员外掌柜或是生意人,不见任何佩带刀剑的武林中人,自己却腰佩长刀感觉些许尴尬,便径直走到一处角落背对其他座位坐下,将龙吟刀结下放在桌底。   点了几样小菜再叫了壶老酒正自斟自饮间忽听“咦”的一声,又听传来“莫非是哑巴”,“穿戴好生怪异”,“长得好妖艳”等低声谈论的话语,不由回头看去。   只见有两个富家小姐打扮的两女子一人手上拿着尺余长几寸宽的布条,上写“猫儿山如何行”几字,另一女子却手持写有“一间上等房”的布条,正亮展在店伙计面前。   店伙计微一愣神说道:“两位女侠是要去猫儿山呢还是要住店?”   柳浩然听店伙计称她们为女侠不由看了眼两女的身着打扮,只见两人身着大户人家才穿得起的锦绣绸衣,却将一个长条布包缚在背后,布包一端露出一截长长的刀柄,不由叹道:做店伙计的眼光忒也敏锐,仅以露出的刀柄便即称之为女侠,必定是眼明手快善于周旋的老伙计。   忽觉那刀柄有些怪异,绝非中原长剑、长刀的刀柄,而且有种似曾相见的感觉,微一思索间不由心神一震,暗呼道:“修罗门东洋刀!”   只见那两女子弯弯的柳叶眉,狐媚的丹凤眼,配上小巧的俏鼻及樱桃般的小口,确称得上妖艳。   柳浩然心思缜密,立意观察之下甚为仔细,立时见到两人脚穿的木履,这两女的衣衫定是临时所购,有些不大得体,衣裙下摆距地颇高,这才露出中原绝难一见的木鞋。   那两女听到店伙计的询问微微一愕,随即叽里呱啦的相互交流几句,随即那持 “一间上等房”布条的女子将布条抖了抖,另一女子则抖了抖“猫儿山如何行”布条。   众酒客立时议论纷纷,“不是哑巴呀,不是说话了吗?”,“说的哪门子鸟语?”,“你看她们穿的鞋?”,“那背上是什么东西?”等等言语纷至沓来。   那店伙计甚为机灵,忙“噢”了一声指了指“猫儿山如何行”的布条道:“猫儿山呢,出了城门顺着官道向东直走,路途上再问问吧。”   两女子随着店伙计的手指方向也跟着指了指,两人叽里呱啦一通言语,也不知到底听懂了没有,随后见那女子将布条收了起来,也许是听懂了大概,总之方向是有了。   那店伙计微显得意,指了指“一间上等房”的布条便躬身向楼上一摆手道:“两位女侠请随小的移步楼上。”说罢引领女子上楼而去。   柳浩然心下甚为纳罕,这两女子前往猫儿山,那么一定是与修罗门人有关,难道是修罗门段氏三兄弟请来的东洋高手?那么与那千叶鹤是什么关系?   柳浩然曾听肖翊谈及千叶鹤,千叶鹤是倭国高手,亦是段氏三人的师父,那么这俩女子又是千叶鹤或者段氏三兄弟的什么人呢?   正寻思间却见两女子自楼上下来,想必是准备吃饭。那两女子走下楼凑到最近处的一张桌子察看桌上的饭菜,间或说着旁人绝难听懂的语言交谈几句,又走到另一张桌指指点点,全然不理会其他人惊诧讶异的目光。   两人一路上皱眉摇头,最终却来到柳浩然的桌边,指着柳浩然所坐饭桌上的盐巴清炖竹笋点了点头,只听一女道:“幺西,高高哇逮脚补跌死。”说罢喊那伙计道:“高高,一记。”说着指了指清炖竹笋又扬起一指,看那意思必定是说:清炖竹笋来一个。   店伙计急忙奔上前看了看清炖竹笋吆喝道:“好嘞!盐巴清炖竹笋一盘!”说罢望向两女子说道:“两位女侠还要点什么?”   一女子歪歪头道:“那尼?”   店伙计见两人听不懂自己的话,便伸出一指指了指清炖竹笋,再探出手掌歪头挑眉,意思是:只这一样菜?   两女子会意,交谈几句后一女子伸出手左右扭动着向前送,店伙计愕然片刻拍额道:“鱼!两位女侠要鱼!”   两女子跟着念叨:“鱼?鱼?”   那店伙计眉飞色舞的道:“两位女侠要什么鱼?本店有红烧鲤鱼清蒸桂鱼…”说着说着眉头一皱颓丧的道:“这你们听不懂吧?”随即搔了搔头眼光一亮道:“有了!两位女侠请随小的来!”说罢摆手指向厨房。   两女子会意,显得稍稍年长的女子向稍稍年小的女子吩咐几句,那小女便随店伙计去了,而那大女却一下子坐在了柳浩然的桌边凳上,竟与柳浩然坐了个面对面,柳浩然愕然望向那女子,那女子也是定睛朝柳浩然望去。   两人互瞪半晌,柳浩然尴尬的收回目光,随即继续自斟自饮起来。   忽听厨房传来店伙计的惊呼声:“什么?女侠要吃生鱼?”   满堂酒客哗然,连柳浩然也惊诧不已。   只听那小女在厨房提高嗓音叽里呱啦一通大叫,隔了半晌才听那店伙计颤巍巍的道:“好好好,小的照办就是。”   过得一会儿那小女来到大女的身边坐下,凝目望了一眼柳浩然便与身旁女子交谈几句,随后拿起箸筷夹起起柳浩然面前的盐巴清炖竹笋放入口中细嚼,随即连连点头对身旁大女叽叽噜噜言语几句,那大女说声“少噶”便拿起箸筷也自夹起一根清炖竹笋品尝,随即连连颔首道:“奥一喜跌死聂!”    第一二七章 忍者双姝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柳浩然停筷愕然望着两女感到惊诧不解,未经同意便随意夹吃别人的盘中餐已是惊世骇俗之举,两人竟然还谈论品评悠然自得。   柳浩然尴尬的咳了一声,斟了一碗酒望着身侧慢慢啄饮,余光忽见那小女拿起柳浩然身前的酒壶,打开壶盖闻了闻便皱眉叽咕咕的说了几句,那大女闻言随手拿到鼻端也自闻了闻,随即望着小女点头说了几句,恰巧此时店伙计端来一盘清炖竹笋及两副碗碟,那小女接过酒壶便为己方两人斟满了酒。   柳浩然惊怒交加之余不禁哑然失笑,放下酒碗便望着两女,只见两女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随即异口同声“咔~”的一声,那小女更是咳嗽连连流出了眼泪。   柳浩然干脆叉着手臂观望,好似饶有兴致的观赏奇形怪状的异物一般。   此时店伙计皱眉咧嘴的端来一碟菜,赫然是去皮去骨切成片的生鱼块,柳浩然看着那盘生鱼片微微皱起了眉,心想:“吃生鱼,真是生平仅见。”   两女脸现欣喜,小女向大女说了几句便走向厨房,旋即端了碗老醋及一叠芥末沾沾自喜的走回桌边,那大女大喜,伸出手掌轻拍小女的肩膊,两女咯咯娇笑,行止举措为所欲为,直是旁若无人。   那小女见自己两人的酒碗已空便再次拿起酒壶,微微一怔便晃了晃,随即打开壶盖朝内张望,显然壶内酒水所剩无几,于是朝店伙计“嘿!”了一声,见店伙计望将过来便举壶示意,那店伙计会意赶来取过酒壶,情不自禁的看了眼一叠生鱼便怪眼乱翻看了两女一眼离去。   那大女看了看柳浩然,对小女说了几句,小女点点头拿起箸筷夹起一片生鱼,沾了沾老醋又沾了一点芥末放在靠近柳浩然的菜碟上,柳浩然愕然相望,随即夹起生鱼片说道:“多谢姑娘好意,在下对生食不感兴趣。”说着将生鱼放回到两女的生鱼菜碟上。   小女眼现怒意面罩寒霜,欲起身发作之际被身旁的大女拉住手腕令小女站不得身,继而轻声言语几句,那小女这才“哼”了一声颓然坐下,鼻孔却喘着粗气对柳浩然横眉白眼不已。   那大女深深望了眼柳浩然,忽觉脚下触及一物,不由脚底朝自身处一拉便低头望去,眼里所见是插着一柄刀的刀鞘,但“龙吟”两字赫然映入眼帘之下不由全身一震,惊瞪双目望向柳浩然。   身旁的小女见状说声“那尼?”便朝桌下望去,柳浩然忽然警觉忙伸出脚欲将龙吟刀勾回来,岂知一只脚横扫而过将自己的脚踢向一边,吃惊之下急忙伸出另一只脚去勾龙吟刀,不料与另一只脚相触相抵,便忙抽回脚再行伸出,却与另一只脚相磕相撞,如此这般伸脚抽脚再行伸脚,不断相触相抵相磕相碰,三人六腿六脚来往反复愈来愈快,只听裤脚带风声及腿脚相击“哚哚啼塔”之声连绵不绝,三人在桌下进行剧烈的腿脚之战。   原来倭人自汉代起便学用中国的汉语,在唐代深化普及,后世称其为“日语汉字”,与中国汉字相同,只是字同意同而念法不同而已。然而顽固不化的倭人将当初的繁体字一成不变的沿用至今,导致后来来到中国之后见到简体字便茫然不识愕然不解。扶桑人中的多数名门贵族无论男女都或多或少的学习文字,文字中当然包括挪用自中国的汉字,因此此女看到“龙吟”两字正是在收到的书信中提及的“龙吟刀”中的两字,并且这两字刻在刀鞘上,当然便是“龙吟刀”了,此时乍然见到怎会不大感意外甚感吃惊?   三人在桌底一番激烈的腿脚之战令堂内的众多酒客分为吃惊诧异,愕然不解他们三人的桌底有何怪物在兴风作怪。   三人桌底相持不下立时增加了桌面之战,两女首先发难扬起手掌将盛菜盛酒的碗碟猛烈推向柳浩然,柳浩然运起雄浑的内力灌于双掌奋力推出,只见碗碟纷纷碎裂袭向两女的上身及面门,两女惊呼一声各自向左右闪避,柳浩然乘机用脚尖将龙吟刀挑起伸手抄在手中,一声高亢雄浑的龙吟声响彻店堂,令众酒客耳膜欲裂之际只见一弧银光匹练般扫向两女,只听“嘭”的一声白雾般的浓烟腾然而起,两女却就地失去了踪影。   “忍者!”柳浩然的脑海中猛然想起师父曾详述过的扶桑忍者的异术及特征,但当时提及的都是男性忍者,绝没想到今日此时在这一处所赫然与两个女性忍者照面。   众酒客这才知晓出了大事,急忙连滚带爬的逃出堂外。   柳浩然见两女不知去向便急忙右手持刀护前;左手持鞘护后严阵以待。忽听身后犀利的破空声急剧响起,便迅捷旋身挥刀疾扫,与此同时另一侧也自风声飒然,不由左手疾扬刀鞘,“当!当!”两声清脆的曝相声中两女赫然现身,各自手持东洋刀竖在面前分立柳浩然的左右两侧。   两女突然怪吼一声同时挥刀向前,柳浩然一记“腾云式”飙升半空,连续两记“乘风式”一闪再迂回而返,一记“破浪式”朝大女猛烈斩落,大女大惊之下怪声尖叫,“嘭”的一声立足之处再次腾起浓烟,而小女却乘势舞刀疾斩而来,柳浩然扬刀挡隔,只听“叮当叮当”脆响连珠般响起,最终“锵!”的一声响中小女闷哼而退,而大女已然出现在小女的身侧,右臂殷红见血。柳浩然斜目望向大女原本立足之处,只见缭绕散去的浓烟中地面的血迹点点分外刺眼。   只见两女对望一眼,小女挥臂甩向地面,浓烟腾然中两女再次消失踪影。柳浩然凝神探查周围忽觉上方发出异响,急忙舞刀至头顶间抬首望去,只见小女自上空头下脚上的直伸一臂挺刀下刺,眼见堪堪与龙吟刀碰撞之际忽见小女另一臂急甩而下,“嘭!”的一声响中柳浩然暗叫不好,急忙飘身闪躲,只听“蓬!”的一声胸部被自左侧现身的大女一脚踢中。被动闪躲之际被踢中一脚,饶是柳浩然护体真气未曾消散,但仍被踢得飞退而出,“噗!”的一声撞破窗栅跌出门外。   柳浩然撞破窗栅之际已然恢复心神调顺真气,即将落地时刀鞘一点地面斜飘而出,只见刀鞘所点过的地面火星四溅,两把倭刀刺在无人的空地面上,端的凶险万分。   两女见两刀刺空却毫不犹豫,即刻如影随形尾随进袭,柳浩然飘退之际已然转身,施展“匹练式”迎向两女,“锵!锵!”两声爆响中三人齐齐后退站定。柳浩然嘴角溢血,显是被大女踢中胸部导致;而两女脸色惨白,本身特白的脸颊白上加白,其白胜雪。   柳浩然横刀斜甩欲揉身而上,但见两女互望一眼伸臂挥袖,只见浓烟再次腾起,柳浩然慎戒中后退一步,温风徐徐吹来烟雾迅速散去,街中央空空荡荡已不见两女其踪,显然已抽身离去。   “嗑”的一声,柳浩然抚胸吐出一口鲜血。    第一二八章 主客更迭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篝火熊熊,横架在火焰上方那剥了皮的野兔滋滋冒油,诱人的香气弥漫山间。   济生转动着置于树杈上串着野兔的横枝说道:“小兄弟,你待几时才为楚大侠解穴?人的穴道被制太久会伤及元气损其筋骨,晚解不如早解,早解不如现下就解,既然终归要解,而且不得不解…”   “晚辈晓得了。”肖翊早已领教过济生的喋喋不休长篇大论,当下截断济生的话头起身走到躺在地上犹如睡着了的楚笑天,伸手将几处穴道刚刚解开只觉劲风扑面,急忙闪身让开袭向面门的一掌,忽见一腿横扫过来便急纵后跃,落地后愕然道:“楚大侠,您这是何意?”   楚笑天“呸”的一声吐了一口痰恨恨的道:“你小子点了老夫几处要穴便是了,为何却还点了老子的哑穴?分明是戏辱你的岳丈大人,楚某出手只是要略略教训一番你这个不知礼数、不知好歹、不分轻重、不伦不类的臭小子一番。”一席话竟然用了“老夫”、“老子”、“岳父大人”、“楚某”四个称谓,而且以四个“不”字数落了肖翊一番,殊不知“不伦不类”四字却是从何谈起。   肖翊苦笑站定不作声,楚笑天却径直盘腿坐下,取过一只烤得焦黄诱人的野兔狠狠咬了一口便用力咀嚼,双眼却狠狠的瞪了肖翊一眼,宛如正吃在嘴里的肉是肖翊身上的肉一般。   济生取出腰间的酒葫芦摇头晃脑的说道:“有肉无酒不成文章,肉提酒味、酒增肉香,酒肉相伴,相得益彰…”   “拿来吧你!”楚笑天未待济生说完便一把抢过酒葫芦仰脖“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大口,举袖抹嘴,唇舌却是吧嗒吧嗒直响,显是肉香酒畅至极。   肖翊看着楚笑天的脸色小心翼翼坐过来,取过一只兔子呼呼吹气免得烫了口唇,口中道:“楚大侠,兔肉烫得很,不怕伤了嘴吗?”   “你给我闭嘴,老子懒得理你!”楚笑天看也不看肖翊一眼,只是饮酒吃肉。   济生也自取过一只兔子说道:“这三只野兔今日却是倒霉得很,不过杀生的是小兄弟,并非我这老和尚,既然杀了,不烤了吃了岂非罪过?想这几只兔子死后却献出无比美味…喂!楚大侠,你可别将酒喝光哪!”说着伸手去躲楚笑天手中的酒葫芦,楚笑天却是左藏右掖直是不给,济生惶急之下站起身争夺,看得肖翊咯咯直笑。   楚笑天或许想起此酒的主人究是济生,终于悻悻的将酒葫芦递给济生便只顾狂吃兔肉,转眼将一只野兔吃了个十之八jiu。   眼看楚笑天将一只兔子吃完,肖翊与济生相互望了望齐齐扭转过身,只怕楚笑天抢夺吃食,谁料楚笑天忽然出手,肖翊全无防备之下穴道登时被制。   按道理,已肖翊及楚笑天等超一流高手的武功内力,若是猝然遇到攻击,自身的沉厚内力当即会自动护身并弹力抵御,即使是一流的高手也不会一招偷袭便轻易得逞,只是当攻击之人的武功与被攻击之人旗鼓相当之时,攻击的一方运注七八成以上的功力骤然出手,才能制住对方的要穴。肖翊与楚笑天功力匹敌难分伯仲,所以相互偷袭才屡屡得手。   楚笑天哈哈大笑着自肖翊手中抢过兔子吃得有滋有味。   济生愕然望着两人,忽然笑道:“真是风水轮流转,楚大侠以牙还牙,小兄弟的报应来的好快!”   楚笑天风卷残云般将夺过的兔肉吃了个干净,随即扛起肖翊笑道:“回去找凝妹领功去喽!”说罢疾奔而去。   济生愕然站起叫道:“楚大侠,你带小兄弟去哪里?”   楚笑天毫不理会直是狂奔。   济生低头看了看手中吃剩的半只兔子,忙拾起地上的酒葫芦急急追赶而去。   ※ ※ ※   柳浩然不敢确定那两个女忍者会否去而复返,首次与扶桑忍者对垒,其间的惊险状况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于是强忍气闷难当离开城区,欲寻一处偏僻幽静之处调理内息恢复元气,不觉间竟走至一片密林,密林内风平浪静幽静无比,确是宁静安逸的好处所。   寻到一块干净平整的树下石台,柳浩然坐在上面长舒了一口气,回想方才与忍者的交手时的总总情景眉目紧锁思索不已。   忍者的武功诡异凶残,招招袭向紧要致命之处,而其轻功更深不可测,在烟雾雷的庇护下直如幻影,更可怕的是其临战的应变及奇招陡起,直教人防不胜防。   柳浩然心道:当忍者甩袖抛雷之际,便是其移动隐匿之时,那么当她们在烟雾腾起之时闪移的方向是否固定并存有规律,还是随当时的境遇而任意行之呢?当烟雾腾起之时是应退避闪躲还是主动攻击?若要攻击则要攻其哪一方位?   柳浩然越想越觉头昏脑胀,猛力甩了甩头便运功探查了一下密林周边,见无异状便放下龙吟刀盘膝坐在巨石之上,抱元守一运功疗伤。   正当进入忘我意境之际忽然听得高亢悠长的呼叫声,内力受到拨动扰激之下猛然警醒,但内力周转运行未受干扰,当即缓缓收功吐出一口浊气运功查探凝听,忽听一声雄浑悠长的声音叫道:“楚大侠等等~~你究是带小兄弟去往哪里~~快快停下~~须知残烟真人那里老和尚不好交代~~”   柳浩然心下一喜道:这不是济生大师的声音吗?楚大侠?那是谁?小兄弟莫非就是肖兄弟?   当下赶忙施展轻功螳螂般轻盈弹跳跃至树梢顶端举目扫望。只见远处两人一前一后风驰电掣般疾奔,前面那人依稀背负着一人,而后面那人头顶溜光晶亮,以轻功身手断定后面那人必是济生,那么前方之人定是楚笑天,如此楚笑天背负着的人极可能就是肖翊。当下张开双臂如大鹏般滑翔至地面,右足轻轻点地便疾速朝两人身后追逐而去。   眼见柳浩然距离济生越来越近,忽觉胸口郁闷,必是内伤未愈而致,不得已只能放缓速度,但仍紧缀不辍。   原本楚笑天与柳浩然的轻功犹胜济生一筹,但此时的楚笑天背负着一人,而柳浩然则是内伤未愈,如此一来三人的奔驰速度竟然是扯平,一炷香时间追赶下来,三人间的距离却是丝毫未生出变化。   济生发觉身后有人追来便频频回头,依稀是柳浩然,但见追在自己身后始终难及不由心想:柳少侠何故忽然再此出现?看他始终追不上我的样子,看来武功虽然高超,轻功则与我老和尚相差无几啊。   楚笑天也自频频回首,见济生紧追不舍,而身后不知何时又出现一人,也是紧追不辍,心想:这个老秃驴何故大呼小叫阴魂不散的追着我不放?后面那人又是谁?我楚某背负着女婿难以甩开这两个家伙,可不能一直带上这个糟和尚和那个野汉子赶到蝴蝶潭,却是去往哪里才好摆脱这两个讨厌的家伙?   正思索彷徨之际,余光忽觉肖翊的表情有异,匆忙间瞥了一眼却见肖翊脸上露出一副诡异狡黠的笑容,微微一愕间暗道不好,待欲有所行动之时,脉门已被肖翊牢牢捏住,不禁对自己的大意懊悔至极。   原来自被楚笑天制住穴位挟持起始,肖翊便暗暗以郎云如独有的解穴法门不断冲击被封的穴位,待到此时穴位豁然解开,而楚笑天则思绪烦乱之际心下不停咒骂济生与柳浩然,对肖翊的自解穴道全然未觉,粗心大意之下脉门被拿,直如同俎上之肉,命脉掌握于他人之手。    第一二九章 苦苦纠缠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济生急急赶到之时见肖翊与楚笑天并肩站在一起,看形态手拉手似乎十分亲密的样子,不由急忙驻足定睛望去,而柳浩然亦在济生身侧停驻。   济生扭头望了眼柳浩然,满脸诧异之色的说道:“柳少侠,这是怎生一回事?他们两位为何突然手牵手等待我等?”   柳浩然仔细望了望肖翊与楚笑天,他的眼神何等锐利,已然看出肖翊正捏着楚笑天的脉门,便说道:“肖兄弟拿住了此人的脉门,大师,这究竟又是怎生一回事?这位是谁人?和肖兄弟是何关系?”   楚笑天闻言怒道:“老夫楚笑天!你这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却又是何方混蛋?竟然连我楚某都不曾识得?”   柳浩然闻言怔了怔道:“原来是楚大侠,失敬失敬!”说着偷眼看向楚笑天被肖翊拿住的脉门处。   楚笑天怒喝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老夫自愿意被女婿拿住脉门闹着玩,与你这混蛋有何相干?”   柳浩然拱手道:“恕在下眼拙,未看出两位在开玩笑,只是在下有要事与肖兄弟商酌,若两位玩够了可否罢手,容在下与肖兄弟借一步谈话?”   楚笑天闻言瞪着肖翊说道:“他是你朋友?他叫你罢手,女婿还不罢手?”   肖翊看了看楚笑天犹豫不决,如若贸然松手,极有可能再被楚笑天反噬一口倒被拿住,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楚笑天顿感尴尬,干咳一声说道:“兀那小子,我们翁婿俩还没玩够,你可是我女婿的好友?报上名来听听。”   柳浩然躬身道:“在下柳浩然,见过楚前辈。”   楚笑天颇感意外,瞪目道:“你…你是龙吟刀?”   柳浩然恭谨有礼的答道:“正是不才,今日得见楚前辈英姿甚感荣幸。”说着不觉间又望了眼被拿住脉门之处。   肖翊见楚笑天面色难堪至极,不由微感不安,为防反遭暗算用力将楚笑天的手腕一甩,同时松开脉门飘身闪开。楚笑天脉门被拿不曾运用内力,不由陀螺般滴溜溜一转才运功站定,破口骂道:“小子,不与岳丈大人玩了也不提醒一声,好生无礼!哼!哼!以后定会叫月儿好好难为你,为老爹出口恶气!”   肖翊苦笑一声道:“柳兄找弟台有何要事?”   柳浩然看了眼楚笑天低声说道:“我们借一步相谈。”说罢当走向一边,肖翊随即跟了过去。   楚笑天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泄,见肖翊与柳浩然走开便森冷的盯着济生说道:“老秃头,此前为何紧追着老夫不放?害老夫心神不宁着了这臭小子的道,全是拜你这个老秃头所致,现下你如何交代?”   济生微微一愕道:“非也非也,我老和尚此次是专程为小兄弟而来,老和尚与小兄弟又为楚大侠解除危难,将楚大侠带至安全处所更以酒肉相待,楚大侠却莫名其妙的背起小兄弟便风一般的奔跑,老和尚不知所以,担心两位有何不测才急急追赶而来,岂知两位一路赶来生出感情,竟手牵手相敬相爱…”   “胡言乱语!简直是乱七八糟!”楚笑天吹胡子瞪眼道:“你这老秃驴装疯卖傻!”   济生摇头晃脑道:“人世间绝大多数人属于疯癫枉度一生,又有绝大多数人守着臭皮囊苦苦度日痴呆蠢傻,老和尚何必来装?又以何来卖?人生匆匆数十载,皆属过眼云烟,生有何乐?死又有何惧?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闭嘴!”楚笑天怒吼道,随即捶胸顿足仰天叫道:“气死我啦!真正气死我啦!”随即狂奔而去,一路挥臂拳打掌拍,状似疯癫。   柳浩然与肖翊、济生疾步而行,柳肖两人忽有所觉停步转身,济生微微一怔间也自回头,只听脚步声匆匆,楚笑天赫然出现在三人眼前。   济生愣了愣道:“楚大侠…”   “你给我闭上你那鸟嘴!”楚笑天恨恨的向济生说道。   肖翊微感诧异说道:“前辈未曾离去吗?如此跟来又是为何?”   楚笑天没好气的说道:“没有你这臭乖女婿,老夫回去怎生向凝妹交代?”   肖翊苦着脸道:“前辈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楚笑天怒道:“是我凝妹苦苦相逼老夫,因为月儿对你小子苦苦相思,所以老夫才如此苦苦相请你随老夫回蝴蝶潭与我那花容月貌的月儿拜堂成亲,甜甜蜜蜜苦苦相守一生,你小子听懂了没有?”   济生接口道:“如此美满姻缘万不可白白断送,待此间事了,我老和尚定当前往拜贺且叨扰一杯喜红美酒。”   “没你老秃驴的事!你休得再行苦苦唠叨!小心惹得楚某怒极伤人!”楚笑天怒不可遏的恨声道。   肖翊无奈的道:“前辈究竟要如何?我们可有要事急需办理。”   楚笑天傲然道:“除非你随老夫回去,否则你去哪里,老夫便跟到哪里,你若去清明观,老夫自行跟去,你若去阎王殿,老夫亦要将你拉回来,你就是死了,老夫亦要背着你的死尸回去…那可不成,如此月儿岂非要苦苦守寡?”   肖翊苦笑道:“柳兄,说不得,我们只能将前辈打跑或者打到不能跟来才能前去办正经事了。”   楚笑天一怔间哈哈大笑,说道:“你小子想倚多为胜打伤老夫吗?哼,老夫与你来个你进我退,你走我追之计,你小子徒呼奈何?”   柳浩然说道:“楚前辈,我们确有正经事急待办理。”   楚笑天吼道:“少废话!天底下没有比肖小子与我那乖女儿月儿成亲更加正经的事!…龙吟刀,你也向倚多为胜吗?有种和老夫单打独斗,没种才会倚靠人多取胜。”   柳浩然与肖翊相互望了眼,各自在彼此眼中读到无奈与苦恼。   僵持间,肖翊心生一计道:“事非十万火急,我们便慢点赶路,多赶个一天两天的,这一路上还望济生大师不吝唇舌,多多开导楚大侠。”   济生大喜道:“此事有何难?包在老和尚身上。”   楚笑天大惊,喝道:“你这老秃驴若再啰理啰嗦,小心楚某找来绣花针将你这张破嘴缝喽!”   济生闻言讶道:“楚大侠,此等玩笑还是少开为妙,人活在世,全靠一张嘴吃喝言说,若将嘴缝了,不憋死也要渴死饿死了。”   楚笑天冷冷的道:“你可知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济生闻言道:“听过,我老和尚四处化斋,吃的乃百家饭,该得病早就得了,老和尚也全然不在乎。可是老和尚心地洁净明辨是非,何来之祸?”   “你再不老老实实的闭上你那张鸟不拉屎的破嘴,就是招惹祸灾。”   肖翊与柳浩然相视苦笑,无奈之下继续前行,两人并肩行走,身后是楚笑天,济生走在最后,向来闲不住嘴的济生几番欲开口闲话,却被楚笑天恶狠狠的眼光逼得咽了回去。   不觉间行至一处三岔路口,肖翊说道:“大师,我们在这里便要分道走了,海清阳踪影难觅,清明观还望大师多多照拂。”   济生颔首道:“好说,两位此番深入虎穴,多多小心多多保重。”   柳浩然及肖翊同时躬身道:“大师保重。”便迈开步走向左侧路口,而济生则走上了右岔路。   楚笑天见无人理会自己,在岔路口呆呆的站立片刻,口中骂骂咧咧着走入了左侧岔路,显然是尾随柳肖两人。    第一三零章 潜入险境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你两个小子躲在何处?速速给老夫现身!”楚笑天怒声呼叫,空山寂寂,只有近处的虫鸣及远处的鸟叫丝丝传入耳内,闻之更添寂寥。   楚笑天一屁股坐在一处树墩上呼呼喘气,正是气不打一处来,心下盘算道:这两个小子存心要甩开我,只是搞不懂他两人目的地在哪里,听那鸟秃头讲什么‘深入虎穴’,那又是何等处所?   以柳浩然及肖翊、楚笑天三人的武功,若是某一人或两人欲消逝踪迹简直易如反掌,当楚笑天呆立在岔路口之时,柳浩然及肖翊早已离开路口隐匿在暗处屏息敛气,可怜楚笑天狂追了半晌,却是与两人离得愈来愈远,此时的两人已处在去往大巴山摩天岭的神速疾行之中。   柳浩然及肖翊的脚程何等快捷?便是晓行夜宿的赶路也比之常人昼夜不停快了数倍不止。   悠悠数日,大巴山摩天岭已然在望。   摩天岭位于阳鄄乡境内,因其峰高耸入云而得名。摩天岭四周峭壁悬崖,惟一径通天,山顶方圆数百亩,广可跑马。要登摩天岭,需走十八盘,实际上从山脚下上转二十八道弯才能到达山顶。十八盘为武安通往山西的主要驮道。   两人在黄昏之际才风尘仆仆的到达去往摩天岭的必经之路通天峡。只见峡两旁崖高百丈,而底宽不过十米,仰望可见蓝天一线,身处此境,大有“峰与天相接,人从地窟行”之感。   柳肖两人远远便见到峡口有一座小小房舍,许是乌血剑教的岗哨也说不定,于是隐匿身形观察,欲待天色全黑再过峡上山。   夕阳西下,晚空红彤彤的颜色越变越淡,转眼间化为灰暗,黑色夜幕在不觉间已笼罩大地山川。   小房屋炊烟袅袅,柳肖两人为免不小心打草惊蛇,凝下心神耐心等待,心底角落间也不由生出丝丝紧张与兴奋。   天色全黑,房屋内猜拳敬酒废话连篇,那站在房屋外的两名哨卫不停朝窗内张望,口中喃喃不已,好似咒骂时间过得太慢,还不至轮岗换班的时间。   过不多久,房屋内竟然另摆起了一席赌桌,霎时间“大!大!”、“小!小!”的喊声不绝于耳,两名哨卫更是心痒难搔,更是不停朝窗内张望,跃跃欲试之态尽显无余。   眼见两人双臂扶窗上身朝内,肖翊与柳浩然相互望了眼便欲起身行动,忽然间两人警念顿生,不约而同的屏息敛气悄悄蹲身隐蔽。   只见通天峡口从天而降般出现两人,一人通体红色着装,另一人则身着一袭黄衫,由此可见两人必是红、黄两护法。   两护法似乎突然心有所感,朝柳肖两人藏匿之处望了望,随即轻轻摇了摇头便走近房屋窗前,两哨卫醒觉转身,见是两大护法便急忙躬身行礼。   两护法摆了摆手走至门前轻轻推开门,屋内纷乱吵嚷的人众齐齐停手恭谨站立,黄护法冷冷瞧了半晌屋内一干人,淡淡的说道:“时值非常时期,大家万莫沉迷饮乐疏忽麻痹,适可而止罢!”   众人齐声应是。   两护法转身离开屋门,黄护法对恭立一旁的两哨卫说道:“站岗需备站岗的意识姿形,务必心神专属,不得旁骛大意,懂了吗?”   “属下谨记护法教诲!”两人躬身应答。   那黄护法甚觉满意,与红护法转身离开,没入通天峡幽深的峡窟之内。   柳浩然与肖翊运功探查,确定两人确实走远才慢慢舒放内敛的气息,随即察看房屋及岗哨的动向举止。   片刻之后,屋内再次恢复先前的纷乱嘈杂。   正自寻找动身穿过之际,两名岗哨忽然开门进屋嚷道:“周哥,邵猪倌!该你们俩站岗了!”   柳浩然及肖翊再不迟疑,展开身形如蜻蜓点水、轻烟随风般飘身闪进通天峡,山下房屋岗所简直形同虚设。   过得如同隧道般的通天峡,两人驻足仰望,只见山坡灯火错落有致,每一盘弯道各设有一处岗所。柳浩然从师多年,对战略计策所学甚多;而肖翊自小行乞,后入得陈府做为小厮,见闻阅历广博,见此情景同时心想:乌血剑教妄称邪派第一教,竟然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通天峡这一天堑门户于不顾,只在盘道弯处设立岗哨,如此仅可看顾常人上下山,怎阻得住武林高手的来去自如?   两人审视山势已有计较,想到以两人的轻功只需径直上山,不经盘山道路及岗哨即可轻松上得山去,不由对威慑中原武林的乌血剑教减了一分戒惧,增了一分轻松。   正当两人欲尽展轻身功力顺着山势直线上山之际,一丝可怖的灵光闪过肖翊的脑际,于是低声说道:“柳兄,我们万不可疏忽大意,十八盘道的弯道灯光房舍或许是故布疑阵,真正的陷阱布防极可能在此看似毫无防御之处。”   柳浩然诧道:“何以见得?”   肖翊说道:“随我来,让弟台一探便知究竟。”说罢凝视山坡地面,一步步缓缓举足前行,柳浩然亦步亦趋的随在身后。   肖翊忽然驻足道:“柳兄,可见到我脚前的透明鱼线?”   柳浩然无肖翊般夜视如昼的功力,怎可见到即使昼日里也不易发现的透明鱼线?低声答道:“肖兄弟,恕柳某眼力不佳,尚未见到。”   肖翊暗想自己问的也是,若不着意仔细观察,这种细如绣花针的透明鱼线即便在晴天白日里也难以发现,柳浩然无肖翊般夜枭才具备的神奇视力,又怎会得以一见?于是回头看了眼柳浩然驻足的步伐与两足间的距离,低声说道:“如此步距前踏一步,下一步稍稍抬高,距地面十寸以上高,后脚如是跟随。”   柳浩然依言举步前行,每当前方设有鱼线,肖翊便出言提点,两人加倍小心的顺着斜坡攀上山,其速度缓顿无比。   转眼间已上行了一弯道,小心横过道路继续直线朝上方行走,见上方仍是若隐若现的鱼线横架在足前。   柳浩然边抬脚迈进边说道:“这鱼线的一端想必连着警报铃铛之类的东西,一旦触动必然警铃声大作。”   肖翊点头道:“柳兄所言有理。”忽然间驻足道:“柳兄且慢!”   柳浩然愕然问道:“有何不妥?”   肖翊向后看了看柳浩然的落足之处说道:“距柳兄右足前两尺,有堵鱼线墙,嗯…有一丈一尺高。”   柳浩然诧道:“鱼线墙?是以鱼线组成的墙?”   肖翊道:“不错,鱼线以不足半尺许的距离层层朝上重叠,高度一丈加一尺,必须越过去。”   柳浩然点头道:“好,就请肖兄弟首先过去,柳某随后就来。”   肖翊再朝顶端鱼线望了望,刚欲提运内力施展轻功跃过,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鱼线墙的另一端,猛然间浑身一震。柳浩然察觉有异便问道:“肖兄弟,何故如此紧张?”   肖翊输了口气道:“好险,对面斜上的地面上插有无数尖针,针尖朝上,遍布区域足有半丈,若是贸然跃过足踏地面,脚掌必然被密集的尖针扎个结结实实,也不知针上面是否淬有毒药,总之幸好没有冒然跃过去。”   柳浩然闻言吸了一口冷气,说道:“好阴险歹毒的布置,今日若是柳某独自一人前来,必将吃不了兜着走。”    第一三一章 荆棘密布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再定睛观察了一下对面,对身后的柳浩然说道:“柳兄暂且等候,待弟台跃过之后再指引柳兄。”不待柳浩然回答便轻轻纵起,犹如云雾炊烟般轻轻跃过鱼线墙,待身形力尽下坠之际凌空翻身,飘然落在细针布置区域外围,这凭空翻身横移之术全仗“七绝环步”轻功步法的奥妙,个中神奇玄奥唯有肖翊及芮南玉才得亲验体会。   肖翊再次察看一番说道:“柳兄,墙高一丈一尺,尽管跃过来,这边由弟台照拂。”   柳浩然“嗯”了一声凌空跃起,堪堪跃过鱼线墙下坠之际只听肖翊说道:“朝斜下前方伸出刀鞘!”柳浩然依言行事,只觉刀鞘那端一紧,显是被肖翊捉住刀鞘前端,柳浩然身形被刀鞘所引的方向一带,安然跃过布有细针的区域落在肖翊身旁。   两人继续朝山坡上方行进,连续横穿过两个道路却毫无一处再有所设防,两人不由心道:难不成乌血剑教的隐秘防线仅此而已?   再横过一条道路,朝上方行走一丈距离后防线再次出现,却不再是鱼线,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细如竹筷的绳索密密麻麻的垂直吊在树木枝干之上,底端为巧妙故意而为之的愚钝铃铛,此铃铛除非有人或牲畜碰撞铃铛本身或绳索,否则即使较强烈的山风也不可能使其发出声响;而绳体上缠满了人工的荆棘倒刺,照其锐利看来,即使人体或四肢轻轻滑过亦可割出血痕划出血滴,肖翊观之不由暗暗咋舌。   肖翊在密集的绳索间小心翼翼的前行,同时提醒柳浩然绳索的详细方位,幸亏两人武功极高,身体扭曲转寰的柔软力及韧力高超且身手敏捷轻巧,这才堪堪前行未曾碰触到绳索,饶是如此,两人的行进速度也自大打折扣,好半晌才行进两丈许距离。   柳肖两人行进间心里不由暗暗叹服乌血剑教工于心计的繁杂布置与恶毒行径。   好不容易走出绳索林,两人一路朝上却是畅通无阻,不觉间已上行数十丈,更是横穿行过了数条盘山道路,两人不由心神松懈,感觉不会再有阻人前行的障碍。   行走一阵,肖翊忽然有所警觉,虽然前方无任何异状,但冥冥之中油然而生一丝不祥之感,当下俯身详查,仔细收索察看之下终于发现前方设有枯草覆盖遮掩的陷阱,轻轻拨开枯草,见其深度约有两人余高,阱底朝上的刀刃密布,阱壁极其平整光滑,似全无着手借力之处。   肖翊倒抽一口冷气绕阱前行,却见陷阱一处接一处,陷阱间的接连处仅可容单足踩踏,每个陷阱的大小构造布置如出一辙,如此浩大的工程想必令乌血剑教的教众劳神伤财煞费苦心了,真可称得上是劳苦功高、用心险恶。   肖翊不断提点柳浩然,必要之时伸手帮扶牵拉,两人心意相通,一旦言道便即通透了然,行进速度逐渐加快。   忽然肖翊右足迈出尚未踏地便直愣愣的定住,柳浩然感觉肖翊的手微微一颤,惊诧的道:“有何情况?”   肖翊沉声道:“此处感觉不妥。”说罢拾起覆盖在陷阱上方枯草间的一根树枝,朝前方欲踏未踏之处缓缓点出,树枝刚刚触到地面,只听细只可闻的“唾”一声轻响,自地面突然冒出一圈绳索,迅捷的将树枝卷起将其带至半空,随即“嗖嗖嗖”连串疾响,十数支箭矢随着破空之声疾速射向树枝,只因树枝相比人体实在太轻,被荡至半空之后犹自朝上翻滚旋飞一阵,十数支箭矢全盘落空。原来是一条粗若儿臂的藤条定在地面上,待树枝触动机关时锁扣松脱,藤条以其蓄满劲道的韧力如弹簧般弹飞而起,而上方所附的绞紧形绳索已然将树枝紧紧绞住,随弹力带起腾上半空。   忽听喝问声响起,数人急促的脚步声迅速由远而近,肖翊急忙观察了一下形势,这些人自是从上方盘道一端岗哨处听到响动而朝此处赶来,上方盘道处离此只有丈许距离,若闻声赶来的人在上方以油灯照射,两人必无处遁形,灵机一动之下低声道:“柳兄,单手搭住落脚处的地面,将身体垂入陷阱内!”言罢两人各伸出一只手搭在陷阱上方的地面,轻巧巧的将身体垂入到陷阱,搭手处枯草杂乱,搭出的手隐入其中竟是非常隐蔽。   脚步奔至上方停驻,一丝灯光照向肖翊等人的隐藏之处,只听一人道:“没人啊,咦?树枝怎会被绳索绞起来的?奇了怪了。”又听一人道:“定是折断的树枝被风刮起,正巧落在机关处。”第三人说道:“现下哪里有风了?”几人议论纷纷,只听一人道:“定是老鼠什么的将树枝叼到此处,鼠身太小,没被绳索卷起,却将树枝卷将起来。”一人反驳道:“老鼠闲来没事叼树枝做什么?”那被反驳的人说道:“正因为闲来无事才叼树枝来玩么!”,另外的人纷纷道:“脑袋瓜子有病!”几人谈论说笑着渐渐远去。   柳浩然刚欲翻身上去忽然警念陡升,向邻穴的肖翊传音道:“好像还伏得有人。”   肖翊回复道:“不错,尚有一人未曾离去,我们稍待片刻。”   大约过了一炷香光景,忽听上方有人低声咒骂道:“他娘的,果然没有人,不是老鼠也必是黄鼠狼或夜鸟之类的在作怪。”自语着举步离去。   待得那人走远,确定所有人都已离去,两人才轻轻跃到陷阱边缘上方。   肖翊再行仔细查看左右,见绳索机关仅有一排,前方虽然仍有陷阱但却无任何异状,当下悄声提醒着柳浩然走出陷阱布置区域,走上了方才那几人曾来到的盘山道路上。   两人驻足朝上仰往,见山顶就在两丈许的上方,一丈是杂草荆棘丛生;似乎未经人工修整过的野生处所,而再朝上的一丈是刀削般垂直陡峭的天然岩壁,岩壁顶端是一处平台,平台上方有两名哨卫来回踱步,显然已到了顺着捷径上山顶的最后一道关卡。   两人钻入野草丛中蹲下,将身形隐遁后商议,肖翊道:“柳兄,为免打草惊蛇,我们此番上去绝不能被哨卫察觉,否则暗中打探便成了闯山。”   柳浩然颔首道:“须得想个悄然上去而不被发觉的妙法。”   两人探讨了一番后定下主意准备妥当,弯腿弓身小心翼翼的拨草前行,不一刻便到了岩壁的下方,贴住岩壁朝上仰往,依稀可见哨卫的衫摆及悬在腰间的刀鞘来回轻晃。   两人互望一眼相互点了点头,随即同时施展壁虎功紧贴岩壁朝上攀去,转眼已至距离岩壁顶端尺许处,肖翊腾出一只手,将之前做好的一团野草花环自脖颈处取下拿在手中,微微侧头朝上仰望计算距离并寻找时机,只是两哨卫站岗巡哨一丝不苟,不断交叉走到两端再转身走回,想找出两人同时面向一端的空隙委实艰难,只有耐心等待苦苦守候。    第一三二章 深入龙潭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大约过了一盏茶时分,忽听一人道:“妈的,方才许是吃多了荤腥喝多了水酒,刘老兄,小弟须去一趟茅厕。”   那“刘老兄”哈的笑了一声道:“兄弟只管去,老哥帮你看着,看他娘的半晚也不见半个鬼影,黑护法却这般严苛要求,未免太也多事。”   那人道:“如此小弟便去了,待会儿如护法巡查到此,还望老哥为小弟解说一番。”   “刘老兄”答道:“兄弟快去快回,省得护法到来徒增麻烦。”   那人说声“我晓得”便匆匆离去。   肖翊大喜,探查到那人行去如厕的方位后,趁留在上面那人面向茅厕反方向踱步时朝茅厕所处的那一方向轻轻抛出花环,花环无声无息升空,当那人还未转过身时便落在一处角落,发出“噗”的一声轻响,那人闻声猛然回头,“哦?”了一声便急急朝花环落下之处行去,肖翊与柳浩然忙施展高超的轻功如一缕轻烟般轻轻跃上平台,眨眼间没入另一侧的黑暗之中。   那人毫无察觉,拾起花环左右张望着骂道:“谁他娘的闲来无事消遣刘某?”说罢见无人应声,便低声咒骂着戴在头上,随后取下喃喃道:“白天站岗时正好戴上遮阳,不知是哪一个杂种这般孝顺老子,如此多谢了。”言语中称自己为老子,将孝顺自己的人称作杂种,也不知是在骂别人还是骂自己。   柳肖两人顺利上得山,当下辨出灯光闪烁之处施展轻功悄悄掩去,因为已深入龙潭虎穴,为避免被高手发觉而尽量收敛功力,施展的轻功也自极尽轻盈,身姿灵动奔行如云,形态犹如幽灵鬼魅一般飘忽不定无声无息。   临近灯光泄出的处所,见是一座四合院,院内房舍之中不断发出吆喝呼喊声。   柳浩然及肖翊见四合院墙外有一株粗大的榆树便同时悄然跃起,各自缓缓落在一枝树干之上,落足之下树干仅仅极其轻微的一颤,犹如微风轻轻拂过一般。两人将身形隐于树叶枝干丛中,伸手轻轻拨开一小片枝叶朝内俯望。   院内共有三个房舍分作三面,另一面则是木制大门及大门两侧与房舍屋檐底端一般高的院墙,两处房舍暗无灯火,只有大门左首的房屋灯火通明,从支起的窗栅看到五六人正围着一张八仙桌掷骰子赌博,只见人人兴高采烈面红耳赤,赌兴正浓之下哪会注意到两位不速之客的悄然光临?   柳肖两人运功查探两处未点灯火的房屋,发觉每个房屋内各有五六人睡梦正酣,更有人连天响的大打呼噜。   两人对望一眼悄然自树上落下,转朝四合院后方掩去。   只见后方一处又一处的四合院鳞次栉比,有的泄出灯火,有的则暗黑一片,却见远处的一幢阁楼灯火通明,楼上更是亮如白昼,不知点燃了多少盏油灯。   两人料想此阁楼定是乌血剑教高层人士议事或宿栖之处,身在阁楼之人绝非等闲,当下内敛功力屏息静气悄悄掩向阁楼。   阁楼的周围有一丈多高的围墙四面围绕,除了正门装有大门之外另三面毫无通道。   柳浩然与肖翊互望一眼彼此报以微笑,此时的两人毋需多言,单只是视线的短促交流便能够读懂对方的意图,两人不约而同的悄然掩至后墙处,双掌胸腹紧贴墙壁,双足内侧轻搭墙身,将所有可能外泄的内力尽收于内,仅将部分内力运聚于胸腹手掌如壁虎般缓缓朝上贴行,须臾间眼眉已与墙高并齐,双眼已可斜斜望到阁楼顶室,底层更是尽收眼底。   只见底层有几名丫鬟奴仆服饰的人或将酒坛中的酒水倒入酒壶,或将大盆的菜肴分盛于不同大小的菜碟内,另有四名佩带刀剑的人物监察众人的工作,四人下盘沉稳双目炯炯显是身怀颇高的武功,神色目光更是湛然锐利,料来即使有人欲从饮食中动上手脚也是千难万难。   朝阁楼上方望去,只可见到敞开的窗边两名守卫各分左右面朝屋外站立,屋内的情形却难以得见,想必阁楼的另外窗口亦是如此。   两人暗自挠头,阁楼如此警戒森严,四周更是毫无可籍隐身立足的高大树木,虽然凭两人的高超功力即使将屋内的谈话内容大致听得,但屋内的人物及情景却是难以窥探,如此便似吹烛听鬼话--“人鬼难辨”!   两人以腹语传音术交谈,肖翊道:“柳兄,我们所在位置正对阁楼上方,而且灯光直直泄射向此处,因此此处绝非易于贴墙入内的最佳场所。”   柳浩然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我们各向左右移动若干距离,在光线难及处再溜进院内如何?如此即使我们中有一人被发觉或失陷,可有另一人作为策应。”   肖翊答道:“小弟正是此意。”   当下两人再不多言,施展壁虎功缓缓向左右各自方向移动,待得到达阴暗僻静之处,两人遥遥扬手示意,同时如狸猫般轻巧翻过墙头,便即贴墙缓缓滑落。   唯恐乌血剑教在此处也曾设有机关,两人落至地面便蹲伏在当地观察半晌,确定毫无异状才悄然会合,谨慎缓慢的走向阁楼下方。   此时阁楼底层忙忙碌碌却井然有序安静异常,而阁楼上方的对话已清晰可闻只字不落,只听一人道:“属下对我教眼线传报的信息抱有八jiu分的把握,于是这段时日以来不断观察,如今已有些眉目,只待‘御风使者’明察暗访之结果的飞鸽传书。若是确然无误,我教的大业便指日可待了。”   又听一人道:“既然如此,‘黑护法打算何时调配人手前往四季山,‘御风使者’的飞鸽传书何时到来?本座真希望此事千真万确,省却了本座亲自出手的烦忧。”声音柔和华美,犹如凤凰在鸡笼中低声鸣吟。   黑护法答道:“教主若亲自下山劳动贵手,生擒龙吟刀及鹰啸剑自是游刃有余,定然马到成功奏凯而归,但事情未到万不得已,教主还是谨免在江湖中显露贵容为妙。”   听黑护法以“教主”称谓,那么此人必是乌血剑教教主谭天望无疑,柳浩然及肖翊刚打算攀爬而上靠向阁楼窗边,此时闻言浑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一时间浑然忘了下一行止。   只听谭天望冷冷的道:“哼!若你们办事得力,难道本座愿意抛头露面显山露水么?”语气平稳低沉,但最后一字拉得颇长,更显恼怒愤慨。   黑护法噤若寒蝉闭口不语。   只听另一人道:“教主息怒,若在四季山发现的人果真是隐姓埋名的芮风雪,教主成为武林盟主之一壮举定可事半功倍,不知教主为何一再让黑护法详查,何不下令早日将此人擒拿,一探究竟再行商讨?”   柳浩然听到“芮风雪”三字不由一愕,只感觉这名字好生耳熟,心下“芮…芮…”的念叨几遍猛然间脑中一亮霎时记起,“芮风雪”不正是芮青兰的爹爹吗?   肖翊察觉柳浩然异样,传音道:“柳兄,此际高手云集强手如林,切莫心浮气躁显露形迹。”   柳浩然暗道一声“惭愧”,便凝定气息平静下来。    第一三三章 隔墙探秘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伸出左手食指,缓缓朝上方指了指,柳浩然会意,两人悄悄扶上阁楼墙壁,如蜗牛般一寸寸攀爬,行动极静极缓。   只听黑护法说道:“按眼线兄弟的描绘,属下猜想此人十有八jiu是芮风雪,为保万无一失,也为免打草惊蛇,属下首先安排‘御风使者’前去探访,相信这几日便有消息,同时属下会亲自前往观察此人的一举一动,望教主再给属下三日的时间,属下保证在未确定此人是否为芮风雪其人之前绝不轻举妄动并进行秘密监视,敬请教主待‘御风使者’的飞鸽传书之后再行定夺下旨。”   谭天望沉吟不语,只听方才插话的人咳了一声说道:“黑护法,为何眼线与黑护法都疑心那四季山之人可能是凤仙教的上一代教主芮风雪?眼线是如何传报的?黑护法不妨细细道来,大家也好共同斟酌商讨一番。”   此时柳肖两人已然无声无息的攀爬至窗栅顶侧,一左一右,只需稍稍侧头便可以跃过两名守卫的头顶望到屋内,只是距离众多高手如此之近,两人自不免心惊胆寒,屏住呼吸久久不敢窥望。   只听黑护法恭谨的道:“答教主答遥法王,眼线传报此人常年在四季山顶采药尝草,一直住在北山坡的一个山洞之内…”   柳浩然及肖翊听到黑护法的此番说话才得知方才插话之人便是遥法王。   但听黑护法侃侃而道:“…一直担当环山眼线的属下兄弟曾面对此人问过些话,此人不愿多讲,只是自称‘神农’,因为沉迷于药理而常年再此居住研究草药,属下兄弟尚未来得及细问,那人便叹息着自顾离去。起初属下听到兄弟说起此事,只以为此人只是一个药痴怪癖老头,也未吩咐兄弟再加查探。只是后来有一天恰巧碰到一名樵夫,见樵夫正在山顶烤一只不知从哪儿捉来的野兔,感觉樵夫烤的野兔香味诱人,属下兄弟便上前掏出银两捞个兔腿吃一吃,随即便闲聊起来。闲聊中忽而聊起了那怪老头‘神农’,那樵夫说那人大约在六七年前来到四季山,整天满山采尝药草,一直住在北山坡的山洞之中,从不与人来往也不见人来探望,不知在这杳无人迹的山上是怎么过活的。只是有一次偶然经过那山洞,却听到洞内传来哭声,哭声凄厉令人心伤,害怕之下便远远离开,从此便不敢靠近那山洞,见到那老头也自远远避开不敢照面,属下兄弟疑心顿起,便决定暗暗察看究竟。”   黑护法说道此处顿了顿,屋内之人及屋外窗边的柳肖两人全都不由听得入神,只听遥法王催问道:“那么黑护法的眼线兄弟后来查看了没有?有没有发现可靠线索?”   黑护法喝了一口茶说道:“说来真是惊世骇俗。那一日属下兄弟瞧见那神农去了山那头的远处,便悄悄赶往北山坡山洞,到得洞内却是大惊失色,那山洞不大,大概一人高两人宽两丈余深,山洞中竟赫然放着一樽棺木。”   众人闻言尽皆讶异,甚至有人“咦”出了声。   黑护法续道:“属下兄弟压下心跳准备打开棺椁看个明白,于是忐忑不安的走到那樽棺前,咬咬牙便伸手开馆,岂知那棺盖轻而易举便被抬开,属下兄弟心下惊疑,大着胆子凑前观看,见棺内躺着一位中年美妇,肤色白皙且微微泛着红,属下兄弟大吃一惊心想:这哪儿是死人?分明是睡着一个活人嘛!”   屋内众人听到此处竟有许多人轻呼出声。   遥法王急急问道:“棺内当真是活人?”   黑护法微微一笑道:“当然是死人,属下兄弟见那美妇开棺之后仍然沉睡不醒,不由心下起疑,伸指探了探那美妇的鼻息,又把了把美妇的腕脉,才知那美妇的确已经死去,却不知为何如此栩栩如生犹如活人。”   只听另一人插口道:“定然是以世间罕见的神奇药物,那中年美妇才得以存留生前的面容与肌肤。”   黑护法答道:“绿护法说得甚有道理。可怜我那兄弟回转之后双手开始腐烂,最终只有刀斩切除,如今每日夜里都不敢入睡,因为每当合眼,眼前便显现那中年美妇,噩梦连连,唉!”顿了顿说道:“中原除了凤仙教,试问谁人能有如此高超的药技?传闻凤仙教上一代教主芮风雪在六年多年前因丧妻而携棺归隐,如此推算,属下才怀疑此人便是芮风雪。”   众人恍然,纷纷颔首唏嘘不已。   那绿护法说道:“那么此人必是芮风雪无疑!教主,依愚属下之见不必再让黑护法再行查探了,明日我们便前去捉拿此人可好?”   谭天望沉吟片刻说道:“黑护法,依你之见如何是好?”   黑护法答道:“依属下之见,我们万不可大意,首先还未最终断定此人的身份,更因为若此人真是芮风雪,其毒技高超无匹,我们若想少搭兄弟们的性命,让此人甘愿就范,就必须以损毁棺木为要挟,但自那日属下兄弟偷窥棺木之后,此人已然察觉几乎寸步不离,采药也绝不离开洞口十丈开外,而且北山坡的地势特异,若有人掩向洞口远远便可发觉,此为其中最是难以着手之处。”   众人尽皆沉吟不语,似是各自思考如何处理此事才妙。   遥法王说道:“如果此人真是芮风雪,若是擒住了他,他的二女儿现如今的副教主芮青兰是龙吟刀柳浩然未过门的妻子,柳浩然与‘邪灵’鹰啸剑肖翊更是摒弃前嫌情同手足,如此定然教他们双双赶来授死。”   谭天望说道:“此事已拖了一段时日,事不宜迟,解决得越快越好,‘御风使者’大概何时飞鸽传书?黑护法是否有个估摸之期?”   黑护法答道:“就在这几日,若无差池,三日内便可抵达。”   谭天望“唔”了一声便不语,只听有一人说道:“不知黑护法指派‘御风使者’如何进行察访?”   黑护法道:“回逍法王,属下让‘御风使者’打扮成寻常求购山货的商人,首先前去独山附近的村落,讨水买食也好,借宿寄住也罢,尝试可否从普通村民的口中探听到六七年前凤仙教的往事,最好能详细了解教主夫妇的样貌,也好参附对照…”   肖翊与柳浩然一直攀附在窗外倾听,此时极想探过头朝内张望,斜眼望向柳浩然,却见柳浩然也正望向自己,显然也是颇想探看但不敢妄动,此时望来当是在征询肖翊的意见。   肖翊以极其轻微的传音说道:“柳兄,屋内俱是绝顶高手,哪怕目光射向他们的身后都会有所察觉,因此务必将双眼的精气敛去,且不要看向人的身体及头面,尽量看向空当之处,仅利用余光即可。”   柳浩然眨眨眼表示会意,心下叹服道:肖兄弟的年纪比我小上好几岁,却满腹见识且心细如发,我虽痴长几岁却是远远不如,甘拜下风了。   其实郎云如身为久历江湖的枭雄,对江湖阅历及险恶极为熟稔,同时对处事的机警与技巧颇具心得,自然将这些经验技法一股脑的传授给了肖翊。而向图云便如世外高人,对江湖武林的见识非常匮乏,当然只能够传授给柳浩然一身武功及为人处事的礼仪风度,对江湖的险恶也只略知一二,更不用提何为心机技巧了。有其师必有其徒,心传身授不同,领略到的心得当然也全然相异了。    第一三四章 乌血教主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首先探头朝屋内窥望,仅以余光即可观到众人的面貌,只见屋内在座的是四法王及七大护法,另外居中而坐居高临下之人确是首次见到。   柳浩然依照肖翊的指点朝内窥探,只是柳浩然的目视功力全然不及肖翊,将视线盯向空挡,仅以余光实在难以看清屋内诸人,着实别扭了一阵。   柳肖两人已然见过四大法王,而八大护法中紫护法被肖翊料理,只余七大护法。   肖翊盯注那居中而坐之人的耳后墙壁,看不出此人确切年纪,一眼望之大概五十岁上下的年纪,样貌清雅,须眉乌亮柔顺,以其面容五官来衡定此人年轻之时必是儒雅俊逸的美男子,现如今仍不失引人侧目的翩翩风采。   柳肖两人暗暗纳罕,据称谓言谈而论此人必是乌血剑教教主谭天望无疑,按道理应该在六十开外,怎会五十岁左右的样子?难道此人延年保养得法,养颜护容有术?   谭天望待得黑护法讲述已毕沉吟了片刻望向红护法说道:“那一百二十名死士进展如何?”   红护法答道:“回脚住,一北阿十名丝丝天天苦练功地,紧站横好。”   肖翊听罢暗暗纳罕,此人说话为何如此古怪?全然不似中土人士。   而柳浩然曾在少林寺与红护法照过面,知晓此人说中途语言极其生硬,常常是声对语不对或语对音不对,但也不知乌血剑教的第三大护法为何语调生硬粗糙如此。   其实红护法原为波斯人,生性喜好红色且嗜杀成癖,因残忍滥杀数年前被波斯正义人士追杀直至中原却恰被魑法王撞见,魑法王协助击退追杀之人救其一命,当时正值乌血剑教重整旗鼓进行编制之期,魑法王向谭天望举荐此人,于是将其任命为红护法。此番回答便是:回教主,一百二十名死士天天苦苦练功,进展很好。   谭天望向魑法王说道:“波斯训练死士之法甚为玄奥,待此一百二十名死士功成圆满,我教统治武林之壮举中无疑多了一柄利器,魑法王,此功劳不仅红护法得有,魑法王也不可不记一大功。”原来魑法王自红护法口中晓得波斯国邪派人士钻研训练死士之法并效果显著,待红护法允诺后便将训练死士的计划禀报于谭天望,谭天望详加询问后自是大喜,当即命魑法王及红护法或召或掳聚集人众,由红护法专门训练,而魑法王负责进行协助。   柳浩然听到“死士”二字只感到诧异未感觉其他,而肖翊听到“死士”二字心下剧震。   曾在一偶然之际,郎云如对肖翊谈起有关“死士”的话题。所谓“死士”即是不知死为何物,为某一人的命令而不畏生死亡命相搏,乃至甘愿与敌人同归于尽的丧失魂魄神志、形同僵尸但武功高超的杀手。   谭天望忽然眉头微皱,沉声道:“何方到来的贵友?为何吝于现身一见?”   柳肖两人同时心中叫糟,此时只听山下铃声当当脆响,遥法王及黑护法同声惊呼一声“有人闯山!”便双双飞身而出,黑护法口中一声凄厉呼啸,一条黝黑的缆绳“忽”的一声自阁楼顶端弹飞而起,粗壮的缆绳连绵悠长,直直延伸至山下的黑暗之处。   阁楼内乌血剑教的众高手如蚂蚱般自门窗弹跳飞跃而出,各自手持一根弯铁,双手攀住弯铁的两端顺着缆绳疾速滑翔而下。显然,此种弯铁俱皆放置在阁楼内的门窗内侧,遇紧急境况时尽可取而用之,不但下山之速迅捷,更加不必运用内力纵跃而下。   肖翊与柳浩然原本以为形迹已被发觉,当下惊惧不已,连忙身运内力严阵以待,却见阁楼内众人如临大敌般身影衔接疾速窜向山下不由愕然瞠目,眼睁睁的望着乌血剑教的一众高手迅捷连贯的投入山下的黑暗深处,眨眼间走了个干净。   柳肖两人互望一眼,正筹谋是否紧随追出,忽听“哈哈哈哈!”的一串爽朗笑声自阁楼内传出,嗓音柔美怪异,余音幽幽不绝,两人闻之不由自主的浑身打了个冷颤,只觉汗毛倒数冷血倒流。   阁楼内至终没有离开屏息而待之人正是谭天望,只听柔美诡异的声音接着说道:“本座还曾疑心误判阁楼外伏得有人,说不得只有行诈恫吓,两位果然心神俱震内力外泄,若两位始终坦然若斯,本座怎会屏息待在此处?”   两人听罢暗叫惭愧。   谭天望微微一笑道:“两位径直闯至本教总坛,足见胆识功力颇为不凡,却不知为何藏头露尾?难不成是鸡鸣狗盗之辈调jiao出来的胆小鼠辈?”   柳浩然与肖翊闻言大怒,迅捷的倒旋纵向屋内,一刀一剑两道弧光直罩屋内的声响所出之处。   “叮叮”两声轻声脆响,柳肖两人只觉兵刃如遭雷击,虎口酸麻心胸震荡,刀剑荡开间为求自身保全各伸出另一臂化成拳掌拍击向前,岂知拳掌尽皆击空,两人心下大惊急忙顺势旋身斜斜交叉掠开,忽觉凌厉的罡风扑面而来,两人全未料到对方的攻击如此凌辣霸道连绵流畅,龙吟刀急急施出“破浪式”迎向对面罡风,肖翊则以“七绝环步”身法斜身避开那股刚猛劲气,剑刃疾旋回斩,其狠辣之势相比谭天望有过之而无不及,谭天望“嘿”的一声骤然飞退,其疾趋向前骤然改作乍退之势令人观之恍见鬼魂。   三人的出招还招只在眨眼之间,双方倏然分开凝定,柳肖两人心跳剧烈,冷汗顺着背脊侃侃而流。   谭天望一双凤目迅速穿梭于柳肖两人的面孔及身体上下,微微颔首道:“龙吟刀、鹰啸剑,幸会至极!两位的武功果不其然未曾令本座失望。”   肖翊强压翻腾的气血坦然道:“彼此彼此。”   此时只听山下呼喝声连绵不绝,衣袂破空及拳掌相击之声不绝传来,显然另有外人闯至山下,与一众乌血剑教的高手斗成一团。   柳肖两人不知山下来者何人,但也未曾料到除了他们两人外仍有他人有胆闯到此龙潭虎穴来,但无论来者是谁,料来必定凶多吉少。   只见谭天望手捋长须轻松自若,面上笑容洋洋洒洒神采四溢,柔声道:“本座找得两位好生辛苦,既来之则安之,两位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罢,免得徒受无谓之苦。”   “狂妄!”柳浩然怒喝一声抖手扬刀,刀影宛若骤风暴雨般攻向谭天望,罡风犀利寒芒漫天,谭天望好整以暇的缓缓退后一步,忽然间展臂疾挥,一股浑厚至极的劲风横掠而过,柳浩然闷哼一声疾速跌退,刀法招式一举间便被对方破除,只余下胸内的气闷难当及轻重难料的脏腑之伤。   肖翊急道:“柳兄!你怎样?”   柳浩然微闭双眼集运内息,毫无理会肖翊的余暇。   肖翊怒从心起,鹰啸剑斜斜上指,剑尖颤动间手腕一抖,剑身“嚣”的一声傲响,随即收剑回撤,剑柄靠在左肩前侧,随即爆喝一声剑走偏锋直袭向前,剑尖抖颤招招凶残,直如水银泻地般罩向谭天望的浑身上下各大要穴,剑声呼啸犹如凄厉的枭鸣。   “来的好!”谭天望沉喝一声身形左斜右移飘忽不定,肖翊骇然发觉剑招招招落空无一中的,危兆电闪间疾施“七绝环步”朝斜下方疾闪而过,只觉一道乌黑的邪光掠过头顶,背后感到阴冷森寒,不由浑身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电光般疾左疾后、疾右疾前的趋出两丈许才堪堪凝立回望。   “乌血剑!”柳浩然失声惊呼。    第一三五章 乌血剑法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谭天望并未追袭,手腕翻转,乌血剑画了个弧形即掩藏至身后,剑锋划过之处片片乌黑的图形如烟;如雾;如水,更像滩滩血液溅洒在空中凝定,色泽灰黑飘渺诡异万分。   肖翊扭头看了看背后的衣衫,一片片极似血渍的黑色斑块附印在衣衫上,斑块片刻间如烧灼过了一般灰飞脱落。   柳肖两人大张其口愕然相对。   对峙片刻,柳浩然怒叱一声运足内力施出“冲霄式”,谭天望左闪右斜闪过锋锐一掌拍出,柳浩然只感觉排山倒海般雄浑的掌力自左侧方旋滚而来不由惊诧万分,急急施出“匹练式”反守为攻,在谭天望犹似游刃有余更欲拆解还招之际,柳浩然招至中途赫然变换施出“旋风式”,招式重心直指谭天望真气衔接的空隙,谭天望惊异不已间只觉身畔疾风犀利,森冷凌辣的剑气疾风骤雨般爆射向己身无暇顾及的诸大要穴。   谭天望哪里曾遭遇过此等让自己凛然生畏的绝妙攻击?情急之下忙施展出乌血剑轻身功法激射向圈外空旷区域,岂料肖翊的鹰啸剑如影随形紧缀身后尺余之处,而柳浩然身随心动,借着敌身的去势揉身跟上,而接连施出的“穿心式”及“旋风式”另谭天望无所遁形,全然形成一副强对强、硬碰硬的尖峰局面。   谭天望爆喝一声“好胆!”便原地疾旋,乌血剑电光般骤展一圈,身形瞬息间左横右挪数步,但听“当当当”一连串急促的爆响,柳浩然的旋风式所含的数式刀刃刀尖全数与乌血剑硬磕硬击激荡振开,而肖翊的鹰啸剑招招偏离要害尽皆落空,只有巴掌大的一小块布片被鹰啸剑的剑气所削自谭天望的衣衫间脱离飘落。   在柳浩然身形一滞,肖翊心神俱震因而短暂停顿间,谭天望斜目下视了眼左侧一块衣衫破洞,嘴角边现出掺杂着一丝残酷的冷笑,只见右臂屈伸手腕翻转,乌血剑在身前画出无数乌黑光圈,身体的周遭空间尽是层层叠叠数之不尽的乌黑血渍斑块,情形诡异可怖至极。   柳肖两人明知眼前所现的乌黑斑块乃是眩人耳目的幻影,但骤见之下仍自骇然震惊。   忽听山下传来一连串怒声叫骂:“你姥姥的狗熊!四个打一个算哪门子好汉?有种他娘的所有人等全都一起上!”   肖翊与柳浩然骇然相望,同时心道:楚笑天真是无所不能,竟然在两人竭尽所能的甩脱之下仍然跟到此处,只是身无异能之下碰响了山下鱼线所牵的铃铛,招来乌血剑教众高手的围攻。若论四打一,即使是四个护法联手,楚笑天亦可游刃有余;若是两法王加上两护法,楚笑天虽无胜望但应可立于不败之地;若是三个法王加上一护法,楚笑天则将必落下风,招架之力亦见匮乏了。现下除一教之主谭天望外,四法王及七护法、十五金刚尽在山下,楚笑天的处境未见其景也可想象得到岌岌可危了。   柳浩然及肖翊互望一眼,随即不约而同斜了眼谭天望,肖翊眨了眨谭天望看不到的左眼,柳浩然则似有若无的轻微颔首。   谭天望冷哼一声道:“你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小辈,休想使得雕虫伎俩,打响如意算盘,今日本座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尔等生离此地!”   肖翊轻笑一声道:“如此甚好,我们暂且留下,与你这个杀父、弑母、害妻的龌龊小人稍作一番亲近!”   谭天望闻言面色突变,惊恐的道:“你…说什么?”   肖翊转首向柳浩然道:“乌兄,毒死母亲、坑害义姐的仇人便站在你眼前,还不动手?”   柳浩然稍一错愕便及恍然,而谭天望瞪大双眼看了看肖翊,继而望向柳浩然颤声道:“你是何人?欲以何为?”眼中充满惶急与惊骇。   柳浩然气运龙吟刀,身形暴起骤然施出“穿心式”,肖翊疾展“七绝环步”飚向谭天望的左右身侧,集雄浑内力与浩然正气于一身的龙吟刀;险绝狠辣专走偏锋的犀利阴狠鹰啸剑联袂袭向心神惊颤的谭天望,谭天望惊恐莫名,心想:这两个小贼如何得知我的往日隐私?心念间只见灿然发光的刀尖疾抖疾颤的标射向自身心口,惶急之下身形电闪般朝左侧挪开,岂料左方剑气纵横,真气急转间旋身闪向右侧,堪堪避开柳浩然的“穿心式”,岂料肖翊的“七绝环步”何等迅捷诡异,身形晃动间移影换位倏然于谭天望形成背对背,随即上身下俯,一只手掌弯钩成爪骤然捏向谭天望的裤裆,谭天望激怒欲狂,然而命在顷刻那容得自己有暇发怒,身体一纵窜向上空,而柳浩然亦同时腾跃而起,“神龙八式”的最后一式“怒斩式”朝身在半空的谭天望疾罩而下,四方厉风疾起,破碎的草木枝叶纷飞翻滚,谭天望惊瞪双目间感觉身后凌厉的剑气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毫无目标却又皆属目标的刺向背后诸穴,急切间暴吼一声运起毕生功力硬受刀剑双绝的致命一击。   “当!“的一声脆响,乌血剑脱手而飞,将其磕飞者正是饱含必杀锐气、气势如虹的龙吟刀,谭天望在两大高手的联袂夹攻下似乎失了方寸乱了手脚,气势瞬间变得虚馁。   异变陡起!   “哔嚗噼啪嘡嘡”一连串爆响之后但听“噗!”“噗!”两声巨响,谭天望的全身衣衫被龙吟刀的刀气与鹰啸剑的剑气划得四分五裂,布条绸片纷纷离体飘飞,谭天望竟然被刀剑之气袭得一丝不挂,赤条条肉身上满布殷红的刀剑印记,只是刀剑之刃未曾破入肌肤,只余下殷红的痕迹而已,而柳浩然及肖翊已然与谭天望各对了一掌,不同的是,柳浩然是以未握刀的左掌对谭天望的左掌,而肖翊则是在施出贴身紧逼的攻击之后背后空门大露,以背脊对上谭天望的右掌。   惨哼声中,肖翊的身体犹如败絮般贴地疾飞,“噗!”声响中,一蓬鲜血喷洒在身体飘飞而过的半空中。   “肖兄弟!”柳浩然失声惊呼,眼看着肖翊的躯体箭矢般窜入一簇布满荆棘藤蔓的草木丛中。   荆棘藤蔓疾促抖颤进而静止,而肖翊却是寂然不动悄无声息。   柳浩然强压住翻腾的气血,惨白的脸面朝向谭天望,只见谭天望赤条条的挺立当地,面孔一阵扭曲之后,嘴角边溢出一缕血丝,盯住柳浩然目不斜视的伸手接住此时才自半空中姗姗落下的乌血剑。   柳浩然气息稍平,见谭天望伸手接剑之举仍然潇洒自如,足见功力未曾衰竭,心想以一己之力万难抵挡,何况肖翊生死不明,不知不觉中萌生去意。   忽听山下楚笑天一声怒骂,忽而得意至极的哈哈畅笑,随即闷哼一声继续破口大骂。    第一三六章 背道而驰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柳浩然及谭天望不由侧耳倾听呼喝打斗声及楚笑天的畅笑喝骂声。   “怒斩式!”突然一声爆喝,数缕刀光疾起,谭天望吃惊之余急忙运气欲以抵御,岂料柳浩然此举纯属使诈,未待谭天望回过神之际疾速窜向肖翊所在之处,显然欲趁机携起肖翊离去。   “混账东西!”谭天望怒骂一声,赤条条的身形如幽灵般扑向柳浩然背后,柳浩然若就此携起肖翊,背后自然坦荡的交给了谭天望,无奈之下足尖点地身体转向,朝右侧斜闪开去。   谭天望一手捏住肖翊的胸前衣襟弯臂抬起,肖翊软绵绵的被谭天望提在半空之中。   “放开他!”柳浩然爆喝一声刀尖疾转袭向谭天望的面门,谭天望冷笑一声,待刀尖抵至面前之际忽然将肖翊的身体提在面前,柳浩然大惊之下急急将刀式转向别处,被动之下身体失衡,眼看就此便要遭到谭天望的毒手。   “噗!”的一声,肖翊忽然喷出一口乌黑的鲜血,尽数喷在谭天望的脸上,谭天望早已将肖翊当作“死人”,毫无防备之下被喷了个满脸满眼满嘴,只见谭天望“咳咳”两声放开肖翊丢掉乌血剑便抬手抹脸。   此时的柳浩然身体倾斜,下半身扔在对谭天望的攻守范围之内,趁此之际顺势一脚踢出,正中谭天望的腰部,谭天望怪吼一声跌向远处。   此时忽听山下传来楚笑天的闷哼声,柳浩然心急如焚,急忙伸臂将肖翊抱在身侧,百忙之中不忘带上肖翊的鹰啸剑,身体一纵升上半空,一足踏在缆绳上便斜斜朝下飞掠,身形稍滞之时再次踏点缆绳,几番起落便见山下火把丛丛,围住四五个正在呼喝激斗之人。   楚笑天衣衫破败殷红点点气喘吁吁,显然已受伤多处精疲力竭,而与之激斗之人却是遥、魑、魅三法王及黑护法。四人眼见胜券在握便不再贸然进袭,而是互相交错屡施冷袭。   柳浩然如大鹏般凌空滑翔而致,一招“旋风式”挟着劲风疾扫向围观诸人,逍法王及诸护法心感有异急忙朝侧方闪身欲避,岂料身边周遭尽是密密麻麻的己方教众,而且闪开的方向未曾事先约定,相撞磕碰之下登时局面大乱,一轮疾风劲刀旋扫而过,惨嚎连绵血水喷飞之中只见头颅抛飞卸肩臂离,更有人被拦腰斩为两截。   相斗的五人愕然停手望向突遭剧变之处。   柳浩然毫不停歇,骤然施出“冲霄式”袭向遥、魑、魅三法王及黑护法,同时喝道:“楚大侠动手!”   四人急忙迎架柳浩然如天兵神刃般的刀式,只觉雄浑劲气兜头罩来顿感烦恶难过之极,哪料到楚笑天早已憋足了一口恶气,倏然靠前两掌分别拍出,正中魅法王及黑护法的背部,身形毫不停滞顺势双脚连环踢出,一脚踢中魑法王的后腰,另一角却是踢中了遥法王丰腴的臀部。   “砰砰砰砰”连环闷响,黑护法及遥、魅二法王闷哼声中跌向两边,而魑法王却却被楚笑天踢得身躯后弓,腹部朝前挺起迎向柳浩然,柳浩然顺势挥刀扫过,一道白光疾闪而过,魑法王的腹部被彻底切开,肠腑抛洒而出。   黑护法及魅法王跌至一边“噗!”“噗!”各吐出一大口鲜血,而遥法王只觉臀部破散胯骨散架,侧卧在地龇牙咧嘴。   “楚大侠接住离开,由晚辈断后!”柳浩然说罢将肖翊托起抛向楚笑天。   此时乌血剑教的一众门人尚未至柳浩然从天而降的“旋风式”中回过神,一片断头斩腰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或仰或躺在芝露草地上,当中赫然掺有黄、蓝二护法的尸首。   楚笑天死里逃生,兼且两掌两脚狠狠使出出了一口大大的恶气,当下再不多言,不闻不问的接过肖翊转身便朝通天峡方向疾速本离。   “哪里逃!”一声爆吼,逍法王肥胖的身躯凌空飞起,欲追逐背负着肖翊的楚笑天,忽见面前刀光翻滚闪烁,凌厉的刀气直袭向面前,不由怪叫一声一袖挥出,“嗤嗤”连响,两人双双落地,逍法王的整个右臂衣袖尽皆消逝,仅余下白皙圆润如妇婴般细嫩的臂膀。   柳浩然将刀尖上的一块布片甩飞喝道:“追随着死!”便一个倒纵飞退往通天峡方向。   众人愕然之际只听半空奇声怪吼,仰头上望,只见一通体裸露一丝不挂的男子张牙舞爪凌空飞跃而下,两腿大张,此情此景实是荒诞诡异。   谭天望双脚落地,见一干门众尽皆骇然望向自己,而柳、肖两人早已踪影杳然不由大怒,一手外翻扭住一教众的脖颈,“咔嚓”一声便即扭断,口中喝道:“一群没用的饭桶,还不快追?”   ※ ※ ※   柳浩然疾速朝前方奔掠,衣衫被荆棘刮得破烂不堪,手背及脖颈亦是条条被割破的血线,但此时心系肖翊的生死及芮老教主的安危,只是狂奔不已。   转眼已达四季山顶,在峡口被制招认的乌血剑教教徒并没有扯谎,柳浩然稍感安慰,轻舒一口气便疾掠向“神农”芮风雪所在的山洞,转眼间便抵达洞口几丈远处,柳浩然忽觉异感,便凝立当地运功查探,发觉周遭并无人的声息,心下一凛奔至洞口朝内探望,心知枉然口中仍然轻声喊道:“芮前辈,晚辈有事求见!”   山洞空寂,哪里有半点声响。   柳浩然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进洞内,见洞内木制或石制的床榻餐桌及凳椅碗碟一应俱全,只是唯独不见了棺椁及芮风雪。   柳浩然心想:难道芮前辈察觉到不祥之兆,已然逃遁匿身他处?心念间飞奔出洞,眼见有一处参天高树便一纵而上直达树梢顶端,俯身扫望之下不由哑然苦笑,自己是柳浩然而不是肖翊,此刻四下漆黑一片,哪里能见得到一丝一毫的踪迹端倪?但想到既然芮风雪隐匿藏身,暂不会有何风险,此刻还是立即会合楚笑天及肖翊,趁着夜黑赶紧离去为妙。心念之下急忙自来处返回,此时来路已经被柳浩然开辟,回程自是加倍快捷。   来到与楚笑天分手之处,柳浩然放缓脚步轻声道:“楚大侠,楚大侠。”   只听楚笑天的话语传音过来道:“小子噤声,仔细听。”   柳浩然急忙运功倾听查探,立时发觉有一伙人自远处疾速返回,照声音方向及奔掠破空之声判断,来人约五、六人,俱是武功绝顶之辈。   楚笑天传音道:“这干蠢贼起初以为我们会狼狈逃窜急忙离山,待追了数里许之后见仍然追不到带有重伤的乖女婿这一累赘的我们自然起疑,找不到我们的蛛丝马迹之下,想到你们两人已然听到关于四季山的隐秘内情,当然急急折返赶往四季山而来。柳小子但且屏息凝气收敛内力,待这干蠢驴奔往四季山,我们即可调头离山,与他们来个背道而驰。”   柳浩然惊诧豪迈粗犷的楚笑天竟然具有如此心计,不由欣喜的传音道:“楚大侠此计甚妙,佩服佩服!”说着根据传音来路悄悄掩到了楚笑天的藏身之处。   楚笑天横了一眼柳浩然轻哼一声道:“少拍马屁!来了。”说罢伸出蒲扇般的手掌捂住了气若游丝的肖翊的口鼻。   两人尽敛气息中,只听数人如疾风般靠近,转眼间自一丈之远处呼啸而过,真可谓是风驰电掣。   待追兵消逝踪迹,楚笑天得意的说声“走嘞”便负起肖翊转朝下山方向,忽然扭头愕然道:“人呢?”   柳浩然一愣反问道:“人?什么人?”   楚笑天道:“姓芮的什么‘神农’还是‘怪农’。”   柳浩然恍然道:“哦,晚辈去时芮前辈早已不知去向,连棺椁也不见了。”   楚笑天道:“八成是闻声逃命去了,事不宜迟,我们赶快离开。”说罢转身疾奔向下山之路,柳浩然连忙跟上。    第一三七章 伤心落泪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一路上畅通无阻,盏茶功夫间负着肖翊的楚笑天及柳浩然已飞奔离山驰出极远,想来谭天望等人正该懊恼至极。   奔行间柳浩然忽然皱眉问道:“楚大侠,你这是去往哪里?”   楚笑天头也不回的道:“当然是回蝴蝶潭,向我凝妹交差!”   柳浩然惊道:“前辈不可!”   楚笑天扭头道:“有何不可?对了,你这小子不必跟来,该去哪里自管去哪里,我们一家四口不便你这个不相干的小子插一档子。”   柳浩然心下焦急,心念急转间灵机一动道:“楚大侠,肖兄弟如今命在顷刻,试问前辈如何向尊夫人交差?带着不到半条命的人怎样交代?”   楚笑天皱眉道;“那么依你看来该当如何?”   柳浩然道:“凤仙教药长老妙手齐天,何不带肖兄弟去往独山凤仙教,让药长老救了肖兄弟一命,待肖兄弟康复了再去复命岂非甚好?”   楚笑天足不稍停的疾赶,此时不由自主的放缓了脚步自语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沉吟了片刻突然道:“不可!”   柳浩然一愕道:“为何不可?”   楚笑天道:“这小子滑溜至极,待他康复了岂能乖乖的随老夫走?”   柳浩然道:“前辈到时制服肖兄弟便是了,这有何难?”   “放屁!”楚笑天大声道:“老夫虽然武功天下无敌,如今却不见得打得赢我这个臭女婿,打不赢怎能制得服?”   柳浩然心道:天下无敌?又打不过肖兄弟,如此岂非自相矛盾?   只听楚笑天道:“你小子还穷跟个什么劲?还不快快滚蛋?”   柳浩然思索片刻道:“楚大侠,我们先行前去凤仙教,待药长老救治了肖兄弟的性命,不待肖兄弟完全康复便由楚大侠带他离开如何?”   楚笑天忽然停步转身,柳浩然见此急忙刹住身形。   楚笑天借着星光月色盯注柳浩然半晌,忽然道:“你小子说话算数?老夫如何相信到时你小子会否横加干涉阻拦老夫带女婿离开?”   柳浩然心想:这楚老头盲目冒失不分轻重,此时若由着他带着肖兄弟一路离去,肖兄弟的性命实在堪忧,说不得,先行给他个口头保证,到时如何再作计较罢!   “楚大侠,我柳浩然对天发誓绝不会亲手阻拦楚大侠带走肖兄弟。”   楚笑天闻言皱眉思索喃喃道:“不亲手阻拦?难道要托人阻拦楚某?凤仙教虽然难缠,想来除了你这龙吟刀的传人外再没有什么一等一的好手,既然你小子这么说,我们就这么做,老夫不信到时还有谁人胆敢阻拦老夫,又有谁人能够阻拦老夫,好!柳小子前面领路,我们这就走!”   柳浩然大喜道:“楚大侠,肖兄弟交由晚辈背负吧。”说着伸出两手欲接过肖翊,岂料楚笑天一扭身说道:“老夫的乖女婿自然由我这老丈人背负,你小子休想耍花招,快快在前领路便是!”   柳浩然满脸诧色,随即苦笑着道:“如此楚大侠请随晚辈来。”说着改变方向奔掠而去,又担心楚笑天背负着肖翊跟随不及,便稍许放缓了一些奔行速度,一行三人转眼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 ※   谭天望一脚将木桌挑起一掌切下,木桌如利刃切割般整齐的一分为二跌落在地。   “他奶奶的全都逃掉了!”谭天望恨声说道,见大家望向自己的眼神颇为怪异,而当自己的视线朝向其他人时,却见对方全数急急扭头或低头避开自己的目光,诧异之下察视自身,这才发觉自己竟然仍是一丝不挂,只是在狂怒之下未曾察觉,此时顿感羞愧难当,厉声喝道:“都给我滚出去!”   待其他人灰溜溜的溜出山洞,谭天望四下里察看有无遮身衣物,遍寻之下只见到一件陈旧的花裙,只好将衣裙拾起草草穿戴便走出山洞,洞外的其他人见教主身着花裙之状奇特诡异不由忍俊不禁,只是唯恐教主发怒才扭头不敢笑出声响,众人背对着谭天望的面部表情苦笑难辨,忍得确是好生辛苦。   谭天望怎会不知众属下此刻的心境?尴尬之下干咳了两声正色道:“立刻委派人手细细搜查四季山方圆百里,宁是掘地三尺也务必要将‘神农’芮风雪找寻出来!另外给‘御风使者’发出信鸽,叫他分派人手探查龙吟刀及鹰啸剑的去向,再分派轻功出众的弟兄带上觅踪高超的属下及同僚朝他们的去路一路追踪,务必将他们的落脚之处及目的地调查清楚,现下就去安排,不得有误!”   “是!”   众人轰然应诺眨眼间散去。   谭天望身着不伦不类的陈旧花裙凝立山顶极目遥望夜色笼罩下的四周崇山峻岭,唇齿之间吞吐着丝丝冷气,嘴角边现出森森的阴笑,喃喃自语道:“龙吟刀,鹰啸剑!本座必将你两人抽筋剥皮碎尸万段!”   ※ ※ ※   “教主!”蓝云儿疾步奔入议事大厅,身后如影随形的则是陈惜真,蒲东连及柳花娘慌忙站起同声道:“蓝护法何事如此慌张?”   “教主呢?”蓝云儿微喘着粗气左右张望着说道。   芮南玉及芮青兰自侧门掠出,芮青兰问道:“蓝云儿,发生了什么事?”   蓝云儿躬身道:“启禀教主、副教主,柳大侠带着一须发上扬的老者到来,老者背上负着肖少侠…”   芮南玉姐妹同声急问道:“在哪里?!”   蓝云儿道:“已安排往西一号客房,肖少侠好似身负重伤,生死不明!”   芮南玉惊呼一声疾掠而出,芮青兰及蒲东连、柳花娘、蓝云儿、陈惜真急忙尾随在后,一众人急急赶向西一号客房。   芮南玉甫一入客房便急急奔向肖翊所躺的床榻搂住肖翊头颈,玉手急速轻拍着肖翊的脸颊说道:“肖翊!肖翊!你怎样?醒醒!醒醒啊!”关切之情尽现无余。   芮青兰及凤仙教三护法入得客房齐齐望向芮南玉怀中的肖翊,却见肖翊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半睁半闭的双眼空洞无神。   三护法看了看肖翊,随后纷纷拱手向柳浩然致意,柳浩然刚欲向众人介绍楚笑天,忽听芮南玉凄声高呼道:“肖翊!”声音悲切激昂响彻房内。   众人齐齐愣住,屋内刹那间寂静无声,只有芮南玉自面纱内如断线珠玉般滴落的泪珠接连在肖翊惨白的脸上绽开滑落。   片刻之后,柳花娘朝极力克制却难以掩饰悲伤心痛而急剧抽泣的芮南玉道:“教主,您…”   芮南玉娇躯微微一颤好似回过神,随后低声道:“你们都出去吧。”   众人齐齐怔住。   “蓝护法,请你速去后山找药长老。”芮青兰说着向大家使了使眼色,一众人随即纷纷退向房门走出门外,柳浩然轻拍了拍侧头歪脑好似疑神疑鬼的楚笑天背脊,半推半拉着楚笑天走出门外,随后转身掩上了房门。   芮南玉终于痛哭失声,紧紧抱住肖翊的上身,左臂环抱住肖翊的头颈,手掌抚上肖翊的脸颊使其紧贴住自己雪白胜雪的下颚,泪水更加不可抑止的滚滚而下。   过得良久,芮南玉伸出右手,以纤纤玉指拭去肖翊脸上由自己滴落而溅绽的泪水,轻轻撩开面纱露出白皙艳丽的容颜,微微俯下头以朱唇轻轻吻了吻肖翊的双唇,手指为肖翊理了理紊乱的鬓发,手掌轻轻抚摸着肖翊的面颊无声哭泣。   稍刻后,芮南玉再次探手到肖翊的鼻端查探鼻息,又附耳在肖翊胸前闻听心跳声息,接而伸指搭了搭肖翊手腕的脉搏,绝望的叹息着道:“肖翊…肖翊,你真的就要这样舍我而去么?”凄哀的摇了摇头喃喃道:“不要…不要,南玉不要啊!”说着明知自己的内力微薄仍然将手掌贴在肖翊的背部输送内力尽情施为,好似纵然徒劳无功也可稍除此刻的伤心绝望。   奇异状况突起!    第一三八章 相辅相成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的身体忽然生出一丝微弱的气流迎向芮南玉所输送的内力,怪异的是两股内力不相抗不相避,却好似久违的情侣般相遇相逢进而缠绵缭绕,忽而进忽而出,缠绕的两股内力起初微弱无力但逐渐起伏上扬,逐渐的…一股股蓬勃的内力相伴而起,稍稍的踌躇阻滞过后旋即流入到肖翊的周身十二脉,接而绕回到芮南玉的七经八脉,如此周而复始盘旋迂回,相辅相成合二为一的内力趋渐增强,辗转在于两人的周身经脉,缓慢无律的走走停停转变为匀速环流乃至高速运行……   ……此时的芮南玉根本未曾料到,两人的内功修炼之法在近来一段时间已然初现“七绝环步”运功法门极阴极阳的端倪,在两相牵引之下无论彼此功力程度如何亦可紧密呼应,一方稍微崭露头角另一方则立生感应激烈相迎,如极阴极阳在相互牵引之下一拍即合相凝为一,紧紧缠绕至重重叠叠难以相割。   芮南玉突逢奇变大吃一惊,不觉间收回了输送运行的内力,却发觉肖翊刚刚萌发的内力急骤消失,恍若石沉大海杳无踪迹。   芮南玉心下诧异过后惊喜万分,急忙如是而为催动内力进入肖翊的经脉,肖翊本已消逝的内力却是立即被激发而起疾速升腾进而迎合,两股内力相互缠绕之下便如此前般蓬勃运行,运行之速愈来愈快,缠绕的内力更是愈来愈强,肖翊的头部及芮南玉的背部竟然有丝丝白气冒将出来透出体外。   不知过了多久,肖翊“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全然喷在芮南玉的左肩左臂衣衫之上,吐血的声音却是毫无痛苦难过,反而满含畅快愉悦的尾音。只见肖翊清叱一声坐立而起,一把将芮南玉的身躯反转过来,在芮南玉的惊呼声中盘膝坐在其身后,伸出右臂环抱向前,手掌附在芮南玉柔水般的腹部,而左掌探至自己的胸前,掌心贴在芮南玉的背脊,滚滚内力自芮南玉的腹部的丹田气海及背脊的志室穴双重灌注对流。   一炷香光景过后,两人静止如雕的身躯尽然被如注渗出的汗水浸的湿透殆尽,水湿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两人却全然沉浸在物我两忘的境界。   逐渐的…两人如筛糠般瑟瑟发抖,终于…两声喝叱声同时响起,肖翊仰天躺倒,芮南玉亦娇躯剧震,仰倒在肖翊的身上便不省人事。   屋外正惴惴不安的众人闻听异响急忙奔向房内,距门最近的蒲东连与柳花娘首当其冲,随后是芮青兰及陈惜真,柳浩然与楚笑天紧紧缀在四人之后。   蒲东连见肖翊双眼紧闭仰躺在床榻之上,而教主芮南玉亦闭眼躺倒在肖翊的身上几乎重叠在一起不由一愕。   柳花娘心系教主的安危急忙探手握向芮南玉的手掌,蒲东连则微一错愕之后伸手向肖翊的口鼻,欲查看肖翊的状况并俯身倾听肖翊的生息。   两声惊呼同时自蒲东连及柳花娘的口中吐出,两人如遭电击爆射而起,双双背脊朝后向门口两侧的墙上撞去。   楚笑天与柳浩然惊诧之余见两人的去势蕴含惊人的劲力,赶忙依靠眼疾手快的超绝身手双双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将两人缓缓接住,而肖翊与芮南玉几乎同时惊呼出“啊?”、“谁?”的喝问字语骤然站立在床榻之上,身法之快捷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众人骇然望着眼前的景象,稍顷,楚笑天与柳浩然愕然相望,相互在彼此的眼神中读出相同的疑问:这如何可能?   肖翊望了望柳浩然与楚笑天说道:“谭老贼在哪里?…这是哪里?…我为何在这里?”   忽听屋外尖厉嘶哑的吼声传来:“谭老贼在哪里~~~!”随即半开着的房门“嘭”的一声全然敞开,一满颜皱纹的老妪风一般掠入,扫了眼众人便在柳浩然及肖翊身上来回寻梭,最后视线凝定于肖翊及芮南玉两人,脱口说道:“谭老奸贼在哪里?…咦?你们两人双双站在床上做什么?刚起来么?难不成被捉奸在床?”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肖翊望了眼身畔的芮南玉,芮南玉柔纱遮面看不清脸色如何,而在浑身微颤及粉颈微垂的情景来看必定极尽羞愧尴尬难当。   肖翊何等聪颖,霎时间已弄懂了十之八jiu,怒目瞪向老妪喝道:“疯婆子闭上你那满嘴喷粪的老嘴!”   老妪微微一愕,随即张牙舞爪的纵身扑向肖翊,口中吼道:“臭小子骂谁?”   肖翊运起六成功力一掌拍出,老妪狂怒之下双掌奋力相迎,但听“蓬”的一声爆响,老妪如断线风筝般直直向后飞起穿门而出,只听门外“哎哟”连声,众人急忙自门口及窗户朝外望去,只见药长老抱住老妪连连后退,地上的枯枝败草被药长老连绵践踏“吱嘎”乱响,只听“嗵”的一声,药长老的背脊重重撞上一株大树,随即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树干呼呼喘气,双臂亦自牢牢托抱着老妪,树叶遭受震荡纷纷飘落,凌乱的落在药长老的身上及周遭身侧。   药长老惊魂甫定,喘过一口气低头问道:“秋雨,你怎样?”   乌秋雨挣扎一番却是难以直起身躯,艰难扭头斜望着屋内因昏暗而若隐若现的肖翊,伸出颤抖的手臂指向肖翊道:“药丸儿,给我打死那臭小子。”   “药长老。”芮南玉不知何时已走至门外,负手站立在药长老及乌秋雨身前,面纱早已遮住了脸庞,众人愣然间竟然还未看清芮教主的真实面容。   “教主,这是怎样一回子事?我方才去了茅厕,听到蓝小子的召唤才急急赶来。”药长老呆呆的靠着树干坐着说道。   芮南玉叹息一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烦请长老扶乌前辈回后山,安顿好待乌前辈歇下再过来一叙。”   “好。”药长老哼卿着站起身便朝后山方向的小道行去。   “你个臭药丸儿不帮我打死那臭小子吗?…你个杀千刀的老头子胳膊肘朝外拐吗?…老娘受了欺辱你个倒霉药丸儿却是撒手不管吗?…”,“乖乖听话…宝贝噤声…心肝回去觉觉…”乌秋雨的连声抱怨咒骂声及药长老连哄带逗的温言相劝话语渐渐远去,转眼消失于后山方向。   顷刻间,芮青兰笑得花枝乱颤,众人尽皆捧腹,而芮南玉偷偷斜目望了肖翊,便无言的走进屋内。   众人笑了一阵便纷纷跟进。   肖翊回想着方才那“七绝环步”如幻如影的内功心法运转情景若有所思。   楚笑天始终注视着肖翊的一举一动,此刻见大部分人已然进入屋内便凑上前轻声道:“乖女婿,咱这就走吧?”   肖翊愕然抬头诧道:“楚大侠?你如何在此?…走?去往哪里?”   楚笑天望了眼身畔的柳浩然悄声道:“你小子难道不想和我那俏丽娇美的女儿共入洞房?”   “洞房?”肖翊闻言忽然想到自己与芮南玉在山洞内的一幕幕,不由遥望远方幽幽沉思。   楚笑天凝目望着肖翊,突然“嘿“的一笑说道:“你小子想什么美事?入洞房也是你想入便入的吗?莫要浮想联翩,那要拜过天地才成!”   “拜天地?”肖翊望向楚笑天,忽然想起眼前此人是何等瘟神,不由迟疑着道:“楚大侠说笑了…不知楚大侠为何到此?”   “还不是为你这滑不溜秋的臭女婿?”   忽见蓝云儿出现在门口说道:“楚大侠,柳少侠,肖少侠,教主请各位稍移贵步入内谈话。”   楚笑天只是虎视眈眈的盯视着肖翊,看来毫无“稍移贵步”的念头。   柳浩然咳了一声说道:“楚大侠,此处为独山凤仙教总坛,既然芮教主有请,暂且入内又有何妨?”   楚笑天瞪了眼柳浩然哼了一声想道:一路辛苦至极,捞些酒水饭菜填饱肚子再走岂不妙哉?想罢甩头率先走进屋内。   肖翊抬起双臂摊开手掌,眼望着掌心朝上的双掌,朦朦胧胧的想起方才的一幕,手上好似犹存芮南玉的香馨体温。    第一三九章 情若月色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龙吟刀与鹰啸剑联手楚笑天大闹乌血剑教总坛的事件江湖上毫无传闻,想来谭天望出了一个天大的丑,以铁血天威严令教众不得将丝毫声息传播出外,而三人离开摩天岭便直奔贵州独山,因此江湖上根本无法得知此一足可掀起滔天巨浪的重大消息。   而点苍山赵瑜起在一众门人面前大败于鹰啸剑肖翊,虽然当时只是为了委曲求全而大度的表示认输,但无论如何也未能咽下这口怨气,更何况鹰啸剑与自己结有人命血仇,旧仇添新恨,心中怒恨交崩,暗自盘算筹划着报仇雪恨的计策。而昆仑派陈希南及崆峒派温昌莱已与点苍派达成共识,站在同一战线,只是少林派及峨眉派却是坚决不肯参与,反而极力劝解点苍等门派。点苍等派明知己身力量不足,竟然将五湖四海与鹰啸剑结仇的众多大小帮派拉结过来,形成了一条庞大的灭鹰同盟。   另外,乌血剑教谭天望已将鹰啸剑视为其称霸武林的最大绊脚石之一,直如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之心冉冉冲天。   除此之外,海清阳四大得意门徒,其三已然惨死于鹰啸剑之手,此淫贼之首虽然如惊弓之鸟携大弟子逃遁无踪,但其切齿痛恨难以抑制,正虎视眈眈择时反噬。   再加上与鹰啸剑结有深仇的真假倭贼修罗门;野心勃勃逍遥派;亦正亦邪碧波岛…不计其数的正邪帮派教会或结盟联手;或独自筹谋,既有明而为之;亦存暗而施为,矛头无一不指向初露锋芒的鹰啸剑。   而全然未觉己身正处于激流汹涌的浪涛之下;在莫测可怖的漩涡边缘徘徊的鹰啸剑,此刻正在月色阑珊的密林之中悠悠漫步。   “唉”一声叹息中,肖翊双臂环抱着鹰啸剑,背靠着一株大树仰望在枝叶丛中若隐若现的夜空明月,心中五味杂陈。与自己两情相悦而心身相许的飞雪;对自己既爱且恨却身不由己的楚诗月;同自己出生入死又满含凄楚哀怨的芮南玉…三个女子的面容身影不断徘徊在眼前,盘旋在脑海,荡漾在心间。   “我已经失去了馨同,且已与飞雪情定终身,怎能再与其他女子纠缠不清?不行,不能!既然已经愧对于馨同,怎能再有负于飞雪?我这人好生淫jian下作,心中杂七杂八的念着这许多女人?”   假如楚诗月与芮南玉能够听到肖翊的心声,闻听“杂七杂八”这一词,不知将作何感想。   沙沙声响,一人缓缓靠近。   肖翊早已将心念神意并启之法运用自如,沉思飘渺中也已知晓有人靠向身遭,只是来人武功平平,终究猜不透何许人造访搅扰正自深思烦忧的自己。   不速之客已来至肖翊倚靠的树干之后,肖翊仰往夜空毫无反应。   “肖少侠。”来人是一女子。   肖翊眼角斜斜下视,微微皱眉之中依然猜不透来人身份。   “奴家柳花娘冒昧拜访,还望肖少侠多多担待。”声音平稳柔和,虽稍显娇声嗲气,但语气中肯毫无做作。   肖翊恍然,起身回转略微点头道:“柳护法为何深夜还未休息,不知找小可有何要事?”   柳花娘微微叹了口气道:“还不是为了教主?”   肖翊微微一愕道:“芮教主么?是她要你来的?”   柳花娘抬眼看了眼肖翊,微微摇头目视他方说道:“她一个女儿家,怎会教人看出自己的心事?当然更不会特意要奴家来。”   肖翊低头眨眨眼,正自琢磨柳花娘话语中的含义。   “女人的心事女人懂,奴家看得出来。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但依肖少侠的聪颖,虽为局中之人也该知晓教主的心事念想吧?”   肖翊低头沉默,柳花娘却是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月色下肖翊的面部表情。   肖翊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芮教主美若仙子,更身为一教之主,实可谓人中之凤。我肖翊乃一居无定所的山野村夫,粗鄙低贱,怎敢丝毫妄作他想?柳护法多虑了。”   柳花娘愕然,随即微含怨怒说道:“堂堂‘邪灵’鹰啸剑竟然言词如此卑微,藉此便可逃避教主的一片深情吗?其他男人梦寐以求的便是得到芮教主哪怕一丝一毫的青睐,肖少侠却是缘何如此欲闪欲躲?真教奴家百思不得其解!”   肖翊并未作答,视线直视密林的西北方,目不转睛凝定思索,口中喃喃道:“好高超的武功身法。”   柳花娘朝着肖翊的视线望去,却察觉不到丝毫端倪,不由诧异的望着肖翊说道:“肖少侠答非所问,难不成装疯卖傻吗?”   肖翊仍是默不作声。   柳花娘怒哼一声道:“鹰啸剑如此畏畏缩缩,对事不敢得体面对,看来教主也看走了眼了!”说罢转身意欲离去。   风声飒然,桀桀怪笑声中一人影已然疾飞而至,手中剑光闪烁,剑锋画出片片乌黑的图形,犹似乌黑的血液溅洒在月色阑珊的密林上空。   “乌血剑!”肖翊脱口而呼。   ※ ※ ※   “姐姐,你和肖翊到底是什么关系?”芮青兰手托腮斜望着芮南玉说道。   “我和肖翊?”芮南玉显出愕然,随即摇摇头说道:“傻丫头,我和肖翊能有什么关系?你为何这样问?”   芮青兰直起身子,垂下眼帘轻叹一声道:“也罢,姐姐对我也已经见外了,不肯透漏出丝毫心事,我又何必多此一问?”   芮南玉皱皱眉说道:“丫头把话说清楚,你到底疑心姐姐什么?”   芮青兰刚欲站起身,闻言颓然坐下,耸了耸肩说道:“只要是有眼睛的人…甚至连瞎子都看得出来,凤仙教的芮大教主对‘邪灵’鹰啸剑是何等牵心挂怀?爱之切、情之深不言而喻,何来‘疑心’两字?”   芮南玉瞪大深邃的双眼惊道:“丫头,你真的这么想?我…我到底怎样了让你这样想?”   芮青兰哑然笑道:“姐姐为何如此紧张?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姐姐若是问心无愧,何必慌张至此?…再说了,这又有何不妥?何必觉得亏愧?”   芮南玉低头好似思索,片刻后说道:“兰丫头,别人也都这样想么?   芮青兰一愕,随即呵呵娇笑着说道:“别人都是大笨蛋,怎会这样想?只有你的机灵妹妹才不经意间看到想到罢了!”   芮南玉如何听不出芮青兰的话中含义,转眼间脸颊晕红一片,沉吟了片刻说道:“肖少侠曾经与姐姐出生入死,直如命运相连的兄弟一般,此次深受重伤,姐姐只是心痛伤感而已,你对大家说不要胡思乱想。”   芮青兰俏脸含笑答道:“好,妹妹这就出去说,说姐姐只是心痛肖翊受伤,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大家不可浮想联翩众说纷纭。”说着起身意欲离去。   “你给我站住!”芮南玉低声喝道:“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又是什么?”   “噢!”芮青兰恍然般张口点头,似有所悟的说道:“的确如此,这种男欢女爱之事怎能让别人知晓?这样说岂非自露马脚,公诸于众?”   芮南玉轻咬红唇深锁眉头,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间已然垂下,低声说道:“我现在正为爹爹的讯息及如何找寻到再次失去踪迹的爹爹而发愁,听到说娘的面貌依然年轻,我想,必定一如生前的模样…”说着遥望窗外悠然神往,口中痴痴的道:“好想娘,也好想爹,恨不得即刻便见到他们。”   芮青兰明知姐姐巧妙的岔开话题,但显然亦被感染,轻叹一声沉默不语。   窗外的明月安详的挂在夜空,一如母亲慈蔼的面孔,正自疼惜的望着自己的一对女儿一般。    第一四零章 神剑三式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急忙将柳花娘护在身后,瞬息间已然拔剑在手,只是有意而为之未曾发出荡人心魄的啸声,目光凝注着半空片片点点的乌黑血渍,心念电转间急切思索应对之策。   剑光与血渍丝毫不给予人半分的考虑时间,无声无息中已幽灵般疾向身前及面门罩来。   鹰啸剑霍然展开,几乎在同一时间刺出十数剑,每一剑尖均刺向血渍的中心。   “叮当”声密如连珠的骤响,在肖翊如遭雷电撞击般的连连后退间,十数片血渍赫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雪花般的星星寒点,已距面门寸许,而鹰啸剑尖及剑身青烟缭绕滚烫不已。   若此时肖翊斜闪避开,遭殃的必定是身后的柳花娘,此时此刻已容不得多想,肖翊左臂兜向身后,搂住柳花娘的纤腰便疾展“七绝环步”,犹如幻影般左趋右前窜至剑圈之外。   “哼!”乌血剑的主人冷笑一声说道:“你这臭小子白天睡大姑娘教主不说,晚上却搂抱教主属下老姑娘护法,真是大小通吃老少皆宜啊!”   月光照耀下一人提剑在手,稀疏的白发间那崎岖皱纹纵横交错的面容,不是乌秋雨更是何人?   肖翊放脱身后的柳花娘怒声道:“乌前辈,你这玩笑可开得大了!”   “玩笑?”乌秋雨怪笑一声说道:“你辱骂我‘疯婆子’在先,出掌打我在后,这玩笑开得便小了吗?”   “我?”肖翊愕然伸指向着自己道:“打你?”   “不对吗?”乌秋雨气急败坏的说道:“我出掌打你,你也出掌打我,我输了,便是你打了我!难道还有错?”   肖翊心道好一个蛮不讲理的妖老太婆,冷冷道:“前辈待要如何?”   乌秋雨提剑上扬道:“既然你小子识得‘乌血剑’,那就快快跪下磕头认错道歉,我乌秋雨大人大量教你少吃些苦头!”   肖翊冷笑一声道:“乌血剑不过如此,我肖翊有何惧哉!再来!”   “好狂妄的小子!”乌秋雨怪叱一声舞剑向前,肖翊低声道:“柳护法退后,让我领略一番专宰乌鸡的老乌婆天下无敌的乌鸡血剑!”   乌黑的血渍如幻如影、密密麻麻、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罩向肖翊,肖翊索性放弃招数,将浑身真气灌注于右手臂,“唰唰唰唰”纵横撇捺甩出四剑,不料乌秋雨哼吟一声退开两尺,怒睁双目道:“你…是…是谁教你的乌血剑破解之法?”   肖翊愕然道:“破解之法?谁…教我?”   乌秋雨的双眼间闪过一丝惊慌懊悔,随即冷哼道:“今日必定教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跪地磕头认错!”说罢手中乌血剑缓慢而又迅捷的递向肖翊,剑尖不断抖颤,一团巨大如盆的乌黑血渍兜头罩向肖翊。   肖翊何等聪慧,在乌秋雨的眼神之间已然看出方才自己信手拈来的胡乱招法,正是刚刚由乌秋雨施展的如雪纷飞;幻影般莫测招式的克星,见一团巨大血渍罩来,便依样画葫芦再次使出纵横撇捺的四剑,“波波波波”连声奇异的闷响,肖翊如遭四记连串雷击般 “噔噔噔噔”暴退了四大步才勉强站住,只感觉胸口烦闷气血翻腾,心下骇然莫名。   乌秋雨冷笑一声道:“臭小子还不乖乖认输磕头求饶?”   “啊呸!啊呸呸呸!”肖翊未待乌秋雨的话音落地便呸呸连声,惹得身后的柳花娘咯咯娇笑不止。   乌秋雨大怒,手腕疾转间一片巨大血渍再次袭向肖翊。   肖翊心念电转,想道:若无数血渍的克星招式便是简单四剑,那么一个单独巨大血渍的克星会否是反之的无数剑尖?   心随意动,肖翊右手臂疾速颤动,连贯的无数剑尖犹如十多把剑同时刺出般迎向巨大血渍。   “蓬锵锵锵”连声脆响中乌秋雨暴退六尺呆立当地,双眼中现出惊骇、质疑、慌乱乃至懊丧。   肖翊舒展右臂,剑尖斜斜指向右侧地面,冷冷的望向木偶般呆滞的乌秋雨,心中却是乐翻了天,想道:乌血剑若是仅此而已,倒是容易破解至极!   正是以简易解繁复,以繁复破简易!至此,肖翊的武功造诣翻开了另一篇章。   乌秋雨双眼低垂望着地面,眼神茫然面孔凄楚。   肖翊忽起恻隐之心,微一迟疑便道:“乌前辈,晚生只是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久已失传或是从未现世的武林瑰宝,才得以与前辈一争高下,相比前辈的精纯武功,小子为己杂乱不堪的武艺深感汗颜。”   乌秋雨头颈未动,只是怪眼上翻冷冷的望向肖翊,半晌才冷哼一声道:“小子别得意的太早,你虽然破解了乌血剑‘三云剑’中的‘星云’与‘乌云’两式,但只要第三式‘风云’一出,你小子即使长有三头六臂也必定要三头齐齐落地!”   肖翊怔了怔道:“前辈还有高招?小子倒乐意领教!”   乌秋雨目光转为黯淡,咬牙道:“我原本待将肚内的孩子生下来再习练‘风云’,才把乌血剑谱交给你,好教你温习掌握前两式后再涉足末篇第三式,可…可是,你这个活该千刀万剐的谭老贼~~!”声音逐渐转高,最终变成了歇斯底里。   肖翊及柳花娘愕然望着乌秋雨作声不得,肖翊心中盘算设想:乌前辈原计划为生下孩子之后习练乌血剑法末篇“风云”,而乌前辈遭遇谭天望的毒手是在生下孩子之前,照此看来谭天望及乌前辈均未曾习得末篇招式“风云”,而末篇“风云”的口诀或被乌秋雨隐秘藏匿或记牢后销毁,而乌秋雨则断定谭天望会为得到口诀而不懈的施出诡计伎俩,因而才有肖翊等人突入地牢时乌秋雨的切齿怒骂及喝斥呐喊。   乌秋雨狂吼一番便痴痴呆呆的自言自语,情绪莫测涕泪横流,忽地尖啸一声飞驰而去。   肖翊默然半晌,便缓缓坐在一树墩上,手中的剑鞘轻轻敲打着芝草青青的地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柳花娘原本一怒之下急待离去,此时却在肖翊的面前怯生生的蹲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   肖翊抬首望了望说道:“柳护法是否受惊过度?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柳花娘怨恨的目光朝肖翊瞪了片刻,说道:“奴家方才所说的话,还望肖少侠三思。”说罢起身翩然而去。   肖翊眼看着柳花娘身影消失才转首继续望向地面,回思着柳花娘临走时扔下的话,心中五味杂陈。   慢慢踱步回到住处,蓝云儿却在门前等候,见到肖翊便抱拳道:“肖少侠可回来了,教主有请。”   “教主?芮大教主么?在哪里?”   “议事堂,少侠这边请。”蓝云儿说罢当前引路。   肖翊随在身后,心想刚刚柳花娘便提及自己和芮南玉的事,现在又指派蓝云儿来请自己,不知意欲何为,心中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一路来到议事堂,蓝云儿轻轻敲门道:“启禀两位教主,肖少侠已请到。”   “嘎吱”一声木门开启,芮青兰现身门前说道:“肖翊快些进来。”说罢对蓝云儿道:“你先回去,可千万别让楚老头和乌老太知晓,懂吗?”   蓝云儿躬身答:“属下明白,肖少侠请,蓝云儿告退。”说罢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肖翊回望着移步离去的蓝云儿,心想:凤仙教的三护法对他们的两个教主真是忠心耿耿毕恭毕敬。   走进堂内,见柳浩然及依旧蒙着黑纱的芮南玉已站立等待,便抱拳道:“见过芮教主、柳兄你好。”   柳浩然也自抱拳报以颔首微笑,而芮南玉则微微欠身,随即道:“两位少侠请坐,兰丫头关好门过来坐下。”   肖翊满腹狐疑的缓缓落座,不经意间与芮南玉四目相对,芮南玉赶忙避开视线,肖翊则心湖荡漾,两人的心跳不觉间加剧。   芮青兰望了望两人,干咳一声说道:“姐姐,谈正题吧,别光用眼神说话。”   芮南玉白了眼芮青兰嗔道:“鬼丫头胡说些什么?口无遮拦不识大体。”   芮青兰娇笑一声坐在柳浩然身旁。   柳浩然微笑着望了望芮青兰,为缓解尴尬便说道:“肖兄弟,芮教主与青兰急欲见到前教主芮前辈,因此邀肖兄弟前来相商。”   肖翊“哦”了一声,这才舒缓了心中的紧张。   芮青兰接口道:“但此事绝不能让乌老太知晓,否则她无论如何都会闹着要跟去,还有要甩下楚老头,这两个老活宝只会添乱误事…”   “兰丫头!你张口便老头老太,怎么一点都不懂得尊重老前辈?”芮南玉以嗔怪的语气责备道。   芮青兰吐了吐舌头便含笑闭口不语。   肖翊想了想道:“那么此行都有何人一同前去?”   芮南玉答道:“只我们四人。”    第一四一章 突遭埋伏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明月斜挂在远处天边,漫天的星斗争相闪烁。   四条身影各自由屋内悄悄掩出,汇合到一处便悄然离去。   晨曦普照之时,一行四人已远离独山。   为避免引人注目,四人分男女在密林的两处换下了夜行衣,化妆为淳朴的村夫村妇,各自背负包袱一同行去。   四人之中只有芮南玉头戴斗笠,将一帘黑纱在斗笠的外沿边缘围了一圈,只因黑纱长宽有限,无法完全遮掩,后颈白皙的肌肤在青丝间若隐若现。   四人避开官道及城镇,专走山道野径,只在天色将晚之时才找处偏僻的村落民宅打尖食宿,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   这一日天色将晚,四人见前方一片崇山峻岭杳无人烟,而最近一处可借宿之所便是午时经过的一处村落,此时再行返回却已不大可能,方且两姐妹念父心切,怎会为了食宿方便去而复返耽搁行程?   四人驻足不前瞭望前方。   肖翊微一思索便说道:“三位在此稍后,待我赶去前方最高山头探望,若再不见村落或者寺庙一类可供避风遮雨的处所,今夜只好在此风餐露宿了。”   芮南玉闻言不语,而芮青兰却显得兴致颇浓,对柳浩然道:“柳郎,你去打些野味,顺便看看附近有无泉水山洞,若肖翊探到前方无可去处,我们便做一回寄居山野的两对夫妇也…”说道此处忽觉不妥,眼角斜扫果见芮南玉一双尽现寒霜的眼眸瞪向自己,于是急忙移开话题说道:“我去找些生火的干柴。”便急急忙忙逃离而去。   肖翊与柳浩然对望一眼,随即默契般同时展开身形各自前往,只余下若有所失、心事重重的芮南玉呆呆望着早已逝去身影的肖翊的前去之处。   芮南玉幽幽叹了一口气,忽闻左侧不远处的草丛有些异样,转首望去却见草枝无风自动,虽仅是难以察觉的细微动向,但已无法瞒过内力日趋卓绝的芮南玉的感官。   芮南玉无声无息的缓缓站起身,目光紧盯草丛浓密之处,双足如踏上棉絮般悄无声息的靠近那方发出异样信号的出处。   一步…两步…三步…   “扑棱棱”的声音响起,一只白鸽猛然从草丛中窜起,直飞入暗黑的夜空。   如此的深夜荒林;寂静中风声幽幽如诗吟,而乍然响起的振翅破风声及冲天而起的白色飞禽,给予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气象。   与此同时,肖翊如风般疾驰,眼看距峰顶只不过两丈许,忽闻“扑棱棱”声音骤响,亦有一只白鸽腾飞而起,转瞬间消逝于夜空之中。   肖翊如刹那间时光凝注般定住身形,疾敛隐隐外泄的些微气息,寂然无声的驻立当地,双耳及感官却在急急探查周遭环境。   “锵!”的一声脆响,鹰啸剑已然出鞘,剑光如电般疾扫过峰顶的一丛草木,“当”的一声爆响中只听凄厉惨嚎响彻山野,一蓬鲜血溅洒夜空,伴随着疾飞而出的一柄钢刀及“离家出走”的一条手臂。   鹰啸剑尖寒光波澜,直抵住一人的咽喉。   “哦~啊!”的嘶哑惨叫,当剑尖由咽喉转向双目之间,那人才自惊怖之中止住喊叫。   “你是何人?到此意欲何为?”肖翊沉声问道。   那人颤抖着举起断了手臂的血淋淋右侧上臂,瞪视着肖翊闭口不语,面目因剧痛而扭曲,表情狰狞莫名。   肖翊欲待再问,忽听一声女子的轻哼声自远处自己原来的来处传来,可以断定分明是芮南玉的声音。   肖翊心叫不好,不待那人回答或做出反应,便如大鸟般疾飞冲天,双足甫一落地便如燕子掠水般急急朝来处驰去。   身体腾身跃起以居高临下之势瞭望,整颗心感觉猛然下沉,四人分手之处一目了然,却是空空如也不见人影。   “教主!”肖翊落地之后脱口呼叫,只闻幽幽山风及枝草随风发出似有若无的飒飒轻响,除此之外四下竟是毫无声息。   肖翊心下凛然,忽然不见了芮南玉,心中所起的慌乱及紧张竟是前所未有。   急忙收摄心神查探四周,里许之内竟然无一人迹!   “不可能…”肖翊心下盘算着摇摇头,“以南玉的武功不会在甫一照面之下便即被人所制,除非…除非…”脑中精光电闪,“除非是武林中武功超绝之人!”   忽然间,谭天望、逍遥派、劫轮教僧侣、海清阳师徒及扶桑高手等一系列堪称危险的形名人物疾速盘旋于脑海,焦急之下仍不慌乱,当即心神归一查探哪怕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脑中电光精闪,心道不对!按时间盘算,以我赶来的速度,来人绝不可能已然逃至里许之外,唯一的解释定论,便是地底!   身随意动,眼光急急察看地面,肖翊的眼中泛起一丝成功的笑容。   一处泥土蓬松,不远处泥土耸起,再不远处仿若地面亦自微微凸起…   肖翊悄无声息的疾速跟进,只因耽心误伤芮南玉而不敢贸然出剑,只是按寻踪迹紧紧跟随。   到得一处,地面土包毫无动向,而肖翊的目光则紧紧盯着地面,眼珠不停急转,心神聚集,无一不查身遭四周的一草一木。   一片土地涌动,一土包微微隆起,土块松散分裂之处,一人头悄然破土而出,灰土掺杂间依稀仿佛是一女子。肖翊的鹰啸剑本已蓄势待发,望眼见之不由愕然,任凭那女子环顾四周便再次惊慌遁迹。   肖翊紧盯着偶有起伏的地面,鹰啸剑尖急随而动,紧紧锁住土地涌动的动向及方位,毫无一丝缓离迟疑。   忽闻远处喝斥之声及兵刃撞击声疾响,肖翊不由一愕,但转念便想:莫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且看这“土地公”最终遁往哪里!脚步及剑尖丝毫不离“穿山鼠”的去向方位。   只见那“地鼠”乱窜乱走毫无章法,犹似存心拖延时间及扰乱他人方寸。   肖翊心念一动间身如一片轻叶飘然纵起落在身旁一株大树的枝丫上,感应着地面动向的同时望向声音响起之处。   遥遥见到一人左臂环抱着一女子,右手锦扇潇洒翻转,不是逍遥派英风云更是何人?而英风云所挟之女依稀便是芮青兰。   此时的肖翊的双目双耳已达天人境界,但因距离实在太远,虽清晰见到英风云轻摇折扇,但只隐约间听到其笑言道:“柳浩然…速速离去尚可留得性命…一意孤行…那方肖翊…死无全尸便是…前尘榜样!”   柳浩然身处东方、西门、南宫、北堂的包围圈中,龙吟刀施展英姿丝毫不落下风,然杀敌突破冲出重围解救心爱之人暂时却也难以办到,只听愤言道:“你胆敢…碰她一根汗毛…休怪龙吟刀…斩下你的狗头!”   英风云鄙夷般的摇着头道:“大言不惭!今日留下…狗头再说不迟!”   肖翊见不到芮南玉心下诧异,心下担心:难道芮教主真的被人挟持在地底?   忽觉一根似是细枝之类的物事悄悄自左侧上空朝自己袭来,但其速度及方位丝毫不见突袭加害之意,心念转间轻巧巧的闪过并斜眼上望,只见芮南玉单足踩在远处一株参天大树的树梢顶端,窈窕身躯在树梢细枝上随风一荡一荡的,右臂还朝自己轻轻挥了挥。    第一四二章 荒林激战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的探查功力虽然涵盖里许范围,但仅限于地面及上方两三丈之方圆,芮南玉竟然身处在十余丈的巨树顶端,难怪肖翊查觉不到芮南玉的所在。   只不过如此一来肖翊发大为放心,紧紧盯住地面泥土的耸动,瞧准时机方位斜身飘下,陡然间凌厉至极的一剑刺下,其速疾如闪电。   “噗”的一声,自地底射出一蓬血箭,与此同时,肖翊只感脚踝一紧,似有人手握住右侧脚踝,同时一点刀尖疾刺向肖翊左足,惊惧间右脚灌足内力急剧抬起顺势斜身飘开,“噗”的一声,一人破土而出冲天飞起,身形娇小长发凌乱,似是一异族女子。   忽觉喷血之处发出异响,警念闪间身形陡起,俯望下方,只见方才落足之处刀尖频闪,若非腾身跃开,双足必然被其斩成稀烂。   肖翊身在半空毫不迟疑,右臂灌注内力,鹰啸剑脱手而出疾速飞向地底。   “噗”的一声,一人自地底腾飞而出,左肩贯穿着一柄兵刃,赫然便是鹰啸剑,其身形婀娜长发飘摇,竟然也是一女子,与先前那女子悄然并肩而立。   “忍者!”肖翊脑中灵光一闪,却见鹰啸剑骤然离开女子肩臂,直朝自身面门袭来,显然是此女破土而出间己握住肩上的鹰啸剑剑柄,此时突然飞剑骤袭。   肖翊微一愣神间乍然瞧见自己的剑朝自己袭来,虽然微微吃惊但心神不乱,身形微侧,左臂舒展开来,避剑、展臂、握住擦肩而过的鹰啸剑剑柄,动作连绵贯穿一气呵成,在两女惊诧间已然洋洋洒洒持剑立在丈许之前。   “银少进!扫爹死聂!”那女子冷冷的瞪着肖翊说道。   “骚爹?是我?”肖翊指着自己的鼻子,随即怒声道:“你这骚娘们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   只听他方兵刃翻飞相撞声疾起,不由心焦说道:“关你骚爹骚娘,一会儿再与你分辨明白!”说罢疾起身形掠出,却听“蓬”的一声巨响,眼前地面爆裂开来,一蓬浓烟腾然而起,眼前一片迷蒙。   “真他娘的烦人!”肖翊冲口说着挥剑疾扫,“唰唰唰唰”破空锐声骤响,鹰啸剑疾斩浓烟,身影如飞鹰冲出云霄般标射而出,疾速驰向龙吟刀激战之处,忽然发觉两道凌厉的风声分从左右袭来,当下环剑扫出,“叮叮当当”连番脆响,身形剧震间,肖翊已然突破两女的包抄。   一股凌厉雄浑的劲风扑面而来,定睛看去却是劫轮教德坤,罩向身前的双掌呈现金色,其状观之凛然生畏可怖至极。   逍遥派与劫轮教联盟肖翊早已知晓,那么这东闪西现的两个女忍者又是何以在此出现?   思想间,见对方掌风凌厉劲疾,急忙斜身绕步,骤然间已然挪身至德坤的右侧,右手剑已伸展而出不及迂回反刺,便随性将左手的剑鞘至右臂的下方斜刺向德坤的侧臀,“当”的一声锐响,剑身与金掌猛烈磕碰,两人身体瞬间已错身而过,肖翊甩剑旋转回身,而德坤则原地陀螺般转了两圈才叉开两腿停驻,两人面对面站立凝定。   肖翊余光望着柳浩然激战之处及显然穴道被制而被擒拿的芮青兰暗暗焦急,要制住眼前的德坤已属不易,何况不知此人的四个徒弟现今埋伏在何处伺机而动。   “来来来!”德坤如大鹏般上下舒展挥动双臂,随即将双掌相隔数寸掌心对掌心竖在脸部前方,说道:“让我劫轮无上功会会你这中原鹰啸剑!”言语间竟然将自身的教派与整个中原混淆在一处相提并论。   “走走走!”肖翊依葫芦画瓢,不伦不类的上下舞动双臂说道:“让我中原鹰啸剑处置你这异域丑妖僧!我们走两招!”   德坤大怒,口中怒吼连连呼啸而上,双臂如两杆大旗般迅疾扫来,其挟带的劲风凌厉狠辣奇犀无匹。   肖翊急急后退避其锋芒,忽觉身后有异,当即旋身甩剑扫向后方,刹那间便见两人慌忙后跃闪避自己的剑锋,却是逍遥派的左右二使。   忽听远处娇声喝叱连连,似乎是几女子混杂发出的声响。   肖翊百忙中望去,却见两个女忍者已拦住芮南玉激战在一处,而德坤的三个徒弟却分从三面站立,将三女围在中间,三人或叉腰或交臂乐不可支的观望,六只眼睛直在三女的身上身下来回寻梭,唯独少了断腿的一人。   此行此景,显然己方四人已深陷重围,敌方高手如云,何况芮青兰已被挟制,境况岌岌可危。   肖翊心想:芮教主虽然有些临战经验,但面对奇峰突起诡异万变的两个女忍者必然凶多吉少,更何况三大邪教异徒高手封锁周遭虎视眈眈,芮教主的心态必定焦躁不安,更容易暴露破绽让敌人有机可乘。   一股罡风扑面而来,肖翊无暇再计算己方四人的形式处境,鹰啸剑自后疾旋向前直直迎向面前的罡风,而德坤却尽避鹰啸剑锋锐,两手母食两指如螃蟹夹子般张开直抓向鹰啸剑身,后方更有两股劲气疾袭而来,紧急间“七绝环步”身法迅捷施出,肖翊已然幽灵般脱出三人的夹击抵至德坤的右方身侧,鹰啸剑顺势电光般扫过,德坤慌忙扭身闪避,“嗤”的一声,德坤的右臀被鹰啸剑剑气划中,鲜血迸溅瞬间染红德坤的肥实后臀。   只听“蓬”的一声,肖翊急忙扭头瞭望,却见两女忍者已然消失,只有劫轮教的三徒将孤零零不知所措的芮南玉围在圈中。   “不好!”肖翊心念中腾身而起,顺势将注满内力的鹰啸剑疾甩而出,剑气挟带罡风匹练般在德坤及逍遥二使的面前掠过,在三人急忙后撤之际剑尖撞到坡上一块岩石,“当!”的一声石屑纷飞火星四溅中剑身倒纵斜飞至上空,肖翊已然抄起剑柄燕子般飚向芮南玉所在之处。   芮南玉正因两女的忽然消失而四下寻梭,突然间发觉脚下有异,在尚未回过神之间只觉身畔破风声骤响,剑光闪过后“啪”一声响中一喇嘛僧踉跄朝斜方跌退,而自己身体忽然一轻,整个身体被带得向上腾起,此时视线才瞄上方才己身所处的地面,只见地面寒光碧影漩涡般疾速翻转闪动,若迟得哪怕一瞬,自己的双脚便会被绞得稀烂。惊悸中扭头去望在危难中将自己解救之人,懒腰抱着自己腾空升起的人不是眉清目秀的肖翊更有何人?   地面寂然无动响,而劫轮教三徒刹那的愕然之后“哦呀呀”连声齐刷刷亮出了左右双环,若上空的两人力尽而落,等待的必然是无丝毫心慈手软的骤下杀手!   芮南玉瞪大深邃妩媚的双目直望着肖翊,隔着面纱的鼻尖几乎碰触到肖翊的面颊,而肖翊聚神观察着下方及地面的动向,两人近在咫尺呼吸可觉气息可闻。   肖翊双目急闪间说道:“教主只管以右手握住我的左手!”说到此处两人的身体已在回落,鹰啸剑八方骤雨般似点似扫各袭向地面的三人,而后便是“嚓嚓”两声连插地面,“叮当”之声密集响起后便是“噗噗”两声,三喇嘛虎口巨震踉跄后退,而鹰啸剑尖连插两记的地面疾喷出两道血箭,借连绵两插的劲力,肖翊左手握着芮南玉的右手翻转一圈,脚尖轻点地面空处后腾掠而起联袂飚向英风云,一连串的施剑及腾跃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拦住他!”英风云厉声喝道。   德坤及逍遥二使原本呆望着肖翊的一系列迅捷应变身法,闻听喝声急忙展动身形各自迎击肖翊及身畔的芮南玉。   “七绝两散、环步重合!”随着肖翊的低声喻示,芮南玉心有灵犀,两人撒开握着的左右手如鬼魅般绕过德坤及逍遥二使,随即身形聚合,两只手重新握到一起。   原来两人手牵手便可相辅相成彼此提升一倍的功力,而展开身形绕开数人则必须分身而动,此时两人的双手重新握到一起,便犹如功力超绝的庞大身形直趋向惊恐愕然的英风云。   “给我停下!”英风云喝叫声中左手食中两指叉开,所指目标竟是芮青兰的双目。   “小妹!”芮南玉惊声娇呼。   “教主扰乱敌人废指救妹!”肖翊低声说罢大喝道:“好!”说罢急刹身形,而芮南玉听到提醒,左手暗暗拿住袖内以备不时之需而事先藏好的数寸长柳叶片刀。   肖翊急刹身形手腕却顺势发力,将芮南玉更加劲疾的送向英风云,而英风云看到肖翊被迫刹住身形顿感得意,却乍见一蓬粉色粉末扑面而来不由慌忙后退,而芮南玉如幽冥鬼火般已出现在身前,玉臂伸展恰到好处,若隐若现的寒光扫过,英风云只觉左手双指一凉,食中两指已然齐根削去。    第一四三章 前路莫测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的左手始终未曾放脱芮南玉的右手,只因为担心芮南玉遇险,而且其本意是要芮南玉掰折英风云的双指,并不知晓芮南玉藏有犀利兵刃,同时无论芮南玉得手与否都会适时将她拖回,而自己则借力更加劲疾的突袭英风云。   “噢!”的一声惨呼,英风云因钻心剧痛而魂魄出窍,而肖翊的鹰啸剑适时而至,迅疾的剑刃已达英风云的胸口。   饶是英风云乃屈指可数的武林顶尖人物之一,其武功深不可测,在别人万难幸免不死的千钧一发之际身形以几乎不可能的奇速斜闪半尺,鹰啸剑自琵琶骨下方穿透而过。   英风云惨嚎着放脱右臂,右手捂住剑刃早已抽回的左肩胛部喷血的孔洞,急切间便欲运力电闪后退,不料肖翊的左足已正中己身颈胸交汇部,一声闷响声中,英风云真如风云电闪般后退飞出,“噗”的一声将一蓬鲜血遍洒在空中。   肖翊虽毫不迟疑的踢飞英风云,但仍因其逃脱毙命的奇诡身法所折服,眼望着如败絮般抛飞的英风云,心神却沉凝关注着身后几名敌方高手的动静,轻声说道:“教主,请先行救下舍妹。”   芮南玉听言急欲探前扶起芮青兰,怎奈肖翊左右手各自紧握住鹰啸剑柄与芮南玉的左手,聚精会神的探查后方高手的一举一动,竟是浑忘了放脱伊人的纤纤玉手。   芮南玉左手距离芮青兰尚差尺许,便被肖翊拉住而凝立不前。   肖翊身后的逍遥二使及德坤见肖翊与芮南玉联手瞬间便将英风云击残打伤不由震惊不已,此时见两人摆出奇异的姿态凝立不动不由更加惊骇,深怕两人存有更加可怕的后着,胆寒之下驻足不敢上前。   柳浩然见芮青兰处在肖翊及芮南玉的伸手可触范围之下已然脱离险境,精神大振之下 “冲霄式”与“旋风式”蕴含十足的劲力磅礴施出,东、西、南、北四堂主原本已觉出难以抵敌龙吟刀,眼见掌门已然大败亏输不知死活,而此时一蓬刀气如天兵神临般兜头袭来不由心胆俱裂,急忙各施浑身解数飞退出刀劲笼罩区域范围,全神戒备中齐刷刷望向逍遥二使,只待两使一声军令如山的喝令――“撤!”   两使却是不言不语,互望一眼之后便同声喝叫“掌门!”便急急掠向英风云“所去”之处。   四堂主哪敢怠慢,急忙或笔直或迂回的尾随前去。   那边两忍者各遭剑创,其中一人更是先后中了两剑,此时已是浑身血红,审时视度之下由伤势较轻、只中一剑者搀扶起另一人急急离去,直至远离再不曾言语。   “喂!”劫轮教三徒中的一高瘦中年喇嘛喊道:“你们两个受姓段的与千叶鹤老怪物的答允前来应援,怎地这就走了?”   肖翊闻言“啊?”了一声道:“千叶鹤,姓段的几个王八蛋现在何处?”说罢便欲前往追赶忍者双姝,却被芮南玉一把拉住,只听她说道:“肖翊,此时不宜多所生事,一切待来日再作计较。”   肖翊听言不错,强忍怒意望着德坤说道:“喂,你这老妖僧另一边屁股还未被本爷划下记号,过来撅起屁股教本爷印记册封!”   德坤大怒欲狂便要上前,忽听远处现出逍遥左使的身影,朗声说道:“德坤法王,掌门的伤势还望法王一同鉴诊。”说着双目冷冷看了看柳浩然、肖翊、芮南玉及已被其姐解穴并扶起的芮青兰。   肖翊怒气冲冲的道:“要不要本爷一同鉴诊?”   逍遥左使盯眼望着肖翊说道:“不敢有劳鹰啸剑主。”   “本爷偏要有劳!”肖翊说罢便欲上前,却被芮南玉拉住说道:“肖翊,此时境况微妙,不要逼得疯狗反噬。”   柳浩然已然搀扶起萎顿不堪的芮青兰,望了望逍遥左使那似乎有恃无恐的表情姿态,轻声说道:“肖兄弟,说来为兄更加怒火难抑,只是如今对方虽然暂时退缩,但看逍遥左使的姿态,高手如云的他们似乎还没有完全放弃,谨防狡兽择时而噬。”   肖翊看了看逍遥左使及德坤,接着转首环顾另三个喇嘛,三喇嘛慢慢迂回,继而迅速靠到了德坤的身侧,身法速度快捷无论,好似惧怕肖翊忽然阻止并进袭。   “小妹,你怎样?”芮南玉走到软软倚靠着柳浩然的芮青兰身前关切的问。   “姐姐。”芮青兰细声细气的道:“我没事,只是浑身乏力。”   柳浩然道:“我已替她把过脉,身体基本无恙,只是受到惊吓而且穴道被制太久,气脉瘀滞所致,调养一些时日便可痊愈。”   “这我就放心了。”芮南玉轻舒了口气说道。   德坤望着四人问寒问暖,忽然督见自己的三个徒弟望着芮氏两女那光芒连绵的六只眼睛,勃然大怒喝道:“快快滚了!”   三人猛然惊醒回过神,相互之间望了望,浑不知师父叫他们往哪里滚。   那矮胖的中年喇嘛倒是机警,急忙朝方才逍遥左使现身的方向行去,另外高瘦喇嘛连忙跟上,只有那面目褐色的年轻喇嘛愕然望着两人“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好似在问:“你们干嘛去?”   “蓬”的一声,那褐色脸喇嘛后臀被重重挨了一脚,痛叫一声跌向前方二人,二人唯恐德坤迁怒与己,不敢去接急忙闪开,那褐脸喇嘛重重跌了个狗啃屎。   柳肖及芮氏姐妹四人愕然望去,而德坤右手伸向身后轻揉着被鹰啸剑划破的创口边缘,咬牙瞪着肖翊喃喃咒骂,只是听不懂西域语言,但料来必定不是什么金玉良言。   终于,德坤重重“呸”了一声慢慢后退离去,不知是怕对方从后偷袭还是羞于将自己殷红渗血的臀部展现于人。   一时间敌方众人尽数离去,只余下践踏狼藉的草地及横断斜折的树木,还有未来得及带走的丢弃兵刃。   芮南玉低头沉思不语。   柳浩然、肖翊诧异的望着芮南玉的异状。   “姐姐,你怎么了?”   芮南玉未答芮青兰的疑问,只是摇摇头道:“奇怪了,那两人是谁?”   柳浩然愕然道:“哪两人?”   芮南玉答道:“其中一个放飞了一只白色信鸽,另一人…”   肖翊灵光乍现脱口道:“白色信鸽?这么说教主见到这里有人放飞信鸽?而不是我去的那个地方?”   此时轮到芮南玉错愕:“你那里?那里也有人放飞了信鸽么?”   “对啊!”肖翊答道:“而且那人被我卸去了一条手臂。”   芮南玉恍然道:“难怪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人手捂着似受创伤又似衣袖下摆空空如也的右肩臂。”   肖翊问道:“那两人难道不是逍遥派的人?”   “不是。”芮南玉摇摇头道:“那两人早已远远逃走,而在我这处放飞信鸽的人轻功精妙诡异,行踪飘忽莫测,一阵风吹来倏忽间飘出极远,好似…好似乘风…御风!御风而行。”   “御风?”柳浩然与肖翊同声惊呼。   御风,古老传说中一种奇特的轻功之法,学会此种轻功之法并不需勤修苦练,只要领悟其中的奥妙便可一举进入犹似腾云驾雾般的高超轻功境界,若机缘巧合领会贯通,即使在一朝一夕之间亦可艺成;但若自始至终悟不透其中关窍,即便天长地久也无法练成,甚至乎永远。   关于此一传说,柳浩然及肖翊各自的师父都曾在传授轻功之法时有过提及,只是提及者或听闻者都是说过便过、听过便罢而已,始终无人放在心上。然而此时忽然听到传说中的轻功真的存在于世间,不由得不令人大吃一惊。   “你们听过?”芮南玉侧首问道,继而颔首说道:“我也好像在很久以前听爹爹提及过,只是差不多忘得干净,刚刚才寻回些印象。”踱了两步续道:“我眼见此人的轻功不由得失声惊呼,心知追击不及便攀上那株高树之端,查看那人去往哪里。”   肖翊这才明白为何芮南玉发出一声惊呼,又为何攀到巨树顶端,于是又问道:“他们去往哪里?”   “西北方。”芮南玉答道:“我们前去的方向,与逍遥派一干人离去之处完全不是同一方向。”   柳肖两人连同芮氏姐妹都感到阵阵寒意,四人此行的消息可以说是密不透风隐秘至极,却仍然被逍遥派等人料知行踪并提前埋伏,更有不知何方人士竟以信鸽传书之法传递告知四人的行踪动向,可以说是暴露无遗防不胜防。   一阵风徐徐吹来,四人沉默不语间更感寒意袭人。    第一四四章 世事难料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两男两女小心翼翼继续行进,有时借山洞歇宿;有时施展轻功足不沾地踩踏树梢前行;有时绕道迂回甚而专挑山间溪水中淌过,目的不外乎为免留下蛛丝马迹,而且时时观察上空天际与树梢的顶端,察看有无异常的飞禽追踪尾随。如此一路下来倒是未再遭遇风波,不知是行踪隐秘见效还是其他缘由,总之是平安无事,但这般的行程过于缓慢,不但耗时而且耗心耗力,但总比重陷埋伏遭遇凶险强过许多。   这一日来到一处疏林坐下来休息,芮青兰随手摘下一片巴掌大小的草叶扇着汗湿的雪白粉颈与小巧的下巴皱眉抱怨道:“这两天真是走霉运,除了闷热的密林便是干枯的荒野,别说是一处水潭一条小河,便是一流小小溪水也看不见!”随即举袖闻了闻皱鼻道:“哎吔!几日未洗的衣服真是难闻死了!”   柳浩然闻言拉过芮青兰的衣袖凑到鼻端闻了闻讶道:“哪里难闻了?好香啊!青兰的汗香吧!”   “讨厌!别取笑了!”芮青兰啐道。   柳浩然的话语脱口而出后便觉不妥,尴尬的笑了笑。   肖翊不由望向芮南玉,岂料芮南玉的双眼亦自正望将过来,两人不由赶忙将视线移往它处。   “姐姐,我们找处市镇住一夜客栈好吗?”芮青兰伸了伸懒腰说道:“现在任何事都没有好好洗个澡来得舒服,唉~”幽幽的叹息声中忽见芮南玉及肖翊的神色有些异常,不由眯着一双媚眼来回察视。   芮南玉沉吟了片刻抬首说道:“两位少侠怎么说?”   柳浩然看了看肖翊便答道:“连日来我们做尽了摆脱追踪之能事,应该没有留下多少可供跟踪的痕迹,即使真的有人在尾随追踪,想必也已被甩脱了。”   芮南玉姐妹一同望向肖翊,肖翊咳了一声道:“我无所谓,听大家的。”   芮南玉想了想说道:“如此这样,再行两里许便是来凤城,那里有我们一家药行分号,我们晚些时候再赶过去,天黑时分进入城内,大家看如何?”   ※ ※ ※   来凤,得名于凤凰降临栖息的美丽传说,此处绝大多数为土家族与苗族,凤仙教的药行分号,无异于总教的分舵,以此当可看出,凤仙教的影响力之大之广,毫不局限于地域及民族。   夜幕徐徐降落,四条人影悄然进入了来凤城内。   药行早已上了门板,板缝间泄出的油灯微光昏暗中透出温和,芮南玉朝两边的街道望了望,玉手握拳轻轻叩响了门。   门内传来了几句方言,芮南玉显然听得懂,以汉语轻声道:“开门。”   里面的人似乎愣了愣,少顷后亦以汉语说道:“打烊休息了,求药明日再来吧。”   “赶尽杀绝!”芮南玉忽道。   里面人轻呼一声慌忙说道:“亡命天涯!”随即急忙从内打开了门,“吱呀”一声门开,露出一张六十许憨厚古朴的脸。   “教主!”那人微微躬身恭谨的道。   “徐伯不必多礼,进去再说。”芮南玉说罢待徐伯恍然般急急让开间已当先进入,芮青兰向徐伯微一点头便携同柳浩然、肖翊尾随而入。   芮南玉向在后关门的徐伯道:“不要惊动他人,准备好两间房间便成。”   “还有浴盆和热水。”芮青兰急道。   芮南玉白了眼芮青兰嗔道:“这丫头猴急至此?水有没烧便热的吗?”   徐伯轻声憨笑两声说道:“教主,不如先吃晚饭,用饭时间老奴好去准备房间和热水。”   芮南玉心想也对,便说道:“不必刻意准备,残羹剩饭热热将就便可以了。”   “好,请两位教主与两位大侠稍候。”徐伯说完急忙前去准备。   芮青兰环顾四周嗅嗅说道:“只要一到分舵便可闻到这熟悉的气味,感觉颇亲切呢,你说呢姐姐?”   芮南玉白了眼芮青兰说道:“只有你这鬼丫头总是到处乱跑,每每都给分舵带来烦扰,我可没有那种感觉。”说罢朝柳浩然及肖翊说道:“两位请随便坐吧。”   过得片刻,徐伯双手端着一个放置着菜肴碗筷的木制食盘从内进走来说道:“糙饭淡菜薄酒,请教主与诸位将就用些,属下这就去准备房间及热水。”   芮南玉及肖翊、柳浩然忙道:“有劳了。”   看着徐伯躬身而退,柳浩然及肖翊均想:凤仙教无论总坛或是分舵,每一个教众对一教之主均是忠心无二和蔼殷勤,这真教诸多名门大派羞愧汗颜、无地自容了!   而芮南玉与芮青兰注视着徐伯离去却面现些微诧色,因为凤仙教的教众均和蔼殷勤不假,但如徐伯般恭敬惶恐且战战兢兢之人却是难得一见。   “徐伯为何与从前不大一样?”芮青兰说着望向芮南玉,芮南玉亦有所疑,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似是沉思。   “姐姐…”芮青兰皱眉道:“有何不对吗?”   芮南玉看了看芮青兰,随即舒一口气说道:“应该没什么,也许是最近屡遭骤变,过于疑心了吧。”   芮青兰道:“总之现填饱肚子要紧,饭菜总该没有问题吧……”说着话与芮南玉互望,忽然心底浮起一丝莫名的不安。   肖翊望了望姐妹两人,诧道:“无论如何徐伯也不会加害两位教主吧?”   柳浩然皱眉道:“难不成饭菜会有问题?我们是不是有些过于疑心,杯弓蛇影了?”   “不对!”芮青兰忽然摇头,随即放低声音道:“往常我来时,徐伯都是欣喜异常,且比较随和也比较随便,但今天的给人的感觉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像有事瞒着我们。”   四人眉目尽皆显现凝重之色。   芮南玉说道:“小心使得万年船,世事难料。”   肖翊忽然记起“七绝环步”秘笈中的一段解录—“毒呈阴或阳,阴阳交融皆毒尽除”,心想何为交融?难道是男女合欢?不对!如此深奥的武功秘法,中毒危急的关头岂会以如此繁琐耗时且特异的方式解毒?   肖翊在凝眉苦思间忽然心头一亮!心想当我身受重伤之时芮教主与我的内力混合交融,致使重伤的我奇迹般的在极短的时间内大见好转?依照秘笈,芮教主所练就的正是女子别无选择的呈阴功法,我则理所当然的练就了呈阳功法,两人内力交辅岂非正是阴阳交融?“皆毒尽除”?若我两人内力相辅,岂非任何毒都可迎刃而解?   心念间不由大喜,转眼见芮南玉愁眉深锁,当即传音道:“教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肖翊自有万全之策,教主毋需担忧,但接下来无论肖翊的所作所为如何出乎预料或莫名荒诞,教主切勿作出明显的反应。”说罢自桌底悄悄伸出右手,捉到芮南玉温暖柔滑的左手,随即手指叉开,与芮南玉的五指相互交叉握紧。   芮南玉听到肖翊的传音之后双眼眨了眨似乎甚感诧异,当肖翊的右手捉住自己的左手,并与自己的手指相互交叉互握之时,虽然芳心剧震,但在出言提醒在先之下只是双目低垂下视,未现出丝毫慌乱之象。   “姐姐,你怎么想?”芮青兰凝视着芮南玉说道。   芮南玉忽听妹妹询问自己,而自己却在桌底与男人手指交叉相握,反倒不由自主的慌乱起来,一双美目左右探视不知所措。   “教主,为揭晓真相,只有教令妹暂时委屈了。”肖翊传音道。   芮南玉随即心神回转,定了定神说道:“丫头,用你的‘血域神针’试试。”   芮青兰俏皮的撅撅嘴道:“为何不用姐姐的?也不是我自己才有。”说着探右手至左侧衣衫腋下,待右手回转出来,指掌间多了一枚银白如玉却微现赤色的银针,皓腕轻摆、玉指轻弹,指尖神针在每个饭食菜肴内上均扎扎点点,继而探至酒壶内。   芮南玉一直观察着“血域神针”有无异常变幻,随即心有成竹般以轻松的语气说道:“丫头饿坏了吧?还不抓紧吃饭?”   “柳郎,开饭了!”芮青兰低声欢呼一声,放心的开始吃食。   柳浩然被芮青兰的调皮可爱之相逗得心欢,微笑着拿起了碗筷夹菜扒饭。   肖翊与芮南玉互望了一眼,视线相交已然灵犀贯通,肖翊以左手;芮南玉以右手拾起筷子夹起碟上的菜肴,只是两手相缠相绕之下心田微波荡漾,全然一番食不知其味的状况。    第一四五章 御风使者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四人饮食片刻,芮青兰忽然幽幽说道:“柳郎,我好困。”言语间眼皮似乎沉重已极,显出一副倦意袭来无可阻挡的姿态。   “青兰。”柳浩然关切的道:“今日是否太过疲累,不如小憩一会儿。”   就在此时,肖翊与芮南玉的指尖传来阵阵麻痒,两人的内息不由自主的抽搐颤动,显然在抵抗并销毁入侵的无名毒蕴。   “教主,请佯作疲倦之状。”肖翊察言观色后传音道。   芮南玉会意,随即眼皮低垂媚眼朦胧,口中喃喃道:“又困又乏,好想歇息一会儿。”言罢无力的垂下头,再而缓缓抬起,左右茫然张望。   肖翊强自忍住笑,心想:“芮教主好高超的演技,简直出神入化。”   “不好!”柳浩然猛然醒悟站起,一声龙吟震得众人双耳嗡嗡作响,一柄龙吟刀已然出鞘堪堪扬起。   “柳兄稍安勿躁,此酒甘甜却性烈,小弟也不胜酒力呢。”肖翊言罢朝柳浩然微微眨了眨眼。   岂知柳浩然却是神志迷蒙全无知会,而且试运内力却发现异常阻滞,不由惶急的欲站起身来,口中道:“饭菜中好似有毒,肖兄弟难道丝毫未觉?”   “是吗?”肖翊煞有介事的晃了晃头,讶然道:“没有啊!”随即定睛望着柳浩然笑着说道:“柳兄一定是喝醉了。”   柳浩然以为肖翊已然中毒而眩晕,于是急忙聚运内力强压毒息,面目霎时间涨得通红。   而肖翊在一旁笑言道:“柳兄的酒量看来却要输于小弟了!”说罢伸出右掌按住了柳浩然的肩头,掌中蕴含了柔和却又强悍的内力。   柳浩然不由自主的坐了下来,瞪目望着肖翊艰难的道:“你…你…”随即眼望菜肴道:“小…小心有毒…”   “有独食之嫌是吗?”肖翊抢过话头说道,右掌中加了一份力道。   柳浩然在一心一意运内力逼毒,岂料肖翊的浑厚内力强自袭来,一时间几乎将自身的内力抵消殆尽,不由瞠目结舌道:“肖…你…”口出言语导致中气不纯,毒息乘虚而入,转眼间眩晕难当几欲晕厥。   芮青兰倚在柳浩然的怀中已然失去知觉,而柳浩然也自倦意连绵袭来浑身更是虚脱无力。   肖翊轻巧巧的伸出手捉住柳浩然的肩膊布衫,将其难以支撑的身躯扳正,柳浩然随即身躯一软,斜斜伏在桌面上不省人事,身畔肩头靠着的则是已然晕厥的芮青兰。   “咚”一声,肖翊前额无力的砸在桌上,随即悄无声息,而与芮南玉相交相叉的手指间麻痒渐失,毒气显然已抵消殆尽。   脚步声疾响,徐伯喘息着奔进,随即“嗵”的一声跪倒当地惊呼道:“教主!”   正教主芮南玉及副教主芮青兰哪里有丝毫声息应答。   “教主!”徐伯悲吼一声失声恸哭,口中喃喃道:“教主!对不起啊…嗬嗬…对不起,老朽夫妇年迈…可…可家中儿子和媳妇…还…还有两个幼小的娃儿…嗬嗬…我不想他们死啊!教主!不忠属下该死!”说着猛然跳起,一头撞向侧面墙壁。   芮南玉刚欲挺身挽救,岂知肖翊的传音立即传来道:“不可!”   当芮南玉心中埋怨肖翊见死不救的刹那间,只觉身后风声飒然,想象中的头额撞击墙壁声并未传来,只听冷冷的声音道:“老徐头,你为本教立下了大功,怎可不待教主颁下厚赏却要自去找寻短见?你死了不打紧,可你难不成甘心一家老老小小沦落为男盗女娼而认人欺侮凌ru?”   徐伯耸然一惊,随即咬牙道:“我已依照你的吩咐做出了大逆不道、丧尽天良的行为,为何却仍不肯放过老朽一家人?我糟老头难道以死相抵都不成吗?”   “不成!”那人断然道。   徐伯老泪纵横间愕然相向。   “你是死是活我不管,但若想要你一家老小安度生活,除非你这老头再依我吩咐行事。”   “依你吩咐行事?我这糟老头还有何可用之处?”   “很简单。”那人轻笑一声道:“把这四人绑起来,男的挑断手筋脚筋,女的剥光所有衣衫,只此一事!”   “你…噗!”徐伯张口喷出一蓬鲜血,手指颤巍巍的指着那人道:“你好卑鄙无耻!你让老朽同家里所有人一同死!”说罢挥起老拳挥向那人。   那人轻巧闪避间右手已然捉住徐伯的手腕,随即拧臂将徐伯反转过来面对桌上桌边四人,左手不知从何处拾来一柄剑交到徐伯的另一手掌间,单手覆盖握住徐伯的手,致使徐伯之手紧握剑柄,剑尖直指向最靠近之处芮青兰的前胸衣襟边缘,口中说道:“让我瞧瞧你这糟老头怎样挑光剥光这两个女子的衣衫。”言罢正欲动手,只觉一道犀利的罡气自左侧袭来,好在早有防备,瞬间放脱徐伯腾身飘起闪身至门口处。   原来此人虽目睹四人尽皆中毒昏迷,但仍然十分戒惧谨慎,就只怕四人中哪怕一人尚未完全失去神智突下杀手,正因如此才百般将徐伯挡在身前,自身却躲在徐伯身后戒备并试探行事。   肖翊如影随形闪至门边迅捷无伦的拍出一掌,照理无论武功多么高强,面对如此凌厉劲疾的一掌都应出掌相迎或疾速闪避,岂料此人毫不慌张,随着肖翊的掌力缓缓向后飘飞,如同肖翊隔空推着一堆棉花、一片纸张一般,始终相隔着两尺之遥,待肖翊的掌力完全力尽后才悄然落地。   肖翊不由一愣,随即闪身欺近接连拍出两掌,那人腿不弯脚不颠,仍然棉絮般随着手掌拍出的方向飘闪开去。   不只肖翊,连芮南玉及徐伯都是惊诧万分,任谁都想不出此一完全违背常理的状况,无数问好纷飞盘旋于肖翊等三人的脑海心间。   肖翊顿了顿,随即疾展“七绝环步”飘向那人的身侧,那人如失去重心的陀螺般随势旋转,待肖翊瞧准完满的空挡顺势疾拍,却见那人临危不乱,随着肖翊的掌势疾速而又轻松的安然摆脱,轻轻落在肖翊掌势所笼罩的范围之外。   “御风!”芮南玉看得明明白白失声呼道。   肖翊及徐伯的视线全然集中在芮南玉遮着黑纱的脸上,二人的脸上写满迷惑疑问,尤其那神秘人的神情更显惊诧。   肖翊心念电转,忽然间灵光一闪于脑海随即再次疾展“七绝环步”,却再不攻击那人,只是如鬼魅幽灵般在那人身遭游走,只见那人如不倒翁般东摇西摆,整个身躯不规则的摇摆晃荡。   倏然间,肖翊神出鬼没的缓缓伸出一指,指尖去速缓慢的丝毫不携丝毫风声,不带一丝形迹,而另一只手臂大开大阖不断在头顶上方画出圆弧,显然在制造紊乱的气流风向。   那人抬眼望着肖翊凭空疾速甩摆的手臂惊恐万分,正在慌忙不知所措间只觉腰间一痛,整个身躯软软坐倒。   “哈哈哈哈”肖翊爽朗的大笑声中傲然说道:“传说传说,本爷倒着实佩服了好些时日,哼哼!何来传说?遇到了本爷便是妖言惑众!”   话音刚刚落地,只听一人冷哼一声道:“你再说说看!”    第一四六章 以德报怨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众人心中一凛扭头巡望,忽见一身影在半空中疾趋向肖翊所在的方位,右手手掌掩在胸前蓄势待发,而左掌却伸立在面前不断来回轻摆,好似在轻蔑的招呼肖翊向前过来一般。   肖翊见那人犹似摆手招呼自己,仿若浑不将自己放在眼内,不由怒道:“你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只见黑影倏然间已达自身数尺余处凌厉拍出一掌,身法之灵动诡异、出掌之迅捷狠辣简直无法言喻。   原来,那人似乎是目空一切的在傲然招手,其实所施所为确是失传已久的玄妙功法,正如常人挥臂摆手游泳一般,所运用的正是将空气当作水流,犹如水中鱼儿一般运用空气挪移身形。事实上,招手其实是在向后拖拉空气,致使自己的身体加速向前推进,正因如此,在肖翊以为对方在自己丈余之远处而未加过多防范之时,对方却出人预料的疾速靠至眼前,以致己身完全处在猝不及防、慌乱失措的危险境地。   肖翊爆喝一声右手猛然张开,尖锐嘹亮声中鹰啸剑呛然出鞘,剑柄在转瞬间握入右手掌中,剑尖缓缓前送,目标直指来人的胸腹中央。   那人身躯陀螺般迅捷旋转,刹那间一只手拂向缓慢递送的鹰啸剑身,只待手背触及剑身之际便猝然猛击剑身,只因为剑身才是一柄剑最为薄弱之处。   肖翊却早已预料对方的企图,当那人握拳捏指骤击向剑身之时手腕微转,剑身的侧面剑刃已在等待那人的蓄势的拳指,那人大惊失色急急收回手,而肖翊顺着那人旋转的身躯悄然伸臂,轻松捉住那人的腰带微一运力,那人便如纸制陀螺般标射向空中。   肖翊的本意为待那人力尽落下时顺势制住此人,岂知恰巧一阵风吹来,那人仿若蒲公英般平平飘移,转眼间已越过了一处山坳失去踪迹,遥遥传来悠扬飘摇的声音道:“御~风~使~者~藉~此~传~乌~血~剑~教~教~主~法~谕~~~龙~吟~刀~~~鹰~啸~剑~~~一~月~后~~~巫~山~神~女~峰~相~见~~~徒~儿~断~臂~之~恨~届~时~一~并~清~算~~谨~此~~~御~风~使~者~清~扰~传~谕…”   “谕…谕…谕…”的缭绕余音顺着山风幽幽飘来,带来一种神异诡怖的气息。   芮南玉忽然道:“那人呢!”   三人闻言耸然一惊,齐刷刷扭头望向先前那人倒地之处,岂知空空如也哪里有半点人影?   “御风使者,御风使者,到底哪一个是御风使者?”芮青兰自语般的问道。   肖翊微一沉吟自行答道:“也许两个人都是。”随即皱眉自语道:“奇怪了,何来断臂之恨?”   芮南玉微一思索浑身一震朝肖翊望去,两人同声脱口道:“放飞白鸽!”   肖翊眼珠转了转道:“难道当时放飞白鸽被我卸去一臂之人是这人的徒弟?”随即微微侧头:“奇怪了,这么说共有三个御风使者?还有刚才那人明明被我的独门手法点中了穴道,何以能够逃离?”   柳浩然微一思索说道:“难道是移穴功法?”   肖翊点头道:“我也如此想。”   芮青兰问道:“那么那个人明知不敌,所以诈作被点中穴道,假装到底?”   肖翊点头道:“只有这一种解释,御风使者的轻功及诡计简直可怖骇人。”   忽听远处传来宿鸟惊飞的声音,随即便是疾速远去的细微衣袂破空之声,显然是有人偷偷靠近掩来,见栖息的宿鸟被其惊扰飞起,骇然之下迅速逃离。   四人沉默了半晌,芮南玉忽然叹口气说道:“我们如此极力掩蔽行迹,仍然被人跟踪尾随,虽不知是几方人马,但其锲而不舍及竭尽所能不能不令人叹服。”   徐伯“扑通”跪倒,老泪纵横的道:“教主!老朽懦弱不忠,请教主赐死!”   芮南玉望了眼徐伯并未做声。   芮青兰看了看姐姐向着徐伯说道:“徐伯,你是被逼的,实属有情可原。”   柳浩然上前搀扶徐伯,说道:“您老请起。”   “不!”徐伯拼命甩脱柳浩然的手说道:“若是教主不赐死,老朽死不瞑目!”   “住口!”芮南玉厉声娇吼道:“啰里啰嗦些什么?快说他们将你的儿子媳妇和娃儿带往了哪里?你在此要死要活,却不管他们的死活吗?”   直如当头棒喝!徐伯猛然自混沌中惊醒,张大口木然相对。   芮青兰焦急的说道:“徐伯,你尽管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伯双唇颤抖,嘴巴一张一张的吐不出话语,许久才勉强说道:“屋里那…人说…说…我不配合,便…便满门皆死,随…随后就…就听…听见闷…闷哼声,及…及娃儿的尖…尖叫,然后就…就…就没了。”   “什么没了?”芮青兰心急如焚的追问。   “儿子媳妇娃儿,没…没了。”   四人你眼望我眼,忽而齐齐看向后来的“御风使者”出现的那方树林。   衣袂破空声疾响,四条人影腾身跃纵掠向那人现身的树林方向。   徐伯亦自跪在当地,双眼茫然的眨了眨,忽然怪叫一声“娃儿”便慌忙站起,急急奔往四人前去的方向。   入得树林,四人早已不见踪影。徐伯极力寻踪觅迹,终于发现小巧浅浅的足印,那当然是功力不及其他三人的芮青兰所留。当下连忙顺着若隐若现的足迹急赶,口中喊道:“教主——!教主——!”   “爷爷!”稚嫩的声音自前方响起,徐伯闻听之下大喜,回应道:“小帅子!”   一个五六岁左右的男孩蹿出奔跑而来,徐伯喜出望外的一把将小男孩抱在怀里原地打了个转,凑过白须拉碴的嘴唇连连亲吻小男孩,小男孩又是火辣辣的痛,又是温暖暖的痒,不由咯咯连笑不止。   “爷爷!”小男孩娇笑之后言道:“那个黑脸叔叔说话不算话!”   徐伯愕然道:“哪一个黑脸叔叔?怎样说话不算话?”   “他说带我和妹妹还有爹娘出去玩,结果还没出门就用手指戳了我前胸一下,结果小帅子就睡着了。明明说好出去玩的嘛!怎么让小帅子睡觉?”   “哦。”徐伯已大感放心,原来对方只是点了孙儿的穴道,并未痛施辣手。   “爷爷。”小帅子继续说道:“幸好有一个很帅很帅的阿姨和黑布盖脸的阿姨还有两个很美很美的叔叔叫醒了我,我和妹妹还有爹娘这才醒了过来。”   “噗哧”一声传来笑声,原来是芮青兰,听得小男孩言语间将“帅”字及“美”字颠倒过来使用不由忍不住笑出了声。   徐伯此时才警醒扭头望去,只见芮南玉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芮青兰则搀扶着一年岁三时十许;因惊吓而脸色苍白的少妇,而柳浩然及肖翊一左一右搀着遍体鳞伤、萎顿不堪的一青年男子出现在前方树林草丛之间。   徐伯见状喜出望外,随即神情一悲惨然道:“教主,您对属下以德报怨,对属下的家人更是恩重如山,老朽不配做教主的下属,教主是杀是罚,属下无不甘心尊领,只是希望教主能够善待属下一家老小。”说罢颓然跪了下来。   芮南玉急忙运起内力将徐伯平平托起,微笑道:“徐伯,南玉之前的确是恼恨徐伯背叛本教,怨怒之下的言语多有不堪,还请徐伯见谅。”   望了望徐伯怀中的小帅子及身畔的青年夫妻还有被自己抱在怀中的女孩,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说道:“待见到您孝顺的儿子儿媳及可爱乖巧的孙儿孙女,南玉已明白徐伯的身不由己,换了我,必定也会如此做,因此您大可不必介怀。”   “教主!”徐伯被芮南玉隔空的内力相托而无法跪下,但心下感激万分,心情激荡下当即嚎啕大哭起来。   当徐伯一家人在芮青兰不断的温言抚慰之下渐渐平复下来,芮南玉说道:“自此以来,徐伯一家再也不能在此安逸生活了,徐伯,你们一家人必须即刻离开这里,不得耽搁。”   “教主!”徐伯惨然失声道:“您要赶我一家老小走吗?”   芮青兰也焦急的说道:“姐,你就发发善心吧!徐伯一家有何处可去?”   芮南玉背转身去说道:“丫头胡说些什么?本教总坛尚缺少人手,徐伯一家子去了岂非恰好安排?”   “哈!”芮青兰会意之下不由娇笑出声。   片刻之后,徐伯激动万分的向家人道:“还不给教主跪下?”,随即当先便欲跪下来。   “且慢!”   徐伯一家人听到芮南玉的断喝不由耸然一惊。    第一四七章 炬毁分舵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芮南玉缓缓转身说道:“徐伯,本教并无多大的尊卑之分,此次也好下回也罢,只要徐伯或您一家人任何一人动不动便要下跪,恕本教承受不起,容纳不得!”   “这…”徐伯错愕的张大了口不知所措。   芮青兰咯咯娇笑道:“徐伯,本教总坛以后就是你们的家了,一家人恭敬畏怯,怎能一起相处?”   徐伯惊喜交加,躬身道:“恕老朽愚鲁,属下感激不尽!”   芮南玉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秀眉微皱幽幽沉思。   “姐姐,你怎么啦?”芮青兰察言观色之能无与伦比,不由悄声问道。   芮南玉沉吟片刻说道:“御风使者无所不在,徐伯已开罪了御风使者,无异于开罪了乌血剑教,徐伯及家人即使当前离开,也委实教人放心不下。”   芮青兰眨了眨眼道:“姐姐的意思是说…要有人送他们到总坛?”   芮南玉点头道:“正是如此。”   “我们大家一起走一遭不就成了?”芮青兰当即说道。   芮南玉沉默不语,半晌才道:“可是寻找爹爹之事也是刻不容缓。”   众人默然片刻,徐伯打破沉默道:“教主,本教及教主无疑是老朽一家人的再生父母,此去无论有任何危险那终是命中所定,老朽万不能再给教主增添负累,教主一行勿要耽搁,不要挂念我等人的贱命了。”   “您老又来了!”芮青兰幽怨的说道:“你们这一走岂能教人放得下心?”   “是啊,人有职责区分,却没有贱贵等级,徐伯此言大谬。”柳浩然接口道,随即望向芮南玉说道:“依教主看,我们应该如何拟定行止或进行分派?”   芮南玉想了想,随即望向肖翊道:“肖少侠有何高见?”   肖翊望了望众人,微一思索便说道:“两位教主一同前往行动,大家都不大放心,既然柳兄及芮副教主为既定的夫妻,不如由在下与芮教主协同继续前往目的地,柳兄及副教主携手护送徐伯一家,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众人相互望了望,芮南玉说道:“如此亦无不可。”   “姐姐!我想爹爹,也…也好想娘。”说罢嘤嘤哭了起来。   “傻丫头,这么大人了还动不动就哭?”芮南玉如是说着,但想起早已过世的娘亲,亦不由鼻子酸酸、泪水盈盈。   柳浩然走到芮青兰身边轻轻相扶,芮青兰径自扑入柳浩然的怀中大声恸哭。   过了好一阵,肖翊望了望悲悲戚戚、梨花带水的芮青兰,干咳了一声说道:“芮副教主,此次前去能否寻到令尊还是未知之数,但如果一旦找到令尊,肖翊以一己之命担保必定与教主将令尊及…及令堂的遗容护送至凤仙教。”   芮青兰泪眼婆娑哽咽着说道:“姐姐,你和肖翊回去,我和柳郎前往可好?我好想爹爹,以前爹那么疼我,现在既然明了他所在的方位,我怎能安下心返回去等待?”   众人望着楚楚可怜的芮青兰,一时间默然无声。   过了半晌,芮南玉轻轻摇头道:“丫头,难道爹娘过去就不疼姐姐吗?你我都非常想念爹妈,恨不得即刻便相见,但是妹妹想想,爹爹是前任教主,姐姐是现任教主也是爹妈的长女,照理是否应该由姐姐去寻爹爹回来?你说呢丫头?”   芮青兰似乎也觉得姐姐芮南玉所言有理,抽抽噎噎着未再行言语。   柳浩然轻揽住芮青兰的肩膊说道:“青兰,就依你姐姐与肖兄弟的意见吧。”   芮青兰抽噎着好不勉强的点了点头。   芮南玉爱惜的看了看芮青兰,随即说道:“徐伯,你带家人现在就去收拾细软衣物及用品,另外药行的重要物件也不要落下,然后马上就离开。”   徐伯茫然点头,踌躇着说道:“那这药行…”   “不要了!”芮南玉断然道:“一切准备停当后一把火烧掉!”   徐伯现出痛苦的表情,转身默默垂泪。   望着徐伯一家人进得药行内,肖翊低头微思片刻便说道:“柳兄,当时弟台昏迷不醒,而柳兄更是去过芮前辈所寄居的山洞,这就请兄台为小弟详细讲解一番,也好兄弟随芮教主此去便于依迹寻找。”   “正该如此。”柳浩然欣然道。   熊熊大火冲天而起,幸好药行并未与其他房舍相连,因而并不担心殃及到城内的无辜百姓的性命与财产。   徐伯当即朝火舌狂舞的房屋跪下,至此泣不成声。   大火掩映在每个人的脸上忽闪忽闪,更添众人心中的深深痛惜及悠悠长恨。   ※ ※ ※   传闻新近有一众神秘人马进驻逍遥派,是投奔抑或是加盟还是探访不得而知。然而第二天天未亮,这一众人便全数急急离去,而逍遥派既没有来时的喜迎,亦没有走时的欢送,仿若两军人马话不投机、心无合拍,最终导致不欢而散一般。   另外,乌血剑教与龙吟刀、鹰啸剑于一月后在巫山神女峰相约决战的消息朝夕间已传遍整个武林。不知是乌血剑教故意宣扬还是当日尾随、隐蔽在柳肖及芮氏姐妹身遭而得以窥探的不知名人士四处散播,总之,这足以令中原武林震撼的讯息已在江湖中掀起轩然大波。一时间,与龙吟刀、鹰啸剑结怨极深的各大帮会门派,以及与鹰啸剑积怨已久、仇深似海的正邪各道帮派或人众尽皆兵刃出鞘,矛头直指一月后的巫山神女峰。   江湖中暗潮涌动。   天色蒙蒙亮时,肖翊与芮南玉已悄然抵达四季山北坡。   两人在密布的草丛间一眼便见到一方巨岩下侧那幽幽的山洞入口。   两人互望一眼,随即同时疾展身形飘掠向洞口之处,犹如两只云雀俯翔般飘然附落在洞口两侧,疾动骤止间毫无声息。   两人静待片刻,肖翊轻声道:“里面没人。”   芮南玉似乎早已料到如此,轻轻点点头首先旋转身躯飘然落于洞口,肖翊紧随在侧。   迷蒙的晨曦微微泄入洞内,洞内景物清晰可见。   芮南玉缓缓走入洞内深处,目光流离顾盼,最终凝望着一处不再移开视线,   深邃的双眸泛着晶莹的泪光。   肖翊亦凝注芮南玉所望之处。   只见地面放着四块一边高、一边低的弯形石块,双双相对放置,每一对距离大约二尺许,四块奇石接地的一面齐齐嵌入地底一寸左右,显然是受某物的重压所致。   毋庸置疑,这四块奇石上曾放置着棺椁。   “娘。”芮南玉低吟一声泪如雨下,身体摇摇欲坠,肖翊连忙靠近相搀,芮南玉顺势投入肖翊的怀内失声恸哭。   肖翊一时间稍显窘迫,随即情不自禁的伸出双臂轻轻环抱住芮南玉,右手掌轻拍芮南玉的后背以示安慰。   芮南玉哭泣良久,后来只伏在肖翊宽阔的胸前微微抽搐,肖翊的胸襟一大片已被芮南玉的泪水浸湿。   忽然一声叹息声自洞外传来,两人同时大惊。    第一四八章 尝草神农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以肖翊及芮南玉的武功,任何人靠近数丈范围内即可自然而然立生警觉,只是此时的芮南玉伤心欲绝而哭得梨花带水,然肖翊则忽遭蒙着面纱的美女教主投入怀中而心潮荡漾兼且加以安慰,是以有人靠近至丈许内亦毫无察觉。   两人倏然分开齐齐面向洞外,护体神功已然凝聚环绕在身遭。   一白须白发的老者负手立于洞口,只见此人面目清秀且双眸深邃,红润爽滑的容颜与如雪般的白发白须极其不符,好似一年轻之人戴上了雪白的假发及如霜的胡须一般。   “爹!”芮南玉忽然娇声道。   “玉儿。”老者微微点着头慈碍的望着芮南玉。   “爹!”芮南玉娇呼一声纵身扑入老者的怀中大声痛哭,老者轻轻揽住芮南玉的肩膊,一只手掌轻轻摩挲芮南玉的秀发,口中叹息道:“玉儿,爹让你受苦了。”   原来此老者正是芮氏姐妹的爹爹;前凤仙教教主芮风雪。   芮南玉哭泣一阵猛然抬头仰望着父亲泪眼朦胧的道:“爹,你的头发…为何白成这样?”   芮风雪望着芮南玉满面慈爱,微微一笑说道:“数年来,爹在此方圆之地遍尝百草,对樵夫、猎户等外人便自称‘神农’,有一次判断稍疏,误食了剧毒之物,导致命在顷刻。”   芮南玉与肖翊明知芮风雪现今好端端的站在眼前,当时一定是有惊无险、化险为夷,但仍然为之紧张心焦。   芮风雪说道:“万物之畔皆伴克星,剧毒的药草附近定有克制其毒性的草药存在,当时爹虽然以五行之法找到了解毒之草的方位,却一时间辨不清那一株才是毒草的克星,不得已择食了那一片所有种类的花草。”   芮南玉轻声娇呼,而肖翊虽不懂药理,但仍然深知其中的凶险,心底不由自主的感到紧张。   芮风雪继言道:“所幸的是,爹所食的药草之中果然有该毒草的克星,但不幸的是爹所食的草药之中另有其毒草克星的克星毒草,但终于也有其克星的克星毒草的克星草药。”   芮南玉及肖翊听到此绕口令般的言语竟而茫然不解。   芮风雪笑道:“也就是说,爹所食的草药之中固然有解药,但也有与解药相克的毒药,恰好此毒药的克星药草也在其中。”   芮南玉及肖翊这才恍然大悟。   芮风雪说道:“而将这相抵相克的几种药混在一起,虽然解了爹所中的毒,但药力交战交融猛烈反噬,爹整整昏迷了数日才堪堪苏醒,醒来才发现头发及胡须已是一片雪白。”   芮南玉惊怖之下愕然,而肖翊则唏嘘不已。   芮风雪轻轻放脱开芮南玉,望向肖翊说道:“这位少侠是…”   肖翊连忙以晚辈之礼相见,躬身道:“晚生肖翊,见过芮前辈。”   “前辈?”芮风雪愕然,望了望芮南玉及肖翊,踌躇着道:“你们…没成婚吗?”   芮南玉大窘,低首道:“爹,您说些什么?”   芮风雪见女儿如此,却以为害羞,于是笑笑道:“玉儿,你都多大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以你的年龄已然成婚太自然不过了。”   芮南玉娇羞的道:“爹爹,女儿现在还不想成婚。”   芮风雪诧道:“你们两个都老大不小了,难道一点都不着急吗?”   芮南玉羞愧难当,只是脸上蒙着面纱不见面色如何,但想当然必定羞红至极,肖翊则大感尴尬,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听芮风雪如此说不由脱口道:“啊!我还小,我…”说道此处,却不知再如何措辞,只是隐隐觉得如此言语大大不妥。   果然见到芮南玉娇躯微微一震,不觉间悄悄扭过了身眼望他处。   芮风雪却只盯着肖翊,并未发现女儿有何异状,笑呵呵的道:“小几岁又如何?我见你们体贴恩爱,甚是高兴呢。却不知肖少侠今年年岁几何?所属何派?尊师是哪一位高人?”   肖翊答道:“晚辈今年将满二十,闲云野鹤,并无所属门派。”   “哦”芮风雪微微点头道:“倒是比玉儿小了六七岁,不知少侠武功如何?”   “爹,他是鹰啸剑。”芮南玉在一旁幽幽说道。   “哦?”芮风雪的双眼中现出惊愕,忙问道:“郎云如是少侠何人?”   肖翊答道:“正是家师。”   芮风雪眉头深锁,半晌才道:“罢了!凤仙教在江湖人口中亦是邪魔歪道,哪里有资格谈论别人的出身师承。”话虽如此说,但仍不由叹了口气,好似慨叹女儿归属颇为不佳。   肖翊岂会听不出芮风雪的语中含义?淡然道:“家师生前数十年深深忏悔过去的所作所为,教导晚生将鹰啸剑邪更为正,匡扶正义,晚生时刻不敢忘怀。虽然作出了些微锄奸惩恶之举,亦不敢自承行侠仗义,因此晚辈不敢高攀令媛。”   芮南玉浑身一颤,回身道:“爹!如今的鹰啸剑侠义为怀伸张正义,您莫要凭一己之念盖棺定论!”   芮风雪微微一愕,望着芮南玉说道:“这么说,玉儿愿意嫁给他?”   “爹!”芮南玉娇羞道:“您说些什么?人家早已有心上人,况且…况且女儿不想嫁人,您莫再多言。”说罢便即扭转身。   芮风雪看了看两人说道:“你们两人到底是何等关系?见到你们在洞中的亲昵体贴举动,任谁都会如此作想。”   芮南玉回想起方才在洞中的投怀哭泣,芳心微起波澜,一时间沉默不语。   肖翊解围般的说道:“前辈,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姐弟之间如此亦属常情无可厚非。”   芮南玉听闻只感心中一阵钻心绞痛。   芮风雪好似恍然般的说道:“如此说来,肖少侠将玉儿当姐姐看待,恕老儿耳聋眼拙,胡思乱想了,还请少侠多多担待。”说罢微微欠身。   肖翊急忙恭谨还礼,心中却怅然若失。   “对了。”芮风雪忽然道:“为何不见兰儿?她未随你们一同来?”   芮南玉强自收摄心神,将芮青兰、柳浩然中途返回的前因后果详述与芮风雪,芮风雪听闻龙吟刀柳浩是芮青兰的未婚夫颇感欣慰,随即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芮南玉与肖翊。   良久后,芮风雪说道:“好啦,玉儿,你和肖少侠这就回去吧。”   芮南玉及肖翊闻言愕然,芮南玉急忙问道:“爹爹,你为何要女儿回去?娘的棺椁在哪儿?我要见见娘,更要接爹爹和娘回独山总坛。”   芮风雪摇头叹息道:“傻孩子,爹既然带了你娘的遗躯出来,就未打算再回去,爹见到玉儿,得知你们安好也就放心了。”   “不!”芮南玉道:“这许多年来爹杳无音讯,现在既然找到了爹,女儿绝不允许爹再过这种寄居山洞、草木果腹的野人生活,而且娘的遗体亦必须在独山安葬,女儿心意已决,爹爹无须多言。”   芮风雪长长叹了口气未再作答。   “娘在哪儿?”芮南玉问道。   芮风雪沉吟半晌说道:“随我来吧。”说罢转身行去。   芮南玉刚欲跟随,忽然感觉身后风声飒然,急忙转身却见肖翊已然掠起身形,如箭矢般标向远处的一株参天古树,整个身体闪电般射入茂密的枝叶丛中。    第一四九章 擒捉窥贼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古树的枝叶急剧晃动,呼喝声中一记闷声惨哼响起,只见三条人影先后自枝叶丛中弹飞而出,一人飘身向左,一人飞掠向右,而第三条人影赫然便是肖翊。只见肖翊如天鹏遨游苍穹般升至半空,略一停顿便翻转身形箭矢般标射向向右侧逃窜之人,灵动的身影转眼及至那人身后,三招两式便点中那人身上要穴,右手拎起那人软绵绵的身躯便疾速纵起折返,几个起落便拉近与向左急急飞逃之人间的距离,而此时只听“咚”的一声自参天古树上掉下一个人,此人是第四个出现之人,亦是第一个被肖翊制服的暗哨。   芮风雪与芮南玉赶忙掠上身畔的一株高树向肖翊奔逐的方向望去。   在密林树梢之间,两个人影忽上忽下蹿高俯低忽隐忽现,其中挟着一个人的追逐之人便是肖翊,而左右上下闪躲逃窜之人则是第二个出现的向左逃遁之人。   只见那人轻功委实不凡,而且身形灵动如猿,饶是肖翊的轻功与内功已臻化境,身形更是迅如鬼魅,怎奈此时却是挟着一人,一时间却着实不易捉拿。   芮风雪站在一高树的树枝之上,与身侧的芮南玉密切注视着前方密林中如影如幻、眼花缭乱的的追逐情景。   忽见逃窜的那人双手急急摇摆挥扬,而肖翊则单臂圈轮,忽听一声“着!”,那逃窜的人身形一滞急急坠落,肖翊疾坠跟上,两人瞬间消失于密林树丛之中。   芮南玉担心之余娇声呼道:“肖翊!”   只见一条巨鸟般的物体呼的自树丛之中蹿升而起,芮风雪与芮南玉惊诧万分,待那“巨鸟”飞掠近前才看清楚,那不明物体正是左右均挟着两人的肖翊,因左右各挟一人,加之速度奇快,芮风雪父女一时间竟以为是双翅微拢疾速飞驰的巨大怪鸟。   原来,肖翊方才升至半空乃探查两个逃窜之人的功力,试想若首先追拿功力较差之人,而后全力追逐功力较高之人,那么全数擒住贼人的概率将高出很多;但若首先追击功力较高之人,必然会多费一些时间,然与另外一个功力较差之人却是迅速拉远而且愈距愈远,待捉拿住功力较高之人之后与那功力较差之人将相去甚远,再行追上擒住却是希望渺茫的了。肖翊在闪电般的左右顾盼之间已然辨别出两人功力的高下,随即疾速追逐功力稍差之人,擒住此人后之后再行运起浑身功力朝那剩余的最后一人全速追击。那仅剩的一个逃窜之人惶急万分,百忙之中双手翻飞,刹那间洒出无数片暗器,而肖翊单臂甩袖挥洒之中食中二指轻巧捻住一枚铁蒺藜,一声“着!”的喝声之中正中那人膻中穴,那人要穴被暗器刺中,霎时软倒在地。   “吧嗒”之声两响,那两人被肖翊直直摔在当地,而芮南玉则将那被肖翊击中而自参天大树枝叶丛中跌落的人提了过来扔在那两人身侧,三个偷窥之人齐齐的并排躺倒在芮氏父女及肖翊三人面前。   “说!你们是何人,到此欲以何为?”芮南玉沉声问道。   三人齐刷刷的望向他处,摆出全然一副横眉冷对稳若泰山的样子。   芮南玉冷哼一声道:“好,且看你们到底有多大骨气。”说罢朱唇轻抿,发出悠扬的哨音,声音悠扬顿挫,错落有致的忽远忽近荡漾开去。   只听窸窸窣窣的声音四起,草叶簌簌而动,几条蜈蚣蜘蛛探出草丛,紧接着蝎子、毒蛇、蜥蜴等狰狞可怖之物纷纷现身,霎时间遍布周围,一律朝或仰或卧的三人聚拢而去。   三人斜眼望去,只感觉心惊肉跳、汗毛倒数。   越聚越多的毒虫毒物迅速靠近进而爬上三人身体,转眼间已布满全身蠕蠕而动。毒蛇盘上脖颈,在惊瞪的双目前昂首吐信;蜈蚣寻到耳孔、鼻孔等处团团而转欲择孔而入;蝎子蜥蜴则在脸上、发间、身上到处乱窜见缝就钻,直看得肖翊都感觉毛骨悚然。   突听三人中的一人终于难以忍受大呼道:“救命!救命!我说!我说——!”   芮南玉抿唇吸气低哨,所有毒物纷纷离开三人的身体,四处散开驻足跃跃欲动,好似亟不可待扑向三人。   那大喊救命之人浑身哆嗦,以发颤的嗓音说道:“我等乃乌血剑教吐信阁人士,归白护法统领…”   “粉球!你敢?”那最后被肖翊擒住的轻功高超之人厉声喝道。   那粉球嘎然止住话语,眼球用力转向喝止自己的身旁同自己一样席地而卧之人,随即再斜眼望向周遭的毒虫毒物,心惊胆战中却是欲言又止。   芮南玉冷哼一声,向那喝止之人道:“你倒是胆量如斗、豪气干云,好!我倒要见识见识你的胆色曾有几何!”说罢丝丝悠悠的发出缥缈、如需如幻的哨音。   只见一群毒蛇纷纷缠绕盘上那人的脖颈,个个在那人的嘴边不绝昂首吐信;一堆蜥蜴蠕蠕爬上那人的额头、身上,所有眼珠尽皆盯向那人的双眼;而蜈蚣及蜘蛛争先恐后的窜到那人的面庞及鼻头、耳畔,你推我搡的欲钻进那人的鼻孔、耳穴。那人惊瞪双目呲牙咧嘴,急促喘息着喊道:“粉球!快说快说!你他娘的快说!”   粉球连忙答道:“好好!我说!我说!”   那人急急说道:“女侠饶命!”   芮南玉微微一笑,哨音顿挫迂回,一群毒物随即纷纷离开那人的面庞及脖颈,留下一滩滩粪便及分泌物,那人如释重负,但随即被腥臭的气味侵袭,当即欲呕而连连咳嗽不已。   粉球皱眉斜望着那人说道:“白护法令我等再此轮番守候,说道必可发现可疑人影踪迹,白护法料事如神!真乃神人也!真正教人敬仰…”   “闭嘴!”芮南玉娇喝道,随即踢了一脚那遭毒物袭面之人说道:“你来说!”   粉球听罢欢呼一声连声道好,说道:“耿大哥,你是我们这次盯梢的统帅,你说最好不过!女侠妙法连篇!真乃神人也!真正教人敬…”只听“嘭”的一声,那人被肖翊一脚踢中哑穴,并被注入真力之脚踢得滚出极远。   芮南玉厉声对那姓耿的人说道:“想少吃点苦头就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是是!”那人急欲点头,怎奈浑身穴道被制,最终只得狠命眨眨眼,旋即说道:“白护法教我们在此等候,若有可疑人等立即向他汇报。”说罢充满期待的望着芮南玉面纱之上的双眼。   “还有呢?”芮南玉问道。   “还有…还有除了汇报,另留下人观察追踪可疑人的动向。”   “然后呢?”   “然后…没有了。”   芮南玉沉声道:“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仅此而已!女侠明鉴!”那人惊骇之余口不择言。   肖翊皱了皱眉问道:“你们教主与我等既然定下一月之约,为何还要暗暗查探我们的动向?”   “白护法说…”那耿姓汉子顿了顿,随即道:“这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肖翊将一只脚踏上那人的胸口问道:“白护法说了什么?快说!”   那人苦着脸道:“没说什么呀!真的没有!”   芮南玉轻轻一笑说道:“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吗?我劝你不要后悔。”   那人怕极了芮南玉,慌张道:“女侠且慢!在下敬酒也吃罚酒也吃,女侠让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绝不违命!”   “好。”芮南玉点了点头说道:“讲,白护法说了什么?”   “白护法说,说有两个貌若天仙、千娇百媚的美女,若不趁机施出妙计下手尝鲜,岂非暴敛天物?教主拥有一个倒还罢了,难不成却让几个法王占便宜?”   芮南玉怒极,一脚将那耿姓汉子踢得翻滚抛飞,“噗”的一声俯卧在地不再动弹,口中恨声道:“白护法,我芮南玉不将你手刃,誓不为人!”    第一五零章 天水之间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芮风雪摇了摇头道:“玉儿,我教原本的确是有仇必报、旦结仇怨便百倍返还的作风,唉,教主之位着落在身为女儿身的你们两人身上之后,做爹的还以为会稍稍将我教朝仁慈的方向略微转变,哪知今日一见却是依然如故,你们姐妹两个却是完全秉奉了爷爷及为父的冷酷、狠辣作风,丝毫不见作为女儿身理应所俱的心慈手软。   芮南玉闻言道:“‘赶尽杀绝血海深仇,逃亡天涯亦不罢休!’女儿丝毫未曾忘记我教历来的教令,更不愿在女儿的手里有所毁堕懈怠!”   芮风雪颔首微笑道:“不愧是我芮风雪的大女儿,你身为现今凤仙教的掌教教主,正该如此严以律己,不过赶尽诛杀、天涯追亡之举适当软化一些为佳,爹相伴你娘的遗体多年感悟颇多,望玉儿能够明白为爹的所愿所盼。”   芮南玉定睛望了望霜雪满头的父亲,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芮风雪说道:“走吧”,随即望了望肖翊又道:“肖少侠,你与我女儿在一起涉险犯境,又与老朽相见实属有缘,你也不算是外人了,就请一同移步吧。”   芮南玉听罢心底欢喜,而浓郁的红晕已在不觉间泛满了俏脸,幸喜有黑纱遮挡,否则尴尬及窘态就在所难免了。   肖翊恭谨的答道:“多谢前辈抬爱,晚辈自当遵从。”   三人一同移步朝南。   芮风雪虽然武功不甚高超但常年专研药草,甚而在四季山亲尝草药成百上千,因此不但百毒不侵且体质奇强,身体的肌肤的健硕与筋骨的韧性几乎可与超一流的武功高手一较上下,因此虽未施展轻功但健步如飞,在杂草荆棘与遍地怪石的密林间如同平地闲步游走,芮南玉与肖翊也只有运起功力施展轻功才能跟上。   只听刷刷的水声自前方传来,愈是向前愈觉水汽浓重,而草木更是葱油翠绿,一株株参天大树朝气蓬勃生机盎然。   肖翊身临其境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蝴蝶潭,当日临近潭边时的感觉与此时何其相似,花草树木及潮湿氛围恰如其分,此情此景下自然而然的浮想起之后的点点滴滴不觉间脸颊微微发热,下意思的朝身侧的芮南玉偷偷望去,岂料此时芮南玉也恰巧望将过来,好似洞察肖翊的内心所想一般,心神剧震之下连忙收回视线俯望地面,却禁不住的满面发烫心如击鼓。   攀上被墨绿色植被浓重覆盖的山丘,前方赫然开朗一片开阔,一柱银白色水链从天而降,如桀骜的白龙般摆动摇曳,绵绵不绝的投入碧波滚滚的水潭,激起一浪又一浪银星飞溅的巨大疾旋水花。   肖翊与芮南玉不由被眼前神异的场景慑的怔在当地一动不动形同雕塑。   肖翊心想:此处的瀑布水潭景象与蝴蝶潭是多么的相似,只是此处相比蝴蝶潭多了份雄伟霸气,少了份诗意幽雅。   芮风雪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看了两人半晌,继而眼望瀑布沉吟不语。   芮南玉由衷的叹了口气望了望芮风雪与肖翊,随即向芮风雪说道:“女儿未曾料到爹爹竟然有此等仙境得以归隐,如今得见真教女儿叹为观止。”   芮风雪脸上现出一丝苦笑,说道:“肖少侠感觉如何?”   肖翊报以诚恳的微笑说道:“芮前辈在此隐居,融入这天地水之间,与远离尘嚣的仙人无异,晚辈由衷的叹服景仰。”   芮风雪爽朗的大笑,随即说道:“少侠谈吐儒雅,毫不像叱咤于武林中的剑客,至于仙人吗,老朽委实不敢当,不过得少侠的提点,老朽厚颜,不如将老朽与玉儿娘居住的洞命名为‘仙人洞’好了。”说罢手指瀑布斜对面的一处山崖中腰隐约可见的山洞说道:“瞧,就是这个山洞,以后就叫‘仙人洞’了!”说罢望着山洞捋须长笑。   芮南玉惊声道:“娘在山洞里吗?女儿这就去见见她。”语声激荡,身形微颤间便欲掠向山洞。   “玉儿且慢!”芮风雪急忙喝止道。   芮南玉诧异的望着芮风雪道:“爹,女儿在梦中都在思念呼唤娘的!请爹爹允许女儿见娘一面。”   芮风雪摇头叹息道:“娘已躺在棺椁内安息,玉儿难道忍心搅扰娘吗?”   “可是…”芮南玉明眸内泪眼盈盈,“可是女儿真的好想娘!”说罢娇躯微颤,倚在身侧肖翊的肩上哭泣不止。   芮风雪疼惜的望着芮南玉,继而望了望微显尴尬慌张的肖翊,神色间稍现一丝异样,随即叹息道:“肖少侠,烦请你带小女回去吧。”   “爹!”芮南玉抬首娇声道:“我不回去,我绝不回去!而且还要爹爹随女儿带上娘亲一同回我教总坛!”   芮风雪摇摇头道:“别孩子气了,爹已远离尘俗,陪伴你娘在无人烦扰的世外桃源相伴度日,此生感觉足矣,玉儿不要违拗爹娘的意愿。”   芮南玉听罢皱眉寻思片刻,料想接回爹娘业已无望,越想越揪心痛苦伤心欲绝,不由投入肖翊的怀中痛哭失声。   许久后,芮南玉哭泣稍稍止歇,却发觉自己的泪水已浸湿了肖翊胸前的一大片衣襟,微显慌乱的离开肖翊的身体,幽幽说道:“娘过世之后,女儿还未稍尽孝道,爹,女儿想在洞中守孝三日再行离开。”   芮风雪沉吟半晌之后点了点头,意为默许。   ※ ※ ※   无风的深夜,幽秘的山谷毫不寂静,只因那从天泻落的瀑布与瀑底的潭水、岩石强烈撞击,发出气势磅礴、响彻天水间的凌厉声响。   楚诗月双臂环膝静静坐在潭水边,娇巧的下巴轻轻搭在紧拢的双膝之上,一双略带哀愁的水瞳大而清澈,茫然的望着夜色下显得幽深无比的水潭痴痴发呆,良久毫无动静,犹如惟妙惟肖的石像雕塑。   瀑布坠落之处水花翻滚波澜壮阔,而潭边则是一条又一条的荡漾波纹,好似与少女的心潮相互呼应般不断划出荡荡涟漪。   “唉,又在想着肖翊那臭小子。”身后传来唐凝怜爱哀叹的声息。   楚诗月微微抬头侧望,随即恢复原样下巴枕着双膝幽幽说道:“娘,你又在说笑。”   唐凝皱眉沉吟了片刻恨声道:“你那杀千刀的该死爹爹楚笑天真该千刀万剐……”   “娘!”楚诗月娇嗔道:“你干嘛往死里诅咒爹爹?爹爹有何过错你要这样骂他?”   唐凝凝望着女儿幽幽叹息一声说道:“由你这样爱惜袒护自己的女儿,做父亲的却办事不利毫无体恤之心,这样下去,岂非活活要害死了月儿?”   “娘啊!”楚诗月俏脸带着些微红晕及哀伤说道:“你竟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怎会被爹害死了?你不要再说了。”   唐凝哼了一声道:“你的心思,当娘的怎会不知?你呀你,魂都被肖翊那臭小子给勾了去,可恨你那不争气的爹,到现在都不把肖翊捉来与你成亲,真是可憎可气!”   “你!”楚诗月霍然站起,跺了跺脚道:“我不和娘说了!”说罢急急跑回住处,只留下恼恨怜爱交加的唐凝呆呆的站在原处望着女儿飞也似奔去的方向。   “说不得,”唐凝自言自语道:“在等三日,三日之后若楚笑天还不将肖翊捉来,只好由我唐凝带着女儿亲至清明观要人了!”    第一五一章 携棺归隐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如柱的水流犹如匹练,泻下的气势仿似奔马。   芮风雪与肖翊凝注着仿若九层天泻之水、十八翻滚深潭的鬼斧神工情景默默不语。   尤其是肖翊,此时此刻正深深感慨于上天入地、波澜万状的大自然神笔与卑微渺小、自惭形秽的凡人类形态强烈的对比之中。   “翊儿,你可知这瀑布尚有神秘的待解谜团?”芮风雪问道。   肖翊微微一愣,心道:为何芮前辈忽然对我的称谓如此亲切?   芮风雪见肖翊沉吟不语,微微一笑说道:“如何?有没有与老岳丈携手共探其神境之意?”   肖翊诧然心想:敢情芮前辈早已将我当作女婿?这却是从何说起?   芮风雪伸手与肖翊相握,呵呵笑道:“如果翊儿未曾前来,老夫一个人却委实不敢再次犯险。”说着长身而起面向瀑布。   肖翊无奈何的随着站起,与芮风雪肩并肩齐齐面向前方天帘般的瀑布。   “准备好了吗?”芮风雪扭首笑望着肖翊说道。   肖翊报以微笑,缓缓点了点头。   两人转首望前方凝聚真气弦紧待发,忽听后上方传来“啊”的一声轻声娇呼,好似自“仙人洞”传来,芮风雪与肖翊心有同感,足尖弹起腾掠标前,驰至崖底腾升而起,如履平地般掠向仙人洞,仅余丈许时同时脚尖轻点崖壁一纵而抵达仙人洞洞口。   芮风雪的轻功委实称不上高绝二字,若非肖翊携手牵带而起,芮风雪必定升至半途便气势衰竭而停顿或堪堪坠落,而肖翊在使出不足六层功力的情形下便轻轻松松洒洒脱脱的将芮风雪携至洞口,双双飘然落在洞口地面的最外端。   只见芮南玉垂首跪在棺椁之前,双肩耸动痛不欲生。   “玉儿!怎么啦?你…你…”   “爹,对不起。”芮南玉并未回头只是抽泣,说道:“女儿实在想念娘生前的样子,真的忍不住。”   芮风雪低头叹息间,肖翊竟身不由己的踏前两步探头欲观望棺内。   “翊儿且慢!”   “不要过来!”   急切的两声话语齐齐传来。   肖翊只觉身畔芮风雪的手掌凝举成爪疾捉向自己的腰间,而芮南玉白皙纤纤的手掌瞬息间已挟带劲风疾拍而至,惊慌失措之下旋身疾闪堪堪避过两人的一抓一掌,岂料一条纤纤玉腿迅捷无伦的扫向自身欲落足之处,无奈之下凭空翻身斜掠,不疾不徐的坠向洞底的潭水,当身体即将接触水面之时右足尖轻沾水面,身形斜斜后飞,飘然落在青青芝草的彼岸边,身姿动作从容连贯潇洒至极。   从容归从容,潇洒归潇洒,落在岸边的肖翊却是愕然不知其由,呆立当地犹若木瓜,心想:芮前辈与南玉同时出手攻击自己,究是缘何如此?   芮风雪站立在山洞边缘俯望向洞下对岸边茫然不解的肖翊,再回首望了望洞内便身形一纵凌空跃下,稳稳落在肖翊的身边,歉然说道:“翊儿莫怪,只因…唉,说来话长…”   芮风雪携存有爱妻遗体的棺椁归隐时日甚久,芮风雪的神药可保妻子遗体恒久不变保持原貌,但保得住身体却保不住衣物,经过这许多年,带来的几件衣物已腐朽糜烂,最终只余下的一件衣衫亦在数日前褪掉,如今只有裸身安息在棺椁之内。前一段时间乌血剑教教主谭天望所临时穿过的衣裙便是芮风雪之妻最后一件换下来的衣衫,只因芮风雪不忍丢弃才一直留在山洞内。而芮南玉因许久之后见到娘亲亦如生前的美丽面容,而且见到棺椁内的娘亲竟然赤身裸体,激动万分加之诧异惊愕之下才不由自主的脱口轻呼出声。   由此真相缘由了然,肖翊心下喟叹:差点亵渎了南玉娘亲高贵玉洁的遗体,多亏了芮前辈的及时喝阻及南玉的连串攻迫教我肖翊及时避免了大逆不道的窘迫困境。   芮南玉出现在洞口边,俯首凝注了肖翊片刻才拭泪返回洞内。   芮风雪侧首望了望肖翊,见肖翊尴尬的低垂下头不由叹息一声道:“翊儿不必自疚,我们还是前往瀑内一探究竟吧。”说着伸出右手。   肖翊面现尴尬羞愧的笑了一笑,伸出左手与芮风雪相握,随即双双凝聚功力仰望势如泻银的瀑布。   “起!”随着芮风雪的一声断喝,两人凌空跃起直朝瀑帘的中端标去,临近瀑帘之时,芮风雪的左臂及肖翊的右臂朝两人齐齐朝两人身前探出,待瀑布之水堪堪临体的瞬间各自左右向外挥掌,“噗刷刷”的猛烈声响中两人已然穿过瀑帘,双足未曾落地便松脱相握的手,各自一掌探前一掌置后以防遭受意外之袭,此时张目前望却见是昏暗幽深、直径丈余的阴森洞穴,两人心中一凛。   在严阵以待中双足堪堪落在洞内的实地,倏忽间两人便同时惊呼出声,尤其芮风雪更是脸色惨白声音发颤,如见鬼魅般瞪大双眼,双唇更是剧烈颤抖。   晴天白日、阳光明媚,瀑布倾泻而下的水柱吸收外部的光线后四散反射,圆形的洞口那疾速滚卷翻腾的瀑帘变成一个斑斓色彩四射的白色巨型圆灯,将洞内照射的明亮无比。   只见洞内横放着一口棺椁,棺椁旁一人盘坐在地,背对着洞口趴伏在棺椁之上,却是瞧不清面目。   携棺归隐!这一情景,与携棺归隐的芮风雪何其相似?简直是芮风雪在仙人洞内时的写照!如何不令芮风雪大惊失色?   肖翊很快镇定心神,凝目望了一棺一人片刻之后侧首关切的望着身旁犹自惊魂未定的芮风雪。   洞内除了心胸急剧起伏的芮风雪外尽皆处在雕塑木刻般的静止的状态,唯有瀑布震天价的“哗哗”声响响彻洞内。   良久之后,芮风雪才心神稍定,深吸了一口气拱手道:“老朽等无意间来至此处,我等惊扰贵人之处还望海涵。”   芮风雪说完话便与肖翊一起凝注着眼前的一棺一人。   那人一动不动亦未做应答。   “前辈…”肖翊轻声向那人招呼一声便欲上前,岂知刚刚举足却被芮风雪伸臂拦住,芮风雪向肖翊轻轻点了点头垂垂眼帘,示意稍安勿躁,随后向着那人说道:“若贵人责怪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唐突冒失,我等这就离开。”   一人一棺仍然毫无动静。   两人对望一眼,肖翊轻声说道:“芮前辈稍待,让小子上前查看一番。”得到芮风雪的首肯后,肖翊运功竖起护体真气,缓缓朝那人的背影走去。走至近处,肖翊伸出左手,谨小慎微的搭向那人的右肩,极缓的动作之间,肖翊直闻到自己“咚!咚!”的心跳之声,仿佛一颗心已抵至咽喉。。   “翊儿且住!”芮风雪突然轻声喝道,令肖翊吓得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随后全身防备着缓缓扭头望向芮风雪,面现诧异询问之色。   芮风雪稍稍舒缓一下紧张的心情说道:“如果此人已然过世,若再年代久远,翊儿这一手搭上去非弄散了此人遗体不可。”   肖翊这才恍然,慢慢收回手悄悄移往那人侧卧的上身面朝的那一侧。   虽然心里早有预想,但见到那人的大半脸面,仍然让肖翊大吃一惊。   只见这人的面目不知是以何种药物泡制涂和,总之遗留至今的虽不是犹如有着生命般活生生的容颜,但亦非腐朽殆尽的枯骨骷髅。若此人逝去之时距今犹短,那么此人的药术将远远不及如今的芮风雪,但面前的若是亘古遥远存留至今的尸骨,那么此人的药物之术几达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第一五二章 古棺遗托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芮风雪虽是自称为“神农”的药圣,但武功及胆色仍然距纵横江湖的绝顶剑客肖翊相去甚远,见肖翊面现些微惧色,便就此驻足绝不敢上前观看。   肖翊凝视那人的遗容半晌,随即注目观察棺椁的每一处,只觉得眼前棺椁陈旧古朴,但究是因经历匮乏而无法作出哪怕丝毫的推断,最终微微皱眉转首望向芮风雪,很显然,年岁方至二十的肖翊定然查不到丝毫端倪,还需见多识广的老前辈慧眼观测。   芮风雪见肖翊走至棺椁之畔之后无丝毫无异状出现,不由放下了大半的心,但仍未完全平复方才几达魂飞魄散的心神,当下亦步亦趋的走至肖翊的身侧停驻站定,皱眉凝目注视着眼前诡异的一人一棺。   “芮前辈,有否看出些端倪?”待了良久,肖翊悄声问道。   芮风雪仔细端详了伏在棺上之人的面孔及衣着半晌,皱着的眉心却始终不见丝毫的舒展,俯下身慢慢扫视棺椁的边沿,面色逐渐凝重,终于喃喃的道:“此衣衫的材料乃是六百多年前的产物,而以棺椁的木料质地推算,此人及棺椁大约已在此处停留六、七百年之久,也就是说,此人乃六七百年前的先辈。”   肖翊闻言大张其口,心中慨叹不已,六七百年,多么悠久悠长的时光?此处虽无风吹日晒、雨雪浸蚀,但终年阴暗潮湿,无论引用了何等稀少罕有的高明药物,终究免不得腐朽溃烂的境地,而木制的棺椁虽然看似“健在”,实则与灰烬的境地差不了许多,难怪芮风雪阻止肖翊碰触那人及棺椁。   两人在洞内沉默了半晌,望着亦自凝注沉思的芮风雪,肖翊不禁问道:“芮前辈,现下怎么办?”   话音刚落,“噗唰”的一声响,一人倏然窜入瀑帘洞内,定睛一看赫然竟是芮南玉,因独自一人闯瀑无默契的拨水,浑身已然尽湿。   芮风雪与肖翊的心神完全沉浸于古老的尸体棺椁展现在眼前的奇异光景之中,直至芮南玉出得仙人洞四处找不见两人,忽而想起两人曾言道欲探秘瀑布山洞,继而破瀑而入之时才霍然惊醒,但仍不自禁的四只眼睛直愣愣的望着芮南玉。   芮南玉入得洞来看到棺椁及趴伏在上之人也不由惊声娇呼,随即望了望芮风雪及肖翊两人,便再次望向一人一棺,目光惊疑不定。   芮风雪再次转首注视古人及古棺,终于长叹了一口气看了看两人说道:“玉儿、翊儿,记得千万莫要碰触此先辈与棺椁,翊儿明日与我再行仔细研究推敲,爹心下乱得很,现在要去陪娘了。”说罢穿瀑而出。   芮南玉将视线自瀑布移到棺椁,接着缓缓靠近,但终归抵不住惧怕袭心,走着走着慢慢靠向肖翊的身畔,转眼间已至肖翊的身侧。   忽听“咕”的一声异响至棺椁之处传来,虽然瀑布声响巨大,但仍掩盖不住这诡异的声响,芮南玉大吃一惊,娇呼一声情不自禁的投向肖翊的怀中,肖翊亦自吃惊不小,顺势将芮南玉拥入怀里,连声道:“南玉别怕!别怕!”犹似大人哄惜小孩一样,浑不似芮南玉比他肖翊大了六、七岁。   良久后,芮南玉娇羞的离开肖翊的怀抱,不知觉中伸出一只纤手拉住肖翊的手掌,左右仔细察看棺椁,见棺盖及露在外的棺壁并无异样便慢慢靠近洞壁内侧俯身看往阴面的棺椁壁板。   肖翊被那湿润滑腻的柔夷轻轻牵拉不由心神一颤,而芮南玉拉着手背对着肖翊慢慢靠近洞壁俯下身。   只听芮南玉“咦?”的一声道:“这里有字!”   肖翊痴痴望着芮南玉青丝缕缕间依稀可见的玉耳,心不在焉的说道:“哦?是吗?我怎么未瞧见?”其实哪里是没瞧见,根本就是没有去瞧。   “与吾相晤实属具缘,倘藉贵夷将吾夫妇葬于潭,吾感激末赠贵物之…”   肖翊见芮南玉凝眸低念不由心念一动,赶忙踏前一步顺着眼光瞧去,无意间两人的面颊几近相贴,阵阵幽香飘散在肖翊的鼻端,心身不由得一荡,视线虽然望将过去,但全然未在意上面所书内容,那只相握的手却轻轻探出,不由自主间已揽住了芮南玉的纤腰,而芮南玉的那只手臂则被动的扭到了背后。   “喂!”芮南玉原本全神贯注,但听不到肖翊的应答便说道:“你看到没有?有两行字的。”边说边扭头望向肖翊,岂知肖翊也自悄悄的望向自己,近在咫尺间两人的双唇几乎相贴,两人同时大吃一惊倏然分开,闹了个双双面红过耳。   芮南玉由黑纱遮面倒是好过许多,而肖翊则是整个颜面红光尽现,尴尬之余连忙说道:“哪里有字?你说的什么东西?”说罢惶惶然四处张望寻找文字的出处。   强自收摄心神的肖翊赶忙去看所书的字,念了一遍皱眉道:“好怪的语句,到底是何意?”   芮南玉沉吟着说道:“好像是要来到这里的人埋葬他们,若然埋葬他们夫妇将会赠送什么东西,似是非常贵重。”   肖翊不解道:“他们两位已经故去了六七百年,怎还能够送东西给人?这岂非太不可思议?”   芮南玉转首道:“你是说他们骗来到这里的人葬了他们?唉,已故的先人,就是不赠东西我们亦应该葬了,可是…为何要葬于潭水?怎生葬法?这却是奇了。”   肖翊想了想说道:“葬于潭水,或许就是将他们的遗体投入潭底?”   芮南玉亦存同感,点头道:“有这可能,但那只是举手之劳,又何必以赠送贵物来作为酬谢?这未免心胸过于狭隘,以自身的胸怀揣测人心,过分贬低概论他人的为人处事了吧?”   肖翊闻言微一思索笑道:“教主,我看我们不必再计较这两位先人的心思所为了,人死为大,何况是逝世已近半个千年之多,不如我们遵照先人的遗愿,将他们妥葬在崖下潭水之中?”   芮南玉眨了眨眼道:“你是说…将两位前辈的遗体投到洞底的深潭里?”   肖翊诧然道:“难道不是这样?有何不妥吗?”   芮南玉长长的睫毛上下眨了眨,幽幽道:“好像就是这样,没什么不妥。”   肖翊出神的看着那一人一棺,眉头微微皱起不言不语。   芮南玉以为肖翊心地过于善良,不忍扰动已故先人的遗体,心内泛起一丝波澜,对肖翊更是另眼相看,情意萌动。   芮南玉见肖翊迟迟不见所动,不由浅浅一笑伸手去扶棺椁。   “且住!”肖翊慌忙道。   芮南玉乍然闻言之下大吃一惊随即住手。   肖翊见状微觉歉然,但见到江湖上闻之人人色变的堂堂一教教主被自己一声喝止吃惊,不觉暗暗好笑,心想若是换到一年多前,自己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厮如此胆大妄为岂非找死?心念间嘴角边不由现出了一丝涩苦难辨的笑意。   “你做什么?”芮南玉诧然问道,见肖翊面现微不可察的笑意不由白了一眼嗔道:“你真是个大男孩儿,还有一点正经没有?人家说正事呢!”   肖翊收起杂乱不堪的思绪说道:“芮前辈曾言道这位先人历经数百年,若任意碰触或可散成飞灰,所以肖翊才急忙喝阻教主,请勿见责。”   芮南玉看了眼洞口怨言道:“你口口声声教主教主的烦不烦?”   肖翊愕然张口,结结巴巴的道:“我…那我…称教主什么好?请…教主…示下。”   芮南玉愣了愣“噗哧”笑一下,随即说道:“那么肖少侠,你看如今如何才好?”    第一五三章 远古礼物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稍一错愕,随即皱眉思索。   芮南玉亦自拉着肖翊的手,一会儿看看棺椁,再看看沉默思索的肖翊。   “有了!”肖翊忽然说道:“我们准备一些布匹之类的放在两位先人之侧,也好挪动时稍有异状便可一股脑的将之放落在摊开的布匹之上,如此包裹妥当之后再…再放置到潭内岂非甚好?”   芮南玉想了想说道:“此策未尝不可,但却是去哪里寻得布匹?爹爹那里亦只有娘的几件破旧的薄衣裙而已。”说罢望向肖翊面现询问之色。   肖翊心想:此处人迹罕至,而且地处偏僻至几百里内毫无人家,却要去往哪里求得足可容纳两个遗体的布匹材料?   愁眉不展间望向瀑帘外若隐若现的丛林及依稀可见的树木,灵机一动说道:“南玉稍等片刻!”说罢放脱芮南玉的手疾飙向前破瀑而出。   芮南玉不明缘由伸臂欲唤间不由心中一动,暗忖道:南玉?他是对我说的吗?真的是对我的称呼?心里甜滋滋的好不欣喜。   殊不知方才肖翊称呼为“教主”而遭到芮南玉的雷霆打发,那么教肖翊如何称谓才好?“芮南玉”吗?叫不出口;“芮大姐”吗?更不合适;“芮小姐”?“芮姐姐”?“大姐”、“小姐”、“姐姐”?如此乱七八糟教肖翊何从选择?   芮南玉紧随着破瀑而出,只见肖翊早已登上右侧山坡,鹰啸剑纵横交错片刻便倏然归鞘,转眼间抱着一大捆看不清为何物的东西飞掠而来,芮南玉赶忙闪入洞内。   肖翊自瀑布进入洞内时随手放下所抱的东西,芮南玉定睛一看,竟是一片片长及身高、宽达一尺的六、七片树皮。   “你这是做什么?”芮南玉愕然问道。   肖翊再不答话,鹰啸剑出鞘之后光影交错,待剑光消失、剑归鞘内,只见其中一片树皮已被切成为十数根筷子粗细的树皮长条。肖翊当即盘膝坐在地上便拾起两根树皮条,运起内力边揉搓边相互缠绞,原来是在搓树皮绳子。转眼间,切成条的树皮已然变成长及三四丈的绳索,鹰啸剑再次挥舞,片刻间每片树皮长侧边端的上中下各处都现出一个拇指粗细的孔洞,大小竟然毫无二致,瞧得芮南玉不由得暗暗咋舌。   “帮忙!”肖翊说完便将绳索当中切开,拾起一端便串起树皮,先从底部串入出到上部;再由上部朝另一端串入到达底部;随后再串上另一根树皮,如此而为,芮南玉则照猫画虎,跟着在另一侧串绳连接树片。   片刻间,一片树皮制成的厚厚“布匹”摊开在一人一棺之侧。   肖翊看了看那守棺之人及棺椁,再歪头看看由树皮制作的“布匹”,觉得不够大,连忙再次跑去采集。   忙碌了一阵后见摊开的树皮毯足够大,肖翊走至趴伏在棺椁的那人身边,犹豫了一下对芮南玉说道:“要不要知会前辈一声?”   芮南玉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爹执意要在仙人洞一生守护娘的棺椁,今天见到这一景象一定感触颇深,因为这一棺一人的景象就是爹将来的真实画面。”说着轻轻叹息一声皱眉想了想,继而道:“今日爹爹借故陪伴娘先我们离开,定是不忍再看下去,南玉更不愿让爹爹见到仙人的尸骨支离破碎的情景,还是我们私自葬了吧。”   肖翊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当下再不迟疑伸手悄悄抬起那人虚搭在棺椁上的一条手臂,岂料一条手臂竟然无声无息的脱离身体应手而起,肖翊拿到的赫然仅只是一条齐肩离体的手臂。   一直目不转睛注视着的芮南玉见状不由双手捂面惊声娇呼,双目则依然在指缝间窥视,而芮南玉本就以黑纱遮面,双手捂之不知有何要旨,大概是女人的天性使然,自然反应致此。   尽管肖翊小心翼翼,但那人的遗体终归支离破碎,肖翊现下歉然,但又无计可施,最终还是将那人的遗体全然放在树皮毯之上,且小心翼翼的将肢体对照位置安放。   接下来是棺椁,许多年的风蚀湿浸,那或许是以优质木材制成的棺木如今也许已腐朽不可力触,肖翊与芮南玉一人一端,将手指抠进棺底的硬土壤里,才极缓极缓的将整个棺椁悄然抬起,轻轻放落在了树皮毯上。   肖翊心想:再如何小心,待将其投放进潭水,还不是分崩支离无一完整?   但终归死者为大,恰巧遇上,只能按照遗嘱来行事。   肖翊叹了口气轻轻抱起包裹住棺椁与遗体的树皮毯,对芮南玉说道:“若然扔下去实为大不敬,让肖翊抱着沉入潭底,寻处稍远离瀑布的地方放置再以巨石压牢,以防漂浮在潭水之上,高空疾堕的瀑布使得潭水翻翻滚滚,我担心这棺椁及遗体经受不起,南玉就不必进入水中了。”说罢转身穿过瀑布,芮南玉急忙尾随在后。   出得瀑布洞口,便见肖翊抱着树皮毯缓缓沉进潭底,待完全没入,芮南玉的心内却是浮起一丝哀伤。   肖翊使出“千斤坠”,待双足踏上潭底的地面才轻轻将树皮毯放下,扭头看了看周围,见不远处有一颗锅盖大小的石板,心想正好合适,于是用足尖勾了过来,将其压在树帘的一端,随后再找一块合适的石块压在另一端,为防万无一失,再寻到了一块稍大的巨石压在中央,在水中跪地磕了磕头才漂移上去浮出水面。   运起轻功轻踏水面,肖翊安然落在芮南玉落足的岩石之上,与芮南玉并肩站立,目光只是凝望“埋葬”着一人一棺的水面。   凝目望了片刻,芮南玉轻声说道:“但愿两位先人安息。”   肖翊亦自神色黯然,心想经过了六七百年之久,两位先人才得尝夙愿葬入潭水,心里不由感慨万分。   芮南玉叹息一声偷偷看了眼肖翊,正想邀肖翊再次进洞,察看有无遗漏的物事或遗愿,忽见肖翊的眼光现出惊诧,不由急忙朝肖翊注视的方向望向下方的潭水。   只见水底不断冒出气泡,随即便是灰黑浑浊的的尘垢状物体顺着气泡浮上水面,翻翻滚滚便缓缓沉入水底或四散开去不知所终。   两人观之心下暗叹:终归年代久远,尸体及棺椁刚刚放入水底便无奈的松散漂浮,再辗转沉入潭底或随着潭水的流向四处游移,真正称得上是无烟无云的“烟消云散”!   一对古老的爱侣,死后亦不离不弃厮守终身,直至由后人按照自己的遗愿投入潭底才分解消散溶于大自然中。   两人望着潭水感慨万千。   就在黑灰污浊的物体消失殆尽之时,忽然有一个灰白的物体倏然漂浮在水面上,在逐渐清澈的潭水中显得分外醒目。   “肖翊,你看那是什么?”芮南玉急忙说道。   肖翊毫不迟疑纵身而下,蜻蜓点水般踏过水面轻松抄起那团物事,洒脱的旋转回落之后轻点水面轻轻纵起,随即飘然落在芮南玉的身边。   芮南玉急忙望向肖翊手中所托的物事问道:“这是什么?”   肖翊心道:我哪里知晓?   只见此物为以涂蜡的羊皮严谨包裹,外层以铜丝绵密缠绕,想必内中事物非比寻常,故而以防水防气的包裹方式紧紧围护。   肖翊与芮南玉互望一眼,各自从彼此的眼中读到惊诧。   肖翊急忙运力崩断铜丝,匆匆打开凃蜡羊皮,待包裹的羊皮层层剥开,内中物事赫然映入两人的眼帘,古字俨然。   “御风之术!”两人同声惊呼。    第一五四章 母爱胜天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梧桐树的枝叶在风中轻轻摇曳,和熙的阳光透过枝干树叶的缝隙照射在芝草青青的地面上,光影忽大忽小、忽明忽暗,大小、形状及位置不停变换。   陈惜童腰背部轻轻靠着树干,双腿并拢双手托腮坐在树底,默默望着地面日照所就的绚丽变幻的图案若有所思。   “柳大哥、肖翊还有两位芮姐姐,不知你们此行是否顺利?可曾找到芮伯伯?大家几时才能回来呢?”陈惜童自语着,在她的心中的确思念着一同前往的每一个人,柳浩然、肖翊、芮南玉、芮青兰的面容好似不停的在交错变幻的光影间忽隐忽现。   不远处乌秋雨对“两个臭小子”的怨骂声及柳花娘的搭讪赔笑声偶有所闻,而近处葡萄藤下药长老及父亲对弈,与旁观的大护法蒲东连、哥哥陈惜龙等人或吆喝或惋惜的争执声时有传来。   陈惜童扭头望去面现温馨笑容,随即想起四人此行凶险莫测的处境,担忧之下轻叹一声缓缓站起遥望远方。   漫无目的的悠闲踱步中不觉间行至一片疏林,忽听前方一声娇呼尖叫传入耳内。   陈惜童猛然心惊暗道“小妹!”便急忙循声赶去,忽然间又有一开怀娇笑声传来,陈惜童心有所动便缓下身形慢慢掩去。   “好吓人…呵呵…”听来确是陈惜真的声音无疑。   陈惜童心想料来妹妹并非遭遇不测或危险,好奇心驱使之下施展轻功悄无声息的缓缓朝前行进。   有一男子的声音道:“你这样害怕还学来做什么?”   “谁说我害怕了?我才不怕呢…哎呦呦窜过来了…啊!”   “你看你,还不是怕得大呼小叫?”   陈惜童哑然失笑,分明是蓝云儿拗不过小妹来到此处教学驱毒之法,看来蓝云儿瞧出陈惜真害怕,故意吓吓她好将这个小“扰人精”支远些,可陈惜童偏偏倔强,明明害怕却不肯承认。   陈惜童再趋前几步便见到蓝云儿及陈惜真的身影,便忙躲藏在一株粗大树干后,仅露出一只眼悄然望去。   只见蓝云儿以右手拇指与中指轻捏住两腮,双唇颤动间发出节律合拍却若有若无的哨声,而陈惜真却躲在蓝云儿身后踮脚或者侧首窥视,又是拍手欢呼又是轻呼躲藏,满脸尽是新奇与喜悦。   陈惜童看着眼前情景颇感有趣,却忽听陈惜真惊叫一声指着陈惜童的方向,焦急的道:“你快看!”   陈惜童以为自己躲藏在此被发觉,刚欲现身却听蓝云儿道:“那有怎样?”   陈惜真急道:“上面有鸟窝,你看那窝边探出的雏鸟,蛇爬上去会吃掉它们,你快把那条蛇召下来啊!”   陈惜童顺着陈惜真所指方向悄悄望去,只见一株较细的梧桐树中端的枝丫上有一个鸟窝,鸟窝中两只雏鸟探出头正在张大嘴鸣叫,窝中究竟有几只雏鸟却是不得而知了,而一条灰黑色毒蛇却顺着枝干盘卷蜿蜒而上,显是将鸟窝中的雏鸟当做美食了。   蓝云儿说道:“这是自然中的弱肉强食规则,我们不好出手干涉的,由它去吧。”   “不行!”陈惜真大声叫嚷,双脚直跺着说道:“而且这条可恶的蛇是你召来的,你看小鸟要遭殃了,多可怜?”   蓝云儿摇头道:“即使是我召来的也不行,既然遭遇上了就是天定的命数。”   眼看着灰黑色毒蛇将要抵达鸟窝边,陈惜真直欲哭出来,恨声道:“你好狠心残忍!啊呀!它们的爸爸妈妈哪里去了?”   就在此时只听一阵急剧的啾鸣声传来,一只山雀临近鸟窝,焦急的鸣叫着来回盘旋。   陈惜真欢喜的叫道:“它们的妈妈来了!咦?这是爸爸还是妈妈?”   蓝云儿说道:“这是俗称黑子的大山雀,这山雀是雌雀,就是你所说的妈妈。”随即扭过头望着陈惜真笑起来。   陈惜真瞪了一眼道:“有什么好笑的?”随即望向上方焦急的说道:“那它能打退毒蛇吗?”   蓝云儿摇头道:“不好说,这只雌山雀也被这条蛇捉住吃了也说不定。”   “啊?那怎么办?”陈惜真俏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担忧,双眼已是含满了泪水。   只见山雀来回盘旋,数次冲向毒蛇却被昂首张口的毒蛇迫退,山雀鸣叫声更加剧烈,显然既惊惧又焦急。眼看毒蛇的头部已探至鸟窝窝边,雌山雀忽然俯冲过去啄了一下毒蛇的后颈部,而毒蛇亦异常迅捷,吃痛之下疾旋头部张口猛然噬咬雌山雀,在陈惜真的惊呼声中雌山雀适时急急展翅退开,堪堪躲过致命一击,虽未成功却也暂时延缓了毒蛇向雏鸟狠下毒口之机。但危险丝毫未曾解去,毒蛇缓慢的再次探向鸟窝,山雀再次冒险进袭,而毒蛇似乎早有所备,未待山雀临身便猛然转头张口疾咬,山雀急欲后退却迟了一瞬,翅膀的羽翼被毒蛇死死咬住。   陈惜真尖叫一声双手捂眼不敢再看,连陈惜童及蓝云儿的心也为之一沉。   山雀惊恐之下疯狂拍动翅膀,毒蛇似乎被山雀的胡乱拍动惹恼,蛇身紧紧缠绕着树干猛然摆动头颈,扑棱棱声响中山雀终于摆脱蛇口,但一根羽毛亦自咬在毒蛇的口中,另有两根羽毛飘零而落。   毒蛇口中含着那根羽毛继续昂首探向鸟窝,几只雏鸟亦不知命在顷刻,仍然张大口鸣叫着待食。   在陈惜真不敢再看,陈惜童不忍再看,蓝云儿心中暗叹之时,忽见山雀再次俯冲而下,而此时不再靠近毒蛇的头颈部,而是绕着树干狠狠啄向缠绕着的蛇体,毒蛇头部无法及时回护,中段、下部甚至尾部均被山雀狠狠啄到。   “妙计!”蓝云儿拍腿大叫,陈惜童及陈惜真急忙定睛望去,却见毒蛇慌乱至极,蛇身忽然松动,毒蛇亦颓然掉落在地。   陈惜真一声欢呼,忘情之下忽然抱住呵呵大笑的蓝云儿脖颈,在蓝云儿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   陈惜童刚刚长舒一口气,突然见到此情此景不由愕然呆住。   陈惜真忽然醒转急忙收回双臂,将双手反背在后直愣愣的望着蓝云儿,俏脸上红霞尽现,随即转身急急奔离。   陈惜童背靠着粗大树干悄悄挪动身体,以致不被离去的陈惜真及愕在当地的蓝云儿发觉。   只听蓝云儿呆了半晌才喃喃自语道:“我的脸怎会发烫?……女孩子亲上脸竟是这般香甜?…唉,胡思乱想些什么?”说着转身慢慢离去。   陈惜童待蓝云儿走远才悄悄自掩藏的树干后走出来,若有所思间走至有鸟窝的那株梧桐树下,发现那只雌山雀已安然落在窝边用嘴捋理着翅膀羽翼脱落的部位,随后直是欢声啾鸣好似高奏凯歌。此时羽翼拍打之声自上方响起,另一只山雀叼着一根绿油油的虫子落在窝边,为巢中的雏鸟喂食,好似亦未察觉方才生死攸关的凶险状况发生。   陈惜童发现这只刚刚返回鸟窝的山雀与雌山雀稍有不同,形体好似大一点点,而且胸腹的黑色稍有差别,但毋庸置疑的这只刚刚觅食返回的鸟儿一定是雄山雀,当然是陈惜真所说的雏鸟的“爸爸”。   陈惜童饶有兴致的观赏了一番便缓步离去,心中想道:连一只山雀的母爱都如此惊心动魄、情怀感人,何况是人呢?   想着想着不由想起幼年时已去世的娘亲,心想娘在世之时对他们三兄妹疼爱有加,假若我们三兄妹遇到危险,亦会不顾一切舍命维护,心念间思念及伤感之情如潮袭来。   不觉间走到山顶高处,遥望着耸立的山峦边云雾飘绕的风景,忽然眼中一亮,远处山下的山道上走上一群人,竟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细看之下心神一动,欢叫一声“芮姐姐”便急忙下山疾速迎去。   堪堪临至一丈远处却见芮青兰左手疾摆,右手食指竖起贴在唇上显然是在示意噤声。   陈惜童不由急忙停住疾奔的身形,愕然望向朝自己身后及左右紧张察看的芮青兰。    第一五五章 御风秘笈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盘腿坐下来,芮南玉紧靠着坐在肖翊的身侧注视肖翊手中的“御风之术”秘笈。   秘笈虽然以防水防气的物事严密包裹,但终因年代久远而显得极其破旧脆弱,颜色更是昏暗泛黄,肖翊小心翼翼翻开首张,芮南玉好奇之心大积,脸颊几乎贴着肖翊的侧脸,一瞬不瞬的凝视向秘笈翻开的页面。   一阵阵微风轻轻吹来,芮南玉的几缕青丝随风飘逸,纤纤发丝抚拭着肖翊的耳垂、下巴及脸颊,使得肖翊心神浮荡心跳加剧,面孔更是红得似熟透的苹果。   “御风术,分三层,一顺、二乘、三驭…”芮南玉吹气如兰的语声自耳畔徐徐传来,肖翊不由心神俱醉,但顷刻间强摄心神回归自我,顿觉灵台清明,但双眼却是不由自主的望向芮南玉如清澈水潭般幽深晶莹的双眼。   “…即顺风,乘风,驭风,集三风乃至御风之大成…肖翊,你看着我干什么?”芮南玉余光发觉有异,转首见肖翊痴痴的望着自己,不由诧声问道。   “哦?”肖翊吃惊不已,惶急的道:“顺什么,乘什么,驭什么乃御风之术之什么什么!”   芮南玉呆呆的凝望着肖翊,随后伸出玉脂柔夷,手背部贴向肖翊的前额关切的问道:“肖翊,你怎样了?没什么吧?”   伊人温润的手背贴着自己火烫的前额,肖翊顿感心火焚燎,当下急忙运集内力强行抑制,口中“风…术…嗯…对”的不知所云。   芮南玉收回玉手继续念了几句随即翻到下一页,忽然“咦?”的一声说道:“肖翊,此秘笈你曾经看到过?”   肖翊闻言愕然,随即点了点头,稍一思索又茫然的摇了摇头,不知喻意是肯定还是否定。   芮南玉愣然瞧了肖翊片刻,随即指着秘笈新翻开的一面说道:“你看啊!”   肖翊回过神低头观看,只见上书:顺×,乘×,驭×乃御风之术之××!与肖翊所言的“顺什么,乘什么,驭什么乃御风之术之什么什么!”分毫不差。   肖翊不禁“哦”了一声自语道:“真是岂有此理?”   “什么?”芮南玉不解的皱眉道:“怎么岂有此理了?肖翊你怎么了?”   肖翊收摄心神言道:“这叉叉的代表的什么?”   “问你啊!”芮南玉当即认真的答道。   “难道我肖翊本就无所不能不成?”肖翊心想着再度翻开一页,只见条条箭头纵横交错,显然代表着风行风向,而叉形标记则错落有致的点缀其上,周边则是环绕围行的另外箭头,标注着每一风向关键之处的运行诀窍及运转要领,其浅显的图形所画出的深奥至理令肖芮两人叹为观止暗暗咋舌,此情几已惊为天作。   “原来如此。”两人异口同声言语道,随即扭头相望,不禁双双捧腹不已。   两人细看图示,虽然有所感悟但仍只是模糊的轮廓,无法确切定论其中的法门与奥妙。   “你看!”芮南玉伸出葱玉般的手指指着页面的下方说道:“这是什么?”   肖翊凝目望去,见下方杂乱无章的写着一行蝇头小字,显然是狂草书法,芮肖两人本非博学之士,古时的狂草更令两人理解的难度大增,只看得懂些许的简单字句词组及文章所专用的符号。   “好像是注解。”芮南玉言道。   肖翊心有所悟急忙看向上方的图标,再急急对照下面看得懂的几组简单词句,心头狂喜之下欢声呼叫一声,瞪大眼惊喜交集的望向惊恐愕然的芮南玉,喜悦不胜之下忘乎所以竟伸手“刷”的一下扯下芮南玉的黑色面纱大声叫道:“有了!懂了!好极!妙极!”   芮南玉白皙绝美的面容惊诧的望着肖翊拿在手中狂喜挥舞的黑色面纱,美目圆睁朱唇张启,端的是明眸皓齿,只是面容上写满了惊恐、羞涩及恼怒!   肖翊愕然停止挥舞的手臂,愣愣望着手中黑色的面纱,一颗心直往下沉,越沉越深,仿若不断堕向无尽的深渊。   两人雕塑般的静止凝定,只有湿润的山风徐徐吹来,黑色的面纱更是在停止挥舞的手臂尽端手指尖中随风轻轻摇曳飘舞,好似故意而为之般,不由心胆俱裂惶急不堪。   不知过了多久,芮南玉伸手轻轻将面纱抢了回去,随即缓缓扭身面向他方,只余下肖翊木雕般的手臂依然保持原式不变,脸上却是写满了“苦”字。想到自己在狂喜激动之下得意忘形,竟然粗暴无礼的将一直以纱遮面的一教之主的面纱狠狠扯了下来,其疯狂举动简直不敢再予想象,更弄不清自己何以至此。   而芮南玉此时的心境又是如何呢?十多年的以纱遮面,只有曾经在以为肖翊昏睡不醒的情境下自行除下过,因而让肖翊得窥自己的面容。十多年来,也只有自己将面纱除下,其他人根本碰都未碰过,包括芮青兰在内。而如今,面纱被一男子粗暴至极的狠狠除下并疯狂舞动,一股自己的隐秘遮羞布突然被男子赫然剥去以致完全luo露般的感觉油然而生,此一剧烈的落差教芮南玉如何承受?   但不知为何,芮南玉许久以来基本上处于古井不波的心湖,在此时此刻却掀起了滔天巨浪,肖翊无意间的疯狂举动却触动了芮南玉暗藏深处的敏感心弦,使其魂魄纷乱刺激异常,兼且有一种怦然心动的奇异感觉。   肖翊呆了半晌不知如何是好,是道歉还是安慰?怎样才能惩治自己的罪恶,弥补自己的过失?   想着想着竟然鬼迷心窍般挪到芮南玉的身前,茫然伸手取过了面纱,随即朝芮南玉的脸上罩去,如此拙劣的赎罪挽回方式实是令人瞠目结舌。   芮南玉心神剧震,挥手弹开肖翊的手臂,白皙的俏脸变得火红火红,瞪目望了肖翊片刻后霍然弹身飞快的纵掠而去。   ※ ※ ※   芮青兰急赶几步抵达陈惜童的身前说道:“别惊动了乌老太婆,否则非要跟着去或阴魂不散的跟随委实难安。   陈惜童醒悟般点了点头便望向柳浩然及徐伯一家人。   “柳大哥好,这几位是…”陈惜童说着以疑问的目光望向芮青兰。   芮青兰再次看了看陈惜童身后去往总坛的来路,说道:“这几位是来凤药行徐伯一家人,说来话长。”说着拿出一封书信交给陈惜童道:“这封书信交给柳护法,同时可将内容告知药长老、蒲大护法及蓝护法,事情缘由看到书信内容便知,陈妹妹你来得正好,快将徐伯一家带上山去。”   陈惜童接过书信诧道:“芮姐姐,你们难道不一同上去?”   芮青兰苦笑道:“被乌老太发现或缠上都不是闹着玩的,妹妹快些走,我和柳郎也要马上走的。”说罢向徐伯等人摆了摆手望向柳浩然道:“我们走。”   柳浩然微笑着向陈惜童点点头,随即抱拳向徐伯一家人道:“保重。”说罢与芮青兰转身离去。   陈惜童欲言又止间柳芮两人早已消失在前方山路拐弯处。   “哪个在叫‘芮姐姐’?是你吗陈丫头?难道芮丫头回来了?”一声嘶哑的喊叫声自总坛方向传来。   陈惜童脱口道:“糟了!”随即连忙想了想说道:“徐伯,您稍后自报家门,就称是自己找来的,并没有芮姐姐及柳大哥陪同,书信我自会交给柳护法。”   徐伯听罢愣了愣,随即说道:“老朽晓得,有劳陈姑娘。”    第一五六章 诡异重重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在赶往独山凤仙教总坛路途上,芮青兰就一直思虑怎样将徐伯一家人送抵总坛而不被乌秋雨所察觉,为备所需在一处打尖时向店小二要来了笔墨,将徐伯一家之事简单扼要的书写下来,并嘱托柳花娘好生照料安排,谁知临近总坛时恰巧陈惜童远远的望见并迎来,倒解了芮青兰一番行事的麻烦。   柳浩然与芮青兰离开总坛地界直朝来路疾赶,两人抄捷径翻过山岭钻入丛林,直感觉耳畔掠风、树木如飞。   芮青兰思父心切恨不得插上翅膀早日赶去,而柳浩然更是知晓芮青兰的牵挂惦念之心,虽然心里疼惜芮青兰连日来辛苦奔波亦不便劝解其停下歇息或放慢脚程。   殊不知,乌血剑教追踪芮南玉、肖翊的眼线被肖翊察觉并料理掉,但分头追踪芮青兰、柳浩然及徐伯一行的眼线却始终未曾被发现,当两人离开独山总坛踏上来路急急返回之时,飞鸽早已飞翔而去。   这一日柳芮两人在一片林间溪边烤食猎来的野味之后稍作休息简单洗漱便继续赶路,刚走至一片丛林的边缘时柳浩然忽然心念一动拉住芮青兰的手急急停下身来,随即在芮青兰讶异的目光之中屏息凝听。   “柳郎,有何不妥?你听到了什么?”芮青兰忍不住问道。   “一声惨叫!”柳浩然仍然聚精会神的凝听着说道。   “在哪里?”芮青兰只感背脊发凉,下意识的左右张望。   “那里!”柳浩然话语声中牵住芮青兰的手急朝右斜方奔掠,只听前方遥遥传来一声凄厉的长声惨呼,此时连芮青兰也已听得清清楚楚,声音凄楚惨厉简直不忍听闻,芮青兰不由自主的皱起了一双柳眉,背脊冒出一丝丝凉意。   两人加紧步伐疾赶,柳浩然忽然心神一颤,因为又一声惨叫由遥远的左后方传来,心念急转中毅然决定仍然朝方才的第一声惨呼传来之处赶去一望究竟再说。   倏忽间两人已然抵达惨音所发的周遭,立足屏息观察之下却是杳然寂静声息全无,只有微风拂动树枝草叶的沙沙之声发出扰人心神的单调声音。   柳浩然抱元守一查探周遭方圆人迹动向,忽然道:“东北方有人,青兰快!”说罢拉起芮青兰如风般奔掠向丛林东北方向。   两人堪堪抵达目的地周围之时却听西南方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嚎,柳浩然闻听之下心生疑窦,依稀间感觉到此为有人意欲声东击西、扰乱己方两人的心神,却不知将矛头对准己方的是何等来路、什么人物?   心念转间并不立即奔向刚刚发出声响的西南方,而是凭着感觉直趋而寻此前在左近发出声音的那一确切地点。   一大片杂草及低矮枝叶东倒西歪凌乱不堪,浅浅的足印湿润崭新,显而易见此前刚刚有人拨弄践踏,甚至暂时停留过。   柳浩然再不迟疑,拉着芮青兰风驰电掣般赶向西南方,即将到达所寻之处忽听东南方又传来一声尖厉凄楚的惨叫,两人心中凛然但毫不停驻直直赶向前方发出声响之处,却见一丛两尺高的野草包围着一方八仙桌大小的巨岩,巨岩之上赫然是一滩四散飞溅着的殷红鲜血。   芮青兰轻呼一声紧靠向柳浩然,柳浩然则剑眉紧皱,心感此情此景大不寻常,似乎是意存图谋、精心布置的疑阵圈套,但身为伸张正义的侠肝义胆之人怎可能因心存疑虑而怯步袖手?   柳浩然运用内力以感官探查周遭方圆之地,发觉移动游走的并非只一人,细探之下感觉似乎是三个人,心想虽然对方故布疑阵装神弄鬼,但也只有先赶往惨呼声发出之处看看再说,而且此时有两人好似正赶往方才发出惨呼声之处,当下再不迟疑拉着芮青兰急急奔去。   疾赶之间,芮青兰忽然心有所感说道:“柳郎,惨叫之声此起彼伏,但其中好像有男有女,这却是何故?”   柳浩然闻言之下急急回想果真如此,但此刻无论惨呼的人是男是女、是善是恶亦无从细想了,赶快查找原因寻求真相要紧,否则芮青兰担惊受怕不说,连自己也要心浮气闷、烦恶狂躁了,于是紧拉住芮青兰如飞奔掠。   转眼间两人已奔至惨呼所发近处,突然间心神剧震间倏然停步,前方草丛间依稀可见有一物趴伏在地,因有一段距离而望不真切,亦不敢断定是人是兽,更不知生死如何。   一连串的微妙恐怖景象使得芮青兰俏脸苍白身躯更是微微发抖,紧紧依偎着柳浩然只露出一目窥视,而草丛中的那物犹如死了般毫无动静。   两人注视着那方一步步靠近,走近些才敢断定那物八成是个人,而在芮青兰的感染之下,柳浩然亦觉微微紧张。   忽听一女子的惊声尖叫自那蜷缩在草丛之人处骤然传来,两人大惊失色急忙停顿身形全神戒备,刹那间柳浩然警念顿生心道不好,迅捷的抱住芮青兰朝右侧疾速腾空翻身跃开,只听“噗!”的一声轻响,地面上空爆开一丛粉色的烟雾。   柳浩然抱着芮青兰身在半空疾一换气,右足掌踩踏左足背,在左足轻轻下摆之时右足已然借力,身形倏然间急急升高半丈,随即仍抱着芮青兰的身躯疾速向后翻滚,堪堪避过粉色毒气笼罩范围落至地面。   正当两人惊魂未定之际,忽见数道掌风指尖在烟雾之中忽然显现疾袭向两人面门及上身,而身后更是风声飒然,两种兵器挟带劲风直飚向背后诸穴及后心要害,柳芮两人突逢剧变身处极险之境只觉心惊胆寒、汗毛倒竖。   “冲霄式!”柳浩然一声叱喝,早已握在手中的龙吟刀电芒般扬起,在两人身躯倏然朝上空疾速腾升时龙吟刀光挟起罡风直直朝下疾劈,声势骇人已极,幽幽清香飘散中只听“锵!”的一声撕心裂肺的脆响,地面上竟然暴起一团火光,前后夹击的三人骇然后跃闪避开去。   幸好柳浩然此招式在慌忙之中仓促施展,若是掌握时机拿捏尺寸,三人必定肢离脏碎肉骨横飞。   饶是如此,波及的劲气令三人不由闷哼,后袭的两人踉踉跄跄的急跌退一丈许,而前袭的人更是娇哼一声“噗!”的吐出一口鲜血,赫然竟是一女子。   柳浩然急切间使出神龙八式的绝学自救,根本不及运足内力,而且此般携着一人仓促闪避的同时骤然施展之下虽然丹田之中内力蓬勃,但未能及时补给四肢身躯耗尽的内力,一瞬间竟然骤感虚脱,恰巧一袭芬芳却略带腥咸的气息已然随着呼吸吸入体内,顿感头晕目眩。    第一五七章 濒临绝境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芮青兰在被柳浩然抱起腾升时忽觉一股异样气息盘旋在鼻端,已然察觉此乃称之为“蛇涎桃红”的经精研加工而成的粉末,在条件反射下的急忙闭气间口中轻呼:“闭气!”,显然是提醒柳浩然以免吸入毒气,却不曾想柳浩然在完全被动且内力回转之瞬息间已不慎吸入少许,芮青兰察觉到柳浩然有一丝不妥但已无暇多想,衣袖翻转间手中已然多出一份与“蛇涎桃红”极其相似的“龙血凤仙”粉末荷包。   灰尘败草徐徐落下间人影已清晰可见。   “芮妹妹,别来无恙?”一人身着与柳浩然衣衫略微相似的雪白长衣手持判官笔上下打量着芮青兰说道。   “你是什么鬼东西?竟敢称姑奶奶为妹妹?不肖不孝,大逆不道!”芮青兰见那人言语轻佻,滴溜溜乱转的眼珠露出淫邪之光不由憎厌至极反唇相讥道。   那人望了眼柳浩然哼哼奸笑一声说道:“本座乃乌血剑教旗下白护法,俏娘子好妹妹,相公这厢有礼了。”说罢双手捧笔微微躬身,眼角却始终打量着芮青兰的面容及浑身上下。   柳浩然大怒便欲发作,但微一运气间只觉头昏脑胀浑身乏力甚至视线逐渐模糊,不由暗呼一声糟糕。   芮青兰见柳浩然已然中毒不禁暗暗心惊焦灼不已,心想如今之际只有见机行事,打量另外一男一女两人说道:“这两个又是什么混蛋东西…袁青云?是你这奸贼?”   那人冷笑一声说道:“正是碧波岛袁青云,两位久违了。”   忽听那女人掏出手帕拭着渗血的唇角娇笑道:“柳郎,奴家想死夫郎你了,你一向过得可好…”   “闭嘴你这骚狐狸精高莲玉!谁是你夫郎了?”芮青兰怒道。   “呦~”高莲玉啧啧连声说道:“白护法,这俏女子浑身是刺,您恐怕消受不起吧?小心被这浑身带刺的玫瑰刺伤了手脚及身体啊!”说罢连声浪笑。   白护法嘿嘿冷笑两声道:“她如今穿着衣衫才浑身带了刺,如果扒光她所有的衣衫还哪里会有刺?到时就该由本座来刺她了!”说罢放声大笑。   高莲玉娇声浪笑着附和,随即说道:“待白护法享尽了你的娇俏芮副教主,再等我高莲玉服伺够了我的俊俏柳夫郎,我们就将他两人交给袁堂主,让他随手处置一泄仇恨,真是皆大欢喜呢!”说罢直笑得花枝乱颤。   芮青兰心头戒备着寻思道:“这三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怎的聚到一起来暗算我和柳郎?这到底是怎生一回事?无论怎样,今天我和柳郎深陷凶险之境了。”心中想着握着荷包的手及臂弯慢慢运集了内力严阵以待。   忽然感觉身畔柳浩然的身躯完全软倒,缓缓倚靠向芮青兰,芮青兰以一条臂弯搀扶着急切说道:“柳郎,你怎样?”   “青兰快走。”柳浩然气息艰难的说道。   芮青兰肝藏寸断,哽咽着道:“柳郎,我们死也死在一块,我不走!”   “呦呦!”高莲玉招牌式的浪笑言语刺耳传来,“芮小妹,我高莲玉以人格保证必不会伤害你的柳郎,乖乖放下他,温驯顺柔的随白护法走,我高莲玉带他到安全之处必然为他解去所中之毒,难道你真的忍心眼睁睁看着你的爱郎毒发身亡吗?”   芮青兰恨声道:“你的人格简直连苍蝇卵孵化出的蛆都不如!竟大言不惭谈起人格?叫‘贱人烂格’也许更加贴切些!”   高莲玉开怀畅笑,随后忍笑忍得非常辛苦般说道:“随你怎么说,我高莲玉无所谓,你只需考虑稍后如何好生消受白护法的爱戴便可以了。”   芮青兰不再与他言锋相对,静下心细心观察此刻处境,手中虽掌握着一把杀手锏“龙血凤仙”,但三人已对自己与柳浩然形成品字形的包围圈,即使自己骤然洒出毒粉亦只能制住一人,因为一旦药粉散出,首当其冲之人确是万难闪避,但另外两人却完全可以在目睹不妙之后及时避开,此后又该当如何?试问自己或可与高莲玉一争高低,但其他两人任选其一,已知自己万万抵敌不过。   芮青兰身上却也携有“龙血凤仙”之毒的解药,虽说此毒与“蛇涎桃红”极其相似,但实不敢保证是否能解“蛇涎桃红”之毒,且此三人是断不容许她去解毒施为的,在如此山穷水尽万劫不复之境,柳浩然不但战斗力全失甚或有可能性命不保,想到此处不禁心内如绞如焚。   “芮副教主,若欲救你的柳郎,就赶快将他交托于高女侠救治,教主这就随在下另觅密地仙境吧。”白护法淫邪之意尽显于容斜视着阴测测的说道。   芮青兰闻言心底怒气勃发,但心念柳浩然命在顷刻不禁柔肠尽碎,心想为今之计只有委曲求全,救下柳浩然的性命再说,心念间不由满怀哀伤的望向柳浩然。   柳浩然毒气上延之下已视线模糊精神恍惚,但因身处险境亦能强自打起精神耳听八方,注视身遭情形,感觉芮青兰满含忧苦的朝自己望来不由神情剧震,艰难定睛望去,随即便读懂芮青兰的意愿,痛苦的咬着牙满怀怨恨却又坚定的缓缓摇了摇头。   芮青兰心情凄然,自知自己的柳郎不愿自己轻易犯险或遭受侮辱,但心系柳浩然的生命已顾不得许多,只有见机行事、随机应变,但终究感觉清白生还之机极其渺茫,万念俱灰之下黯然说道:“好,我答应你们就是。”   高莲玉咯咯娇笑,连忙赶过来抢夺般搀过柳浩然挪到一旁,笑吟吟的俯望着软软倚靠在自己怀内的柳浩然英俊的面庞说道:“我的夫郎莫担心,白护法仪表潇洒倜傥风流,定会好生疼惜你的好妹妹芮大副教主的。”   白护法望了萎顿不堪的柳浩然一眼,随即走到芮青兰身前,直至咫尺之处才调情般的说道:“教主…嗯,芮妹妹,我们这便去吧。”说着侧过身伸臂揽住芮青兰的纤腰,芮青兰迅速伸臂搪开,白护法不由微微一愕,随即判官笔虚空点着芮青兰说道:“芮妹妹,你可要懂得抬举、识得大体哟。”   芮青兰黯然心伤愁绪满腹,只是满怀幽怨及疼惜的望着虚脱萎靡的柳浩然。   白护法察言观色,随即伸臂揽住芮青兰的纤腰,芮青兰却未再行推开,白护法洒然一笑便带着芮青兰离去。   柳浩然无力的倚靠在高莲玉的怀中,脸颊轻靠着高莲玉高耸富弹性的胸脯凄然望着芮青兰被白护法连搂带抱的离去,不由心如刀绞当场晕厥。    第一五八章 携女登亲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风轻云淡,清幽淡雅的清明观在盛夏花草树木翠绿浓郁、枝繁叶茂之中更显出尘脱俗,尤添淡妆仙女悄落凡间含羞玉立的如画神韵。   庭院的四周更是七彩百花绽放争艳。院子的正中央一中年女子手握身畔年少女子的手,巡视了一遍前方肩臂相抵、人头攒动的数十或道或俗打扮的一众女子,向居中靠前的中年道姑说道:“残烟,我唐凝携女儿诗月前来拜访,有必要摆出这等如临大敌的阵仗吗?”   残烟素洁的容颜上现出一丝苦笑,叹息一声说道:“唐女侠的夫君楚大侠前段日子不断造访,为何今日里却是楚大侠的夫人携女前来,敢问这次又是威逼残烟交出什么来?”在“威逼”两字上故意加重了语气,显是意存怨责对方的所作所为。   唐凝丝毫不以为意,淡淡的道:“谁是飞雪?”   残烟一愕,随即看了眼身旁婷婷而立的飞雪。   唐凝与楚诗月顺着残烟的目光同时望向飞雪。   楚诗月清澈的明眸发出一丝光亮,不由自主的轻启朱唇露出扇贝皓齿,心中想道:多么超凡脱俗、英姿飒爽的美貌女子,她就是飞雪?与肖哥哥的确是十分般配。   而飞雪亦凝目望着楚诗月,心忖:她就是楚诗月?多么娇柔秀丽、清纯甜美的可人儿,肖翊却为何如躲避瘟神一般没命价逃避?若与肖翊并肩站立,的确称得上是一对金童玉女。   两女出神的相互凝注,眼神中丝毫不见嫉妒怨恨,却是各自满含惺惺相惜与怜惜疼爱,倒是令残烟及唐凝面面相觑同感诧异。   残烟担心其他门人有所察觉,忙道:“这里没事了,你们都散去吧,唐女侠里面请,飞雪,带着楚姑娘进来。”   飞雪“哦”的答应一声,双眼仍然仔细望着楚诗月,随即微微一笑伸出左掌伸向楚诗月。   楚诗月看到那冰雪融化、春暖花开的美丽笑颜及皓腕柔夷,不由报以羞涩甜甜的一笑,乖顺的伸出羊脂般的玉手,与飞雪两厢相握。   两女含笑相视一眼,牵手跟随在残烟、唐凝的身后。   唐凝见残烟挥退了前来伺候的门徒,便品了一口香茗说道:“看来这茶是清明观自产的吧?素问武夷山的茶名品繁多,茶质远近闻名,这茶香气浓郁清香宜人,不知是什么茶?”   残烟笑了笑道:“武夷山数得上手的茶便是大红袍、粟粒茶、晚甘喉、水仙、肉桂,此茶香气浓郁,具有兰花清香;汤色清澈,呈橙黄色,当然是水仙了,这亦是残烟最为喜好的茶品之一。”   唐凝再品了口茶说道:“我唐凝直呼你残烟,你也不要称我为什么唐女侠了,叫我唐凝即可。”   残烟闻言微笑道:“残烟乃修道之人,怎可不成礼貌直呼唐女侠之名?唐女侠乃名门之后、女中豪杰,直呼残烟之道号倒是十分适宜。”   唐凝显然对如此循规蹈矩的文词颇为不耐,皱了皱眉说道:“今日唐凝造访清明观,只因小女与肖翊一事而来。”   残烟及飞雪虽早知唐凝母女此行必与肖翊那臭小子脱不了干系,但亲自耳闻之下也不由心中一凛。   只听唐凝续道:“我唐凝原本想让我的月儿做大,让残烟你的徒弟飞雪做小,但如今看来飞雪也不错,只是仅差于我的月儿少许,既然这样,不如两人不分大小平起平坐吧。”   楚诗月听罢又羞又急的说道:“娘,您说什么呢?何来大小的?飞雪姐姐比我大,而且我哪里比得上飞雪姐姐?”   唐凝微瞪一眼说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残烟却微微一笑道:“唐女侠,令嫒的话不无道理吧?假设飞雪是令嫒,唐女侠必然会说‘月儿也不错,只是仅差于我的飞雪少许’对吧?”   唐凝怒道:“残烟!我唐凝今次来并非与你切磋唇舌之能!”   飞雪与楚诗月见唐凝生气,不由相视一笑。   唐凝看了看三人,脸上不由自主的浮起一丝笑意,但仍然以冷硬的口气说道:“我那女婿肖翊藏在了哪里?我的月儿相思成病,快叫他出来与我女儿相见吧。”   楚诗月娇羞不已的嗔道:“娘!”   忽听一男子声音说道:“少男少女相爱乃人之常情,多女爱一男或多男爱一女也合乎常理,但少一辈的事由老一辈横加干涉却是不在情理之中吧。”言语中,只见济生笑嘻嘻的踱了出来。   唐凝微微一惊说道:“你这光头怎的在这里?狂僧狂僧,竟然狂到敢于涉足女子清修之地‘清明观’来骚扰吗?”   “阿弥陀佛”济生合十道:“老和尚本非轻狂,凡人却强加一‘狂’字,实是违背老和尚的意愿。所谓清修便是清清静静潜心修道,清修乃以人为本,人之一字却是冠盖了普天之下的所有意欲修道的男男女女。清明观亦是一普通的清修之地,何来分辨男女之由?即是将男女分别开来,男女加起来本就是人,与人之修道有何关联?即使有所关联…”   “住口!”唐凝怒道:“啰嗦些什么?真是乱七八糟的一派胡言!”   飞雪与楚诗月不由抿嘴偷笑,残烟含笑道:“肖翊不在这里。”   唐凝冷然道:“他在哪里?”   济生答道:“肖兄弟原本在这里,后来去了何处后又回到这里,再后来又离开这里,如今在哪里?老和尚哪里知晓?”   “我没问你!”唐凝怒极喝道。   济生一愕,随即叹息一声坐在了椅上,飞雪赶忙将自己仍一口未喝的茶端给了济生,济生毫不客气的接过便悠闲自得的慢慢品饮,不再理会各人。   残烟微一沉吟说道:“唐女侠,令嫒若欲嫁于翊儿,那么嫁就是了,至于敝徒飞雪,还言之过早有待研究。”   楚诗月愕然望向飞雪,却见飞雪面显忧色目显哀伤,心下不由万分疑惑。   “哦?”唐凝讶道:“这却是为何?”   残烟叹息了一声说道:“飞雪为敝观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下一代弟子,我残烟眼见便步入朽年,下一任掌门,飞雪乃不二人选,残烟不想要将来肩负整个清明观门楣前景的候选掌门人牵绊于尘世的情感纠葛之中。”   唐凝愣了愣,随即说道:“肖翊乃新近崛起轰动武林的少年英侠,若他将来迎娶清明观掌门人为妻,对于清明观来说实为利大于弊,你又何乐而不为呢?”   济生刚刚安静了小片刻便按捺不住接口道:“非也非也,唐女侠此言大谬然也,正所谓佛求为神、道求为仙,若解不开世俗的羁羁绊绊;放不下尘缘的杂七杂八,岂能达到心无旁骛专心修炼?怎会修道成仙、得道成佛?又如何能发扬我佛慈悲、潜心向善的佛道之旨?若彷徨于尘缘,便必定羁缚于世俗,若沉浮于世俗便…”   “你个老秃驴给我闭嘴!”唐凝怒道:“啰理啰嗦的一塌糊涂!简直是废语连篇、黑白不分、乌烟瘴气!”   济生微微一愕,随即摇头晃脑的道:“唐女侠戒躁息怒,人的益气健体最为注重安心养性,唐女侠脾性如此火爆必然心情浮躁、气血不畅,大大违逆我佛四大…”   “佛你老娘的头!”唐凝爆喝声中霍然站起,眼看便要雌豹子发怒欲起袭人。   残烟飘然闪身至唐凝的身前急急说道:“唐女侠稍安勿躁。”随即微微侧身向济生摆手道:“大师请勿再行多言。”   安抚唐凝坐下后,残烟见济生又摇头晃脑即欲启齿不由大惊,忙道:“飞雪!你快快搀大师回去歇息,快!”   飞雪会意,连忙走至济生面前,济生忙摆手道:“济生非暮朽老人,何须搀字以待?可怜芸芸众生冥顽不灵之人太多,可恨普天之下喜躁好嗔之人太众,可悲、可叹,可憎、可恶。”说着起身离去,飞雪忙跟随在后。   唐凝恶狠狠的瞪了济生的背影一眼说道:“月儿,你也随飞雪去吧,娘有些话儿与真人说说。”   楚诗月原本左右观望又是吃惊又是好笑,闻言乖巧的应了一声赶忙离去。   只听济生喋喋不休的言论仍未止歇清晰传来,随后渐渐远去终不可闻。    第一五九章 百花齐绽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坐立不安举棋不定,不断慨叹自己莫名其妙的疯癫举止,简直懊悔不已。   呆立半晌,肖翊叹息着摇了摇头,拾起芮南玉遗留下来的面纱靠近鼻端闻了闻,默然片刻后将面纱悄悄放进了怀内。   “翊儿,吃饭了!”芮风雪的喊声自不远处传来,肖翊赶忙应了一声,将“御风之术”的秘笈也揣入怀中便赶了过去。   肖翊随芮风雪进入“仙人洞”,芮南玉正在默然摆着木制的碗筷。   芮风雪见到芮南玉未带面纱不由微感诧异,随后便招呼肖翊一同坐了下来。   芮南玉幽怨的看了眼肖翊,便将一双筷子拿起递给芮风雪,说了声“爹”。   “玉儿,”芮风雪看了看肖翊说道:“你…今日为何未戴面纱?”   芮南玉将筷子放在芮风雪的面前,白了一眼肖翊没有答话。   芮风雪心感有异,望了望肖翊及芮南玉,犹犹豫豫的道:“你们…怎么了?这…小两口打哑谜,把我这个老爹蒙在鼓里吗?嘿…有点不像话吧。”   “爹!”芮南玉皱眉嗔道,随即朝肖翊说道:“肖少侠,请你拿出来归还原主吧。”   肖翊愕然道:“拿…什么?”   芮南玉并未回答,只是直直看着肖翊。   肖翊挠了挠头,忽然“噢”了一声将“御风之术”的秘笈拿了出来递到芮南玉的面前。   芮南玉接都未接说道:“不是这个。”   肖翊恍然而悟,忙将秘笈放在桌上,继而将面纱拿了出来。   芮南玉见自己终日戴在面前的面纱由肖翊自怀中取出,不由面现红晕羞臊难当,冷冷的接过便欲戴在脸上。   芮风雪忽然说道:“玉儿,还戴它做什么?”说着看了看肖翊继而说道:“依爹看啊,玉儿以后都不要再戴了。”   芮南玉闻言微微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将面纱戴在了脸上。   “教主,”肖翊迟疑着望了望芮风雪说道:“隔着一层面纱吃饭,总是有些不便吧,不如我肖翊夹好了饭菜到外面吃,以便教主能够放任食用?”   芮风雪父女两人同时一愣,转眼间芮风雪捧腹大笑,芮南玉竟也眼现笑容,肖翊见缓解尴尬气氛的计谋得逞,故意傻傻的陪着笑拾起了自己的碗筷。   “御风之术…御风之术…武林中久已失传的神奇功法机缘巧合之下竟然教你两个娃儿所获,上天真是待你一对儿小夫妻不薄啊!”听得肖翊详细述说了“御风之术”的由来经过之后,芮风雪唏嘘不已的说道。   “爹~!”芮南玉眼神慌乱的急急望了望肖翊与芮风雪,娇嗔道:“您老一把年纪尽胡乱开玩笑!”   “哦?是吗?”芮风雪笑笑道:“算爹说错了好不好?不过这御风之术神奇深奥,你们两个学来必定受益匪浅,千万别辜负了那位老前辈的遗愿托付才好…老祖宗前辈才对,毕竟比我们老了近六七百年了。”想了想又说道:“我在这里守着你娘,你们两个还是到瀑布洞里练这旷世绝学吧,不要扰了你娘的清梦。”说罢眼望棺椁沉吟不语。   芮南玉看着不忍,劝说道:“爹,还是吃东西吧。”   芮风雪回过神点头道:“嗯,吃东西,吃…咦?瞧我这记性,正所谓好酒好肉,这里有这么多喷香可口的山珍野味,怎能少了浓香美酒呢?”   芮南玉微笑道:“爹,这深山老林的,哪里来的美酒?”   芮风雪哼哼笑道:“信不信老爹变戏法给你变出来?”   芮南玉未答话却含笑看了看肖翊。   肖翊愕然不解道:“前辈,晚辈不是不信前辈会变戏法,只是这酒终归要经过发酵酿造之后再行陈封储藏,除非这里本就存得有酒,否则前辈凭空可变得美酒出来,肖翊说什么也不信。”   芮风雪呵呵直笑,说道:“这里的确原本无酒,可老朽没有凭空变出来,而是实实在在的酿出来的,你们两人稍待便知。”说罢起身离座,走向洞内幽暗的一角,即刻便捧着一个大坛子走了过来。   芮南玉及肖翊大惑不解,心想这里距离村落或市集遥远至极,难道这位老人家曾弃下爱妻的棺椁,长途跋涉去购得酒来不成?以老人家几乎不离棺椁里许范围的习性,怎也难以教人相信。   芮风雪拍开泥封,迷人的香气随即四散,瞬间弥漫于整个山洞之内。   不顾肖翊及芮南玉的新奇与惊诧,芮风雪自顾自的说道:“此酒名曰‘百花齐绽’!所谓‘百花酒’自是百种花混至一起酿制而成的花酒,然每种花都自有开绽的季节时日,但每一种花头一朵的开放却是一年之中仅有一回,而欲汇集百种花的头一朵花同聚一堂更是难之又难,而此‘百花齐绽’正是百种花每一种的第一朵花齐聚而酿,实为百花酒中至高无上的精品、上品。”   肖翊与芮南玉面面相觑,芮南玉说道:“爹爹,您如此耗费心力、体力、精力,又是何苦来哉呢?”   “非也非也!”芮风雪摇头晃脑的道:“欲求花酒之上品,何来劳苦可言?爹闲来无事正好藉此度些有意义且有趣味之日,而若非如此,今日又何来美酒与佳婿把盏共饮?”   芮南玉浑然没有听清芮风雪言语中的字句细节,自顾叹道:“那也太难了吧?正所谓花开百日,在这漫山遍野的花中谋求同一日所开的一百种第一朵花,爹爹岂非要每日细致观察上千至上万种花才可得?”   芮风雪闻言笑道:“何止上万?没有三万也有两万吧,好在此山中奇花数万,倒没有太过为难老朽。而且空山寂寂长日漫漫,百无聊赖之际以此方式造得酒中精品,岂非亦是一种难得的兴致乐趣?”   肖翊微微颔首感同身受之时,芮南玉却一双美目泪光闪现,幽幽的道:“爹爹,您受苦了,也太难为您这许多年孤苦伶仃的陪伴娘的遗尊。”   芮风雪随着也长叹一声,忽有所觉愣了愣说道:“丫头,这么说来你是答应了?”   芮南玉愕然道:“我…答应什么?”   “还有什么?爹是问你答应嫁给翊儿了?”   “我…哪儿有…爹您说些什么?”芮南玉惶急的道。   芮风雪瞪大眼道:“爹说‘今日又何来美酒与佳婿把盏共饮’,玉儿你未加否认,难道不是默许爹招翊儿为婿吗?”   芮南玉微一错愕想了想,随即娇嗔道:“爹啊,你这是耍赖!”   “咦?到底是你耍赖还是爹耍赖?”芮风雪愕然问道。   “你…这…”芮南玉急切间望了眼肖翊,见他亦正定睛望向自己不由娇羞难抑,起身疾奔而去。   肖翊亦全然没有注意芮风雪的言语中暗藏的字句,此时见芮南玉急急跑开不由呆在当地不知所以。   芮风雪望着肖翊说道:“傻小子,还不快去追?”   肖翊微一错愕,随即急忙领命而去。   芮风雪欣喜捧腹,举碗一饮而尽后咳嗽两声再行开怀大笑……    第一六零章 龙血凤仙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当碧波岛人众分批奔赴逍遥派结盟汇合之后不久,哪里男人众多便朝哪里奔走跟随的“追蜂捕蝶仙子”高莲玉便闻风而至,蓄意讨好东方瑞后发誓悔改并执意致歉,后在东方瑞陪同下虚与委蛇的向逍遥派英掌门及受自己所迫害牵连的逍遥右使、南宫轩等人谢罪,英风云只是吩咐东方瑞多加看管约束便作罢,而其他人看在东方瑞的薄面也未再计较,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对东方堂主不住而如此,因为他们本身有愧先,并不能将所有罪责全盘着落在高莲玉一个人头上,只是心里暗忖从此离这个蛇蝎美人远一些为妙,如此一来一段时间内倒相安无事。   而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以高莲玉的为人怎会甘心恪守本份不惹是生非?见逍遥派诸人大概是有所听闻或得友告诫竟然全都有意无意的躲避远离自己,无奈之下慢慢将目标转向逍遥派之外的人,不久便在私下里与碧波岛的青龙堂主袁青云眉来眼去,慢慢试探性的接触之后便转化为如胶似漆。而令高莲玉懊恼不已的是;每到关键时刻袁青云便偃旗息鼓、鸣金收兵,随后自顾自的孤坐在桌沿椅上托腮冥思闷闷不乐,一副心事满怀的样子,将满腔如火的高莲玉晾在一边。   高莲玉本被袁青云撩拨得欲huo腾升,见状便急忙问袁郎所愁何为?袁青云当即将对龙吟刀柳浩然、凤仙教副教主芮青兰及鹰啸剑肖翊的仇怨一一铺展于高莲玉的面前。高莲玉在难耐的欲huo之下拍酥胸保证“袁郎报仇之事交付于奴家”。此一诺言最终付诸于行动,高莲玉借为逍遥派追踪强敌动向,以除却敌人为最终目标之名不断分派东方堂主的属下四下打探,后来不负众望终于觅得四人的踪迹,当下遣退探子进而尾随觅机,不想无意间竟遇到了乌血剑教八大护法中排位第二的白护法。   白护法与两人从未谋面,当下在各自的暗暗戒备中自报家门,随后相互打探此行目的及意欲所指,最后竟然发现彼此双方乃“志同道合”之人,当下一拍即合。   白护法欲得芮南玉姐妹而心甘;而高莲玉则欲得柳浩然、肖翊而心甘;袁青云却是杀死这几人才心甘,三人各具所求同仇敌忾,便即混在一起为一举奏功而悄悄密谋。   袁青云本不甚好女色,但眼看碧波岛众人多数鄙夷他的所作所为进而排斥疏远,连青龙堂属下一众人亦慢慢疏远自己,大有遗弃自己另投其他堂之意,懊丧烦恼之际见到高莲玉向自己频抛媚眼之下不由心念一动,心想自己要对付柳、芮、肖等人确是孤掌难鸣,若得此妖艳的女子相助虽不信有多大臂助但总胜于无,于是主动靠近高莲玉,却欲迎还拒的吊足了此女的胃口,并邀她协助自己报仇雪恨。如今遇到不得到芮氏姐妹绝不甘休的乌血剑教白护法,更喜得遇强有力的帮手,极力讨好迎逢。   两个好色的男女即一个不好色的男子三人,各个卑鄙龌龊却阴险狡诈,同流合污之下绝对是奸狡邪恶的上上组合。   白护法的属下来报丢了肖翊及芮南玉的踪迹,但所幸紧紧叼住了柳浩然与芮青兰的行踪,三人得报后一番密谋筹划,最终上演了一出诡异的诱鱼上钩好戏,而且最终圆满成功,各得其所满载而归。   也因柳浩然过于在意侠之所为,明明怀疑是有人蓄意布下的疑阵圈套仍要一探究竟,而芮青兰独自游荡江湖时处处小心步步为营绝不轻易渉险,但自从有了柳浩然之后总觉得世间事无所畏惧,无论任何事自己的柳郎定可解决,麻痹大意下最终与柳浩然陷入绝境。若是换了芮南玉与肖翊两人,或许根本不理自行离去,让敌人由主动变为被动,即便是要一探究竟也大致不会轻易着了道,甚或有可能反过来重创敌人。   芮青兰被白护法紧搂着纤腰假装顺从的跟随着,心里极其后悔因仓促奔走而未将各种毒物携带身上,不然身上哪怕有一条毒蛇或一只毒蝎,亦可在神不知鬼不觉间探出头来在白护法的手臂上咬上一口便万事大吉了。而如今却绝不可轻举妄动打草惊蛇,一旦被白护法揭破自己的计谋,大有可能将自己的穴道尽数制住,届时只有任人摆布了。如今唯一可依靠的只有假意顺从及身上仅有、手上紧捏的“龙血凤仙”毒囊了。   一路上白护法都在动手动脚,芮青兰假意娇嗔左挡右避,心内却是涌起了无尽的仇恨浪涛。   正当白护法伸出邪恶之手抚向芮青兰的酥胸之时,芮青兰伸臂拨开着白了千娇百媚的一眼嗔道:“急色鬼!人家今日、以后都是你的人了,急什么来?”白护法被芮青兰的娇媚神情撩拨的神魂颠倒,欲huo难耐之下一只手不由自主的再次抚向芮青兰胸部,芮青兰轻轻推托着道:“说过别急嘛…”推着说着忽然“哎哟!”一声俯身前倾,白护法的手掌便抚在了芮青兰的脖颈下方、胸部上方之处,白护法忙收回手紧紧扶住芮青兰的双肩低头探望着以关切声音问道:“发生何事?不打紧吧?”   “打紧!”一团红色的粉末赫然在白护法低头俯望的瞬间迎面爆开,同时芮青兰的另一只手掌运力拍在了白护法的后腰处。   无论任何人,若是腹部中击必然会朝前弓身且吐气而出,而若击中后腰部则定然向后仰身吸气而入,此为人体结构及被动而发的本能所致,全然不由自主。   待白护法警觉之时已然吸进了些许红色的粉末,尚未有所反应便顿感头晕目眩,而芮青兰蕴含满腔怨怒的一掌狠狠击在白护法的肋部,此时的白护法六神无主毫无护体真气可言,闷哼声中侧跌出去趴伏在地。   芮青兰抄起一块馒头般大小的石块一跃而起重重击在白护法的后脑之处,随即跪坐在白护法的头肩之侧举起石块朝白护法的头部狠狠砸下,一下、两下、三下…殷红的鲜血不断喷溅在芮青兰浅蓝的衣衫上,而芮青兰却浑然不觉,不停的狠狠宣泄着对此人的仇愤怨恨。   转眼间,白护法的头部已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芮青兰无力的扔掉石块,长长叹息一声精神稍复,忽然想起身处险境的柳浩然,忙艰难的站起身深深呼吸几口山间的清新之气,随后举步奔向方才分手之处。   芮青兰唯恐袁青云仍然待在原处,因此在不远之处便缓下速度弯腰而行,同时左右观察着有无人影,岂料袁青云不知去了哪里,直至到达目的地也不见一丝人影。   左右张望一番无果,芮青兰仔细查看地上的足迹,略一思索之后便急急朝一方向奔掠而去…    第一六一章 峡谷风声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芮青兰追踪许久,因担忧与劳苦而心神皆疲,忽然发现道路已至尽头,脚下前方为宽约三丈许的峡谷。芮青兰微一皱眉察看左右及对岸,不经意间望了眼谷底,心头不由猛然一震。   峡谷中雾气缭绕,但仍然隐约可见一木屋横亘谷中,却不知此木屋是建在谷底天然耸起部位还是由人力以缆绳之类事物链接在峡谷两边。   芮青兰微一思索便慢慢靠到峡谷边缘左右察看一番,见一条缆梯直垂而下,缆梯的顶端两侧牢牢绑缚在两根乌黑铁棒的棒身,而铁棒直插入了峡谷边微微靠下的崖壁之上,却是无法看清棒长几许,但想来铁棒该当深深插入崖壁,因此整个棒身应不下三尺。   芮青兰单手握住峡谷边的一根细小树杈便欲迈步踩着缆梯顺梯而下,忽然间心中一凛,伸出的腿凝滞在半空中,秀眉微皱思索一阵,随即伸出另一手臂捉住另一边的树杈,放弃缆梯,施展轻功慢慢顺着缆梯边的崖壁缓缓攀爬而下,好在崖壁上长满了长长的草须及细柔的小树,使得芮青兰可轻轻松松的朝崖下攀落。因担心不慎踩落崖壁上嵌着的石块或踩断树杈发出声响,芮青兰小心翼翼万般谨慎,是以足足耗费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攀落至一架横空的桥栏边缘。   只见一架缆桥直伸向峡谷中端,显然是通向谷中悬空的木屋。缆桥以两根缆绳串连半尺余宽、两尺许长的木板而成,直直伸向云雾缭绕不可视物的前方。   芮青兰微一沉吟便弯腰俯身朝缆桥下方察看,果见木板底错落有致的挂着许多铃铛,回首察看由上直垂而下的缆梯,见上面亦挂着许多铃铛,倘若芮青兰早先踩梯而下,定然当即弄出锐耳的铃铛预警声响。   芮青兰暗叫好险,随即仔细倾听前方木屋的动静。峡谷幽风阵阵,却是全然听不出任何声响。   正当疑虑前方木屋是否有人在时,忽听一声女子亢奋低沉的呻yin声幽幽自前方传来。此淫dang浪音的主人,不是高莲玉更是谁人?   芮青兰差点气炸了肺,柳浩然落到此女的手中绝难幸免,但不知如今何种地步,在恨不得将此女碎尸万段之下更不想打草惊蛇令此女仓惶逃脱,不由眼珠疾转急思对策。   倏然,一股悠扬顿挫、断断续续的哨音回荡在峡谷之中,哨音忽远忽近、虚浮飘渺,简直教人分不清自哪一方传来。   缆桥轻微的一震,显然悬空的木屋中人大吃一惊忽然动了下身形。   芮青兰秀美的脸孔朝上空昂起,微启的朱唇中再次发出忽长忽短的哨音。   “芮青兰!”高莲玉叫嚷道:“我知道是你。有种的给姑奶奶现身!”   只听悉悉索索的声音自对面崖壁传来,随即对面那方的缆桥铃铛忽然响起,起初短促稀疏,但转瞬间已转为急促密集。   只听高莲玉尖叫一声,缆桥陡的一沉,前方风声疾起迅速朝对面崖壁掠去,显然此女已大为震怒,恨不得当场将对面的‘芮青兰’除之而后快。   芮青兰哪肯失去此一良机,连忙施展轻功浅踏木板朝木屋奔去。   恰巧此时自对面传来高莲玉惊恐的高呼声,随后在一顿咒骂声中仓惶奔回。   而此时,芮青兰早已抵达木屋,豁然掀帘入内,只见柳浩然昏睡在木屋内的榻席之上面色惨白,不由心痛如绞。   只听铃铛声响疾速靠近,料来高莲玉即将抵达木屋,芮南玉抱着狠狠惩治此淫nv之心,左右张望却发现木屋内毫无可供藏身之处,倏忽间抬首上望不由心中大喜,急忙一跃而起翻身伏在横梁之上。   碧绿的珠帘一掀而起,半裸的高莲玉闪身入内,气急败坏的直切齿蹦跳,口中冲着屋外嚷道:“芮青兰!有本事给老娘滚出来!净引些恶心之至的臭虫毒物骚扰姑奶奶算哪门子龟孙子行径?”此女骂起人来竟是辈分乱窜,更不知以奶孙而论是在骂芮青兰还是骂自己。   破口大骂声中,外面的声响逐渐转小进而慢慢消失,一时间只有清风掠过峡谷的声音幽幽的传来,此外静悄悄的再无其它声息。   高莲玉倾听了一阵,面上现出一丝冷笑,随即俯身在床榻的一隅破木箱中找寻着什么,过不一会儿便笑嘻嘻的拿出几团皮革类的东西,当即动手将柳浩然的手腕脚腕全数紧紧绑缚在床榻的四角,随后从自己脱下的衣衫中寻到一个小小瓷瓶,口中说道:“夫郎,奴家这就喂你解药,解了毒后可要乖哦。”说完拔出瓶塞将瓷瓶凑至唇边仰脖含在口内,芮青兰幸好及时缩回探出的头,未被高莲玉发现。   芮青兰再次缓缓探出了头朝下俯望,见高莲玉与柳浩然唇唇相贴,赫然是高莲玉将解药渡入柳浩然的口中。   芮青兰暗地里切齿道:连喂服解药都要使出如此淫jian的手段!   喂完解药的高莲玉依依不舍的移开双唇,再次侧耳倾听了一阵外面的声息,突然大笑道:“哈哈哈哈!芮小妹终是怕了本大姐吧?好,给老娘滚得远远的!别听到本姑娘享用柳郎的声音让你背过气去!嘻嘻哈哈哈哈…”高莲玉得意洋洋的言语着仰天狂笑,倏然与芮青兰四目相对,惊恐万状间只觉一物突然坠入自己大张的口中,来物蕴含的劲气使其直接钻入咽喉,高莲玉惊慌之中不由自主的“咕嘟”一声咽了下去。   芮青兰轻盈落地恨声道:“好一个淫jian荡fu!竟然对柳郎如此不敬却又意欲奸淫,天底下所有女子的脸面尽被你个淫jian女子丢尽了!…哎哎,你这贱女人切勿轻举妄动,你可知所吞之物为何物?”   高莲玉眉发怒张,闻言吃惊道:“你给姑奶奶服下了何物…”   “啪啪”两声脆响,高莲玉的双颊登时各现出了一幅五指印,显然在万分惊恐之下魂不守舍,因而毫无所觉间挨了芮青兰两巴掌。   只听芮青兰笑道:“不知死活的狗贱婢!死到临头亦不知悔改磕头求饶,竟仍在此逞口舌之能?信不信小妹老娘慢慢扒掉你身上的皮,再招来千万虫蚁慢慢啃噬你直至仅剩白骨而死?”   高莲玉更加惊恐万状,哆哆嗦嗦的言道:“妹子饶命!好妹子!…大姐…姑奶奶!呜呜…我的命好苦啊!呜呜……”   “青兰小心!”柳浩然适时醒转忽然惊呼道。   芮青兰虽顿起警戒之心但为时已晚,一道带着腥气的蓝色光线直从脸畔掠过,“叮”的一声之后只感觉左耳垂剧痛,而蓝色的光线过处腥气更浓,显然此女所发之令人猝不及防的暗器之上喂有剧毒,见血封喉亦非没有可能。   芮青兰娇哼一声便即倒地,柳浩然大声惊叫道:“青兰!”   高莲玉柳眉倒竖望着尚未失去意识的芮青兰恨声道:“贱人!想要活命则速速交出解药来!”说时已将不知从何处寻来的匕首抵在了芮青兰的咽喉。   芮青兰痛苦的呻yin一声艰难的说道:“什…么…解药…”   高莲玉断喝道:“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还不快快交解药出来?”   柳浩然关心的看了看仰跌在地的芮青兰,再转首望向因恼怒而浑身发颤的高莲玉,刚欲起身却发觉手脚被捆缚,不觉又惊又急。   芮青兰秀眉紧蹙,气若游丝中艰难的言道:“你…放屁…”   高莲玉大怒,恨声道:“你说什么?”,右手食中两指弯曲如钩直扣向芮青兰的双目,忽觉膺中穴一痛,浑身顿觉酥软便即萎顿在地。   芮青兰一跃而起,娇笑中高声言道:“我说你放屁!”   “嘣!”的一声,高莲玉在惊诧万分、恼羞恐慌充盈之下不由自主的放了个响亮的屁。   芮青兰微微一愕,随即便捧腹娇笑翻跌在地,几乎背过气的畅笑声中翻身而起,顺手再给了高莲玉两记响亮的耳光,在对方目瞪口呆中倏的飞起一脚正中其胸口,只听一串长长的惨厉呼叫声由近而远,高莲玉的身躯已直堕入深不知几许的峡谷深渊。    第一六二章 乘风之境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转眼间便已追至芮南玉的身后一丈许,正想张口呼叫却见芮南玉倏然转身厉声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肖翊急刹住身形,闻言不由一愕,茫然望向娇嗔掺杂的芮南玉双眼,一时间不知何言以对。   芮南玉幽幽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想静一静,肖少侠莫要跟来。”说罢举步便行。   若换了柳浩然,必定依言循规蹈矩驻足不再跟随,而肖翊却是另类,明知不可为却仍然亦步亦趋跟随在后。   芮南玉倏然转身,肖翊诧然止步,芮南玉深深的凝注令肖翊遍体生寒,不由痴痴的说道:“芮教主,夜风冷峭,老教主甚为挂念,教主还是回去的好。”   “教主教主!你如此挂于嘴边听都听烦了!”芮南玉恨声道:“爹爹知道我不会有事,若无其它事,肖少侠请回吧。”说罢缓缓坐在一方半入地底的椭圆岩石之上。   肖翊偷眼望了望芮南玉却是不肯离开。   芮南玉玉手托粉腮眼望他处,忽然放下手望向肖翊蹙眉道:“你为何还不走?”   肖翊垂首道:“肖翊放心不下,愿陪着教主。”   芮南玉凝目忘了肖翊半晌,微微叹气中再次托腮望着他处。   肖翊微微踌躇之中忽然大胆的走向前挨着芮南玉坐在了那方岩石之上,芮南玉娇躯微微一震,但仍未移动分毫甚至望一眼肖翊。   缕缕处女的幽香掠过肖翊的鼻端,令肖翊心神为之一颤,但想起飞雪不由凛然警醒,强自克制己身心猿意马的冲动,仰往夜空请舒了一口气。   “肖翊,”芮南玉仍保持原样低声说道:“你把南玉当成你的什么人?”   肖翊闻言大惊,心中不由自主的自行问道:你是我的什么人?   见肖翊不答,芮南玉幽幽说道:“是朋友?还是姐姐?还是萍水相逢仅是义气相助之人?”   正当肖翊不知如何作答之时,忽听一句:“娶了过门做妻子算了!”的话语自左侧近处传来。   两人大吃一惊倏然起身,只见芮风雪摇头晃脑的现身走出说道:“非是老朽意欲窃听你们小两口的蜜语甜言,实是老朽孤陪爱妻时日甚久,虽身处山水花雨中却犹如立于无语旷野,这几日来与玉儿、翊儿连绵长谈之下竟是有如癖瘾大发,远远听得有人言语便不由自主的走了过来,偏要插上一句过过嘴瘾,实在罪不可赦!委实惭愧之至。”   以肖翊及芮南玉今日此时的功力,断不会在有人靠近如此近许之时仍一无所觉,实为两人各怀心事胸怀荡漾才浑不知觉。   “芮老教主说笑了。”肖翊愧笑道。   料来芮南玉必定羞愧难当,好在黑纱遮面教人看不清其此时面颊的颜色,只见芮南玉狠狠跺了跺脚转身返回山洞。   肖翊的身形悠悠荡起,缓缓漂移中忽然双腿凭空横起,整个身体顿时失衡倾斜,“哎吔”声中头上脚下疾坠往地下,百忙之中仍处在“御风之术”的功法运行之下急急伸出右掌拍向地面,岂料整个上身如被无形之物稳稳托起急剧升空,完全出乎运力掌拍地面之后平稳落地的先前预料。   一阵山风呼啸而过,肖翊身在半空摇摇晃晃,随着一阵风如落叶般飘向山头的另一边。   芮风雪不由失声惊呼:“翊儿——!”   芮南玉闻声急急奔出山洞,急切的左右张望着问道:“肖翊在哪里?怎么回事啊爹!”   芮风雪愣了愣道:“被一阵妖风卷走了。”   芮南玉急道:“爹怎么不加以阻拦?去往了哪里?”   芮风雪指了指那一处山头说道:“前面山包的那一边。”   芮南玉心下埋怨爹怎么不着急不去追,但焦急之下哪里有丝毫疑心,纵跃掠起奔向芮风雪所指的那处山头。   刚刚奔到那处山顶,只听一阵愉悦的声音破空传来,一条身影迎面而至,竟是在山顶高处随风张牙舞爪、兴高采烈的肖翊,大惊之下急急躲闪,岂料肖翊意兴大发,随手捞起芮南玉的蛮腰便随风急骤升空,芮南玉突遇骤变不禁失声惊呼,紧贴着肖翊在空中翻滚飘飞。   突然间肖翊回过心神,清楚发现自己正紧紧搂着芮南玉,惊恐之下完全忘却了自己正自施展刚窥门径的“御风之术”心法,功法力运倏然消散,两人急剧坠往地面。   芮风雪仰往之下大吃一惊道:“为何突然失灵?不好!岂不摔伤了我的乖女儿乖女婿?”说罢急急朝两人坠落之处奔去。   肖翊心道不好,眼看两人的身体如流星飞泻般坠往一片桃花丛,自己大男子倒也罢了,桃树的枝叶棘刺若划伤了芮大教主绝美如花的俏脸那还了得?情急之下朝那一处罩头迎来的桃花丛凛冽的拍出一掌。   此一季节正是百花争相绽放的时日,满丛的桃花被霸道的掌风所激纷飞飘零,刹那间一阵山风吹来,肖翊挟着芮南玉迎风飘起,“御风之术“涵盖身遭方圆数尺,无数花瓣纷飞飘零辗转缭绕在肖翊与芮南玉的身畔耳际,朵朵花瓣翻飞荡漾在两人的眼前,如诗如画、如梦如幻的情形另两人全然忘却身境世俗,两双眼睛一瞬不瞬的彼此对望着,洋溢着如临仙境的恩爱情侣柔情蜜意、难分难舍的深切情怀。   芮风雪愕然仰往腾身飘起的两人,惶然道:“玉儿翊儿!无大碍吧?”   肖翊扬声答道:“芮前辈!我们没事!去也~~~!”说罢随着恰巧吹来的一阵疾风倏然远去,眨眼间逝去了踪影。   芮风雪身感体会,知晓此际风势平稳,而且风向丝毫不曾变化,不由担心道:这样下去,这两个孩子不知要被挂到哪里去,哪里才是尽头?不如尽早收起“御风之术”的功力徒步赶回,天黑之前也许赶得回来。   思绪愁怀刚刚崭露头角,只见远方出现一黑点,瞬息间已然变大,临近才发现正是肖翊及芮南玉双双牵手飘然而来。   芮风雪下意思的扭头察视身遭风向,发现此际风力所向之处正是肖芮两人来临的方向,芮风雪不由大惊,此时此刻的肖翊及芮南玉竟是逆风而来?   肖翊与芮南玉飘然落在芮风雪的面前,芮风雪愕然张口惊诧相对。   芮南玉自肖翊的手掌抽回纤手说道:“爹爹,您发什么愣来?”   芮风雪茫然片刻说道:“你两个怎会自风向所趋之处逆风而来?这到底是何等原因?”   “芮前辈…”肖翊含笑轻舒一口气答道:“小子与教主去时确是‘顺风’,而此时却是‘乘风’了,所谓‘乘’,当然深奥于‘顺’无数倍,因‘乘’式中包含着‘顺乘’及‘逆乘’;而两乘中更涵括着‘纵横斜叉’,‘斜叉’中又含‘上斜’、‘下斜’、‘左斜’、‘右斜’;期间又有‘平斜’与‘弧斜’,‘弧斜’包括‘半月’及‘弯曲’,‘平斜’则涵盖‘左右斜’及‘右左斜’……”   “好啦好啦!”芮风雪阻拦道:“别再斜了!头都被你‘斜’歪了!”说罢晃了晃头,忽然惊道:“你们已经跨入到‘乘’阶了?!”   芮南玉笑道:“爹,肖翊方才亦是沉浸在‘顺’的阶限中,只是方才才赫然开朗融会贯通,而达畅流挥洒的‘乘’界呢!”   芮风雪惊愕道:“翊儿!真有你的!”   肖翊微笑道:“‘驭’界之境,小子如今亦混沌初开,待小子想彻了几处关键的诀窍,想必达成之日且不远了。”   芮风雪早已看遍了“御风之术”的全篇图解文注之后曾自苦思揣摩,以他的阅历及大智大慧,最终认为此乃天书神曲,在无原书著者亲临教导外,料想凡间实无可能出现无师自通之士,闻言之下不由大惊失色。   其实,“御风之术”的奥妙神秘在于与自然正轨背道而驰,对于内功平平的芮风雪来讲当然深不可测,而对于身具一甲子以上功力的肖翊而言,窥探其中的奥秘;拿捏其中的诀窍绝非天方夜谭,而以肖翊对武学聪慧的领悟天分,在阅得图解文本之后无师自通却是再正常不过了。   芮风雪茫然片刻颓然道:“晓得何为天才奇葩了,唉,芮风雪不得不叹服敬佩,得此佳婿,夫复何求?”   芮南玉不由之主的转首相望肖翊,见肖翊亦正自望来不由急急移开视线,对正自慨叹的芮风雪却是不便再行责怪埋怨了。    第一六三章 悄然离去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高莲玉!高莲玉~!”连串的呼声自峡谷的上方遥遥传来。   柳浩然神志身体刚刚恢复自如,闻听之下愕然道:“何人大呼小叫?”   “袁青云!”芮青兰咬牙道:“我们暂且默不作声,引他下来好生整治一番!”   柳浩然内功何等深厚,转眼间已灵台清明,见芮青兰掩身在木屋门口的一端,忙跃起轻轻落在木屋门的另一端。   铃铛骤响,显是有人疾速奔向木屋,柳芮两人严阵以待、蓄势待发。   铃声忽停,四周余风声再无声息。   片刻后,只听袁青云冷冷的道:“既然高小姐沉浸于欢乐不予理睬,袁某暂且离开,稍后再行前来。”   峡谷中的铁链木板桥及木屋尽皆沉寂,袁青云“咦”了一声自语道:“难道当真没人?却是去了哪里?”沉默了片刻续道:“且到木屋中瞧瞧再说。”说罢铃铛声再次响起。   芮青兰倾听着忽地眉头一皱,急道:“这家伙使诈想逃!”说罢急冲而出,柳浩然微一错愕如风般追出。   轻踏木板追随几步,便见袁青云手脚并用疾速顺着缆梯攀爬而上,而芮青兰虽尽速追赶但显然无法赶上。   一声爆喝声中风声疾起,龙吟刀化作一道长虹电闪般标向在缆梯上急急攀爬的袁青云背脊,袁青云本已惊恐万状,察觉身后异响之下慌忙离开缆梯,顺手捉住一根藤条迅速荡开,堪堪躲过了龙吟刀所给予的胸背穿透之厄。   “当!”的一声火星四溅,龙吟刀倒翻而回,柳浩然顺势疾速奔前几步操起龙吟刀,顺势捉住一根藤条边攀升边荡向袁青云之侧,芮青兰则不管不顾,一口气顺着缆梯攀援而上。   两根藤条交错而过,袁青云拔剑而出疾挥狠斩,“叮”的一声星火迸现中,柳浩然所攀的藤条霍然断为两截,柳浩然为一愣神间猛然朝峡谷堕下。   “哈哈哈哈…”袁青云得意的笑声戛然而止,全因瞧见自己所攀的藤条倏然抖颤笔直,显是柳浩然堕至下方捉住了与自己所攀的同一条藤枝。   “垂死挣扎!”袁青云冷喝一声身躯横起,左手握住藤条右手长剑急朝藤枝的下方疾速砍去。   倏然间身体倾斜,挥出的剑砍在了藤条旁岩壁上,刺耳的脆响中火花飞溅,原来是藤枝忽然急升起一尺有余,身体被牵引之下失了准星,吃惊之余不由骇然朝上方望去。   遥遥望见芮青兰的面孔一闪而逝,随即藤条“噗刷刷”的蹭着峡谷崖壁顶端疾速缩短,袁青云感觉身体急速上升不禁错愕万分。   原来芮青兰已然攀至崖顶,俯望之下眼见爱郎危险万分,情急之余捉住藤枝猛然朝上拉上了一尺,见危状仍未排除,便索性将藤条扛在肩上狠命朝前奔掠,藤条疾速上升,而柳浩然拼了命的顺着藤枝攀爬,已然接近了愕然不知所措的袁青云。   袁青云猛然醒转,转腕挥臂中剑光直扫向身下藤枝, “当!”的一声脆响,袁青云的长剑被刀尖险险荡开,肩臂剧震中骇然感觉腰带一紧,整个身躯倏然被柳浩然扔到了峡谷崖壁之上。   头晕目眩的袁青云慌然失措翻翻滚滚中堪堪抵达崖壁上端,恰逢芮青兰发觉有异急忙赶回,忽见袁青云的身躯现于眼前,当即想也不想即倏然踢出一脚正中袁青云的腰际,袁青云惨嚎一声翻滚旋转,“噗”的一声轻响赫然横挂在一株高树枝丫之上,臂腿亦自左晃右荡。   “咯吱”声响,稍显纤细的树枝不堪重压,仿佛极不情愿般缓缓折断,“喀”的一声中,袁青云的身体急速坠落,翻翻转转如同无生命的枯枝败絮。柳浩然微一错愕疾速迈步欲相接,岂料手腕被芮青兰一拉,身形一滞间只听“嘭”、“咯”声响,袁青云仰天跌落在地,后脑着着实实磕在草丛中的一块岩石上,登时头骨碎裂而亡。   柳浩然呆呆看着袁青云的尸身有些不忍,说道:“青兰,这样做是否太绝太残忍了?”   芮青兰走到柳浩然的身侧幽幽叹息一声说道:“上次在海上,今次在山中,试问此人对我们狠下杀手之时可否想过太绝太残忍?对敌人的仁慈正是对自己的残忍,若这次我们未能化险为夷落在此贼手里,说不定我们死得比他更惨,今次若放过了他,来日更会变本加厉的加害我们,柳郎,江湖险恶,人在江湖不能一心向善。”   柳浩然诧异的望着难得一本正经、一脸正气的芮青兰,脱口说道:“浩然受教了。”   芮青兰侧首望向柳浩然,忽的“噗哧”一笑,笑颜生花的道:“小女子岂敢担当让柳大侠受教?折煞奴家了。”说罢咯咯娇笑。   柳浩然被芮青兰如悄花骄阳般的笑容所感染,动情之下左臂揽住芮青兰的蛮腰,右手轻轻抚上了芮青兰的脸颊,随即缓缓的吻上了伊人亦自含笑的朱唇,两人深情地热吻在一起。   芮青兰忽觉身子一轻,娇呼声中已被柳浩然懒腰抱起,纵跃腾掠间已然踏上了缆桥,几个起落便进入了孤悬于峡谷的木屋。   芮青兰被仰放在榻席之上,望着柳浩然近在咫尺的脸上热情如火的双眼,不由脱口道“柳郎,你…”双唇忽然被柳浩然温热的嘴唇覆盖,“唔唔”声中情不由己的伸臂揽进了柳浩然的脖颈,劫后余生的一对情侣完全融入了热情如火的爱河中……   ※ ※ ※   芮风雪再次表达了决绝的留驻之意,芮南玉虽伤心难过但知晓绝无转寰,不由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兰丫头怎么还不见到来?怎也要见爹一面吧?”   芮风雪沉吟了片刻说道:“不见也罢,省得动摇了爹要与娘归隐的决心。玉儿顺来路回去吧,或许会碰到她也说不定,即使遇见不到,兰儿来了后找不到你们也见不到我,自然也就回去了。”   芮南玉沉吟片刻说道:“肖翊,我们再多呆一天,明天便走吧。”   肖翊想了想道:“也无不可,肖翊也想与芮前辈多聚些时日,可芮教主身为凤仙教教主,实不易离教时日太过长久,小子怎也要待将芮教主护送到独山贵教总坛。”   芮风雪呵呵笑道:“翊儿太也善于装模作样,玉儿乃当前凤仙教教主,难道没有自保之力独自回归我教总坛?据我看来,是你翊儿不愿哪怕一时片刻的与玉儿分开吧?”   “啊?”肖翊哪曾想到这许多,不由瞠目一对。   芮南玉幽幽看向肖翊,随即黯然垂首不语。   长时间令人郁闷的沉寂之后,芮南玉轻轻说道:“南玉恳请肖少侠能够留下多多陪伴我爹爹,南玉独自离开无碍,你们大可不必挂怀。”   肖翊不由微微一愕,读不懂芮南玉的话语内涵之下思来想去竟是无所适从,斜眼见芮风雪只是微笑不语,心下更是举棋不定。   睡意正沉中忽听芮风雪喝道:“翊儿!还不快去追?你没心没肺放心大睡,我却是为你彻夜监守整夜未眠,如此懈怠懒惰成性,亏你还想当我的女婿?”   肖翊醒转过来揉了揉双眼含含糊糊的道:“啊?谁呀?你女婿是谁?哦…咦?教主哪里去了?”   “走啦!”芮风雪叫道:“你小子若想当我女婿便去追!否则这就给我跳湖自尽!随你选罢!”   “我…跳湖自尽?那却是为何?”肖翊愕然道。   芮风雪大感后悔,心想对自睡梦中刚刚醒转之人岂能以只言片语便叙述清楚?再行耽搁,却是去哪里追寻自己的女儿?大急之下吼道:“你媳妇儿跑了!还不快去追?”   肖翊听闻吼声整个身躯弹跳而起,忽然扭头茫然道:“我媳妇儿?谁呀?”   芮风雪险些背过气去,垂首皱眉苦着脸握拳不停捶打着自己的前胸,忽地厉声说道:“快给我去追我的女儿南玉!若她有个三长两短,你小子就要抵命殉情!”   肖翊此时才恍然大悟,心想芮南玉忽然孤身离去岂能放心?便即纵身弹起朝东南方追去。   “反了!”芮风雪怒喝道。   只见肖翊朝东南的身形如鬼魅般疾停转身,急改方向朝西北方奔掠而去。   芮风雪遥望西北方,许久后喃喃说道:“此去别要碰见‘鬼影儿’水澜才好。”    第一六四章 摧毁淫巢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芮南玉未朝凤仙教所在的正南方方向离开,却是朝毫无行程目的的西北方奔去,这简直是与芮南玉该去的方向背道而驰。而芮风雪已然看出,芮南玉在眼见父亲不肯与女儿回归之下早已萌生去意,因芮风雪作为爹爹每日里总是有意无意的要撮合芮南玉与肖翊,而肖翊不知是装疯卖傻还是榆木脑袋甚或根本不喜欢芮南玉,总是令芮南玉堕入尴尬万分的境地。芮南玉在离去前对父亲那深深的凝望,以及观望棺椁的哀伤留恋眼神,已经为离别谱写了前奏,芮风雪虽然当时未曾领会,但细细回味之下岂能不懂个中深意?于是当芮南玉待两人入睡悄悄离去后急急唤醒肖翊,让心目中的准女婿追随而去。只是,芮南玉离去的方向,正是与芮风雪有着恩怨爱恨纠葛的仙山所在的青海鲜水方向,芮南玉此一毫无目的的去向,并非无经过鲜水的可能,因此芮风雪的担忧不无道理。   那么,芮南玉果真就此决绝的脱离身为教主的凤仙教?抑或是暂时的去往他乡寥解心绪?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芮南玉直直朝西北方奔行,会否与芮风雪口中的“水澜”不期而遇或是擦肩而过?抑或自遥不可及之处匆匆而过毫无牵扯相干?   ※ ※ ※   飞雪与楚诗月你一句来我一句的谈说着,谈来谈去却是集中到了各自与肖翊初次相遇的话题。飞雪讲述着肖翊初上武夷山清明观的点点滴滴,楚诗月又是好笑又是有趣儿,听着听着,当时的画面仿佛就刻画在眼前,悠然神往遐思间浑不觉飞雪已堪堪讲完凝注着自己。   飞雪曾听肖翊简单述说过与楚诗月一家人遭遇的过程,但仅只是几句话简单带过,而此时其主角之一正在眼前,不由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见楚诗月含笑托腮沉浸在冥想之中不禁提点道:“喂,诗月妹妹,你在想些什么?”   楚诗月自遐想间醒转来,见飞雪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便道:“然后呢?”   飞雪微微一愕说道:“然后该你说了,诗月妹妹是怎样遇到那混蛋的?”   “混蛋?”楚诗月“噗哧”一笑说道:“飞雪姐姐怎会称肖翊为混蛋的?”   飞雪笑道:“他本就是混蛋!”随即幽幽叹了口气说道:“不过混蛋归混蛋,混蛋小子的确有混蛋的可爱之处。”说着见楚诗月目不转睛的含笑注视着自己,不由埋怨道:“只听我讲了,那么诗月妹妹是怎样遇到那混蛋小子的?”   楚诗月听飞雪不断的称呼肖翊为“混蛋”,不由大感好笑,忽然想起自己初遇肖翊的经过,顿时霞飞双颊、脸烫如火。   飞雪不由满面诧色,关切的问道:“妹妹,你怎么了?”   楚诗月满面绯红支吾着说道:“我…不好说的,这…这怎能说得?”   飞雪笑道:“那有何不能说的?不就是看了你洗澡吗?”随即不无恨怨的说道:“这小子练就有夜视眼,而我却完全被蒙在鼓里,待得我发觉之时…”忽然想起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犹如再临其境般心跳加剧面红耳赤。   而楚诗月却以为飞雪是在夜间洗澡时被肖翊窥见,不由含羞道:“可小妹却是在大白天哩。”   飞雪微微诧异便即恍然,随即恨恨的道:“待来日,我们姐妹定要他加倍偿还,定要叫他…”说到此处不由一愣。   片刻静默后,两女捧腹娇笑不已。   残烟及唐凝悄悄离开,待得到达远处,唐凝笑道:“这俩孩子看来倒是投缘得紧啊。”   残烟叹息一声说道:“残烟却是发愁将衣钵改传于哪一弟子呢。”   “顽固不化的残烟!”唐凝怨道:“飞雪与月儿双双嫁于肖翊有何不好?飞雪接任掌门执掌清明观,有个少年英侠的相公岂非妙哉?规矩是人定的,自然也可以由人来改,是哪个狠心的人定下如此不像话的规矩?”   残烟面现苦色道:“是由先辈建观起始便定下来的,这一铁定的规矩,残烟不想违毁于己手。”   “那你是为了自己了?”唐凝紧盯着残烟说道。   残烟诧然道:“为残烟自己?这却是从何说起?”   唐凝轻哼一声道:“以不成全他人来保全自己墨守成规的严守观律,还不是为了你残烟自己?”   残烟闻言大感错愕,沉默良久后说道:“残烟受教了,本自认为修行多年看破红尘,却全不如唐女侠般参悟来的通透,残烟实在惭愧。”   “我参悟个头?”唐凝微显愠色,随即莞尔一笑说道:“我唐凝也只为我的女儿着想,别人我岂会管他死活?有了孩子的人,自然处处为孩子着想,残烟不如生个孩子看看?也许想法自不同了。”   残烟霞飞双颊,白了眼唐凝后微一沉吟,忽然间心头一震!心想我难以突破的瓶颈是否就是为了己身而谨守观规,兼而为之的损人利己?这岂非就是我难以窥识、寻觅多年的潜在心魔?   ※ ※ ※   “喀喇”连声巨响中,突然断去一边与峡谷崖壁牵连的茅屋急剧朝下方倾斜坠落,在缆梯缓缓垂直即将贴向另一边崖壁的刹那间,柳浩然已安然抵达缆梯边缘,稍一纵身便轻轻巧巧的落在峡谷顶端的芮青兰身边。   挥刀斩断一侧的缆绳,在横亘于峡谷间的缆梯急剧倾斜的间隙施展轻功点踏疾坠中的缆绳缆梯抵达对岸,当今天下能够办到的人当是寥寥无几。   芮青兰将取之茅屋内的油灯拿在手中狠狠的说道:“想起这鬼屋中储存着的晦气东西,真是毁尽烧尽了都不解恨!”说着顺着缆绳倒出灯油,一缕油液顺着缆绳缓缓渗流蜿蜒而下。   “腾”的一声,随芮青兰火熠子的点引,缆绳的火焰疾速朝下延展,霎时间将缆梯与茅屋吞没在火舌之中。   原本在茅屋箱柜中存有的,尽是栩栩如生的男女合欢彩图以及几可乱真的男女私处仿品,将淫秽意境展现的淋漓尽致,以致身为男儿身的柳浩然都颇觉脸颊发烫。如今,所有这些颇费心力的创制均在芮青兰愤慨的怒火中转眼间化为灰烬。   望着缆梯茅屋熊熊燃烧,柳浩然与芮青兰忽地想起两人在眼前这即将逝去的处所所经历的难舍难分的缠绵情景,不知觉间各自扭头望去,结果当然是四目相对,芮青兰害羞难当,急忙低下头去。   柳浩然面现罕有的尴尬甜笑,忽然眉头一皱低声道:“有人来,我们暂且躲开隐蔽。”说罢轻轻抱住芮青兰微一纵身便斜闪进崖边一方岩石旁的草丛之中。   来人好似用力嗅了嗅,说道:“师父,有烧焦的气味,依味道判断不似烧烤。”   只听另一稍显有些年纪的人怒哼道:“尽放狗臭屁!烧烤怎会有棉絮茅草烧焦的气味?…不好!”   柳浩然急忙传音道:“青兰,尽最大限度浅呼吸,抛却杂念放稳心情,假想即将睡眠抱元守一,这样可敛住气息令人难以察觉。”   芮青兰连忙依嘱施为,但如此一来却很难听清来人的言语交谈了,因她的功力根本达不到身、心、耳三者兼用的境地。   脚步声衣袂破风声疾速接近,在临至柳芮两人丈远处倏然停下身形,显然来人已抵达峡谷边。   惊呼声后只听骂声连篇,声音显然出之于第一个开口说话之人。   “闭嘴!安静了!”后来说话之人冷喝道,那人果然连忙闭嘴安静。   柳浩然知晓此人正在探察周遭情形,以感观检认附近是否藏得有人。   半晌后,只听那有些年老之人缓缓舒一口气,随即切齿道:“谁人竟端了我们的老窝?真是岂有此理,若让我海清阳知晓,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柳浩然终于恍然,来人竟是包括海清阳在内的仅仅两人。   而芮青兰在模模糊糊之中听到海什么阳几个字不由心头一震,当即抖擞精神倾耳凝听,柳浩然察觉有异暗道不好。   却听海清阳幽幽叹息一声说道:“高盛,依你看来应是何人所为?”   只听先前一人曹高盛答道:“照理除了师父与我们,应该无人知晓我们这一秘密居所,即使被人发现,又为何会一把火烧了呢?”   柳浩然见海清阳并未因芮青兰的心情悸动而察觉,不由暗暗放下了心。   海清阳“嗯”了声道:“确是令人费解…!”   柳浩然刚刚坦然放稳的心田倏然生出警念。   “滚出来!”叱喝声中,一道罡风凌辣至极的袭向柳芮两人的藏身之处,柳浩然已然蓄势待发,在“青兰勿动”的传音之中弹起身形纵身挥掌迎向来势。   “蓬!”的一声闷响,飞沙走石中柳浩然与海清阳双双飘然落地。   柳浩然灿然一笑道:“海清阳,久违了!”   “龙吟刀…柳浩然?”海清阳惊诧之下失声而呼。    第一六五章 棋渔双叟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天空澄碧艳阳高照,一些细碎而洁白的云朵慵懒的移动。   肖翊缓步行走在两旁树木成荫的官道。   一路的急追慢赶,丝毫未曾发现芮南玉的一丝踪迹,许是追过了头,或是赶岔了路,总之即使有着大致的方向但毫无寻到的把握,令肖翊心中空落心志颓唐。   肖翊停下身转头望去,官道上几乎不见商队路人,只有远方尽头处有车马晃动之影,想必是赶路的商旅。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树叶及自身凌乱难辨的影子,总感觉芮南玉该不会行走在官道,以她浅显的“御风之术”及各种毒物驱使本领,觅山路而行的可能性略大,不由看了看前方左侧隔着一片玉米地的山峰,决意攀到山顶查寻有无山间林荫小路。   以肖翊的轻功及身法,攀至山顶无论有无道路都无比轻易简便。   微踏草叶轻踩树枝,肖翊转眼间抵达山顶便左右探寻,毫无所得之下提运内力扶摇直上,轻轻落在一株参天大树的顶端一根树枝之上,只有树枝树叶的轻微晃动,而树梢的枝干及落足的树枝毫无弯曲变形。   肖翊居高朝下俯望,赫然映入眼帘的是远处山间小河旁两个木雕般相对而坐一动不动之人。   肖翊诧异之下定睛望过去,那两个木雕般的人忽然动了,齐齐转头望向站在大树顶端一只脚踩着根细树枝稳稳而立的肖翊。   肖翊微微吃惊,这两人虽然年纪已老,但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仅凭自己的视线便即有所察觉且毫不左右观望查巡而直接朝自己所在之处望来,这份灵觉及功力不由得肖翊不暗暗咋舌吃惊不已。   两人看了一眼肖翊便即收回视线继续相对而坐偶尔在身前摆动一下手臂,肖翊这才看清这两人是在下棋。   肖翊望了一阵两人后四下察看有无山路,忽然心头一动,朦胧中感觉两人的身体有些异样,急忙再行望去仔细观瞧,但到底是何处异样一时却也难以看出,再四下观望之下并未发现山间道路,索性轻轻落回地面慢慢踱向两人对坐下棋之处。   对弈的两人齐齐望了眼树顶的肖翊后自始至终再未曾扭首他望,只是专注于面前的棋盘,显得聚精会神、全神贯注。   肖翊缓缓走向两人越走越近,忽然间心头凛然不由驻足。   只见两人中一人秃顶无发却白须极长,甚至连白色的眉毛亦长的直至鬓边;另一人则满头白发却无须无毛,连眉毛也无,如此形象反差极大的怪异形象或许会引人发笑,但肖翊却是一点也笑不出来。   两人中秃顶白须的老人只有左臂缺了右臂,而白发无须之人则是只有右腿缺了左腿,两人的身体残疾却也对称的恰到好处。   令肖翊心惊的是,两人不但武功奇高且很可能就是师父郎云如的仇人,两人的残肢很可能是师父一手造就。   肖翊犹豫了半晌,心想眼下找寻芮南玉最为紧要,实不愿在此期间横生枝节,但强烈的好奇心紧紧牵引着肖翊。   一日为师一世为父,正所谓父债子还,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来就来吧!肖翊心想着移步靠近两人。   两人始终无动于衷,直至肖翊走到两人身侧,两人亦无所反应,只是苦思冥想偶尔移动手臂挪棋落子。   肖翊走至近前立足在侧,乍一看来宛如是看棋之人。   肖翊懂得下棋,亦看过高手对弈,但对棋道不大感兴趣因而棋艺并不十分高明。但眼前此刻的棋局却着实吸引着肖翊,因为两人的棋艺简直糟透了!不但漏洞百出且子子姿态昂扬的直朝笨拙糟糕而去。   肖翊差点笑出声,但两人身份不明确敌友难分,当下强自忍住。   忽然白发无须之人抬头看向肖翊道:“小朋友亦爱好此道?”见肖翊无所表示便道:“在旁驻足观看必定是同道中人,来!”说罢伸出双臂将身边的一块形如水桶的大石抬起放在肖翊身前的棋桌石台边,二三百斤重的巨石抬起放下竟是举重若轻。   两人继续专注下棋,肖翊犹豫了一下便泰然而坐,忍住笑一直看了下去。   堪堪一局棋下完,白发无须老人以寥寥几子获胜,兴奋之余孩子般欢呼一声蹦跳起来手舞足蹈,双手是舞了,可单足只能蹦跳,实在与“蹈”字难以扯上关系。   秃顶长须老人垂头丧气,左手握拳连连捶胸击额。   肖翊眼看着两人像是战罢天下棋师大决赛般的样子不由忍俊不禁捂嘴笑出声。   两人这才如刚刚发现肖翊般再次齐齐朝肖翊望去,那白发无须老人当即坐下来说道:“小朋友,你看我们下的棋如何?看出高明没有?”   肖翊忍笑道:“看不大懂,实在是太高明了。”   白发老人大喜过望哈哈大笑,秃顶老人亦兴高采烈,因为即使输了但被旁人称道高明实是值得高兴之事。   肖翊待两人笑得差不多时忽然解下鹰啸剑放在石台上,剑鞘上的鹰啸两字赫然在目。   两人齐齐看向石台上的剑,随即齐齐望向肖翊,秃顶老人道:“鹰啸剑郎云如若是活着该和我们一般年纪,小朋友年纪轻轻何来此剑?”   肖翊暗暗凝聚功力以防两人暴起发难,淡淡说道:“我是先师郎云如的唯一传人肖翊。”   白发老人道:“以小朋友的年纪算来,郎云如当年没有死?否则怎会有你这样十几二十岁许的传人?而你口中又称郎云如为先师,那便说明他已经死了,这…这怎会如此麻烦,你倒说说看。”   肖翊见两人面目表情并无异样不由大感放心,心想看来两人并无与师父有仇,两人的残臂残腿更不是与师父有任何关系,于是说道:“先师当年的确没有过世,其实先师刚仙逝不久”。   秃顶老人突然狠拍石台,“蓬!”、“轰隆!”响中石台登时两半,其中一半滚落在地,肖翊大吃一惊闪电站起,右手已然握住鹰啸剑柄。   “喂!秃顶怪,你搞什么?”白发老人叉腰喝道。   秃顶老人恨声道:“既然郎云如二十年前仍活着,我们当年邀上他老人家一同对付‘九幽至尊’,那么必定得胜而归,那更不会如此丢臂断腿过半辈子了。”   白发老人闻言微微点头道:“嗯,不错,不错。”忽然无毛的眉头一扬,急忙摇头道:“不对!不对!”   秃顶老人愕然望向白发老人道:“无毛怪,有何不对之处?”   白发老人仍叉着腰说道:“你怎会知晓郎云如他老人家会帮我们?”   “那是当然会。”秃顶老人指着肖翊道:“你看小鹰啸剑因为爱好棋道而与我等一见如故,必定会帮我们,小鹰啸剑会帮忙,老鹰啸剑自然也会帮忙了。”   白发老人大摇其头道:“秃顶怪此言差矣,此鹰啸剑非彼鹰啸剑,怎能一概而论?”   秃顶老人皱着白眉说道:“为何不能一概而论?”   白发老人左手仍叉着腰,右手手指着秃顶老人道:“你想想,这小鹰啸剑路过此地刚巧碰见你我两人下棋这才过来观看,这就叫做适逢其会,见我们的棋艺出类拔萃、高超绝伦才一见如故!但一见如故并不代表一定拔刀相助…”说着看了看肖翊手上的鹰啸剑改口道:“拔剑相助才对,而那老鹰啸剑呢?”手指指了指远方天空,“他根本就没有遇到你我两人下棋,怎会一见如故?怎会拔剑相助?”说着手指忽在秃顶老人、肖翊及远方天空间来来回回指指点点。   秃顶老人好似终于知晓,喃喃道:“果真如此,果真如此。”   白发老人手指指向秃顶老人的鼻子苦着脸道:“可你为何却将石台打碎了?这以后让我们‘棋渔双叟’如何下棋?”   肖翊左手握剑鞘右手握剑柄,剑欲拔未拔的姿态就此凝定,呆立当地瞠目结舌。    第一六六章 束缚迎敌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海清阳原本大吃一惊但随即淡定自若,一则龙吟刀虽极富盛名但初出茅庐的柳浩然虽然英俊挺拔却书生气十足,多了一份儒雅少了一份霸气,气势上并未盖过江湖上久负盛名的海清阳;二则徒弟曹高盛就在身侧,此时此地怎能露出丝毫惧色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且在徒弟面前更是不能丢失颜面,当下神情坦然的看了看洒脱而立的柳浩然,继而望向柳浩然身畔的芮青兰,眼神中随之异芒闪现,潇洒至极的一摆衣袖顺势将右臂负在身后,冷笑一声道:“龙吟刀,老夫自问未曾与你龙吟岛无任何恩怨,如今一把火焚毁老夫的住所,且大呼小叫的叫阵,究竟意欲何为?”   柳浩然洒然一笑道:“原来此处乃你等淫贼师徒的老巢?怪不得破烂堆积乌烟瘴气!你海清阳或许与我柳浩然无甚直接恩怨瓜葛,但你的徒弟难道与我仍没有牵连恩怨吗?即使没有,你海老儿这等伤天害理、天怒人怨之辈岂非人人得而诛之?”   海清阳桀桀怪笑一声说道:“好狂妄的口气,你以为你是向图云或郎云如吗?”   海清阳不肯说“龙吟刀”与“鹰啸剑”而是直接叫出两个先辈,正是因为自己曾被肖翊打得一败涂地,已然是“鹰啸剑”的手下败将,口中实不愿提及“龙吟刀”、“鹰啸剑”这两句词,然而海清阳虽然畏怯肖翊,但对柳浩然却是毫无恐惧之感,甚至认为如今的“鹰啸剑”如日中天武功超绝,但“龙吟刀”却是未必!自己大可不必心存气馁,而且极有可能倚靠今日打败“龙吟刀”重振声威扬眉吐气!   “海清阳,对付你等邪魔外道的跳梁小丑,何必由家师或郎前辈亲自出手?他们两位老人家的徒弟惩处你等恶贯满盈之徒已是绰绰有余!”柳浩然冷然道。   海清阳闻言心下大怒却也凛然,因为自己却被郎云如老人家的徒弟打得落荒而逃,同时暗道:鹰啸剑确是武功超绝难以匹敌,料来龙吟刀亦会相差无几,可恨我四个没用的徒儿没一个出类拔萃的,枉我多年的悉心教导,如今江河日下风光难再,试问此采阴补阳大法为何会起初突飞猛进却逐渐寸步难行如达瓶颈?为何无法循序渐进达到至境?   “海老贼!”芮青兰娇声道:“如今怕了吗?作恶多端直至穷途末路,现今悔过却是晚了!”   海清阳闻言望向芮青兰,至此才发觉此女乃难得一见的美艳超然,心底不由贼意昂然暗潮涌动,心想:若将此女拿下享用,包管赛仙赛神兼且受益匪浅。   眼角嘴边浮现出隐隐笑意,强敌当前仍然如此浮梦连篇想入非非喜不自胜,实可称得上是贼心难改、色胆包天、不知命与色轻重几何。   柳浩然见海清阳眯着一双色眼上下打量芮青兰,怒意油然而生,手臂未动,龙吟刀慢慢出鞘数寸。   海清阳心神陡震,精光四色的双眼瞟望柳浩然,强压内心的惧意冷冷道:“龙吟刀,你是要单对单的对决还是两人对两人相斗?”   柳浩然眉头微皱,心想素闻此老儿功力深厚奸狡如狐,今日可莫要落入此卑鄙小人的算计之中;此老儿的武功已然深厚,想必作为大徒弟亦非等闲,青兰该不是此人的对手,心念至此冷哼一声道:“海老贼,你我在手底下见真章,你的孽徒及我的爱妻权当作为旁观见证如何?”   海清阳身边的曹高盛大怒道:“姓柳的!你三番五次对家师口出污言辱骂嚣张,今日容你不得!”说罢急欲上前却被海清阳伸臂拦住,只听海清阳阴森的道:“高盛,为师与龙吟刀手底下见真章,你则勉为其难,向芮副教主讨教几招凤仙教的绝学吧。”   柳浩然怒道:“你两个淫贼休得耍花招,两人并肩子一齐招呼柳某吧!我柳浩然一并接下就是!”   曹高盛已然辨出便宜所在,于是道:“柳浩然!你显然自认武功绝高并不将家师与我放在眼里,那好,你若有能耐便胜过了家师,再出手援助你的美人教主击败曹某也为时未晚,那任谁也无话可说了。”   柳浩然心念电转,对方两人摆明了要由一人缠斗自己,再由余下一人擒下芮青兰,那么等若胜败早已辨分晓,此仗未战便输了。因为,柳浩然自问要战胜海清阳已然困难重重,那么一旦被海清阳死命缠住,趁机施为的曹高盛即使因畏惧毒物而不得不全神贯注提防戒备,但制住芮青兰仍是数息之间之事;而若由曹高盛接下柳浩然,纵然对方绝非自己对手,但招架十数招应可办到,但芮青兰能在海清阳手下走过几招?   海清阳见柳浩然面色阴晴数变不由面现得色道:“高盛,准备动手了。”   “且慢!”柳浩然怒喝一声,包括芮青兰在内的三人闻之愕然。   柳浩然双眼盯住海清阳师徒两人说道:“ 解开腰带!”   海清阳及曹高盛愕然互望一眼,海清阳诧道:“你说什么?”   “快!解开腰带!”柳浩然催促道。   海清阳及曹高盛面面相觑,随即同声放声大笑,曹高盛笑喘着道:“柳…浩然…呵呵…你…呵呵…你他娘的失心疯了!呵呵…”   芮青兰面色惨白,心想难道柳郎真的遭受刺激几近疯癫?   “青兰!还不快解开?”柳浩然暴喝道。   “啊?”芮青兰诧然道:“我?”   海清阳师徒两人微一错愕便更加开怀的狂笑,柳浩然依然盯视师徒两人不为所动,而芮青兰却来回巡望着三人不知所措。   海清阳迅即一敛笑容说道:“龙吟刀,你如今怕了,意欲以美色扰乱我师徒二人吗?真乃贵人多忘事,你难道忘了我们是何许样人?恐怕你柳大侠打错如意算盘了吧?”   “青兰!还不快解开?听不听话?”柳浩然语气严峻的说道。   芮青兰微一迟疑,心想柳郎总不至于害我,何不依柳郎之意而行?于是急忙以右手解开腰带,并以左手紧了紧裤腰且紧紧捏住。   海清阳及曹高盛愣愣看着芮青兰,好似恨不得芮青兰的浅蓝色绸裤飘然滑落。   “伏到我背上,用腰带将你我绑紧了。”柳浩然柔声但凛然的说道。   芮青兰恍然大悟,欣然附到柳浩然宽阔的背脊,两手并用将自己的身体紧贴在柳浩然的背脊紧紧绑了个结实。   曹高盛愕然道:“师父,他们这是作甚?难道是学蛤蟆学苍蝇重叠搭配交欢不成?那亦该是母的在前、公的在后才对吧?”   “闭嘴!”海清阳此时心下恍然怒声喝斥道。    第一六七章 九幽传说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见到秃顶老人忽然狠拍石台以为对方欲暴起动武,岂知全然不是他所想的那么一回事,又好气又好笑中不愿再有所耽搁便负起剑举步离去。   “且慢!”两个老人同时叫道,原来两个老活宝相互缠夹不清却是对周遭的风吹草动及虫畜形举尽皆了然于胸,何况是活生生的人?见肖翊转身离开便连忙喝止。   肖翊转过身淡淡道:“有何指教?”   白发老人道:“我们自称‘棋渔双叟’,你见识过我们高超无双的棋艺,怎不再见识见识我们精妙绝伦的渔技?那你岂非大大的吃亏?”   肖翊暗自好笑,心道:原来是自封字号自称“棋渔双叟”,他们的棋艺糟糕透顶,渔技又将烂到何种境界实是难以想象,不见识一番倒是可惜了。于是说道:“见识见识亦无不可,只是大大的吃亏小子却是不以为然。”   白发老人道:“当然是大大的吃亏…”说着迟疑了一阵,好似正想着大大吃亏的缘由,忽听秃顶老人抢过话头说道:“到时你便明白了!还有,你别看无毛怪下棋胜了我,钓鱼那是板上钉钉我赢他输。”   白发老人抗议道:“谁说你赢我输了?”接着望着肖翊急切的说道:“是我赢他输!”   秃顶老人接口道:“我就是说的‘我赢他输’嘛!”   肖翊担心两个老活宝再没完没了的争吵,于是说道:“你们说的话一样,只是不知谁的话真、谁的话假,那要看看再说了。”   两个老人异口同声道:“没错!”说罢鬼魅般的移动身影向前方疏林的方向奔掠而去,只是方向不同一左一右,相距愈来愈远间几乎同时没入疏林深处。   正当肖翊在诧异中等待之时,两人又齐齐奔了出来,手中各拿着一根长约一丈半余长的竹竿,齐齐奔到肖翊之前立定,好似兵卒向将军报到待命一般。   肖翊暗暗好笑,口中说道:“请问两位前辈为何奔向不同方向?难道鱼竿不是放在一处吗?”   白发老人道:“不能放在一处的!”   秃顶老人赶忙接口道:“当然不能!绝对不能!”   肖翊诧道:“那是为何?”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说道:“怕放混了!我的比他的好!”接着扭身相互说道:“我的比你的好!你别想拿我的!”   肖翊心想敢情两人都以为自己的好,各自放置是为了防止对方拿自己的鱼竿据为己有,不由忍笑看向两人缠在竿上的鱼线末端的鱼钩,此一看令肖翊更加吃惊不已,只见鱼钩直直的没有一丝弯钩之处,这哪里是鱼钩?简直是一根针而已。不由迟疑道:“请问两位如何钓鱼?”   两人闻言急忙跑到小河边,各自将鱼竿撑起将鱼钩垂在离河面数寸的位置上,肖翊愕然看过去竟发现根本没有将鱼钩投入水里,更没有一丁点的鱼饵在其“鱼钩”之上。   肖翊好奇两人如何钓法,于是便走到两人中间看向河水,只见河水清澈,却看不见有一条鱼出现,令肖翊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即使有鱼怎会跃到水面咬钩?再说没有鱼饵鱼怎会咬钩?即便咬了没有钩的鱼钩如何能将鱼“钓”上来?   半柱香的光景已过,仍然没有一条鱼“光顾”两人的鱼钩,但两人似乎丝毫不觉得厌烦,如下棋般仍然专注着“钓鱼”。   再过了盏茶时分,肖翊百无聊赖之下忽然想起一事,于是说道:“两位前辈,方才听两人说起与家师一同要曾对付的九什么至尊到底是何人?”   只听两人几乎同时轻轻“嘘”了一声,肖翊赶忙望过去,见几条青黄色的大鱼悠闲游过,两人几乎同时手臂一震,柔软的鱼线及缚在鱼线上的针忽然变得坚硬挺直,两人手腕一抖鱼针直插入大鱼的背脊,大鱼受惊吃痛疯狂摆动游窜,但两人在整个鱼针插入大鱼背脊深入肉里时忽然收回了内力,鱼线再次变得柔软,顺势将鱼竿放低投入河水里,这才再慢慢回拉,大鱼至此却是无法摆脱鱼针,因为鱼类只要活着总是背脊朝上,除非误陷浅水才被迫侧身,死了才会肚皮朝上。   肖翊恍然失笑,原来两人钓鱼的渔技根本就是以内功刺鱼而不是钓鱼,倒是装模作样不用其他用具偏偏动用鱼竿,好似要告诉旁人他们是在真正的“钓鱼”一般。   秃顶老人欢呼一声,钓鱼比赛终是他取得了胜利,欢呼一阵后兴奋的说道:“待我再钓一条,我们三人一人一条烤鱼来吃!”   石台下面凹洞下方有一袋盐巴,涂上盐巴后烤熟的鱼咸淡适中鲜美无比,三人吃得津津有味,眨眼间便已吃得干净肚腹饱满。   肖翊不由得心想:若错过了此等美味烤鱼,才堪称大大的吃亏。   白发老人以油腻腻脏兮兮的衣袖拭了一遍唇上嘴边的油渍及残渍说道:“我叫做棋叟。”指着秃顶老人道:“他却称作渔叟,小朋友也看到的,棋艺我稍胜一筹,而渔技他略高一点。”   肖翊心想你们两人的棋艺渔技简直惨不忍睹,何来稍胜略高?摆到城中恐怕笑掉满街人的大牙,但对方两人年纪已老,心里话实不忍道出,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棋叟沉吟片刻道:“关于‘九幽至尊’说来话长,简单来说他们是专吃人肉的邪魔怪物,长相其丑无比,或许正是因为他们夫妇两人丑得世间难寻,于是在愤世嫉俗下心灵变态,以专吃人肉来泄愤致扭曲心灵得到平衡,所作所为及犯下的累累罪果实在是天怒人怨、人神共愤。”   渔叟恨恨的“哼”了一声道:“我们两人的残臂断腿正是拜他两人所赐!”   肖翊大感惊异,忙说道:“愿闻其详。”   棋叟与渔叟相互望了一眼,渔叟道:“还是你来讲吧。”   棋叟收回目光望着肖翊说道:“我们两人所练的武功路数不但不同,而且截然相反,当各自以为功成圆满时,我的眉毛胡须已相当稀少,秃顶怪的头上头发亦可屈指可数了。”   肖翊心想原来两人样貌特异且截然相反是因练功所致。   棋叟自顾自进行讲述,渔叟偶尔插言更正,虽然两人讲述间争执不断,但肖翊已慢慢将事情的缘由及来龙去脉大致了解清楚,只觉得心惊肉跳、令人胆寒,厌恶及愤恨情绪亦油然升腾。   当年两人自以为自身武功可以笑傲江湖,于是行走江湖欲做行侠仗义之士,恰巧偶至一村落借宿,听到自称‘九幽至尊’的两个恶人专吃人肉的恶劣行径,听说村里的成年人及儿童不少人已遭殃,便决定潜伏在村落伺机擒获或诛除,以达为民除害的目的。   无巧不巧,当晚两人便听院落传来轻声响动,只听一男子说道:“此处只有老头与老妇人及两个壮汉,并无年轻女子的胸脯之肉可供吃食,我们去别处吧。”又听女子声音道:“相公想必饿了,先将那两壮汉宰了吃了罢。”只听那男子说道:“为夫少吃几餐无大干系,只是娘子怀有身孕,每日里不可少了女子胸脯之肉,我们别再多所耽搁,这便去寻他户去吧。”年轻女子以难听至极的嗓音“柔声”道:“便随夫君之意。”   两人闻听至此心下骇然,此两个恶魔竟将吃人肉当采摘果实或收割蔬菜般轻松惬意,更何况此中女子怀有身孕,要吃大姑娘家的胸脯,而且一旦生出小恶魔来,将更加贻害人间了,当下毫不迟疑穿窗而出。岂知几个照面下来竟发现这一对男女武功怪异绝伦,打了两人一个措手不及,幸好那女子怀有身孕,身形不肯肆意动作,否则两人很可能性命不保。棋叟眼看渔叟的右臂被男子生生拧断下来不由心胆俱裂,赶忙拉过渔叟踉跄的身躯便欲抽身而退,岂知那男子如影随形追袭,眼看形势危机下棋叟抱着渔叟旋转迂回,左足趁机狠狠踢向女子腹部,欲来一个“围魏救赵”,女子慌忙避退但腹部已被凌厉的足风刮过不由痛哼一声,棋手顺势欲收回左足抽身逃离,岂知男子的身前白光闪动,棋叟只觉左腿一凉,就此被生生切下,棋叟惨哼中右足狠蹬地面才堪堪跃离,但见男子发现女子双手捂腹露出痛苦之状摇摇欲坠便急忙搀扶,棋渔两人这才丢臂断腿狼狈逃离。   从此以后,棋渔两人当初的豪情壮志消失殆尽,隐居下来自找其乐,以忘却当时面对“九幽至尊”的惨烈挫败及恐怖回忆。偶有时隙两人或单独一人美其名曰出外采购山间用品来作为借口出外探寻“九幽至尊”的下落,但就此杳无音讯直至如今。   “小朋友。”白发老人堪堪讲述完说道:“行走江湖时如若遇到他们两人务必小心在意,有可能的话将他们尽皆除去…唉,假若生下了娃,这许多年下来也该长大,应该是三人或更多才对,武功亦当今非昔比,小朋友还是尽量躲避为好,以免惹祸上身。”   肖翊听完沉默半晌,随即说道:“两位前辈的嘱托晚辈记下了,但且放心,如若晚辈当真遇见‘九幽至尊’等人,必当审时度势而所为,不会轻举妄动,多谢两位前辈的款待及教导,晚辈就此别过。”    第一六八章 奇技溃敌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曹高盛愕然不知所以,呆呆的望向海清阳。   海清阳斜视一眼冷冷道:“你已没有单独向美人教主讨教的份了!但如此一来姓柳的小子身法必定不如此前灵便,与为师并肩子向龙吟刀讨教吧!”说罢化掌如刀、化指如锥,脚踏绝妙步法直趋向柳浩然,曹高盛见状急忙挥摆拳脚从旁攻上。   柳浩然将对方的拳指脚掌走势趋向尽收眼内,突发奇想放弃了意欲拔刀的念想,双掌翻飞拆解对面两人的疾速攻击。   一时间掌影翻飞劲风疾旋,柳浩然堪堪防守中亦有间或的还击,但脚步却不由自主的渐渐后退,显然在猝不及防下空手应付出乎意料的凌厉攻势而微显慌乱,何况身负一人身形步法怎也不如单独自在之身轻便。   芮青兰的额头眉目自柳浩然的肩头上方探出,在眼花缭乱的攻守中亦已分辨出强弱之势,急切间叫道:“柳郎!还不取出龙吟刀?”   柳浩然自然毫不受其影响,但海清阳及曹高盛在龙吟刀的威名之下闻言惊骇,拳脚之势不由微微一滞,柳浩然怎会迟疑,刹那间转守为攻凌厉紧逼,令海清阳师徒两人堪堪苦守步步后退。   海清阳眼见不妙说道:“高盛,为师自然接得下姓柳的小子正面攻击,你且迂回到这对狗男女身后从后攻击,让我师徒领教一番龙吟刀的功力究竟达到何种境地!”   曹高盛心领神会,迅疾向柳浩然拍出一记凌厉辛辣的劈空掌,随即闪身飘向左侧。   曹高盛的脱离令柳浩然的攻击阻力骤然减轻,但柳浩然明知稍后便是前后攻袭的夹击之势,不由运起浑身功力招招狠袭面前的海清阳,但海清阳早已料到此着,谨慎招架柳浩然劲气充盈却因焦灼而微显缺少严谨的猛烈进击。   曹高盛的身形急急挪向一侧,柳浩然岂容对方轻易得逞,步法轻挪进袭间已然变换方位,令曹高盛与自己依然被海清阳隔离开来,而芮青兰直盯着曹高盛,紧蹙秀眉严密监视其动向。   曹高盛屡次欲窜至柳浩然的背部与乃师前后夹攻柳浩然,怎奈柳浩然在与海清阳攻守激斗之际全神贯注的挪移方位,令曹高盛的计谋难以得逞。但以此分神之下却也令柳浩然难以全力攻击对面的海清阳,只斗得个难分高下胶着缠战。   海清阳审时视度,眼珠滴溜乱转之下已然计上心头,低声喝道:“高盛,远远走开再慢慢迂回,为师仅以余光便见得到你,却是省却扭头观察,届时你我见机行事便成了。”   曹高盛当即会意,阴笑一声斜斜走向侧面,眨眼间逝去踪影。   柳浩然奋力交战之间运功查探曹高盛的移动方位,紧张之余全然忘了拔出龙吟刀,白白丢失了一举击败海清阳的绝好时机。   “柳郎,杀了他!”芮青兰在柳浩然的肩后侧恨声说道。   就在此时,海清阳面露喜色,倏然奋力朝柳浩然的右侧攻去,俨然一副欲将柳浩然逼向左侧的势态;柳浩然料想曹高盛必然掩在左侧,岂会让海清阳奸谋得逞,疾运真气相抗海清阳的攻势间,身形堪堪停驻在右侧,绝不朝左侧稍动分毫。   芮青兰伏在柳浩然的背脊一直扭头观察曹高盛的动向,忽见正后方草叶晃动,不由惊道:“不好!他们使诈!”   原来海清阳早已发现曹高盛已悄悄掩至柳浩然的右后侧,因而故意露出喜色后急急朝柳浩然的右侧攻击,欲使柳浩然误以为曹高盛掩至柳浩然的左后侧,在芮青兰的惊呼声中冷哼道:“你中计了!”说罢疾运全力攻向柳浩然的胸前诸穴,掌影翻飞中却已封住了柳浩然可能趋避的左右方向。   与此同时,一条身影飞身袭向柳浩然与芮青兰两体相叠的背部,其势疾如闪电劲气骇人。   正当柳浩然神情骇异不知所措之时,只见两根绳状物体疾射向疾速扑来的曹高盛面门,曹高盛冷哼一声挥起左右手尽数捉住,只觉得入手森冷湿滑,督眼间赫然发现两只手中之物各为漆黑的一条毒蛇,正自昂首吐信怒欲择物而噬,惊骇中“哎吔!”一声怪叫甩手扔出,真气一滞间身形微顿,去势生生迫缓。   岂料事情并未就此完结,只见蜈蚣、蜥蜴、花蛛、蝎子等物不断从芮青兰手中反手甩出,朝空中无处借力的曹高盛面门前赴后继的袭去,原来芮青兰在柳浩然现身之后暗地里召罗了一箩筐毒物尽皆藏在袖间。曹高盛骇然之余连连挥手惊恐乱叫,忽听一声奇异婉转的哨声响起,哨声尾音好似尖厉冰锥袭向自己,微一愣神间一大片黑灰色的物体铺天盖地的罩来,不由大惊失色疾使千斤坠强自落地,迅捷的在地上滚了两圈便兔子般的弹跳着逃窜而去,身后是大片紧追不舍的成群巨大马蜂。   柳浩然与海清阳同时愣然呆住,随后同时望向边缘处大槐树上的大型马蜂窝,此时的马蜂窝上的马蜂已寥寥无几,大多数都是狂追曹高盛而去,这也是凤仙教“花翼漫天”中的一门奇技,芮青兰聪明机灵,早已央求芮南玉将“花翼漫天”的几门奇技教于自己,虽然因时日甚短未曾学全,但驱使现成的马蜂已是绰绰有余了。   芮青兰始终观察全局,此时机会难得便轻喝道:“柳郎动手!”   这一声轻喝同时提醒了两人,而两人的心境则绝然迥异。   海清阳是从火热降至冰点,目瞪口呆之中失望之感溢满心腔;而柳浩然则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趁着海清阳微一疏神之际倏然手掌化为刀式斜斜砍向海清阳,未待招式变老身形逆转间已然化掌为爪抓向海清阳左腰肋部,海清阳抽身疾退顺势足尖直点向柳浩然胸腹间,欲以此阻敌进击从而抽身后退,然柳浩然早有准备后着连绵,抓向腰肋部的手臂朝上疾扬击在海清阳袭来的右脚后跟部,海清阳的右腿被弹得疾速高举,身躯后退之势自然而然受阻,而柳浩然倏伸右足直直踢在海清阳的左腿膝盖下方,海清阳顿感痛入骨髓且立足的左腿受击弯曲之下上身前倾,慌乱之际忽听芮青兰娇呼“毒蛇来也!”,大惊失色注视芮青兰之手之际被柳浩然一掌实实拍中左腋肋部,一串长长的惨呼声响彻幽谷内外,海清阳直坠入雾气缭绕的幽谷深渊。   柳浩然缩回手掌呆呆的望着浑不见底的谷底,直愣愣的眼神中阴晴混淆、复杂不堪。   芮青兰走至柳浩然的身侧望向谷底,恨恨的说道:“罪行累累的淫贼,死有余辜!正好,将这两个淫恶男女合葬谷底了!走了!”说着一扯柳浩然便即离去。    第一六九章 诱之以利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施展轻功在崇山峻岭间疾赶,所赶的方向与官道并行,官道虽时有弯曲但大体朝向仍是西北方。芮南玉虽自小专研药道及毒物,但年幼时身为大小姐;年长后却为一教之主,可以说从小较为养尊处优,因此大致不愿独自在荒林野外过夜,何况女儿家终归比较怕黑,因此芮南玉夜晚投宿在村镇或府城客栈的几率极大。肖翊此一路随官道的方向赶去,终究会抵达某一村镇或府城,无论能否发现芮南玉的踪迹权当碰碰运气,另外舍去官道行在无路的山野亦存几许兴致成分。   忽然一阵山风刮来,肖翊灵机一动忽然施展出“御风之术”,身躯冉冉升起如蒲公英般缓缓飘移,下方郁郁葱葱的地面迅速后移,高矮不同的树梢自脚下连绵而过,惬意舒爽中情不自禁下发出一声畅快的啸声。啸声刚刚停顿,只听身后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惊呼,肖翊回转身躯望向声音所发之处,只见一条身影急急没入一片丛林之中。恰巧此时风势已停,若强行施展“御风之术”将大耗内力,于是借身躯飘移之势继续朝所赶方向滑行十数丈才堪堪落地。   肖翊回转身回望,视线笼罩丛林的边缘各处。   一时间四下寂静无声,丛林方向也毫无人迹出现。   肖翊相信自己的视觉,方才看到的绝不是幻影,而且可以肯定的是那急急没入丛林之中的人所施展的亦是“御风之术”功法。   沉吟片刻丛林方向仍丝毫不见人影亦无动静,当下运起内力扬声道:“是~否~御~风~使~者~~~何~不~现~身~一~见~~~”   寂然片刻之后自丛林一角奔出一人急朝肖翊所在之处赶来,肖翊定睛望去,正是当初在凤仙教的来凤分舵曾被自己制住穴道之人。   那人距离肖翊两丈余处停驻,抱拳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在下恳请鹰啸剑少侠暂且摒除敌意。”说罢定睛望着肖翊,显然是对肖翊极为惧怕。   肖翊扫视了那人身体上下一眼说道:“为何鬼鬼祟祟跟踪于我鹰啸剑少侠?你御风使大侠有何见教?还有,方才惊呼声是否出之于你口?”   那人似乎觉得肖翊不再存有敌意,于是缓步上前道:“肖少侠取笑了,在下实不敢当大侠二字。”   肖翊道:“少说废话,‘御风使者’除了你还有几人?”   那人答道:“实不相瞒,御风使者包括在下及家师、师弟,家师向来不轻易显山露水,只是…只是在下的师弟被肖少侠废去手臂之后才…这个…”   “才找我算账是吗?”肖翊冷声道。   那人面露惭色道:“技不如人,师弟之事只能自认倒霉。”   肖翊哈哈一笑道:“口中所说并非心中所想吧?还有你为何惊呼尚未答复于我。”   那人正容道:“敢问肖少侠自何处习得‘御风之术’?”   肖翊说道:“这与你不相干,但请直说,跟踪在下意欲何为?你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云云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人满脸失望的望了肖翊一番道:“在下奉敝教教主之命前来与肖少侠相谈。”   “有何可谈的?”肖翊说罢忽然想到上次“御风使者”所传之约战巫山神女峰,算算时日一月时间已过大半,于是道:“谭天望都已下了战书,又何必相谈?相个屁谈?”   那人道:“那只是说给龙吟刀柳浩然听而已,教主对肖少侠却另有它意。”   肖翊冷然望向那人道:“什么意思?”   那人说道:“敝教教主非常欣赏肖少侠,极愿与肖少侠结缘,如若肖少侠愿意,教主愿以乌血剑教副教主之位相待肖少侠。”   肖翊“哦”了一声道:“你们教主倒是大度得紧,那么那几个法王还有那些个护法都要屈居于我之下,他们服不服气我倒不关心,但会不会眼馋或有气?你呢?你眼不眼馋?有没有气?”   那人微微卑躬说道:“在下不敢,鹰啸剑肖少侠高超实力摆着,由不得他们眼馋或有气,这么说…您答允了?”   肖翊眼望他方说道:“我要是不答允呢?”   那人定睛瞧了瞧肖翊的侧脸,随即说道:“还望肖少侠三思,教主说道假若乌血剑及鹰啸剑双剑合璧,一统江湖便是唾手可得之事,届时敝教教主荣登武林盟主之位,肖少侠则是副盟主,此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位,肖少侠何乐而不为呢?”   肖翊斜视着那人说道:“本爷不愿屈居人下,去告诉谭天望,若奉本爷为正印教主,而谭天望任副教主,本爷或可考虑考虑。”   “你!”那人大怒道:“我教教主这样抬举你是看得起你,你可莫要…”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吗?”肖翊截断道。   那人恼怒之下嘴中直吹起,良久才讪讪的道:“总之好话已说尽,肖少侠给以定论便了,郑扬帆好归去复命。”   肖翊愕然之下回转身说道:“你叫郑扬帆?扬帆…扬帆乘风,难道你已达到乘风境界?那么你师父达到何等境界?你师弟呢?是与你同样乘风亦或是顺风?”   郑扬帆答道:“敝师弟于顺水,达到顺风阶段。”   肖翊“哈”的一笑道:“于顺水,顺风顺水,贴切得很,难不成他达到乘风阶段便要改名?”   郑扬帆道:“正是,届时改为于破浪。”   肖翊大感有趣,说道:“乘风破浪,妙极!咦?你师父叫什么?”   郑扬帆愠怒道:“家师名讳岂可随便告知与你?”   肖翊道:“该不会是驭风,让我猜猜看,乘风前后加什么比较贴切些…”   郑扬帆冷冷打断道:“家师已然正是驭风境界。”   肖翊诧道:“哦?令师果真达到驭风境界?哼哼,真是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郑扬帆怒道:“难道肖少侠不信?”随即低头悻悻道:“信不信由你!”   肖翊看了看郑扬帆,随即转身便走。   “肖少侠!你去往哪里?”郑扬帆连忙叫道。   “脚长在我身上,去哪里与你何干?”   “但你还没有答复在下,在下如何回去复命?”   肖翊停步转身道:“回去转告谭天望,好意心领了,来日兵刃相见!”   郑扬帆急道:“肖少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的是谭天望,而非我肖翊也。”肖翊说罢转身便行。   郑扬帆冷冷望着肖翊的背影面现愁容,因为收服鹰啸剑之举以失败告终,教主指派的任务终归未能完成,颓然片刻忽然叫道:“肖少侠,可否告知你的御风之术自何处习得?”   肖翊展开身形扬声道:“天机不可泄露,回去转告令师,我肖翊的御风之术乃正宗秘技,尔等习得的只是旁门左道!”声音迅速远去,最后几字自远处遥遥传来。    第一七零章 搭救新娘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三更的梆子声自外面街上传来,寂静的深夜之中尤其显得清晰,但绝无丝毫的嘈杂烦扰之感,有的只是安详宁和。   肖翊躺在客栈床榻上辗转无法入眠,一丝丝奇异的感觉好似不停的提醒自己芮南玉正在此客栈之中。饮酒用饭时自客房投向自己背影的视线,虽然一闪而逝但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因无法入眠而假想身躯四肢挪移旋转按方位踏足,心中默运“七绝环步”功法时不远处传来怦然心动牵引心弦的感觉;无一不在告诉自己所有这一切全都来自苦苦寻觅的芮南玉。   肖翊心想:如果真的是她,那么为何知道是我却不肯相见?难道她还在生气?她的气从何而来?是否全都是因为我?   肖翊越想越是清醒,甚至情不自禁的生出想要见她的冲动。   不知不觉间四更的梆子声已然想起,肖翊和衣仰躺床上,枕着双臂深深吐出一口气,但更像是叹息之声。   客栈外忽然响起凌乱的脚步声,随即传来猛烈的拍门声,拍的正是肖翊所住的客栈大门。   “来了来了。”店伙计连声应着赶去开门,开门声响过后呼啦啦好似闯进许多人,只听一人声音道:“有没有半夜投店的客人?”   只听店伙计的声音道:“啊哟!是陈教头啊?这深更半夜的劳动陈教头大驾到此,难不成有何大事发生?”   那陈教头道:“少说废话!我问你有没有半夜投店的客人?”   店伙计连忙应道:“有,有,有啊!有好几拨呢。”   陈教头道:“那些人中是否有大约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这个嘛…”店伙计踌躇着道:“饭堂打烊后大堂的油灯大都吹灭,只以一盏灯笼引客进店,黑灯瞎火的看不大清年岁样貌,女客官倒是有几位的,却不知有没有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把她们全都喊出来,你且快快掌灯。”陈教头嚷道。   “陈教头,这事不好办啊,住店的都是客人,只有我们店伙计被客人吆喝来招呼去的,可没有我们将他们喊出来的道理?陈教头行行好,莫要为难我们收人钱财做事的伙计才好。”店伙计低声下气的以为难的语气说道。   陈教头“哼”声连连,店伙计说出这一连串话,陈教头却是“哼”了七八次,待店伙计说完又“哼”了一声道:“依你说该如何办?”   店伙计低声道:“这个真不好办。”   陈教头道:“这样吧!你提着油灯带我几人挨个房间查看,只是看一下样貌便可,就说官府捉拿逃逸的要犯!”   “要犯?”店伙计诧道:“陈教头真的是带人来捉拿要犯?可…陈教头与大家伙都是陈府的人,哪里是官府办案的人啊?”   陈教头怒道:“那又如何?难道说陈家少爷新婚之夜跑了媳妇?”   店伙计看来与陈教头比较熟稔,闻言笑道:“陈教头开玩笑了。”   陈教头道:“何来玩笑?千真万确!”   “啊?!”店伙计愕然道:“陈府那白痴少爷…”   “嗯?”陈教头恶狠狠的声音制止了店伙计的言语。   店伙计忙道:“啊!是啦是啦,是陈少爷,可新婚之夜怎会跑了媳妇?”   陈教头不耐烦道:“你还有完没有?少爷昨夜狂喝酒谁也没法拦,醉的不省人事,不久前才醒了酒便大哭大闹说没了媳妇,城门官那边我问过了,有一些商户及脚夫还有零散的人进来,并没有人出去,我估计少奶奶新娘定是混在这些投店的人中躲进了客栈,好啦你快些去找个亮一点的大油灯来,也好看得清楚易于辨认。”   店伙计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匆忙而去,想必陈教头经常光顾此客栈饭堂,店伙计每次都大献殷勤得到了陈教头的大大好感,否则怎会容许他问这许多,又不厌其烦的详尽讲述?   不一会儿便听到店伙计的磕门声及“男子不必细看”、“床底下也不要放过”等陈府人的话语及店伙计的“多有打扰”、“对不住”等道歉声。   肖翊听到店伙计那句“白痴少爷”便猜想这陈少爷或许是痴傻呆子,那新娘可能是以权势强娶过门,否则怎会连夜逃跑?   忽听“喀喇!”一响,随即传来痛楚至极的大叫声。   只听陈教头怒道:“贱女人你敢动手伤人?不揭下你的面纱我等如何辨认你是否我们要捉的要犯?来人!拿下了!”   肖翊闻听之下大吃一惊,心想难不成是芮南玉?那么这些陈府的人可自找苦吃了!想着缓缓推开门探出头朝声音响处望去。   只见一家丁装扮的人倒在地上痛苦哼吟,身边的木制栏杆被撞得破碎不堪,或许被同伴及时拉住才未摔至楼下大堂。陈府的人有人察看那家丁的伤势亦有些人站立在一房间门口,却不见动手之人。   那些家丁听得陈教头一声令下便撸胳膊摆架势准备上前拿下动手之人。   就在此时旁面房间的房门忽然打开,只听一女子声音道:“啊哟!几位大人敢情是捉拿要犯啊?难道是女要犯不成?人家大姑娘家戴着面纱也许是面容丑陋或有难言之隐,何必非要令人难堪呢?”   因那女子由出事房门的另一边走出,肖翊自然看得见此女的样貌,只见女子大约三四十岁年纪,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虽然有些微胖,但仍然体态玲珑容貌姣美。   只听那女子伸手推开一众人朝屋内道:“大妹子,别怕,到我这边来。”   陈教头怒道:“你是何人?关你鸟事?”   那女子道:“恐怕是府上丢了新娘吧?”说罢指着屋内之人道:“她既然戴着面纱便不必看脸了,你看人家身材是大姑娘,哪里像你所说的小姑娘了?”   只见屋内缓缓走出一人,肖翊心神剧震,黑纱罩面身材修长;黑衣黑裤黑披风,不是芮南玉更是何人?   那女子走到芮南玉身前转过身护着芮南玉面向陈教头等人,陈教头也许亦看出身材体态实在不像,于是挥手道:“进去搜!你们几个留下看住这女人,伤人之事稍后算账!”   不一会儿进内搜查的人纷纷走出,说道:“陈教头,里面未发现有人。”   陈教头指着那女子走出的房间道:“搜那间屋子!”   “哎~且慢!”那女子伸臂拦住欲上前搜查屋子之人道:“本女子屋内有许多亵衣及女子私隐衣物用具,不便搜查。”   陈教头怒道:“胡言乱语些什么?给我强行搜!阻挠者一并拿下!”   一声娇叱传来,只见鹅黄色身影挥舞闪动,那女子身手迅捷出手如电,显然是武功高手,那些只会三脚猫功夫的陈府家丁岂是对手?“啪!”、“蓬!”、“噗!”的一叠连声,一干家丁纷纷翻跌到楼下大堂,有的直跌到地面,有些人则跌在饭桌上,将木制饭桌撞的支离破碎。而陈教头勉强支撑三招两式便同样跌翻在楼下大堂地面。   鹅黄衣女子站立在栏杆边缘笑吟吟的俯望楼下缩在地上痛苦不堪的陈府一众人。   陈教头首先艰难站起,指着鹅黄衣女道:“你胆敢与陈府作对!不怕死的报上名来!”   那女子道:“你姑奶奶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五行之会‘土行’屠满霞是也,有胆子嫌命长的到鲜水仙山五行会寻姑奶奶我吧。”   陈教头咬牙切齿半晌,悻悻然中一挥手便当先离去,其他人互相搀扶着慌张走出大门,离去之状狼狈至极。   屠满霞走到房门前叫道:“小妮子,出来吧,来捉你的人都被打跑了。”   话音未落自屋内走出一身着喜式红衣的女子,十六七岁年纪,模样十分可爱动人。   屠满霞一手搂住那女孩一手抚摸着女孩头发说道:“你真的要跟我去五行会?”   那女孩道:“屠姑姑,灵儿没处可去,回到家又会被强掳到陈家与那白痴傻瓜成亲的,屠姑姑,带灵儿走吧,您是灵儿的恩人,以后便是灵儿的亲人,灵儿不必屠姑姑操心,反而会照料伺候屠姑姑的。”   屠满霞被惹得咯咯直笑,随即看了看窗栅道:“好吧,天也快大亮了,我们这便收拾收拾启程吧。”   店伙计唯唯诺诺的接过屠满霞作为客栈损失赔偿的一锭银子,胆战心惊的目送屠满霞及灵儿离去。   肖翊将房门仅余一线缝隙窥视,见到芮南玉婷婷的身影远远跟在屠满霞及灵儿的身后,于是亦走出客栈遥遥跟随。    第一七一章 五行之会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五行会位处鲜水仙山,会众共五人各表一行,分别为火、水、木、金、土五行。五人由三男两女组成,但此五人与五行八卦之类毫无干系,只因姓氏巧凑而称其为五行,并将五人组合统称为“五行会”。   五行会中霍千桐为“火(霍)”;水澜为“水(水)”;穆晩天为“木(穆)”;靳辉为“金(靳)”;屠满霞为“土(屠)”。除水澜的“水”字以外尽是以谐音而起,因此此“五行”之称稍存牵强之嫌。   此五人尽皆为罕有的武林高手,只是五人虽具不世武功但特别钟爱“诗”、“词”、“赋”,极其厌恶武林争斗。当年霍千桐、穆晩天、靳辉协同来至仙山之后,远离了江山征伐与武林争锋的三人整日价吟诗作对、咏词诵赋好不自在。而当屠满霞与心境萧条的水澜投奔加入之后更是趣味倍增,诗词更盛。五人无私欲,无争斗,更无男女互慕情怀,只是沉浸在诗词赋的无穷极乐中潇洒快活。   今日,五人或坐或倚、或站或傍的聚集在经常光顾的凉亭之内正自摇头晃脑的吟诗作词。   灵儿适时将一篮子刚刚采摘并以溪水清洗干净的水蜜桃逐一发放,供大家吟诗作词之时享用。   靳辉接过水滴依存的水蜜桃端详着摇头晃脑道:“晶莹欲滴水蜜桃!”,霍千桐连忙接口道:“胜似王母仙蟠桃!”,水澜微微一笑接道:“赛仙神果何处见!”,穆晩天应道:“天上地下只此间!”,而屠满霞却是轻咬了一口说道:“好吃!好吃!”,吟罢五人开怀大笑。   霍千桐呵呵直笑道:“两副绝妙对联,加上霞妹的横批,真正是天上地下此间仅有啊!”说罢连连畅笑,愉悦之情尽现于颜。   水澜将水蜜桃凑近鼻端轻轻一嗅说道:“仙香怡神”,霍千桐慢慢品尝着接道:“美味怡人”,靳辉即道:“甜蜜传神”,屠满霞言道:“芬芳撩人”,四人吟吧齐望向穆晩天,看他有何应对妙句。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穆晩天竟驴唇不对马嘴的吟道,四人愕然不解的望着穆晩天,却见穆晩天以一双好奇的目光望向他处。   四人随着穆晩天的视线望将过去,却见一人距离凉亭三丈外停驻目注五人,只见那人黑纱遮面身形窈窕,而通体的黑色着装略显诡异,令人联想到来自魔仙交汇处的黑衣罗刹仙子。   靳辉首先开口道“友乎,敌乎,非知何乎!姑娘,敢问来此何为?与此间诸人有何瓜葛牵连?”   黑衣女微一沉吟慢慢走近,随即躬身道:“打扰各位前辈,小女无意间来此,见到中土的诸位先辈才略微驻足,还望各位前辈见谅,晚辈告辞。”说罢便欲离去。   “大妹子,当日在客栈只是随意称呼,却不知如此称呼是否尚妥?”屠满霞的话语令即将挪步的黑衣女站定,答道:“前辈愿如何称呼随意便是,小女子甘愿应答,不知前辈有何见教?”   屠满霞道:“若我未曾猜错,大妹子是当日跟随我与灵儿到此,后来不见所踪以为离开,谁知大妹子仍然在此逗留,算来大概有三日了吧。不过…”微微沉吟继而道:“大妹子所说‘小女子无意间来此,见到中土的诸位先辈才略微驻足’云云,并非属实吧?”   黑衣女微微垂首道:“原来屠前辈早已发现小女子尾随而来,实在惭愧,小女子原本打算离去,但不知为何有些不愿就此离开,好似此处有着特别吸引小女子之处,因此停留几日,打扰各位先辈甚感不安。”   穆晩天说道:“不知黑衣仙子仙乡何地去向何处,但此地相见实属有缘,不如到此稍作歇息,让我等聊表地主之谊。”   黑衣女显然对各人文绉绉酸溜溜的言说不甚喜欢,淡淡道:“多谢诸位前辈盛情,晚辈未曾劳累,各位前辈不必挂怀。”说罢便欲离去。   “哎~大妹子,坐下来吃个水蜜桃歇歇足亦无不可啊!”屠满霞说着拿起一颗水珠欲滴的莹莹蜜桃递向黑衣女。   黑衣女显然心动,道声多谢便伸出一只手接过水蜜桃,转过身另一只手撩起面纱轻轻啃咬吃食。   霍千桐忽然道:“小兄弟何不亦来一颗水蜜桃解解饥渴?犹如顽猴一般攀在树梢顶端鬼祟窥望有何乐趣?”   黑衣女身形一震四处张望,赫然瞧见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一人影果真如猿猴般攀在树梢上朝此处张望,树梢身形随风一荡一荡的仿似顽猴乘风戏耍。   黑衣女停止吃食垂下握着蜜桃的手,无奈又幽怨的望着攀在树梢之人。   亭内五人看着黑衣女的举动及反应,虽不知两人何等关系,但已知晓两人必定相识,而这黑衣女显然是在躲避着树梢上的这一男子。   屠满霞见那人亦自犹如猿猴般攀在树梢朝此张望,不禁心想:难不成是采花贼,竟是一路追花至此?   而靳辉见那男子不理不睬不由微微有气,说声:“接着了!”便将手中的水蜜桃扔了过去。   水蜜桃画出优美的弧线直直落向男子处,岂料尚未到达男子身前便疾速坠落,那男子伸手一接却是接了个空。   正当厅内五人刚刚发出哄堂之笑之时,忽见那男子手掌虚空朝上一举,那疾速坠落的蜜桃忽然腾空而起,在男子面前上空画了个小小的弧线便稳稳落入男子手中。   厅内五人爆笑之声刚一出口便立即转变成齐声轻呼。   原来,靳辉扔出这一颗水蜜桃乃存心捉弄教训之意,令水蜜桃在途中忽然疾速坠落,其中蕴含的劲力非同小可,而此一举对于亭内除了灵儿的另外四人当然了然于胸,因此一众人见那男子果然出丑不由发出爆笑之声,岂知接下来的情景竟是令五人情不自禁的吐出惊诧轻呼之声。   只见那男子手握蜜桃凑到鼻前闻了闻,随即张口便要,竟然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而一双眼却是眨呀眨的直望着厅内诸人。   五行会五人目不转睛的望着那男子,而黑衣女却不知是在叹息还是在窃笑,竟是微微垂下了头。   眼见那男子三两口吃掉了那一颗水蜜桃,随即竟似意犹未尽般不愿扔掉吃剩了的核,吧嗒着嘴仍望向亭内,好似希望再有一颗水蜜桃扔给他一般。   屠满霞冷哼一声扬声道:“小伙子,再给你一颗罢!”说罢手臂一摆一抛,一颗水蜜桃疾蹿而起,斜斜的朝上空飞去。以此角度、以此速度,那一颗蜜桃必然将高高升起飞向远处,不知会落在何方。   只见那男子身形如风般掠起,双手双臂隐含规则的上下左右摆动,竟然如疾升而起的风筝般飘飞上空,转眼间便追及蜜桃顺手将那颗水蜜桃捞在手中。   厅内五人目瞪口呆,只道男子飘落向远方再行赶将过来,岂知那男子根本未曾落下,在空中轻巧一个转折,左臂斜摆右腿划圈,身形飘忽难定的挪移过来轻轻落在方才的那一处树梢顶端。   至此,亭内五人尽皆瞠目结舌。   那男子垂首看了看水蜜桃,再望了望那黑衣女,随即足尖在树梢上轻轻一点便蒲公英般徐徐飘过来,如一片羽毛般轻轻落在亭外一丈之处,向众人抱拳微微一鞠说道:“晚生肖翊多有冒昧叨扰,在此多谢所赠蜜桃。”随即朝黑衣女道:“芮教主,芮老教…老前辈好生记挂牵惦,恳请芮教主随肖翊回去吧。”   亭内五人本因那男子—肖翊的奇绝的轻功身法而惊疑震荡,忽闻“芮教主”三字更是心神剧震,尤其那水澜更是芳心狂跳浑身簌簌而抖。   芮南玉叹息一声道:“肖少侠这就请回吧,无论四季山仙人洞或是独山总坛,南玉都是不愿去的了。”   肖翊大惊失色道:“啊?那怎么行?芮老前辈担心不说,凤仙教若无教主主持大局,还说不定会怎样,如若发现教主失踪,更难说会闹出何等事来!”   芮南玉淡淡的道:“那么有烦肖少侠代南玉转达意愿,由小妹担当正教主,请求药长老多为辅佐。”   肖翊正不知如何才好,却听穆晩天望着两人说道:“左看像夫妻,右看若夫妻;远看似夫妻,近看如夫妻;怎奈身份非夫妻,称谓非夫妻…咦?姑娘以纱遮面却是何意?若除下面纱可令在下如此这般品评有无夫妻之相亦是美事一桩。”   芮南玉脸如火焚,心想:怎么到这里也是这般夫妻不夫妻的云云谈说?低声道:“小女子告辞了。”说罢便欲离去。   “且慢!”一声历喝传来,芮南玉不由自主的立在当地,看向出言之人水澜。   “请问姑娘可是姓芮?”水澜问道。   芮南玉微一犹豫答道:“小女子正是姓芮。”   “可是凤仙教之人?”   “正是。”   水澜面色古怪,似是强压内心的激荡,急切的问道:“敢问芮风雪是姑娘的何人?”   “芮…他…是爹爹啊。”   “你爹爹?”水澜深深的双目寒芒乍现,继而道:“你爹爹如今在在何处?照你们方才所说他现如今在四季山什么洞?”。   肖翊眼见有异急忙闪到芮南玉身边右肘轻轻碰触了一下,但为时已晚,芮南玉已是愕然点头说道:“仙人洞。”   “哈哈哈哈!”一串诡异惨厉的笑声自水澜仰天的口中连绵窜出,肖翊、芮南玉及五行会其他四人包括灵儿尽皆骇然,“澜妹!”、“澜姐!”的纷纷叫声自五行会人众口中接连呼出。   “风雪啊风雪!你骗得我好苦!如今你的女儿来至此处,这就是你诈死了三十年后创出的杰作吗——?”水澜歇斯底里的喊道。    第一七二章 情为何物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倏然间聚齐功力全神戒备,因水澜的情形疯狂可怖,极有可能突然发难。   “你给我留下!”水澜指着芮南玉喝道,随即斜眼望着肖翊说道:“你去报信!教芮风雪亲来见我!”   肖翊轻拉芮南玉的皓腕将其扯至身后说道:“晚辈难以从命,还请前辈多加宽恕。”   “你竟敢与我作对?”水澜眼喷毒火,森冷的说道。   “晚辈不远千里来寻芮教主,此番寻到必须请回去,更不会将她单独留下来,请前辈海涵。”肖翊毫不避让的迎着水澜的目光不卑不亢的答道。   “哈哈哈哈!”水澜纵声狂笑,笑得简直歇斯底里,笑声倏然止歇中水澜冷冷说道:“乳臭未干的无知小儿,你活得腻了?还要小命不要?”   肖翊淡然答道:“晚辈倒不知乳臭如何,却是活得开心,更知晓生命可贵,自然不会将小命奉送给前辈。”   水澜怒道:“你小子言语心存戏弄,今日我水澜便饶你不得!”说罢倏然欺近肖翊身前,寒光闪闪中两片柳叶刀纵横翻飞斜削直切,赫然笼罩肖翊的整个上半身,而五行会其他人纷纷喊道:“且慢!”、“不可!”、“住手!”。   水澜满以为会立刻便会在眼前不知礼数的年轻男子的胸前刺出几个透明窟窿,却赫然发现眼前的男子忽地失去踪迹不由心头一颤,但随即疾转身躯,柳叶刀如螺旋般横扫向后,岂知身后依然空无一人,正待双刀疾旋向上时忽然耳畔凄风疾掠随即脚背钻心剧痛,心念电转道:不好!这小子何时钻入了地底自地底攻击!念罢脚尖点地急速升空,眼见地面毫无动静而头顶传来一声冷哼,不由骇然上望,只见肖翊身在上空冷冷望着自己,心胆俱裂间双刀疾袭向上方的肖翊。   原来肖翊施展绝妙身法后闪电般腾身上空,在水澜横刀扫向后方时右手拇中二指倏合倏分,一道弹出的劲力刮过水澜的耳畔正中其莲足之背,致使水澜误认为肖翊在地底而惶急间忙提气上掠。   肖翊双手疾伸,两只手各捉向水澜左右手中的柳叶刀,水澜恼怒已极,旋手转动柳叶刀间“波!”的一声自口中吐出一道蕴含浑厚内力的真气直袭向肖翊面门,而肖翊双手毫不停歇继续捉向双刀,口中亦自吐出一道真气,两道劲气碰撞爆响,水澜回一口气再次吐出一道更加凌厉的劲气,肖翊则同样吐出一道劲气回击撞溃对方的劲气,老少男女两个高手竟然在交手中互吐起来。   “叮叮”连声脆响中,水澜的左右柳叶刀已被肖翊的左右两对拇中指捏碎,碎得四分五裂,同时肖翊吐出的劲气将水澜的劲气击得倒撞而回,水澜如遭重击闷哼一声仰身飞跌出去,“蓬”的一声跌落在远处的草地之上。   肖翊轻飘飘落往地面,刚欲说声“得罪了”只觉风声四起,霍千桐、穆晩天、靳辉、屠满霞四人已同时掠起,箭一样标向刚刚落地的肖翊。   肖翊疾展“七绝环步”,四人只觉眼前一花,发现已失去肖翊的身影,而此四人乃成名已久的前辈高人,临危之机毫不慌乱,齐刷刷攻向自己身后,两把铁扇及一条银手链、一根梅花针分从上下左右齐攻而至,其默契程度令人乍舌。   再一声“得罪了!”的话语声中,肖翊再次身临四人后方,双手捏指疾点向认为功力较为浅薄的穆晩天及屠满霞背后要穴。   “混账!”穆晩天冷喝声中疾旋转身,左掌斜拍向肖翊的右臂,右手拈决反点向肖翊的胸前大穴。   芮南玉站立在亭外边缘幽幽看着肖翊与四大高手交手,黯然叹了口气转身便走。   水澜眼睁睁的看着芮南玉离去苦于身受重创无力起身追赶,哼哼卿卿的道:“臭丫头别走!你…咳咳…你…你还走?好…咳咳…好,你…告诉芮…风雪,水澜翌日必…定前去拜访,一讨三…十年的坑骗欺瞒之罪…咳咳咳…”   芮南玉恍若不闻,径直举步轻行,好似根本未曾听到水澜的话语一样。   肖翊眼见芮南玉离去岂肯恋战,闷喝一声双掌齐挥,四人只觉自身面前蕴含雄浑劲气的手掌似拍似收飘忽难定,惊骇之下齐齐向后退却。忽闻一声“告辞!”肖翊已然离开凉亭,直趋向芮南玉的去处。   “且慢走!”、“伤我水妹未曾交代哪里走!”等纷喝声中四人直追而来,肖翊猛然提剑转身,一声尖锐嘹亮的的鹰啸声响彻天际震人耳鼓,肖翊持剑甩手横扫,银光一闪中一道弧形的剑罡激射向四人,惊呼声中四人纷纷后退直至剑罡消失,同时尽皆感到心神震荡不由骇然。   霍千桐伸臂阻止欲再行追赶的另三人,眼望肖翊疾奔而去的背影道:“此少年人武功深不可测,抽剑啸声更是骇人听闻。”说罢沉吟不语似是思索。   肖翊甚为堪忧丢掉芮南玉的踪迹,将体内真气发挥至极点风驰电掣般追随而去,不一刻便见到远处一条身影运足功力飞奔,凝眼细看,窈窕的身形娉婷的倩影不是芮南玉更是何人?   眼看越来越近,岂料芮南玉霍然停驻转身,肖翊运力急刹生生停定在芮南玉咫尺身前,若非肖翊的武功登峰造极,两人定然装个满怀,芮南玉亦知晓肖翊的武功高出自己颇多,因此料到肖翊自会及时停下身站立在面前。   “你为何一直跟着我?如此阴魂不散是不是讨打?”芮南玉娇声历喝道。   肖翊微显错愕,支支吾吾的说道:“芮教主回去吧,芮老前辈甚是担心。”   芮南玉深吸一口气,好似强压住翻腾的怒意,淡淡的说道:“我爹知道我的底细,小女虽不足扬名立万,但自保全无问题,肖少侠不必多虑,这就请回吧。”   肖翊微一思索说道:“可是老教主确实担心得很呢?”   “你!…”芮南玉语声略高但随即皱眉转缓转低,说道:“说过了我爹不会担心我的,你…你到底走不走?”   “我…不走!”肖翊微一迟疑答道。   “那我走了,少侠勿要跟来。”芮南玉说罢转身便走,肖翊急忙跟随。   “还跟着我干什么?”芮南玉猛然转身娇喝道。   肖翊愕然停驻说道:“我…我不跟着你跟着谁?”   芮南玉面色微变,说道:“你此话何意?”   “我…”肖翊被突如其来的提问愕住,呆了呆说道:“没…没有特殊意思啊。”   “我和你非亲非故,你口中的‘芮老前辈’、‘芮老教主’那是我爹,你是谁?到底何等理由让你跟着我?”   聪明如肖翊怎会不知芮南玉是在刨问根源,奢望得出期待已久的美满答案?然肖翊承认自己对芮南玉确是心有牵挂,但已心有所属的自己对其的结论到底是什么呢?是否因楚诗月的前车之鉴而盖棺定论,不知觉间盲目的否定甚至欺骗自己?在并肩生死的一幕幕难以忘怀的经历中不觉间积累的意境及情感难道就是所谓的爱吗?   情之一字到底是何方神圣、何等怪物?为何身在其中的人难以分辨清楚?   看着紧皱眉头阴晴不定的肖翊,芮南玉凄然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如果你再跟着我,我…武功当然不及你,但你阻止不了我对我自己做出什么,你听懂了吗肖少侠?”   肖翊的心陡的一震,在芮南玉深邃的双目中读到了森冷的决绝之色!   窈窕娉婷的黑色背影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肖翊茫然立在当地,心里五味杂陈,怅然若失的感觉越来越浓郁。    第一七三章 隔涧相守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柳浩然与芮青兰足迹踏遍了四季山的山峰丛林各处角落仍寻不见芮风雪与肖翊、芮南玉的一丝一毫踪迹,因为必须隐蔽行踪以免被乌血剑教的探子发现而横生枝节招致危险甚至殃及芮风雪,所以两人必须小心翼翼谨慎而为,因此找寻之途艰难无比。   芮青兰颓然跌坐于草丛中一方岩石之上,不无伤感的说道:“这许多天了,姐姐到底哪里去了?究是寻未寻到爹爹?唉,当初真该让柳郎护送徐伯,我跟着姐姐和肖翊前来就好了。”   柳浩然紧挨着芮青兰坐下也自颓然叹气,沉默了片刻忽然失声笑道:“青兰,若真是如此,我或许业已成为高莲玉的盘中餐了…”说到此处忽觉不妥,英俊的面容霎时变得通红。   芮青兰愣愣的看着柳浩然,突然咯咯娇笑起来,无法止歇的笑声中艰难的说道:“我们的柳大侠亦会如此大感害羞面色火红,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情妙景呢!”说罢白了一眼道:“什么盘中餐?亏你说得出口。”   柳浩然冷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芮副教主若仍旧嘲笑在下,在下只好令芮副教主也害羞脸红彼此彼此了,请恕在下无礼了。”说罢似模似样张牙舞爪的扑向芮青兰,芮青兰尖叫一声转身便逃,两人在畅笑与娇笑声中逐渐远去,一时间竟是一扫铅块般横亘于心头的压抑感觉。   芮风雪萧瑟的孤立于另一侧山头看着两人开怀奔去的身影,一丝微笑浮现于脸上,笑意中满含着欣慰、牵挂与爱怜。直至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芮风雪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离去。   ※ ※ ※   愈是往北方,愈是气温下降渐感寒意。   芮南玉漫无目的的行走于枯叶飘零纷落的荒凉道路中,不时回头观望察视,却是自始至终不见肖翊跟来,不由幽幽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为威吓见效而松一口气还是因失望而叹息,总之深锁的眉目间始终浮现着淡淡的愁绪,凄怨的眼眸仿佛掩映着心内的怅然与酸涩。   百无聊赖的行走中,芮南玉忽觉心头一亮,修长的纤腿忽弯又直,右足轻点地面,倏然施展起“七绝环步”如雪地灵狐般诡异迅捷的向前疾行,路面上犹如微风扫过偶有落叶轻轻飘起再悄悄而落,一条因疾速而瞧不清楚的身影犹如踏雪无痕的幽灵风魂般在高速行进中倏忽间远去。   落叶缓缓归落处,一条欣长落寞的身影悄然出现,微一踌躇便朝着芮南玉逝去的方向急逐而去,不是别人,正是苦苦追寻着芮南玉的肖翊。   北风萧萧,近乎仅余秃干的树木茕茕立于山壁间的洞口边缘,几片枯叶无奈的脱离树干,似乎徘徊留恋般在洞口处略作停留便零落飘降。   篝火的烟雾自洞口缭绕而出,在风中摇摆不定,逐渐变淡继而慢慢消散。   芮南玉那黑得发艳的窈窕倩影出现在洞口,抬头仰往阴沉昏暗的天空,再俯望下方树叶调零纷飞深不见底的山涧,幽幽叹了口气便无意识的眺望对面的山崖,只见两只寒鸦飞过山涧飞掠向山上的树梢,陡然间芳心剧震惊瞪双眸。   只见一条矫捷的身影腾身而起,两只猿臂闪电般探出,每只手各捉住一只寒鸦,随即便如棉絮般徐徐落向地面,虽然身落之处因浓密的枯草不得望见,但那身影及轮廓,不是肖翊更会是谁?   芮南玉长长叹息一声,心想:你还是跟来了,这一个多月来极北的晚秋季节,难为你一直在对面掩藏身形始终未曾离去,这些日子以来的饥寒交迫是怎样熬过去的?大傻瓜,早教我晓得便不必那样在荒芜山野中度过这段日子了!…唉,我胁迫你不要跟来,你当然认为这篝火旺盛、温暖如春的山洞不会容纳你,但你可知南玉有多心痛?   对面林间升起袅袅炊烟,芮南玉苦涩的一笑喃喃道:“幸好你还懂得吃熟食,若是生食,教南玉如何忍心?”随即幽幽的道:“我究竟是缘何到了这里?要在此处呆上多久?他…肖翊,又会待到何时?”   心事重重的缓缓踱向洞内,却不知恰在此时,对面山崖上的荒草丛中探出了一个人头,正痴痴的望向倩影渐淡渐逝的洞口。   始终注意对面洞口动向的肖翊眼见伊人隐入内里踪影不见,仍痴痴的望过去,许久之后才颓然回首,继续在篝火上熏烤寒鸦,而后将串着烤的焦黄冒油寒鸦的树杈拿起来凑到嘴边,忽然喃喃道:“有一壶酒该多好呢?”   这一壶酒,却是盼了无数个孤寂寒冷的日子。   原本平静无波、与世无争的五行会因突然如疯如癫连夜奔走的水澜而变得大乱,其他“火”、“木”、“金”、“土”行人急忙各自收拾行囊重新涉足中原,唯一的目的就是寻到大家牵挂惦念的五行之一水澜。   而肖翊早已忘记了乌血剑教的一月之约,整日价除了打猎吃食便是打坐练功,再则便是痴痴的望向对面洞口。每当见到伊人身影时欢欣雀跃,见不到时黯然神伤。此情此景数月来竟是从未间断,奇异的情形犹似以山涧深谷为银河的牛郎织女隔河相望的景象,只是女不织布、男不放牛,更不是两情相悦深情眺望,而是伊人偶尔现身左顾右盼怅然若失,痴人却是注目观望痴痴凝视心神茫然。   而此刻的江湖早已纷乱不堪。龙吟刀与鹰啸剑的违信失约令中原武林中人众说纷纭沸沸扬扬,乌血剑教却是耀武扬威意气风发,而龙吟刀与鹰啸剑的声誉却是江河日下,成为了畏惧龟缩的代名词。   柳浩然临近约期几次三番意欲独自赴约,而芮青兰却是竭力阻拦,非要爱人柳郎与鹰啸剑肖翊汇合之后共同赴约,于是一对情侣屡次踏上“寻鹰”的路途,兼带着寻回凤仙教教主,然数次的追寻与长久的等待只换来两人的杳无影踪,派遣出寻的蓝云儿亦毫无利好消息传来。   众多的武林人士诧异之下议论纷纷,鹰啸剑的失踪消逝及龙吟刀的龟缩不出是否证明了乌血剑教无可动摇的霸主境地?而与龙吟刀、鹰啸剑积怨颇深的逍遥派、修罗门更是活跃异常,宛然一副与乌血剑教分庭抗礼之势,难道真的不可避免道消魔涨、群魔乱舞的混乱局面?在众多正邪门派欲取鹰啸剑性命而甘心之际,鹰啸剑的失踪对于中原武林来说究竟是福是祸?   身负使命的龙吟刀孤掌难鸣,而与之堪称举世双绝的鹰啸剑如今到底身在何方?    第一七四章 情催苦泪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天气突然转暖,烈日当空温风徐徐,许是进入春季后的第一道温暖。   地面虽荒芜但树木密集的的山谷却是昼日温暖夜里清凉。   肖翊躺入以柔韧树皮编制的“吊床”之上酣然入睡,“吊床”两边各以树皮捆绑在两端的粗壮树干上,使得“吊床”离地三尺,端的舒适安逸。而“吊床”上空横架着一根粗如臂腕的树枝,树枝上垂下一帘细如发丝的柳树皮,柳皮垂帘的顶端穿过中空的树枝,在树枝的上端与一圆形木片相连,木片的周边装有四个依照规律而制成的风车轮形状的树皮卷,林间微风不断,树皮卷受力后自行旋转而带动圆圆的木片,树枝下的垂帘便被动的旋转,在驱走早苏莫名飞虫的同时带来柔和细腻的微风。   难得有人想得出来进而做了出来,而制作人正是此刻在自己的绝世佳作“神物”中悠然享受的肖翊。   身边脚步声轻响,肖翊微合的眼皮微微动了动,但轻微的鼾声依然如故。   一声低微的叹息之后传来轻柔的话语:“我们还是走吧,今日气温忽然回暖,是春季寒雨的前兆,初春乍暖还寒的季节,你肖翊就是铁打的身子也难以扛过,赶紧离开这里要紧。还有这数月来,凤仙教的事始终割舍不下,也不知兰丫头急成了什么样子。”   肖翊依然发出轻微的鼾声,好似完全沉浸在熟睡之中。   “唉,还像个孩子。”芮南玉幽幽叹息一声蹲在地上呆呆看了半晌吊床之上的肖翊,说道:“我知道你醒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随后轻轻起身缓缓离去。   肖翊轻轻翻下吊床呆了片刻,皱眉自语道:“难道我装睡就像个孩子吗?”摇头不解之中走出几步,随即回头看了看自己数月来留守居住的练功之地,不舍之情油然而生,不经意间再望了望对面的山崖石洞,好奇心突起,转首看去已瞧不见芮南玉的身影,微一思索便急忙运起功力急泄下山进而高速攀升,转眼间抵达对面的山崖洞口。   一颗心狂跳,肖翊也不知到底缘由何在,只是不知所以的一阵阵莫名紧张。   在外看来,洞内漆黑一片,而在肖翊的眼中黑暗毫无作用,只见洞内布置摆设简单素朴极尽原始意味,而在肖翊看来却是似曾相似,甚至越来越觉眼前情景非常熟悉。   是了!习得“七绝环步”的山洞!曾经肖翊与芮南玉因乌血剑教的追杀而身负重伤躲藏疗伤的洞穴!那是似而非的石台,干燥洁净的草叶铺成的床榻…而另肖翊震撼的却是石台上摆放的木制碗碟及两副成双成对的箸勺!   “为什么是两副?只是南玉一个人啊,难道…”肖翊在喃喃自语间四处张望,赫然发现一角落的凹形石板上放着吃剩的鸟兽之肉与山果野菜,只见旁边洞壁上写有字,想必是以拾到的原始石笔写下的。   肖翊急忙走近细瞧,只见上面写道:今日又没有来,你的饭菜明日又要丢掉,今日一划已经是第十一行了,又度过饥不果腹、寒无倚暖的一天,南玉唯有空自着急,心中酸痛。   “第十一行?”肖翊诧异间望向侧面,只见侧面一行一行的画着横道。   “今日一划…”肖翊猛然醒悟!原来芮南玉每天都在准备自己与肖翊两人的饭食,只是肖翊没有来便丢掉,丢掉一次便划上一行,如今已密密麻麻的划上了百行左右,有的行边只写着“饿了吧?”、“冷不冷”等寥寥几字。   肖翊心神剧震!这才恍然原来芮南玉早已不再怪责自己,而是苦待自己过来与己同餐甚至避寒!   深深的懊悔狂涌心头,自己只懂得在山崖对岸窥望看护,而对面的伊人却在苦苦等候自己过去,这种浑然不觉的错失简直不容宽恕,肖翊呀肖翊,你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傻瓜、地上绝无仅有的大笨蛋!   忽闻雷声轰鸣,肖翊急忙来到洞口,忽见豆大的雨滴纷纷从天而降,顷刻间变成瓢泼大雨,倏忽间一阵狂风吹来,雨势更急犹如倾盆。   “何等天气却是说下便下的,南玉有否寻到避雨之处?”   肖翊站立在洞口平台,任凭急雨的倾洒与狂风的冲击,雾雨朦胧的眼前分别出现陈馨同、飞雪、楚诗月、芮南玉每个人的一举一眉、一颦一笑,而陈馨同与芮南玉的幽怨眼眸却是何其相似,何等牵人心弦?   陈馨同已然亡故;飞雪则在还俗投情而去与接任掌门之位间徘徊;关于楚诗月自己本无感情,却被其糊涂双亲的胡作非为弄得更加一塌糊涂,至今令每个人不知所以。难道冥冥之中芮南玉才是自己最终的情之所归吗?芮南玉对自己的情愫已清晰的摆在眼前,曾经共历的出生入死又是那样的深刻心间难以忘怀,时值今日,对于共患难、共生死的伊人,何忍置之不理?至此还会无动于衷?   肖翊走回洞内,蹲在地上望着石台饭桌及木制碗碟、箸勺呆呆的出了一会儿神,随后走到草叶铺就的床榻,将手放到上面,仿佛芮南玉的余温尚在,不知不觉中躺倒在床榻上,侧过头嗅嗅,芮南玉的馨香犹存,不由想起曾经在山洞之中与芮南玉若夫妻般同穴而居、男外打猎女内烹煮、共同修习“七绝环步”的一幕幕,好想再次重温那段温馨日子,而再行重温的机会曾一直就在一涧之隔、举步可达、触手可及之处,却被愚笨至极的自己白白错过,或许亦冷了苦苦等候的伊人火热的心房。   一时间,懊悔及伤感狂涌而至,不觉间眼中竟噙满了泪水,直至满溢流淌下来才倏然察觉伸出手背拭了拭,随即泪眼朦胧的望向洞外。   “糟糕!”肖翊悚然一惊,心想在此耽搁了不少时辰,如此大雨滂沱之际一个人极易失去踪迹,还是赶紧追随要紧,心念间疾展身形风一般从崖底掠至对面急朝芮南玉所去的方向追去。   雨势更急,却哪里寻得见伊人的踪影?   肖翊微一张望,疾奔向一处颇高的山头,临顶四下瞭望,瓢泼大雨中以肖翊具备的目力,所及的视线也仅在丈余方圆,却如何能见到雨雾漫天的远方?   肖翊呆呆伫立山顶,对凄风狂雨的吹打似毫无所觉,许久后抬头仰望天空,突然发出一声长长悲啸,啸声响彻天际,与雨声混杂中更添愁情悲绪。    第一七五章 风起茶楼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垂柳茶坊。   往日言谈沸扬、热闹非凡的茶楼今日有些异样,坊内安静的近乎诡异,全因正有两桌的人相互凝视全神戒备、剑拔弩张。   “哐!”的一声巨响,安静中的木桌上摔碗之声分外刺耳且震荡人心,两桌人猛的站起,只听桌椅挪动拖地之声纷乱响起,所有人却是齐刷刷望向声响之处。   只见靠楼梯边的桌上的一人猛的抓起被摔的晃动不休的茶碗一把扣在桌上,发出一声“咚!”的声响,两桌人下意识的纷纷拔出刀剑,只听“仓啷!”“叮嗆!”声不绝于耳。   “他奶奶的!”只见那摔碗扣碗之人冷冷扫了眼两桌人,随即嚷道:“老子今日到茶楼来是想听听有关老夫要找之人的传闻消息,不是来看你们这些无知小丑争相斗鸡,茶楼原本是用来谈天说地交流传闻之处,今日却被你们几个臭王八蛋搅了谈性,真他奶奶的晦气。”嘟哝着站起走向楼梯口。   两桌人面上纷纷现出怒意,但无一上前训斥或动手,全因两桌人互相牵扯,谁也不想先行出手而忽然处于被动。   两桌人中只有各桌的一人并未站起,此时两人同时望向走向楼梯的那粗豪汉子,随即同时回过头瞪望着对方。   两桌人衣着迥异,靠楼梯边的一桌人穿着不一,却全都带着一顶斗笠;而隔着一张桌的另一桌人头上全无佩带,却一律是黑色劲装。一桌斗笠人及一桌黑衣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只听那黑衣人中一直坐在椅上之人冷哼一声说道:“成帮主,古人云:‘鸟择良木而栖’,如今逍遥派被鹰啸剑肖翊搅得昏天黑地名声疾堕,成帮主却带领一帮徒众去投奔加盟,未免太过盲目糊涂了吧?他日遭受灭顶之灾之时,该慨叹误了一帮子弟的美妙前程了呢!”   一众黑衣人闻言纷纷“嘿”笑着附和。   只见那一直端坐在桌边的成帮主丝毫动气,抿了一口茶微笑道:“刘掌门,逍遥派无论如何亦是名门正派,那修罗门却是何等东西?被龙吟刀柳浩然及鹰啸剑肖翊杀得抱头鼠窜狼狈至极不说,更与那武林败类海清阳为伍,与那伪倭贼臭段氏破修罗同流合污,想必刘掌门的黑水派亦是同流,所以才要合污吧?哈哈哈哈!”   那刘掌门杀气突现但随即敛去,冷冷的道:“我派乃受具有前缘之人所邀,谅成帮主孤陋寡闻,未曾听到那两位域外前辈高人的名号,那最好不过了,否则吓破了成帮主的胆,我刘聚雨可实在过意不去啊!”说罢呵呵而笑。   此时茶楼内的人早察觉形势不妥而纷纷离去,茶楼中除了两帮人还剩余六人,其中两人坐在靠窗位置,面向窗门背对众人;另外两人坐在角落的桌边,同样背对着众人,而还有一人像是喝醉了酒般在另一角落的桌上趴伏着一动不动;最后一人便是先前那摔了茶碗的粗豪汉子,此时听到“鹰啸剑”三字便凝立楼梯边注视着两帮人的一举一动,同时倾听着两帮人的每一句话。   成帮主面现阴冷的说道:“如今我成耀宗已然与逍遥派英盟主结盟,而听言英盟主亦曾诚邀过你刘聚雨,岂知刘掌门自甘堕落,却与那奸邪之类及淫贼师徒凑到一路,如今鹰啸剑已向各个大小门派发放约战告书,一月后将在巫山神女峰挑战乌血剑教,无论胜败,若鹰啸剑安然归来,首先是与其势不两立的海清阳淫贼师徒首先遭殃,你刘聚雨亦难逃同污之罪!”   刘聚雨铁青着脸说道:“成耀宗,你少在哪里危言耸听!凭区区一个鹰啸剑拿什么与乌血剑教挑战,简直是自寻死路!”   成耀宗冷哼一声说道:“那么加上一个龙吟刀呢?江湖上谁人不知乌血剑教的‘黄’、‘蓝’、‘紫’护法及魑法王悉被龙吟刀及鹰啸剑宰杀?甚至乌血剑教教主亦难胜两人联手,此次约战,还真是胜负难料呢。”   “或许是两败俱伤吧!想必逍遥派正想渔翁得利才召呼成帮主等入伙,为其霸业积蓄力量吧?可笑啊可叹,盛名多年的‘流阳帮’要在成帮主的一念之下成为野心勃勃之人成就霸业的棋子,真是糊涂可怜!”   “住口刘聚雨!你‘黑水派’又如何?竟然为倭贼及淫贼出力,还不是妄想藉此乌血剑教及龙吟刀、鹰啸剑之战浑水摸鱼从中获利并扩展势力?听说你对‘清明观’早已垂涎三尺,想必待得鹰啸剑与乌血剑教斗得两败俱伤之际便是你与海清阳及修罗三兄弟联手强占清明观之时吧?恭喜啊恭喜,据说海清阳已被龙吟刀宰杀于一幽谷,这可是少了一人分一杯羹,刘掌门可得了大大的便宜啊!”   刘聚雨森冷的望着成耀宗半晌未曾言语,随后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成帮主,我们不必在此时相互口角冲突斗狠,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我们且看将来究是谁人在江湖中扬眉吐气、一展抱负,成帮主意下如何?”   成耀宗愕然片刻面现喜色,颔首道:“如此甚好,来刘掌门,成某敬你一杯。”说罢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刘聚雨阴阴的望着成耀宗,终于将手中的的酒干了个杯底朝天。   其实两人身为两帮之主心知肚明,此刻两派若是火拼,暂且不论谁胜谁败,但伤亡之数必定惊人。若以此伤亡累累的“残兵”投奔所谓的“明主”,将面临的情景待遇可想而知,更何况未经盟主的首肯而擅自与人动武交手,那是对盟主的绝对蔑视,其加盟的诚意也将大打折扣,亦会留下根深蒂固的遗留垢症。   那粗豪汉子原本欲举步离去,后听到“鹰啸剑”两字便驻足转过身,来回看着发言之人,一颗大头如拨浪鼓般随着发言之人的变更而左右摆动,见此刻两方人议和饮酒便慢慢踱了过来,来回望着两人说道:“你两个王八羔子迟些喝酒,先爽快回答老子的问题。”   刘聚雨与成耀宗勃然变色,两方人马更是抖动兵刃朝那人怒目相向。   那人巡视一眼众人冷哼一声,再次望向刘、成两人。   刘聚雨向后微微摆手示意勿动,而后缓缓站起身朝那汉子拱拱手说道:“请问阁下高姓大名?试问我等人并未曾开罪阁下,实乃萍水相逢,不知阁下缘何出言侮辱我等?还望明示。”   “明示个屁!”那汉子不耐的挥摆了一下粗臂大手,不耐烦的说道:“老夫楚笑天,那鹰啸剑约战乌血剑教在一月后的巫山神女峰,此话可当真?”   刘聚雨闻言大怒,但身边一属下早已忍耐不住狂喝一声“老头子讨打!”便合身挥剑疾刺向楚笑天,楚笑天目不斜视的一摆宽大袍袖,一股浑厚至极的内力狂涌而出,那人如遭电击般惨嚎着疾速向后抛跌,直直仰躺向邻边的一张桌面,随后毫不停留的贴着桌面急急滑出,直灌入另一桌的桌底,只听“喀喇喇”连声巨响,两张桌子同时坍塌,那人背部亦实实的撞在茶楼边的墙壁才“嘭”的一声止住抛跌之势,而后怪叫一声迅捷地弹跳而起,刚刚站立忽觉喉头一甜“噗!”的一声口喷鲜血便当即仰倒在地,而后几番挣扎却再也难以爬起。   当粗豪汉子自报名号时,两帮头目甚至茶坊内的除了趴伏不动的其他四人尽皆悚然一惊,而当此自称为楚笑天之人轻描淡写的微摆袍袖便将雷霆万钧般狂攻向自己的功力不弱之人扫得抛飞出去更是大吃一惊。    第一七六章 岭南双怪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刘聚雨愕然片刻躬身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之处还望海涵…”此时恰听那蜷缩在墙角之人痛苦的呻yin一声,刘聚雨眼望那人之处不禁微微皱眉道:“不过…楚大侠出手未免太也过重了吧?”   楚笑天眼现寒光直直望向刘聚雨缓缓道:“那依你说该当如何?”   刘聚雨浑身一震,慌忙后退两步愕然相望。   成耀宗察言观色之后忽然连连拍手道:“好!打得好!此等有眼无珠之人该当重责!打得好!”   楚笑天霍然瞪向成耀宗,森冷的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在此大呼小叫?想讨打吗?”   成耀宗闻言骇然变色,支吾着道:“这…这…是…是…”说着慌忙后退,境况狼狈窝囊万分,面红耳赤中尴尬不已。   楚笑天指了指刘聚雨及成耀宗说道:“刚才老夫的问话你们两人由谁来答?”   此时刘、成两人哪里愿意与眼前的瘟神打上交道,急忙互指着对方异口同声的说道:“他!”   楚笑天微微一愕,随即瞪眼呲牙道:“你们找死?”   两人被楚笑天的表情弄得心慌意乱,急忙各自指着自己异口同声的说道:“我!”   “闭嘴!”楚笑天怒声大喝,两人即刻噤若寒蝉。   楚笑天来回望了望两人,随即指着刘聚雨说道:“你来说!”   刘聚雨连忙肃然站直说道:“是!嗯…这个…说什么呀?”   “啪!”的一声脆响,刘聚雨的左颊立现一片殷红的五指印。若论武功,刘聚雨绝不至于毫无反应的生生挨楚笑天一记耳光,而此刻惊恐万状之际毫无平时应有的武者之敏锐感应,方寸大乱之下怎能躲得过楚笑天这种级别高手闪电般的袭击?即使有所防备,敢不敢躲亦是未知之数。   “你!”楚笑天探指指向成耀宗说道:“你来说!”   “好!”成耀宗慌忙应答,正容说道:“楚大侠问道…问道…”苦着脸求助般的左右望着身旁之人喃喃道:“问道…问什么来着?”   “一群饭桶!白痴!蠢驴!”楚笑天怒气勃发大声吼道,成耀宗担心亦如刘聚雨般挨上一巴掌连忙朝后退开。   “哈哈哈哈!”一连串狂笑传来,楚笑天及刘聚雨、成耀宗及两帮人马齐齐望向笑声传来之处,除三人外的两派帮众急忙丢掉兵器双手捂耳,显然发笑之人在笑声中注入了内劲,内力稍差之人犹如尖针扎耳疼痛不堪难过至极。   在刘聚雨及成耀宗皱眉忍耐强撑之时,楚笑天却从容自若的望着靠窗背对着一众人的两人背影,倏然冷哼一声,这一冷哼亦蕴含着深厚内力,竟将那人的笑声从中截断,迫的那人微吟一声当即止住笑声。   “何方鬼怪在此叫嚣?转过身来让老夫参详参详!”楚笑天森冷的喝道。   靠窗的其中一人洋洋而起,侧迈一步轻摆右袖潇洒转身,面向楚笑天,随即双目迸现精光,上下打量楚笑天。   楚笑天亦不断打量那人,随后冷哼一声道:“何方妖孽报上名号!也好老夫胡念一通乱七八糟的往生极乐经文,随便超度你这偷偷从阎王殿茅坑缝隙钻出来的小鬼返回你的老家报道!”   “哈哈呵呵呺呺!”诡异的笑声自那人处传来,但笑声与口型极其古怪,好似根本不是自那人圆圆嘟嘟的口中发出。笑声顿止,那人狰狞的道:“你就是楚笑天?”语声与嘴形不大合拍古怪至极。   楚笑天直愣愣的看了看那人,随即双眼一亮直望向靠窗而坐的另一人背影,沉喝道:“死瞎子给老夫站起转过身来!”   在整座茶楼倏然间寂静无声,所有目光齐刷刷的望向靠窗背对着众人的那人背影,那人长叹一声缓缓站起转身,双眼微睁瞳孔灰白,竟是一个盲人。   整个茶楼包括楚笑天在内一干人直勾勾的盯向那人,所有人犹似雕塑凝立不动,一时间万籁俱寂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成耀宗浑身一震道:“双簧?云野鹤…苏超然!岭南双…这个…双侠!”   原来此两人一为“盲怪”云野鹤及“哑怪”苏超然,合称“岭南双怪”,只是成耀宗脱口而出道出两人的的名号之时忽生惧意,急忙将临至咽喉的“怪”字生生吞回,改称为“侠”。两人向来颇为忌讳旁人提及己方两人的缺憾残疾,尤其“哑怪”苏超然更是以开口言语为终生最大的幸事,每次现身都要“张口说话”,只是其说的“话”仅只是张口作势却毫无声音,而由另一人“盲怪”云野鹤发出声音,进而达成“双簧”,在外人看来委实达到以假乱真境地。而据闻,“盲乖”云野鹤亦以睁目视之为毕生荣耀的美事,经常由“哑怪”苏超然传达眼前的景象,而由“睁眼瞎”云野鹤来进行述说,好似亲眼所见一般,只不知两人的传达是以传音入密的腹语之术或是其它,总之“盲乖”言语之时经常以陈述对方的穿着、容貌、打扮及佩带的兵器为乐事。传说两人是为练成绝世武功铤而走险,按某一古传下来的地图远渡东海寻找一火山岛探取上古的武功秘笈,却是真被两人找到。欣喜若狂之余练成神功心切当即急急修炼,导致两人走火入魔一盲一哑,但幸不辱命,两人最终还是练成了神功。当喜忧参半的赶回中土的途中却突遇风暴,破船支离破碎,两人抱住一块木板飘荡在茫茫大海,正在饥寒交迫奄奄一息之际无巧不巧的碰到了到远海捕捉稀罕海鱼的段氏三兄弟,因此才得以获救,从此深深记下了段氏兄弟的救命之恩。而向喜隐居深山专心武道的两人此次踏足江湖,正是因为收到段氏三兄弟的诚邀而致。两人虽少有踏步中原,但多多少少知晓武林中的奇人异事,但从未将名震江湖的武林高手放在眼内,只因毫无争霸之心才对江湖武林漠不关心。而两人最忌讳的便是称其为“瞎子”、“哑巴”,凡口出此“侮”言者一旦教两人知晓,全都丢掉性命无一幸免。显然,楚笑天的一句“死瞎子”已然勾起“盲怪”云野鹤的滔天怒意。   云野鹤转动着灰白的眼珠切齿的说道:“楚笑天,虽说你名声噪动中原,但我俩兄弟并未将你放在心上,而你可知否今日已然犯了死罪?怪只怪你目中无人口不择言,今日便教你知晓何为‘祸从口出’!楚笑天,乖乖的准备纳命罢!”   楚笑天愕然片刻,随即仰天哈哈大笑,随即弯腰弓身,笑得更是操劳辛苦,直至眼泪奔流。   苏超然冷冷的看着楚笑天长笑不止,森冷的“哼哼”两声道:“楚笑天!你笑够了没有?”显然,此言语声仍是出之于云野鹤之口。   楚笑天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却仍然呵呵连声说道:“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呵呵,死瞎子!臭哑巴!尽管放马过来,老夫今日倒要称称你两个残废究竟有多少斤两!呵呵呵笑死我了!”   楚笑天连连称两人“瞎子”、“哑巴”、“残废”,两人怎不震怒?一声怪吼声中苏超然首先发难,左掌先右拳后疾攻向仍畅笑不止的楚笑天,而云野鹤听声辩位,斜刺里窜出双手屈指如钩直抓向楚笑天的左胁,竟是后发先至,比早先出手的苏超然亦快了半拍。    第一七七章 奇峰迭起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楚笑天笑声不歇,见来势劲疾身形疾转避开云野鹤的连环双爪,双手化作一拳一掌,灌足内力与苏超然拳对掌、掌对拳的对攻过去,欲以强横功力一举击溃苏超然,满以为这一击足以将苏超然轰推而出使其重伤,岂料苏超然闷哼一声并未飞退,冒着承受楚笑天的内力袭体遭受重创之殃倏然使出吸力紧紧吸住楚笑天的一拳一掌,楚笑天一愕之际只见苏超然已然自口中喷出一蓬血雨皆罩向楚笑天的面门,而此时云野鹤的如钩双爪听声辨位再次抓向楚笑天的腋腰两处要穴。   楚笑天被苏超然此等自残式的打法骇得目瞪口呆,虽久经江湖、阅历万千,但此等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近乎无赖的亡命招数实是大出楚笑天的意料之外。而此时,云野鹤的钩爪已临近楚笑天要穴所在的寸许之处。   楚笑天冷哼一声扭身闪避,同时运力将苏超然疾速旋转过来,“嗤!”的一声,楚笑天的两片衣衫布片被云野鹤的钩爪撕裂开来,而苏超然的身躯已然迎向余势未尽的钩手铁爪。岂知云野鹤顺势闪身挪移,避开苏超然依然尾随追袭楚笑天。而楚笑天则依旧轮转苏超然急急趋避云野鹤的攻势,单足贴地做为轴心,另一只脚毫不闲歇,连连架开苏超然连绵攻击的双腿双足,此情此景之狠辣险疾乃至攻守之中的妙到毫巅委实令人叹为观止。   云野鹤倏然探出一手捉住苏超然的一片衣角,顺势借力疾转返身,另一只手闪电探向迎面旋转而来的楚笑天,楚笑天万难闪避之下只有振臂松开苏超然的双手朝外荡开,然右手已顺势捉住苏超然的一撮头发,“噗!”的一声连带着发髻被捉的苏超然一同破窗而出,云野鹤急纵跟随,三人两前一后眨眼间飞离茶楼。   茶楼内的两伙一众人齐齐目注着支离破碎的窗门瞠目结舌。   不知过了多久,刘聚雨冷笑一声说道:“大家可看到了?段天王请来的高人先辈连楚笑天都要战而败之望风而逃!你成耀宗还敢得意吗?”   成耀宗亦从惊惧震荡中清醒过来,闻言冷笑道:“两个邪魔外道竟称为先辈高人?刘掌门同流合污得好生干脆彻底啊!”   “闭嘴!”刘聚雨怒道:“姓成的你活得不耐烦了!”   成耀宗针锋相对道:“你才是嫌命长了自掘坟墓!”   仓啷声连响,两队人再次剑拔弩张直yu火拼。   “黑老弟,这群苍蝇各自选择粪坑无可厚非,但为何不忙着去吃屎,却在此嗡嗡噪嚷扰人清净?”话语传自角落边背对着众人的两人之处。   “谁?”、“何人?”、“你…骂谁?”、“谁是苍蝇了?”刘聚雨、成耀宗及两帮人齐齐望向角落边两人的背影纷纷喝道。   “遥老哥,苍蝇分臭苍蝇与烂苍蝇,老哥猜哪一伙为臭苍蝇,哪一伙为烂苍蝇?”另一人接着说道,好似全不理会众人的喝问。   首先发话之人答道:“以遥老哥我看啊,全都是又臭又烂的狗屎苍蝇!”说罢两人哈哈大笑,笑得畅快至极。   成耀宗帮众中的一人怒喝一声挥刀抢出,同一时间刘聚雨身边的一人自另一侧持剑跃出,双双疾袭向亦自开怀畅笑的两人。   那两人仍然大笑不止,好似对满含怒意杀气逼人的扑袭向己方的两人置若罔闻,只待两人的身体临至两人半丈许时却见两人同时鬼魅般迅捷转身,一人伸臂出指,另一人则推出一掌。   只听“嗤!”、“蓬!”两声,扑袭的两人惨嚎声中倒跌而回仰倒在地,一人心口洞穿一孔鲜血飞溅,而另一人则微微抬头间“咯”的一声吐出满口鲜血,随即脖颈僵硬的仰躺下去。   茶楼内一众人大惊失色呆若木鸡。   明眼人绝不难看出,扑袭的两人并未与那痛下杀手的两人接触,显然两人凭超绝的功力以虚空指及劈空掌杀退来犯的两人,只此而见其武功达到何等骇人境地?至少目前身处此处茶楼的一众人从未见过如此霸道高超的武功内力。   那遥老哥收回伸出的手指笑道:“黑老弟的劈空掌已达到由内而外震碎内脏而表面丝毫不留痕迹的绝高境界啊,真是可喜可贺!”   那黑老弟收回手掌摇头笑道:“哪里哪里,小弟的微末功力怎及得上遥老哥的虚空指?遥老哥的功力才是超绝盖世啊!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两人瞬息间杀了两人后竟是互相恭维吹捧,似是毫不将人命放在心上。   遥老哥说道:“你们这一群烂狗屎臭苍蝇怎地不再嗡嗡叫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作一声。   “哼!”黑老弟冷哼一声,一众人齐齐后退,深怕再来一记虚空指或劈空掌之类的降临到自己身上。   遥老哥斜斜望向另一角落边趴伏桌上如同喝醉之人,慢条斯理的说道:“黑老弟,不知那个装醉的家伙是什么东西?”   “是好东西还是赖东西试试便知,老哥稍候。”黑老弟说罢起身走向那人。   两帮人全部凝神望着那趴伏之人与走向那人的黑老弟,等待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不可测度的状况。   寂静之中,黑老弟愈走愈近,众人大气也不敢出,只是静静的观望。   忽然“啪!”的一声巨响,那人霍然起立,两帮人剧震之下再次慌张退后数步,连黑老弟也似受到些微惊吓猛然停驻,抬出的右脚收回移至左脚之侧。   那人低垂着头,因散乱的几撮头发罩在面前令人看不清样貌,只听那人森冷的说道:“狂妄之徒自取灭亡,凡在此间的所有人等,别想有一个留下性命!全都只有一个字~死!”   两帮人目瞪口呆惊诧万分,连遥老哥与黑老弟亦露出愕然之色。   忽听那人暴吼一声,身躯飞速斜闪而退,“噗!”的一声以背部撞破窗户纵向楼外。   遥老哥倏然立起喝道:“这家伙要逃!快追!”说罢与黑老弟先后穿窗而出追将出去。   余下的众人你眼瞅我眼,心想:难道那人虚张声势就是为了逃命?   破窗而出的那人亡命奔逃,忽见远处三人互相扭缠转圈,不由疾呼道:“楚大侠!快救我!”   楚笑天此时已点住了苏超然的要穴,一手捞着苏超然的腰带以其身体当做兵器直攻云野鹤,而云野鹤则为避开苏超然攻击楚笑天而疾速绕行,然楚笑天则扭动着苏超然的身体对上云野鹤的身影,玩得兴高采烈,迅速斜望了眼狂奔而来的那人说道:“你是何人?我干嘛要救你?追你的一个光头一个黑鬼又是谁?”   那人眼看要被疾赶而来的两人追上,急忙叫道:“楚大侠快救我!我是蓝云儿!”   楚笑天动作不停却面现愕然,说道:“懒驴?放屁!哪有这等名字?你到底是谁?”   那虚张声势慌张逃命之人正是蓝云儿,虽然蓝云儿在凤仙教之中轻功高超数一数二,但那追来的遥老哥及黑老弟则更胜何止一筹?蓝云儿只感到身后风声飒然,显是两人疾速靠近,不由高呼道:“在下凤仙教蓝护法蓝云儿!”   楚笑天一愕,随即细看后方追来的两人,不由心想:原来是蓝云儿,不知如何到了这里?那两个家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第一七八章 威风八面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正当楚笑天微一愣神之际云野鹤瞧准空档一掌击来,楚笑天心生感念疾扭苏超然的身躯,借势险险避过,随即顺势将苏超然的身躯推向云野鹤,而身体如影随形紧贴在苏超然的身侧,在云野鹤急急闪避不知虚实之时疾出一脚正中云野鹤腹部,云野鹤惨嚎一声狂喷鲜血直直抛飞出去。   云野鹤的武功远比苏超然高强,只是一再被楚笑天以苏超然的身体逼迫戏耍之下老羞成怒进而急躁莽撞才如此快速的被楚笑天击中,而楚笑天的得手亦有些取巧成分。   楚笑天将苏超然扔向抛跌而出的云野鹤处,转身迎向蓝云儿,高声叫道:“光头遥法王!木炭黑护法!我楚笑天想得你们好苦啊!”说着与蓝云儿擦肩而过,双掌疾拍,各与遥法王及黑护法的单掌相击。   只听“啪!”的一声沉闷的响声,两掌与对方的一人一掌同时相触,三人触电般飞退而落,只是遥法王及黑护法稳稳落地,楚笑天则落地后再退了一步,显然两人联手之下略胜楚笑天半筹。   三人毫不停顿,迅捷的揉身而上,霎时间便打作一团。   蓝云儿在不远处半跪着单手拄地急剧喘息,眼看着楚笑天与遥法王、黑护法打得难解难分不知所措,逃走固然是绝佳计策及时机,而就此遁去,则实在对不住为己解灾的楚笑天。   其实楚笑天换做别时若撞见蓝云儿因其他境地或其他人而濒临危难,亦定然出手为其维护解灾,但此老对乌血剑教的憎怒如滔天巨海,此时即使没有蓝云儿的状况下,仍然会毫无根源的全力搏击遥法王及黑护法,此时的斗杀竟然变得与蓝云儿毫无关联。   而蓝云儿却是感激涕零,全以为楚笑天是为自己才奋不顾身,怎会违背仗义毫不理会的趁机离去?   此时,一声虎吼声中黑护法的九节鞭已然出现于右手,软鞭如一条灵蛇般迅捷无论的袭至楚笑天面门,楚笑天堪堪招架遥法王的拳掌之余倏然矮身,满含劲力的九节鞭忽然卷空,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而鞭尖余势未歇的标然朝下,直刺向楚笑天眉心,楚笑天急急后退,而遥法王则乘胜追击步步紧逼,黑护法则甩舞软鞭再次组起攻势,楚笑天的形势已岌岌可危。   一连串悠扬顿挫的哨声骤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自四周接连传来,转眼间已达鼎沸之势。   将内力提至顶峰激烈缠斗的三人同时发现到脚下地面的异动,各人面上先后现出凝重之色。   一条漆黑无丝毫杂色的毒蛇倏地自三人之间蹿升而起,三人同时发出一声喊各自拍掌甩鞭鞭疾跃后退。   蓝云儿见状微微一愣,布满地面的毒蛇、毒虫、毒蝎、毒蛙瞬时茫然若失不知所以。   三人看了看地面愣头愣脑的毒物,随即抬头望向对方,突然同时发一声喊再次急攻而上,霎时再次激斗在一处。   蓝云儿说道:“楚大侠尽管出手,毋需理会这些毒虫!”说罢再次撮唇成哨,发出串串悠扬诡异的哨音。   地面的毒蛇毒蝎及一干毒虫纷纷掠起扑向三人,楚笑天听到蓝云儿的提醒全然不顾,直是运聚功力招招袭向遥法王及黑护法的重穴要害。遥法王及黑护法见无数毒物纷纷扑咬自己的手脚及脖颈手腕的裸露之处不由大骇,而楚笑天的拳掌手指腿足则蕴含劲气疾速攻至手忙脚乱之余愈来愈明显的自身空门要害,不由在险险的闪避与苦苦的招架之中节节败退。突然间“噗!”的一声闷响,黑护法腹部中脚惨嚎着飞跌开去,遥法王则仓促间勉强与楚笑天对了一掌,闷哼声中踉跄后退,楚笑天欲顺势进袭之时只见黑护法的九节鞭被遥法王一把夺过,甩手抛向自己的面门,楚笑天右手疾摆将软鞭拨开,只此稍稍一滞之间,只见遥法王拎起黑护法的腰带急急展开身法疯狂逃遁,转眼间便纵出极远。   “恶贼想逃?”楚笑天暴吼一声腾身疾追,蓝云儿急忙跟随而去。   追出好远一段路,遥遥见到遥法王挟着黑护法的身影如墨汁黑点般窜入一丛密林,内力消耗急剧的楚笑天眼看追击难及之下停驻身形狠狠的“哼”了一声。   蓝云儿气喘吁吁地奔至楚笑天的身侧停住,喘着气艰难的说道:“楚大侠,别…别追了!”   楚笑天斜瞪着蓝云儿道:“你如何来到此处?来此作甚?”   蓝云儿疾喘两口气说道:“楚大侠,您以一人之力打败岭南双怪及乌血剑教一法王及首席护法,真是盖世无双、威风八面啊!”   楚笑天闻言不由自得,想了想道:“你这蓝小子不是也帮了点小忙吗?你还未曾回答老夫的问话呢!”   “什么问话?哦,芮副教主令在下来寻您。”   “谁?芮青兰是吗?”   “正是芮教主,您不辞而别,教内上下所有人颇为挂念。”   楚笑天愣愣看了半晌蓝云儿,忽然噗哈哈的大笑起来,间中说道:“我楚笑天向来想去哪里便去那里,从未有人关心挂念,你那破烂贱教凭什么关心老夫何去何从?简直是笑话!”说罢接着狂笑不止。   蓝云儿面现不悦,只是半分不敢顶撞反驳,苦着一张脸尴尬不已。   楚笑天笑了半晌却见蓝云儿苦着脸陪在一旁,不觉间笑兴渐消,咳嗽一声说道:“你们的正印教主芮南玉还是音讯全无吧?还有我那臭小子乖女婿?”   蓝云儿忙道:“正是正是!在下同时也正在打探他们两位的下落。”   “什么正是正是?!”楚笑天大怒道:“我乖月儿的乖夫婿我的乖女婿只有我和凝妹才可以称作‘臭小子’!你凭什么听我言道‘臭小子乖女婿’便说‘正是正是’?”   蓝云儿心想这是哪里对哪里啊?但却哪里敢说出来,忙答道:“嗯…这个这个…不是不是!”   “放屁!”楚笑天勃然怒道:“你敢说肖翊那小子不是老夫的乖女婿?想找死不成?!”   蓝云儿惊慌失色,心念电转连忙答道:“他…肖少侠的确是您老的乖女婿,却万万不是臭小子!”   楚笑天面现喜色,但随即沉下脸道:“你凭什么说他是老夫的乖女婿?你们教主也是这般说的吗?那肖小子却为何从来不说?”   蓝云儿头大如斗,明知回答稍稍不慎便会招来破口大骂,但又不能不答,恭谨的说道:“到时水到渠成,您老千万莫急。”   “嗯…”楚笑天手捋长须说道:“有理,这事急不得的,可是我那月儿急的发狂,做爹的难免心焦啊。”   蓝云儿察言观色再也不敢做声。   突听楚笑天说道:“肖小子一月后在巫山神女峰约战乌血剑教可是当真?”   蓝云儿答道:“正是如此,此事中原武林人人皆知,只有您老…咳咳,想必您老亦早已知晓了吧!”   楚笑天冷哼一声说道:“老夫何许人?当然早已知晓!噢!”怪叫一声歪头歪脑看着蓝云儿,令蓝云儿吃了一惊。   “原来你们那臭姑娘芮青兰教主担心她的情郎柳小子的安危,因此要请老夫去帮忙助拳吧?”   蓝云儿说道:“这个在下倒是不知,只是望您老随在下回敝教总坛。”   楚笑天道:“不可!这场热闹老夫怎能错过?看在乖女婿的份上助拳亦是肯定的,只是老夫不会去你们总坛,若一月后你们到得巫山神女峰自然便可见到老夫,你小子自行回去吧。”   “这个…”蓝云儿踌躇着不肯移步。   “滚!”楚笑天怒喝道。   蓝云儿吃了一惊转身飞奔,一路上呲牙咧嘴“老东西”、“老混蛋”的无声狂骂,奔到极远之处才肆无忌惮的放声大骂起来。    第一七九章 神女峰下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巫山神女峰,古老中国最多情的一块石头,神秘东方最多梦的一块石头。传说西王母之女瑶姬下凡助大禹治水,之后与一同而来的是十一个姐妹化身为石,为庄稼保丰收,为行船保平安,造就了绝美的峰峦耸立在巫峡两岸的“巫山十二峰”凄美壮观的传说。而那云雾缭绕的山峰上一石柱酷似亭亭玉立含情脉脉的古装仕女,衣裙那裙带,似乎被江风吹得飘飘欲飞,正是传说中瑶姬的化身,其所立的山峰位置最高,每天第一个迎来朝霞,所以又美名曰:“望霞峰”。   乌血剑教当初邀约龙吟刀、鹰啸剑决战之处则是神女峰群峰中的净坛峰下七女塘边的一处开阔之地。   净坛峰位于巫峡南岸神女溪南约十里处的南广岩万壑群山之向,一峰独秀而立,高数百丈,周长不过千米,山峰犹如一个静坐神坛之上默颂佛经的仙人。苍树绿蔓覆盖峰顶,龙蛇盘旋山腰,峰峦耸翠,一片奇异景致。峰下有一泓清潭,水波微微,清洌甘甜,峰上有一个大平台,很象一处洁净的祭坛放在龙宫之上,因此取名净坛峰。亦有传说在很久以前,净坛峰附近的七里塘有很多妖魔鬼怪,常常危害百姓,人们就在附近的山顶上修了一座观音庙,求观音菩萨镇住妖怪,保佑平安。观音菩萨来到七里塘,拿出了羊脂玉净瓶,镇住了妖魔。为了永保百姓的安宁,观音菩萨就把空瓶放在七里塘上面,天长日久,空瓶就化作了一座山峰。后来,老百姓一遇到什么灾祸,只要在观音庙对面的空瓶山峰烧几柱香,磕几个头,灾祸就自然消除。久而久之,百姓年年朝拜,这里就变成了一个求神的法坛,这是净坛峰来历的美丽传说。   一月的时间弹指之间稍纵而逝,如今,各大峰上充溢着武林中人,各门派各盟帮的人毫不因为占据之地而疯抢争斗,均按到来的先后顺序选择一处中意的山峰作为临时栖息之所。一众人的目的却是只有一个――明日的决战:乌血剑教对龙吟刀、鹰啸剑!   巫山十二峰分为登龙、圣泉、集仙、松峦、望霞(神女)、朝云、翠屏、聚鹤、飞凤、净坛、起云、上升峰。现今分别由乌血剑教、少林派、逍遥派、碧波岛、清明观、凤仙教、修罗门七个门派占据着登龙、圣泉、集仙、松峦、朝云、翠屏、聚鹤各大峰;点苍、昆仑、崆峒、华山等几大武林中所谓的名门正派共同占据着起云峰;峨眉派则独自栖息在飞凤峰,而上升峰则由神秘的四人暂居峰顶,毫不顾忌避讳峰腰峰体峰底陆续到来临时驻扎的三山五岳武林中人。   其他弱小门派则是寄居在各自地方各大门派的峰山山脚,而望霞峰及净坛峰因乌血剑教明文告示而无人针锋相对擅自居住,无数慕名而来的武林中人散居在各处山脚及峡谷。一时间炊烟袅袅,饮酒猜拳声、高谈阔论声、吆喝呼叫声、争吵喧闹声遍布峰间山野,一向以来保持神秘、美丽、洁净的巫山被鱼龙混杂的武林中人搅得乌烟瘴气。   乌血剑教聚居登龙峰,俨然一副欲登基成龙之势。   其他门派陆续进驻门人事先按先后顺序择而拟定的山峰,均是不动声色不愿掀起任何事端招惹任何争斗,因此十二座山峰均是寂静无风声,倒是峰下来自三山五岳,形形色se的武林中人酒酣耳热之际漫天胡闹吵闹斗殴不休。   突然一人闪电般临至,“噼噼啪啪”连响掌了无数挑事人的嘴便飘然而逝,待众人目瞪口呆惊骇万分片刻之后不知好歹的寥寥几人破口大骂,转瞬间人影诡闪,来去如风的神秘人瞬间闪遍全场,口出狂言之人各个被掌掴的满地找牙,之后便是挨打之人自言自语般低声嘟哝的既惧怕又泄愤的稀稀落落唠骚咒骂声,不远处一声冷哼之后,所有人尽皆缄口不语,生怕如某些人般遭受打掉满口牙齿的厄运。   朝云峰中端的一块四方平台上安稳的坐着两女,却见一人如风而至笑道:“我楚某人与心爱的凝妹及可亲的月儿相聚,竟有些癞蛤蟆臭乌龟在山下吵闹不休,不打落他们些许牙齿如何解恨?凝妹呀,为夫来晚了,请夫人多多见谅!”   “滚!谁是你的凝妹你的夫人?与鬼相聚去吧!”唐凝厉声道。   楚笑天愕然,而楚诗月则忍不住咯咯娇笑起来。   楚笑天略带苦涩的傻傻笑了笑说道:“凝妹因何待为夫如此尖酸刻薄?这样好吗?为夫侧脸伸头让出脸,为凝妹的冷屁股暖暖温?”   “你讨打寻死?”唐凝大怒厉声道。   楚诗月开怀大笑,喘息着艰难的说声“我上峰去找飞雪姐姐”便畅笑着飞也似的奔向山去,只留下怒容满面却略带娇羞的唐凝及露出任谁看了都会感觉讨厌至极的笑容的楚笑天。   忽闻聚鹤峰山脚边传来剧烈的呼喝打斗声,峰下各派武林中人蜂拥前往,甚至各峰上的帮派门人亦纷纷前来观看究竟,因实在好奇在此敏感的非常时期是谁如此沉不住气惹是生非。   却见一众光头激烈战作一团,只是这些光头男女有别,一群重重包围展开攻击的光头清一色是女子,而身处包围圈中孤身一人堪堪抵敌的光头则是一男子。   “咦?这些人不是峨眉派的尼姑吗?那男的是谁?是哪里来的和尚?”不待人话声落地,另一人接口道:“尼姑斗和尚,却也有趣得紧,尼姑是峨眉派的尼姑,却不知和尚是哪一庙哪一门派的和尚?”   “哦!那是峨眉派的掌门芸觉老尼姑!那…那和尚又是谁?”   “对了!这人我见过!是曹高盛!”   “老淫神海清阳的首徒曹高盛?”   “当然是他,除了他还有谁?”   “那峨眉的女光头和这淫神男光头怎的打起来了?和尚尼姑不是光头一家亲吗?”   众人言语纷纷间竟然将这一众光头的身份辩白予一干赶来的武林中人。   原来芸觉师太对于上次曹高盛欲侮辱未遂之事耿耿于怀,始终派遣门人找寻曹高盛的踪迹,而被派出的门人无时不刻在查找这罪恶滔天的淫贼首徒,却终于在这神女峰的地段发现到曹高盛的身影。芸觉师太对曹高盛怒恨交加,哪里理会此时此地不易挑起事端?随即率领一众门人前来寻仇诛杀。   曹高盛的武功原与芸觉师太不相伯仲,此时孤身一人陷入峨眉派的“峨眉连环瑞松阵”已深陷危竟,在芸觉师太及峨眉门徒松针辅助的连环瑞松阵中险象环生,连番冲击意欲逃脱却是想要脱困谈何容易?   遭受一群女子围攻,这对于曹高盛来说可是一生都未曾遇到过。若换了普通的群女,曹高盛必然以游戏尝鲜的心境兴高采烈进而频频摸彩。然而峨眉派屹立正道武林多年始终受到其他门派的敬仰,其武功当然有独到之处,虽然一代不如一代,但武林大派的武功底蕴依然博大精深。当日芸觉师太孤身遭遇淫贼首徒曹高盛,一照面曹高盛便摆出一副吃定自己的神态,言语中尽是些吸取老处女醇厚元精等令人心慌意乱的龌龊词句,搅得芸觉师太的心中始终盘旋着如若败北定会遭受毕生难以抹去的滔天大辱这一恐惧心结,甫一交手势气便一落千丈,未过几回合已然心怯意乱,旋即处于下风不得不惊慌逃遁。而此一时彼一时,此刻的芸觉毫无后顾之忧,在切齿的仇恨之下攻势招数凌厉迅捷且章法井然,更有连环瑞松阵将曹高盛巧妙围困令其难以脱逃,阵中的众门徒紧密配合掌门的攻势寻隙进袭,怎不会令曹高盛心惊胆寒犹似堕入危机重重的尖峰冰窟?   曹高盛全然处于被动,堪堪出招解围之际心头一紧暗叫不好,施出浑身解数亦为时已晚,只听“嗤!”的一声,大腿后侧膝弯上方寸许部溅起一道血雨,饶是曹高盛功力深湛躲闪迅捷,但躲过断肢截腿的下场,却终难逃皮开肉绽血水迸溅的厄运。   芸觉及一众峨眉门徒乘胜追击毫不放松,芸觉更是招招狠辣犀利,全然一副两败俱伤或同归于尽的拼命招数。曹高盛百忙之中连连躲闪招架峨眉瑞松阵的门人如海浪波涛连绵不断的攻击奇袭,却如何挡得住与自己武功不相伯仲的芸觉豁出了命的疯狂袭击?   正当曹高盛濒临绝境在劫难逃之时,一道人影鬼魅般闪过曹高盛及芸觉交手的空隙之间,两人各自闷哼一声骇然后退,随即齐齐望向那飞驰至一边昂然卓立的人影。   人影身材及面目瞬间清晰。   只见此人鹤发童颜明眸湛然,白发白须间的皮肤娇润晶莹犹如孩童――赫然竟是海清阳!   正当所有人诧异愕然之际忽听“噼啪!”两声清脆的亮响,一道白色的人影顺着海清阳飞驰的轨迹飘然而过,稳稳立在海清阳的身边,而曹高盛及芸觉一左一右的面颊现出一道殷红的掌印。   “逆徒该当掌嘴,打徒儿不看师面的妖尼姑亦当掌嘴!”言罢咯咯娇笑花枝乱颤,那立在海清阳身边的人不是高莲玉更是何人?   传说中早已命丧谷底的两人何以忽然现身?世上难道真有死而复生或借尸还魂之说?    第一八零章 仇无着落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雾气飘渺,泉水潺潺。   高莲玉恢复知觉时只听到涓涓的溪涧流水声响,微微睁开双眼却是云雾缭绕、似幻似真、瞧不真切的奇异情景。   “嘤咛”一声,高莲玉挣扎起身,忽而见到自己白皙修长的裸露双腿,一股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之后倏然一惊,不由“啊!”的一声尖叫。   自己竟然一丝不挂,原本是四仰八叉的仰躺在地。   猛然弹身蹲坐在地急忙双膝并拢,双手双臂捂着胸前慌张四处探望,仅此一望再次大吃一惊,但此时高莲玉只是玉手掩住樱口,只是瞪大了眼未再发出任何声响。   一野人般的怪人停止朝篝火中加柴的动作,呆然的望着高莲玉。   “慌什么?”那怪人忽然开口道:“你昏迷期间我已脱光你的衣物查看了个遍,查看了足足一时辰,看得通透彻底,你现在才来遮遮掩掩有何意义?”   高莲玉虽是yin荡放浪,但终归是一女子,何堪忍受自己的身体在神志昏迷之时被一陌生男子仔细探看?霎时间双颊火红杀意升腾。   怪人凝注了片刻高莲玉,随即失笑道:“女娃娃看个什么劲儿?三个你加起来也够不上我一把年纪,我看你只是为了确认你的体质秉性及天赋,与男女之事毫无关联,这么说你明白吗?”   高莲玉听到这里杀意渐淡,但眼中射出的恨意毫不衰减。   怪人叹一口气说道:“实话对你说了吧,我叫梅云,本意为梅花般的云彩,多么绚丽多彩?犹如是女子的名字般。可却如名字的谐音般走了‘霉运’!女娃娃可知为何?”   高莲玉脸上如火的红晕丝毫未曾减退,只是冷冷盯着怪人梅云不声不响。   梅云呆了半晌将手中的一根木棍丢入火堆中,眼望远方幽幽说道:“我在年轻时是一挖参为生的採参人,在一次深山採参之时忽然见到一颗巨大的山参,其枝干粗壮肥大而无甚细条枝叶,稍稍破土而露的参体肥润丰腴,大喜之下忙伸手去抚,却觉入手坚硬冰凉,毫不似山参应有的坚硬适度及冷暖适中,诧异之下仔细察看,才发觉山参的枝干是以特殊的材料烤焦捏制而成,显然是假的!而那山参参体亦是假的,是颜色及形状极似山参的石头而已。惊喜转瞬间化为极度的失望,我原以为有人闲来无事恶作剧捉弄採参人,懊丧气恼之下一把捉起石头扬手拔出,意欲奋力抛仍出去以泄心头之怨恨!岂知一物连在参体之底破土而出,感觉颇为沉重,细看之下却发觉是以青铜制成的方匣!我打开一看,女娃娃,你猜里面是什么?”   高莲玉扭首眼望他处默不作声。   梅云“嘿嘿”笑道:“是‘天海阴阳秘笈’!”   高莲玉闻言好奇万分,但仍是一副寒目冷眉的望着别处默不作声。   梅云好似深思的神情呆望了一阵地面,随即长叹一声道:“若换了四十年前,女娃儿必定受尽老夫的恣意玩弄却也死心塌地的跟随老夫左右。”   高莲玉不由冷哼一声。   梅云似乎丝毫不以为意,幽幽说道:“‘天海阴阳秘笈’,首重色心荡漾、浪意澎湃,老夫四处采摘弱女闺秀,只觉功力之增缓慢难进。于是老夫潜心研究,某一日终于勘破了秘笈中的末篇言章:‘功力相仿,乘者倍逸’,才知如若与功力相若之人野合,才可近乎成倍价的速增功力,否则寸进万难!于是…”说着望向高莲玉娇艳欲滴的面庞。   高莲玉不觉间芳心荡漾,左右顾盼间言道:“那你怎不找武功高强的女人来增加功力?”   “对啦!”梅云拍腿叫道,接着眉头紧皱着哀叹道:“正因如此,老夫这双腿才被挑了筋成了残废,而且…而且…我不再是男人了呜呜呜…”言语未尽之间却是嚎啕大哭起来。   高莲玉骇然望去,不觉间竟然生出一丝恻隐之心,沉吟片刻柔声道:“喂!老家伙别哭了,你倒是说,到底你这怪老头不知天高地厚的意欲采摘何方神圣女子,才落得如此悲惨境地?”   梅云闻言更是号声恸哭,竟是哭得惊天动地,鬼哭狼嚎一词简直不值体现其状况之一二。   高莲玉紧皱眉头斜望着那怪人,忽然怒喝道:“够啦!死爹了还是死娘了哭得这般一塌糊涂!”   梅云倏然停止嚎哭猛然望向高莲玉,其狼齿鬼颜令高莲玉不知觉的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你这贱人竟然敢提我爹我娘?” 梅云呲牙咧嘴的说道:“你在寻死?我…我…他娘的乌皓晴!你这万死不足其咎的贱人!我仇无落必将你碎死万段——!”最末一句几成嚎啸响彻整个山谷,震得高莲玉耳膜膨胀欲裂,耗了大半刻,听觉才恢复如常。   高莲玉心下疑窦猛升,原以为这怪老头怒声斥骂自己,还担心此人心智疯癫之下将自己这金贵玉体撕扯成烂,岂知此人狂怒之下竟然道出了心内至仇至恨之人——乌皓晴!他可是前任乌血剑教教主,难不成他乌皓晴竟是女人?…仇无落…仇无落是什么东西?怎的从来未曾听闻?   眼看梅云的哭声渐渐止歇,高莲玉强忍至久的疑问终于冲口而出道:“你竟然意欲采摘乌皓晴?你这岂非公小鸡意欲霸占母老鹰,活得不耐烦了!咦?你不叫梅云吗?怎的又变成了仇无落?”   “梅云的名字太过走‘霉运’我改了有什么稀奇?可我脚筋被挑根基被除,此仇如无从捕捉的风一样没有着落,报仇无指望,失落绝望之下所以才改名为‘仇无落’,咦?公小鸡?母老鹰?…你说谁是公小鸡?”梅云—仇无落侧头望着高莲玉愕然半晌,随即哑然失笑道:“你这女娃娃说反了吧?我是大老鹰,你才是小母鸡才对!是也不是?”   高莲玉面现惊容,但随即“噗哧”一笑道:“老东西,算你是大老鹰罢!如今你根基被除,却拿什么惩治小鸡?简直是笑话!呵呵哈哈哈哈…”   “闭口!”仇无落怒喝一声说道:“女娃娃简直不知好歹!即使我没了根基,但我浑身上下无所不是根基!你难道想要求死不得、欲死不能?”   高莲玉闻言倏然缄口,不敢再道出片言半语,身为情场上的高手异人,那令人蚀骨熬髓的情欲酷刑怎会不知一二?不知觉间汗毛倒竖背脊冰冷,紧闭两片性感丰盈的双唇眼望他方。   忽听一长串凄厉的哀号自上空传来,高莲玉大吃一惊,而仇无落皱眉倾听间忽然右手自然舒展,手中倏然伸出一条脏兮兮的巾带,巾带如灵蛇般斜斜朝上空抖展而去,只听一声短促利落的布巾缠绕物体声嘎然而起顿然而止,“扑簌簌”的破空声中一条人影从天而降,人影坠势疾速,眼看要撞上侧方的一块岩石。高莲玉虽游戏人生,但终非残忍好杀之人,眼见此人眨眼间便将一命呜呼不由轻呼一声。   “腾”的一声,巾带朝斜上方倏然猛展疾抖,如流星般疾堕的人影随自轻颤翻滚,在距地面半丈余处旋转减速,而后在离地面尺许之处略作停顿再轻轻落在地面。   如此以轻柔的巾带将疾堕中的重达百数十斤之人轻松卸落在地,犹似轻托而起再轻轻放下,此等武功高莲玉自问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由目瞪口呆,呆呆望着从天而降之人痛哼唉吟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第一八一章 功成灭恩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只见仇无落双手撑地迅捷的挪到那坠落之人身前,睁大双眼观望那人的脸庞及脖颈、双手等可见肤色的部位,渐渐嘴角上翘、喜上眉梢。   高莲玉凝目向仰躺在地半晕半醒痛苦呻yin之人,心神陡震脱口道:“海清阳!”   仇无落犹似根本未听到高莲玉的惊呼一般仍自望着海清阳,一副悠然神往的神色。   一双朽木烂根般的手指飞快颤动,一双枯叶蒲扇般的手掌各自翻飞,但听“刺啦啦”的连番脆响,海清阳的衫裤内衣眨眼间零零碎碎片片纷飞,倏然间“玉”体横陈面望苍穹。   高莲玉虽放浪形骸,但仍不自觉的霞升双颊,极其艰难的将目光移往他处心如鹿撞,而仇无落眼放异彩,仔细察看海清阳的每一寸肌肤,间或伸手又摸又捏。   “呵呵哈哈呼呼呺呺!”仇无落忽然连声怪笑,接着仰天放声笑了好长一段时间,喜极而泣的说道:“皇天不负苦心人,知晓我毕生无望练成神功,如今当真赐予我即成的奇葩异才,我仇无落的血海深仇终于有得报了,呵呵哈哈哈哈…呜呜呜…”   高莲玉听罢愕然,心想:难不成我两人的出现却是给你这怪人带来了某种期望中的曙光?此事从何说起,这怪人疯疯癫癫,莫非当真患了失心疯不成?   只听仇无落以颤抖的双手自怀中取出一团油纸粗布包,激动万分的说道:“我仇无落原以为,这部绝顶秘技将随我这行将朽木之人魂归一抔黄土。岂料天可怜见,如今一日间便先后赐予我一求难于上青天的一对‘玉童碧女’,一双yin荡至极且同时身具阴阳互吸根基的武林奇葩,‘天海阴阳秘笈’大成在望,真是可喜可贺!我仇无落自此感谢上苍、感谢天赐、感谢天地父母的无尽恩泽!”   高莲玉闻言心中诧道:yin荡至极便是‘玉童碧女’?我为‘碧女’倒也罢了,海清阳这糟老头子怎称得是‘玉童’?真是可笑至致!   高莲玉倒是明白海清阳绝沾不上“玉童”的边,却不知自己与“碧女”有无丝毫关联。   “啪!”的一声,仇无落挥掌拍了海清阳肥白的屁股一记,脸上仍自带笑的沉声喝道:“别哼哼卿卿了!今后有你销魂快乐的!”   海清阳果然停止呻yin哼叫,倏地坐起身来望了望高莲玉又转首望了望仇无落,举臂拍手间解了海清阳数处闭塞阻滞的经脉,同时注入些许真气令其身体恢复行动自如,可见仇无落的功力达到何等惊人的境地。   海清阳诧异的看了片刻仇风落,随即目光望往蜷坐的高莲玉,视线来回寻梭不停。   高莲玉双腿紧紧并拢,双臂交叉捂住胸部怒声道:“死老鬼看什么看?”   海清阳微微一愕,随即定睛朝高莲玉因遮蔽不全而隐约可见的缝隙中聚目凝视,而且为找寻最佳视觉角度而伸颈晃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后深陷无从捉摸的境地却仍是见色忘形,直是死不知改的淫贼本色。   高莲玉又羞又急又怒,身体更加极力蜷缩着扭身将身体转向他处,而海清阳趁机乐此不疲的死死盯着高莲玉,看得双眼发光口水横流。   仇无落哈哈大笑着拍了一记海清阳的后脑说道:“看你这家伙猴急的样子!今夜开始七七四十九个日日夜夜,这女娃娃就是你的了!任你细细端详品评,还差这一时半刻不成?”   高莲玉闻言娇声道:“凭什么?”   “凭什么?”仇无落冷哼一声甩手拂过虚空,高莲玉哼也没哼半声,四仰八叉的软倒在当地,却是未曾晕厥,反而耳聪目明感官清晰,发现正自贪婪望着自己一丝不挂“全貌”身体的海清阳,大羞之中又洋溢着异样的紧张与诡异的窃喜。   仇无落来回望着两人口中道:“不过你两人必须在我的监督之下运用我所教导的心法交欢,否则必教你两人经脉逆行横死当场!”   海清阳回过神呆呆望了半晌仇无落,痴痴说道:“你…你为何要如此?你到底是谁?”   仇无落咬牙切齿的恨恨说道:“我是谁不打紧,我只需你们练成‘天海阴阳秘笈’之后前去奸淫乌皓晴直至其死,然后杀光她的徒子徒孙及儿女子孙乃至九族所有人,教她断子绝孙永远无后!”   海清阳望着仇无落沉吟半晌才开口道:“你为何如此憎恨乌皓晴?为何偏要奸淫至死?”   仇无落摆手道:“废话休提,你赶紧抱着这个女娃娃进入到那山洞内。”说罢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幽暗不见其中的山洞,随即以手撑地迅捷的赶到山洞口,飘然进入洞内。   海清阳愣愣看了看仇无落逝去身影的山洞,随即移到高莲玉身前,首先俯首饱餐秀色后双手在高莲玉的浑身上下大行其道肆孽一番,才意犹未尽的抱起软若无骨的高莲玉走向山洞。   自此以后数十个日日夜夜,山洞内传来仇无落的念念有词及怒声喝斥,再就是不堪入耳的乱糟糟声音。念念有词若僧侣诵念经文;怒声喝斥如父母师长教训子生,与乱糟糟的声音尤其格格不入,形成诡异的声响音符……   第四十九天,海清阳与高莲玉赤身裸体的并肩坐在山洞内仇无落身前,仇无落好似志得意满面含微笑,捋着乱蓬蓬的长须说道:“时值今日,你两人的‘天海阴阳秘笈,已大功告成,因女娃娃的功力并非与你这白发老小子相若,我仇无落只有在旁协助输入功力并且详加指导,我仇无落当之无愧是你两人的恩人及师尊,如今功行圆满,你两人的内力天底下罕有敌手,这就去找到乌皓晴,照我的吩咐报仇雪恨吧。”随即沉吟片刻喃喃道:“仇无落…仇无落…是否该更名为仇…仇于雪才更恰当?”   高莲玉低头不语,海清阳却心想:此功法比我所练就的“上清补阳术”确是强上许多,“天海阴阳术”可以称得上是“上清补阳术”鼻祖,但内力天下罕有敌手却是未必,毕竟旁门左道难以企及至高武功的巅峰境地,此老儿想法委实有些天真,为他报仇大可不必,这段日子里仇无落给予我们的对待乃是奇耻大辱,想想都觉羞愧至极!恩将仇报毁尸灭迹倒是可行。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必当敢作敢为!想罢偷偷望向高莲玉,高莲玉抬头相望,在海清阳斜斜所指的眼中读出了欲杀却眼前此人的狠毒杀机。   仇无落为自己更名而冥思之时忽然警念顿生,但为时已晚,近在咫尺两人的联手偷袭,对于无所防备之人即是敲响了丧钟。   梅云仇无落,这一生难以企及而几乎抱怨而终的毕生夙愿——练成“天海阴阳秘笈”,终于在机缘巧合之下倚靠从天而降的奇葩男女两人而宣告功成业就。然而怎也未料到当此两人真正练成神功之际便是一手促成其就的自身殒命之时。试问奇门邪派之人能够感恩戴德、知恩图报的曾有几个?既然神功大成,将龌蹉放浪、丑态毕现尽收于眼底,而且指手划脚怒斥连篇并动辄狠拍光溜溜的屁股令两人尽收其辱之人,两人又怎会容其存活于世上?   当烧毁仇无落尸体的两人整装衣衫出谷而去之后,第一件闻听到的便是鹰啸剑携手龙吟刀约战乌血剑教于巫山神女峰此一江湖武林近年来最为悸动人心的巨大盛事。其时时期临近,两人各自具有对鹰啸剑及龙吟刀各不相同的彻骨之恨,当下急忙赶到神女峰,恰巧遇到峨眉派及曹高盛打斗正酣,曹高盛濒临绝境的场景。    第一八二章 苦口婆心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曹高盛捂着右颊看了看高莲玉接而看着海清阳,迟疑着道:“师…师父,你…还好吗?”   海清阳怒道:“混账!你这个孽徒!临阵畏缩背叛脱逃,难道现如今还盼着我不得好吗?”   “弟子不敢。”曹高盛垂头不语,随即偷偷抬眼斜看海清阳身边的高莲玉。   “海老,你那不孝徒儿不怀好意偷偷看我呢。”高莲玉嗲声嗲气的道:“浑身上下瞧个不停,瞧得奴家好不自在哦,你难道放任不管吗?”   曹高盛大惊失色道:“我…我哪有?”   “呦~!海老,他慌什么呢?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这样慌里慌张的不正是做贼心虚吗?”   曹高盛见海清阳目射寒芒不由惊恐万状冷汗直冒,忙退后一步道:“师父!皇天在上!徒儿绝不敢做出忤逆师父意愿之事!”胆战心惊间说着心内诧异万分,心想师父怎会与此女一同出现且状似亲密?如何思索如何令人费解。   海清阳怒道:“当初你留下为师独自逃命,便非忤逆为师意愿之事吗?”   曹高盛急忙双膝跪倒,低头惶惶道:“弟子罪该万死!弟子罪该万死!”说着双手左右开弓狠打自己耳刮子,直打得“啪!”、“啪!”脆响。   海清阳只是冷冷的盯着曹高盛自打耳光,高莲玉却在侧窃笑不已。   “够啦!你们这三个不知羞耻、污秽不堪的臭家伙难道在此惺惺作态演戏不成?”感觉左颊火辣辣疼痛;嘴角溢出血丝的芸觉终于忍无可忍喝斥道。   海清阳双目射出寒光,微微眯眼中阴森森的盯着芸觉冷冷说道:“妖尼姑你在对谁说话?”   芸觉怡然不惧的道:“谁不知羞耻、污秽不堪贫尼便说谁!”   海清阳身躯向前却被高莲玉伸臂拦住,只听高莲玉笑灿若花娇媚细气的说道:“光头尼姑,你是在说姑奶奶我吗?看来你还不满于现今的头发光光,还盼姑奶奶我将你的浑身衣衫剥得亦同样光光铮亮,再赤条条的挂在神女峰银杏树上相映争辉?”   芸觉怒道:“闭嘴!你等满口污言秽语,还不是无耻污秽?众弟子结阵!”   “且慢!”   一声平静柔和的男子声音传来,双方倏然停止动作齐齐望去。   济生缓步自暗处踱了出来,单掌竖前向芸觉说道:“师太稍安勿躁,芸芸众生愚昧不化,然我等虔心向佛之人又何须动辄手持兵刃喊打喊杀?岂非大违我佛普度众生之旨?”   芸觉愕然望着这个腰间挂着酒葫芦;似僧似俗之人未作回答,济生则转而眼望海清阳缓缓说道:“师弟,师兄找你找得好生辛苦,你畏罪潜逃隐踪匿迹多年,期间又在暗地里犯下累累罪果,如今还不随师兄回返天宁寺听候住持发落?”   海清阳不由一震,但其微微惊愕的表情转瞬即逝,瞪视着济生沉着脸冷冷的道:“师兄,今日此时我恭谨称呼你一声,然此已成最终绝响,当年的渡生已是如今的海清阳,既然被逐出山门,从此以后便与天宁寺及所有僧众再无瓜葛。”   济生古井不波的单手竖前,侃侃而道:“罪过罪过,师弟啊,既然你当年皈依我佛,今生注定佛照终身。前也罢,现亦如,后依旧;我佛如来普度众生,视天下众生万物为子嗣,更何况曾皈依我佛的弟子渡生?既然如今你渡生依然称吾一声‘师兄’,按我佛慈悲为怀的宽宏伟岸,定可教渡生悬崖勒马,苦海无边,回头…”   “够啦!”海清阳怒喝道:“你这喋喋不休的臭毛病经许多年却丝毫未曾改过,一如当年孜孜不倦!你若回头闭口,天下众生便从此四周皆岸无疾无苦极乐终身了!”   “哦?”济生喜极而愕,随即道:“我老和尚竟有如此功德?那当真可喜可贺功德无量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去你的酒肉和尚!乱七八糟的尽是些‘为夫扯被、妇肚胴身、回头是爱、阿妹脱服’的!我海清阳没得闲情理你这疯癫和尚的胡言乱语!”   计生闻言愕立当场不知所以。   “哈哈哈哈”高莲玉一阵畅怀大笑,说道:“你这老和尚是海老曾经的师兄?敢问法号如何称呼?”   济生看了看高莲玉,合十道:“这位女施主如何称呼?老和尚虽语准匮乏,亦非如此好笑吧?所谓‘笑’乃人之常情,但亦分善意之笑及恶意之笑,善意之笑更分为催人发笑之笑及好意发出而笑;恶意之笑则分为幸灾乐祸之笑及笑里藏刀之笑;因此同为‘笑’字,然其中所含意义及出发点却截然不同,却不知女施主之笑所属何种之笑?当然无论女施主之笑所属何种,正如佛曰世间万物皆属浮云…”   “啊呸!”海清阳怒意横生说道“少在这里给我大谈佛法曰淫淫终生之类的歪理邪说,你若识趣儿趁早在我眼前消失!如若不然,休怪我翻脸无情!”   济生面容古井无波的说道:“正所谓改邪归正乃不二天赐之道,师弟怎可将残害良家妇女为己任,大行违背常理的暴戾残忍之事?佛曰人性本善,可见恶乃后天所就,师弟既曾皈依我佛,可见你本性当可称善,只因一时糊涂深陷泥潭而不知自省而已。但如今为时未晚,如若师弟迷途知返皈依我佛,前方道路依旧坦坦荡荡佛光普照,恭拥诚心向佛之人,师弟以为然否?再则说,人生在世过错难免,但既已知错,可见仍具悔过之心,我佛曾曰…”   “呀——!”海清阳怪叫一声喊道:“有谁肯将眼前这唠叨成疾的混蛋秃驴杀了,我海清阳给其一座金山,为其烧香三年!啊——!”   所有在场人等皆被海清阳的凄厉暴怒的嘶叫声而震慑,一时间竟然鸦雀无声。   济生呆望了一阵海清阳,轻叹一声摇头道:“师弟啊师弟,这许多年来,你的急躁脾气依然未曾改变。给人一座金山乃好施广布,烧香三年则为扬善施怀;但教某人将某混蛋杀了却是大违天道,而称他人为‘混蛋’更是粗俗不堪。如此与我佛戒嗔戒躁大相径庭,渡生师弟你被逐出山门亦无以为憾了。只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佛慈悲为怀…”   “给我闭嘴!”这次轮到高莲玉怒不可遏,皱眉喝道:“你再啰理啰嗦,别怪我宰了你这老秃驴!”   高莲玉本感觉济生语气平稳幽默风趣,岂料越听越是烦躁不堪,逐渐递增的气闷旋即转化为愤怒。   济生轻轻张开微闭的双眼,稍稍转首看了眼右侧说道:“世俗之人顽固不化,身陷囹圄仍不知迷途知返,柳少侠以为然否?”    第一八三章 决战前夕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柳浩然轻轻踱步至济生身前说道:“济生大师所言句句为至理名言,望渡生大师谨记其涵,柳浩然只望今日大家暂且抛开所有私人恩怨,待明日在下与肖兄弟一决乌血剑教与中原武林的恩怨,而后再另行商讨其他的仇恨纠葛如何?今日之事还望大家偃旗息鼓,一切事项过后再行理论探究,还望在场所有同道给予柳某一次薄面。”   柳浩然所言字字所在道理,围观众人无一不点头称是。   楚诗月亲昵的挽着飞雪的臂弯,此时情不自禁的说道:“飞雪姐姐,你说肖…肖翊何时会来神女峰?明日之战会否稳握胜算?”   飞雪皱眉思索着说道:“这很难说,不过此次为正邪两方的决战,事关中原武林以后的荣辱兴衰,实是非同小可。”   “我想肖哥哥与柳大侠联手,必定胜得此次决战!你说呢飞雪姐姐?”   飞雪斜眼看了看楚诗月笑道:“你当然希望你的肖哥哥决战大胜,却全不理会此战的意义及结局的重要所在。”随即轻叹一声道:“我何尝不希望肖翊能顺利赢下此战呢?最好当然是将谭天望斩于剑下永绝后患。”   此时的海清阳未予作答,只是冷冷的看着围观众人,忽见冰霜若雪的飞雪与清丽脱俗的楚诗月亲昵交谈不由眼前一亮,随即着眼细细打量两人。   而此一举措怎瞒得过情场至尊高莲玉?只听一声娇哼响过,娇柔的声音说道:“某人对两个美人想入非非,却不知两个美人的正主如今身在何处?岂知此时正有人馋诞欲滴,恨不得立即吃掉这两个娇滴滴的可人儿呢!”   飞雪怒瞪杏眼看向高莲玉,而楚诗月却喜滋滋的偎在飞雪身旁,似乎全然不见不闻海清阳那双淫意兮兮的贪婪双眼及高莲玉的风言风语。   柳浩然见海清阳不行作答便以应允做算,随即望向芸觉说道:“师太,在下不知师太与姓海的师徒之间有着如何的怨仇,但可否一切待明日之战后进行解决,今日暂且作罢,师太以为如何?”   芸觉依然横眉怒对着海清阳及曹高盛,闻言沉声答道:“既然柳少侠如此说词,贫尼只好暂且搁下,但今日之后,这禽兽不如的两个淫贼休想生离此地!”说罢右手食指直指高莲玉道:“还有这个yin荡贱妇!”摸了一把仍自火辣辣的左颊恨恨言道:“一掌之耻务必加倍偿还!”   高莲玉凤目寒光乍现,森冷的道:“老尼姑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次!”   芸觉怒目圆睁道:“你这个yin妇!荡fu!贱…”娇叱声中高莲玉的白色身影鬼魅般趋上前来,芸觉急忙后退但怒意狂涌之下方寸大乱,照此趋势定当遭创受辱。恰在此时两条人影同时闪现背对芸觉面对高莲玉,只听“噼啪!”连响,两人噔噔噔只退数步,差点顺势将正自后退的芸觉撞跌在地,好歹两人急刹身形加上芸觉适时运气轻托,三人才再退数步后勉强站稳。   高莲玉好整以暇的潇洒挥臂负于背后,冷笑道:“昆仑、崆峒,加上老尼姑的峨眉,三大掌门竟如此不堪一击,真是给所谓的中原正道武林大派抹尽了黑了!哈哈哈哈!”   陈希南、温昌莱及芸觉急忙运气压下翻腾的气血,脸上均一阵青一阵白,哪里答得上话来。三人心下骇然,三大掌门联手抵御,竟被高莲玉一举轻松迫退,此等武功怎不教人心惊胆寒?均想:素问yin荡下贱的高莲玉武功诡异但内力平平,哪想到今日所见却与往日所闻大相径庭?   “阿弥陀佛!”一声法号传入各人耳际,众人先后侧头望向号响之处,只见均自独臂的少林方丈济悲与达摩堂首座济难自一侧缓缓踱过来。   济悲走到众人近前单掌竖前说道:“各位施主,明日乃‘龙吟刀’、‘鹰啸剑’与乌血剑教对决的重要之日,无论各位施主往日有何恩怨,看在老衲的卑微薄面暂且作罢,待明日过后再酌情理论加以化解,不知各位施主意下如何?”   高莲玉嘴角一撇道:“理论当然要一丝不苟详加执行,酌情倒未必,化解更无可能!不过看在少林高僧的金身佛面,今日之事暂且搁下亦无不可。”   济悲道声:“善哉善哉,多谢多谢!”随后看了看海清阳,见海清阳正自目不转睛的望着飞雪与楚诗月两女,仿若未见未闻,于是转向芸觉、陈希南、温昌莱说道:“不知三位掌门意下如何?”   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竟不知如何是好。   陈希南终于打破尴尬拱手说道:“方丈大师法谕如此,我等自当遵从。”   “阿弥陀佛!”济悲低吟法号说道:“如此多谢了,各位掌门,各位施主,如此大家各自散去回到歇息之处吧。”   高莲玉款款走到柳浩然身前,以柔媚入骨的眼神斜望着柳浩然道:“我那肖郎哪里去了?还没有来吗?”随即吃吃而笑道:“明日你们两人的凄惨下场,真教人拭目以待啊。”说罢款款转身,走到海清阳身边冷哼一声便扭头离去。海清阳如梦方醒,再凝目看了看两女才依依不舍的移开目光尾随高莲玉而去。   济悲走至柳浩然身前合十道:“柳大侠是否已准备妥当?肖少侠仍未曾到来吗?”   柳浩然恭谨道:“多谢方丈大师关切,柳浩然已做好所有准备,肖兄弟还没有到来,或许也有可能明日决战前现身。”   济悲沉吟片刻道:“明日一战关乎武林正道数十载的荣辱与宿命,期望柳大侠放手一搏,以胜利维护武林正义,只是…肖少侠迟迟不曾现身,老衲始终有些不安,如若明日决战前肖少侠仍未到来,柳大侠大可要求延期而战,明知不可为之下莫要勉为其难,保存实力及性命留待来日伸张正义尤为重要。”   柳浩然道:“大师放心,肖兄弟下了战书便一定会来,我们将携手舍命一战,而且维护武林正道乃我辈份内之事,由方丈大师亲自坐镇,柳浩然亦感底气十足,肖兄弟与柳浩然绝不会有负诸位前辈的期望。”   济悲点头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柳大侠亦需要养精蓄锐,这便回到栖息之处早些休息吧。”   柳浩然抱拳躬身便即离去。   一寻常武林人士打扮,满脸麻子的人再不远处看着逐自散去的人群,一双与麻点密布的丑脸绝不对称的深邃双眼始终盯注在飞雪与楚诗月二女身上,直至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才幽幽长叹一声,眉目间浮现一抹幽怨哀伤,良久之后才缓缓转过身,窈窕娉婷的身影孤寂萧条的消失于黑暗一隅之中。    第一八四章 鹰踪难觅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料峭的寒风刮得袍袖衣袂猎猎作响。   塘边开阔地带人山人海,但此刻却是出奇的平静无波,更是无一人喧哗吵闹,有的只是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自发腾出的中间空旷场地上只有柳浩然孤身一人站在一端,众人的目光尽皆聚集场中紧张注视,一时间只有呜呜声响的山风如幽魂鬼魅盘旋般时有时无,倏忽而来即呼啸而过。   谭天望在柳浩然遥对的一端正襟而坐,身后站立的则是四大法王残缺其一而余的三法王、十五金刚以及仅剩一半的护法,唯独红护法不见踪影。   谭天望面含森冷的浅笑注视着对面昂然站立的柳浩然,而法王、护法、金刚的大部分人正侧头伸颈左右张望,好似寻找鹰啸剑肖翊的身影。   三山五岳及中原武林中人齐聚此处,颇有默契的或坐或站各自就位之后已经过了两盏茶上下的时间,如今只剩下鹰啸剑肖翊未曾现身。   清明观一方的飞雪与楚诗月形同亲姐妹般挽臂紧靠在一起,两女尤显焦急期待之色,不停引颈四处张望。   而斗笠低垂的一人混在寻常武林中人之中,亦不时悄悄张望,而更多的时间则是凝注飞雪及楚诗月二人,仅可得见的下半张脸麻点密布,不时轻咬下唇或紧抿双唇显得心事重重,只是无一人顾得上看她一眼而且不可能注意到她罢了。   再过了盏茶时分,肖翊依然没有现身。   众人不由纷纷低声交谈议论,人数众多之下不由形成一片嗡嗡之声。   谭天望示意黑护法凑近前来,低声说了几句话,只见黑护法走前几步昂然而立,“嗯哼!”干咳了一声,这一声蕴含深厚内力声震全场,嗡嗡之声倏然降低接而愈趋减弱,零落之声过后便是一片寂静。   “柳大侠,看来鹰啸剑肖翊虚张声势,如今施出‘金蝉脱壳’之计临阵退缩逃掉了!”说着巡视了一眼周围众人不无得意的说道:“但现今战书一下,决战之局已定,在如此众多武林同道面前,此战已不可避免,只是柳大侠孤身一人应战,是否考虑当场认输呢?”   顿时全场哗然,议论声倏忽间迭起,依稀间 “…真是孬种…”、“…怎么会…”、“…缩头乌龟…”、“…不可能吧…”、“…丢脸…”等等诸如此类的话不绝于耳。   清明观掌门残烟的脸色亦是极其黯然惨淡,微微皱眉垂首不语。   飞雪看了看残烟,随即高声道:“不是的!肖翊一定会来!”   这一声叫喊只要是内力稍好之人未曾正自大声说话即可听得清清楚楚,许多人的目光望向发出喊声之人,其他未注意到喊声的人亦心有所感之下停止交谈顺着大多数人的视线望将过去。   谭天望冷冷的审视着飞雪,好半晌才说道:“这位女侠想必是清明观残烟真人门下的高足吧?不知女侠与鹰啸剑肖翊是何等关系?还望不吝告知。”   飞雪欲言又止偷偷望向残烟,楚诗月却说道:“飞雪姐姐是肖翊的…”话到中途被飞雪的一只手急急捂住了口,“唔唔”声中一双美目讶异的斜望向飞雪。   残烟抬眼坦然说道:“谭教主,肖翊乃残烟故人的后裔,又对清明观上下有恩,飞雪身为清明观下一代的大弟子,维护肖少侠亦不为过吧?”   “哦?”谭天望现出诧异之色说道:“敢问真人所说的故人却是何许人也?”   海清阳忽然冷笑一声道:“故人当然是老‘鹰啸剑’郎云如!何来故人的后裔?只不过是老相好的传人罢了!”说罢仰天哈哈大笑。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惊叹议论声逐渐升高,霎时间形成“嗡嗡”的杂乱无章的噪声。   残烟脸色顿时惨白,一时间偏又作声不得,只有强忍有感而发的心痛,垂首闭目。   忽听一声狮吼响起,震得众人耳鼓欲裂,惊骇之下齐齐住口,更有许多人纷纷举双手捂住或猛揉双耳。   只听逍法王斜眼冷森森的望着海清阳,启齿道:“教主在与清明观残烟真人说话,何须你这个无耻之徒插嘴?是否活得不耐烦了?”   海清阳大怒,看了看谭天望便呲牙咧嘴的吹着胡子不敢作答。他倒不是怕了逍法王,但是谭天望他是打从心底里的畏惧,更何况乌血剑教四大法王、八大护法、十六金刚虽然目前残缺不全,但其实力仍是无比超群,足可傲视当世。但忍归忍,逍法王的此番羞辱之恨,海清阳却是深深刻在了心里。   谭天望望了望众人缓缓说道:“好吧,既然残烟真人的高足言道‘鹰啸剑’一定到来,我们便再等半个时辰,如若届时仍不到来,不知龙吟刀柳少侠有何打算?”   柳浩然古井不波的答道:“柳某人相信肖兄弟一定会来,即使肖兄弟因意外之事有所耽搁或不能前来,那么由柳某一人接下便是了!”   在场正道中人闻言齐声叫好大声喝彩。   芮青兰与陈惜童面现忧色望着柳浩然欲言又止,显然此刻在众多正道中人震天价的赞扬与喝彩声中实是难以出言劝止。   忽听一人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如若这臭小子胆敢不来,老夫就把这个窝囊女婿给休了!”说话之人不看便明,当然是楚笑天。   众人闻言齐齐愕然,不知楚笑天说的什么。   又听一女子声音嗔道:“你这个臭老头凭什么休了我女婿?如若肖翊真的身有要事不得前来,你却把他休了,看我们母女今后让不让你进得门来!”   众人听罢更是摸不着头脑,全然不懂这两人所言何意。   只听一年轻女子不依道:“娘!你们说什么呢?”说罢双颊霎时浮现红晕,微微垂下头不语。   待得此时,有些机灵之人已猜出事情的大概,窃窃私语中不时发出笑声,到得后来,在场中人十有八jiu已然知晓事情的脉路,说笑声更是浓烈,倒是些许冲淡了此前山雨欲来的紧张氛围。   时间转眼间流逝,半个时辰将近,“鹰啸剑”肖翊仍然没有出现,许多正道中人面现焦急、无奈甚或鄙夷。   黑护法俯身在谭天望身边耳语几句,随即朗声说道:“半个时辰已过,看来‘鹰啸剑’贪生怕死不敢来了,如此说来只有柳少侠一人迎战我教,请问柳少侠期望怎生战法?”   众人自议论纷纷及想法各异中回过神,全数盯注着柳浩然等待答复。   柳浩然环视一遭继而遥望四方,面容现出难以言表的失望神色,深吸一口气道:“请问贵教有无决战良方,柳某无不奉陪。”   “好!”黑护法欣然道:“本教自接到‘鹰啸剑’挑战,曾当即拟定过两套方案,其一为一站决胜负!即教主以乌血剑迎战‘鹰啸剑’与‘龙吟刀’;其二则是三战两胜法,人选及次数随意安排,柳大侠看哪一方式最为适宜,今日便以哪一方式进行,柳大侠有无异议?”   黑护法本称柳浩然为“柳少侠”,此时忽然改口称为“柳大侠”,实因感到胜券在握,越是抬高柳浩然,击败之后更加易于起到震慑服众的效果,倒不是突然对柳浩然敬佩有加而为之。   柳浩然暗自思索,对方已将方案摆出,自己又应允过无不奉陪,至此已绝无转寰的余地。按理说,己方占据最佳的优势之法,便是“龙吟刀”及“鹰啸剑”刀剑合并迎战谭天望的乌血剑,如此该有一拼之望。如若是三战两胜之法,按照如今乌血剑教的提议,谭天望大可独自一人包揽三局,柳浩然自问独自一人难以取胜谭天望,但是自己若是抱着两败俱伤的信念孤注一掷,或可给谭天望带来几分创伤,那样肖翊亦有取胜的希望,第三战则由两人中状态最好的人出战,或许有可能战而胜之。但那一切只基于肖翊在场,如今只有柳浩然一人,那等同于与谭天望的一站决胜负。或许,乌血剑教派出护法或法王对柳浩然进行一番戏耍,即使败北亦无关大局,然后由谭天望出战轻而易举胜出,试问柳浩然再无一战之力,那么此战再无第三局可言。甚至,柳浩然丢失性命亦无没可能。    第一八五章 龙单影只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柳浩然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亦非视死如归之圣人,但于此成千的正邪武林中人齐聚一场之际,怎容得正道武林中旗帜性的代表人物临阵退缩?   芮青兰与陈惜童心弦紧绷,目不转睛的望着皱眉思索的柳浩然。   柳浩然沉吟片刻道:“好!贵教尽管安排,柳某自当奉陪!”   “柳郎!”芮青兰忍不住娇呼道:“你可千万别犯蠢啊!肖翊没有来,怎不可以择日再战?青兰绝不同意!”   “是啊!”陈惜童附和道:“待与肖少侠相聚再战不迟啊!”   黑护法“嘿嘿”几声冷笑说道:“今日可是‘鹰啸剑’亲下战书定战之日,此际更有众多武林同道千里赴会。哼哼,难道‘鹰啸剑’与‘龙吟刀’竟是如此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之辈吗?”   “你说谁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青兰!”柳浩然打断芮青兰的话语,慨叹道:“今日不知肖兄弟因何事所牵绊不得前来,但今日之战在所难免且更不可避免。今日此时,我谨代表武林正道勉力一战,无论胜败亦无怨无悔。青兰,惜童,为夫心意已决,纵然战死亦已无憾,为了捍卫中原武林正道维护正义,为夫不得不战,并且至死方休。”转首望向谭天望淡然若定的说道:“一战决胜亦好,三战两胜也罢!乌血剑教划下道来,柳某人在此恭候便是!”藉此生死抉择间终于道出了令两女期待已久的“为夫”两字。   在场众人无论正邪两道纷纷喝彩叫好。正道中人当然是因为钦佩敬仰柳浩然的凛然不畏死而喝彩;而邪道中人却为即将上演的好戏与因料定了结局而幸灾乐祸的叫好。而此时,听到承诺终身的“为夫”两字的芮青兰与陈惜童,容颜及心田无一丝喜悦及蜜意,两行清泪在各自的脸上潸然而下,娇美的两女犹显楚楚可怜,令人观之不由自主的怦然心动。   柳浩然回首深情的望了眼芮青兰与陈惜童,柔情之色洋溢在英俊的面容之上,随即柔情转化为坚毅,缓步踏前双臂前伸,左手握刀鞘、右手握刀柄,以泰山云岭般的态势立定场中,气势磅礴如君临天下。   包括谭天望在内乌血剑教一干人众无不心下一凛,正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龙吟刀”柳浩然绝不是浪得虚名而是确有其实。   谭天望微微颔首,轻声道:“‘龙吟刀’果然不愧为中原武林正道中的旗帜性人物,内外功力想来中原武林所谓的正道人众无人可趋左右,而且柳大侠的胆色更是令人钦佩,真是可喜可贺!”随即眼望远方天际悠然说道:“我教人中,谁人愿下场领教领教柳大侠功盖中原武林的高超绝学?”   众人见谭天望并未出场,知晓是决定以三战两胜判胜负,如此以来谭天望既可预先查探虚实更且取得以逸待劳之势。原本谭天望的武功就是公认的高于柳浩然,这样一来柳浩然更是绝无胜理,中原正道人士无不暗暗摇头扼腕叹息。   “柳郎…”芮青兰与陈惜童明知此刻不宜优扰柳浩然的心绪,但仍然忍不住哽咽出声。   乌血剑教的各法王及护法纷纷请缨出战。   谭天望志得意满的含笑点头,摆手示意众人缄口肃静、稍安勿躁,至此毛遂自荐、自告奋勇的一干人当即全都静了下来。   谭天望洒然而起,右臂轻摆红色披风撩往身后遥望远方天际,宛然一副君临天下意气风发之势,朗声道:“难得今日众位武林同道移动贵足齐临神女峰参加此次重大盛会,谭某不胜荣幸,在此多谢各位的赏光及拥戴!”   众人起初听到“移动贵足”、“多谢赏光”等话语纷纷颔首,显是对乌血剑教教主谭天望的客气敬重及抬举心感满意,而且对这一大教主的谦逊有礼大生好感甚至萧然起敬,但当听到“拥戴”一句不由齐感愕然,所谓“拥戴”究指何意?众人在微微错愕之后你眼望我眼进而议论纷纷,一时间场内再次响起“嗡嗡”的嘈杂纷乱之声。   黑护法望了望众人提起中气说道:“大家静一静!”待得众人声息渐淡便说道:“今日乃推荐武林盟主之盛大隆重之日,任何人等不得频开滥口扰乱此严肃庄重时刻的神圣清净!”   “武林盟主?”众人听闻大感惊诧,随即“嗡嗡”之声更加浓烈,“凭什么”、“开什么玩笑”、“谁同意的”、“乱弹琴”等语频频响起,甚而有人反击道:“到底是谁大言不惭滥口胡言?”   黑护法冷哼一声运起内力说道:“若今日获胜者为‘龙吟刀’或‘鹰啸剑’,我乌血剑教心甘情愿拥戴他们两人任何一位为武林盟主,众位有何意义尽可向敝教挑战!敝教上下无不奉陪!”   众人忽然静了下来,心想以武力推举“武林盟主”并不违背公平之道,如今“鹰啸剑”迟迟不曾现身,凭“龙吟刀”一人之力绝难获胜,倘若“龙吟刀”到底败北,又有谁人能向乌血剑教挑战,又有何门何派能够争得过整个乌血剑教?   一时间,所有正道武林中人相互呆望,竟成鸦雀无声的诡异境地。   忽听楚笑天“呸!”的一声骂道:“他奶奶个熊!女婿没来,就由我这个岳丈代劳罢!”闪动身影瞬息间稳稳立于柳浩然身旁。   在场众人尽皆愕然,全然未料到有此变故突然出现。   逍法王怒道:“楚笑天!你难道是自讨没趣搅局不成?今日乃‘鹰啸剑’代表‘龙吟’及‘鹰啸’挑战乌血剑教之既定战局,姓肖的小子既然没来便是自动退出,余下只有柳浩然一人承担一途,岂有任人代劳之理?”   楚笑天恨恨的道:“老夫看着不公平!哼哼!更看你这个老光头不顺眼!”   逍法王双眼中杀意乍现,随即以低沉的声音说道:“柳大侠,鹰啸剑违信背诺便也罢了,难不成现如今更要违反规矩临时搬救兵吗?”   柳浩然闻言微一沉吟,随即淡淡道:“楚大侠,晚辈不愿在众多天下武林同道面前违信背诺,更不愿给武林正道人士面上蒙羞,楚大侠的好意晚辈心领了,还请移步观望,将这一决战交给晚辈自行处理吧。”   楚笑天呆呆的望着柳浩然,忽然道:“你小子此举与自行送死又有何异?”   柳浩然微微咬唇随即道:“请楚大侠给予晚辈一薄面。”   楚笑天愕然望了半晌柳浩然,随即喊道:“气死我也!”便甩袖离开。   “啪!啪!啪!”谭天望独自拍着手笑道:“柳大侠果然重信重义!好,谭某今日便尊重柳大侠,其他人无需出手了,便由我谭某亲自下场,谭某与柳大侠便一场定胜负!”说罢抖肩甩掉披风,身旁教众赶忙将连剑带鞘的乌血剑递上,谭天望看也不看便接过,随即缓步走至场中。   谭天望行至距离中央丈许之处停驻说道:“柳大侠,我们便即开始如何?”   “悉听尊便!”柳浩然边答边迈步踏前,在距离谭天望两丈许处站定。   两人身躯稳稳站直,双手各握刀剑之柄及刀剑之鞘,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   在场所有人众尽皆闭口不语,塘边整个区域竟死一般寂静,一时间放佛时光停顿,人与草木形同雕刻犹如定格在停顿的时光中,景象极其诡异。   山风徐徐吹过,发出令人窒息的幽幽凄声。    第一八六章 刀剑合璧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在数千双眼睛的紧张注视之中,谭天望及柳浩然握住刀剑之柄的手突然一紧,而这一细微动作所有人却看得清清楚楚,刀剑即将出鞘。   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出,紧张压抑像一块重铅般沉甸甸的压在每个人的心间。   忽听远处一声尖锐嘹亮的鹰啸声响彻天际,众人剧震之下齐齐朝声音传来之处望去。   遥遥可见望霞峰上“神女”的旁边有一挺立的人影,正当众人凝目细望之时忽见那人影腾空而起,随即缓缓而落消失在山峰之间。   众人几疑方才所见之景为幻影,而那一声令人荡气回肠的鹰啸声却又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惊心动魄,所有人就那样一动不动的望着望霞峰以及目力所及的山峰,一时间竟全都没有回过神。   忽然又一声嘹亮的鹰啸声震人耳膜的在近处炸响开来,一条人影自净坛峰上倏然腾空继而徐徐落下,在众人齐齐惊骇的仰望之中,那人影在空中几个转折之后犹如神鹰一般盘旋降落,倏忽间飘然落在柳浩然身旁。   青色的衣衫猎猎作响,黑色的头巾迎风飘展,殷红的剑穗扬扬洒洒,好似从天而降般的此人不是肖翊更是何人?   “肖翊!”、“肖哥哥!”两声娇呼自后传来。   肖翊微侧上身回望,见到满面喜色的飞雪及忘情冲口而呼之后羞涩垂首的楚诗月,俊俏的脸容现出一丝笑意,随即转首望着柳浩然微一点头道:“柳兄。”   柳浩然惊喜交加之余不知说什么好,好半晌才用力点了点头。   肖翊转向谭天望道:“谭老贼,比试尚未开始,本爷并未来迟吧?”   “大胆!”、“找死!”,乌血剑教众人大怒,纷纷喝骂着拔刀提枪,谭天望单臂向后横摆再斜而朝下,众教众只好强自停止急欲上前之势,但仍然咬牙切齿蠢蠢欲动。   “鹰啸剑肖翊,来得正好,你并未迟到。”谭天望冷冷的说道。   楚笑天“嘿!”的一声怪笑,嚷叫道:“乖女婿好样的!”随即转身朝楚诗月喊道:“乖女儿!你夫婿是真正的男儿汉、真英雄!你没嫁错了人!”   楚诗月羞愧至极点,梦一跺脚别传身躯靠向飞雪,飞雪含笑将楚诗月揽在怀中说道:“楚前辈,您别再让月妹妹难为情了。”   楚笑天“咦”了一声道:“难道是老夫说错了不成?你们两个女娃的夫君肖翊的的确确是好样的嘛!老夫第一个佩服!”   飞雪急道:“楚前辈!您胡说些什么?”   “我哪里有胡说?”楚笑天抗议道。   众人开怀大笑,方才剑拔弩张的紧张形势刹那间被冲淡了许多。   “老不正经的疯疯癫癫丢人现眼,还不快滚回来!”唐凝怒声叱道。   “哎,得嘞!”楚笑天如店伙计一般怪声应答着一纵身飘然落到唐凝身畔,笑意盈盈、喜气盎然的紧紧盯注着唐凝。   唐凝没好气的白了娇媚横生的一眼,楚笑天更是喜上眉梢,惹来众人尽皆弯腰哄堂大笑。   楚笑天怒哼一声森冷的望了眼众人,一众人顿时噤若寒蝉,楚笑天满意的回过头望向唐凝,阴冷的面容变戏法般迅疾转为绽开的笑颜。   此时的人群角落中,一个面遮青纱但掩不住满面麻点的人一直不苟言笑的凝望着肖翊,间或望望依偎在一起的飞血及楚诗月,良久之后垂首叹息,但目光再次投往肖翊身上之后,却是再也难以移开。   谭天望看着柳肖两人寻思道:若是三战两胜,我大可自接两阵大获全胜,但今日志在立威称尊,越难越显威风,从而奠定尽皆仰望的至尊地位,因此一战决胜负勇挫两人为绝佳妙着。   主意已定洒然道:“今日难得‘龙吟刀’及‘鹰啸剑’齐集于此,就让谭某人独自领教名震天下的刀剑双绝,至此一站决胜负,两位意下如何?”   众人齐待肖翊及柳浩然的回答,如果答允进而成战,将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巅峰对决。一时间场内场外寂静无声,只有掠过的山谷幽风发出阵阵诡异凄凉的声响。   忽听肖翊侧头说道:“谭老贼,抽出你的乌鸡剑,尽管放鸡过来!”竟然诙谐的将“乌血剑”说成了“乌鸡剑”,将“放马过来”说成“放鸡过来”。   谭天望喜怒不显于色的说道:“肖少侠,你想见识乌血神剑亦无须如此心急,本座在这里只想问两位,两位可否代表中原武林所有同道接受本座一项提议?”   肖翊摸不清谭天望所欲提议究竟为何,不由望向身侧的柳浩然,柳浩然看了眼肖翊转向谭天望沉声道:“谭教主但且说来听听亦无妨。”   谭天望望了望中原武林以少林派为首的点苍、昆仑、峨眉、崆峒及华山六大门派以及清明观、凤仙教、修罗门、逍遥派等方外武林大门派,微微一笑道:“柳少侠及肖少侠可代表哪些门派?”   各大门派尽皆愕然以对,一时间你眼望我眼无人应答。   “阿弥陀佛”济悲左手单臂竖前说道:“贫僧代六大门派声明,两位可全权代表包括弊寺在内的六大门派。”   “方丈且慢!”点苍派掌门赵瑜起及崆峒派掌门温昌莱同声呼道,场中所有人的视线全部循声望向两人。   赵瑜起看了看温昌莱,微一点头说道:“敝派愿柳大侠全权代表我派,但肖翊则与我派毫不相干。”   谭天望微显错愕的道:“哦?这是为何?”   赵瑜起不答,望向温昌莱说道:“不知温掌门有何建议?”   温昌莱毫不犹豫的答道:“敝派与点苍派的观点毫无二致。”   赵瑜起甚感欣慰,继而望向昆仑派掌门陈希南说道:“陈掌门的昆仑派又是何建议?”   陈希南微一沉吟说道:“敝派也同意。”   “峨眉派芸觉师太有何见解?”赵瑜起紧接着问道。   芸觉闻言思索片刻,随即沉吟不语,显然是想起了肖翊曾相救自己于凌ru危难的往事。   赵瑜起紧紧盯着芸觉,催问道:“芸觉师太意下如何?”   芸觉紧蹙眉头依然不语。   赵瑜起冷冷哼了一声道:“看来师太与‘鹰啸剑’肖翊倒是存有何等恩缘,不知师太能否告知一二,以解我等心内的些许疑团。”   所有人齐齐望向芸觉,急切等待芸觉的答案以解心中的好奇。   良久之后,芸觉低声说道:“肖少侠曾相救贫尼一命,贫尼的贱命微不足道死不足惜,肖少侠曾将贫尼相救于生不如死的凌ru危难之中。”   众人呆呆望着芸觉,虽然不尽详细但仍隐隐预知原因,部分人甚至望向海清阳师徒。   赵瑜起看了看芸觉及海清阳师徒,微微皱眉转向济悲说道:“方丈大师有何佛谕?”   济悲依然单掌合十,尚未言语却听济难粗声粗气的道:“弊寺只认柳大侠,‘鹰啸剑’的生死胜败与弊寺无干!”   济悲皱眉望向济难,欲言又止但又随即沉默,如此等同于默认。    第一八七章 野心昭然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赵瑜起甚感满意,随即望了望清明观掌门残烟,微一思索便朝谭天望说道:“我等六大门派中只有华山派尚无正式掌门,如此六大门派中至少四派不承认‘鹰啸剑’,我们只拥护‘龙吟刀’柳大侠。”   黑护法嗤之以鼻说道:“赵掌门不厌其烦的啰理啰嗦到底完了没有?无论‘龙吟刀’或‘鹰啸剑’,只要其中有你们拥护的,无论刀或剑,可代表你们所谓六大派的人选即可!如此说来柳少侠当可代表你们六大派了?”   赵瑜起怒意横生,但亦自不敢发作,强自忍耐着恨声道:“不错!”   “好!”谭天望微一点头,随即望向修罗门的段天浪说道:“不知修罗贵门持有何等态度?”   段天浪无可无不可的说道“弊门持观望态度…”   “不行!”逍法王断然喝道:“今日临至神女峰的大小各门各派必须选择本教或‘龙吟刀’、‘鹰啸剑’作为代表,否则选出人选出来一战,不得持有冷眼旁观或保持中立等事不关己的态度!记住,今日表明立场至关重要!与各门各派的命运前途息息相关,切莫等闲视之!”   段天浪回头瞧了瞧立在最后的扶桑三大男女高手,见段天涛在旁翻译解说之后尽皆面现怒意,但仅只如此却并无任何的表态。再观瞧海清阳的眼色,见海清阳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清明观阵中的飞雪与楚诗月,间或不停打量凤仙教阵中的芮青兰与陈惜童,满面尽是垂涎之色,而高莲玉则斜眼瞟着海清阳面现寒光咬牙切齿。而曾被楚笑天狠狠羞辱;重出江湖时的傲气及锐气几乎消逝殆尽的“双簧”云野鹤及苏超然这两个岭南双怪则毫无反应只是愣愣“望”着自己,显然是毫无主见等待自己定夺;再看向黑水派仍是大致如此,心下深感不悦甚至懊恼之下便说道:“如此说来,弊门拥戴贵教作为代表便是了。”也难怪,段氏三修罗与柳浩然、肖翊仇怨积深,教他们拥戴柳肖两人简直是毫无可能,但目前怎也不肯当面开罪乌血剑教,于是暂时虚与委蛇拥戴乌血剑教为代表乃修罗门唯一的选择,。   “好!”黑护法长叫一声说道:“那么逍遥派英掌门又有何高见?”   英风云在凉爽的山风间频摇折扇,闻言笑道:“英某恨不得柳浩然与肖翊溅血当场,更期望楚笑天一命呜呼魂归西天,英某的立场还用质疑吗?”   楚笑天闻言怒道:“你这个满嘴喷粪的狗东西找死!”   逍遥派门众听闻楚笑天辱骂掌门便纷纷怒叱喝骂,却被英风云摆扇阻止。   逍法王摇头道:“非也非也,本教要的并非私人恩怨及游戏竞猜,本教要的是简要精确的答复,再问英掌门,追随‘龙吟刀’、‘鹰啸剑’两人还是追随我乌血剑教?”   包括英风云在内所有人尽皆震惊不已,虽然之前模模糊糊料到乌血剑教心怀叵测,但怎也未料到乌血剑教竟如此明目张胆的说文道字,“追随”?说直白些不是“归顺”又是什么?   英风云面色忽晴忽暗,勉强启齿说道:“敝派不远千里赶来赴会,本意为为大家捧个场,并无‘拥戴’或‘追随’任何一方之意,还望贵教上下海涵。”   黑护法冷哼一声说道:“英掌门若执意如此,本护法深为贵派人等能否生离此地而担忧呢!”   英风云面色大变,瞪向黑护法的眼中寒意乍显杀机昂然,此番话不是明言威胁又是什么?乌血剑教凭什么高高在上持强凌弱?   逍法王深深瞧注着英风云冷冷说道:“英掌门莫非不追随本教,反而跟本教反目成仇杀尽人、流尽血不成?”   英风云俊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垂下眼眉强压怒意调整心神,忽然间心想:何必现如今与乌血剑教反目一对?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而且稍后的决战尚不知谁胜谁负,不如暂且委曲求全,假意应允之后再见机行事便了!于是说道:“既然如此,敝派拥戴贵教便是了!”   “好,好,好。”黑护法轻拍手掌说道,只是一人双掌的单调掌声听来颇显生涩尴尬,但黑护法好似根本不以为意,畅笑着说道:“这就是了,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英掌门的决意当真令人敬佩,可喜可贺!”   英风云寒着脸冷冷应道:“好说好说。”   黑护法望向居于一隅的一干形形色se的男女说道:“请问诸位所属何高门何大派?”   只听一人道:“吾等无门无派,水妹不知所踪,千桐今日至此,欲探贤妹所踪。”   黑护法愕然,皱皱眉说道:“这位能否清楚道来前因后果,此等文绉绉的话语弊护法实在难以闻晓。”   只听另一人说道:“可叹芸芸众生,尽皆笔墨绝缘。”   再一人说道:“可悲天下苍生,目不识丁皆众。”   最后一女子接道:“可悲、可叹;可憎、可恨!”   出语之三人正是穆晩天、靳辉及屠满霞。   黑护法全然不知四人所言为何意,但听到“可悲、可叹、可憎、可恨”等词句显然意识到四人讽言讥刺己方,于是怒声道:“少在这里甩言抛语,尔等究属何门何派,还不快快道来?”   靳辉歪头道:“我等曾说无门无派,难道小儿你耳聋耳鸣?”   黑护法恼怒欲狂眼看欲趋前动手,肖翊不忍袖手视之连忙道:“这几位前辈走失了一位同…门女侠妹子,遍寻之下未曾寻得才到此处来,而且从前及往后亦毫不干涉中原武林,黑子你不会要与他们过不去吧?小心惹祸上身后悔莫及!”   黑护法闻言更加恼怒,却不知是要向肖翊发作还是要向另外四人。   其实肖翊哪里知道事情详细?其“寻遍之下未曾寻得”诸如此类全然是胡诌之语。   逍法王拦住不知欲朝哪里出气却仍然朝前而趋的黑护法,冷声道:“疯癫之人何须理会,照读宣言便是。”   “宣言?”众人愕然,此次乃鹰啸剑代表“龙吟刀”及“鹰啸剑”挑战乌血剑教之日,何来“宣言”之词?仿佛此次亦为隔某些时段而进行的举荐盛会一般,“举荐”?乌血剑教此举……推举武林盟主?   众人中大多数人已明白逍法王所言“宣言”所指何为,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有些人交头接耳,更有些人大声询谈。   黑护法望了望谭天望扬声道:“其他门派帮派现下便各自表明立场罢!”   一众散门帮派人众彼此互望一时间并未作答。   逍法王以发着寒芒的目光扫视着一众帮派之人发出一声低沉的“嗯~”声,这一声蕴含着无上狮吼功,更有森冷目光作翼,令一众帮派之人闻、望之下心底抖颤背脊发冷。   片刻后一众散门帮派便纷纷表述立场,只是大部分帮派拥戴乌血剑教,只有少数具备些许正义的帮派表明拥戴柳浩然一方。乌血剑教以逍法王及黑护法为首的教众以森寒恶毒的目光盯着拥戴柳浩然一方的帮派人众。   因所拥之方各异,此刻又有些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黑护法清了清嗓音,实乃蕴含劲气的肃清嘈杂言谈之举,巡望着眼众人说道:“今日乃武林中百年难见的巨大盛会,本教谨代表追随本教的所有武林同道在此盟誓,如若此次论武本教教主负于‘龙吟刀’、‘鹰啸剑’,本教及所有追随本教的门派尽皆推举‘龙吟刀’、‘鹰啸剑’两人或是两人中的任何一位为武林盟主;若本派侥幸得胜,亦期望得到同样的待遇,无论结局如何,本教绝不反悔食言,乌血剑教在此郑重声明。谨此~!”    第一八八章 风云突变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此皇上诏书般的一番“无书宣读”听得众人面面相觑,所述的规则好似公平至极,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谭天望的野心及信心及霸气尽显无余。   一众虚与委蛇或在形势所趋之下无可奈何的推举乌血剑教教主为本派代表的帮派门户此刻各自另俱心意各怀鬼胎,但共同的心愿则是双方比武之人闹至两败俱伤甚或玉石俱焚。   而一众推举‘龙吟刀’为代表的门派无一不是期盼己方代表获胜,甚或将乌血剑教教主宰杀当场。而且无论如何也不会推举‘鹰啸剑’为武林盟主,更有甚者希望这一场决战中乌血剑教教主及鹰啸剑肖翊毙命当场。   唯有清明观及峨眉派虽未曾表态,但绝对希望 ‘龙吟刀’、‘鹰啸剑’两人获胜且绝不反对此两人共同或任何一人担当盟主。   另有一众戏子、秀才、儒生打扮的五行会男女持着事不关己全看热闹的心境。   再有一众衣着看似稍稍与中土人士有异的帮众居于逍遥派人众的后方一隅,心下则是静观其变的立场,此一众人当然便是所属碧波岛。逍遥派虽然表明拥戴乌血剑教,但与逍遥派隔阂渐生的碧波岛并未反驳或否决,碧波岛主更是双眼之下的面上蒙着黑布,以微不可察的手势及眼色示意一干岛众稍安勿躁,一双眼只是盯着谭天望,自始至终未曾自谭天望的身上移开视线。   “他奶奶的!”楚笑天突然叫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一派胡言?也罢!若柳小子与老夫的乖女婿获胜,老夫便推举他两人为武林盟主,若是你乌血剑教教主获胜,那么全当没这回事!如此可好?”   一众人无论正道门派或邪类帮派无不捧腹大笑,一时间场上笑声一片。   黑护法大怒道:“楚笑天!难不成你执意在此捣乱?”   “捣乱?捣什么乱?”楚笑天应道:“你们有你们的说法,老夫自有老夫的见解,有何不可?”   “你…”黑护法怒极之下登时语塞。   逍法王冷哼一声说道:“楚笑天,看来本法王先要教训教训你,将你赶出神女峰区域才可顺利进行此次大会,你给我站出来!”   “呦呵!”楚笑天怪叫一声大踏步越众而出叱道:“老子早看你这光头不顺眼,怎么你这老小子想要教训教训老夫?老夫倒是迫不及待的要修理修理你,你给老子滚出来!”   逍法王怒意勃发便欲越众而出却被谭天望伸臂拦住,黑护法看了眼谭天望喝道:“你存心要惹得打群架吗?”   “群架?”楚笑天双眼连眨道:“好啊!若打群架,老子谁也不打,专打你这个黑头小子和那个光头老小子!”   肖翊哭笑不得却也甚觉有趣儿,不由转首望向柳浩然。   柳浩然苦笑一下说道:“楚大侠楚老前辈,毋需生气着恼,一切待决战之后再说,如此可好?”   楚笑天看了看柳浩然,扭头望向肖翊说道:“臭小子乖女婿,你也是这个意思吗?”   肖翊面现苦笑望向飞雪与楚诗月,楚诗月急忙垂头,而飞雪则盯着肖翊似笑非笑,随即白了一眼转首望向含羞垂首依偎着自己的楚诗月。   “楚大侠,小子也是这个意思。”   楚笑天咬牙切齿道:“你小子还不改口叫岳父?”见肖翊扭头不语甚觉着恼,忽然朝黑护法与逍法王的方向狠狠“呸”了一声,毫不理会乌血剑教两人的怒气冲天,就这样挑眉皱鼻撇嘴的下场而去。   一处角落满脸麻点的人,视线一直在肖翊及飞雪、楚诗月之间来回穿梭,间或关切的望望芮青兰,在众人大笑的此时却垂首深深叹了口气。   黑护法强压心中的怒气,待得稍稍平复便顿了顿朗声道:“好吧!如此本教与‘龙鹰刀剑’的比斗决战即将开始,如若本教教主不幸败北身亡,本教所有人等绝对不许向两位寻仇,并恭举两位为武林盟主!听到了没有?”   乌血剑教教众齐声应是,其他如逍遥派、修罗门等另派人众虽不曾出声,但仅是乌血剑教教众的齐声应答便齐声如雷、响彻云霄,达到震慑其他门派、提升自我势气的绝佳效果。   众人均想:看来今日之战乌血剑教势在必得,因此才不断借龙吟刀及鹰啸剑来强调胜者即为武林盟主。   谭天望接过暂时由属下保管,此时再次递上来的乌血剑,缓缓将剑抽出,其森冷的寒光及黑蓝交错的幽光邪气毕现。   “锵亢~嗡嗡~”的龙吟声悠悠不绝,龙吟刀已然出鞘,其高亢的声音震得众人心神抖颤,有些人甚至身躯剧震双脚发软。   而谭天望的面容古井不波如无所之谓,淡淡的道:“龙吟刀已然出鞘,鹰啸剑为何扔在剑鞘之内?”   肖翊左手握剑鞘右手我剑柄,微微一笑答道:“谭老贼,我与柳兄的刀剑只见其一不见其二,如此一明一暗你就心惊胆颤没有底了是么?”   谭天望冷哼一声道:“休呈口舌之能,我们剑下见真章罢!”   “好”肖翊轻轻应了一声,缓缓抽取鹰啸剑,其金属摩擦的“精~嘤~精”声响无比诡异,惹得谭天望微微色变。   原来肖翊本不打算决战伊始之时便抽出鹰啸剑,心中打定主意待双方甫一交手才猛然抽剑震慑谭天望的神志,岂料谭天望竟明言问道鹰啸剑为何不出鞘,因此只好借机连带嘲笑讥讽缓缓抽剑,但左右手各自有意而为的用力下,剑鞘及剑身发出极其刺耳又诡秘神奇的摩擦声响,如此无巧不巧的令谭天望心神颤震,达到相比预期更加神效的妙境。   场内外众人屏息静气一眼不眨的凝注场内三人,紧张的气息不断积累酝酿。   不疾不徐的山风自神女峰诸峰间盘旋串流,更添每个人不断拨动紧绷心弦的奇异感觉,令人感到近乎窒息。   以三人为中心的激荡气旋不断扩张,每个人的意念只是死死锁定对手,毫不受周边外界之扰。   近处的众人难以承受因抵撞而外泄的气劲,纷纷挪步后撤,三人的决战场地更变宽阔。   牵动所有中原武林人士的终极对决即将拉开战幕。   忽闻由不远处传来奇异的声响,在此极静的境况中传来好似掺杂着惨嚎的声响犹如鬼魂哀鸣,令在场众人毛骨悚然。   “谭天望~!给我纳命来~!”一声凄厉悲切如冤鬼哀号之音响彻决战场的天地之间,令人心神震荡。倏忽间一道黑影自柳、肖两人上方飞掠而过,手臂抻展长剑伸直倏然朝谭天望狂飙而去,一朵朵酷似溅血的乌黑诡异图影如疯狂的鬼蝶般绕身繁飞,谭天望惊恐万状急急后退。   只见乌秋雨苍白的脸上及黑色的衣衫血渍片片,状如疯狂的狠命攻击谭天望,全然一副满含滔天血仇急欲同归于尽之势。   当所有人目瞪口呆、惊诧难当之际,一追击一退守的两人已然打到净坛峰的中段,疯狂的交手中转眼间抵达峰顶,只听一声怒叱好似发自乌秋雨之口,激烈交击的两人由峰顶朝众人目所不及的另一端坠落下去。   当众人瞪大双眼呆呆望着净坛峰峰顶之时,忽见一人急急奔来,依然是浑身血渍,口中喊道:“僵尸鬼怪包围了!秋雨你怎样了?我药丸儿来啦!”   众人听罢全然不知所云,眼睁睁的望着那人一溜烟朝谭、乌两人坠落的净坛峰另一端疾掠而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众矢之鹰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众人微一愣神之后便即纷纷大乱。   柳浩然与肖翊首先双双纵身奔向净坛峰的另一侧。身后风声乍起,显然乌血剑教的法王护法等各个高手及六大门派各大掌门及门内精英人物紧紧尾随奔来。   柳肖两人轻功身法皆高出其他人一丝半筹,转眼间绕过净坛峰抵达另一端,举眼扫望竟哪里有半条人影?只有青青的流水掩映着白白的浮云;绿绿的草地林立着轻舞的树枝。   身后风声骤响,柳浩然丝毫不以为意,但肖翊心底警念顿生,一道杀气昂扬的利刃疾袭向身后背脊。   肖翊疾速旋身剑鞘轻摆,伴随“叮”的 一声转过身来怒瞪双目喝道:“赵掌门!你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赵瑜起冷哼一声道:“铲除仇人奸邪,一洗新旧血仇的时候到了!”剑势不变的转首面向柳浩然说道:“柳大侠,此乃正邪仇怨的斗杀,赵某不会强大侠之所难央你对鹰啸剑动手,但只要不插手终是可以吧?”言罢道:“陈掌门温掌门!还不动手?”随即挥剑攻向诧然而立的肖翊。   三掌门身后更有与鹰啸剑或多或少存有仇怨的帮派人士拔刀亮剑,其中不乏毫无仇怨可言却趁机插上一手浑水摸鱼,幻想着一举扬名立万之人。   肖翊志在震慑对方,疾运内力拇中两指倏合骤分“叮”的一声以中指荡开来剑喝道:“胡闹!赵掌门,枉你是一派之主,竟是如此好赖不分趁机公报私仇的卑鄙之徒么?”   赵瑜起握剑之手酸麻难当,撞来的内力更是令自己气血翻腾难受至极,连忙调匀气息强忍烦恶之感说道:“卑鄙?究竟是谁人卑鄙?‘鹰啸剑’沾满武林正邪两道人士的鲜血,我等身为中原武林六大门派的正义之士岂能容你存活于世?”   “说得好!”一声清朗的喝叫之后几声清脆的拍掌声传来,海清阳点着头阴阴笑道:“沾满正邪两道人士的鲜血,此等武林公敌务必要群起而歼之,我海清阳第一个与赵掌门站在同一条战线!”   肖翊与柳浩然左右巡望,只见方才身处在决战场的大部分人众已姗姗赶来,其后更有陆续赶往此处的众多武林人士。   芸觉闻言冷哼一声道:“海老贼!鹰啸剑与你等师徒的恶贯满盈相比简直是天壤地别,你等才是起天下人群而歼之的天下人之公敌!凭你也配与中原正道武林人士站在同一条战线?”转首望向赵瑜起说道:“赵掌门,您说是也不是?”   赵瑜起终归为中原武林正道大门派的掌门,因此本打算痛斥驳回海清阳,但此刻见两人针锋相对,忽又想起峨眉派似乎不甚赞成己方等与鹰啸剑对敌,甚至方才在推举代表人物时隐然有支持鹰啸剑之意,微一思索说道:“今日首要之事乃除掉鹰啸剑为中原武林人士报仇,更加为武林除害,其他事项手段容后再行斟酌谈论不迟。”   海清阳刚欲发作却听赵瑜起所言好似颇为同意自己的提议,不由冷笑连连看着芸觉。   芸觉色变道:“赵掌门为除去鹰啸剑竟不惜与人神共愤的海清阳师徒联手?枉你还是正道六大门派之一的掌门?怎可如此是非不分?”   赵瑜起冷笑一声说道:“少废话!难道你也是郎云如的老相好吗?”不理芸觉气愤难当,转首向昆仑派及崆峒派、华山派方向说道:“各位同道还等什么?还不快快趁机报此世代之仇?”   “且慢!”柳浩然挺身踏前两步说道:“今日的‘鹰啸剑’亦非昔日的‘鹰啸剑’,今日的肖兄弟侠义为怀除恶扬善,怎可将昔日的恩怨转嫁于如今正义为怀的‘鹰啸剑’?各位最紧要清楚分辨是非黑白,不可因私人恩怨或昔日的仇恨而颠倒行事,与侠义道背道而驰!”   赵瑜起微一愕然,但转眼面色沉冷的道:“柳大侠,我们并非是非黑白不分之人,更非颠倒行事违背侠义道之徒!柳大侠的谬论令我等甚感不是味道,但我们绝不因柳大侠的袒护而迁怒责怪柳大侠,但要明确一点的是,此事绝非私人恩怨!‘鹰啸剑’罪恶滔天,所犯下的残忍暴行更是人神共愤令人发指!如今彼‘鹰啸剑’畏罪潜伏,并派出传人此‘鹰啸剑’来到中原武林充当正道侠义之士,岂知如此欲盖弥彰更突出‘鹰啸剑’的累累罪果,难道藉此便可掩盖‘鹰啸剑’的滔天罪行吗?妄想以这般手段掩盖弥补满手的血腥,简直是痴人说梦!”   柳浩然凛然道:“赵掌门勿要以己之私见盖棺定论,肖兄弟出道以来的所作所为种种,难道不足以表明肖兄弟的侠义行为吗?”   赵瑜起显然对柳浩然的辩护解说极为不满,冷哼一声道:“照此说‘鹰啸剑’的残暴恶行及所犯的滔天罪孽由谁来承担偿还?”   肖翊暗叹一口气,抬眼见到不远处乌血剑教除教主之外的一众首脑正聚首私议,便向柳浩然说道:“柳兄,且注意乌血剑教的一干人有何下作的诡计勾当。”   赵瑜起冷喝一声道:“鹰啸剑你休要转换话题挪移视线,今日你难逃一众除恶之士的惩处,还是乖乖授首吧!”   海清阳闻言摇头晃脑的道:“妙!妙极!”   柳浩然与肖翊同时瞪向海清阳,海清阳却是怡然不惧,亦冷冷瞪视着两人。   忽见高莲玉扭腰摆臀走近前来妩媚娇俏的道:“呦~我的亲亲肖郎有难啦,柳郎你这冤家到底管是不管呢?”   “滚!”肖翊与柳浩然异口同声喝道。   “你…你们…”高莲玉脸色骤变,随即“哼”了一声道:“海老,我们只待看好戏吧!”说着扯了一下海清阳的衣袖气冲冲的开去,海清阳不忘冷笑一声也随之退开。   肖翊凝视着赵瑜起冷冷说道:“姓赵的,凭你方才这几句话,本爷就绝不善罢甘休!”随即视线扫望众人一眼说道:“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么就遵照古训来个‘父债子还’罢!凡与‘鹰啸剑’存有旧仇新怨之人等全都一齐上来!我肖翊照单全收一并接下就是!”   飞雪及楚诗月齐齐掩口娇呼,残烟则颤声道:“翊儿!不可如此,难道你今日要大开杀戒重蹈你师父的覆辙吗?”   肖翊闻言道:“师…真人,中原许多门派咄咄相逼,小子也别无他法,但我会尽量掌握分寸,真人不必太过担心。”   少林派与峨眉派的领率人物相互望了望,随即尽皆摇头叹息微微垂首,济悲无奈般的单手竖前念道:“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点苍派掌门赵瑜起;昆仑派掌门陈希南;崆峒派掌门温昌莱相互望了望,赵瑜起喝道:“各位同道,大家将‘鹰啸剑’围起来,谨防奸贼逃脱。”   肖翊望向赵瑜起,眼中杀意迸现,冷冷道:“姓赵的,我肖翊就是放过所有人,也绝不会饶过你。”   温昌莱暴喝道:“小子休得嚣张,崆峒派弟子听令!将此奸贼包围了!”   肖翊冰矢般的锐利目光直望向温昌莱,对望之下这崆峒派掌门人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连忙望向陈希南道:“陈掌门!还不下令?”   陈希南微一迟疑,终于一声令下,三派及其他帮派上百人将肖翊团团围住。    第一九零章 逼入绝境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眼见双方剑拔弩张,柳浩然连忙说道:“各位且慢!且听柳某一言。”   赵瑜起道:“柳大侠无须再所多言。”而其他各派掌门、所有门人及散门帮派人众只是死死的盯住肖翊闭口不语。   肖翊叹一口气说道:“柳兄,勿要枉费苦心,即使是金玉良言,当下他们亦没有一个人听得入耳。再说冤有头债有主,家师过去的种种恩怨当然有我这小辈一力承担,柳兄的关心之意小弟心领了。”   “这…”柳浩然见肖翊提聚功力手握剑柄,已然知晓其心意已决,更见到中原三大派的人各各瞪着犹似急欲吞噬才善罢甘休的双眼朝向肖翊,虽然暗自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飞雪及楚诗月又是担心又是焦急,飞雪不时望向残烟,眼中满是担心及求询之色,而楚诗月在肖翊与双亲间来回巡望,焦虑担忧及凄楚求助之色宛然。   赵瑜起喝道:“各派弟子掠阵紧守,切勿放脱仇人逃遁!陈掌门、温掌门,面前此人乃恶贯满盈的‘鹰啸剑’,血海深仇当前,我们不必顾忌武林行规,一起动手誓死斩杀!”   肖翊冷冷望着赵瑜起缓缓将鹰啸剑抽出数寸,显然并不愿使用令人心悸丧胆的鹰啸锐音。   三掌门互望一眼,随即齐齐爆喝一声向前,赵瑜起与温昌莱各自用剑,而陈希南则是左拳右掌,两剑一掌挟起劲风骤然袭向肖翊,声势气势端的惊人。   “且慢!”、“住手!”等纷纷喝声不绝于耳,却听一声清脆短促的鹰啸声响,一团剑花自肖翊的身前绽开,“噌!”的一响中肖翊疾退一步顺手归剑入鞘,三大掌门如遭雷击闷哼跌退,而肖翊则已然好整以暇的端立场中。   兵刃回归入鞘一是服输二是停战议和,肖翊此举却是二者皆非,俨然一副不屑一战之态。   肖翊此举虽有震慑众人之意亦有警告赵瑜起等人鹰啸剑并非易于之辈,若一意厮杀必将付出血的代价却仍不见得能够得偿所愿将其斩杀。   三掌门强压翻腾的内息,怒不可遏之下重新摆开架势,同时朝其他散门帮派的领率之人看了一眼,大有“大伙并肩子齐上”之意。   “三位身为正道三大派掌门,因何如此是非不分不知轻重?”肖翊卓立当地沉声道:“今日之战究竟谁对于谁?难不成你们欲与乌血剑教连成一气?”   温昌莱呼吸急促,以略显粗重的语气说道:“休得胡言!今日乌血剑教推选盟主之举已被搅得一塌糊涂,结局如何难以测度,但现如今既然各门各派武林同道缘聚于此,旧账新恨便就此清算消尽又有何不可?鹰啸剑,今日之战只有一方人士尽死才可甘休,温某奉劝一句肖少侠,要么倾力一战,要么引颈自尽,二者选择其一吧!”说罢深深叹息一声。   “哈!”肖翊怪笑一声说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三位若非存心想要丢命遭辱,现下便下山吧!恕肖翊我不远送!”   赵瑜起怒哼一声道:“小子休要猖狂,来年的今日就是你‘鹰啸剑’的忌日,今日休想生离此地!”言毕向尚在外围的散门帮派首脑及人众说道:“各位同仁,若错过了今日此时,不但鹰啸剑难寻其踪,更不会再有现如今般与鹰啸剑有着新仇旧怨之人齐聚一处之势,如若不把握今日,往后欲血洗深仇将更是难上加难,不共戴天之仇能否得报全看今日,大家不必心存惧怕,我绝不相信鹰啸剑能够杀尽这里所有的人而自己独活!”。   众人闻言再不犹豫,纷纷刀剑出鞘枪戟作势,眼看便是一拥而上之势。   海清阳审时视度,暗地里向高莲玉使了个眼色,随即两人悄悄迂回走到肖翊的身后,显是不怀好意。   柳浩然森冷的眼神望向海清阳两人,右手再次握住了龙吟刀柄,其意显而易见,如同告知两人柳浩然虽不易阻拦正道人士,但你等若欲出手必当问过龙吟刀。   而此时,修罗门及逍遥派的人似有似无的悄悄移动,稍稍朝肖翊的方向缓缓靠拢,这一情景只有头戴斗笠、满脸麻点的人留意到。   肖翊冷冷的看着赵瑜起说道:“赵掌门,今日你一意唆使大家与我肖翊血战到底,届时若尸横遍地血流成河,作为促成这起血案的主谋,你担当得起吗?”   “你…”赵瑜起脸色骤变,随即看了看其他人,艰难吞了口口水强自镇定便说道:“罪恶当诛的恶贯满盈之徒,你难道还敢大开杀戒做出人神共愤之事?”   肖翊眼中射出森冷的寒意,一字一字的道:“你看我敢不敢。”   “阿弥陀佛”少林方丈济悲踱步上前单掌竖在胸前道:“肖少侠,上天有好生之德,何苦如此一意孤行?”   肖翊直是盯着赵瑜起,闻言说道:“方丈大师,当下是谁人在一意孤行,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济悲微微一愕,随即向着赵瑜起说道:“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赵掌门何须如此恩怨相报?佛法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赵掌门及各位一帮一派之主,何不给予肖施主一次改过的机会?兵刃相见必杀伤性命,何苦来由?更何况肖少侠自初出江湖至今,却无甚违背侠义的罪过之事,何须咄咄逼人?”   赵瑜起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咄咄逼人?当初郎云如大肆残杀无辜的武林前辈之时;痛下杀手斩去方丈大师及济难大师活生生的手臂之时,何止是咄咄逼人?却可曾道出过任何理由吗?曾传闻郎云如愈是武功提升愈是残忍毒辣嗜杀成性,有其师必有其徒,谁人胆敢担保此鹰啸剑往后不会秉承其师滥杀无辜的恶嗜为祸武林?”   “住口姓赵的!”肖翊爆喝一声道:“你竟敢口出有辱家师的污言秽语,仅凭此肖翊也绝不会善罢!”   “好!大家可曾听到?”赵瑜起亦喝道:“鹰啸剑的本性已然图穷匕见!”   “阿弥陀佛”济悲面向肖翊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肖施主如若执迷不悟滥开杀戒,老衲及少林寺所有僧人亦绝不会袖手,还望肖施主三思。”   肖翊面无表情的斜视了一眼济悲说道:“回头?大师何不问问他们肯是不肯?”随即冷冷望着作势迫切急待出手的人众道:“所有与鹰啸剑有仇的人以及不愿袖手旁观之人统统一起来吧!但是别忘了,这可是你们逼我的!”   “翊儿!”残烟忍不住惨声道,嗓音竟是微微发颤且略带哽咽“你这样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肖翊以发红的双眼回头望了片刻残烟未曾答话,随即面向众人道:“好一句有其师必有其徒,父债子还!尔等并肩子一起上来吧!本爷若退缩逃跑,绝不是鹰啸剑郎云如之徒!”   “肖翊!”、“肖哥哥!”、“肖兄弟!”、“乖女婿!”、“小兄弟!”等呼唤不绝响起,肖翊却是仿若未闻,一声尖锐嘹亮的鹰啸声中鹰啸剑脱鞘而出!   头戴斗笠满脸麻点的人娇躯剧震,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第一九一章 罗网之中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忽听一人自远处疾掠而来口中狂呼:“教主——!”   包括急欲出手相斗的数人在内的所有众人齐齐诧愕定睛望去,赫然是凤仙教的蓝云儿。   原来济生与蒲东连见乌秋雨及药长老浑身血渍的奔来,再看到乌血剑教的众人秘密私语鬼鬼祟祟,料想不会是好事,于是在互望一眼之后便由蒲东连差遣轻功较好的蓝云儿到两人现身的方向去进行打探。   只听蓝云儿转眼间奔近,口中道:“一大群怪人将出口堵住!”   芮青兰面现惊诧急问道:“哪一个出口?”   蓝云儿气喘吁吁的道:“乌前辈及药长老奔来的出口…”再急喘一口气接着说道:“属下跃上一株大树制高点四处遥望,见其他几个出口亦是成群的怪物模样人木桩一般站立,里三层外三层的不知到底有多少人,也不知是什么怪东西!”   济悲依然单掌合十古井不波,而济难却是神色微变,但见方丈师兄不言不语不由欲言又止,但心神却是与往常大不相同。   正当绝大多数的人不知所措之际,英风云折扇“唆”的一声展开,向逍遥二使使了个微不可觉的眼色,两人倏然弹起舒展身形一掠纵出极远,在遥遥之处蜻蜓点水般脚尖轻轻点地,随即疾风般掠向另两处出口。   “此去简直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遥法王冷哼一声说罢巡望众人说道:“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乖乖归顺我教者无论掌门、门主或各帮派首领一律封号加将,负偶顽抗者么,一概斩尽杀绝连根拔除,从此武林除名!”   楚笑天怪叫一声说道:“老贼秃!你算什么东西在此大呼小叫?你们教主现如今是生是死下落不明,你这个老贼秃便在此篡位呼叫吗?有种的叫你们的主子现身讲话吧!”   此时的柳浩然与肖翊运功倾听净坛峰周遭的声响,急欲捕捉谭天望与乌秋雨及药长老的动向,岂知方圆里许静悄悄的毫无声息,仿若三人瞬间蒸发了一般。   忽闻歇斯底里的喊叫声遥遥传来,众人抬眼望去时却见逍遥右使疾风般狂奔而来,不时回首望往身后,脚步却丝毫不缓迅捷奔至众人近前。   众人待逍遥右使奔至逍遥派门众之间,不约而同的蜂拥朝前靠拢,各自满怀探询究竟心切。   英风云合起折扇脸色凝重的说道:“出了什么事?”   逍遥右使满面惊怖丝毫未消,喘着粗气说道:“报…掌门,左使…死…死了!”   “什么?”英风云惊声呼道,其余众人亦是齐声惊呼。   英风云脸色凝重的说道:“怎么死的?是谁?”   “被…被撕成碎片,剁…剁成肉酱…”逍遥右使的嘴唇颤抖牙齿交战,继道:“是…是一群…面…面无表情的…怪…怪人…嘚嘚嘚…”   英风云见逍遥右使语不成声,显然饱受惊吓失魂落魄,料想暂时休想问出个所以然来,来回望了望众人后瞪向乌血剑教一干人,双眼腾起愤怒的火焰。   济生忽然道:“西域死士?”   济悲与济难互望一眼,彼此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骇。济悲单掌合十道:“阿弥陀佛,贵教竟然逆天而行,做出如此弥天罪恶的行径,不怕天降罪责,堕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吗?”   英风云咬咬牙望向萎顿在地的逍遥右使,冷冷说道:“到底怎生一回事,缓口气慢慢道来!”   原来,逍遥右使奔向峡谷的左侧出口,而逍遥左使奔向右侧出口,当右使到达出口附近,见一群目光呆滞的怪人直瞪瞪的望着自己不由心下骇然,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却,却见那群人似疾似缓的步步紧逼过来,惊惧之下急忙施展轻功掠往右侧,急急朝左使去处奔去。当到达右侧出口近处,发现酷似方才那一干怪人的一群人缓缓逼向逍遥左使。逍遥左使抽出临时从属下人手中取来的长刀喝道:“干什么?找死吗?”但那群怪人毫无反应,仍然步步紧逼,左使狂喝一声挥刀疾扫,眼看当先一人脑袋即将要被砍掉,但那人毫不闪避,“噗!”的一声头颅落地时却猛然伸臂搂住了逍遥左使的上半身,左使挣脱不开下见又一人伸手抓来,手法及劲力却是高超迅疾,急忙挥刀砍向那人抓向自己的手臂,那人毫无闪躲之举,随着臂膀被刀削落时顺势扑上逍遥左使的上身张口咬住逍遥左使的肩部当即咬下一块肉来,当左使痛彻心肺长声惨嚎之时一群怪人蜂拥而上,捉手的捉手握脚的握脚,更有人张开大手捉住逍遥左使的头颈,“喀喇喇”一声响中血雨四处喷溅,逍遥左使竟被撕得四分五裂。当逍遥右使看得心胆俱裂之时那群人提起刀斧疯狂砍向逍遥左使碎裂的尸体,“噗噗噗”连声响中逍遥左使的尸体瞬间被斩成肉酱。逍遥右使看得魂飞魄散,随即发现那群人停止砍剁,齐齐的愣愣望向自己,随即挪动脚步朝自己逼来,顿时魂飞天外转身疯狂疾奔向众人所在的方向…断断续续间总算将事情经过道了出来。   逍法王见一众人无不露出震骇的神色,便阴测测的笑着说道:“乖乖的归顺我教就可活命,这些死士只听从我们教中负责之人及其亲自调jiao的助手等数人发号的暗语指令,违抗者,就与逍遥左使同样的下场!”   众人闻言尽皆变色,心存畏惧之下无人再敢针锋应对。   楚笑天狠“哼”一声道:“老秃头!休得吹牛逞强!老子就是死也要拉着你这光头作伴!死光头!给老子滚了出来!”   逍法王勃然大怒说道:“你找死?”   楚笑天踏前一步道:“滚过来,看你我谁找死?”   黑护法察言观色之下凑到逍法王身侧耳语几句,只见逍法王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红,慢慢恢复了原来的气色,显然是强压住心内的怒意,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本法王不与你像小孩子般斗嘴。”随即望向济悲言道:“方丈…哦不,按楚大侠的称呼应该称方丈为秃头或者光头才对,楚大侠口中的秃头或者光头,你意欲何为?”   楚诗月娇叱道:“老妖贼挑拨离间!爹,方丈大师,切勿上这老贼的当!”   遥法王啧啧连声走前一步说道:“牙尖嘴利,看来本法王应该以本法王的牙齿将姑娘你的尖利牙齿慢慢磨钝了才行,本王称楚笑天楚大侠一声岳丈亦未尝不可,你说是也不是逍首席法王?”说罢两法王得意忘形的放声大笑。   “你这个禽兽混蛋!”楚诗月怒意难当急欲上前却被飞雪死死拉住,只听飞雪说道:“妹妹切不要受激将之计冲动误事,一切由师父及诸位前辈作出主张。”   楚笑天狠狠望向遥法王说道:“就凭这几句话,你这秃驴今日休想留得性命!”   “呸!”遥法王狠吐一口口水喝道:“到底是谁能留得性命,稍后自有分晓,你们谁还敢拂逆天意便是自寻死路?”说罢巡视四周。   芮青兰忽然说道:“乌血剑教的各位法王护法,照此说,无论谁人今日若非归顺贵教,必当留尸当场对也不对?”   逍法王冷然答道:“这是当然!”   遥法王兴奋的接口道:“若是归顺,像芮教主这样的美人不仅不会香消玉殒,更会得到我等兄弟的万般呵护爱戴,芮教主何乐而不为?”   芮青兰听到遥法王充满调侃的话语丝毫不动怒,望了望众人说道:“如此说来在场的诸般门派及诸般英雄及女子等所有人只有两条路,一是归顺;二是丢命是也不是?”   “不错!”逍法王阴笑着点头应答。   芮青兰巡视着四周的众人娇声说道:“大家听到了!要么做这污邪贱教的爪牙走狗奴才,要么铲除这妖魔邪教,最多以死展示宁死不屈的气概,是狗熊是英雄,大家一念可决!”   “住口!”、“大胆!”两句话几乎同时出自逍遥二法王之口。    第一九二章 纷乱仇杀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济悲念声“阿弥陀佛”说道:“贵教难不成执意要成为武林公敌自取灭亡吗?”   “老秃驴住口!”逍法王见在场所有人意有所动不禁急急喝斥道。   遥法王连忙接口向着济悲道:“老光头闭嘴!”,随即似有所悟,情不自禁的的抬起右手挠了挠自己的光头,颇觉尴尬。   在场的无论正道或邪道两派人士不由纷纷侧首与左右之人面面相对,尽皆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同仇敌忾以死相拼”的相同意向。试问,只要是有骨气的人,哪怕仅仅只有一丁点的骨气,谁人甘愿做别人的爪牙、走狗、奴才,做那丢人、丢脸、“光宗耀祖”之人?只要有一丝毫至尊的人便会拼死抵抗、誓死不屈,何况“义”字为首要的武林人士?   芮青兰的巧妙言辞无疑触动了在场众多武林人士。   黑护法察言观色暗叫不妙,急喝道:“撤!与铁血战士会合!”说罢首先朝出口方向疾掠而去,其他人亦顿然醒悟急忙尾随。   正邪两派人士微一愣神便齐齐纵起蜂拥追赶,神女峰间顿现一片诡异莫名的慌乱情景。   肖翊望了望疯狂涌去的人群说道:“柳兄,我们到净坛峰顶察看一下。”   柳浩然的点头应是中两人已然腾身跃起,随即如履平地般迅速掠往净坛峰峰顶,几乎同时稳稳落足于峰顶。峰顶不比平地,无轨迹的山风呼啸盘旋,两人的衣袂裤脚随风猎猎作响,踏足峰顶边缘肩并肩俯望峰下并巡望远近四方。   肖翊眼神锐利,遥指出口方向说道:“瞧,两出口中间的山顶上有人摇旗指挥,瞧那头颈部的动作来看,似乎口中正在大声吆喝着什么。”   柳浩然随肖翊所指望去,肖翊诧道:“此人一身红衣怪模怪样的,看不清究竟是男是女?”   柳浩然笑道:“乌血剑教红护法,如假包换的男子!”   肖翊“哈“的一声笑道:“原来是雄性!难道乌血剑教历史以来只有乌皓晴及乌秋雨两个雌性吗?难不成教内的所有男子尽皆修行参悟佛法?”   忽听峰下不远处喊杀声大起,两人闻声齐齐望去,却见浓烟滚滚中刀剑之光忽隐忽现,呼喝娇叱连连,间中掺杂着异声怪叫的倭语。   肖翊奇道:“咦,这是哪一门子事?”   柳浩然望着激斗混乱的情景亦甚感诧异,喃喃道:“他们本不是去追赶乌血剑教众人吗?怎么一窝蜂的打在一处?这究竟是谁打谁呢?”   原来一众人呼喝着蜂拥追赶乌血剑教众人,恰巧芸觉与曹高盛追到了一处形成了肩并肩,芸觉奔跑着怒目横视曹高盛,曹高盛察觉之下扭头察看,见是芸觉不由咧嘴一笑,芸觉哪能忍住一剑斜扫开去,曹高盛“啊吔!”一声急急侧闪,刚好身畔是楚笑天,顺手就赏了毫无防备的曹高盛一记响亮的耳光,在曹高盛痛哼一声打着转略一停顿之时从后赶上来的却是残烟,奔跑之中手中拂尘一扫,曹高盛顿时满脸血痕,哀嚎之际被残烟后侧的青云一脚踢中身侧肋部,惨叫一声飞跌开去。   海清阳在身后看了个真切,心想无论孽徒如何不孝,终是与我有一份师徒情分,岂容他人任意欺凌?怪叫道:“尔等忒也猖狂!”说罢一掌挟起劲风朝青云推去,残烟心生警念回首还击,随即打在了一处。   而另一边,赵瑜起等三大掌门见隔着两三人处便是修罗三兄弟,沉喝一声“上!”便挥剑直击,其他门人齐齐亮出兵刃朝段氏三人攻击,怎奈三派门人人数太多,许多人根本无暇插手,索性朝修罗门的各旗主徒众及扶桑一男两女三大高手暴起攻击,转眼间嗤嗤溅血杂乱混战。   而另一侧,心中早存怨仇的楚笑天及逍遥派一众高手更是打得不可开交,此外,济生及劫轮教师徒则是你追我赶满场乱跑,场面实为混乱不堪。   肖翊及柳浩然站在净坛峰顶端愣然看了看,不禁同时皱眉摇头。乌血剑教图谋不轨心怀叵测,于此之际抛开仇怨同仇敌忾闯出重围之后再作计较才是硬道理,怎可如此纠缠恶斗互相残杀,岂非教乌血剑教的人渔翁得利?   肖翊眼看乌血剑教法王、护法等人不知所踪,急忙道:“我去出口处尝试进行破坏,柳兄且去阻止大家停止打斗。”说罢自峰顶飘然而下,借着山风凭借御风之术迅捷朝出口方向滑翔飞掠而去。   柳浩然微一沉吟,随即下峰奔向打斗的众人,待奔到近处时腾空而起,运起内力喝道:“大家停手!”   声震全场,内力普通之人尽皆感到耳鼓欲裂,即是内力深厚的众多高手亦自感到心神剧震,刹那间混斗的众人同时停手,保持原来的架势如木雕般呆呆望向飞奔而至的柳浩然。   一直在旁不知所措的济悲松了一口气吟道:“阿弥陀佛,柳施主当头棒喝,应该停止此危机之中的流血相斗,大家就此罢手吧,善哉,善哉。”   济生亦同样皱眉观瞧了片刻,此时听少林方丈如此说便接口道:“怨怒斗杀乃大大违背佛主神旨之行径,各位兄弟姐妹…咳咳,唉…各位施主暂且抛开个人恩怨,暂且离开此是非之地才是正道理。正所谓尘世间的恩怨情仇本是纠葛难分,何必挣此一时?即使存有滔天仇恨亦该选时择处而为,正如‘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但冤冤相报何时了?倒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化干戈为玉帛,大家就此放下心头之恩怨,而渡生则跟随本师兄回归天宁寺请罪岂非妙哉。”   “放屁!放你的狗臭屁!”海清阳怒吼道:“你个满嘴胡言乱语的狗和尚滚回你的天宁鸟寺,少在这里扰人耳根!”随即转首道:“楚笑天老匹夫!芸觉老尼姑!残烟死道姑!”又望了望青云道:“你这个半老不老的臭道姑,给我滚过来受死!”   楚笑天怒道:“你这老淫贼找死?”随即望了望海清阳身侧的高莲玉“嘿”的笑出了声,咧嘴道:“高莲玉,你怎的与这老淫棍搭配在一起?得不到俊美小伙子便选了个老淫贼解馋吗?嘿嘿,真是臭苍蝇配臭狗屎,臭味相投,门当户对般配至极,嘿!妙啊!”   高莲玉脸罩寒霜怒瞪杏目叱道:“死鬼楚笑天!信不信今日老娘割掉你的狗舌缝死你的狗嘴?”   楚笑天大怒喝道:“啊呸你个直娘贼!来啊!你两个骚秽男yin荡nv一对臭气熏天的破淫贼过来!老子今日赐死于你这一对儿破鞋!”   高莲玉怒目圆睁火气直冒之际海清阳爆喝一声单掌挟起劲风朝楚笑天直拍而来,楚笑天喝声“好”便提起一掌蓄势待发揉身而上,忽听“楚大侠住手!”,一条身影闪电般出现至楚笑天身前,只听“啪!”的一声闷响,来人如遭雷击浑身剧震坠落地面,而海清阳则趔趄倒退一步才堪堪立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少顷后恢复自然收手于后冷然道:“姓柳的,难不成你想替楚笑天出头,与老子作对吗?”   柳浩然缓缓压下翻腾的气血恢复平静说道:“柳某何须为楚大侠出头?以楚大侠的武功若要与你海清阳交手,谁胜谁败仍是未知之数。”   海清阳显然对柳浩然心存忌惮,冷冷道:“然则你龙吟刀为何为楚笑天接下老夫这一掌?”   柳浩然好整以暇说道:“只为在场众位好汉的前途命运着想!”   海清阳冷哼一声道:“少在这里危言耸听大言不惭!”   柳浩然并未理会海清阳,环视一眼说道:“各位中原武林好友,此次比武实乃乌血剑教刻意布下的陷阱,其目的无非是尽数收服乃至一网打尽中原武林人士,目下若不想让乌血剑教阴谋得逞,只有同心协力冲出神女峰,众位如若一意为私人仇怨而互殴互斗,则正中乌血剑教的下怀,但请众位听从柳某人一言,暂时抛开个人的恩怨情仇,一切以脱离此危险境地为首要目标群策群力,众位,天大的事待离开此地后再行处理如何?”   “肖哥哥!”楚诗月突然指着远处喊道,另一只手的手掌最大限度的叉开紧紧捂住了口鼻。    第一九三章 西域死士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只见远处肖翊的身影如大鹏般落向某一处,就在此时那一处的下方犹如凭空冒起般浮现无数的刀枪剑戟齐齐的指向上空,却因岩石草丛的遮掩看不到人的身影,若非肖翊的出现令下方的人举起兵刃,哪能想到此隐蔽处埋伏有如此众多的危险杀手。   如果肖翊就如此势堕下去,必遭数十利刃穿身的厄运。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及飞雪、楚诗月的惊声尖叫中肖翊双臂疾摆,上下左右的摆动好似杂乱无章,但又似暗含某一种玄妙的轨迹,肖翊的身体就此如炊烟般冉冉升起,堪堪越过如林般的兵刃飘向右方。   当众人遥遥望见肖翊缓缓堕入某一处,忽听兵刃交击生隐约响起,随即见肖翊拎着某一物体腾空而起,落在一方巨岩之上,定睛望去,却见肖翊手中提的竟是一个人,一个通体红扑扑的人。   那通体红色之人当然就是乌血剑教曾经的八护法中排行第三的西域人士红护法。   肖翊制住红护法后将他放在巨岩之上,随后诧异的看了看红护法握着两色彩旗的带有尖刺的铁手,随即一把抢过铁手中的红绿两色彩旗,将穴道被制的红护法踢到一边,微一思索后各握一色彩旗的两手突然张开,忽闻下方风声齐响,一众怪人齐刷刷的提起兵刃摆开架势,动作整齐划一,双目则尽皆望向肖翊手中的彩旗。   肖翊心神一动,随即将右手的红旗探向前方,左手绿旗则掩至后方,却见一众怪人张牙舞爪的朝前疾奔。   肖翊见状急忙将绿旗摆至前方,将红旗置到身后,众怪人见状齐齐后退,只是双目仍直愣愣的望着肖翊手中的彩旗。   肖翊顿感诧异,因为当自己腾掠而来时,此一众怪人并不是望向某一方,而是直直的望着自己展开兵刃蓄势待发,并不似现下一般齐齐望着彩旗指挥所在的某一处,这是何等原理?   肖翊索性望着远方左右旗帜置在胸前交叉疾摆,一众怪人齐吼一声兵刃前探刃尖颤动,手中兵器倏前倏后疾伸疾缩,显然是整齐向前攻击的动作,但并不是全体人员齐齐向前而是一半的人;一排隔着一排,排排相隔的一半人自另一半人每两人间的空隙中穿插而过急冲向前之后再向后退步,与此同时另一半以排相隔的人冲前攻击。   肖翊皱眉思索了片刻,忽然将双旗高举向上,口中喝道:“杀!”   一群怪人见双旗高举便群起腾空,手中兵刃标向前方,待堪堪落地之时听到一声“杀!”不由齐齐一愣,茫然望着肖翊无所动作,面容在呆滞之中略显诧异。   肖翊心叫不好,想到红护法必定发出某一种只有这一干人听得懂的言语声响才随心所欲的指挥众人,自己一声异想天开的“杀”字简直如同对牛弹琴。   不知所措之下的肖翊心念电转,急忙将手中的双旗忽上忽下的来回摆动,只见下方的人弹跳纵跃,手中的兵刃各自施展招数,但令肖翊惊讶的是,每一招数均是有条不紊且精妙绝伦,就似同一招数由无数人按顺序连绵循序施展一般,其气势的磅礴及如瀑的杀气令人心惊胆寒。   肖翊微一思索,忽然两臂探前将两杆旗帜一左一右放置在自己的左右脖颈,做出以两杆旗帜紧夹自己的脖颈之状,此举纯粹为试探性的做出怪异举动探查下方一干人的反应为目的。   忽见下方的人齐齐将望向旗帜的视线收回,举起兵刃蓄势待发,随后急急向前方及地面察看,极似正在查找敌人的脖颈之处欲一击而砍下首级,只见这一干怪人忽然狞笑连连疯狂砍斩,好像眼前尽是静待斩首的人横躺在地一般,身后的人更是手中兵刃颤动,口中嗬嗬连声,一副待前方的队友砍下敌人首级便一哄而上群刃狠命乱斩失去头颅的躯体肉身之势。   肖翊倒吸一口冷气,这些人竟是不惧疼痛甚至不怕丢掉性命的僵尸一般的死士。乌血剑教竟惨无人道至此,将这许多活生生的人锻造成非人非鬼死尸般的魔鬼战士,丧魂失志下为己教的称霸武林舍生赴死奋不顾身。这等丧心病狂、人神共愤的行止令肖翊心如火燎犹似强醋灌肠,不觉中唇舌间感觉充溢腥咸的液体,竟是以自己的牙齿将口唇咬破。   远处的众人呆视半晌,发觉肖翊双旗摇晃指挥一众怪人,好似已然完全控制住怪人也似,欣喜之下蜂拥奔向肖翊之处,好趁肖翊控制住怪人之际自此处逃出危险境地,而排在前头你追我赶的一众人仅只是正邪各大门派的一众门徒,各大掌门只是徐徐随在之后,并不时探头察看前方的情形,竟是无人愿首当其冲以身试法。   柳浩然遥遥喊道:“肖兄弟!情形如何?是否妥当?”   肖翊眼见前方一众人蜂拥而来暗叫不妙,因自己仍未弄清楚怎样随心随意驾驭这群怪人,急忙答道:“还不好说!大家暂且停驻!”   众怪人听肖翊一连串的几句话弄得茫然不解,齐齐抬首望向肖翊,肖翊暗叫不好,急忙缄口不语,随即疾举双旗欲做出另一种动作。   “肖兄弟小心!”   “乖女婿小心!”   两句话同时出自柳浩然与楚笑天口中。   与此同时肖翊心内警兆突现,身随心动鬼魅般飘向左侧,只觉数道罡风自方才立足之处闪电般袭过,随即三道人影倏然出现至右侧,似幻似真的无数拳掌朝肖翊的上下盘路直击斜劈而来,赫然是逍遥魅三法王。   黑护法令其他护法疗治红护法,见肖翊舞动双旗上下翻飞与三大法王激战在一处便挥手指挥其余的护法及金刚左右包抄围住疯狂交战的三人。   柳浩然怒叱一声腾身而起,与此同时楚笑天亦弹起身形,两人箭矢般疾射向黑护法众人,黑护法及其他护法、金刚纷纷避开即齐齐迎战,一时间一方小山峰之上猛烈激战至一团。   肖翊在每个人单独都足可以在江湖武林中扬名立万的三大法王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之间闪展腾挪,手中双旗左支右击前挡后扫,竟堪堪与三人打了个平分秋色,四条人影忽左忽右此起彼落,上上下下腾跃翻飞,尽是以快打快的闪电近身险着,令观瞧的中原武林人士目不暇接眼花缭乱,竟然瞧不清每招每式的出招及拆解。   峰下的一众怪人听不到任何有效的指令之下只是紧紧的盯注着双旗的摆动,怎奈四人缠斗得太过迅捷,肖翊手中的双旗变成无数道红绿两色的光影,间或与三法王碰击相磕也只作极其短暂的停顿,令一众乌血剑教的死士无所适从。   而此时的肖翊则哈哈畅笑,生平仅遇的三大高手同时出手攻来,快如闪电且险之又险的怪招奇式令肖翊忙于应付却痛快至极。   而乌血剑教的黑护法及其他护法金刚则被柳浩然及楚笑天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肖翊眼看难以占得上风便疾展“七绝环步”身法迅快摆脱出三法王的掌爪笼罩之下,面对三大高手,倚靠“七绝环步”也只能是单单的摆脱身躯而已,若要安然无恙的脱出狂袭骤击的范围却是绝无可能,肖翊的目的仅是解去对方前后左右的夹击以便同时面对三人,在毫无后顾之忧之下放开架势与三人交战,却也达到了目的,当即将三人甩得靠在一方,令三人只得在一方联手攻向肖翊。   后方疾风骤响杀气凛然,肖翊大吃一惊险些方寸紊乱,心念道:此情此景在此神女峰间,众人敌气同仇之下只有乌血剑教的教众才是所有人的敌人,现今竟是何人从后偷袭于我?   想归想,在危急关头肖翊当机立断腾身而起,满以为对方三人及偷袭的身后之人施出的辣手或击中空气或相互交击,待四人在自己的气机牵引之下随即朝腾身而起达至上方的自己续施辣手,便教他们开开自己神乎其技“御风之术”的眼界,岂料上方已有一人早一步纵起蓄势待发一掌朝自己毫不设防的背部梦击过来不由大惊失色。    第一九四章 舍身相救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御风之术”在两人交战之时凭借对方拳掌挟起的风势便可飘然闪移,但此时下方紧缀着自己的三人乃江湖上出类拔萃的高手,再加上下方从后偷袭之人,若自己借对方出掌的风势飘移将非常缓慢,绝非辅以轻身之术的手臂疾摆的“御风之术”之迅捷相比,在此状况肖翊不遭下方三人的重手才怪,甚或腿足不保。若仍然手臂疾展亦自施展“御风之术”,虽然可瞬间移出下方四人的范围,但绝不可能同时借助上方之人的掌击风势,借助不到便等若是以身生受,护身真气在无余力凝聚之下结局便是背部重遭一掌之创。   肖翊心念电转,若反手对抗后上方的掌力,自己的“御风之术”当即失控,导致朝下疾坠的状况,届时招呼来的便是立足实地蓄满真气的三人联袂重手,若施展“御风之术”便是背部遭受后上方之人单掌的重创。   轻重取舍之下,肖翊运起一丝微薄的护体真气于背部,双臂及手掌疾摆,施展出“御风之术”,苦待背部的一记掌击。   “啪!”的一声爆响,肖翊安然脱出下方四人的施袭范围,背部却毫无遭受重击之感,诧异间在身处飘移的空中转过上身,见一人背对着自己疾飞而来,见其右臂亦自微微前伸而手掌疾颤,显然是与方才斜上方的出掌之人实实对了一掌。   肖翊运起内力轻托,将抛飞向自己的人轻轻接住,百忙中抬眼望了一眼自上方偷袭出掌之人,那人轻轻自原处落向地面,面带奸险阴笑,赫然便是高莲玉。   当肖翊落地之时已然瞧清楚初始在地面自己身后偷袭之人,竟是十恶不赦的大淫贼海清阳。   肖翊俯身望了眼被自己拦腰抱住的怀中之人,见是一个面部布满麻点的女子,在遭受重创之下已然气若游丝,唇边流出的殷红血液触目惊心,面色更是惨白,在黑褐色麻点的衬托之下更显其特殊诡异的白色。   肖翊不知此女子为何人,甚感诧异,但在危急之中却着实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实与恩人无异,只是在仓促之下斜侧里窜出匆忙挥掌迎击蕴含浑身功力雷霆万钧的必杀重击,其受伤之重可想而知。   肖翊抬眼望向海清阳及高莲玉,双目杀机迸现,沉声道:“海清阳,高莲玉!今日你两人休想生离此地!”   此时以黑护法为首的一众乌血剑教护法金刚被柳浩然及楚笑天杀的人仰马翻,绿护法三叉双戟的三叉被灌注内力的龙吟刀齐齐削断,只余下光秃秃的戟杆握在左右各自手中,绿护法茫然望着没有了三叉的杆端呆若木鸡。   “啪!”的一声,黑护法的九节鞭被捉住鞭梢的楚笑天以内力生生震断,十多节碎裂的鞭节“扑落落”的洒落在地,黑护法则如遭电击向后疾退。   “撤!”黑护法一声断喝足尖点地顺势后跃,掠过绿护法身侧之际顺手捉住其背部束腰,便挟着绿护法飘然落到三法王的身侧。被同伴解穴后参战的红护法及花护法、一众金刚趁机虚晃一招先后撤退,付出四金刚重伤、两金刚毙命代价的众人勉强退至三护法的另一侧。   此时飞雪、楚诗月及芮青兰、陈惜童先后赶到肖翊及柳浩然的身侧。   肖翊将怀抱之女交给飞雪及楚诗月说道:“烦劳你们,带她去请残烟真人查看一下伤势。”   飞雪与楚诗月谨小慎微的接过,飞雪道:“这人是谁?”   肖翊紧盯住海清阳及高莲玉两人,将右手中的彩旗交到左手,右手缓缓握住剑柄说道:“不晓得。但若不是她,我即使留得性命亦必重伤,那么今日势将凶多吉少,能否保得住性命亦难以断定了。”   芮青兰好奇之下赶过两步过来观看,陈惜童紧随其后。   飞雪及楚诗月不知所措,微一迟疑后慌忙转首寻找残烟。   “咦?”凑到近前的芮青兰一脸诧色,随即细细俯望审视之下身躯一震娇呼道:“姐姐~!”   众人的视线原本一眨不眨的盯注着肖翊及对立的乌血剑教及海清阳等一干人,剑拔弩张之际人人屏息凝气,静待一触即发的大战。   芮青兰的一声娇呼在静谧中刺耳异常,众人不由齐齐望向芮青兰。   忽然自远处一侧传来急促奔掠的衣袂破空声,众人不由再齐齐望向声响传来的远处。   药长老慌里慌张的飞奔而来,口中狂呼:“秋雨~你在哪里?”转眼间奔至众人身前急停脚步焦急的问道:“有没有看到秋雨?秋雨与谭天望去往了哪里?”巡望众人的眼神尽显焦灼及担忧,却不知是向着谁人发问。   众人愣了愣,芮青兰忽然道:“药长老,你来的正好,快过来看看。”面上尽是焦急心痛之色。   药长老望向芮青兰,眼睛一眨一眨的望了片刻,好似恢复了神志般打了个激灵望向芮青兰一只手探着的,飞雪及楚诗月托抱着的被芮青兰称之为“姐姐”的那个人。   “药长老,快啊!”芮青兰催促道。   药长老如梦方醒急急奔上前俯望那人,微一观察剧震道:“玉丫头!教主!”   肖翊心神剧震,难道那个舍生助自己接掌之人就是芮南玉?   方才芮青兰娇呼“姐姐”之时,肖翊全身关注海清阳等人,虽然听到“姐姐”两字但并未在意,模糊中以为此人乃芮青兰熟知的某一女子,全然未朝芮南玉那方面料想,此时闻听药长老的惊声轻呼才猛然醒悟,心想:怪不得感觉眼熟,虽然脸上布满麻点,但那麻点显然是故意而为假的罢了!竟然真的是我牵肠挂肚苦苦寻觅的芮南玉?   芮青兰泪如雨下哽咽道:“姐啊,你真傻,肖翊的武功那么高,怎会有差错?你为何要横插一手,徒遭无谓的创伤?”   肖翊急忙上前察看,手探脉搏却发现极其微弱似有若无,而探查鼻息更是气若游丝几乎毫无吸进之气,心下登时犹如刀绞,咬着牙惨声说道:“芮副教主,您说错了,若不是令姐,肖翊很可能已经深受重伤…甚或性命不保。”   此言甫出,包括芮青兰、陈惜童;飞雪、楚诗月以及所有众人尽皆动容。   飞雪低头看了看芮南玉随即抬首道:“肖翊!那你还等什么?”   芮青兰娇叱道:“肖翊!我以姐姐的名义命令你,今日务必令海清阳这对狗男女碎尸万段!”说着伸臂自飞雪的手上接过了软绵绵不省人事的芮南玉。   肖翊左手一扬,将两杆彩旗抛于地面,忽听一侧异声齐响,众人不由自主的向下望去,却见一干僵尸般的怪人齐齐抛下兵器盘腿坐在地面,闭上眼默不作声好似老僧入定一般,不由心中大诧。   药长老急忙令飞雪等几女子将芮南玉躺放在地上,随即盘坐在侧把腕探脉。   蓝云儿见药长老正准备救治芮南玉便放下了心,随即慢慢走至一众怪人近前细细端详,随即甩手“啪啪!”赏了一人两记响亮的耳光,一直跟随在蓝云儿身畔的陈惜真随即效仿亦“啪啪!”赏了另一怪人两记耳光,忽听蓝云儿“咦”的一声顺势抬起左脚踢中左侧之人的耳际腮帮,那人应声跌出老远侧卧当地。   蓝云儿怪叫一声向芮青兰道:“启禀教主,这些人个个犹如木桩像死人一般,任打任踢毫无反应。”   肖翊心有所感望向插在地面的两杆彩旗,忽然道:“济悲大师,楚大侠,济生大师,柳兄,协同蓝云儿看管好彩旗!”说罢“锵!”的一声爆响,尖锐嘹亮的鹰啸声中剑光乍起,鹰啸剑已然出鞘。    第一九五章 平定死士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海清阳与高莲玉面现惊容对望一眼,海清阳斜眼朝逍法王笑道:“逍法王怎么说?”   逍法王微一沉吟后面无表情的望向海清阳说道:“何来怎么说?”   海清阳及高莲玉互望一眼,高莲玉娇喝道:“逍法王以及两位法王,今日我们已表明立场,三位不与我两人携手抗敌,难不成要袖手旁观吗?”   逍法王望了望身侧的遥法王及魅法王,随即望向高莲玉及海清阳说道:“与你们两人携手抗敌?谁曾答允?”   “你…”高莲玉大怒欲狂,却是干瞪眼无言以答。   海清阳沉哼一声望了望柳浩然及楚笑天,冷笑着道:“我海清阳还未曾怕过谁,你们几人一起上?我和莲妹照单全收一并接下就是!”   海清阳如此说纯是以退为进的激将法,实是惧怕柳浩然或楚笑天与肖翊联手对付自己两人。   济生忽然道:“渡生,当年‘鹰啸剑’郎云如扬言要将你废为阉人,你就逃了个无影无踪从此隐姓埋名,如今怎的大言不惭说道未曾怕过谁?唉,佛法无边回头是岸,乖乖随本师兄回到天宁寺听候住持发落,从此虔诚悔过,每日里祷告忏悔,平时则随师兄耕种蔬菜五谷,过那…”   “呸你的臭蔬菜!呸你的烂五谷!你自己滚回你那天宁鸟寺,少在这里胡言乱语啰理啰嗦!滚!”海清阳怒极吼道。   济生愣了愣叹息一声摇头道:“出家人戒躁戒嗔,渡生怎可口出污言玷污我佛之神灵圣洁?蔬菜翠绿鲜艳,五谷红黄黑白,皆是佛主赐予众生的无上珍贵之物,渡生却附于‘臭’、‘烂’等粗俗鄙语,实乃罪过罪过。天宁寺实可称为天宁佛寺或天宁圣寺,渡生却加之以‘鸟’字,称之为天宁鸟寺,实是罪不可恕。天宁天宁,正是为天下安宁而虔心向佛进而普渡众生,虽众生皆苦但佛法无边…”   “你奶奶个熊!”海清阳怒发冲冠暴起发难,五指成抓犀利凶狠的插向济生的胸口,济生错步斜斜后退,以右手手背拍向海清阳爪形手的腕部,海清阳反手回扣抓向济生的手腕,济生划个弧形继续抓向海清阳的手腕,两人一进一退手掌翻飞,皆是为捉住对方的手腕使出浑身解数。   “去死!”海清阳爆喝一声另一手化为单掌蕴满真力拍向济生,另一只手的捉腕行动却是丝毫未曾停歇。   济生捉手腕的动作顿觉迟缓,眼看一掌挟着罡风拍至忙挥出另一手,亦以单掌仓促迎向疾袭而来的一掌。   “啪!”的一声爆响,济生闷哼一声向后抛飞,“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幸好另一只手的手腕恰巧未曾被海清阳捉住,否则单此一掌足可令济生胳臂断折。但饶是如此,这一实对实的相互掌击已然使济生遭受不轻的创伤。   海清阳腾升的怒意显然丝毫未消,暴起身形追向抛飞的济生,忽见前方倏然现出一掌,怒意攻心之下喝声“去你娘的”挥掌推击,“啪!”的一声脆响中海清阳如遭雷击,身形被迫斜飘开去,暂未能对抛飞的济生痛下辣手。   柳浩然噔噔噔疾退三步才立足站稳,面色又白转红再缓缓回归正常,缓缓收回击出的手掌。   忽听身后剑气呼啸,剑刃破空声霍霍,身形衣袂飘动的声音骤响,转首望去却见肖翊鹰啸剑在手,杀得高莲玉左支右绌手忙脚乱节节败退。   显然是肖翊将从后偷袭柳浩然的高莲玉截住进行一番攻杀。   济悲与济难双双掠出,各出一臂堪堪接住疾堕而下的济生,三个济字打头的僧人堆在一起。   而乌血剑教各法王、护法及金刚趁着场面混乱至极悄悄退向外围,趁人未察之际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外。   柳浩然强压下翻腾的内息,与同样压制内息的海清阳对峙而立,宛然一副欲再次动手过招的情景。   “肖翊小心!”飞雪的一声娇喝传来,与此同时肖翊直觉一道森冷的剑气直袭背脊,疾展七绝环步斜错一步,顺势以剑柄疾击向剑锋的锋锐之处,“叮”的一声,那人浑身一震后退一步,肖翊定睛一瞧竟然是赵瑜起。   肖翊怒瞪双目喝道:“赵掌门,本爷若不予你这卑鄙之徒一沉痛教训,你真的将死不悔改不知好歹!”说罢荡剑疾攻,忽然自赵瑜起的左右侧各自袭来一掌,肖翊猝不及防下微微一怔急停脚步,却见是陈希南与温昌莱,忽觉后方煞风骤起,高莲玉乘势自后攻来。   肖翊气恼至极,向后飞起一腿迫退高莲玉并直趋朝前,以玄妙身法闪过温昌莱的掌打脚踢再挥掌挡隔陈希南的鹰爪手,身形毫不停歇,剑尖直指疾速后退的赵瑜起,温昌莱与陈希南紧紧尾随,四人一进一退两人侧击,剑光掌爪纷飞翻动中愈趋愈远,点苍、昆仑、崆峒三派的门人散在外围一路跟随移动伺机发难,而华山派的众人紧紧尾随在后。   芸觉怒道:“三位掌门竟与淫邪奸徒围攻肖少侠,难道不知廉耻、善恶不辨吗?”言语间忽觉身侧有一身影鬼鬼祟祟,猛一转首望去竟是曹高盛,不由冷喝一声“杀!”便挥剑直扑上前,一众门人尾随而上。   残烟与飞雪已然弹起身形追向肖翊等人且战且去的方向,一众清明观门人急忙蜂拥跟随。   楚笑天早已与德坤师徒大眼瞪小眼,此时喝道:“乖女儿,还不快去相助你的夫君?”   楚诗月犹豫片刻说道:“爹娘小心。”说罢便转身欲行却被一人在前截住去路。   楚笑天望将过去喝道:“英风云你找死?”   三色修罗及倭人一男两女以听不懂的言语窃窃私语一阵,随后段氏三兄弟带着众人尾随追往肖翊等人的去向,而三个倭人则立在原地,目标似是楚笑天与柳浩然。   德坤众徒中四肢仍健全的二徒与四徒见楚诗月貌美如花不由心神一动,急忙抢上前说道:“英掌门,这女子交给我们,您在后压阵,顺便帮助师父便是了。”说罢笑盈盈的望向楚诗月。   楚诗月因肖翊与飞雪等早已远去而焦躁不堪,见状怒道:“讨厌至极的怪物!”说罢闪电般取剑在手削向两番僧的颈项,两人见剑势犀利不由大凛,同时“啊吔!”一声向后疾退,楚诗月剑势施展开来频出杀招,将两人攻得连连后退。   乌血剑教的一众死士如坐禅般闭目凝坐了片刻,稍后各个逐渐醒转,在没有任何指令下左顾右盼躁动起来。   济悲看了眼楚笑天,见楚笑天怒目圆睁来回巡视德坤及英风云,似欲大口吞噬般虎视眈眈,心想即使开口询问亦必惘若置闻,于是望向济生说道:“济生大师,现下怎生处置彩旗才好?”   济生急剧喘息中闻言想了想,忽然咬牙忍痛俯身拾起了双旗,岂知一众死士腾然起身双眼盯着彩旗,间或茫然观望四周,各个呲牙咧嘴似欲择人而噬。   忽听有人喝道:“将彩旗倒插入地下!”   济悲、济难及济生等人愕然望向喝斥之人,赫然是凤仙教的药长老。   济生诧异的望着药长老稍作犹豫,随后一把将彩旗倒插在地上问道:“如此这般,然后怎样?”   药长老未料到济生会“如此”乖巧听话,又“这般”诚挚讨教询问,不由生出些许感动,喃喃道:“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就好办了,大家看!”   众人闻言随药长老的指引望向一众怪人,见众怪人再次闭目稳坐当地,不声不响毫无动静。    第一九六章 神功疗伤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济生看了看闭目稳坐的怪人及地上的彩旗说道:“如此这般,就可以了吗?”   药长老定了定神说道:“这些人中了一种蛊毒,待老夫细加诊查当可寻到解救之法。”说罢将芮南玉交由芮青兰看护并嘱咐几句,随即走至一怪人身前,伸出左手捉住那人手臂,右手食中两指并拢,以并拢的两指及拇指轻轻捉住那人的手腕,三指顺着某一节拍轻轻的一捏一放,闭目皱眉细查凝思。   唐凝见两个喇嘛僧被楚诗月的蝴蝶剑逼得连连后退,本心下大定,忽觉德坤缓缓靠向战圈,心知不妙闪身飘移落在楚诗月身前背对女儿面向敌对众人低声道:“月儿,还不快去助你的夫郎?”   楚诗月霞上双颊,微一犹豫便腾身掠去,待德坤之徒及英风云等人惊觉却见唐凝右手伸进左腕袖内严阵以待,不由眼望唐凝的衣袖心中大感不安而踌躇不前。   柳浩然巡望一眼四周说道:“青兰,你带着教主与药长老及少林大师先行离去,这里由我和楚前辈处理。”说罢转向少林寺济悲、济难说道:“在下恳请两位大师及众位圣僧护送她们离开此险地,还望成全。”言下给足了面子非常抬举两位少林高僧及少林众僧。   济悲望了望眼前的状况,虽然心存担忧但亦觉护送女施主义不容辞,于是说道:“贫僧自当尊随柳大侠的意愿,还请柳大侠多加小心。”   “晚辈晓得。”柳浩然应道,随即望向济生说道:“大师,您也一道去吧,由您庇助自当多一份安全。”   济生摇头道:“非也非也,由少林众位圣僧保护,再加上凤仙教药长老,何须贫僧给大家添扰?再说我老和尚还要将渡生领回天宁寺,老和尚是万万不会离去的。”   海清阳怒哼一声道:“济生老东西!若要在此捣乱,休怪海某人不留情面!”   济生好不动怒,摇头晃脑道:“渡生师弟,天宁寺的赎罪大门一直向你敞开着,而且天宁寺乃师弟最后最佳的归宿,何不弃下尘世间的恩恩怨怨斗争仇杀随师兄去往天宁寺修行佛法?正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渡生虽犯下累累罪果,做出诸多的恶行,但佛法无边普度众生,只要你渡生悬崖勒马毅然回头,我佛慈悲…”   “慈你奶奶个熊的破悲!”海清阳怒极吼道,双目杀机迸现咬牙切齿的道:“识相的滚远些,有那么远滚那么远,否则海某割掉你的烂舌砍掉你的破头!”   忽听一人咋舌道:“这位先生出口委实不堪入耳,一日师承兄弟,一世情同手足,何来割舍砍头如有万般血仇?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柳浩然扭头望去,见是五行会的穆晩天。   海清阳侧头挑眉道:“你又是什么破烂东西?休得在此烂嚼舌根自找晦气,给老子滚远些了!”   霍千桐愕然道:“忠言良药,解析无缪,素昧平生,刀戟相向?”   屠满霞接口道:“凶残暴晦,逆天行事,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靳辉叹一口气说道:“若欲一意孤行,无可救药终归恨,还望潜心思量,浪子回头金不换。”   海清阳被文绉绉的诗词难受至挤眉弄眼五官扭曲,不由哑然笑道:“你们难道是唱戏的不成?”   霍千桐摇头晃脑道:“非也,非是唱戏;吟诗,此乃吟诗是也。”   海清阳“嘿”了 一声说道:“是非娼淫?哼!简直是乱七八糟!”   穆晩天走到芮青兰身前俯望其怀内面色如纸、气若游丝的芮南玉说道:“大哥,正是此女,芮风雪之女是也。”   芮青兰诧道:“几位何人?认得我姐姐和爹爹?”   屠满霞走上前说道:“她是你姐姐?你也是芮风雪之女?”   芮青兰眨了眨眼眼珠几转,见几人虽然穿着打扮不伦不类但面上尽显慈祥和蔼之色,不由点头道:“正是,小女芮青兰,请问几位前辈是否与家父相识?”   靳辉手抚光秃秃的下巴装作捋须的样子说道:“素未谋面,不曾相识。”   芮青兰微微一愕道:“哦?那几位前辈是…”说着露出询问之色。   霍千桐说道:“我等的水妹子寻你父风雪而去,只要我们兄妹寻得你父亲即有望寻到妹子,还望你女孩子告知父亲的所在。唉~以水之身投往风雪,岂非变为冰花霜雪?思量之下令人忐忑甚感胆寒。”   芮青兰听得不知所以,只是隐隐感觉几人意欲找寻父亲芮风雪,不由心现警惕说道:“家父早已退隐多年,连小女子亦不知所在,不知几位前辈‘风花雪月’的说些什么,但事实确是如此,还望众位前辈多多见谅。”   芮青兰说道此处悚然一惊,因发觉怀中的芮南玉浑身忽然一颤,而且有一股气劲吐出,与自己因警念暗暗蓄势的手臂真气倏然相撞,令芮青兰犹如忽遭轻微抗击,虽不甚猛烈,但足以教毫无防备之心的芮青兰心神剧震。   众人随着芮青兰的震颤及目光望往芮南玉,全不知发生何事。   此时的芮南玉亦毫无所知,但丹田之中的“七绝环步”功法自然形成,挟起其体内所有的真气来回巡转往复,瞬息间以往返了十数周天,遭受的创伤正自疾速痊愈。   芮青兰直呆呆的望着芮南玉,见其面色渐转红润不由吁了一口长气。   柳浩然及海清阳将目光自芮青兰姐妹之处收回,见海清阳双目炯炯瞪着自己,忙收摄心神严阵以待,俨然一副激战一触即发之势。   “哎呦!”高莲玉以与自身年龄毫不相称的娇滴滴的声音叫道,随即水蛇腰左右摇摆的走至柳浩然面前浪声娇笑着说道:“柳郎,何必如此怒意冲天,可知奴家的心中装满了柳郎你呢!”   “不要脸的邪魔淫fu,啊呸!”芮青兰怒极啐道。   高莲玉柳眉轻皱斜眼看了眼芮青兰,随即转向柳浩然笑颜如花的说道:“你的娇妻吃醋哩!也难怪,谁让柳郎与奴家曾经难以驾驭心猿意马而欢好半天光景呢?”说罢自地上拾起一把不知谁人丢掉的剑嫣然一笑继而道:“瞧,这把剑多像当时柳郎为表达对奴家的情意折剑盟誓而断为两截的那把剑啊。”说完把玩欣赏,眉头微皱频望远方,好似追忆回味,情意绵长。   柳浩然及芮青兰、陈惜童尽皆心神一震,连海清阳亦面现异色,柳浩然则暗叫不好,此女言语之阴狠毒辣,比之凶险的毒手或残酷的兵刃犹有过之。   岂知芮青兰哈哈娇笑道:“你这荡fu何止是母癞蛤蟆想吃雄天鹅肉,简直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哈哈哈哈!”   高莲玉怒道:“贱丫头说谁是母癞蛤蟆?你才是浑身毒物怪物的母毒虫、臭长虫,相比癞蛤蟆还大大不如!”本怒意尽显的面容忽然绽开笑容,随即哈哈畅笑起来,好似痛快无比。   芮青兰秀美微皱说道:“你这个人尽可夫的yin荡贱妇,有你在世,简直是给天下女子脸上涂了狗粪!我若是你,早已一头栽进粪池里自尽,死了后亦与臭虫恶蛆为伍,也强于如下般招摇过市遗臭大方!噗哧!”说罢禁不住哈哈娇笑不已。   “牙尖嘴利、不知死活!”高莲玉咬牙切齿忽然发难爆射向芮青兰,芮青兰慌忙后退,几团黑黝黝的物事自手间飞出,直袭向高莲玉的面部及上身。   高莲玉只道是对方掷出的暗器之类物品,翻手挥剑形成十数个剑花,轻易将袭来的物事全部击中,岂料全无金属碰撞的铿锵叮当之声,只听“噗噗噗”的连声轻响,被斩为两截的毒蛇、蟾蜍、蜈蚣及蝎子的残躯及破裂开膛的粘稠液体一股脑的飞溅向高莲玉的衣袖胸襟甚至是脖颈面部,高莲玉只感觉恶毒腥臭扑鼻,待发觉被自己击烂之物为何种事物时不由头皮发麻,尖叫一声丢掉长剑双手捂面飞退。   海清阳只道高莲玉中了某种暗器,不由失声道:“莲玉!”    第一九七章 联手抵敌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楚笑天拍掌大笑道:“好好好!骚臭娘们儿自当以恶臭毒物的粪便及腥臊血水精心打扮,海清阳老淫贼、老匹夫、老…老杂种!你的娘子当真是又臭又美啊!哈哈哈…混账!”   楚笑天发现海清阳骤然施袭便连忙后退以图反击,只听“蓬!”的一声巨响,柳浩然的右掌与海清阳的右掌斜侧里实打实的硬碰一记。   两人同时暴退四步才堪堪站稳。   海清阳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胸腹剧烈起伏,而柳浩然则闷哼声中“咕嘟”一声,显然是受了内伤强自将涌至喉边的血水吞到了腹中。   高莲玉惊慌失措中又是拍打又是擦拭,厌烦恶心之下怒意横生,趋前几步拾起剑便要揉身而上。   “笑天,快出手!”唐凝的喝声传来,楚笑天“哈!”的一声怪叫挥掌拍向海清阳,此时的英风云及德坤师徒尽皆距离海清阳颇远,而以楚笑天的距离最为接近,再加上楚、唐两人作为夫妻心有灵犀,在英风云及德坤等人因唐凝的突然喝声而惊诧之时,楚笑天挟着罡风的一掌早已临至海清阳的上身及面部咫尺之间,海清阳紊乱的气息尚未平复之际见状大惊失色慌忙斜闪,岂知楚笑天犹如早已算准般手掌如影随形,其掌势所蕴内力好似不断增强,发出的罡风则愈加凛冽,避无可避难以躲闪之下只好举起双掌仓促迎向楚笑天的单掌。   “蓬!”的一声闷响,飞尘漫天飞沙走石中楚笑天安然落地,海清阳则被震得断了线的风筝般飘飞而去,“噗”声响中自口中喷出的血雾遍洒在半空之中。   唐凝娇叱道:“高莲玉!你的死期到了!”言罢挥剑攻向茫然呆视海清阳抛飞方向的高莲玉,高莲玉警醒过来挥剑疾扫,“当!”的一声脆响,唐凝如遭雷击硬生生被迫退一步,而高莲玉则是身形微颤仍凝立当地。   此时的芸觉及峨眉众弟子与曹高盛的激战早已被身边突发的状况而停止,芸觉见状高声道:“唐女侠,我们联手除去此害!”说罢挺剑疾攻向高莲玉,而唐凝略作调息再次攻击,与芸觉双双袭向高莲玉。   高莲玉连连挡架却丝毫不惧冷哼道:“以多欺少难道姑奶奶便怕了不成?”   忽然剑身脱手袭向唐宁及芸觉身前,两女惊诧错愕之际忽见剑后一双幽冥鬼爪般的双手一左一右疾袭向两女面门,唐凝及芸觉两女惊骇之下倏然后退,只听一串娇笑声响,高莲玉向后斜飞飘退,竟然是虚晃一枪回身飞遁之策。   楚笑天早已凝观三女交战之况,此际喝道:“哪里逃!”便纵身追击。其余众人呆立当场停手观望。   高莲玉早已因连番激战而内力大幅消耗,转瞬间便被楚笑天追至一丈之遥,眼看再追近数尺便可下手攻击或截拿,忽听高莲玉娇喝道:“且慢!”说罢急停转身,楚笑天骂道:“慢你的娘!”说着趁势双掌如排山倒海般轰向高莲玉,高莲玉以鬼魅般的身法斜飘开去,同时双手齐抓胸前,“嗤喇”一声胸前衣衫碎裂敞开,露出雪白的上身向着楚笑天犹似挑逗示威。   楚笑天愕然道:“高莲玉!你什么意思?”   高莲玉荡笑一声道:“楚笑天,你有本事就继续追奴家,想必一时半刻追击不及,而奴家则一路脱去衣衫,别人看到鼎鼎大名的楚大侠一路追击一女子,而奔逃的女子身上衣衫却是越来越少,试想江湖传闻究是何样?”   楚笑天愕然,随即哈哈大笑道:“高莲玉,你这招数对付别人或许管用,向老夫施展可是大大不灵啦!我楚某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何惧区区江湖传闻?你脱啊!你倒是脱啊!脱个赤条精光老夫也毫不在乎,定要抓你狠打一顿屁股再拎回去交与凝妹发落!哈哈哈哈!”   “你…”高莲玉为之气结直翻白眼,倏然腾身而起攀上树梢之巅,两手迅捷动作,在树梢间来回腾挪躲避楚笑天,瞬息间竟真的脱了个精光,随即运足内力喊道:“非礼啊~楚笑天非礼啊~楚笑天要强bao人家哪~救人啊~”   声音远远飘过去,兼之两人身在高树之巅,一众人正是一目了然。   楚笑天大惊喝道:“你这疯妇住口!”百忙间望向远处的唐凝,依稀间伊人好似面现寒霜,心神大乱之下内力一松直堕地面,而高莲玉施展轻功脚点树梢转瞬去远,得意的笑声遥遥传来,传至立足当地不知所措的楚笑天耳际。   唐凝与芸觉飞速赶来,奔至楚笑天的面前。   楚笑天惊慌的说道:“凝妹,我没有!”   唐凝瞪着楚笑天道:“我知道你没有,你这个笨蛋中计了!她脱光了又如何?当脱了毛的白条鸡一样捉在手里拿来不就得了?愚不可及的大笨蛋!”   芸觉听罢不由莞尔。   忽听柳浩然遥喊道:“三位前辈,还请回来,去寻肖兄弟要紧!”   三人疾步自林木间奔出,见逍遥派众人及德坤师徒等早已不见,只余下柳浩然、芮青兰、陈惜童、药长老及仍昏迷不醒的芮南玉,再有就是少林派众僧、峨眉派的众弟子及五行之会的四人,连曹高盛亦不知何时逃了个无影无踪,更加令人诧异的是海清阳亦踪影全无。   芸觉变色向门人问道:“海清阳和曹高盛两个恶贼呢?”   峨眉众门人你眼望我眼面现诧色,其中一女尼答道:“掌门,这两个贼人不知何时离去,我们心牵掌门的安危,未曾留意。”   柳浩然叹息一声道:“柳某人惭愧,方才明知后方有所动静,但在下关注三位与高莲玉的交锋,发现后面的动作却未曾针对在下及众位,兼且无任何杀气或兵刃之声,因此未曾防范在意。”随即望向芮青兰问道:“青兰,药长老,可知这些人何时离去?”   药长老左手指轻握芮南玉的右腕,神情阴晴不定苦苦思索。按照药长老以往的经验,其秘制的药丸虽然灵验,但绝无即起反应立竿见影的地步,而此时芮南玉体内内息的瞬变及流转却是实实在在诡异神奇,一时间令药长老全然不解。   芮青兰答道:“方才高莲玉那淫fu脱衣发狂大呼小叫,我们所有人的视线都被牵了过去,幸好柳郎在此押阵才令敌人不敢涉险,否则真说不定我们在精神疏忽之际被他们做了手脚亦毫无所觉。”   此时的芮南玉内息飞速运转,而神志却是浑浑噩噩,昏睡之际梦境纷乱,只听芮青兰怀中的芮南玉忽然叫道:“肖翊小心!”随后是“不要”、“不要”两声及听不懂的喃喃自语,稍过片刻之后突然娇声喊道:“肖翊!你不能死!你怎能舍我而去?肖翊――!”   众人尽皆愕然,未曾想到芮南玉在如此伤重昏迷之下依然心牵肖翊,但随即而来的是对肖翊的担忧,忽然间思虑统一之下齐齐朝肖翊逝去的方向急急赶去。    第一九八章 苦苦相逼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在温昌莱与陈希南从侧面不断干扰偷袭之下虽死死咬紧节节败退的赵瑜起但也难以短时间内收拾下对方,但也不愿对崆峒、昆仑两派掌门人痛下杀手,于是剑影翻飞中抽暇说道:“温掌门,陈掌门,若两位执迷不悟如此纠缠不清,休怪肖翊翻脸无情狠下杀手!若两位迷途知返,肖翊不但放过赵掌门,而且愿与三位同仇敌忾对抗乌血剑教及所有邪异黑道门派,两位意下如何?”   陈希南闻言稍作踌躇,肖翊压力顿减之下赵瑜起的形势已是岌岌可危,赵瑜起惊惧心急起,慌乱中连忙说道:“陈掌门切勿听信奸人谗言,他‘鹰啸剑’本就是邪异妖孽,当是武林正道中人人人得而诛之之辈,休听他妖言惑众以致养虎遗患祸害整个中原武林!”   肖翊怒意横生叱道:“赵瑜起!究竟是谁在妖言惑众唯恐天下不乱?你道本爷真的不敢杀你吗?你这个可怜虫懂不懂得正道正义与卑鄙龌鹾的分别所在?本爷已忍无可忍,你这个卑鄙龌龊之徒简直厚颜无耻得寸进尺,本爷自当容你不得!”说罢剑势疾转,身形环绕移幻间已出现在赵瑜起斜后方,剑尖已然抵住赵瑜起的左腰间,只听肖翊冷声道:“赵掌门!你信不信我肖翊可当场送你归西?”   赵瑜起的左后侧为崆峒派掌门温昌莱,此时数他最为接近肖翊,见赵瑜起形式危急便忙挥掌迅猛拍向肖翊的右肋胁,肖翊身形微错,自右臂下方探出左掌正对上温昌莱的袭来之掌,并以持剑之臂为轴心身躯疾转,以此化去温昌莱攻至的掌劲内力,剑尖仍死死指中赵瑜起左腰,而温昌莱则闷哼一声疾退五步,待立足之时嘴角边已现出一缕血丝。   “至此还不罢手吗?”肖翊身躯挺立,右手剑仅余寸许锁紧赵瑜起,面向进退不得手足无措的陈希南,背后则是遭受创伤的温昌莱。   此时,赵瑜起忽然见到悄悄现身于肖翊身后一丈之遥的高莲玉,此女身上紧挂着不知从何处拾来的千仓百孔的破烂衣衫,衣衫破洞及缝隙间肉身时隐时现,诧异过后心念电转,忽然手臂垂下手中剑掉落当地,叹息一声颓然道:“赵某技不如人甘愿服输无话可说,至此便任凭肖少侠发落,赵某发誓决不反抗,只是…唉!”似乎存有某种难言之隐或说来话长的意味,岂知此乃正是缓兵之计,纯粹是欲凭借高莲玉这一奇兵的协作而诛杀肖翊。   岂料肖翊冷哼一声道:“高莲玉,你特来送死吗?为何不至近前与中原六大派中与你志同道合的三大掌门同仇敌忾联手一气?却是在那里盈盈顾盼孤芳自赏吗?你那‘海龟秧’为何未一同前来?又何必麻烦本爷为诛除你两个淫贼而多行徒步?”   温昌莱及陈希南面色一变几乎同声喝道:“鹰啸剑你休得胡言乱语!”   “哦?”肖翊眉毛一挑望向赵瑜起说道:“难道本爷说错了吗赵大掌门?”   赵瑜起脸色铁青,怎奈夺命剑尖只在寸许之间,只有呼呼喘着粗气默不作声。   高莲玉冷笑一声道:“肖翊,奉劝你休想耍弄心计,今日此时,你欲全身而退是妄想!老娘就是拼死也要拉你当垫背,让飞什么雪及楚什么月两个贱丫头痛不欲生,从而不断改嫁他人成为克夫yin荡之妇!”   如此刻骨的恶咒在场众人闻所未闻,肖翊的手指关节因急剧的怒意而噼啪作响,握剑的右手不知觉间灌注些许内力,赵瑜起腰胁吃痛闷哼一声斜斜避退。   肖翊神志回转冷冷说道:“姓赵的,你再避就让你横死当场。”   赵瑜起果然未再避让,忍痛坚持等待转机。   “高莲玉!”肖翊双目喷火的说道:“今日你所言语,必定教你后悔莫及!我肖翊对天发誓,你高莲玉的下场由我裁决!令你今生来世‘感激不尽’!”   高莲玉闻言面色微变,肖翊的咒言朦胧难懂,但愈是如此愈增恐惧。   肖翊以狠毒的目光直直盯着高莲玉忽然低喝道:“何方妖孽鬼鬼祟祟藏头露尾?全都给本爷现身吧!”   忽闻衣袂破风声连绵响起,英风云及坐下逍遥右使及四大堂主自右前方纷纷现身,六人身后是德坤与坐下大徒、二徒、四徒。   左后方则出现段氏三修罗,一男两女倭国三高手鬼魅般现于三修罗身后,陆续跟随而来的则是修罗门五行旗人众及“双簧”岭南双怪。   而右后方及左前方全由点苍、昆仑及崆峒、华山门人黑压压的挤满,瞬息间形成水泄不通的重重包围之局。   肖翊巡视一周冷然笑道:“大家都是奔本爷而来吗?哼呵呵!如此劳师动众,本爷甚感荣幸,尔等还等什么来?全都一起上来吧!本爷全盘接下就是!”   “大言不惭!”英风云冷冷道:“‘鹰啸剑’罪行连篇恶贯满盈!今日此时便是你授首之日了!”   又听千叶鹤以生硬的汉语说道:“银少进!奶见日楼纱密雷!”意思为:鹰啸剑,你今日留下命来。   肖翊冷眼环视众人一眼说道:“三位掌门意下如何?“   赵瑜起眼见森冷的剑尖紧紧锁着腰胁当然不敢言语。   正当温昌莱不知所措时,陈希南见大局似乎已定便道:“他们要杀你是他们的事,我们要杀你是我们的事,如此凑巧便是你‘鹰啸剑’恶贯满盈,命中注定!”   肖翊点点头说道:“如此说来你们便要与这些妖孽站在同一条战线,以谋取本爷性命为最终目的了?”   英掌门哈哈大笑声中折扇一展连连挥着扇说道:“看来你‘鹰啸剑’命该绝此,真乃天意啊!哈哈呵呵!”   肖翊微微一笑将指向赵瑜起的剑缓缓收回。   赵瑜起连忙纵到一旁,见肖翊并未跟进心下大定说道:“肖翊!怕死了就想收手讨好吗?做梦!”   “怕?”肖翊微笑道:“怕你吗?哼!本爷是怕和你们交手不过瘾,留下你这个废物助助兴也好,我讨好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们‘英雄无敌’的赵大掌门?”   “你说谁是东西?”赵瑜起怒道。   “你是不是东西本爷无暇去管,大家来齐了没有?还等什么?一起动手将本爷置于死地吧!留下本爷的命才算是你们的本事,说明你们是真正英雄,来!”最后一字运足内力之下声震山谷,众人震骇中齐齐后退,“仓啷仓啷”一通乱响,凡是携有兵刃的人尽皆纷纷离背出鞘持握在手。   肖翊仰首望天喃喃道:“师父,请恕徒儿不孝,不遵从您老人家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谆谆教诲,徒儿实在是被逼无奈。”   段天浪冷哼道:“怕死了祷告吗?胆小鬼!”   肖翊收回望天的双眼直视段天浪,双眼中寒光骤现,段天浪对视之下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慌忙后退两步紧紧握住东瀛刀。    第一九九章 痛溃倭贼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望着心惊胆战全神戒备的段天浪,肖翊以森冷的语气说道:“段天浪,本爷今日必先杀了你,你信也不信?”   段天浪慌张之下再次退后两步说道:“鹰啸剑,这里遍地都是你的仇家,你为何偏要和我过不去?我和你有何滔天大仇?”   肖翊右手紧握鹰啸剑柄冷冷道:“家师在肖某毕生屈指可数的至亲至敬之人中排在第一位,我向他老人家的亡灵倾诉心中所想之时其他人都未曾插有片言半语,只有你在那里冷嘲热讽口无遮拦,你可知此乃对家师大大不敬的行径?”随即巡视一遍四周团团围着的众人说道:“有何可磨蹭的?大家一起动手吧,但在下声明,段天浪乃本爷立意首个诛杀之人,因此诸位莫要逼我改变顺序,总之是――挡我者死!”   剑气如风雷,挟着烈鹰怒叱之声飙向惊瞪双目的段天浪,段天浪惊恐之中提刀斜挑,与此同时两旁亦有同样的东瀛刀跟随而来,后发同至硬碰硬的与鹰啸剑撞击。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声中,段氏三人闷哼跌退,而肖翊凝立当地,面色由惨白立即转为正常的红润之色,而段氏三修罗各自的嘴角边泌出的殷红血丝与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看在眼里颇为触目惊心。   肖翊踏步向前剑尖直指段天浪,段天波与段天涛却自两旁绕开,段天浪步步后退之际肖翊忽觉身后风声飒然,当即剑光斜洒向后飘展后直趋向段天浪,“当当”两声响中段天波与段天涛再次被注入强横内力的剑锋迫退,段天浪魂飞魄散,狼狈招架中仓惶后撤,“叮当叮当”的剑刀磕碰都在预示着段天王的所遭创伤愈来愈重。   “噗”的一声声响炸响开来,肖翊心有所感疾向右侧挪移改变攻击方向,原本将要立足之处尘土飞溅,浓浓的白烟腾然而起,与此同时左右后方及正后方极其霸道的劲气狂烈袭来,逼得肖翊只得停止对段天浪的追杀,反手挽起数束剑花光圈,兵刃撞击声密如连珠般响起,肖翊飘然落在一丈之侧的地面,剑身仍自微微颤动,“嗡嗡”之声亦自未绝。   白烟悠悠散去,段天浪三人及三个倭人尽皆失去踪影。   极静之中,肖翊倏然腾身而起,地面窜出两道森冷的刀光,差之毫厘的未与肖翊的双足碰触绞缠,实是凶险至极,与此同时上方凛冽的杀气兜头罩下,四把散发着森森幽光的倭刀自上空骤袭向犹在半空的肖翊,显然千叶鹤及三修罗四人在白色的烟雾中攀跃上树,与地面的两忍者同时施袭。   肖翊的力运右臂朝上疾斩,呼啸声中一道犀利的剑罡迎向上方的四人,但此时肖翊的腾身之力已然衰竭,因多数内力运于剑上而绝无转寰余地,更不能施展“御风之术”趋避开去,在此千钧一发之际肖翊瞧准靠右的段天涛的刀身相比其余三人稍稍超前,鹰啸剑洒出剑罡后剑尖顺势点在了段天涛的刀尖近处的刀身,“叮”的一声响中段天涛的刀身被迫斜斜荡开,肖翊则借力堪堪闪向右侧,安然脱离六人合力必杀的险境。   肖翊未作停留斜飘至丈许远处才停驻身形,双眼聚精观察地面,忽见两道松软的混沙泥土微微隆起疾速朝自身落足之处掩来,当即一声低喝纵起身形头下脚上伸剑刺向地面,“梭!”的一声剑身大半插入地底,“嗤!”声响中肖翊的身形再次腾空而起,方才插剑之处一道血箭喷射而出,“腾腾”连响沙土飞扬中两条人影先后破土窜出地面,段天波与段天涛急忙上前各搀扶一人,正是其一被肖翊刺伤颈肩部位的两女忍者。   “巴嘎!”千叶鹤怪吼一声如风轮般舞起东瀛刀狂攻向肖翊,肖翊从容挡隔间警念顿生,踏步上前以古拙的招式巧妙的插入刀影中的空隙,正当千叶鹤无奈退后之际,肖翊身后白烟腾起,迷蒙之中两条人影各执一刀双双袭向后背空门大露的肖翊,自是身形诡异难觅其踪的忍者双姝。肖翊疾施七绝环步朝斜侧飘闪,忽见点苍、昆仑、崆峒三大掌门的剑、拳、掌分从左中右三路全力袭来,无奈之下拔地而起自千叶鹤及两女忍者之间上方飘掠向另一方,只见下方德坤双臂疾轮,运起全身功力蓄势以待,其身侧便是一直未曾有机会插手的岭南双怪虎视眈眈的“望”、“闻”之中,何时会骤然出手施袭难以断定。   肖翊去势已尽,若施展御风之术必定被借助地面腾身而起快过自己的三名倭人缠上,如此将面临被七八名武林高手重围痛打的恶劣境地。霎时间,肖翊进入古井不波、通明清澈的意念当中,下方前中后的身影方位及动向;刀剑拳掌的来势及劲气全然清晰掌握,武道的境界及功力在刹那间骤升数层。右脚尖踢中一女忍者的刀身,使其歪斜撞上另一女忍者的刀刃,两刀纷纷变向,左足尖则轻触千叶鹤的刀尖,借力之下身体再次升起兼且身形前窜,堪堪避过德坤斜斜朝上拍来的一掌抵达德坤的正上方,挥起一掌朝德坤的顶门狂拍下去,鹰啸剑似有意若无意的指向岭南双怪,显是谨防突袭。德坤一掌拍空身躯前倾,若向后或向两侧闪避定逃不过肖翊自上方拍下的泰山压顶之势的掌力,只好顺势前趋,与其中一同样身体失控的女忍者撞个满怀。   肖翊好似早已知晓如此,身法毫不停留射向段氏三人,剑尖直指段天浪,剑身所笼绕的真气同时罩住段天波与段天涛。   三人骇然失色,同时倾出毕生功力挥刀挡剑,一时间一人趋前三人后退,刀剑碰撞声连绵响起。   身后一道凌厉的风声传来,肖翊只道是一枚暗器而无所畏惧的侧身扭腰闪避,岂料那暗器在身侧砰然爆炸,肖翊虽俱强劲的护身真气仍感觉受到震荡,白色如烟如雾的气体瞬间弥漫身遭,同时身后劲风疾袭而来,显然是扶桑三高手。   四人在白色烟雾之中凶险交手招招搏命,而圈外众人根本瞧不清楚,待烟雾慢慢散去变淡才看到如风雷、如闪电兔起鹘落的四条人影,而段氏三人已不见踪影。   肖翊腾身闪跃之际在忙中巡视四周,发现段氏三人落荒而逃已达远处,爆喝一声“哪里逃!”便虚晃一剑迫退两忍者,“当”的一声鹰啸剑剑尖与千叶鹤的刀尖蜻蜓点水般微一碰触即抽身而出急追而去,三个倭人及众多在场武林人士衔尾疾追,刀尖破空声及衣袂破风声飒然响起继而疾速远去,方才交战激烈狂暴急剧之处瞬间人去场空回归安静。   不一会儿疾速的脚步声隐隐传来,眨眼间已有两人先后落在当场凝眉察看地面四周境况,正是楚笑天与柳浩然。   唐凝及残烟等人随后赶到,唐凝急道:“人呢?肖翊哪里去了?月儿在哪里?”   楚笑天拍腿道:“我们来晚了!看情形足迹一群人往南去了,快追!”   一众人急朝肖翊等人前去的方向追去。    第二零零章 饶恕放逐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虽然内力耗去甚多,但段氏三兄弟的轻功本就相比肖翊差距颇大,加上不同程度的受伤,盏茶光景便被肖翊极大拉近距离,眼看瞬息间便被追及。   段氏三人忽然急急刹住身形。   前方出现宽约十数丈的峡谷,两面峡壁光滑如镜,只有雾气朦胧的下方才有树木草枝横生,此峡谷之宽以段氏三兄弟的武功若想纵跃而过那是万万不能,三人惶急中纷纷四下察看。   “那里!”段天波突然喊道,左侧两丈余处有一棵粗达一尺多余的落叶松树横亘其上,笔直通向对岸,三人心中大喜急忙施展轻功赶到大树“桥梁”之上,由伤势最轻的段天波断后,段天涛在前而段天浪居中急急“横渡”。   “哪里走!”爆喝声中只觉身后风声飒然,段天波急忙转身全神戒备中后撤。   肖翊喝道:“想要命就闪开!”剑锋犀利的袭向段天波,段天波急忙横刀架开,只听“当!”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段天波只觉虎口酸麻欲裂,气血翻涌中噔噔噔噔连退四步。   “想与你兄长一同死吗?”肖翊运力举剑疾劈,段天波仍然双手横刀挡架。   刀剑碰撞的脆响及闷哼声中只听“喀喇喇”一叠连声巨响,肖翊与段氏三人只觉脚下一沉,树木竟然从中断折。   原来段天波硬着头皮生生挡架鹰啸剑的运力疾劈,闷哼声中身体吃力,两只脚狠狠踩踏支撑,想必此树架成年代已非常久远,经风吹日晒及雨淋冰冻早已腐朽不堪,只因体积庞大而勉强支持原形,此刻突遭重压竟然就此断折。   段氏三人顺势疾堕,惊叫声中心想此命休矣,而肖翊连忙施展“御风之术”缓缓而落,眼神只注视着疾堕之中的三人身影。   “蓬!”、“扑通!”、“噗!”、“当啷!”声一叠连声响起,三人竟然已跌落在实地,惨哼声连连中痛得几欲晕厥,三把东瀛刀则纷纷落在身畔。   肖翊极目俯望,云雾缭绕中三人的身形及周遭的地形一目了然,三人竟落在峡壁中段凸出的巨大岩石上,此岩石形状呈椭圆,长两丈宽一丈,朝上部分十分平坦,状如特意而设的平台一般。   肖翊如落叶般轻飘飘落在疼痛之余蜷缩打滚的三人身前剑尖斜指冷哼道:“段天浪!乖乖纳命罢!”   三人艰难抬头仰望,峡谷上方天空依稀,云雾缭绕中昂首站立的肖翊恍若天神。   段天浪缓缓坐起身观察周边及下方,见此岩石平台下侧丈许处起始并非光滑的峡壁,而是草木横生凹凸不平的实土,于是望着两兄弟说道:“你们这便走吧,鹰啸剑要的只是为兄的性命罢了。”   “大哥!”段天波与段天涛齐声呼道。   段天涛忽然挣扎爬起恶狠狠的瞪着肖翊说道:“鹰啸剑!放我大哥走,由我来抵一条命!”   段天浪与段天波异口同声道:“三弟退下!”说罢争相爬起。   段天波拾起东瀛刀说道:“鹰啸剑!如若你肯放过我大哥及三弟,我这便就此横刀自刎,你看如何?”   “二弟!”、“二哥!”的呼声自段天浪及段天涛处传来。   段天浪踏步向前断喝道:“你们两个快走!鹰啸剑说过只欲取为兄性命,你们两个不必妄自送命!”   肖翊淡淡一笑道:“不错,段天浪的性命本爷是要定了!只要你们乖乖滚蛋本爷不再追究。”   “不可!”呼叫声中段天波及段天涛纷纷上前护住段天浪,如此一来已距肖翊的鹰啸剑尖极近。   肖翊心有所感悄悄回首上望,只见追逐自己的一众武林人士都已到达对面峡壁边缘,纷纷朝下俯望。   “你们听到没有?”段天浪伸出双手欲将两兄弟拉回而自己上前,却被两人推搡而回。   肖翊看到此情形喝道:“你们三个想一同全都死吗?本爷成全你们又如何?”说罢手腕轻抖剑尖轻颤。   段天浪厉声道:“你们还不走?大哥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也不听了吗?”段天涛却忽然俯身将另两把东瀛刀拾起,一把自己手持,将另一把交与段天浪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兄弟三人携手力战,一同死了算了!”说罢双手握刀柄面向肖翊,面容上现出义无反顾的凛然气势。   肖翊盯注着三人冷冷的道:“如此本爷便将你们一并料理了!”   山风幽幽吹过,肖翊不断巡视着三人,鹰啸剑缓慢的斜斜扬起,见段氏三人虽然显出恐惧及戒备之色但毫无退缩之意,不由心念一动。   忽闻对面崖上传来齐声娇叱,随即一条黑影自云雾缭绕的上空疾速落下,所趋方向正是脚下的岩石平台。   肖翊及段氏三人齐齐朝上望去,黑影逐渐接近,待更加靠近尽皆看出此人正是千叶鹤。如此远距离居然几乎能够抵达岩石平台想必是有人运内力以推抛之类的方式进行协助,依照两声娇叱,料来定是两个女忍者所为。   肖翊迅捷的望了一眼段氏三人,随即朝上仰往疾速接近的黑影说道:“本人绝无伤害之意,因此三位千万莫要妄动,以致伤了三位师尊。”   段氏三人听罢不由愕然,鹰啸剑的语气为何突然变得平和不再像此前般狂傲,所说的内容更是不知所云,不由茫然不解中只得呆呆瞪视。   原来肖翊以黑影投来的弧度及速度已然测出此人万难安然落于岩石平台之上,离平台边缘足有一丈左右的差距,即便落在平台之上若无人接住将腿骨断折或身受重伤,若段氏三兄弟齐心合力去接,亦将遭受更多人受伤的后果。   眼见千叶鹤已堪堪抵达平台斜上方两三丈许,肖翊疾喝道:“让他伸出刀!”   段氏三人听罢不由一愕,待警醒过来呼叫之时为时已晚,但并未导致三人所担心的情景发生,因千叶鹤眼看难以落在平台之上在本能的驱使下仍然向岩石方向最大限度的伸出了东洋刀,即便明知刀长难以企及仍拼命作势,犹如溺水之人明知稻草难以救命仍狠命捉住一般。   “当!”的一声脆响,横伸而出的鹰啸剑堪堪撞在千叶鹤拼命握住的东瀛刀刀身下端,在千叶鹤浑身剧震稍作停顿之时肖翊以迅捷无论的速度捉住段天涛的脚踝急甩而出。   “你做什么?”段天浪及段天波的惊恐叫声中只听肖翊断喝道:“捉住他!”   段天涛与千叶鹤疾速接近,段天涛果然反应神速直伸手臂探向千叶鹤,而千叶鹤更是伸长手臂拼命前捉,只见段天涛的身躯画了一弧线后与千叶鹤互捉手掌手腕,随后按段天涛原来的弧线旋转迂回双双落在岩石平台之上。   段氏兄弟及上方瞧清楚的众人齐声惊呼或欢呼之际忽听“喀喇!”一声,肖翊落足的岩石边缘一角突然裂开脱落,肖翊顺势疾堕下去,段天波伸手欲捉却是晚了一步,众人的齐呼声中恰巧一阵山风吹过,肖翊疾展双臂做出似杂乱无章却又似蕴含某种玄妙弧度的动作,随即缓缓斜飘而起,安然落于岩石之上。   一时间,对面崖边上及斜下方岩石平台上鸦雀无声,众人犹如雕塑般呆立当地,只有肖翊侧首俯望了一遍岩石裂开脱落之处。   不知过了多久,千叶鹤忽然单膝跪地,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只听段氏三人浑身剧震齐声道:“师父!”   千叶鹤厉声喝道:“哈呀咕!”   段天浪犹犹豫豫着说道:“家师要以一己之身抵命,恳求你放了我们三兄弟,但…但这绝对不可!我们三兄弟万不答允!”   千叶鹤仰首道:“银少进,如哈?”   肖翊皱眉道:“你是在问我如何?”   千叶鹤点点头。   肖翊缓缓回转身遥望峡谷边缘的远方说道:“你们全都走吧。”   “什么?”段氏三人齐声诧道。   “只要你们答允即刻前去岛国,从此不再踏足中原,肖某便不伤你们任何人的性命。”肖翊淡淡道。   段氏及千叶鹤等四人面面相觑未曾言答。   肖翊忽然转首说道:“那两个女忍者与千叶鹤是何种关系?”   段天浪望了望千叶鹤便答道:“她们是数年前过世的师母的两个徒弟。”   肖翊听罢点了点头,心想:千叶鹤的娘子身为忍者定是在某处做坏事因此才丧命!   但此亦只是肖翊少年心性胡乱猜测而已。   肖翊忽然沉声道:“在本爷改变主意之前赶紧走!”   段氏等人愣然片刻,终于,段天浪说道:“在下的不杀之恩,家师的救命之恩在此谢过!”便与其他人相互扶持着朝下方攀爬而去。   肖翊挺立岩上直至四人不见踪影才微微叹了口气朝斜上方对面望去,却见两个女忍者亦已失去踪影,想必是绕道下崖前去与千叶鹤及段氏等人会合。   肖翊扬声道:“哪位好友愿下来亲近亲近?”   众人只见下方云雾缭绕的石台上鹰啸剑仗剑而立,谁敢不要命跃过去?更何况即使超绝高手亦很难纵掠至岩石平台。   一阵风徐徐吹来,肖翊大声说道:“有本事想报仇的尽管跟来!”说罢哈哈大笑中施展“御风之术”朝峡谷的另一端斜斜飘去。    第二零一章 油尽灯枯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清澈的溪水中数不胜数的小鱼儿成群结队的窜游玩耍,对这不速之客――两只脚,不但未受惊吓,甚至好奇的靠近前来凑上口轻轻咬噬,痒得肖翊呵呵笑出了声。   上方的树梢上小鸟叽喳,身旁的草丛昆虫啾鸣,一派安然幽静的美好景象。   肖翊望着浸入溪水内的双脚,笑了笑后遥望远方长叹一口气。   连日来的奔波寻找毫无所获,未曾发现谭天望与乌秋雨的分毫蛛丝马迹,一众武林人士不知是追丢了自己还是知难而退或分散而去,竟不见半点追踪而来的人影,不觉中跑到这人迹罕至却僻静幽美的处所,得到难得的安逸闲适。   巡望四周的景致心想:如果与飞雪来到此处安下小窝,打猎耕种过那远离尘世烦嚣及江湖仇杀争斗的生活该是多么逍遥自在甜蜜美满?   接着想到与飞雪形同姐妹的楚诗月,接着自然而然想到芮南玉,心头不由自主的一阵牵动,连自己也暗暗纳罕,为何每次想到芮南玉便心弦震荡怦然而颤?   脚下奇痒之余不由挥了挥脚,水波翻动之下鱼儿受惊四散而去。翻身而起望见近处的一棵参天高树,提气轻身之下身体拔地而起冲天直上,直达大树之巅才在一根枝丫上落足凝立,心情舒畅之下发出一声清啸,一串鹰啸声仰天而起直冲云霄,远处的树丛之中扑棱棱声连响,惊鸟纷纷而飞,悠长的鹰啸声中却竟是晕头转向横冲直撞。   啸声良久才消,肖翊暗自心惊,心道:许久未曾如此放声啸吼,如今一试竟然如此惊天动地,难不成我肖翊今日的功力进境至如此难以令人置信的境界?   惊喜之间又想到如今这一筹莫展的境地不由皱了皱眉,飘然落到剑鞋摆放之处,缓缓穿上鞋子将剑负在背后茫然巡望四周,忽听“臭小子…过来…”的声音微弱的传来,声音来至北方极远处,若不是肖翊内力已臻化境,绝不会听到分毫。   肖翊心弦一动,弹起身形风一般掠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串微弱凄惨的笑声再次传来,却比此前近了许多,可见肖翊的奔行速度何等迅捷。   “谭天望…当年…你阴险毒辣的…罪行…今日全当得报,这…是你恶贯满盈的下场,伏诛…偿命吧…哈…哈哈…哈…”话声微弱艰难,笑声更是怪异难听犹如啼哭,依稀是乌秋雨的声音。   肖翊倾听中奔行速度丝毫不减,只见地面越来越潮湿,越来越泥泞,肖翊只好避开泥泞如浆的地方,专拣生有青草土质较硬之处落脚奔行,因此奔行速度大大减缓。   声音传自近处,肖翊站在一方微微凸起杂草丛生的土堆上急声道:“前辈!你在何处?”   “你…这臭小子这等缓慢…迟钝,前辈我…身在此处…还不快快前…来?”   肖翊循声继续前行,倏忽间猛然刹住身形微微一愕。   只见低矮草木稀稀落落的前方一块洼地,两个满脸泥浆瞧不清样貌的人各自仅露出头部,泥浆已达耳部迫使两人仰起头呼呼喘气。   只听男子声音微弱的道:“臭…婆娘…若…再不放手…出去,你…我今日…将…葬身…沼泽…”   只听女子呵呵直笑,只是虚弱无力下放佛像凄惨啼哭,只听她艰难喘着气说道:“谭…天望…该死的…奸贼…如今…晓得…怕了吗?呵…呵呵…”   肖翊浑身一震道:“谭天望?乌前辈!”   深陷沼泽的两人正是谭天望与乌秋雨,两人自塘边决战场一直疯狂交战至净坛峰方向继而失去踪迹,未曾想如今却深陷沼泽危在旦夕。   原来,乌秋雨的突然出现令谭天望魂飞魄散神志出窍,本以为早已死去多年之人突然现身大喊“纳命”,刹那间令谭天望认为九冥冤鬼自地底钻出索命,恐惧之下甫一交手便连连败退,身体四肢数处中剑,内息更是被堪堪压制,使不出平时的半成,始终未曾扭转败局。   当谭天望猛然醒悟此人却是数十年前被自己谋杀但未曾死去的活生生的人而并非鬼魂时,已然完全被乌秋雨占据上风。   自始至终,乌秋雨只想与谭天望同归于进而放手狂攻毫不设防,含恨数十年淤积心底的仇恨爆发之时其威力、狠毒完全超乎想象,招招夺命、气势更是如虹之中兼带着残酷。   而谭天望则起初极度恐惧,而后是诧异与不觉中暗自渐渐滋生的愧疚,各种复杂的心绪作祟之下始终难以平心凝气稳住阵脚,而且面对只求同死的对方,渴望活命的自己步步心惊束手缚脚,如此的谭天望怎敌得过相互比较了解武功路数且抛开一切思绪拼死搏命的乌秋雨?   终于,两人浑身伤痕累累精疲力竭,内力更是几乎耗尽之下陷入沼泽。按照两人的武功,原本绝不会陷入泥潭不可自拔,只要施展轻功即可蜻蜓点水般踏过泥泞沼泽。而此时两人的内力几乎耗竭,谭天望欲使出仅余的内力离开沼泽,乌秋雨却一手拼命捉住谭天望的束腰,另一只手不断猛击猛打,谭天望微弱的内力如何边招架边使出轻身之术离开沼泽?至此双双油尽灯枯越陷越深面临危竟。   乌秋雨原本只求与极度惧怕丢命的谭天望一同命陨沼泽,就在此时忽听肖翊的一声长啸,报仇雪恨同归于尽的境况忽现转机,因而才微弱的招呼肖翊赶来此处。   见到肖翊,谭天望心底恐慌面现惧色,而乌秋雨则眉开眼笑欢喜不已,虽然两人皆满脸的泥浆但因面目表情实在过于极致而一目了然。   乌秋雨说道:“小子…拉我…出去,莫要…管他,让他死…死在此处。”   谭天望闻言急忙伸出双手紧紧捉住乌秋雨的衣袖及衣摆,因为如今内力几无,即使身旁没有纠缠不休的乌秋雨亦难以自拔,留在此处定当送命在此。   此时两人再次下陷数寸,口、鼻、眼堪堪露在外面,已不能望向肖翊只能直直仰着头。   “快…快…”原本只求一死的乌秋雨招呼肖翊快些拉自己出去救其性命,而一心想活命的谭天望则死死捉住乌秋雨只望被一同拉出去得以活命。   肖翊见事不宜迟,猛一提气自谭乌两人的上方横掠而过,顺势探出双手各捉住两人衣领疾飞出洼地沼泽范围,两人如一对泥人“噗”、“噗”两声带着一蓬泥渍脱离沼泽,直是出污泥而“污”染。   肖翊脚尖轻踏长有杂草的实土处一路纵掠,不一刻便抵达方才洗足嬉戏的溪水之畔,顺势将两人扔进深约一尺足够宽敞的溪水之中。   “狗贼放开!”乌秋雨见谭天望亦自紧紧捉住自己的衣袖衣摆便喝叱道。   谭天望猛然警醒急忙放开,随即警惕的望向蹲在身畔的肖翊。   肖翊微微一笑道:“谭教主,趁双手自由赶忙洗脸要紧,现下有不少人向此处赶来,你的一副尊容实不敢令人恭维。”   谭天望听罢艰难侧身缓缓抹脸清洗,乌秋雨听闻亦侧过身清洗,两个“泥人”竟侧对着在溪水中洗起脸来。   谭天望正自清洗并揣摩着乌秋雨与肖翊下一步有何举动,忽然想起肖翊方才所言“趁双手自由”不由一震,忽觉背部及腰间酸麻难当,已然被点住穴道。   只听肖翊言道:“谭教主功力高绝,本爷担心谭教主即使稍稍恢复少许内力便不乖乖听话了。”   “哈哈…咳咳…呵呵…妙…咳咳…妙极。”乌秋雨艰难的清洗当中见状虚弱的大笑起来,只是浑身虚脱气力全无,笑声无法连贯,兼且咳嗽连声,声音颇为古怪。    第二零二章 大仇当前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谭天望与乌秋雨接下来皆闭口不语只是呼呼喘气,显然恢复气力且各自以本门内功心法调匀内息使得恢复。   肖翊蹲在两人面前左看右看亦不言语。   谭天望内功底子极其深厚,只需少顷便可普通人般行动之若,怎奈穴道被制,若想恢复到冲开被制穴道的内力至少需两、三个时辰,亦不知届时能否冲得开鹰啸剑的独门点穴法,而乌秋雨只要恢复至可站立行动,谭天望便将大难临头。   谭天望极力恢复功力且苦苦思索对策之际,只听“嗯”的一声呻yin,乌秋雨右手食指稍稍动了一下,谭天望虽然瞧不见乌秋雨的食指微动,亦觉大感不妙。   “肖少侠。”谭天望忽然道。   肖翊定睛望向谭天望。   谭天望此时庆幸自己的哑穴未曾被制,当即连忙摆出诚恳的表情说道:“肖少侠,只要你解开我的穴道容我离去,我愿将乌血剑教的教主之位让与你。”   “哦?”肖翊露出诧异的神色,随即道:“那么你如今的谭教主将何去何从?”   谭天望毫不犹豫的说道:“我谭天望将从此归隐永不出世,再不涉足干预江湖武林,肖少侠意下如何?”   “喂!小子!”乌秋雨忽然道:“别听信谭天望这奸贼的谎言,此恶贼野心勃勃且眦睚必报,他为了学好武功甘愿任仇人为母,娶不喜欢的人为妻,且杀继母弑亲父,连自己的亲骨肉都毫不留情的下杀手使其胎死腹中。此恶贼自小的梦想便是称霸武林,试问他如何会甘愿将教主之位让与你?而且今日之事恶贼必将铭记在心立誓报仇,因此如若放了他便是放虎归山,遗留无穷无尽的祸患,你可想清楚了。”   谭天望越听越是心惊,急忙道:“肖少侠,谭某人所言确乃发自肺腑立誓决不悔改,俗话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谭某人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发自内心,望肖少侠快做定论。”   肖翊微微一笑道:“可小子只喜好任意逍遥,并不想当什么劳什子的教主,这却如何是好?”   “这…”谭天望愕然以对哑口无言。   乌秋雨哈哈畅笑快意至极。   谭天望微一思索急忙道:“我愿将乌血宝剑及乌血剑谱、乌血神功心法尽皆送与你,肖少侠…”   “我不会给吗?还用你这将死之人示好?”乌秋雨喝斥声中缓缓弓起身,艰难抬首望望前方便缓缓向前爬去,谭天望余光瞧了个真切,不由大惊失色。   肖翊看了眼乌秋雨,随即说道:“我既不愿要乌血剑,更不想学乌血功法,谭教主不要再枉费心机了。”   谭天望连忙道:“那么肖少侠想要什么?只要我谭某人力所能及必当办到。”   肖翊皱眉道:“这个…我倒是没想过,想要什么一时半会儿还不好想起来…”   “快想快想!快快想想要什么!然后速速讲出来!”谭天望急忙接口道。   “你这恶贼快快想想怎么速速死吧。”乌秋雨说着艰难站起身,右手轻轻一抬奋力掷出早已抓在手中的鹅卵石,直朝谭天望太阳穴而去,只是虽为奋力掷出,其力道还不如不懂武功的普通人,尽管如此,谭天望一旦被击中将绝不会好过。   只听“咚”一声,鹅卵石被扔进谭天望面前的水中,想来乌秋雨力道不足且无内力铺垫之下失了准星,但谭天望却被吓得冷汗直流。   乌秋雨慢慢坐下喘了几口气,随即再次缓缓拾起了一颗鹅卵石,微一运力便再次向谭天望抛去,肖翊见石子飞行的速度及线路,知晓相比方才力道多了许多,且此次必中无疑,便疾伸剑鞘“当”的一声将石子磕飞。   正当谭天望心惊肉跳之际乌秋雨喊道:“你小子敢与我作对?”   肖翊说道:“乌前辈,谭天望虽然作恶多端且为祸武林,简单教训教训便是了,家师曾言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必如此赶尽杀绝吧?”   “你…”乌秋雨圆睁怒目恶狠狠的盯着肖翊,随即慢慢站起身缓缓走至肖翊身前道:“把剑给我。”   肖翊站起身皱眉道:“前辈欲以何为?”   乌秋雨缓下语气说道:“你不是要我不要赶尽杀绝吗?好,我只在这恶贼身上留下记号,教他晓得自己罪孽深重恶贯满盈。”   肖翊道:“前辈当真不伤他性命?”   乌秋雨道:“这恶贼当初对你无休止的追杀,难道不是赶尽杀绝?真教人难以相信你小子是鹰啸剑!我说话算话,快给我!”   肖翊仍自犹豫,乌秋雨却上前顺手拔出了鹰啸剑。   谭天望瞪大绝望的双眼说道:“秋雨,是我对不起你,你…你快杀了我吧。”   乌秋雨摇摇欲坠中冷哼一声说道:“想我一剑杀了你?忘了我要将你这狗贼千刀万剐吗?三十多年满怀血海深仇不得相报,湿寒漆黑不见天日度日如年的岁月你可曾想过?想痛快一死那样容易吗?简直是做梦!”   剑光划过,一长串惨烈的哀嚎响彻天空,谭天望的双手双脚韧带筋腱齐齐而断,肖翊不由一震一松手放脱了鹰啸剑鞘。   斜斜朝下的剑尖滴滴流下殷红之血,点点落在浑身抽搐的谭天望侧背之上。   鹰啸剑在乌秋雨手中划出数道寒光,一连串哀嚎声响起,,四块儿血淋淋的碎肉自谭天望的身上抛飞落向四周草丛。   肖翊直看得汗毛倒竖,见状不由叫道:“前辈不可!”。   乌秋雨仰天狂笑状如疯癫,笑声高亢、凄惨得让人心悸。   良久之后笑声渐歇,乌秋雨再次斜斜举起了鹰啸剑,肖翊惊瞪双目急欲制止之时忽听一声“义姐停手!”,一人影掠空而来轻轻落在丈远处,随后衣袂风声连响,十数人纷纷现身在那人的身遭后侧。   乌秋雨斜眼冷冷望着突然现身的那人道:“谭文启,你来做什么?”   谭文启视线投向谭天望,上下察视一眼惨然道:“义姐,大哥已然成为废人,今次便放过他如何?”   “你说什么?”乌秋雨紧握剑柄说道:“杀我胜过亲生母亲的义母,生生踩死我腹中胎儿,令我在阴寒湿冷的地牢中压下仇恨度过凄惨数十年的仇人,你竟然叫我放过?他当年为何未曾想到放过我!”声音因激愤难当而剧烈颤抖,“如今我得报大仇当前,你却来横加干涉,你可知晓我数十年的悲惨境地的元凶也有你的一份!”   谭文启叹息一声道:“当年监禁义姐,也是为避免义姐妄自送命,义姐难道不知兄弟的一片苦心吗?”   乌秋雨冷冷望着谭文启说道:“你的苦心我生受了,如今与我有着毕生血仇的奸贼就在眼前,你还要苦心劝我收手吗?”   谭文启面现痛楚,紧闭一双眼再艰难睁开启齿道:“若义姐一意报仇雪恨,一剑杀了大哥便是,何必将大哥生生折磨得生不如死?”   “难道他这一刻的生不如死还比得上我数十年生不如死的万一吗?”乌秋雨吼道,“若不将这奸贼千刀万剐挫骨扬灰,难解我心头只恨!”语声到最后即至歇斯底里。   谭文启深吸一口气道:“既然如此,义姐休怪我无礼。”   “哼!你要动手吗?来啊!”   谭文启望向乌秋雨身后一侧的肖翊道:“肖少侠可否不参与我们姐弟间的事,在下亦保证碧波岛无在下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干涉。”   肖翊听闻谭文启话已至此,再要强加干涉于理不合,再说自己本就对乌秋雨的凶残暴戾深有反感,谭文启的要求正合己意,刚要答允却听乌秋雨喝道:“不行!肖翊今日必与我共进退!”   谭文启愕然看了看肖翊,接着望向乌秋雨道:“鹰啸剑与义姐有何关系,为何我姐弟俩的事不可由我姐弟二人解决?”   “我乌秋雨的性命乃肖翊所救,正所谓救命之恩当以命相报,所以肖翊必须为报救命之恩誓死向与我为难的人抗争!”乌秋雨望也不望一眼肖翊冷冷望着谭文启说道。   谭文启愕然片刻不解道:“到底是义姐救了肖少侠还是肖少侠救了义姐?到底是谁报谁的恩?义姐能否说清楚了?”   肖翊也茫然不解,心道救了别人的性命,哪有道理再为别人而拼命?   “谁救了谁有何重要之处?重要的是有恩必报,鹰啸剑,这干人以多欺少为难我这一介女流之辈,你瞧该当如何?”    第二零三章 风云剑式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闻听乌秋雨的言语,肖翊与谭文启尽皆愕然,心想这句话为哪般道理?救命之恩随便颠倒也可顺理成章?   谭文启说道:“义姐,是你应该报肖少侠的救命之恩,而非肖少侠报义姐你的救命之恩,再说义姐何时曾救过肖少侠之命?”   乌秋雨不耐烦的道:“我救没救过他不关你事,总之我们之间有救命之恩,如此再不必言它,肖翊为报救命之恩必须与我一同周旋!”   肖翊也觉乌秋雨颠倒是非胡编道理,但此前的“以多欺少为难我这一介女流”这句话,激起了肖翊扶弱锄强的侠义心里,断然道:“在下与乌前辈确有救命之恩的关系,因此乌前辈的事就是我肖翊的事,在下绝不同意任何人加害于她!”说着轻松踱至乌秋雨的身前。   乌秋雨侧首望着蜷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谭天望狞笑道:“谭天望你这个该死千遍万遍的奸贼,今日老娘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罢猛然挥起鹰啸剑。   “前辈且慢!”肖翊喝道。   “为何?你小子说过的话反悔?”乌秋雨横眉冷目森然道。   肖翊轻叹一口气说道:“前辈请将小子的剑归还于我。”   乌秋雨愕然道:“为何?”   肖翊怔了怔说道:“那是在下的剑,现在不该物归原主吗?”   乌秋雨皱眉道:“那我用什么将这奸贼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肖翊以皱眉说道:“前辈为何非要如此所为不可?再说即使要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也不必非要使用在下的鹰啸剑吧?”   “我以鹰啸剑宰了谭天望,此剑当更加扬名天下!你非但不谢我反而责怪于我?真是岂有此理!”   肖翊心想用自己的剑折磨致死武功尽废之人竟然还要谢她?真是此理岂有?   “请将剑归还于我。”肖翊不无胁迫的说道。   “我若不还呢?”乌秋雨反唇叫嚣道。   肖翊冷声道:“那却由不得你!”身形骤闪,“你”字刚落肖翊已回归原处,手中赫然多了柄剑正是“鹰啸剑”。   乌秋雨呆立当地,手中却是空空如也,茫不知手中之剑何时已回到肖翊手中,肖翊却已将鹰啸剑归入到鞘内。   谭文启定睛望向鹰啸剑,面无表情的叹了口气说道:“也罢,今日谭某人便领教一下名震天下的‘鹰啸剑’!”说罢右手一伸道:“剑来!”   属下中忙有人递上了一柄剑,剑鞘上赫然刻有“乌血刃”。   肖翊诧道:“谭前辈所用的是‘乌血刃’而并非‘乌血剑’?”   谭文启淡淡道:“‘乌血剑’着重剑身,而‘乌血刃’着重剑锋,肖少侠小心了。”   肖翊右臂朝下斜伸,右手剑与右臂形成一条直线舒展朝下,恭声道:“前辈请赐招。”   谭文启哈哈笑道:“还尊称前辈,你竟然让老的先动手吗?”   肖翊微微一怔,随即说声“得罪了!”便揉身上前,谭文启双目盯注肖翊右手中的鹰啸剑,面现凝重之色。   一串恍如来至九幽冥界尖啸幽声霍然响起,“锵!”的一记狂暴声响,两条身影交错而过。   灰尘烟雾缓缓消散落定,显现两人尽皆凝立驻足,同样以朝前踏出一步、剑尖斜举的姿势挺立不动,乍看恍如两座雕塑。   乌秋雨及随谭文启而来的一众人万分紧张的屏息凝视场中两人,颗颗心砰砰而跳,似是急欲跳出胸腔。   忽然间,两人同时缓缓转身,谭文启慨叹道:“鹰啸剑果然盛名非虚,肖少侠小心,本人要进招还击了。”   肖翊拱手道:“岛主客气,小子恭候赐教。”   谭文启右臂舒展斜指右、前、上方,剑尖直指右前方上空,剑尖周围现出六朵黑色血花,每个血花疾速扩展,倏忽间缩小如蝇,肖翊在电闪间观察乌血剑剑式的变化及乌黑血花的转换,右足后踏一步,全身戒备蓄势以待。   刹那间,乌秋雨曾经的诸般剑势、剑式及当日在摩天岭与谭天望的交手情景如幻影云烟般在眼前闪过,眼见谭文启的无数剑尖携带着满面乌黑血花扑面而来,心神守一、古井不波之中鹰啸剑无声无息的朝剑影血花中的赤红一点从容点去,剑势剑尖所点方向妙到毫巅。   两条人影由电闪动作倏然化作静如雕塑。   谭文启缓缓收剑再斜斜指向左前方下位,口中问道:“请问肖少侠?曾经何人将乌血剑法诀窍传授给少侠?”   肖翊从容一笑道:“若说传授未免太过牵强,若说领教得窥,多亏乌秋雨乌前辈。”   “义姐?”   “正是。”肖翊身姿不变的说道:“小子在此要多谢当日乌前辈剑下留情。”   谭文启细细审视打量了一番肖翊说道:“想必当日肖少侠无论如何艰难也曾破解,否则将无今日般轻描淡写的化解。”   肖翊淡淡的道:“承蒙夸奖,当日在下侥幸破去乌前辈的高招。”   “侥幸?”谭文启冷哼一声道:“肖少侠未免太过张狂了,接招!”   谭文启屈肘回剑作了个出剑式,随即手腕翻转身形趋前,霎时间,上下左右四周尽是似真如幻的乌黑血花,每一朵血花皆若蓄势疾袭而来之势,微一停顿便暴然罩向仍凝目观察的肖翊面前尺许。   此招非简非繁、非急非缓,与当日乌秋雨所使的招式全然皆非,肖翊一时间不由愕然,突然间脑中灵光乍现,右手剑缓缓向前直直刺出,招式好似丝毫不懂武功之人盲目的向前简单一刺。   “当!”的一声脆响,肖翊如遭雷击猝然后退,右臂及右腕虎口微微一阵发痛发麻。   而谭文启更是噔噔噔疾退三步,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握剑的右手臂簌簌而抖。   两人尽皆木雕般望着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肖翊右臂回旋右腕回转,将斜朝向右后下方的剑提至与左肩平行的左上方,剑臂成笔横一字,剑尖直直正前方。   谭文启眼中寒光乍现,手中剑在身体右侧画了个圆弧便直摆向前,口中喝道:“风云!”   只见一面方方正正的黑墙高速旋转之中迎面疾速撞来,肖翊心中大骇:乌血剑、乌血刃,无非是扰人双眼的特异形状剑气,但如此一面黑墙兜头罩来却是何道理?但时间容不得肖翊片刻的犹豫间隙,肖翊将内力灌注右臂及手中剑,剑光四射,电光火石间在身前造出了一团巨大光球,身体则借势向后飘退。   “蓬!”震耳欲聋的闷声爆响声震天际,土屑纷飞中,肖翊与谭文启各自飘然后飞立定。   肖翊缓缓吐出一口气,坦然再次做出进剑式。   谭文启身形摇摇晃晃,但转眼间便稳稳立足,显然是强压下了狂躁翻腾几欲呕血的紊乱内息。   众人尽皆缄口,鸦雀无声中落针可闻。   “鹰啸剑…肖少侠!”谭文启缓了一口气说道:“少侠武功本座佩服,今日确是输得心服口服。”随即叹了口气望了望碧波岛众人,幽幽道:“中原武林,再非我碧波岛插手之处,我等将即刻返回那孤岛老窝,中原之事再不过问。”   肖翊深切体会到谭文启的心灰意冷,于心不忍之下说道:“前辈这又何必?不如留下来立派创业惩奸除恶行侠仗义,岂非再好不过?”   谭文启微一沉吟叹一口气幽幽道:“原本在下抱负远大豪情盖天,却知只凭碧波岛孤单影只,因此才有与逍遥派同盟之举。岂知逍遥派本质全然与我岛的宗旨背道而驰,我与各位岛众心灰意懒,打算离开中原去过那远离俗世烦嚣的生活。”随即看了看肖翊叹道:“唉…若非听闻鹰啸剑约战乌血剑教的消息,如今我等已然身处远海孤岛,中原江湖之事再也不闻不问了。”    第二零四章 乌血令牌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正欲回话,忽听地上的谭天望“唔”的一声呻yin,大家的视线全部集中在其身上,肖翊忽然想到谭天望已实实在在的成为废人,不禁感慨颇多,随手隔空解去了谭天望的数处被制穴道。   谭天望再次呻yin一声急急喘了几口气,随后颓然说道:“罢了,如今乌血剑刃的‘风云’亦败于‘鹰啸剑’还有何话可说?‘武林盟主’?呵呵呵…真是闹了个天大的笑话。”   谭文启凝视谭天望半晌,随后摇了摇头说道:“肖少侠,义姐,能否看在在下不值一文的薄面放过家兄?在下将带家兄离去,从此不再涉足中原。”   “你…”乌秋雨望着谭文启踌躇着说道:“要将他关在地牢里?”   谭文启点头答道:“正是。”   乌秋雨愕然道:“你将义姐我关了四十年,令我四十年不见天日!如今又要将你亲兄长关入地牢?你谭文启竟有关押亲族长达数十年之久此等古怪癖好?”   众人尽皆惊诧无语。   “哈哈哈哈!”一阵如鬼啸般的难听笑声响彻天空,只听乌秋雨笑声中叫道:“山河轮流转,你这个谭老贼报应不爽,如今来了个当场兑现!去生受吧!哈哈哈哈…”   众人皆因乌秋雨的诡异凄惨笑声怔在当场。   “不行!”一声斩钉截铁的喝声随着笑声嘎然而止乍响在众人耳际,众人不由自主的惊瞪双眼齐齐望向乌秋雨。   “想得容易,我乌秋雨不将你这恶贼千刀万剐挫骨扬灰誓不为人!”乌秋雨说罢望着地上的谭天望向着肖翊伸出手掌叫道:“臭小子!把剑给我!”发现并没有剑柄递到手中便愤怒转首面向肖翊喝道:“听到没有臭小子?把剑给我!”   “不给。”肖翊亦斩钉截铁的答道。   “给我!快点给我!”   “肖少侠…”蜷缩在地上的谭天望忽然道:“请求肖少侠把剑给她,好叫她报却此仇清理门户,以后乌血剑教教主就是她乌秋雨,我谭某人霸占了数十年,如今亦该归还原主了。”语声中充满了萧条苍凉。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乌秋雨恨恨的道,但现如今却不再急着索要肖翊的鹰啸剑了。   “兄弟。”谭天望艰难的扭头望向谭文启,颤抖着说道:“为兄的左袖内口袋中有一物,劳烦兄弟给拿出来。”   谭文启微一踌躇便走上前,俯身伸手抬起谭天望的左臂,另一只手伸进袖内,随即拿出了一物――一块乌黑的玉石,布满血渍般纹理的玉石上刻着一个大大的“令”字,形状诡异阴森。   “兄弟,将它交给你的义姐吧,乌血剑在…在来此途中丢失,却不知能否寻得回。”   谭文启毫不犹豫的走到乌秋雨的身前伸臂摊开手掌,将令牌递向乌秋雨。   乌秋雨双眼发出奇异的光芒,飞快拿起令牌递到眼前近处,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也不知是笑是哭,只听乌秋雨以颤抖的声音说道:“娘,您的令牌终于收回来了,如今仇人已被女儿置为废人,您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说罢蹲在当地,以拿着令牌的手掌捂住眼鼻嚎啕恸哭起来,哭声惊天动地犹如鬼嚎。   众人被乌秋雨的哭声感染,尽皆黯然,虽然哭声堪比鬼哭狼嚎,但发自内心的哭声终能牵动每个人的心弦。   忽听风声骤响,一条人影箭矢般飚向一处,依稀间似乎是肖翊,随即传来急剧的呼喝打斗声,众人只懂得呆滞望向三丈余远处翻飞交手的两条人影,全然不知如何是好。片刻后只听到一声闷哼,一个人影从打斗处抛飞出来,“噗”的一声跌落在众人眼前,四肢张开脸面朝地,身旁激起一片沙土。   一条人影倏然而至立足在趴倒之人身前说道:“魅法王,别来无恙?偷偷摸摸的何不现身说话?”说话之人正是肖翊。   跌落当场之人正是乌血剑教除逍遥二法王之外的另一人魅法王,只见他痛苦又艰难的抬起头,赫然望见谭天望,忙道一声“教主”便欲起身立足施礼,怎奈被肖翊痛击之后身受重伤怎有余力立起身来,挣扎一番便颓然扑倒在地,右脸颊重重的贴在沙石遍布的地面上。   乌秋雨鄙夷的斜视俯望着地上的魅法王,亦自语带泣声的说道:“你鬼鬼祟祟的在那里干什么来?”   魅法王抬眼望到乌秋雨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痴痴的说道:“你…你这个鬼…鬼婆子是…是谁?”   “讨打!”乌秋雨说罢提足踢在魅法王的嘴上,只听“蓬!”一声魅法王被踢得整个躯体翻了个身再次脸朝下重重摔在地上,随即抬起头“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水,数颗牙齿混在血水中,红白相间的情景令人触目惊心。   “魅…法王…”一旁的谭天望语带呻yin艰涩的说道:“从今往后…乌…血剑教教主,便是她…乌秋雨…快…快见过乌教主,望大家…珍…重…”   “教主!”魅法王惨吼道,只因牙齿丢失数枚而丝丝漏风吐字不清。   “住口!”谭天望喝道:“快参见你们的教主!…好…好自为之!”说罢闷吼一声嘎然一响,一代枭雄竟然下场惨烈至自断经脉而亡。   “教主!”魅法王目眦欲裂的吼叫着爬向断了气的谭天望,肖翊眼见乌秋雨的双眼中寒芒乍现杀意盈盈,心叫不妙赶忙踢出一足将魅法王踢飞至丈远角落,沉声道:“执迷不悟!如今暂且清醒一下罢!”   乌秋雨望了眼肖翊微现怪责之意,却也不再进而痛施杀手。   谭文启面现痛楚之色,皱眉沉吟片刻望了望肖翊与乌秋雨,咳了一声说道:“义姐,就让为弟带兄长去吧,如今他已过世,让为弟带他到父亲的坟边妥为安葬。”   “他恶贯满盈!死了后难道还想得全尸?”乌秋雨爆喝道。   “义姐…”   “住口!待我将这恶贼碎尸万段你再带走!”随即朝肖翊伸出右手喝道:“把你的剑给我!”   肖翊回剑入鞘拱手道:“乌前辈,虽然此人罪恶当诛但既已死去不易凌ru遗体,听到谭前辈人之将死时的临终所言,却有醒悟悔过之意,还道是人死为大,望乌前辈看开一些,不要再为难谭前辈的遗体,更希望允许令弟带回安葬。”   乌秋雨双目喷火的瞪了会儿肖翊,忽然尖叫道:“你们都和我作对!合起火来一同欺负我!药丸儿!药丸儿~”随即四处张望凝神静听。   众人起初被乌秋雨突如其来的叫喊声怔住,此时也如乌秋雨般张望倾听。   四处静寂之中只偶有山风轻轻吹过,哪里有半点人影半点声音?   乌秋雨颓然坐在当地嚎啕大哭起来,弄得周围众人诧异不已。   肖翊望了望谭文启说道:“乌前辈见谅,谭岛主,这就请您带走令兄的遗体,择地安葬吧。”   谭天望满含感激,拱手道:“谭某在此多谢肖少侠。”   肖翊微微颔首,随即望向魅法王沉声道:“贵教教主在此,还不快快拜见?”   魅法王望向肖翊的面容阴晴不定,随即望着乌秋雨欲言又止,不知心下在打着何样念头。   肖翊踏前一步道:“你是否乌血剑教的教众?兼且身负四大法王一职?”   魅法王早已失却方寸,呆呆望着肖翊茫然点了点头。   肖翊心感好笑,但仍然庄严肃穆的说道:“既是如此,教主的神谕是否该当遵从?”   魅法王再次点点头。   “既然贵教主遗言中将教主之位传于乌前辈,那么乌秋雨前辈便是贵教的教主,是也不是?”   “这…这…”   肖翊冷哼一声道:“魅法王,此事难道还是犹豫不决难以言定的吗?”说罢右手按住鹰啸剑剑柄。   魅法王微一激灵“噗”的跪地拜倒在乌秋雨前连声道:“教主!拜见教主!属下魅法王拜见教主。”   乌秋雨抬首冷冷望着魅法王未曾言语。   魅法王见乌秋雨默不作声不禁微感诧然,不由面带疑问的望向肖翊。   肖翊心想:我并非乌血剑教教主或是总管,此人却好似处处询问与我等我示下,这真是成何体统?   但如此情景却又不适置之不理,于是转向乌秋雨道:“不知乌教主有何指示?现下可以由魅法王转为传达。”   乌秋雨对肖翊的好感大增,以异样的目光望了眼肖翊便对魅法王说道:“你传令所有的教众三日之内聚集于摩天岭我教总坛,待此间事了老身便即赶去。”   魅法王愣了愣便躬身行礼道:“属下领命”便急急离开。   肖翊转望向谭文启说道:“谭前辈,这就请前辈将令兄遗体携去,乌前辈看在小子的薄面当不会阻拦。”    第二零五章 落泪留书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乌秋雨泪眼婆娑的斜瞪了眼肖翊,却也不曾出言反驳或反对。   片刻不见动静,肖翊诧异之下眼望谭文启,见其正盯望着乌秋雨,眼神中满是疑虑及担忧。   乌秋雨似有所觉赫然望向谭文启,怒声道:“你还不走干什么?难不成还想带我走?再关入那暗不见天日的地牢之中,永远不再放出来?”   谭文启连忙道:“义姐哪里话,只是乌血剑教尚未为义姐正名统归,小弟担心义姐立不得威、座不得稳,深恐有何不测。”   “无须你来操心!”乌秋雨恨声道:“你最好滚得远远的,从此不再我眼前出现!有‘鹰啸剑’肖小子在,何须你来担心,滚吧!”   谭文启不由再次望向肖翊,实弄不懂“鹰啸剑”肖翊与乌秋雨究是何等关系。而肖翊亦有同感,心道凭什么我肖翊要担负佑护乌秋雨的周全之责?义务何在?理由何来?不由亦愣愣望了望乌秋雨便呆呆与谭文启互望。   乌秋雨感觉异样便斜眼张望,随即道:“肖小子,三日之期老身前去摩天岭乌血剑教总坛,此行吉凶难料,难道你这小子毫不关心?”   肖翊咳了一声道:“依前辈之见,小子该当如何?”   “我要你为我护法!”乌秋雨斩钉截铁的道。   肖翊微微皱眉沉吟不语。   乌秋雨吼道:“难道你不愿意?”   肖翊答道:“非是小子不愿,只是以小子孤身一人之力,恐怕难以承当护法一职。”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乌秋雨问道。   肖翊微一思索答道:“若有柳兄或楚前辈任何一人结伴,小子有信心保得乌前辈的周全。”   乌秋雨毫不思索的说道:“那你给我找来!”   肖翊微感愠怒,冷冷道:“若找不到呢?”   “那就由你一人陪我去!”乌秋雨断然道.   肖翊、谭文启及一干众人顿感愕然,心中皆想:求人者扯高气昂,受求者吞声忍气,这又是从何说起?   片刻后,肖翊微微摇头叹息,望向谭文启说道:“谭前辈,这就带令兄长的遗体离去吧,无论如何,小子对乌前辈不会袖手不理。”   谭文启点了点头说道:“如此我就放心了,有劳肖少侠!”说罢朝望都不望自己一眼的乌秋雨拱手道:“义姐珍重”,便令人带上谭天望遗体率众离去。   乌秋雨闻见谭文启率一众碧波岛人离去便抬头看了看肖翊,见肖翊双眉微皱观望远方,心下略感欣慰,喃喃道:“算你小子有点良心。”   忽听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而来,肖翊手握剑柄严阵以待,而乌秋雨仍然坐在当地,只是侧首望向声音来处。   风声响处,首先奔上来的是药长老、残烟及芸觉,随后是飞雪、楚诗月及一干峨眉、清明观的门人。   药长老首先看到乌秋雨,当下怪叫一声纵到乌秋雨身畔,伸右臂揽住急切的问道:“秋雨!你怎么样?伤到了哪里?”   飞雪及楚诗月见到肖翊当即喜形于色,奔上前来一左一右各揽住肖翊的两条手臂。   飞雪倒还罢了,但楚诗月对己如此亲近,不由令肖翊诧异万分,侧首愕然望向右侧的楚诗月,楚诗月原是情不自禁而如此,此时已然感觉到大大不妥,发现自己将肖翊的手臂抱在怀中不由大惊失色,情急之下连忙放脱退到一旁,顿时脸颊绯红,低垂粉首再也不敢抬起。   肖翊愣了愣向残烟道:“师…真人,柳兄及楚前辈,还有芮教主他们去了哪里?”   残烟嗔怪的看了看亦自抱着肖翊臂腕的飞雪,答道:“楚大侠及唐女侠伉俪不知所踪,少林几位高僧亦已回返嵩山,但柳少侠与芮副教主还有陈姑娘向着四季山去了。”说罢探出右手自左衣袖中掏出了一件信件一样的事物,说道:“这是芮副教主托我捎给你的,她还说希望你立刻赶去。”   肖翊伸手接过信件诧道:“给我的?”   残烟道:“这封信是给谁的我倒不大清楚,但芮副教主确曾托我将此信交给你,言道你看了这封信当可明白。”   肖翊接过书信皱眉不语。   飞雪在旁说道:“肖翊,快打开来看看。”   肖翊闻言连忙打开。只见信上写道:   兰丫头,凤仙教即日起就由你担当正印教主,相信在药长老的辅助之下,你较为姐差不到哪里。姐姐尘缘已尽,此次去见过爹爹一面及娘的遗容之后便将遁入空门,望勿挂怀,代姐姐向肖翊问好,祝他与飞雪姑娘、楚姑娘幸福美满、白头偕老。   姐:南玉 书   肖翊读罢书信再次从头至尾快速看了一遍,随即呆立当地茫然若失。   楚诗月处于好奇心,收摄心神悄然走至肖翊另一旁,翘首望着书信。   飞雪喃喃道:“芮教主为何要遁入空门?”   飞雪自幼在道观清明观长大,于世事并非十分了解。但楚诗月在其母唐凝的熏陶教导之下较为早熟,兼且本身冰雪聪明,当即道:“飞雪姐姐未看明白吗?芮姐姐因为肖哥哥才欲遁入空门。”   “为我?”   “为他?”   肖翊及飞雪同声问道。   楚诗月点点头道:“芮姐姐若非对肖哥哥情深意重,何以会以性命相搏救了肖哥哥?在书信中也可以看出,芮姐姐将教主之位转托给青兰姐姐,然后就是祝愿肖哥哥,尤其提到飞雪姐姐…还有…还有…我。”说道最后声若蚊呐。见肖翊与飞雪直望着自己好似等待下文,于是道:“但见信上早已干枯的斑斑水渍痕迹,定是芮姐姐在书写此信之时伤心欲绝,留下了许多泪水。或许…芮姐姐认为难以与肖哥哥共结连理,于是满含凄怨遁入空门。”   “什么?”肖翊惊声呼道。   山风轻柔拂过,肖翊的心情起伏不定,过去与芮南玉的同生共死、相依相靠的点点滴滴如蟠螭灯一样在眼前一一飘过。   过了良久,飞雪叹息一声说道:“肖翊,去将芮教主找寻来,免得她遁入空门之后,你,包括我和诗月妹妹都要抱憾终生。”   “我…这…”肖翊也觉应该如此,但此时身边有飞雪,还有个曾被其父母梦魇般纠缠不休的楚诗月,此时此刻却是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肖哥哥。”楚诗月在旁说道:“去找芮姐姐,将她带来,诗月…我…会像待飞雪姐姐一样敬待、爱护她。”随即扭头望向飞雪道:“飞雪姐姐,你觉得怎样?”   “你…你?!”肖翊愕然看了看楚诗月又转首看向飞雪。   飞雪秀美微皱厉声道:“怎么?你胆敢撇下诗月妹妹?信不信我这大师姐揪下你的耳朵?”说罢做出欲捏耳朵之状顺势靠近前去轻声说道:“你胆敢如此,我也将撇下你永远不理。”   见肖翊茫然呆立便说道:“你敢不敢?”   肖翊浑身一震忙道:“不敢!”   飞雪“噗哧”一笑,以灿烂的颜容望了望楚诗月,随即向肖翊嗔道:“呆子!还不快去等什么?”   肖翊看了看众人,说道:“飞…大师姐,肖翊这就去也。”说罢向药长老、残烟及芸觉等人逐一拱手。   忽听沙哑难听的声音怒声道:“不行!你小子竟敢舍我而去?那么三日之后的摩天岭之行教我如何处理?让我将性命送去吗?”   肖翊沉吟不决,眼下寻找芮南玉及阻止五行会人与芮老教主的干戈尤为重要,但又不能眼睁睁的让乌秋雨去涉生命之险,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哈哈哈哈,有老夫陪你去一遭又有何妨?”   “爹!娘!”楚诗月欢声叫道。   一前一后奔上峰来的两人正是楚笑天及唐凝两夫妇。   楚诗月当即扑入唐凝的怀里喜不自胜。   肖翊见状大喜,忽听残烟说道:“我清明观上下所有人亦愿前往观瞻乌教主接任掌门之礼。”   乌秋雨闻言望向残烟,其心如明镜,残烟此语只是籍口,此去帮助乌秋雨才是真正的目的。   乌秋雨望望楚笑天夫妇,再看看清明观一众人,眼神中充满感激之情。   芸觉当即道:“我峨眉派也愿前往摩天岭,与清明观师姐妹及师侄等共进退!”   楚笑天怪叫一声道:“好一个娘子军队!药老兄,我两人此行可是珍贵至极的稀有种类啊!”说罢哈哈大笑。   众人忍俊不禁时,残烟含笑对愣在那里随之傻笑的肖翊说道:“翊儿,这样你还不放心吗?还不快去?”   肖翊吃了一惊,随即答道:“是!”微一思索说道:“若此行顺利,小子自当尽早赶往摩天岭!”说罢躬身一礼便如一缕青烟般飘然而去。    第二零六章 携伴守棺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仙人洞前的大石台边端,芮风雪盘膝而坐神态安详,对于头顶的蕴满真气之掌犹若不闻不见,仿佛甘愿接受,好似是面对佛主渡人荣登极乐的仙掌一般,面上毫无恐惧或忧虑,有的只是安逸及心底莫名的期盼、满足。   水澜怒声道:“芮风雪,你是死也不肯向我磕头认错,骂三声那棺材里的死人为‘贱女人’了?”   芮风雪未睁开双目,幽幽道:“若能偿还这许多年的情债,死又有何足惜?水澜,快些动手吧,风雪在此静待。”   “你…”水澜怒不可遏,颤声道:“你难道至此都没有话对我说?”   芮风雪微微摇头道:“只盼水澜快些动手,了却这许多年的怨恨,我芮风雪也好早些去阴间陪我的娘子。”   水澜仰天长啸一声,随即满含泪水俯望坐在地上的芮风雪哭叫道:“姓芮的,你好狠毒,直至此刻你还要说这等话伤害我?好,你死后,我就将那贱女人剥得一丝不挂,横抛在闹市大庭广众之前,看你还得不得意!”   芮风雪愕然抬头望向水澜,面现痛楚说道:“水澜,你缘何如此刻毒?我那娘子与你又有什么深仇大怨,令你这样切齿痛恨?”   水澜的眼神及面容因极度的恼怒而诡怖异常,口中森冷的道:“娘子娘子,你口口声声称那贱人为娘子,为何当年你却连‘娘子’这两字也吝啬于我?”随即切齿道:“我水澜说到做到,那贱人的遭遇自当由我说的般不得幸免,而你,芮风雪,就此纳命来罢!”言罢已是泪水满颜,右手掌微微上扬,已是蕴足了浑身劲气。   忽听身侧窸窣异响,水澜不由侧头望去,只见一条褐色的蛇儿自草丛之中窜将出来,亦自昂首吐信。   紧接着窸窸窣窣之声愈来愈连绵密集,而后成百条各色各式的毒蛇蜿蜒涌来,更有蝎子、蜈蚣、毒蛙、蝼蚁等纷纷涌现,上方更有马蜂、巨蚊及绿油油的蛆蝇盘旋缭绕,并且越聚越众。   水澜脸色骤变,犀利的目光盯注芮风雪说道:“你…竟敢召这些毒物来害我?好…好,那我们就同归于尽吧!”   芮风雪原本闭目待死,闻言倏然睁开双目,同时亦察觉到身周的异样。   “咦?”水澜诧道:“不是你?”随即想到若要招来这许多毒物需以奇妙的哨声为引源,但芮风雪自始至终未曾发出任何异响,唇齿眼鼻更未作出任何异状,声响更是未曾有过。   侧耳倾听之下忽觉似有若无的哨音自仙人洞内断断续续传来,不由眼望洞内骇然道:“贱…贱人!是…是你吗?”   洞内没有回音,但在听来断断续续的哨音之中似乎掺夹着哀怨的抽泣,不由颤声道:“你…你即使是…格格…鬼,老娘便怕了不成…?”   毒物越来越多,而同样的声音依旧,且更趋惨烈飘渺。   水澜浑身一激灵望向芮风雪,却见芮风雪亦自眼望洞口,面容上显现的尽是浓浓的爱意。   水澜见到芮风雪的表情,想到此情显然是对死去的妻子情意浓浓、爱意绵绵,心中的怒意盖过了恐惧,爆喝一声道:“我撕碎你这个贱鬼!”说罢箭矢般纵向洞内,芮风雪欲出言或伸手阻拦已然不及。   只听“蓬!”“噼!”“啪!”“哚哚!”的声音接连响起,继而恢复宁静。   芮风雪连忙跃起纵向洞内。   只见棺盖已然揭开,棺前扶着棺盖之人正是水澜,而在棺内坐起上身,左手拇、食、中三指并拢点在水澜的膻中穴,右手指形成锁喉扣扣住水澜咽喉之人却正是芮南玉。   芮风雪呆立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说道:“玉儿,爹方才已晓得是你。”   “爹,你没事吧?”芮南玉关切的问道。   芮风雪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没事,你几时来的?”   芮南玉答道:“就在这位水前辈大声质问爹的时候。”   “哦”芮风雪微微沉吟,随即道:“玉儿,现如今…便放了她吧。”   芮南玉犹豫片刻,便收回左手迅速自水澜的腋下托住其后背,将水澜缓缓放下使其仰躺在棺畔地上,随即起身出棺,将被自己动手靠向一侧的母亲遗体摆正,再走到水澜的身前俯望,口中道:“爹,你不担心放了她后向你发难?女儿倒是怕得很呢。”   芮风雪颓然坐下,望着仰躺在地上的水澜喃喃道:“昨日结下的恩怨,今日终须了解,否则爹从今往后也难得心安,只是要谨记得爹的叮嘱,即是…玉儿再不可插手。”说罢倏然伸出右手疾点了水澜的两处要穴。   水澜轻哼一声霍然跃起,转首看了看芮风雪及芮南玉,随即定睛望向棺内的遗体面容,再望向芮南玉,自语般的说道:“真像,真像年轻时的她,甚至包括神韵。”随即摇了摇头叹道:“唉,当日看见她时便觉眼熟,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句话中的“她”自然是指芮南玉。   芮风雪垂目说道:“水澜,小女多有得罪,但她全是出自护父心切,还望水澜切勿挂怀,我们之间的事就此解决吧,我已叮嘱小女不再插手。”说罢缓缓闭目,宛然一副迎死的姿态。   “爹!”芮南玉失声叫道,却见芮风雪轻举一臂伸掌做出阻止之势。   水澜呆呆望着芮风雪,继而看了看仍未盖上棺盖的芮南玉母亲纯洁靓丽、安逸祥和的遗容,垂首道:“风雪,可不可以留下水澜,让水澜随你一起陪伴故去的姐姐?”   芮风雪倏然睁目望向水澜,芮南玉亦是满面诧异看向水澜。   ※ ※ ※   肖翊晓行夜宿急急赶往四季山,心想柳浩然一行三人未必及时寻得到芮老教主刚刚转至的仙人洞,但无论谁人,务必要及早抵达才可能阻止此次因令人难解的情仇死结而引发的惨况,因此一路上丝毫未曾停歇。因时有疾风掠过,肖翊适时施展御风之术“飞”出极远,大有日行千里、风驰神行之感。   遥望不远处有座高耸的山头,抱着察看地势的想法斜里奔向那座山头。转眼间抵达山顶,见顶端有一棵苍劲挺立的松树,便身形一纵便轻轻落足在松树顶端的树杈之上。   前方山岭密林连绵苍茫,肖翊却自信转眼间便可跃过眼前看起来遥远的距离,因每处山峰的顶端风势强劲,对身怀“御风之术”绝技的肖翊却是具有极大的用场。   不经意间向身后来路观望,心头不由一震。   只见前前后后有六条身影在数里许远处朝自己所在的方向疾赶而来,照腾身纵掠的身法看来显然非中土人士。   “扶桑倭贼!”肖翊心中念道。   肖翊心下盘念会否是奔自己而来,不过亦未刻意隐藏身形,只是定睛望着如飞奔至的六人。   来人眨眼间奔至肖翊所处巨树下方,千叶鹤首当其冲刹住身形,隔着与树干丈余远的距离停驻身形仰望树梢上居高临下的肖翊,东瀛刀已然出鞘,提聚功力全神戒备。   来人正是千叶鹤、忍者双姝及段氏三兄弟。   肖翊不由愕然,原本该前往岛国的几人为何在此出现?   肖翊心想自己曾饶恕段天浪甚且救了千叶鹤一命,当时四人显出感激之情并且具有悔过之意,难道那仅仅是惺惺作态施出的缓兵之计?如今恢复元气便携两忍者追寻自己图谋暗算?   “你们为何未动身前往你们的岛国而寻到此处?”肖翊飘然落至地面问道。    第二零七章 卑鄙本性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段天涛踏前一步道:“鹰啸剑!我们之间的恩怨还没有了断,如何能够就此归去?”   肖翊诧道:“恩怨?”随即失笑道:“你们总不会是找寻我要报恩吧?”   段天涛冷哼一声:“扶桑武士若技不如人,战败后便需剖腹自尽,除非将打败自己的对手杀了,这才追踪你鹰啸剑而来。”   肖翊闻言愕然片刻,随即怒极反笑,说道:“这是你们兄弟的意思抑或是你们师父的意思?”   段天浪叹口气说道:“这是两位师姐及师父的意思,我们兄弟自当遵从。”   肖翊冷冷扫视千叶鹤及两个女忍者,口中道:“出尔反尔、恩将仇报、卑鄙无耻、龌龊至极便是倭人的本性?肖翊今日终于看清倭人的真面目,更明白对倭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不可饶恕的残忍!”随即解下剑说道:“如今真倭贼假倭贼男倭贼女倭贼都在此,好得很!既然欲杀本爷就来吧,等什么?难道还有援兵不成?”   段天波与段天涛齐齐怒声爆喝,千叶鹤则赶忙巡望三人以求答案。   待段天波解释完毕,千叶鹤的双目迸现凶残的光芒,随即沉声吩咐几句,忍者双姝齐应一声急急朝来路奔驰而去。   肖翊冷冷瞧在眼里,心知肚明两女此去当是迂回而返,并欲隐于暗处痛下杀手,料想对方已然对自己下了必杀之心,心想既然如此便不必再手下留情了,非要好生教训一番,更要尽情戏耍羞辱,教他们明白何为倭贼龌龊不堪的耻辱下场。   肖翊轻轻抽出鹰啸剑,因其缓慢之举而发出的森冷幽怨声响更加令人心头抖颤,尤其段氏三人更是面现惧色。   “唰唰!”两声,千叶鹤双手握刀劲疾的左右虚劈两记,随即踏着骤雨般的碎步迅快的奔向肖翊,东瀛刀被双手牢牢紧握在右肩上方部,刀锋与身体并行垂直朝天,一往无前的形姿及狠辣无匹的趋态令人感受到君临天下的磅礴凌厉气势。   肖翊凝立当地纹丝不动,眼神却沉着审视千叶鹤的奔行速度及步伐变化,其劲力的凝聚及蓄势的方向更是掌握得清晰通透。   “锵!”的一声爆响,肖翊收剑反转,剑锋斜斜指向右侧地面,其从容神态任何人见了都知余力充盈。   千叶鹤噔噔噔连退数步,脸色转眼间变得惨白,呼吸更是急促,显然正自急急平息翻腾的内息。原以为与上次交手同样,只要斗个两败俱伤,徒弟与两忍者便可轻易取去肖翊的性命,不曾想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此番交手甫一接触便觉与前次有着天壤之别。   肖翊察言观色微微笑道:“再来,你们三个伪倭贼兄弟也一起上吧,还有那两个爱吃生鱼块儿的倭娘们儿呢?一起来!”   “哪尼?”千叶鹤愕然望向段氏三兄弟。   段天涛叽叽呱呱的解释一番,只听千叶鹤说道:“阿那打三斤妈爹,瓦达西一记斤戛考柔斯谣!”   肖翊愕然望向段天浪三人道:“这老贼头贼叫一气什么?何来三斤妈爹,烤肉撕咬?”   段氏三人齐声爆喝,段天波恨恨的说道:“叫你死得明白,师父他老人家说道不用我们三人出手,他以己一人之力杀你绰绰有余,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乖乖认命吧!”   肖翊呵呵笑道:“这老头说得好像没那么长吧?”   段天涛冷笑道:“你不懂扶桑语竟大言不惭?真乃井底之蛙也!”   “哦?”肖翊挑挑眉头说道:“尔等随倭虫学乱七八糟的嗡嗡虫语,认倭虫作师父习不堪入目的调虫小计,与倭虫同流合污共同呼吸污浊虫气,哼哼,尔等只不过是区区果蛙之腹的可怜虫而已,到底是谁大言不惭虫语连篇?”   “哪尼?”千叶鹤转首望向段氏三人问道。   “卡热伊…阿闹…阿闹…”   “什么他热你热、你闹我闹的胡言乱语?若再不出手,本爷便要出手了!”肖翊说罢握剑之手微微扬起。   “嗯?”千叶鹤不知所云下更加诧然望向三人。   段天涛灵机一动说道:“噢西西幺洒马!卡热伊卡噢西西幺洒马噢‘巴嘎雅绕’道怡怡马西大!”   意指“师父,他称师父作‘混蛋’!”   “哪尼?”千叶鹤听罢大怒,双目中杀气迸现,握着东瀛刀不同寻常那长长刀柄的双手蕴满劲力,切齿道:“阿那达,西!”   一团炫目的刀光自千叶鹤手中绽开,电闪般罩向亦自凝立不动的肖翊。   肖翊神色从容,右足稍撤一步便扬起手中剑,“当当锵锵”连声爆响中肖翊收回后撤的一足重新立驻原处,右臂舒展,鹰啸剑斜斜指着右下方地面,好似从未有过任何动作一般,而千叶鹤蹬蹬连退数步,面上写满骇然之情,惊恐的双目直瞪盯着前方的肖翊,眼神中尽是惊骇、怅惘、怨恨。   肖翊左手伸出食指回购着道:“再来,你这出尔反尔、卑鄙龌龊的倭国老贼头。”   此举极尽轻侮及挑逗之能,千叶鹤及段氏三人怎能不暴怒欲狂?千叶鹤阻止欲暴怒出手的三人叽里呱啦说了几句倭语,段天浪随即沉声道:“家师欲施真正杀手,你小子认命吧!”   肖翊闻言微微一愕,随即仰天畅笑不止。   一声断喝之中,刀光纵横翻飞,似无数刀尖同时削刺劈砍肖翊的上半身。   肖翊面色一凛,身形朝后疾速闪退间却清晰感觉到对方真正的杀着隐藏在下方,心念之下上身在疾退中急切后仰,鹰啸剑自身前下方疾扫而过。   “当!”的一声爆响,肖翊“通”一声坐在当地,而千叶鹤噔噔噔连退六步才“噗通”一声坐于地面,而且余势未尽的滑出丈远才撞上一根粗壮树干而止住去势,伴随着“噗!”的一声,千叶鹤喷出一大滩鲜血。   肖翊看了看自己的双腿及对面如自己一般坐着的千叶鹤,眨了眨眼说道:“喂!老头!坐着打吗?”   千叶鹤目眦欲裂,右手东瀛刀狠插地面,以此作为支撑艰难竖起身,但掩不住的是身体透支的颤耸及艰难。   肖翊见状笑了笑,摊摊双手道:“来,本爷坐着跟你打。”   千叶鹤举起长刀遥指肖翊,一步一步的举步前趋。   警念陡生,肖翊左掌拍地腾身而起,只见地面上窜出两道刀影,以迅雷般的高速旋转着绞向肖翊方才的立足之处。   身在上空的肖翊目注地面,同时以超乎常人的感官视察着千叶鹤及段氏三人的动向,发现四人出奇的无一丝异动。   肖翊疾施千斤坠反落向双刀间的地面,双足刚刚触地之时只见两道身影随着迅绞的刀光窜出地面。   “啪啪!”两声脆响,窜出的两人各挨一记清脆的耳光,只听肖翊笑道:“装神弄鬼,该当掌嘴!”忽觉身后异响传来,鹰啸剑随即疾速后摆,“当”的一声响中,肖翊已然落足地面,身后的剑尖直抵住千叶鹤的喉间,身体及面庞却是始终未曾回转过来,只听“当啷”一声,自后偷袭刺向肖翊的东瀛刀落在一堆乱世之上。   挨了两记耳光的忍者双姝伸手抚了抚左右两颊,再拭去嘴角边泌出的血水,忽然娇叱一声双双挥刀攻来,不知是尚未看到肖翊的剑尖抵住千叶鹤的喉间,还是不顾千叶鹤的生死,只是亡命般的凌厉攻来。   肖翊冷哼一声向后疾伸右足,“蓬!”的一声踢飞身后的千叶鹤,随即回转剑锋向前画出数道剑花,眨眼间便将两人的攻势阻住。   “蓬!”声响处地面爆炸般腾起浓浓烟雾,视线完全找不到焦点。   肖翊索性闭上双眼,以感官探查周遭,只感觉到段氏三人急急扶住再次遭受重创的千叶鹤,而千叶鹤则“噗噗!”的连喷两大口鲜血,另外觉察到两人一左一右持刀慢慢靠近,刀尖徐徐向自己的两肋逼来,显然是忍者双姝欺肖翊目不见物,欲在避免带起风声而引起警觉之下将自己刺杀。   然而刀尖的速度及方位全然在肖翊的掌握之中。   肖翊双足未移动分毫,身体却朝右倾斜右手剑迅雷般的击出,“当!”的一声脆响,东瀛刀疾飞上空,在两女惊觉之际左掌已然拍向右侧之女的胸间,出手毫不容情。   右侧倭女惊叫着闪躲,饶是躲闪的快但左臂肩仍被拍中,惨哼一声旋转着跌向一旁。   左侧倭女急忙加速运送刀尖,肖翊微蹲下身右腿扫向地面,当倭女惊觉刀尖刺空而下盘风声疾起时连忙腾身而起,但肖翊早有后着,扫出的腿倏然升高,正踢中倭女右部足踝,只听“喀喇!”一声脆响,倭女的右脚踝骨已然碎裂。   烟雾终于散去,肖翊睁开双眼左右巡望,只见右侧倭女跌在地上后欲双手撑地爬起身来,怎奈左手臂酸麻难当,痛哼一声再次侧躺在地;而左侧倭女则双手扶住右足踝,因剧痛而面部扭曲,哼哼卿卿的竟流下泪来。   肖翊缓缓转身,见千叶鹤在段氏三人扶持下萎顿不堪,下巴及前胸衣衫尽是触目惊心的殷红血渍,段氏三人惊瞪双目望着肖翊,眼中溢满惊怖。   肖翊忽然掠起身形鹰啸剑剑尖疾颤罩向段氏三兄弟胸腹之前各大要穴,三人下意识的急忙闪躲,“嗤!”的一声响中千叶鹤惨嚎着左手捂住耳部疾退,一只耳朵溅洒着鲜血翻滚之中落于地面,千叶鹤的左耳被生生切下。   “铮”的一声鹰啸剑入鞘,肖翊挺起身形扬声道:“到中土来作恶撒野,这就是下场!在本爷决定赶尽杀绝前快给我滚!若再次踏足中原为非作歹将杀无赦!”   段天浪微一错愕后急忙示意两兄弟去搀扶两女,自己则背起千叶鹤,待见到两兄弟背起足踝碎裂之女,扶起肩部受创之女,便率先奔逃而去,段氏两兄弟则一背一扶两女连忙尾随,六个真假倭人如丧家之犬狼狈离去。    第二零八章 寻伊之路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隆隆水声震天价响起,周遭尽是腾升的水雾及湿润清爽的山间空气。   “爹~!你在哪里~!我是兰儿~!”   群峰山崖之间不断传来回应之声,应声止歇之后便回归原本,更添瀑布巨大声势中奇诡的寂静。   “爹,你在哪儿?…娘…”芮青兰哭泣之中喃喃道,不由自主的靠向柳浩然的肩头,柳浩然怜惜的揽住芮青兰的肩头,手掌轻拍以示安慰。   “芮姐姐,柳哥哥,我们道水潭边找找吧。”陈惜童说道。   芮青兰泪眼婆娑的举首,哀怨的说道:“我喊这样大声,爹爹听到肯定作答,我想肯定不在这里。”说罢再次将面孔埋入柳浩然的肩膊,泣声道:“自小到大,一直以来爹爹最疼我的。”便即继续抽泣。   “那是谁?”陈惜童惊声道。   柳浩然与芮青兰急忙抬首望去,只见一条人影鬼魅般自对面滑行而过,直抵一处半山腰倏然驻足,   “是肖翊!”芮青兰轻呼道,柳浩然连忙轻轻“嘘”了一声,芮青兰及陈惜童连忙噤声。   只见肖翊扭头朝三人所在处看了一眼,三人连忙缩首弯膝掩住身形。   肖翊垂首沉吟似乎有所思索,随即回首朝山峰的中段朗声道:“晚辈肖翊!拜见芮前辈!”   山峰内外除了隆隆的水声外再无声息。   片刻后肖翊再次扬声道:“晚辈肖翊拜见芮前辈…”   “滚!”一声爆响响自对面山峰,只听有人说道:“我的玉儿为了你欲遁入空门,你这混账小子又找来此处做什么?”   肖翊愕然呆住,垂首片刻说道:“小子亦是为此事而来,请前辈赐予小子与芮教主相见!”   “相见个屁!”只听不知身在何处的芮风雪怒吼道:“快给我滚!将我俗身完好的玉儿带来见我!若玉儿剃了光头当了尼姑,休怪我这泰山岳丈虽然年老气衰,亦必定拼了老命要你小子死得惨不忍睹!”   肖翊听罢茫然呆立不知所以。   一时间山峰间除了水声便是呼啸而过的风声。   “走吧。”只听芮风雪声音转柔,轻声道:“现在赶去未必来得及,但若你们两人缘分既定,定然能够挽回。”   “芮教主去往哪里前辈可否告知?”肖翊忍不住问道。   芮风雪沉默片刻,便即说道:“你为何仍然叫我前辈?还称呼你的未婚妻子为教主而不是玉儿?”顿了顿继而道:“天下尼姑庵数不胜数,教我如何知晓?更何况告知与你?看你的造化吧!”芮风雪颓然说道,但语气中掺杂着些许兴奋。   肖翊呆了呆,踌躇着说道:“老前辈有何喜事?为何语气中带着一丝喜悦兴奋之色?”   “关你鸟事!”芮风雪爆喝道:“朝东南方去寻!快快滚蛋!”   肖翊微一思索拱手道:“多谢芮…岳…前辈!在下告辞!”说罢展开身形,仓促间朝柳浩然等三人处挥了挥手,便一缕轻烟般飘然而去。   “哈哈哈哈!”一阵娇笑传自对面山峰,只听一女子因畅笑而喘息着道:“你的大女婿好玩的紧!竟然称你风雪为芮…岳…前辈!哈哈哈哈…意思是否姓芮的岳父前辈?”说罢更加娇笑不止。   柳浩然、芮青兰及陈惜童大吃一惊。   芮青兰紧张的道:“不好,爹爹可能被人挟持!”   “且慢!”柳浩然见陈惜童亦要喝问便轻声阻止道:“先看看情况再说。”   三人紧紧的盯着似乎是洞口,但若隐若现难以断定的处所。   “何人鬼鬼祟祟窥探?”女子声音自对面传来。   芮青兰抢先奔出,柳浩然及陈惜童急忙跟随。   抵达对面山腰处,芮青兰娇喝道:“何方妖女?快快将我爹爹放了!“   “兰儿!不得无礼!“芮风雪沉声喝道。   陈惜童以为芮风雪被人所劫持,因此不敢得罪对方,于是娇声道:“芮前辈不必害怕!龙吟刀柳哥哥也在这里,谅她也不敢胡来!”   洞内的芮风雪及那女子似乎为之一愕,只听芮风雪说道:“敢问这位女侠是哪位高人门下?”   ※ ※ ※   肖翊一路疾赶向东南方向,沿途不停向人询问是否见过芮南玉般的样貌及着装之人,更毫不放过的探寻附近所有的大小尼姑庵或道观,但连日来毫无所获。   即使有人好似见过,但不是找不到便是所寻非人。   此前肖翊并未进一步向芮风雪问询芮南玉详细的芳踪,只因他断定芮风雪亦不知芮南玉确切的行踪,因为以切身体会到的芮南玉的脾性推断,只要不想见到大家的心意已决便绝不会向任何人告知自己的行踪以及所投的庵苑或道观。   眼看乌秋雨执掌乌血剑教的仪式为期不远,再三斟酌之下,肖翊决定首先赶往大巴山摩天岭乌血剑教总坛,待乌秋雨正式执掌乌血剑教并稍作妥当部署后再行找寻芮南玉。   这一日经过一处偏僻的路径,见到一处似乎许久无人光顾的荒村野店,眼见日头偏西便决意无论有无人经营亦要投宿一晚,怎么也要好于野外露宿。   抵达店门前,见木制大门所涂之漆斑驳脱落,裸露时日较久的木板已腐朽枯裂,一阵山风吹过,落叶在破败的门前翻滚飘零,更添萧条凄瑟。   “笃笃笃!”连磕了好几次门亦无人回应。   肖翊运气丹田启用感官,细致查询店内的状况,待确定无人后试探性的轻轻推门,“吱呀”声中木门被徐徐推开。   肖翊移足进入院内,仔细的查探店内环境。   此处客店以四合院的形势落成,三面房屋,另一面便是肖翊进入的大门所在的一道丈余高的墙壁。   肖翊随意走到右侧房屋前,轻轻推开亦是木制的房门,屋内灰尘厚重蛛网密布,显是许久无人居住打理,想必另外两个房屋亦是如此。   肖翊环顾了一眼屋内各处,稍后踱至铺着草席的床榻之前,挥起衣袖拂去草席上的囤积的灰尘,再左右环视了一眼,垂首沉吟片刻便合衣颓然躺倒席上,重重舒了一口长气。   倦意袭来,肖翊索性闭上了双眼。   “肖郎…肖郎…”唤声由远而近,肖翊抬眼望去,飞雪飒爽英俏的面孔出现在眼前,肖翊大喜之下便欲举臂拥抱,倏忽间飞雪的面孔转变为芮南玉白皙姣美的脸庞,肖翊微感错愕,但伸出的手臂未曾停止,顺势将芮南玉揽入怀中,自己尚不知缘何如此顺其自然随性而为,原本欲拥抱的人转眼变作他人竟也自自然然的照抱不误。   “肖郎…曹郎…曹郎…”    第二零九章 巧遇贼人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猛然惊醒,却见门外一人在月光下映射在纸糊门窗上的身影,只听那人轻唤道:“曹郎,为师娘晓得你在里面,出来吧,你师父不会到来,放心好了,为师娘是专程找你来的,曹郎若不愿称呼我为师娘,称呼莲玉亦可。”   肖翊暗暗心惊,连忙如狸猫般无声无息的轻巧移离炕榻,闪入屋内中央位置的四方桌底,以双手双足吸住桌子底部,将整个前身贴在桌底,宛如天棚顶端的蜘蛛、蜈蚣般贴附于桌底,随即屏止呼吸收敛毛孔,静听静观事态的发展。   “曹郎,你可知师娘十分欢喜着曹郎哩!”说罢谨而慎微轻缓的推开门,悄悄的将一只莲足移近门内。   肖翊心中暗道:这又是何等乱七八糟的情况?难不成高莲玉暗恋海清阳的首徒曹高盛?这却是从何说起?   随即想到很可能曹高盛逃至此屋或者近处失去踪影,因此高莲玉才追至该处,但海清阳却是去了何处?高莲玉知晓曹高盛的背信弃义、贪生怕死已然开罪了海清阳,想必最不愿见到的便是师父海清阳,所以才道出海清阳不会到来,令曹高盛安心,但其所言是真是假别说是肖翊,或许曹高盛若真的在此亦不见得相信。   过了半晌,只听高莲玉恨恨的道:“怪海清阳瞎了眼,竟收些贪生怕死、卑鄙自私的小人作了徒弟!眼见不妙便逃得不见踪影。哼,不知此时老海头处境如何,但‘天海阴阳秘笈’的修炼不可懈怠,与曹郎一同修炼想必亦美妙无穷!”   “吱嘎~”一声屋门掩上,只听高莲玉说道:“不在此处,不浪费姑奶奶如金沙般的时光哩!”说罢脚步轻响逐渐远去,好似走向对面的房屋。   肖翊心神方欲放松,忽然心觉不妥,便仍然如先前般屏息聆听。   片刻后,果然听得门口一声叹息,只听高莲玉喃喃道:“到哪里去了呢?”说罢轻轻离开走向另一房屋。   肖翊本可感知到高莲玉是离是留,只是因为运功附在桌底,不愿耗费内力再另行运用感官,但此刻唯恐有所差池,急忙运力以感官探查,竟发现高连玉真正去到了另一房间门口。   忽听破空声尖厉,只感觉一物疾飞向肖翊所在门口。   “咚!”的一声,仿如石子类似之物穿破木门板的声音响彻屋内,但肖翊分明晓得与此同时有一人自正对着大门且距离大门最远的房屋后方破窗而出翻墙飞掠而去。   肖翊心叫糟糕,虽然不知向自己所在房门飞掷一物的人是谁,但此人显然知晓自己已然潜入此屋,朝自己的房门掷物当然意在吸引高莲玉的注意力,而自己则借门板破裂声的掩饰朝外逃窜,时机分寸拿捏得妙到毫巅。   肖翊在刹那间闪电般移动,恰巧在破空木裂的声起声落之间闪到了门前,以右眼自破开的门洞向外朝望。   只有高莲玉在院子中央“咦”了一声便面朝后墙方向引颈望去,而后莲足轻跺娇嗔一声道:“这个死鬼,去死吧!”   肖翊窥望着院中的高莲玉,心道:你也去吧,不管去死还是去活!   此时那很可能是曹高盛的人不知去往了哪里,若没有高莲玉的‘引领’实是难以寻得,但若悄悄尾随高莲玉去到他们落脚的巢穴,却是诛除此淫贼的大好机会。   高莲玉却没有离开,垂首沉吟了片刻便颓然坐了下来,不无幽怨的喃喃道:“与这老海头为伍,实是臭名远扬令江湖人为之唾弃,唉,永无出头之日了。”   肖翊窃笑道:“这个人尽可夫损人利己的淫nv竟然还想着出头之日?真要等到日自西升之期了。”现下却是异常焦急,只盼高莲玉速速离开。   “唉~!”高莲玉叹息一声续道:“如果肖小子和柳小子任何一人与我两情相悦携伴归隐,在无人踏足的幽静之处双宿双飞,莲玉再无遗憾失落,从此便不再涉足江湖了,只可惜…唉,我的命好苦。”   肖翊心下诧道:何等样人竟也如此自怜自哀,还不快快抬起臭肥屁股给本爷滚蛋?   高莲玉终于缓缓站起,但肖翊苦待的弹身跃起如飞掠走之情并没有出现,竟是垂首默默的走向自己所在的房屋。   肖翊吃惊之下不知所措,心念电转这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现下去追赶曹高盛不知能否如愿,不如留下来等待高莲玉离去时跟踪而去,但心中又是千不甘万不愿与高莲玉这等无耻淫fu再多做纠缠,如果此女进到屋内睡下又当如何?难道一直等到她醒来为止?为这yin贱荡nv守夜站岗成何体统?   倒也可以等这贱女人睡熟了再做计较!肖翊心中如是想着便运功手足,再次慢慢吸附在桌底。   足音轻传,月光照射下高莲玉的上身及头部影映在桌边的地面,黑漆的阴影尽入肖翊的眼帘。   高莲玉走至窗边,忽然幽幽叹了一声,颓然躺倒在床榻之上,右小腿则随意的荡至床下,在肖翊的咫尺之前晃来晃去。   肖翊心中祷告高莲玉快些睡去,只如是般附在桌底虽然耗费的内力不多,但时间久了亦颇不妙。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高莲玉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似乎不久便会睡去。   肖翊忽然心念一动,感知到有人悄悄翻墙进入院内,虽然毫无声息但绝瞒不过肖翊的感官,心想:此人轻身功夫委实高超,却不知是何人?难道是海清阳?或者很可能是曹高盛的人去而复返?   高莲玉似乎毫无所觉,甚至鼻息渐渐转酣。   察觉到那人正向自己所在的房间悄悄掩来,肖翊心道也好,且看看来者何人再说,于是只将一丝的功力平稳隐秘的运至手掌以致身体安然附于桌底,同时屏住呼吸收索毛孔尽敛心神,静待境况的发展。   那人幽灵般无声无息的掩至房门口便停下脚步凝立不动,想必在倾听房内的气息,以辨别屋内的人数及状况,半晌后才悄悄探头并朝屋内慢慢挪进一只脚。   肖翊心中骂道:如此做贼心虚,如此谨小慎微,必定是那倒霉挨千刀的曹高盛无疑!挨千刀?那么海清阳是什么?他该挨多少刀?唔…一万刀!不!应该是千万刀、万万刀!   若曹高盛及高莲玉知晓有人在桌底正在暗自计算着毫无实际意义的挨刀之数,必定会愕然瞠目、张口结舌。   那人将一颗头、一只脚探进屋内后再次凝立当地纹丝不动的仔细查探。   高莲玉极其轻微的鼾声悠悠传来,看来已然睡熟。   那人轻手轻脚的挪到床前,借着月光看了看高莲玉的脸,随即望了望四周踌躇了片刻,随即慢慢挪步向外。   肖翊心道不好,此贼显然是出于好奇才悄悄返回,现下可能要离去!心念电转间悄悄腾出一只手臂,探出去轻触了一下高莲玉的肋部便疾速收回。   “哎呦!”一声,高莲玉霍然坐起,而那人浑身剧震猛然扭头望来。   四目相对,高莲玉惊喜交加瞪大双眼,而那人“啊吔!”一声急纵逃窜,高莲玉弹起身形追随出去。   肖翊连忙闪到门边朝外观望,只见那人轻身一纵窜向墙头,果然是曹高盛。   忽听曹高盛惊恐狂叫着飞退而回,脚步踉跄趔趔趄趄倒退数步才站稳脚跟,显然是见到了极其可怖的情景。   此时高莲玉亦抵达院子中央。   只见海清阳眼神默然,缩着脖颈张开双臂立在墙头…不!是双脚悬空的飘在墙头!    第二一零章 悉数擒获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高莲玉惊呼一声,而曹高盛愕在当地呆若木鸡,在房内窥望的肖翊亦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海清阳双膝毫不弯曲的僵直着直直落入院内,双脚自始至终悬在空中,其情景委实可怖诡异。   海清阳眼神漠然的缓缓飘向曹高盛,曹高盛浑身筛糠般发抖步步后退,终于“嗵”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着说道:“师父饶命…!”   海清阳不言不语直飘至曹高盛身前,曹高盛惊恐万状连忙匍匐在地双臂抱住海清阳的双腿,忽觉有异间背后穴道一痛,随之定在当地。   高莲玉又惊又奇,愕然直视着海清阳幽灵般的身形,却见海清阳微微一顿便朝高莲玉所在之处缓缓飘来。   “海…海老,是我…莲…莲玉…”,见海清阳恍若不闻便慢慢后退着说道:“海…老,你…怎么…了…”   在微微月光下,犹如见鬼的曹高盛及高莲玉又惊又怕完全乱了方寸,而肖翊视夜如昼的一双眼却看得分明,“飘”行的海清阳脚下身后,却是破破烂烂的僧鞋,依稀是“狂僧”济生的双脚。   肖翊含笑间忽然感到高莲玉心神一颤,慢慢后退的脚步掩不住作势逃离的欲念,转念间当即悄悄自地上拾起两粒黄豆大小的石子。   海清阳缓缓飘来,高莲玉连连后退,忽然间高莲玉双足尖运力点地欲倒飞逃窜,“哼”的一声娇吟中只听“嗵”的一声,高莲玉直挺挺躺倒在地,只感觉脚后跟韧带似断裂般疼痛,剧痛哼叫声中海清阳已然临至身前,在海清阳的两腿之间倏然伸出一只脚,足尖已然点中高莲玉的神阙穴。   肖翊“哈”的一声笑道:“济生大师,还不现行难道要吓死人?”   “噗通”一声,不知死活的海清阳被抛掷在地上,现出笑容可掬的济生,哈哈畅笑声中走至肖翊身前说道:“小兄弟,亏得有你出手,否则即使制服了两个淫贼男,却是捉不住这一个淫贼女呢!”   肖翊欣喜的道:“前辈,您为何在这里?这是怎生一回事?”   济生不无得意的摇头晃脑道:“此事说来话长啊!”   原来,济生志在捉住海清阳去往天宁寺领命请罪,见海清阳及曹高盛失去踪影,便暗中尾随高莲玉,虽然一个邋遢老和尚暗自追踪一个浑身光溜一丝不挂的女子委实不堪入目入耳却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想那渡生既然身负重伤,高莲玉必定放慢脚步一路留下暗记,却不曾想首先由高莲玉发现鬼鬼祟祟逃命的曹高盛,只见高莲玉紧紧追摄而去,一路上不停略作手脚。济生灵机一动便隐伏在高莲玉所赶去的路上来了个守株待兔,过不多久果然出现重伤之下气喘吁吁的海清阳,进而改为跟踪海清阳,直至临近肖翊所投的此处荒店外才骤然出手制服了海清阳,顺手点了十多处穴道后便在墙外倾听店内的动静,谁知忽听院内传来声响,随后一条人影飞一般翻过院墙逃窜而去,依稀是曹高盛。正在不知如何之时,忽然发觉脚步声自曹高盛所去的方向轻轻传来,于是暗暗隐伏在黑暗处,果然贼头贼脑鬼鬼祟祟的曹高盛去而复返悄然翻墙进入店内。济生灵机一动,便想起以海清阳震慑并捉住曹高盛及高莲玉的妙计,窥准时机从后托住海清阳的左腋并捉住后脖颈跃上墙头,于是发生了接下来的一幕幕,终于大功告成。   肖翊听着济生添油加醋喋喋不休的长篇大论欣喜异常,心想至此所有淫贼师徒尽皆授首或落网,济生纠结了几十年的心愿也即将实现,于是说道:“接下来前辈要去往哪里?”   济生说道:“为免夜长梦多,老和尚即刻便动身赶往天宁寺,将渡生交给寺里处置。”   “然后呢?”肖翊问道:“您也要从此留在天宁寺吗?”   济生呵呵笑道:“我这个酒肉和尚天宁寺如何能容留?完成心愿后老和尚便云游天下,间或想起小兄弟便找到你喝酒聊天,小兄弟一定欢迎吧?”   肖翊笑笑道:“喝酒当然可以,至于聊天嘛…最好能免则免。”   济生挑眉道:“光喝酒不聊天那还喝得什么劲?那是绝对不行!万万不行!酒,是一定要喝,嘴却不能闲着,那才叫喝得痛快,聊得精彩!哈!妙极!妙极!”   肖翊心想:你是精彩妙极,我确是烦躁倒霉至极了。   济生忽然一拍脑门道:“对了小兄弟,我老和尚以后却是去何处寻你?清明观?凤仙教?蝴蝶潭?啧啧,你小兄弟到底几个娘子,难不成我老和尚为了找你来回奔波于这三个处所吗?那却是大大的不妙了!“说着挠头不已。   肖翊苦笑着沉吟了片刻说道:“总之,无论小子去哪里,总会在这三处留下线索,到时该确定长居在何处了。”   济生拍手道:“对啊!最多跑两处就可以了!”随即忽然想起般说道:“现下小兄弟要去哪里?”   肖翊答道:“小子现在要赶去大巴山摩天岭,协助乌秋雨前辈担当教主之位,之后…”随即想起芮南玉不由愁绪上涌,叹息一声说道:“小子也不知道要去往哪里。”   “什么?”济生愕然道:“你自己也不知道去往哪里?这是从何说起?清明观,凤仙教,蝴蝶潭总有一处吧?”   肖翊怎能说此去是寻芮南玉?以济生的脾性必定刨根问底,若要让这啰嗦的老和尚满意,不知要说到何年何月?于是说道:“总之过一段时间后小子会在这三处任何一处留下线索的,这样前辈该放心了吧?”   济生想了想道:“如此甚好,反正我老和尚欲寻小兄弟亦是一段时间以后,如此一言为定!”说着望了望瘫倒在地上的曹高盛及高莲玉说道:“这两人怎生处理,难不成要老和尚一并带去吧?这可大大的不便呢!”   肖翊说道:“这两人就交给小子带去吧。”   济生诧道:“你不是要去乌血剑教吗?带着这两个破玩意儿岂非累赘?”   肖翊道:“残烟真人已赶去了那里,小子将曹高盛交给残烟真人发落。至于这母的嘛,也不知逍遥派会不会亦赶去乌血剑教,小子想将此人交给逍遥派的东方瑞。”   “东方瑞?”济生愕然问道。   肖翊见济生满脸疑问不由头皮发麻后悔至极,因为早见识过济生的刨根问底喋喋不休,忽然灵机一动道:“她是他妹子。”   济生尚未回过神,只听高莲玉怪异地的“哼哧”一笑,面部肌肉僵硬的笑着说道:“放屁!谁是他的妹子了?放你的狗臭屁!”   济生愕然间肖翊佯作诧异的道:“前辈,听到放狗臭屁没有?”   济生更加诧异的问道:“何来狗臭屁?”   肖翊眨眨眼道:“刚才那声声狗臭屁出自何人之口,难道前辈未曾听闻?”   济生恍然,随即大笑道:“哈哈哈哈,不错,这姓高的女淫贼放得好闷骚的狗臭屁!简直响亮至极、臭不可闻,哈哈哈哈…”   肖翊强忍住笑说道:“前辈还不走?小心稍后臭味弥漫,熏晕了你老和尚,更别将骚臭气味携带至神圣的天宁寺,那可实在是亵渎我佛,真乃罪过啊!”   济生闻言不由一呆,明知肖翊在开玩笑但仍然正容道:“不错不错!”,说着上前拎起海清阳,再适时的补了数道要穴,摆手道:“小兄弟,再会了!”说罢犹如拎了小鸡一般提着海清阳迅速离去。   肖翊暗暗好笑,此亦真亦假的计谋总算遣走了话尊瘟神,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第二一一章 剑教总坛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乌秋雨一行众人来到通天峡,由通天峡的一名守卫赶去通报,却半晌不见返回。众人百无聊赖之下不由的欣赏起通天峡及周边险峻奇异的风景。   乌秋雨恨声道:“新任教主即临,一干小的们却如此怠慢,改日务须好生教导训斥一番不可。”   药长老在旁安慰道:“秋雨稍安勿躁,想必乌血剑教突逢剧变之下定是有些纷乱,待秋雨接掌之后略加整顿,相信很快会步入正轨、恢复常态的。”   再过得片刻,那通传之人急急赶来,奔至乌秋雨身前躬身道:“敬请乌前辈独自一位上岭!”   “独自一位?”乌秋雨愕然之下瞪大眼反问道,一同来的众人亦大感诧异。   那人依然躬身垂首,不卑不亢的答道:“正是!本教总坛重地,其他人等一律不得上峰。”   “混账!”乌秋雨怒道:“本教主即临,一群大逆不道之徒不前来迎接已是犯下不可饶恕之罪,竟然欲将教主请来的贵客拒之门外?说!到底是谁的指使?”   那人显然受到惊吓,以颤抖的声音说道:“小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住口!”乌秋雨大喝道:“我才是即将接掌的本教教主,你竟然奉其他人之命来指示我?是否活得不耐烦了?”   那人哆哆嗦嗦的道:“小的不敢,请前辈恕罪。”   “何来前辈?你竟大胆至此不称呼我为教主?”   “这…是上头的人…教我如此传话。”   “那你说!”乌秋雨手指着那人的额头说道:“是谁要你下来请我?是谁教你将其他人拒之门外?”   “是…是…”   “快说!”   “是…是逍法王与黑护法。”   “好!”乌秋雨望向岭上咬牙道:“我早料到你们两个心怀叵测图谋不轨!我乌秋雨倒要看看你们能耍出何等花招!你给我滚开!”说着飞起一足踢向那人的下巴胸前。   那人竟不敢躲闪,“蓬”的一声身随声起,痛哼着跌翻出一丈之外。   药长老赶忙上前拉住乌秋雨的臂腕说道:“秋雨,万不可轻易出手,当教主务须施以怀柔之策,不可做出诱发教众怨忿的举动。”   乌秋雨闻言愣了愣,沉吟了片刻向愣在当地的其他通天峡守卫说道:“你们将他扶进去伺候他好好休息。”说罢向药长老、楚笑天、清明观、峨眉派一众人挥挥手道:“我们上去!”   乌血剑教的正殿位于摩天岭上方广阔区域的正中处,虽不及宫殿的富丽堂皇,却也显得庄重雄伟。   一众人抵达大殿的正门处,见逍、遥法王及黑、红、绿、花四护法及十三金刚站在门前,唯独不见魅法王。   乌秋雨皱眉扫视了一遍乌血剑教众人,冷冷的道:“你们在这里的就是本教仅存的硕果吗?为何不见魅法王?”   “回乌老,魅法王至今未归,我等派人四下找寻,现下仍下落不明。”   “逍法王!你说什么?”乌秋雨双目杀机迸现怒喝道。   逍法王答道:“我说魅法王至今下落不明…”   “不是这个!”乌秋雨尖声叱道:“你称呼我为什么?”   “这…”逍法王微一迟疑说道:“如若乌老听不入耳,那么如何称呼才好呢?乌前辈?…乌女侠?…乌侠女…”   “闭嘴!”乌秋雨断喝道:“侠你个头!为何不尊称我为教主?”   “教主?”逍法王诧道:“乌老何出此言?”   乌秋雨怒哼一声道:“难道魅法王未向你等转达交代?”   “转达…什么?交代…什么?”逍法王似笑非笑的说道:“魅法王至今未归,难道乌老未曾听清楚吗?”   “你…”乌秋雨为之气结,但如若魅法王果真未曾返教,逍法王言语却不无道理,忽然灵机一动随手掏出乌血令牌扬臂一举道:“看清楚了!”   楚笑天在旁插口道:“就凭这个,还不参见教主?”   包括逍法王在内的乌血剑教众人齐齐一愕,有些甚至眼现惊恐。   “乌血剑教教众听令!”随着乌秋雨的一声大喝,十三金刚齐齐跪倒,绿护法及花护法亦相继跪倒在地,而遥法王左右观望不知所措,红护法则半曲着腿犹豫不定,模样甚是怪异尴尬,只有逍法王及黑护法凝立不动。   逍法王回头巡望了眼跪倒的众人说道:“急什么?难道也不辨令牌的真伪便下跪吗?一群蠢蛋!”   乌秋雨怒道:“逍法王?你竟敢无视令牌不下跪?令牌难道还有真假?”   逍法王探头向前佯作仔细观察乌血令牌,喃喃说道:“令牌倒是不像假。”   乌秋雨在往高举了举令牌尖叫道:“还不跪下听令?”   “且慢!”逍法王挺直身躯泰然说道:“请问乌老,此令牌您是从何处得来?”   乌秋雨及一同随之而来的一众人纷纷愕然,一时间竟无言以答,而红护法则缓缓伸直了腿站直,跪下的两护法及十三金刚则纷纷抬头左右相望。   乌秋雨瞪大灰白的双眼喝道:“大胆!你…你们…”话语竟是接不下去。   残烟趋前将右手拂尘搭左臂上说道:“已故贵教之主谭居士临终前将令牌交与乌居士,并且口传指定乌居士接任教主,此事该不会假,据说魅法王当时也在场,回头大可向魅法王问询。”   逍法王哈哈笑道:“残烟真人贵为修道之人怎可说出如此话来?假若当时残烟真人及芸觉师太在场,遵照出家人不打诳语之说,本法王倒可十足十的相信。但如今真人的言语只是听到乌老的片面之词而陈说,想必不可当真吧?更何况魅法王至今下落不明,更是无从佐证,这倒委实教人头痛至致啊。”   乌秋雨嘴唇颤抖着吼道:“老光头!你想耍赖?想犯上作乱吗?”   “犯上?”逍法王冷笑一声道:“现如今乌老无从佐证该令牌为教主亲授,也不能证明教主曾口传乌老接掌教主,那么我们当然不是乌老的下属,乌老亦非教主,何来犯上之说呢?”说罢转首向绿、花二护法及十三金刚说道:“起来吧!此令牌来路不清,来人更是身份不明,傻愣愣的跪下作甚?”   跪下的众人闻言纷纷站起。   “反了!反了!”乌秋雨稀疏的白发俱张,浑身颤抖,面目杀气凛然,宛然一副欲发狂动手的样子。   药长老眼见事态要发展至无法收拾的局面,急忙说道:“秋雨,暂且忍下这口气,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找到魅法王,如此此事当可迎刃而解,不要导致血溅的状况发生。”   乌秋雨咬牙切齿斜瞪着药长老狠狠说道:“教我如何咽下这口恶气?”   残烟也觉事态严重,至乌秋雨身边轻轻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乌教主暂且息怒,以大局为重,为贵教的福祉着想。”   楚笑天冷笑骂道:“从未见过你这个老光头之类的卑鄙无耻之人!”   逍法王沉声道:“楚笑天!乌血剑教还轮不得你这个外人撒野!”   药长老解围道:“还请贵教安排我们这一大伙人的住处,待得魅法王到来再行分说。”   黑护法说道:“乌老有住处,外人恕无安排,这便请下岭罢!”   乌秋雨、楚笑天等众人大怒,尽皆恶眼望向黑护法。   遥法王却说道:“远来是客,敝教自当安排各位的住处,只盼寒屋陋脊不周之处多多包涵,绿护法去安排吧。”   逍法王及黑护法以责怪的眼神望向遥法王,而遥法王自有龌蹉的私心,眼见来人中貌美如花的女子不少,怎可压制住歹心,轻易放手送走?只要留得人身,待些时日,说不定可现染指之机。   药长老与残烟左右相劝着亦自火冒三丈的乌秋雨随领路的绿护法而去。而楚笑天与逍法王相互怒瞪了片刻,最终前者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第二一二章 总坛魅影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众人不及在下榻处安顿便不约而同的涌向乌秋雨的房屋,药长老更是寸步不离的第一个跟进入房,其余大部分门人则拥在门口。   乌秋雨气鼓鼓的坐在藤木椅上,眼望着众人陆续来到,呲牙说道:“现如今那是非找到魅法王不可,有谁自告奋勇前去?”   众人纷纷互望,无人回答乌秋雨所问。天地之大倒是如何毫无根据的去寻一个在外举目无亲,甚或可四海为家之人?   唐凝更说道:“现下逍法王等人心怀叵测,我们任何一人若贸然出去,很可能遭到这些人的毒手。”   残烟接口道:“唐女侠所言不错,现如今我们任何人不可轻易的落单,我们目下却是处在危机四伏的险境。”   乌秋雨喝道:“难不成我们在此束手无策坐以待毙?”   众人闻言皆吃一惊,乌秋雨的担心不无道理。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欲将众人一网打尽或逐个击破的黑手几乎无处不在,甚至饮食和空气都可在众人稍一疏神间掺毒而入,将众人置于全军覆没、引颈待宰的境地。   飞雪叹道:“如果此时魅法王及时赶来便好了。”   众人颔首表示赞同。   此时芸觉忽然浑身一震道:“不好!”   众人齐齐望去,同时药长老、残烟的眼中亦顿现惊恐,使众人虽不知晓原因但纷感寒意阵阵上涌,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师父,不知是何事?”   “爹,娘…”   飞雪与楚诗月眼见几人面现惊恐不由大感紧张先后询问,楚诗月更是称呼了一声双亲后再多说不出话来。   楚笑天疼惜的看了看楚诗月摇头叹息道:“魅法王很可能已然遭遇不测,或者被擒住软禁,或者…亦可能已遭毒手。”   “啊?!”众人齐齐失色。   “那现如今我们岂非已羊入虎口、自投罗网?”青云面色惨白的说道。   唐凝微一思索道:“我们不如突围而去,待离开此地再谋求对策?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你眼望我眼,均不知该当如何。   药长老微一沉吟说道:“不可,唐女侠的心情我理解,但敌我心照不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一旦捅破,将是惨烈厮杀血流成河的境地。”   众人再次悚然而惊,心想药长老所言非虚。   一段时间的沉默,压抑的令人心慌。   桌上热腾腾的饭菜及汤羮开始慢慢冷却。   ※ ※ ※   一条身影如狸猫般轻松翻墙跃树,在阁楼于园林间时现时隐,在黑漆漆的暗夜里犹如身处白昼般毫无阻滞耽搁,在明哨暗岗及明巡暗桩间巧妙的闪展腾挪半盏茶功夫后,各处房舍及布置结构已了然于胸,稍一停顿后便朝一处灯火阑珊的房舍轻飘而去。   黑护法来回踱着步,间或停顿下来毫无焦点的望向地面,显然在紧张中思谋划策。   遥法王无意思的望着来来回回踱步的黑护法,轻咳一声道:“如今乌秋雨一干人已然插翅难飞了,黑护法何必焦灼不安?”   黑护法望了望遥法王,叹息一声道:“虽然我们坚持乌秋雨乃教主为子虚乌有之事,但她的手中持有令牌,若召集我们的教众群起而攻之,一旦甫一出手未能令乌秋雨当场毙命,当她扬起令牌的一刻,教众在见令牌如见教主的宣扬熏陶之下很难说会不会心对我们倒戈相向,因此,此事需找一条万全之策。”   逍法王默默颔首,显然亦在苦恼之中。   黑护法接着说道:“他们一干人如今提高警觉,每一个饮食都要用银针测试之后择而食用,虽然她们难免某一时会有所失误,但此仍非长久之计,一旦龙吟刀、鹰啸剑及凤仙教的的人适时赶来,倒是我等当一败涂地。”   两法王听罢默然不语,一时间只有三人的室内持续沉默,显然三人的心思各具不同的沉重。   良久之后,遥法王斜眼看了看两人道:“以逍老大及黑兄弟之见,该当如何是好?”   黑护法闻言望了望逍法王,沉吟片刻说道:“为免夜长梦多,不如今夜干脆除去魅法王,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逍遥两法王闻言一震,逍法王闭眼沉思片刻仍自闭目道:“如今看来只此才为上策,你说呢遥老弟?”说着抬眼看向遥法王。   遥法王视线望向地面,好一会才颓然道:“我下不了手,两位自行决定或实施吧,我很累很倦,这便回去歇息了。”说罢径自起身而去。   逍法王及黑护法看着遥法王离去的背影面现恼怒,但仍未出言阻止。   逍法王微一思索后决定了般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送魅老四上路!”说罢起身而出,黑护法连忙跟随。   房顶的黑影连忙幽灵般跟随,其飘移如若棉絮无声无息,轻身功夫及屏住气息、收敛体温体气的手段连高明如逍、遥法王及黑护法之类高手都丝毫不能察觉,内功的超绝简直难以想象。   走至墙壁漆黑一扇窗户也无的屋前,只见有两名守卫守在门口,听到人声扭头探望,随即同时恭谨的鞠躬道:“见过逍法王、黑护法。”   黑护法沉声道:“开锁!”   一名守卫急忙掏出钥匙打开锁取下。   逍法王一摆手,两人忙依照手势各闪至一边,黑护法对两人说道:“看紧了门,没有我和逍法王的同意任何人不得入内,听到了吗?”   两人忙再次躬身道:“属下明白!”   逍法王推门而入,黑护法随后跟进并转身掩上门。   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屋脊上,两名守卫站回到门口四下察看,却丝毫不知屋脊上正有人在察看自己,忽见一人出现在眼前咧嘴一笑,大惊之下正欲呼叫动手,只觉张开嘴后再也喊不出声,原来哑穴早已被制,手刚刚握到刀柄却是再也动不了分毫,身上几处穴道又痛又麻,两人双双软倒,却被那人轻托背部后腰,轻轻放置在门口地上。   那黑影无声无息的制服了两人便运起感官倾听,却见里面共有三人,两人距离门口稍远,另一人却是更加远离。   那人心里一惊想道:此房屋小得很,这三人怎会距离自己这么远?   随即一震急忙推门而入,只见屋子右侧角落地面四方正正黑乎乎的似乎是洞口,闪到近前果不其然,自洞口向下前方延展着一层层台阶,那人稍一思索连忙闪身而入,向下前方疾行而去,未奔多久只听一声“谁人大胆!”一道罡猛的劲气扑面而来,那人也不答话直直拍出一掌,那喝问之人闷哼一声跌飞而去,“噗”的喷出一大口血,跌跌撞撞滚落间口中含混不清的叫道:“逍法王!有人闯入…”话未说完只听“嘭”的一声似乎撞在了岩壁之上,以声音听来正是黑护法。   那人毫不停留朝前飘去,顺脚将蜷缩在一角的黑护法踢得腾飞而起,一声惨呼之中黑护法与那人同时落在比较宽大的地面,不同的是黑护法滚了无数圈后趴伏在地,而那人则稳稳立足站定。   “鹰啸剑!”逍法王惊呼道。    第二一三章 戏耍溃敌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来人正是肖翊,正自冷冷的看着站在不远处借着从身后出泻出的微弱油灯光亮瞪着自己惊愕不已的逍法王。   “黑老弟!你怎样了…”话未说完只见肖翊身形一闪已然不见,惊恐之下赶忙提聚功力双掌相互交叉在胸前,只听“啪!”的一声左颊火辣辣的痛,显然已挨了一耳光,骇然间感觉一只手抓向自己咽喉便急忙后退同时推出双掌,忽见那只手已然转换方向拍向自己的光头,当下急忙扭身举臂挡搁,却见肖翊身形灵猫般左右晃动,两只手锲而不舍的只是拍向自己的光头,左躲右挡之下狼狈万分不由怒吼道:“你为何偏打我的头…”说话间真气一浊躲闪稍慢,肖翊的手指险险划过光头的左侧一角,逍法王痛哼一声疾速后撤,岂知肖翊忽然出现在己身左侧,依然提掌拍向自己的光头,而自己自始至终连肖翊的衣角都未碰到过,急怒攻心之下“噗!”的一声喷出一蓬血雨,肖翊才闪身飘到一边,终于暂时放弃了自己油光铮亮的光头。   “逍光头,我们打个赌如何?”肖翊笑吟吟的道:“我感保证一刻钟之内拍十下你的光头,你赌是不赌?”   “赌你个屁!”逍法王厉吼道:“有种放开架势正经打过!休得羞辱本法王!”   “好啊!”肖翊双臂交叉与胸前说道:“就是正经的打过啊,可本爷偏就要将你的光头打过,有何不可?”   逍法王小眼大瞪怒道:“有种的过来杀我!”   “好!我就拍你的光头拍死你!”肖翊说罢揉身疾上,忽听逍法王喝道:“且慢!”不由停驻身形。   只听“嗤喇”一声,逍法王将锦袍上的一大片布料撕下,急急盖在头上缠了几缠,随即紧紧绑好后双手一摊道:“来吧!”   肖翊微微一愕,随即失笑道:“老光头!你原有撕烂衣衫的喜好?这真是难得!”   逍法王气哼哼的道:“何来难得?”   肖翊哈的一声笑道:“难得一见,委实难得一见!乌血剑教首席法王竟然喜好撕裂自身衣衫当然难得!你说呢老光头?”   逍法王斜了一眼趴伏当地不知死活的黑护法,哼的一声凶光毕现,咬牙切齿的说道:“少做口舌之争,手底下见真章!”   “好!”肖翊欣然道:“光光的脑袋讨打!”揉身而上双手翻飞意欲直指逍法王的光头,逍法王哪能轻易让肖翊得逞?使出浑身解数在光头前后左右及上方重重布防,但听“嗤喇!”一声,逍法王的衣衫又被撕去一大片。   逍法王惊惧之下慌忙道:“你小子干什么?”   但肖翊哪里理会,身形鬼魅般飘移闪挪,只听“嗤喇”、“嗤喇喇”连响,锦袍布料被片片撕掉抛飞,逍法王极度激怒哇哇乱叫。   此时逍法王已然晓得肖翊意欲何为,连忙相应施出对策,怎奈肖翊的“七绝环步”已然达至炉火纯青的境界,内力更是在步法施展之下生生不息有增无减,逍法王岂能拦得住、躲得掉?眼看要被肖翊鬼爪般的手抓得皮开肉绽,堪堪躲过之际但听“嗤喇”一声,一片锦袍碎片便被撕掉抛飞,在无风的地洞之中飘飘然然,随即缓缓坠落。   “你…住口!”逍法王在惶急之下竟然将“住手”说成了“住口”,肖翊闻言笑道:“本爷此前尚未说过只言片字,何来住口?你这老光头难道失心疯不成?”   逍法王连连退步狼狈招架,口中道:“不是!不是…”   肖翊道:“是你的不是还是我的不是?”只听“嗤喇”、“嗤喇喇”之声连绵不绝,眨眼间逍法王的衣衫锦袍全然碎裂纷飞,只余下几根布条线丝无可奈何般凌乱挂在身上。   肖翊飞退一丈停手笑道:“你这老光头喜好撕裂自己衣衫,如今得偿所愿,该知足了!”   “噗!”的一声,逍法王急怒欲狂,当即喷出一大口血昏死过去,“蓬!”的一声,臃肿庞大的身躯仰面而倒,掀起一蓬灰尘。   肖翊左右看了看人事不省的逍法王及黑护法,转首望向距离几丈的铁栅栏,随即轻飘过去,眼见一人颓然垂首坐倚在墙角不知死活,于是轻声说道:“请问是否魅法王?”   那人寂然不动毫无声息。   “魅法王,小子肖翊。”   见那人仍然无声无息,肖翊心中一凛,伸出双手握住紧邻的两个铁筋,提聚浑身功力朝外力扳,只听一阵难听的木铁摩擦之声传来,两根铁筋各自朝外弯曲,铁栅栏露出一人可过的空隙。   肖翊收起功力自空隙中穿了过去,刚欲俯身察看魅法王是生是死,忽然警念顿生,一股罡风扑面而来,此时再提聚功力未免太过冒险,稳妥起见下轻轻移开数尺暂避锋锐,只见忽然站起的魅法王收势不住直穿过空隙窜出牢笼,顺势撒开两腿迅捷逃遁。   肖翊心中怒骂,急忙尾随追出地洞及房屋,放眼之下却是哪里有魅法王的影子?随即凌空而起踏足一处房顶迅速巡望,只见一条人影自左前侧墙上一闪而没,当即箭一般朝人影消逝的方向标去。转眼接近,正当欲提起身形纵跃而过之时忽听一声爆响及一声闷哼,魅法王的背影现身墙头,竟然是“去而复返”,足踏墙头后收势不住倒跌而回,背对着肖翊直直朝肖翊撞来。   肖翊谨防有诈,疾速朝侧闪身时一足扫中魅法王的下盘。   “噗!”的一声魅法王横身落地,直滑出丈远才堪堪止住躺跌的去势,随即艰难挣扎起身,“咯”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肖翊望了眼萎顿不堪的魅法王,随即朝墙头望去。   两条人影双双跃起稳稳站立墙头,正是柳浩然及芮青兰。   肖翊喜道:“柳兄!”   “肖兄弟!”、“肖翊!”两声称呼同时自柳浩然及芮青兰口中呼出。   两人飘然落下,而肖翊急迎上去,三人面对面喜形于色。   “柳兄,你如何到得此处?”肖翊问道。   芮青兰抢着道:“肖翊,见到你真好!咦?你不去寻我姐姐为何到了此处?”   肖翊说道:“待此间事了便即前去,你们是如何到了这里?”   芮青兰道:“我和柳郎隐身匿迹到达此处,见乌血剑教总坛静悄悄的甚感异常,于是悄悄围绕墙边欲打探玄虚,恰巧柳郎听到此处有动响便急忙赶来,刚好见到一人越墙而出,柳郎便当即推出一掌,那人却也甚是了得,与柳郎对上一掌后并未受重伤,反而借势腾身跃回墙头,进而跌了进去。”   柳浩然接口道:“虽然与那人仓促照面,但甚觉眼熟,是否是魅法王?”   肖翊回身瞧向哼声痛吟的魅法王答道:“正是魅法王,多亏了柳兄,否则让他逃遁无踪,可头痛得紧了。”   柳浩然与芮青兰忙问缘由,肖翊当即将他听到的一五一十讲述出来。   “如此说来,这魅老头被我们擒住,乌前辈等当可解困于危难中了?”芮青兰含笑斜看着缱绻在地的魅法王说道。   肖翊道:“正是,只是…”肖翊皱眉望着魅法王欲言又止。   “肖兄弟,你有何难处?”柳浩然满含询问的意味说道。   “难处倒是没有!”肖翊摇了摇头说道:“只是这家伙为何明知我是肖翊,又知是为帮助乌老太婆而来,为何一意要逃?难道当日在谭天望临死前的‘接令遵旨’都是作态?”   忽听魅法王哼吟着艰难扭头仰往,脸上写满痛苦但无不兴奋的说道:“你真的是鹰啸剑肖翊?”    第二一四章 李代桃僵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嚷道:“那还有假?原来你以为我骗你,所以才偷袭突围?”   芮青兰说道:“魅法王,你为何认为肖翊是冒充的?”   魅法王叹一口气说道:“唉,他们待我赶来后知晓教主仙去前我在场,便问我教主有何遗讯,我知逍法王及黑护法心怀不轨,便拒绝回答,岂知他们竟将我监禁起来。这段时间,何止来过鹰啸剑肖翊?龙吟刀柳浩然亦已来过!”   肖翊、柳浩然及芮青兰闻言尽皆惊诧不已。   只听魅法王续道:“只是这几个冒充之人漏洞百出破绽遍地,可笑竟想向我套问教主的遗言,真是可笑!真他娘的可恶!”   肖翊与柳浩然对望一眼微微一笑说道:“魅法王,如今乌秋雨老前辈及清明观、峨眉派、楚大侠等一众人已抵达贵教,只是贵教逍法王及黑护法毫不认账,说道魅法王既已失踪,贵教无人听到谭教主的遗言,就此一赖到底,依魅法王看来该当如何是好?”   魅法王腾身站起说道:“我这就去向大家伙讲明,走!”说罢便愤愤欲行前往。   “魅法王!”肖翊急忙喝止,但一时之下也不知如何才是正着,踌躇不语。   “怎样?”魅法王恨声道:“教主法谕本法王听得分明,难道他们还要抵赖不成?”   肖翊苦笑道:“若他们真的抵赖,魅法王又能如何?”   “这…他们敢?”   “有何不敢?”肖翊说道:“他们既然敢于排斥乌前辈,当然敢污蔑你假传法谕杀你灭口,还能美其名曰诛杀叛逆清理门户,你认为他们做不出来?”   魅法王怒道:“岂有此理?他们简直胆大妄为!”   肖翊叹一口气说道:“他们岂止胆大?但不是妄为,而是皆可依计而为。”   魅法王愕然呆住,随即道:“那我们该当如何?”不知觉间已将自身与柳肖二人合称为我们,心态的转变甚为微妙。   一直闷声不响的芮青兰此时开口道:“肖翊,乌老前辈的接掌日期是否已过?”   肖翊答道:“早已过了。”   芮青兰道:“那好,我们即刻前去与乌前辈会合,然后传令乌血剑教所有教众聚集,再由乌前辈宣布正式接掌乌血剑教教主之位。按此前所测,届时逍法王及黑护法必定坚决否定抵触,但如今逍法王及黑护法被我们所制,虽然这两人的党羽届时因不知底细而兴起些许风浪,但倒时魅法王现身说法,传达谭教主的遗言,所有一切便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肖翊与柳浩然互望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柳浩然说道:“青兰,那么在此之前,魅法王的行踪及逃脱牢笼之事必当保密,但乌血剑教看管魅法王必极森严,随时有人过问查探,如若果真如此便保不得这个密,这可如何是好?”   芮青兰道:“所以要抓紧进行,事不宜迟,以免夜长梦多。”   柳浩然及肖翊尚未应答,忽见芮青兰秀美微皱,眼珠急转着说道:“说到夜长梦多,亦是好生担心。”   肖翊问道:“怎么?”   柳浩然虽未言语却一双眼眨也不眨的望着芮青兰,两人只待芮青兰的下文。   肖翊忽然心中一动道:“对了!假若事情进展不甚顺利或横生枝节,乃至耗时过久,这里的状况很快便被发觉,到时可能一发不可收拾,难以收到预期的效果,甚至闹得鸡飞蛋打也说不定。”   芮青兰答道:“青兰正是为此烦恼。”   柳浩然恍然,但说到智谋,自问赶不及伶俐通透的芮青兰及聪明机智的肖翊,只有急切的盼望两人尽快研究出一个可行的方案出来。   “咦?”肖翊及芮青兰同声喜呼道,弄得莫名所以的柳浩然也随着“咦?”了一声。   肖翊喜道:“我们来一着‘李代桃僵’如何?”   “李代挑僵?”柳浩然愕然道。   芮青兰望了眼柳浩然说道:“不是一着,而是两着!”   肖翊眨了眨眼说道:“我明白了,第一着当然是弄一人来替魅法王坐牢,另外由我们三人中的两人代替守卫!”   芮青兰笑道:“正是!”   “哦”柳浩然点点头,随即左右望着肖芮两人说道:“只不知这些守卫几更次一轮换,倒是颇添烦扰。”   芮青兰欣然道:“若说有人到来欲以换岗,凭‘龙吟刀’或‘鹰啸剑’任何一人,难不成任他们来去随意?”   柳浩然闻言说道:“青兰,你是说让我和肖兄弟担当冒充的守卫?”   “那我到哪里去?”芮青兰笑道:“是我和柳郎你两人担当守卫,你的肖兄弟肖翊去联络乌前辈他们正式起事,此乃第一着也。”   柳浩然怔怔望着芮青兰,虽未言语,但一眼可知正自等待芮青兰解说所为的第二着。   芮青兰笑吟吟的望着柳浩然,而肖翊似乎已然有所猜测,不言不语中微微皱眉思索。   芮青兰见到肖翊的神色说道:“肖翊是否正在考虑将两人中的那一人投入牢中以替代魅法王?”   肖翊抬首望向芮青兰答道:“正是为此,只是不是两人而是六人。”随即接口道:“来来回回的终究不便,所谓‘夜路走多难免遇鬼’,就在此两人中挑选一人便了,事不宜迟,究竟留下谁由芮教主定夺吧!我们赶快将这余下几人妥善安置隐藏起来,你们赶快换上着装。”   芮青兰诧道:“肖翊,此处被制住的有逍法王及黑护法,再加上门外两个守卫亦只共四人而已,另外两人却是在何处?”   肖翊答道:“另外两人由我所带来,乃海清阳的首徒曹高盛及其淫贼头新近的相好――淫nv高莲玉。”   芮青兰微微一愕,沉吟片刻问道:“现如今这两人在何处?”   肖翊答道:“两人在一起睡觉呢。”   芮青兰面现红晕嗔道:“肖翊,我是正经话问你呢!”   肖翊微愕道:“我没有说假话呀!”   芮青兰既羞且怒的道:“这…怎么可能?”   柳浩然接口道:“是啊肖兄弟,这怎么会呢?难不成你带他们来这里一起睡觉?他们竟然这样听话?”   芮青兰突然咯咯娇笑起来,好不容易顺缓口气说道:“肖翊,你将他们捉了来藏在某处点了昏睡穴是也不是?”   肖翊微笑点头道:“正是如此!”   芮青兰娇笑更剧,柳浩然恍然之下亦哑然失笑。   肖翊望着芮青兰可人的笑相心内则有些焦急,微微皱眉含笑望向柳浩然。   柳浩然虽内心纯良憨厚,但绝非愚笨之人,感忙正容道:“青兰,我们暂且别只顾着笑,着忙准备才是。”   肖翊点头道:“是啊,请芮教主示下!”   芮青兰仍然忍不住的娇笑,艰难说道:“什么教主不教主的,肖翊你赶紧带着魅法王去与乌前辈他们会合,我和柳郎将逍法王藏好,再将黑护法略加修饰便投入监牢,我们两人则装扮成门口守卫便是。”   肖翊拍腿道:“此计甚妙!”   柳浩然拍手道:“有道理!”   “你们两个别这样大声!赶快行动吧!”芮青兰嗔道,岂知她方才的笑声才是更加清脆响亮、悠悠远扬。    第二一五章 窃香贼猫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一条身影犹如幽灵般踏地无声的掩至房屋丈余远处的阴暗处,微一屏息后探首望向油灯微光掩映的纸糊窗扇,头顶油光铮亮,依稀便是遥法王。   屋内有许多人正自纷言谈论,正是乌秋雨等一众人,直至此时仍聚集在一所房屋之内。而屋外的一众门人则已受掌门等人的吩咐拥在一起,外围的门人更是兵刃在手严加戒备。   遥法王回首微微沉吟,心想:今日这一干人偏偏聚集在一处,绝非下手偷香的良机,稍带片刻若仍不散去,只有改待来日了。心念至此,便继续敛气屏息苦忍苦待。   直等到了一个时辰,屋内众人仍自你一言我一句的谈论,言语中颇带担忧,间或传来一声怒哼叫骂之声,想来该当是乌秋雨。   遥法王暗暗叹息道:看来今日尔等非要聊至天明不可!   恨恨中刚欲离去,只听一少女的声音说道:“娘,我和飞雪姐姐出去走走。”   只听一微显年长的声音道:“此处乃虎豹财狼之地乌血剑教总坛…”   但听一声冷哼传来,那年长的声音歉然:“乌教主莫要误会,我唐凝是说如今当前,并非指乌教主接掌之后。”   听得乌秋雨老气横秋的说道:“你们两个女娃儿撒尿去吗?别去远了,小心被色狼叼了去!”   “你!…”   “乌老前辈!”   前面一声是恼怒语气,后面一声是先前说话要出去走走的女孩嗔怒掺半的娇羞不依声。   “怎么?”乌秋雨不满的以难听的嗓音嚷道:“难道你们两个女娃儿不是去撒尿而是去拉屎?”   两个女儿家竟然无言呆立当场。   片刻后满屋子的人忍俊不禁大笑,连掩藏在屋外的遥法王也呲牙咧嘴狂笑,只是强忍着不出声显得颇为辛苦。   “粗俗!”另一个女子该是飞雪,哼了一声道:“诗月妹妹,我们走!”   “等等!”另一年岁少长的女子急忙制止,随即说道:“唐女侠,芸觉师太,我们带着众弟子同去同回可好?”   唐凝忙道:“正该如此,人有三急,都这样久的时间闷在这里,不急才怪,我同意残烟的话,我们一众女子同去同归。”   残烟说道:“乌教主愿否一同前去?”   只听乌秋雨“哼”了一声道:“本教主在地底数十年来已习惯,终是三两日不解手亦无妨,你们尽管去脱裤子解手便是。”   一众女子齐齐皱眉啧啧嗔怪,乌秋雨却不再言语。   咯吱门响一众女子鱼贯走出,残烟道:“清明观所有弟子在四周戒备放哨,轮流去小解吧。”   芸觉亦部署众门人在茅房周围警戒,此时的茅房变成重重护卫之地。   遥法王看在眼里心想,这干娘们如此小心戒备确是不易下手,不如先行离去为妙。   刚欲悄然离去忽见一俏丽女子凑向一身材高挑的女子,似是要说些什么,连忙屏息运功凝听。   只听那女子轻声说道:“飞雪姐姐,我有些着急,这里人数众多,不如我们另觅一处去吧。   只见飞雪望望众人后轻声道:“也好。”说罢与楚诗月携手悄悄离去。   遥法王暗道:妙极!且看你们去得哪里?心想着盼望两女子走得愈远愈好,只因看出两人皆身具武功,如果一举收拾不下难免弄出声响,引出众娘们及满屋子的人可是大大不妙。   幸好发现两人急急前行,越走越远,于是便施展轻功悄悄尾随。   “飞雪姐姐,娘还有乌老前辈说道这里危险,我们别走远了。”跟随在飞雪后面的楚诗月柔声说道。   “什么乌老前辈?简直是疯老婆娘!丑怪老贼太婆!”飞雪恨声道。   楚诗月咯咯轻笑道:“也真是的,说得人家多么难为情?”   飞雪默然走着忽然“噗哧”一笑,说道:“方才真是气煞姐姐了!”   楚诗月拉着飞雪停下说道:“他们都是老前辈了,其中更有姐姐的师父及小妹的爹娘,此外就是姐姐的师叔师妹及峨眉派的姐姐们,老人家们当我们是小孩子,细想亦没什么大不了,你说呢姐姐?”   飞雪沉吟片刻叹息一声说道:“只能如此想了。”随即望望四周道:“这里为何一个茅房都瞧不见?总不能随便在这里解手吧?”   楚诗月四下查看一番说道:“现时黑夜,此处又无人,不打紧吧?”说着吃吃而笑。   飞雪忽然想起血蝙蝠洞内与具备夜视异能的肖翊相处的情形,脸颊绯红之际心头又是甜蜜融融,不由呆住了。   楚诗月说道:“姐姐,这里没有人,我们快一些便回去吧。”   飞雪回过神点点头。   躲在暗处的遥法王欣喜若狂,晴空满星的夜色对于内功深湛的他而言简直是犹若阴郁的白日,当下屏息凝气注目窥望,只要两人一同解手,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施袭,女子在解手之时必然会方寸大乱,如此定可手到擒来。   两女再四下里看了看,各自探手至自身的裙摆衣带。   遥法王隐藏在暗处窃喜不已,直勾勾的望向两女垂涎欲滴。   脚步声响细细传来,犹如有人悄悄掩来一般。   尽管声音细微,但正自高度警惕的飞雪与楚诗月已然听闻,当即停止动作齐齐望向声音响处。   遥法王暗叫可惜,心中大骂来人的祖宗十八代,尽管不知来者何人,来人的祖宗十八代又是何许人等。   “肖翊!”   “肖哥哥!”   两声欢愉的声音出自两女之口。   来人“咦”的一声迅捷走至近前,随即微微一愕。   魅法王跟随而来,诧然望向两女。   肖翊微微侧首说道:“魅法王,你可识得她们?她们是何人?”话声未毕身形一晃闪电般标向右侧,只听呼喝噼啪声连响,一条人影横里跌出,“噗!”的一声趴伏在地继而纹丝不动。   肖翊随之飘落至趴伏之人身侧,冷笑一声道:“遥光头,鬼鬼祟祟藏在那边所为何事?”   原来,肖翊一双夜眼早已看到偷伏在侧的遥法王,随即说出令人听来大感诧异的话语便暴起发难攻向遥法王,遥法王毫不知晓肖翊已然看见自己,又见到魅法王更加惊愕,再听肖翊的问话令人难解不由为之愕然,猝不及防之下几招间便被肖翊击中进而抛了出来,重伤之下当即晕厥。   “啊?”楚诗月朱唇大张随即慌忙掩口。   飞雪又羞又怒之下粉脸大泛红潮。   肖翊抬首望向飞雪说道:“飞…大师姐,怎么回事?”随即望向楚诗月面带疑问。   楚诗月左手抚着自己的左颊,右臂伸出食指指着蜷缩在地寂然不动的遥法王说道:“我们…要…他要…”   “诗月妹妹!”飞雪及时制止,随即看了看肖翊身侧的魅法王,大感诧异问道:“肖翊,你…你们…”说到此处默然而止,竟不知从何问起。   肖翊答道:“此事说来话长,乌老太婆…”说着望了望身侧的魅法王,随即改口道:“乌前辈现在何处?”   飞雪微一思索说道:“随我来!”说罢拉起楚诗月的手当先而行。   楚诗月被拉扯的向前疾走,回眸望向肖翊的眼神含情脉脉,肖翊看在眼里不由微微一呆,心头荡起丝微涟漪,心中茫无头绪下随之而去。    第二一六章 朝仪大堂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当!当!当~”三声长长的钟声响过。   摩天岭上人影闪动,无数教众如一窝蜂般涌向正殿朝仪堂。   乌秋雨早已高高就坐,嘴角间含着一丝冷笑巡望着不断聚集而来的教众。   “咦?”红绿花三护法面面相觑,红护法操着生硬的中土语言说道:“绞住那里?”   花护法道:“是啊,我以为教主来临召集大家…这妖老太婆究是哪座山的妖怪,怎会堂而皇之的坐在教主的圣位?”   绿护法亦自纳罕,但仍提醒道:“小心口无遮拦惹祸上身,无论如何静观其变便了。”随即望望周遭喃喃道:“逍遥二法王及黑护法去了哪里,怎的不现身?”   乌秋雨冷哼一声道:“绿花二护法,本教主在座,你二人交头接耳东张西望的做些什么?是否目中无本教主,欲造反作乱么?”   绿花二护法相互望一眼,绿护法干咳两声垂首轻声道:“属下不敢。”   花护法则频眨着两双眼珠专注的望着乌秋雨。   “花护法!”乌秋雨厉声吼道。   花护法浑身一激灵双眼眨的更加频繁快捷。   乌秋雨怒瞪双目道:“小心本座抠掉你这讨厌至极的一双狗眼!”   药长老急忙打手势示意乌秋雨稍安勿躁,随即清清嗓音运足内力朗声道:“时辰已到,乌血剑教所有人等磕拜新任教主,恭贺新任教主荣登圣位!”   红护法未等药长老话音落地便接口道:“你吗何人?这里做甚?”   药长老闻言微微一愕,揣摩红护法的言语是否是骂人。   众教徒纷纷交头接耳,好似红护法质问药长老这一外人主持本教之事之不当颇有同感。   乌秋雨适时道:“这位药丸儿先生至今而后便是我教护教长老,尔等若再出言不逊便以教法惩处!”   众教徒闻言纷纷闭口,霎时间朝仪堂寂静无声。   “何方妖人谋权篡位妖言惑众?”忽听堂外有人冷喝,随即高呼道:“逍遥派英掌门前来拜见乌血剑教谭教主~!”   “哈哈哈哈”随着一串爽朗的笑声,英风云手摇折扇翩然踏入大堂,冷眼看了眼高坐教主之位的乌秋雨一眼,随即昂起头巡视四周,忽然见到楚笑天不由一愕,随即看向站在自己左侧一位五旬左右之人,轻声道:“御风大使,姓楚的缘何在此?”   那人侧首望向英风云,好似看出英风云有些惧怕那英气飒爽的黑面人,微微皱眉沉吟一阵便向英风云右侧的三十许左右之人使了使眼色。   那三十许之人朗声道:“御风使者拜领谭教主之命,特此迎接逍遥派英掌门光临敝教,如今却是何方妖人在此篡位且妖言惑众?乌血剑教所有教众听令,速速拿下这些外来妖人,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哈哈哈哈”楚笑天畅笑着踏步而出,随即沉下脸冷冷道:“你是什么东西在此大呼小叫?”而后望向英风云说道:“英掌门,别来无恙?”   英风云干咳一声干笑着说道:“好说好说。”   “好说个屁!”楚笑天怒道:“你这无赖小子不速速拜见乌教主,还嚷什么要拜见那见鬼的谭教主,到底是谁在妖言惑众?”   “住口!”那五旬左右之人喝道:“你是何人?竟然在乌血剑教朝仪堂撒野耍泼?”   “呦呵!”楚笑天怪笑一声望向那人道:“本人姓楚名笑天,你这阴阳怪气的东西是何处来的妖魔鬼怪?难不成你也是乌血剑教的人?”   “不错!”那人答道:“我是御风大使!”随即指着三十许之人说道:“他是御风二使,另外还有御风三使,我们师徒三人合称‘御风使者’,与‘逍遥魑魅’四法王平起平坐,你这老家伙明白了?”   “明白你奶奶个熊!”楚笑天骂声中一掌拍出,其势快捷无论。   岂知御风大使毫不招架躲闪,只是轻飘飘的随着掌势轻松飘起缓缓而落,在旁人眼中看来好似御风大使根本未将楚笑天凌厉狠辣的一掌当作事一般。   楚笑天亦全然未曾料到,不由收起掌愕然望着好整以暇的御风大使。   御风大使冷笑一声向右侧的御风二使使了个眼色,随即两人下垂的胳膊手掌微微摆动,两人身形缓缓升起,犹若天兵神将腾云驾雾一般逐渐升高,令人望之感觉既威严又神圣。   御风二使俯望众人扬声道:“乌血剑教教众听令,本教面临危难,所有教众群起保卫圣教,速速拿下外来篡位人等,不得有误…”   “速速拜见乌教主,不得有误!”另一个声音自上方响起,将御风二使的话语截住并接续,听来令人弄不清是拿下外人还是拜见高高在座的新任乌教主。   御风使者大吃一惊仰往上方,朝仪堂所有人亦朝上仰往。   只见一年轻男子身着青衫飘在上方,胳膊肩臂纹丝不动,只有手掌轻轻摆弄,相比御风使者的臂弯手掌齐齐摆动高下立判,两人的神圣光辉霎时被那年轻男子抹杀得片甲不留。   只听那男子爽朗笑道:“郑扬帆!难道你未曾转告你师父你们那‘御风之术’乃旁门左道,本爷才是正宗秘技?”   御风使者两人大惊之下不由乱了方寸,真气一泄堪堪落地,肖翊则背对主座飘然落在朝仪堂中央。   楚笑天怪叫一声道:“好女婿!乖女婿!好样的!”说罢连连拍手。   正在此时,一阵疾风中一人迅速奔到乌秋雨座下跪倒便拜,口中呼道:“属下魅法王拜见教主!”说罢弹身而起,背对着乌秋雨向着众人道:“先教主谭天望教主在数日前驾鹤西去,临终前亲自将教主之位传于新教主乌秋雨,乌血剑教教众还不速速拜见新任教主?”说罢转向乌秋雨说道:“敬请教主亮出本教令牌!”   乌秋雨傲然站起,拿出令牌握在手中高高举起。   红、绿、话护法在内的众教徒全部齐刷刷的拜倒,高声呼道:“属下拜见教主!”声震屋宇,砖瓦震动。   药长老望见乌秋雨志得意满、洋洋自得的表情,毫无令众属下起身的样子,心下颇觉不忍,凑上前轻声道:“秋雨,让众兄弟起身吧。”   乌秋雨扭头望了眼药长老,微一沉吟说道:“大家起身吧…哪里走?将此两个叛贼拿下!”   众人急忙巡望,跪倒在地尚未起身的乌血剑教教众亦有的站起察看,有的仍半跪着扭头朝门口方向望去。   只见两个御风使者已然飘出门外,众教徒齐齐涌向门口,望着已经升得极高且仍然徐徐上升的两人不知所措。   “肖翊!”乌秋雨喝道:“你将他们两人给我制住擒来!”   肖翊回首望了眼乌秋雨,继而望向残烟,竟是没有丝毫“领命”的意向。   “肖翊!你小子聋了吗?竟听到本座的指令竟然充耳不闻?”   肖翊怒从心起,横眉望向乌秋雨。   残烟本意是要肖翊追去,但听乌秋雨趾高气昂的语气亦觉大为不满,望见肖翊征求的眼神并未做声。   药长老察言观色急忙道:“秋雨,肖少侠是本教的客人,需以礼相待才是。”   乌秋雨看了眼药长老,心有所感之下“哦”了一声,转向肖翊说道:“肖翊,你将他们这两个叛贼捉回来,老身将感激不尽。”   药长老急忙补充道:“肖少侠,乌血剑教上下将感恩戴德。”   肖翊望向残烟,仍然征求残烟的意见,但见残烟微微颔首。    第二一七章 奉上大礼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只听肖翊“好”了一声腾空而起,跃过门口众人的头顶如疾风中的柳絮一般飘飞而出。   堂内所有人齐齐涌出门,齐聚在门外相比周遭地势甚高的庭院及台阶,无数双眼睛望向上方两前一后的三条身影。   后面身影疾速接近逐渐远去的两身影,可见其御风之术之速度何等迅捷。   三条身影转眼混杂在一起,没有打斗,没有招数,三条身影难以名状的旋转翻滚,正是以自然的风势及自身营造的气流相互牵引彼此抑制,谁人占据主导之位,对方便被动之下为己所操纵围困。   “传说中的御风之术果然存在,今日真是大开眼界,实是令人叹为观止啊!”一向言语粗俗,对天下万物亦可嗤之以鼻的楚笑天惊叹之余由衷的言道。   无数双眼神悠然神往的望向飘忽交叉的三条身影,只见青色的身影逐渐掌握主动,忽然如陀螺般疾速旋转,两条黑色身影完全失去控制的围绕着青色身影团团而转,三条身影慢慢停止旋转,只见肖翊左右手各捉住两人的脖颈,疾速朝众人所在处滑翔而下。   御风术虽然高明,但终归受到重量的限制,两人被制被捉,无法施展御风之术,肖翊在负重之下原本应迅速落下,但肖翊的御风之术已达巅峰,将直落变为斜掠,因此来速甚是快捷。   众人纷纷躲闪,腾出一片宽约丈余的空旷处所来。   “噗!”的一声,两人几乎同时被摔跌在地上,肖翊则趁势提起身形,缓缓落在两人身畔不远处。   忽听远处传来拍手叫好声,众人听闻声音不由自惊呆中回过神,只听肖翊哈哈畅笑着长声道:“柳兄,芮教主,这就速速赶来吧,小弟已经在上方看到你们,快将小弟送给清明观主残烟真人的礼物带来,小弟在这里多谢了!”   一阵长笑之远处传来,眨眼间已至近处,柳浩然背负着一个大布袋,拉着一人如风赶来,相携而来之人一身翠绿衣衫,正是芮青兰。   柳浩然驻足并没有松脱开牵着芮青兰的左手,身形微一前躬,右手将背负的大布袋摔落在面前地面上,自布袋内传来似男似女;或者是一男一女两人的痛哼声。   一声龙吟及鹰啸锐音响彻天地之间,众人尽皆心神剧震,柳肖两人亦微微愕住,随即同时大笑起来,笑声中刀剑同时闪电掠过布袋上方,束紧布袋的绳索片片飞起,布袋缓缓脱落,现出想是穴道被制而呆若木鸡的一男一女两人,正是曹高盛及高莲玉。   肖翊向着乌秋雨朗声道:“乌前辈,这两个叛贼‘御风使者’师徒乃送给乌前辈荣登乌血剑教教主之位的贺礼!”随即望向残烟道:“师父…这个这个…真人,这淫贼首徒曹高盛及淫fu高莲玉送与您处置。”   乌秋雨啧啧叹道:“他们那里算得上‘御风使者’?比起小子你这真正的‘御风圣使’,真是提鞋也不配。”   忽听峨眉芸觉师太充满激动的声音说道:“残烟真人,这淫贼首徒可否交与贫尼处置?”   残烟微感诧异,说道:“有何不可?淫贼师徒恶贯满盈…”   “好!”只听芸觉师太一声历喝,手中剑闪电般掠过身前,在旁观一些女子惊呼声中,只见曹高盛的头颅翻滚离体,无头的脖颈顶端喷出几道冲天血柱,良久后该身躯才歪歪斜斜的倒了下去。   高莲玉目睹此景惊恐万状,苦在穴道被制发不出声音,心神俱寒之中一口气喘不上来,径自晕厥过去。   残烟不忍的叹一口气说道:“师太,出手未免…咳!”   芸觉恨恨的道:“真人责怪的是,不过此贼纵使碎尸万段亦难解贫尼心头之恨,即使受到真人的鄙夷,贫尼也绝不后悔,真人见谅。”   残烟摇摇头道:“贫道怎敢有一丝鄙夷之心?也许这亦是淫贼师徒必遭的报应吧。”   乌秋雨忽然大声叫道:“干得好!两个臭小子做的不错!臭尼姑更是干脆!精彩!精彩直至!”话音刚起便见药长老急急阻止,但乌秋雨终究将升到咽喉的话语一吐为快方止。   芮青兰皱眉道:“这人连叫好的话也说得这般难听,倒像是在骂人!关在地牢数十年,头脑也许亦关坏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乌秋雨怒瞪双眼厉声吼道。   身遭的乌血剑教教众纷纷爆喝亮出兵刃朝向芮青兰,柳浩然龙吟刀一摆喝道:“谁人胆敢?”   肖翊冷眼看了看一干教众,向着乌秋雨说道:“乌教主,以大局为重,令贵属下退下吧。”   乌秋雨对肖翊却是异常依顺,瞪了眼芮青兰向教众说道:“全都退下!”   残烟冷冷望向高莲玉,随即说道:“青云,给她掐一下人中。”青云闻言如是而为,只见高莲玉哼叫一声冷冷醒来。   残烟暗暗叹息一声道:“高莲玉,看在皆是女子的份上,贫道放你一条生路,望你迄今以后改过自新,不要在胡搅乱来了。”   “哈哈哈哈”一串豪放的声音响起,楚笑天摇着头说道:“真人此言差矣,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难不成真人放这只蛇妖化身的母老虎归山,日后令更多的俊杰少男身心受创乃至饮恨终生吗?”   未等残烟真人答话,乌秋雨抢问道:“姓楚的,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楚笑天愠怒道:“本人楚笑天!有名有姓!何来姓楚的?”   乌秋雨笑道:“你还不是姓楚?”   楚笑天怒极反笑道:“姓乌的贼婆娘,我们可是前来助你,你怎可如此好歹不分?”   药长老赶忙阻止道:“大家挚友同心,秋雨勿要意气用事。”   “我意气用事?”乌秋雨怒道。   肖翊皱眉说道:“乌前辈是教在下等人就此全都离去吗?”   乌秋雨愕然,随即转开头默然不语。   残烟问道:“翊儿,海清阳那淫贼之首倒是在哪里?”   肖翊恭敬答道:“海清阳原本天宁寺的僧人,法号渡生,因犯了色戒、杀戒而畏罪叛逃离寺,如今已被其师兄济生大师押往天宁寺,接受佛门惩治去了。”   残烟单掌合十道:“如今海清阳五师徒皆已伏法,江湖上少了些许冤孽、几许祸根啊!”说罢情不自禁的望向肖翊及飞雪。   肖翊与飞雪本各自望着残烟言说,听闻至此不由同时转首望向对方,双眼一触之后飞雪急忙扭首望向他处,脸颊倏然飘现一丝红晕,娇艳若滴,美艳不可方物,肖翊望着不由一呆。   “嗨!”楚笑天一声怒吼,随即似强压住怒火般以低沉沙哑的古怪声音说道:“你两个眉来眼去做什么?肖翊乖女婿,哼!你个臭女婿!胆敢在月儿父亲楚某面前如此放肆,莫非想找些罪受受不成?”   楚诗月娇声道:“爹!你胡乱说些什么?女儿与飞雪姐姐如亲姐妹一般,肖翊哥哥又是我们姐妹…”说道此处不由面颊绯红,急忙低头遂将脸容藏往飞雪的肩部后背处。   芮青兰眼望着肖翊及飞雪、楚诗月等的微妙状况怒从心起,随后察看了眼周遭情景说道:“肖翊,有楚前辈、残烟真人、芸觉师太及药长老,还有柳郎在此,你尽可放心了吧?”   肖翊闻言茫然答道:“当然,这是当然!我肖翊有何不放心的?”   “那我姐姐呢?”芮青兰紧接着问道。   肖翊愕然片刻忽然“啊吔!”大叫一声,脱口道:“不好!”   芮青兰面容微现得色,冷哼道:“好与不好现下很难说,且看你如何处事!”   肖翊沉吟片刻,随即向残烟、芸觉、楚笑天等微微躬身抱抱拳,望了眼飞雪及楚诗月,最后向乌秋雨道声“前辈保重”便腾身后掠,岂知肖翊身后便是万丈深渊,在众人惊呼声中只见肖翊空中一个转身,双臂诡异的摆动间冉冉升起,随着山涧的微风吹过斜斜飘飞而去,眨眼间变成一黑点,逐渐远去中黑点愈变愈小,最后终于消失不见。   众人久久沉浸在“御风之术”神奇绝技的叹服钦佩中未曾回过神,忽听一人冷笑一声说道:“英风云,我们两个再过几招试试如何?”说话之人正是楚笑天。    第二一八章 逍遥梦碎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英风云“啪!”的一声打开折扇,强作镇静的答道:“试问英某与楚大侠有何过节?过几招的打打杀杀岂非大伤和气,依英某看大可不必。”   “放屁!你奶奶个熊的,大冷天挥何劳什子的破烂纸扇?快给老子收起来,省得老夫越看越生气,一股脑的给你撕个稀巴烂!”楚笑天怒骂道。   英风云闻言色变,随即强忍怒气微微一笑,果真将折扇合拢,收到了袖内。   “你以为收了折扇就完了吗?”楚笑天冷冷说道:“老实交代,你巴巴的赶到摩天岭乌血剑教总坛有何目的?快快从实招来!”   英风云终于色变道:“楚笑天!你休要咄咄逼人!”   “怎么?如今不先发制人了吗?你那东岛怪人和西域贼人哪里去了?我那臭乖女婿走了,现今只余老夫一人,还不快快群起而攻之收拾了老夫?”   英风云审时视度,盘算了一下目前的处境,知晓此时此刻若发难动手绝讨不了好,于是受着楚笑天的讥刺嘲讽,强忍着羞恼愤慨微笑着道:“英某怎敢对楚大侠不敬,竟起伤害之心?我们现今该化干戈为玉帛,多多亲近才是…”   “啊呸!”楚笑天怒喝道:“无论何人,一旦与老夫起了干戈便绝无化为玉帛之理,英风云,你害怕了?”   英风云干咳两声不作答,心下疾思应对之策。   “好吧!”楚笑天偌大眼珠直盯着英风云说道:“你我恩怨由你我两人解决,我们两个单打独斗,旁人坚决不得插手,我们以三十招为限,只要三十招之内楚某不能击败与你,便当楚某输了如何?”   此言一出,楚笑天一方众人尽皆不解,纷纷交头接耳。   英风云身为逍遥派掌门,其武功自然不会泛泛,而武功高深至何等程度,谁人都不曾知晓,却不知楚笑天何以许下如此许诺,莫非楚笑天真正存有必胜把握?   其实,楚笑天并不熟知英风云武功的深浅,只是当日在黑暗之中肖翊屋顶投掷碎瓦之下令英风云吃了不少苦头,斟酌之下料定英风云相较自己略逊一筹,于是才夸下海口许下三十招之诺。   英风云攀交谭天望未果,陷进困境进退不得尴尬无比,忽闻楚笑天向自己立下赌约不由心神一震心头狂喜。   当日黑暗之中,楚笑天瞎猫碰死耗子般茫无目标的击伤自己的属下,而自己被迫出言警告并指派发令,楚笑天只是竖起双耳闻声而动袭击自己,实是占尽了便宜,心下盘算如若两人光明正大的公平交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也许两人武功不相伯仲甚或自身更高一筹半筹也说不定,因此心想别说三十招,就是分出胜负为止亦无可惧。   当下坦然道:“楚大侠竟如此看得起在下,英某只得勉为其难,舍命相陪楚大侠了,只希望楚大侠下手多多留情!”   “闲话少说!”楚笑天断喝道:“准备好了?”   众人如听指令般齐齐退开,腾出了方圆数丈余的空旷之地。   英风云双手握住折扇扇柄,微微欠身道:“楚大侠请。”暗地里却聚集了浑身功力,只待楚笑天甫一出手便全力相击,欲攻楚笑天一出其不意、措手不及。   楚笑天乃久历江湖的顶尖高手,怎会毫无察觉?当下冷笑一声缓缓踱步,绕着英风云走了半个半圈。   英风云任楚笑天绕向自己的身侧却毫无所动,只是手握扇柄凝神以待。   楚笑天直盯着英风云,缓缓踱步靠近英风云,英风云不由微微皱眉。   无论高手或者庸手,相斗之时皆为暴起发难倏进倏退,见招拆招攻守齐至,岂知楚笑天大违常理缓缓靠近,手臂毫无动向只是双脚缓缓迈进,这却是何等道理?   正在包括英风云在内的所有人不知所以然时,出乎意料的一只蒲扇大的手掌缓缓摸向英风云,手掌的主人当然是楚笑天。   英风云凝视着楚笑天的手掌来势心下纳罕,却丝毫无法掌握手掌的来势方向及所指目标,而且这哪里是掌了?而是张开手指抓来,甚且不知是否楚笑天有意而为之,探来的手掌微微颤抖,更添奇怖诡异。   眼看手掌临近,英风云无计可施只好飘身飞掠,而楚笑天的身形及手爪如影随形,趁着英风云退掠之势刚刚消尽之时真力灌足手掌猛力推出。   楚笑天是乘着前探之势顺势拍出,而英风云亏在朝后退却,且在前时的真气消散殆尽、新一轮真气未及凝聚之时。   只听“蓬!”的一声闷响,两人实实对了一掌,英风云闷哼声中踉跄后退,而楚笑天丝毫不给予英风云喘息调息之机,身躯犹如影子般尾随前趋,拳掌迅捷无伦的连环击出,英风云处在下风哪里有法扳回劣势局面,只有勉强招架咬牙坚持,心底却是叫苦不迭。   只见两个身躯一个步步进击,一个连连后退,局势变为楚笑天的进招表演,而英风云只是个会挪动的靶子一般,转眼间已过十余招,英风云的败势已然注定,只是看他败在第几招而已。   其实,假若两人充分准备后公平对决,英风云即使败北亦要在百余回合开外,除非携有奇妙后着,被击败是迟早的事,但楚笑天却很难在三十招内便击败英风云。但楚笑天虽然外表及行为甚为粗犷,但心智却极为高超缜密,夸口三十招内击败英风云后亦颇为懊悔,但说出的话如泼出的水,已然无法收回或变卦,因此非要以对方不可测度的方式一举占据上风,才有可能在所限的招数内击败对手。楚笑天围绕英风云缓缓踱步半个半圈并非没有原因,在这缓缓踱步中急急谋筹对策,转眼间已然计上心头,便以古怪的进击之法出手,果然一举占据上风,将英风云死死压制住,令其只有堪堪招架之力,无法扳回颓势。   在场众人目不转睛的紧盯住两人交手,江湖上顶尖的两个高手放对过招,在平日里极难一睹,只是绝大多数人万未料到会成一面倒的局面。   眼看二十招已过,楚笑天丝毫未曾出现焦急之色,而是英风云呼吸急促,身形及招数愈发迟缓显得空虚脆弱般颤栗不堪。   英风云的折扇趁一丝空挡疾袭向楚笑天的胸腹之间,楚笑天为侧身躲避中闪电般探手而出疾捉英风云合拢的折扇。以英风云的武功身法,若要躲过楚笑天这一抓实是轻而易举,岂料英风云身躯一滞,倏然间另一只手疾探向楚笑天的膻中穴,楚笑天冷哼一声捉向英风云折扇的左手毫不停歇,同时右手横拍挡隔英风云那袭向自身膻中穴的左手。   楚笑天在即将握牢英风云折扇之际,一股莫名的不妙感觉倏然由心底闪电泛起,心念电转间楚笑天急忙改抓为托,左臂再朝前稍探几许随之猛的朝上撑托,本横拍英风云的右手倏然由横拍变为擒捉,双手变化在瞬间同时转换,只听“哚”的一声机括声响,边缘窜出无数尖刺的折扇竟未被楚笑天捉住,而是随着楚笑天的神妙一托猛然砸向英风云的面庞,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呼声连绵传来,英风云满是尖刺的折扇已深深嵌在包括右眼在内的右颊之中,“喀喇喇”声响中左手手腕被楚笑天捏得粉碎。   英风云惨哼声中恶从胆边生,将毕生功力聚在头肩部合身向楚笑天撞来,欲与楚笑天同归于尽。   楚笑天冷笑道:“恶狗反噬,老夫便陪你玩这招狗招!”说罢松开双手手背朝上拂在英风云的下巴,随着英风云上扬的上身脖颈一扭,额头恰恰磕中英风云的胸部,正是英风云欲攻击楚笑天之部位。“你这鸟人实在讨厌!”楚笑天闷喝声中顺着英风云的退势飞起一脚踢在英风云的左肩上,英风云整个身躯犹如被狠狠抽了一鞭的陀螺般迅捷旋转着腾空而起,楚笑天如影随形跟随而上,右足正中英风云的胯部,只见英风云的身体迅速旋转着横飞而出。    第二一九章 一往情深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掌门!”逍遥右使及四大堂主惊呼声中纷纷上前相接,却只有最为接近的南北二堂主及逍遥右使堪堪便要接住,怎奈楚笑天在恼怒之中丝毫未曾休手,趁机倏然出脚灌足内力朝三人踹去,三人慌忙各出拳掌硬撞,岂知楚笑天此前之招全然是虚势,庞大的身躯倏然间上升数寸,在三人前击之势先力已竭、后力未至之时猛然下坠双脚频繁交错分踏三人头肩,三人慌张之下纷纷挥起拳掌手臂挡隔,手臂与腿脚相磕之声“哚哚”响起,三人此时才刚刚接住英风云,只觉犹如突然托住一座山般身躯剧震,腾腾腾的连退数步才堪堪驻足,忽觉五脏痛彻心扉各喷出一口大血,宣告同时负伤,便如楚笑天灌足内力的一双脚与英风云骤发而被迫回的内力同时投注在四人身上一般。   众人愣神之际,忽见门口地面黑影一闪,肖翊如棉絮般落在门口,竟是去而复返,随即愣愣的望着受了楚笑天双足兼带英风云回袭的内力受创的逍遥右使及南宫、北堂二堂主,乃至受到重创颓然萎顿跌坐在地的英风云,奇道:“你们做什么?自残吗?”随即望见出手重创敌方包括掌门之内四大高手后春风满面的楚笑天,沉吟片刻苦笑道:“这该是楚前辈的杰作,楚大侠神功盖世,小子甚为佩服,只是…出手未免太重了些。”   “哼!”楚笑天含着笑怒瞪双眼道:“想当初在逍遥派老巢内,若你我翁婿被击败或遭擒,你可曾想过会是何等后果?轻则武功尽废,重则性命都可能丢掉!如今你这臭乖女婿竟大发慈悲仁慈起来,真是岂有此理!”说罢突然寒眉冷挑怒道:“小子时值今日仍然叫我楚前辈、楚大侠的!”随即看了看一边的楚诗月,恨恨的道:“如今老夫的乖女儿诗月也在此处,老夫倒问问你,你臭小子何时才肯称呼老夫为岳父大人?做我女婿何处亏了你这臭小子?”   肖翊闻言微微一愕道:“楚大侠切勿再说笑了。”   “说笑?”楚笑天大怒道:“你说老夫在说笑?你偷看老夫乖女儿月儿洗澡…”   “爹!”楚诗月羞愧难当,说罢急忙掩在飞雪身后。   肖翊急忙道:“我…我没有!我…我是有,但…但…”   楚笑天厉声道:“但你个屁!但你个鸡蛋鸭蛋王八蛋!”   飞雪以恼嗔爱恨掺夹的表情瞪了一眼肖翊,肃容道:“楚大侠,诗月妹妹如同晚辈的亲妹子一般,此后依然如此永不改变,诗月妹妹的事便由晚辈承当担保如何?”   楚笑天愕然片刻道:“你…你担保什么?”   唐凝接口道:“楚笑天!肖翊如今直如清明观的唯一男弟子一般,既然残烟真人的首徒作此承诺,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楚笑天愣了半晌,忽然拍腿大笑道:“不错不错!臭小子,咱们一言为定!”   肖翊诧然道:“楚大侠,我们一言什么为定了?”   残烟见楚笑天又是怒容乍现于面,担心再吵嚷下去必定发展至令飞雪难堪的境地,赶忙道:“肖翊,你去而复返究是为何?”   肖翊稍思片刻说道:“残烟真人,能否将高莲玉交给晚辈处置?”   此言一出众人大为诧异,尽皆面带疑问望向肖翊。   残烟问答:“肖翊,你待如何?”   肖翊探首望了眼逍遥派众人一眼,眼光在东方瑞处停住说道:“肖翊打算将高莲玉交给逍遥派东方堂主,望残烟真人恩准。”   众人哗然,尽皆面现不解之色,只有东方瑞眼现光芒,随后尽是感激不已的表情。   残烟在呆坐当地的高莲玉及东方瑞两人面上巡视一遍,问道:“你为何如此?”随即思索了一阵点头道:“想必肖翊此举必出有因,就由你吧。”   原本肖翊习惯称残烟真人为师父,而残烟真人亦惯于称呼肖翊为翊儿,只是当着众人之面,只好将称呼稍作改动。   肖翊朗声道:“高莲玉!清明观残烟真人肯宽恕与你,是你的造化…”见高莲玉忽然双目紧闭,不知是亦自未曾清醒还是早已佯作不闻,皱皱眉思索片刻说道:“对了,大概是屁股上的尻枕穴未解,不知是对也不对,只要看看屁股便会得知,纵然肖翊不懂,但此处高人前辈及晚辈新秀甚多,当可寻出答案!”说罢踏步上前,顺手将高莲玉的身躯扳转过来,高莲玉待肖翊轻触己身便软软到底,肖翊毫不理会动手使其面部前胸着地,后背臀部朝上,随即伸出右手欲行“确认之举”。   “你敢!”高莲玉尖叫一声倏然坐起,咬着牙恨恨的道:“肖翊!老娘教你不得好死!”   肖翊微微一笑说道:“高莲玉,如今我将你的贵人贵体交付于逍遥派的东方堂主,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啊呸!”高莲玉连连啐道:“老娘的事要你来管?”随即回头望了望目瞪口呆的东方瑞,回过首反手指着东方瑞面向肖翊道:“就他?做梦!”随即眉目生春的佯作娇羞的说道:“若是你肖翊嘛…莲玉与你归隐林间或田野,与你双宿双栖比翼双飞倒可稍作考虑。”   众人哗然,窃笑者有之,啐骂者有之,更多的则是鄙夷及嘲笑。   忽听肖翊说道:“也好!”说罢面朝东方瑞说道:“东方堂主,如今你是否幡然悔悟彻底死心?”   东方瑞喘着粗气说道:“肖少侠,如今敝人东方某已知晓当初救醒醉酒的东方某之人便是肖少侠,再次多谢了!”说罢深深一鞠,随即言道:“然而莲妹乃我东方某毕生至爱之人,无论过去怎样,更不论将来如何,东方某此情不渝终生不变,望肖少侠体谅。”   高莲玉听罢幽幽转首望向东方瑞,眼神中闪现奇异的光芒。   肖翊察言观色,“哼”了一声道:“如此说来,东方堂主竟是我肖翊的情敌了?好,很好,我肖翊这便结果了你的性命,看你如何与我争夺高莲玉!”言罢轻轻拔出了鹰啸剑,以免发出震荡心神的鹰啸声。   在场众人尽皆愕然,谁曾想到肖翊对高莲玉情有独钟,得遇东方瑞与之争夺便欲杀之而后快?   只有残烟、芮青兰两人才隐约猜到肖翊此举必有缘由,便默然不语。   肖翊缓缓朝前紧逼,杀气骤现,众人只感觉冷森森的寒气袭体而来,绝大多数二代弟子情不自禁的后退数步。   “肖翊…”   “飞雪闭口,稍待再作计较。”残烟适时喝止飞雪。   “慢着!”高莲玉倏然上前挡住东方瑞道:“不许你杀他!”   肖翊看了看高莲玉及东方瑞,只感觉东方瑞直愣愣的盯着高莲玉的背影,双眼中泪光闪动。   “好!”肖翊的视线跃过高莲玉的肩头将东方瑞的一举一动看个清楚,点头道:“那我还是杀了你高莲玉为好,赚得两头干净!”说罢鹰啸剑闪电袭向高莲玉前胸左侧。   只听一声爆吼,东方瑞双手倏然抱住高莲玉电般移向自身身后,借力一挪身,与高莲玉来了个移形换位,但两手尚未曾自高莲玉的纤腰回转过来形成防御,自此前胸空门大开。   “嗤!”的一声,剑身穿透而过,但穿透的是肩膊而非前胸。   东方瑞的一声痛哼之中只听一声尖叫,高莲玉反身向前一掌拍向肖翊,急怒之下风声飒然凌厉异常,肖翊浅笑着腾身向后飘开,并不与高莲玉交手。   高莲玉不再顾着肖翊,回身将因剧痛而面部扭曲的东方瑞抱在怀中,急声道 :“东方…瑞…瑞哥,你…你怎么样?”语气中满含关怀焦灼。   肖翊踏前一步道:“未刺中要害,本爷再补你一剑!”   高莲玉霍然站起厉吼道:“我跟你拼了!”说罢便张牙舞爪欲疯狂疾扑。   “且慢!”肖翊剑收身后左臂探前伸掌道:“高莲玉,你不要他死,他也不要你死,但你两人只能一人可活命,你们商量着定吧!”说罢侧身望天,观赏一队“人”字形大雁悠悠飞过,喃喃道:“现在是什么时节?”言罢忽然心中一沉,扭首向芮青兰望去,只见芮青兰以怨恨的目光瞪了自己一眼,心下颇感焦急,侧头望向高莲玉及东方瑞喝道:“哪个过来受死!”    第二二零章 反目相向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东方瑞右手捂着左肩膊,鲜血自指缝中汩汩流出,右手探至面前高莲玉姣美的面颊,轻轻抚摸着说道:“莲妹,让我去吧,只要你答应我好好活着,心中记挂着我,我东方瑞便死也瞑目了。”   “不!瑞哥,我们一起拼了命,不见得输给了这姓肖的小贼!”   “我又被人称为小贼了。”肖翊暗想着看了看曾经亦称呼过自己为“小贼”的飞雪,见飞雪的望向自己,当发觉肖翊向她望来,倏然面现红晕悄悄低下了头,两人似乎想到了一处。   只听东方瑞说道:“掌门身受重伤,如今我逍遥派已成为众矢之的,而你又存有众多对头,许多人不夺你性命势难罢休,我们纵然不输给姓肖的又如何?哼…哼哼…我们不输才怪!既然如此无论如何亦不能留得命在,还是由我东方瑞来抵命,换取莲妹的宝贵性命,想必肖少侠言出必行,既然他允诺我们两人中有一人能活命,必当保全莲妹之命。”   “不!”高莲玉悲声道:“瑞哥,我莲玉从前亏欠你的太多太多,还是由我来抵命,即便如此亦难抵消瑞哥对莲玉一片深情、真情及恩情,瑞哥,你答应我,好不好?”   众人闻见两人真情流露的对话。不由齐齐动容。   “啪啪啪!”肖翊收起剑拍的巴掌脆响,爽朗笑道:“好!不错!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高莲玉就算是女浪子…这这…女汉子吧,难得真情倾注,东方兄,祝贺你终于抱得心上人而归,我肖翊答应保你们二位离开此处,希望从此远走高飞,双栖双宿白头偕老!”   东方瑞凝注肖翊片刻,微不察觉的点头,轻声说道:“鹰啸剑肖翊果然了得,东方某今生谨记于心,保重。”说罢携着高莲玉便欲离去。   “且慢!”、“慢着”两句话几乎同时爆出,只见四条人影先先后后纵起高跃,随即纷纷落在东方瑞及高莲玉身前,赫然是逍遥右使及三大堂主。   东方瑞将高莲玉拉至身后,来回巡望一眼五人,视线最终盯注在一向与自己感情笃深的西门雪,惨然道:“西门兄,我们兄弟最终必须翻面动手吗?”   西门雪迅快的巡望了一遍逍遥右使及其他堂主,苦笑道:“东方兄,你我虽然一向交好,但派规使然,小弟身为一堂主实在身不由己。”   东方瑞深深的望了眼西门雪,缓缓点头说道:“西门兄所言在理,兄弟明白。”侧首道:“莲妹切勿动手。”说罢双臂一抖,但听“仓啷啷”一阵脆响,二十钢镯左右各半的显现在东方瑞的双臂上。   与此同时,南宫轩唰唰声中抽出双剑,北堂忠则将身后的齐眉棍摆至身前呼啸声中已摆开架势,而逍遥右使向来不使任何兵刃,毫无动静的面朝东方瑞站立。   眼看一场一面倒的大战即将爆发,场中虽剑拔弩张却寂然无声。   正当众人屏息凝注之时,忽听足底如故意拖踏般的“嘀踏…嘀踏…”之声既缓缓且清晰的传入各人耳际,寂静中倍添诡异。   肖翊足底拖着地缓缓走至东方瑞面前,缓缓转过身面朝逍遥右使及另外三堂主,冷冷说道:“本爷允诺让他们二位离开此地,你们没有听到吗?”   语气虽然低沉迟缓,但其满含威严的气势令五人身不由己的各自倒退两步,面面相觑之下各自盘算该继续后退还是挺身上前,当真是进退两难。   肖翊冷笑道:“当真没有听到吗?本爷重复话语之时便是宝剑出鞘之刻,难道非要本爷重复一遍不成?”   四人八目相互望了望,各自在彼此的目光中发现了极其复杂的情形;愤怒、恐惧、坚毅、怯懦、决绝、彷徨间夹着无助与迷茫。   肖翊的右手紧握住鹰啸剑剑柄,剑身缓缓探出寸许,剑刃反射光亮,射出丝缕耀眼的光芒。剑身随着出鞘微转,一道光线缓缓掠过前方诸逍遥派人众的身上,逍遥派诸人如遇鬼魅般纷纷后退,犹若那一缕光线即是剑刃,划过身上便非死即伤,直至光线掠过才长舒一口气,却仍自惊魂未定。   “唧~!”的一声响中剑刃出鞘半许,逍遥派众人齐声惊呼疾速后退,怎奈门框虽大却容不下如此多人同时而出,竟似以一双巨手挤捏一群小人儿般稍一停滞便狂泻而出,前仰后跌、前赴后继之下滚作一团,一时间狼狈不堪混乱至极。   “哈哈哈哈”一串凄厉的狂笑尖啸传来,众人愕然侧首观望,只见乌秋雨疯笑而罢言道:“全都给我杀了,一个不留!与我乌血剑教作对,便是此等必定且应当的下场!杀!统统给我杀!杀得一干二净片甲不留!”   众人耸然动容,而一干乌血剑教教众齐齐亮出兵刃,眼见一场洒血狂屠即将上演。   正在此剑拔弩张、血战一触即发之际,只见肖翊微一掠步转过身,背对着正门及逍遥派人众,向着乌秋雨说道:“乌前辈,小子肖翊已然答允送东方堂主伉俪下山,逍遥派终是与东方堂主一同前来,恳请乌前辈看小子一个薄面,放他们下山吧。”说罢躬身一鞠。   “笑话!”乌秋雨冷哼道:“那是你与他们之间的事,与我何干?凡在我教圣地撒野之人,休想生离此处!”   肖翊皱眉道:“前辈是说…小子肖翊正在撒野?”   乌秋雨横眉倒竖怒道:“你待如何?别以为你小子对我有恩,本座就处处迁就与你,你若胆敢捣乱,亦难逃一死!”   肖翊面现寒霜双目圆睁,捉住鹰啸剑的手握得咯咯直响。   “乌前辈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只好兵刃相见了!”   乌秋雨切齿道:“你以为本座不敢杀你?”   肖翊怒不可遏及欲抽出鹰啸剑,但见身边多出一条身影,恭声道:“不才将于肖兄弟共进退!”白衣胜雪、俊逸英挺,赫然是柳浩然。   乌秋雨怒意更盛,狂啸道:“挡我者死,逆我者亡!”随即右臂斜斜上举,眼看一挥而下,教众便一拥而上群起攻杀。   柳浩然与肖翊互望一眼,随即放声大笑。   乌秋雨愕然呆住,随后右臂依然斜举着怒声道:“什么意思?!有什么好笑?!”   肖翊爽朗笑罢说道:“我鹰啸剑与龙吟刀柳兄念念不忘一较高下,不曾想如今还要联袂携手共同战斗,实乃平生快事也!”   “快你娘娘的屁!”乌秋雨厉喝道:“你两人阻挡、忤逆双罪并处,本座必定教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悔该当初!”   肖翊看了看乌秋雨身边不远处的药长老,只见药长老满面焦灼愁绪聚颜,不由心下一软,对乌秋雨残暴无道及毫不讲理已淡化许多,叹一口气道:“药长老有何话可说?”   药长老赶忙道:“肖少侠,柳少侠,看在愧为护教长老的老朽薄面,两位可否就此罢手,一切就此揭过?”   肖翊微微点头,望向乌秋雨说道:“乌教主意下如何?”   乌秋雨扭头望向药长老厉声道:“何来就此揭过?我乌血剑教难不成窝囊至此?不行!绝对不行!一万个不行!”    第二二一章 手足决裂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药长老语气恳切的说道:“秋…这个…教主,如今我教新立教主,教中诸多事情尚未稳妥百废待兴,况且教众的心态未曾平复,与其多造流血杀戮不如化干戈为玉帛,为我教的新兴蓬勃添一道锦花,如此莫非甚好?”   乌秋雨看了看药长老,随即扭过身望望肖翊,沉吟片刻后翻着白眼仰往天棚,冷哼一声说道:“你肖翊何等威风?本座看在你小子的面上就此答允又有何妨?”   肖翊躬身道:“如此小子在此多谢了!”   正当逍遥派众人不知所措之际,忽听乌秋雨一声历喝:“还不快滚?”   逍遥派众人心胆俱震,微一愣神之后疾速离去,惶惶如丧家之犬。   乌秋雨冷冷望着逍遥派众人离去,忽然瞧见肖翊左顾右盼的望着逍遥派众人的背影,不由怒道:“你也一样!还不快滚?”   肖翊回过首,望了望面若寒霜的乌秋雨,踌躇片刻说道:“小子滚,但请问能不能借你的药丸儿前辈说几句话?”   “你跟药丸儿…何来你的药丸儿?放肆!”乌秋雨的面容自诧然转为愤怒。   肖翊笑笑答道:“谁说是我的药丸儿?那不是乌教主的吗?”随即不管乌秋雨,拉住药长老的手便走向一边去。   在场众人尽皆为武林高手,在好奇驱使之下齐齐聚功于耳倾听,岂知肖翊早已勘破此情,以传音入密腹语的功法说了片刻,众人竟然只言片字亦未听闻。   肖翊饶有意味的望了药长老一眼,朗声说道:“长老,为贵教福祉望多采纳,晚辈恭候佳音福讯。”随即深深望望飞雪及楚诗月,转身飘然离去。   药长老望着肖翊逝去的方向喃喃道:“是啊,为了本教的前程,为了武林的福运,秋雨的秉性作为及思想行止,该改改了…鹰啸剑肖翊,老朽实在佩服你宽广心胸及高瞻远瞩,真是难得的英侠少杰。”   ※ ※ ※   肖翊展开身法疾速向逍遥派众人去处飞掠,心中颇为焦急。方才逍遥派一干堂主及右使欲对东方瑞与高莲玉不利,只是在自己的威吓之下才暂且罢手,如今东方瑞左右无援,很可能在彼众己寡之下遭到毒手,肖翊绝不容忍此等事情上演,足下不由增添了力道,同时运用少许内了提气轻身,身形如云烟飞燕般疾速飞驰。   放足狂奔之中,肖翊不知觉中已运用了“七绝环步”,不到半盏茶功夫,肖翊只觉浑身百骸通透舒畅,一股股真气疾速游走全身,丹田真气越聚越加厚重,仿佛取自不尽、用之不竭、穷无止境。   旋风骤雨般疾奔几十里,仍不见逍遥派人众的踪迹,肖翊不由暗想:难不成追错了路?   心念间忽见左侧有一座耸起的山峰,当下微转身形眨眼间接近峰顶,峰顶山风呼啸,肖翊在即临封顶之际倏然施展“御风之术”,迎合峰顶呼啸而过的山风苍鹰入云般遥遥升起,直达自峰顶数十丈的高空。   摆动双臂中身形顺着奇妙的轨迹闪动,肖翊如神鹰般自高空盘旋,俯瞰巡视巨幅方圆之地,转首间发现遥远的密林之中微不可察的闪过一道光线,依稀是兵刃掩映日光折射而出。肖翊再不迟疑,双臂前伸如游鱼般曲线摆动,一阵风中如仙鹤般飘然临至光线曾闪动之处,左臂上举而右臂贴身朝下,肖翊整个身躯顿止前行之势,迅速而稳稳的朝下降落,右足底轻踏擎天大树树梢之巅的的一棵细枝,细枝如弯弓般朝下弯曲,既而缓缓反弹回些许,肖翊已然稳稳站立,单足踩在树梢细枝之上,而左足凭空下垂,整个姿态轻松惬意、飘逸洒脱。   兵刃撞击声如炒豆瓣般传自下方,间或掺杂几声女子的叱喝之声。   肖翊足底如生磁力般稳稳吸住细枝,身形纹丝不动间脸面朝下左顾右盼,枝叶浓密的树梢间察看下方的状况,心情赫然转佳,原来下方对峙交手之人正是东方瑞、高莲玉及逍遥派一众人。   只见逍遥派群高手及门徒十数人将背靠背摆开架势的东方瑞及高莲玉团团围住,只看东方瑞身上的数道伤痕血渍及破碎的衣衫,以及高莲玉散乱的头发及苍白的面颊,已知此前的交手中两人全然处于下风。   东方如喘着粗气说道:“莲妹,待我冲开一条缺口,你全力冲杀出去,我会全力为你护航。”   “不!”高莲玉凄然摇摇头,惨然说道:“要走一起走,要死便死在一块儿!”   只听哼哼冷笑声传来,“想逃吗?那好办!”逍遥右使奸笑着说道:“只要你们各自废去武功或自断右臂,我们决不再为难两位。”   东方瑞怒道:“休想!你这个无耻小人!”   逍遥右使森冷的道:“难道今日你们还做梦能够逃出生天?醒醒吧,如果依照我的意思去办,至少我们会善待高夫人,否则,我的十多位兄弟们可仰慕高夫人仰慕得紧呢,我只担心他们对高夫人招呼不周,被高夫人骂为‘粗暴’,那实在愧对我的东方兄弟了!”   东方瑞目眦欲裂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有胆与我单打独斗!”   逍遥右使满含嘲弄的笑意说道:“不~不~不,我哪里有兴致与你争强斗狠?本右使还要留些气力抚慰高夫人呢!”   东方瑞青筋暴起怒道:“姓陆的!我东方瑞今日第一个要杀了你!就是死,亦誓与你同归于尽!”   高莲玉难得的粉脸微微一红,见状连忙说道:“瑞哥,切莫落入奸邪小人的激将之计,他分明是要瑞哥急怒之下乱了章法。”随即望向逍遥右使说道:“陆右使,如今贵派掌门已然身受重伤生死难料,但英掌门还未去世呢,你便急着要争权夺位、图谋篡位吗?你有否将逍遥派的其他兄弟放在眼里?”   逍遥右使微微一愕随即怒道:“休得挑拨离间!本使乃为整个逍遥派着想,东方瑞叛离本派,凡逍遥派人均需担起清理门户之任,责无旁贷!”   南宫轩冷哼道:“右使何必与他们两人做唇舌之争?杀了姓东方的清理门户,至于高夫人嘛,便让所有兄弟同甘其味便了!”随即与逍遥右使互望着嘿嘿淫笑,而一干逍遥派人则各个喜形于色跃跃欲试。   “西门兄,你怎么说?”东方瑞望向默不作声的西门雪说道。   西门雪低头沉吟片刻,摇摇头说道:“东方兄,你我兄弟一场,一直以来情同手足,派中众兄弟称呼我们两人为‘瑞雪西东’,足可见证我们两人的兄弟之情。只是…”西门雪露出难以抉择的表情,艰难的说道:“教派所规难以违抗,西门雪对不住东方兄了。”   东方瑞深深的望了眼西门雪,继而看了看其他堂主一眼,满面痛苦的垂首不语。   高莲玉忽然说道:“陆右使,恭喜你在诛杀叛徒清理门户之役中占据了领导地位,祝愿你来日领导逍遥派叱咤江湖,志得意满呢!祝贺你,逍遥派未来掌门!”   逍遥右使满面通红,怒不可遏的说道:“贱妇!贼婆娘!休要无事生非挑拨离间满嘴喷粪…”忽见一团钢圈刚猛袭来,分击上中下三路及脖颈、腰肋、脚踝,大吃一惊之下倏然旋身闪电般斜闪开去,匆忙一督却是东方瑞已然出手,眼见东方瑞右臂上余下的四个钢圈同时击向自身的胸腹,而左臂上的十个钢圈早已蓄势待发,眼看要连绵袭击不由惊怒欲狂,腾跃闪避中厉声喝道:“儿郎们!还不快上?”    第二二二章 落难鸳鸯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南宫轩、西门雪、北堂忠不禁微微皱眉,这一句“儿郎们”虽然不敢确定是否针对自己,但已令四人大为反感。   而逍遥派一干门徒此时只待其他几位堂主出手便将一拥而上,但蓄势待发之下却见三位无动于衷,不由与左右之人面面相觑,随之跟着无动于衷。   此时逍遥右使与东方瑞已斗得一发不可收拾,而东方瑞在占得先机且在逍遥右使仓促迎战又因无人相助而困惑失神之下连连强攻,招招抢占上风,逍遥右使左支右挡之中连连后退,形势岌岌可危,眼见再过数招便即败北,甚或性命难保。   忽见一条白影倏然飞起,一双凤爪般的手指狠狠抓向东方瑞毫无防御的背脊。   几乎就在同时,另一条白影斜侧里抢出,一只白皙的手掌迅捷无伦的拍向那袭击东方瑞背脊的白影。   第一条白影见手掌来势迅猛,只好将袭向东方瑞的爪势挪回,转而迎向那只手掌,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两条白影同时后跃落地,只是先一条白影因前趋的手掌仓促间挪回侧击,身躯失去均衡下陀螺般滴溜溜疾转,单足落地之后仍自收势不住,不倒翁般左倾右斜的旋转了数圈才堪堪顿住身形,同时惧怕敌人趁机来袭,双掌顺势朝前推出,同时足尖点地向后退跃,但在晕头转向之下完全丢失了方向,双掌朝相反的方向拍出,而后跃之势则朝向敌手,全然一副将大好背脊恭送上门的姿态。   南宫轩倏然发觉双掌拍在空处,顿感不妙之下身体急忙朝右稍侧,右肘臂狠命朝后方击去,而另一条白影的主人高莲玉并未顺势给送至面前的背脊赏上一掌,微微侧身避开南宫轩的右肘之后挥起手掌打了南宫轩一记响亮的耳光,当南宫轩眼冒金星面颊欲裂之时另一手掌实实印在了南宫轩的前胸,一声脆响及惨哼声同时响起,南宫轩狂喷鲜血,身躯如败絮般抛往三丈余远处。   “南宫堂主!”西门雪、北堂忠及一干逍遥派众人同声惊呼。   原来南宫轩意欲偷袭而未取出自身赖以成名的双剑,加上未曾想高莲玉的武功已达如此之高的境界,就此导致阴沟里翻船。   西、北两堂主互相凝望,不知如何行事才好。   西门雪看了看亦自激斗正酣的东方瑞及逍遥右使,微微皱眉道:“东方兄,就此罢手吧,如此兄弟还可自作主张网开一面。”   东方瑞答道:“西门兄不必客气,兄弟既是逍遥派的叛徒,西门兄依照派规执行便是,兄弟绝无怪责之念!”   逍遥右使趁东方瑞开口言语真气微浊之机迅捷攻出数招挽回些许劣势,急切说道:“叛徒冥顽,此际岂可心软?弟兄们!大家并肩子齐攻清理门户!”   西门雪发觉逍遥派门众跃跃欲动,而北堂忠仍然望向自己,不由咬咬牙沉声道:“上。”   西门雪及北堂忠同时向门众挥手示意攻击,便当先攻向高莲玉,齐眉棍先行攻至高莲玉面前,高莲玉挥臂挡隔间发现西门雪双刀分袭向自身上下盘,急忙后跃闪开,但双刀及齐眉棍如影随形,疾速跟随高莲玉后跃的身躯。   而其他逍遥派门众迅速左右散开,已扇形包抄高莲玉,只要高莲玉与两堂主交手数回合便可完全达到合围之势。   高莲玉无暇摸清后方包抄之人的兵刃及其趋向,当即凭借浑厚的内力倏然朝上蹿升,后方包抄之人始料不及之下所有去势全然落空不由微微一愕,但一对双刀及齐眉棍却齐齐朝向上方,西门雪与北堂忠心中,待高莲玉真气殆尽停止升势回落之时,便是横尸当场授首之时。   只见高莲玉长长的右侧裙摆下甩,轻巧巧的缠绕住右足足踝,右手捉住裙摆上方轻轻一提,右臂顺势游鱼入水般朝下一沉,在一甩一提一沉之下,整个身躯犹如奇迹般飘然升高一丈。   西门雪及北堂忠双刀一棍堪堪脱离攻击范围不由升势殆尽缓缓落下,岂料高莲玉升高的身躯忽然一顿,头下脚上迅捷落下,双手如充盈杀气的魔爪般朝下落的两人顶门贯穿而下。   西门雪与北堂忠身在空中无法躲闪之下心胆俱寒,本不成章法的棍刀匆忙各自朝袭向自身顶门的手爪击去。高莲玉一声冷笑,手臂如无骨一般轻绕并缠住一刀一棍,令两人在充满劲力的搅动之下猛然震脱松手,如此一来迎击反攻之势全然瓦解,西门雪的单刀迎击,另一刀本垂在下摆,此时眼见危急倏然上提朝上疾刺,只听“叮!”、“波!”两声异响,西门雪单刀被弹得向斜侧里甩开,胸口丹田如遭重击趔趄窜退几丈远处才堪堪立足,胸口一阵翻腾脸色煞白。而北堂忠如木桩般立在当地,头顶汩汩流出鲜血,双眼翻白身躯疾颤,随即直挺挺的朝左侧摔倒下去。   众人惊愕凝望之际,高莲玉右手轻贴前胸,俯身“噗!”的一声吐出大量鲜血。在独立对抗对方两大高手中虽创敌于一死一伤,但所付出的代价亦极为惨重。   逍遥右使及东方瑞在激斗之中丝毫未疏于观察另外的战况,当西门雪及北堂忠一死一伤之际,东方瑞心头大喜连连猛攻,而逍遥右使本因起初被动而仍然处在下风,当发觉本派两大堂主同时遭受重创不由心头剧震,慌乱之下防不严谨攻不犀利,直被东方瑞连连强攻,气脉紊乱之下迅落下风岌岌可危。但当高莲玉闷哼吐血,东方瑞心神一颤,正所谓关心则乱,自己心爱之人受伤呕血,根深情重的东方瑞如何坦然处之?而相反之下逍遥右使心头大喜神情振奋,当即反守为攻连绵骤下杀手,东方瑞的武功根底原本相比逍遥右使稍差半筹,在心慌意乱之下哪里能够严谨封挡?十数招间“啪!”的一声巨响,东方瑞胸部中掌,巨大身躯如败絮般打横飘跌出极远。   “瑞哥!”高莲玉在满怀悲切的娇呼声中疾掠向东方瑞落地之处,跪倒当地在东方瑞脖颈下方伸出一臂,将东方瑞的头部揽起,急切的道:“瑞哥!瑞哥你怎样?”   眼见东方瑞气若游丝,高莲玉悲从中来,“噗!”的一声再次呕出大口鲜血,将东方瑞的脖颈及上衣衣襟尽皆染成殷红。   “哼”的一声,逍遥右使满面得意的背负双手朝下斜视着说道:“东方瑞,当决定叛出本教之时,可曾料到当前的下场?”   南宫轩虽然受伤但无大碍,察言观色之下见东方瑞已然晕厥,只有高莲玉嘴边下巴满是鲜血怒目瞪着逍遥右使,当即心下大畅,喝道:“来人!给我绑了两人,押回本派总坛!”   “是!”逍遥派众人只要是教主或任何一堂主发号施令便如奉圣旨般无不遵从,当即众声应允朝两人处扑去。   “谁人胆敢!”高莲玉张开满是鲜血的口厉声喝道。   众人如遭雷击齐齐愣在当地。   逍遥右使深深看着高莲玉,冷哼道:“濒死母老虎虚张声势逞威风?”随即望向逍遥派门人说道:“此女已内力衰竭油尽灯枯,谁人拿下了本使有赏!”   “呔!”高莲玉娇喝道:“老娘自知今日只有一死,但此刻尚有一拼之力,谁人愿意前来垫背,这就请便!”   此言一出,众人左右环顾,一时间竟是无人敢于先行上前。   “一群废物!”逍遥右使怒骂一声,收回背负的双手,缓缓向东方瑞与高莲玉处逼近,而南宫轩心意相通,为求照应亦紧紧跟随在逍遥右使身侧。   双方距离愈来愈近,相互间都感受到逼人的寒冷杀气,只是高莲玉所散发的杀气已是断断续续残弱不堪。   一阵风吹过,片片落叶如雪片般纷纷落向对峙的双方各人头顶,尤其落向逍遥右使及南宫堂主头上的落叶居多。    第二二三章 难觅伊人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逍遥右使抬起手臂朝头上轻挥一下说道:“讨厌的落叶…咦?何来这许多落叶?”   此言一出,说出口之人逍遥右使及言听入耳之人南宫轩及、西门雪等人同时心中一凛,刹那间却是搞不懂何处令人不安。当众人心有所感纷纷朝上仰望时,却是除了如雪花般纷飞的落叶一无所有,正感纳罕之际忽听一声冷笑,众人急急左右观望寻找声音的来源处。   片片落叶徐徐落下,处在东方瑞及高莲玉身前的人影逐渐清晰,落叶稀稀纷纷,众人赫然发现笑吟吟站立于面前的人正是背对着东方瑞的肖翊。   逍遥派众人纷纷后退、驻足。   一阵阵山风幽幽吹过,黑色的发丝随风飘散,朱红的剑穗迎风飞逸。   面对武功越来越深不可测,伤己派高手于弹指之间的肖翊,逍遥派众人早已成惊弓之鸟,当即噤若寒蝉呆立无语,刚刚激发出的战意在转瞬间便已化为乌有。   逍遥右使见机不妙,忙望向西门雪及南宫轩,丝毫不见一直以来将自己想象为当前领袖的傲然气势。   西门雪心里却想:东方兄已然叛出我派,除与不除如今想来已无甚大碍。我派清理叛徒无非是为警戒其他门人不可忤逆教旨叛帮,而逍遥派闹至如此田地已不复往日雄威,今日若与鹰啸剑肖翊交战,即使一心协力拼了性命亦不敢断言必胜,与其如此,何不留下实力以图他日东山再起?   此时忽听高莲玉娇呼道:“瑞哥!”   众人齐齐望去,却见东方瑞已然醒转,忍痛皱眉中环视众人一眼。   “右使兄,你意下如何?”南宫轩见逍遥右使毫无主见之下迟迟不言不语便焦灼的问道,见右使呆呆不语便转望向西门雪说道:“西门兄,你意下如何?”   西门雪望着东方瑞冷冷说道:“东方兄,你多保重!”随即朝肖翊拱手道:“肖少侠,‘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说罢转身离去。   所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不过是以图后报的一句挽留颜面的场面话,肖翊也不以为意,笑颜舒展中伸出右臂手掌示意请便。西门雪再次含有深意的望了眼东方瑞,冷哼一声负手离去,其他逍遥派人众急忙尾随。   肖翊望着纷纷背负或搀扶死伤者狼狈离去的逍遥派门人,心却转望他处,暗自神伤。   东方瑞与高莲玉想互望一眼,随即由高莲玉搀扶着东方瑞双双近前面对着肖翊的背后,东方瑞拱手艰难言道:“肖少侠恩情,愚夫妇终身不忘。”   肖翊回转身望向两人,微微皱眉道:“两位这就请便吧,本人绝非施恩图报之人,今日此事亦兴之所至,两位不必挂怀。”   东方瑞闻言说道:“知恩图报乃义所当为…”   “滚!”肖翊断喝道。   “你…”东方瑞愕然之后满脸涨红,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肖翊!你这臭小子有何了不起?别以为救了我们便随意辱骂恣意而为,大不了我夫妇两人的命交予你手又有何妨?”高莲玉怒声叱道。   肖翊闻言亦自微微一愕,转首望了望羞愧义愤掺杂的东方瑞,心下顿感歉疚,叹了口气说道:“晚生一时想起故人往事,一时烦躁之下口不择言,望两位多多包涵。”   东方瑞闻言颜色稍转缓和,冷冷道了声“再会”便与高莲玉相互搀扶着匆匆离去。   肖翊茫然望着携手相依逐渐远去的两人,朦胧间想象着两人中一人是自己,另一人则是芮南玉,望着想着不由痴了。   ※ ※ ※   倦鸟啾鸣之音止歇,寒鸦归巢鸣声渐远,夕阳缓缓没入远方缥缈的山峰之间。   桐雨庵住持木宁师太亲自将肖翊送至庵门,抵至下山之路的台阶轻念一声“阿弥陀佛”叹一口气说道:“贫尼不晓得肖施主…肖少侠与芮施主乃何等关系,贫尼说道芮施主凡心未泯,只因芮施主实在过于美貌,此等在武林中的巾帼豪杰来说,不知有过多少裙畔追逐着,若说至今未曾遇到使之心仪之人实难令人相信,或许意欲遁入空门,正是感情上的纠葛亦说不定。”说罢注视了肖翊片刻,微皱眉头说道:“肖少侠无论如何看来都像是双十刚刚出头的样子,而芮施主虽然显得年少,但她曾坦言自己年龄二十七,那么比起肖少侠大了足足有六、七岁,难道…芮施主的感情魔障正是来自于肖少侠肖施主?”   肖翊面颊微微泛红,踌躇着不知如何回答。   木宁师太的面上浮现一丝微笑,随即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知晓,垂头沉吟半晌说道:“以芮施主的美貌,若一意出家,或许不需剃度的道观更加适合,如若我等佛门弟子亦可留发,不必忍痛割去一头如瀑青丝,敝庵或可能留下她亦很难说,所以,贫尼建议肖少侠以女道观为首要目标去寻找,此法正是捷径亦说不定。”   肖翊心里明悟,以感激的目光望了眼木宁,随即再次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说道:“贵庵确定没有一位师太看到她离去的方向。”   木宁叹息一声摇摇头道:“既与本寺无缘,便不必确认离去的方向,因山下皆是我佛,亦皆是尘嚣,何必知晓行向何方?肖施主,恕贫尼不远送。”言罢闭目轻念我佛慈悲。   肖翊愣了半晌,随即向仍然念佛的木宁躬了躬身便即下山而去。   日落西山,黄昏的瑰丽与萧条被朦胧的夜色所掩盖,呜吟的山风更添此刻心境的空落与寂寥。   漫无目的的走至天色全黑,肖翊已经不知走至何处,夜视中见远处有座凉亭,便不由自主的移步走去。   凉亭造型质朴,周围及鹅卵石铺就的道路杂草丛生,似是久无人至,偏偏凉亭的四根柱子的柱面及攒尖鲜艳如新,似是人为而又难以令人相信。   肖翊意兴萧条,看了看凉亭颓然坐在石凳上长长叹了口气,随意的四下巡视间见到凉亭之侧有一巨型岩石,石面光滑平整,犹似一张石制的大床,肖翊微一踌躇便走过去颓然坐下,却感到颇为舒适。   将剑解下放置在巨岩上仰往暗淡的星空,肖翊心中感概万千。   在此之前,肖翊从未想到过自己会如此深刻的在乎一个人,惦记、牵挂一个人,甚至从未想过自己除馨同、飞雪之外会爱上另外的人。但此刻,肖翊忽然感觉到思念是如此强烈,爱意是如此汹涌,情感是如此刻骨,只觉得没有了她,自己将非常难过,难过至极,而且永远难过。此时此刻,肖翊确定自己是真的深深爱上了她,爱得难以自己,难以自拔,爱得铭心刻骨,如痴如狂。   从西南的洗夷庵至东北的圣清观;东南的观宗庵至西北的净慈观,东西南北中大大小小的道观及尼姑庵转了个遍,始终未觅得伊人芳踪。   “南玉,你在哪里?”肖翊在心底深深的呼唤。   不知不觉间,四下已笼罩在暗黑之中,肖翊虽然具备黑夜如昼的灵视双眼,但也无精打采,低头沉默了一会便在巨岩上仰躺下来,凝望繁星逐渐明亮的夜空。   一时间,过往与芮南玉的一幕幕如蟠螭灯一样在肖翊的眼前缓缓闪过…共赴猫儿山修罗门;并肩激战乌血剑教十数高手;一同逃遁穷凶追杀;一同堕下绝壁悬崖;一同在山洞之中度日养伤;一同习得失传神功双双修炼;相伴去往独山凤仙教;再割舍下似有若无的丝丝情感决然分离,从此天各一方…   …“肝是我的!”,“心是我的!”,“胆是我的!”,“肾是我的!”,“脑是我的!”,“眼珠耳朵是我的!”…“蟑螂!你一次竟然吃得了这许多?”,“蚯蚓!你又哪里一次吃得了这许多?”…    第二二四章 岩厎怪人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沉浸在回忆的感慨之中忽觉倦意袭来,睡意朦胧中闻听话语不由悠悠醒转,听到此处不禁想道:原来是蟑螂和蚯蚓在争食。想着缓缓翻了个身,忽然心念一动耸然一惊:它们怎会说人话?若所说并非人话,我又如何能够听懂了?   肖翊虽然在刹那间全然醒转,但并未连忙起身,而是闭目继续倾听。   声音更加清晰。   只听有一声音道:“闭嘴!我们不争,每样煮熟了分一半吃,岂非妙哉?”   “妙计!蟑螂,你这个狗杂种真是聪明绝顶!盖世天才!”另一声音不知拍着何物总之绝非在拍手掌,啪啪响声中嘴里不停喊着妙极。   肖翊听着诧异之下微微皱眉,心想:这分明是人的说话声音。   那“蟑螂”得意的哼哼两声说道:“聪明吧?每次我们争吃,每次我都能想出这样分食的妙计,当然是聪明绝顶了!”   那“蚯蚓”哈的一声道:“何止聪明绝顶?你这王八羔子不但每次都想出妙计,更绝的是每次想出的妙计与上次全然相同,这种脑子天底下哪里去找?当然是盖世天才,才华机智闪耀天地啊!”说罢两人哈哈大笑,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激昂,仿佛连泪珠都扑簌簌连绵滚落下来。   慢慢的两人由笑转哭,齐齐呜吟,乃至嚎啕大哭起来。   肖翊越听越是错愕惊心,心道:这两人难不成是精神失常的疯子?想着缓缓睁开了双眼。   只听那“蚯蚓”抽抽搭搭的哭泣着说道:“我那死了的大宝…虽…虽然,没有二…二宝好看,那也是…天底下顶…尖的美男子,如果他还…还在世,看到你这个当…爹的王…王八羔子如此聪…明绝顶,那该多…多…多好呜呜呜…”   那“蟑螂”不停嗯嗯,抽泣中接口道:“可不是?我那可怜的孩儿啊~~~”随即又是嚎啕大哭,嘴里喊道:“可怜的孩儿啊~~不能见我分美食啊~啊…美食…哦?我们的美食?”哭声戛然而止。   “蚯蚓” 的哭声亦猛然停顿,跟着说道:“…美食?我们的美食?”   呼吸之间的沉默之后两人同时大笑,笑声如鬼哭狼嚎,口中不停喊“美食”、“我们的美食”…   肖翊微微抬首缓缓看向周围,同时凝神倾听两人对话,但两人由大笑急剧改为大哭,再由大哭骤然改为大笑,骇然之下不由毛骨耸然,后背一丝寒意疾蹿至后颈部。   暗暗压下惊悚的心绪,肖翊扫视了一遍四周,凭他的夜眼竟然毫无发觉,而笑声仿佛就在身边近处,犹如看不见的幽灵在眼前身遭诡笑,恰巧一阵冷风吹过,令肖翊惧意陡然而生,心想:难道真的是幽魂鬼灵作怪?   肖翊在惊恐之下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至此睡意顿然全消,定了定心神运起功力查探周遭,瞬息之间的功夫后便即悄然起身侧卧,双手左右撑着岩床,右耳紧贴在岩石之上凝神倾听。   巨岩之底果然有人,声音正是来自岩厎。   “你猴急什么?人的内脏是用文火慢慢煮熟了才可达最佳的味道。”“蚯蚓”嗔道,“猛火无法散去人内脏的酸腥味,呔!还在煽火,是否讨打?”   “蟑螂”道:“火煽得猛点熟的快嘛,老子等不及了…哎呦耳朵…痛!好痛!快放手啊!”   “蚯蚓”道:“还听不听话?”   蟑螂连连道:“听话!唉哎!听话!”   “还煽不煽火?”   “不煽了,老婆放手!”   只听“蚯蚓”轻哼一声,而“蟑螂”则呻yin着颤悠悠的输了口气。   肖翊皱眉闻了闻,果然闻到轻微的烟火气味及怪怪的味道。   “人肉不仅需用文火,还要用筷铲不停翻弄,这才能够熟得均匀适中,咀嚼起来软硬恰到好处,鲜美回味无穷!”“蚯蚓”说着桀桀怪笑,“蟑螂”亦呻yin着呵呵笑了起来。   肖翊暗中大吃一惊:难道这两人煮食人肉?   只听“蚯蚓”叹了口气续道:“只可惜前一段日子丢掉一女儿家,哼!臭男人的肉又韧又硬,怎比得上女儿家细皮嫩肉爽滑可口?”   “蟑螂”说道:“那美人儿怎地躺了躺便即走了?这里前不着店后不着村,此处又由我这个绝顶聪明之人将如床铺版宽敞舒适的巨岩搬了来,那美人怎会歇了一会儿便走了呢?”   “蚯蚓”沉吟道:“谁晓得呢?只怪我们每隔一年便不能出得此‘家’见到天日,否则还不当即追过去抓了来?”说着忽然怒道:“何来美人美人?难不成你见到她的样貌?”   “蟑螂”慌道:“哪里哪里?我只觉得声音好听,便想冒着恶咒的危险稍稍探头看一眼,看看美人长得何等样貌,当然绝对绝对万万不敢探头,所以绝对绝对万万未曾看到!”   “蚯蚓”用力哼哼两声道:“你这个狗杂种王八羔子!既然未曾见到,为何口口声声‘美人’、‘美人’的?”   “蟑螂”慌忙道:“我只听她的声音好听,所以猜测的,哪里曾见到?”   “胡说!”“蚯蚓”怒道:“声音好听就生得美貌吗?天底下却到哪里去找像我这样声音又好听,又是貌若天仙之人来?”   “蟑螂”忙答道:“那是!那是!”   肖翊心想此女的声音相比濒死的乌鸦嚎叫还难听,样貌如何可想而知了。   “唉~!”“蚯蚓”叹息一声道:“那女儿家本来是要睡着的,岂知忽然口中‘小一小一’的念念有词,哭哭啼啼了一阵竟走了?可惜啊可惜,否则我们一家三口有了一顿美食了。”   “是啊是啊!”“蟑螂”一叠连声的道:“我最爱吃胸脯肉了,一对胸脯肉又肥又嫩…”   “啪啪”两声脆响,“蟑螂”咿呀大叫,想来是挨了“蚯蚓”两个响脆的耳光。   肖翊苦笑着心中念叨:“小一,小一…”忽然心神剧震,难不成是“肖翊”?前几日路经此处却侥幸离去的人竟然是南玉不成?   岩厎忽然一片寂静,似乎是察觉到上方有人。   肖翊刚刚抵达此处之时岩厎本杳然无声,想必岩厎别有洞天以及通道,此两人应是在肖翊躺在巨岩之上以后才一路争论着抵达岩厎,因为两人的争论声愈来愈大,肖翊才逐渐察觉而屏息静气倾听下来。   如今肖翊心神剧震,屏息静气自然有所松懈而泄露出些许气息,岩厎两人忽有所觉,想必尽皆身具不俗的功力。   肖翊回过神已然感悟到下方情景的不同,眼珠急转数圈筹谋对策,心念一动之下竟然来一个照旧敛气藏息,仍旧屏息静气的寂然不动。   岩上岩厎静寂无声,好似杳无人迹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双方尽皆在沉寂中茫然以对。   许久许久,仍然毫无一点动响。   忽然极其轻微的怪音传来,肖翊不由暗地里微微一愕。   只听“蚯蚓”故意压低的怒气冲冲的喘息声传来,低低的“你”了一声。   但听“蟑螂”强忍住笑说道:“老婆,我憋了半天实在憋不住才放了个屁,想来方才我们感觉有误,上面应该不会有人。”随即哼哼嘻嘻强忍着辛苦的笑着。   “蚯蚓”似乎也已释怀,轻叹一声道:“以前整日价期望有人前来投网,好有一顿丰盛的人肉餐,如今我却害怕有人到来,因为…最近总有一股不祥的感觉,每有人声只怕是蓄意寻仇之人,给我等带来报应。”   “老婆…”“蟑螂”刚欲出口安慰“蚯蚓”,忽听“啊~!”的一声长长尖叫,两人同声惊喝道:“二宝!”随即倏然而去,远远传来“二宝何事”、“二宝莫怕”等呼唤之语,眨眼间便不再听闻,想来岩厎地洞延展连绵,虽不见得宽阔但必定遥远,两人自是迅捷奔到岩厎另外偏远之处。    第二二五章 奇丑无匹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早待此刻,急忙翻身而下急急寻找有可能的入口之处,只是四处查找并无结果,而那夫妇两人却随时有可能去而复返,肖翊自是焦急异常。   忽然灵机一动,肖翊趴在岩床之上双手撑地缓缓旋转,闭上眼皱起鼻子细细闻起气味,此情此景如若让旁人见到必定好笑至极,但此法却非常有效,肖翊没有转满半个圈已然确定方位,于是翻身下“床”俯身察看,忽见岩厎边缘一处有一颗突出的小石,小石方正光滑,显是有人蓄意而为。   肖翊右手探出凑近小石,稍稍犹豫了片刻便轻轻捏住缓缓上拉,却是纹丝不动,再朝下按去,依然毫无动静,继而前后左右接连挪动,不仅小方石不动分毫,周遭亦是寂然无声。   “咦?”肖翊暗暗纳罕,心想这小方石既然为蓄意而为,不可能毫无用处,那么关键之处到底在哪儿?   慢慢静下心,肖翊对着小方石细微观察左看右看,此情此景活脱像一只踏足在乌龟壳上来回寻找落嘴之处的山鹤。   柔和怡人的淡淡香气飘至鼻端,肖翊忽然感到一阵眩晕之下猛然警觉,连忙屏住呼吸揣测处境,微一转念之下已然断定岩下仍然有人,但两人明明刚刚离去,如果是由只其中一人离去,同时发出两人的脚步声及两种嗓音的呼喊,那么岩厎之人之诡计及手段太过离奇,简直匪夷所思令人惊怖。   肖翊暗暗运气逼住侵入体内之毒,慢慢将其迫至胸部再沿着臂弯内侧逼至手三阴经直至指尖,中指伸直而其余手指自下握拢,淡淡的毒气由中指缓缓泻出。   运功迫毒的烦闷及痛楚令肖翊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便继续注目观察小方石,同时运用感官监察岩厎之人的动向,当然此时此刻却全然屏住了呼吸,毒气无一丝一毫进入肖翊的鼻孔。   半晌,肖翊仍然瞧不出端倪,感觉到岩厎之人亦自屏息凝气静待,仿佛等候上方之人中毒晕厥或昏死,肖翊灵机一动,低低呻yin一声便颓然趴匐岩上,面部朝向左侧,双臂无力的左右摊开,两只手微微下垂,随即便寂然无声。   岩下竟然一直毫无动静,而肖翊之前已断定岩下确是有人,如此可见,岩下之人亦是不可小觑之辈。   又是一段令人窒息的静默,只是偶有山风掠过岩石轻轻拂过面颊及发梢,比之岩下洞底寂然无声犹如坟墓的处境好受得多。   许久之后,还是岩下之人首先身动及发出声响,亦或可能确定岩上之人已然中毒,因此放松了警惕准备收取猎物。   肖翊俯卧之时早已算计准确,一只眼处在巨岩的边缘,正好可以看到地面的小方石。只见小方石缓缓转动,方石之侧的地面缓缓挪移,露出一个呈长方形的漆黑地洞,肖翊心中叹道;须得转动才可开启,原来如此。   其实人们往往看到圆形按钮便想到转动或按动,而看到方形按钮之时只想着前后左右的直线移动且上下按动,这全然是下意识的想法与做法,也许是先入为主的主观判断,因而做出自以为是的行为。   如此看来,岩厎怪人的智商已达到了令人惊骇的地步。   一只苍白毛茸茸的手自漆黑的地洞中探出,胆大如肖翊亦险些惊呼出声。   只见那只手将另一侧的地面朝反方向推去,待推至尽头,足够一个普通人可横身跌入的地洞洞口已然出现。   毛茸茸的手探出更高,便即摸向巨岩上方。   肖翊心惊之余岂容这只恐怖的怪手捉住自己,趴着的身体倏然朝内侧横移了数寸,那只手摸了个空,随即再探出尺许依然摸向岩石上方,眼看触到自己,肖翊再次横挪了尺许,只听“咦”的一声,那只手停顿了下来一动不动。   肖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只苍白毛茸茸的手臂亦自一动不动。   寂静之中僵持了片刻,那只手轻轻搭在岩石之上,距离肖翊的眼鼻只差数寸。   肖翊眼睁睁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怪手,只见布满灰蒙蒙的茸毛的手掌手指虽然呈白色,但其上却是皱纹密布,不知此生此世曾否修剪过的指甲奇形怪状的打着不规则的螺旋形状长出数寸许,末端不知是断裂或是破损亦或原本如此,不但参差不平而且具有针尖、锯齿、鱼钩等等各异的形状,若是面部被扫上一记,担保深浅宽窄不一的血槽登时现于面颊之上,遭受毁容之灾。   只见手指微微加劲,肖翊暗暗提气全神戒备,以防怪人之手暴起发难,说不准朝鼻梁就是一拳或者五指齐张插向双眼。   紧张的戒备等待,却未等来攻击突袭,一个锅盖冉冉升起,锅盖下方则是一蓬如喜鹊窝般凌乱的灰发缓缓自洞内升起,紧接着是皱纹交错的头部及额头,再接着…仍是额头,接下来…依旧是额头…   肖翊愈加吃惊,心想:难道此人除了头顶便是额头?难道没有脸的?   正自诧异之时,一对稀疏的眉毛冉冉升起,紧接着是一双蛙眼,接下来…或许称作“同时”更加贴切,因为此人的眼睛、鼻子嘴紧凑的不能再紧凑了,几乎同时自地洞内探了出来。   尽管自洞底出现的人的面目惨绝人寰,但肖翊仍能够迅速镇定,随即闭上了之前曾眯缝着的双眼,强自按下忐忑的心,苦待接下来的动向。   那怪人似乎犹豫了一阵,随即缓缓伸手探至肖翊的后腰部,肖翊只觉一股森冷之气附上后腰,随即身体一侧一翻,忽觉下方空洞,顺势滚落进地洞内,之后便感觉身体一滞,似被两根粗大的冰柱架住,但忽然感觉身体缓缓横移下放,才知晓托住自己身体的是人的臂腕而非冰柱,刺寒如冰的臂腕,难道是人的吗?念至此处,肖翊直感觉冷汗直冒。   肖翊紧闭着双眼,但仍可感觉到怪人瞧向自己的双眼及上下寻梭的眼神,只感厌恶烦躁、恶心难耐之际忽听一声“蚯蚓~!老婆啊~!”的尖锐难听之音在眼前响起,吃惊之下不由微微睁开了双眼,此时那怪人正对着自己,双眼却瞧着前方呼叫,难听的语气中尽是欣喜若狂、急切召唤之意。   肖翊今生今世甚至在噩梦里也从未见过如此难看之人;全无眉毛的睑下双眼又圆又大,但黑眼球却是小的得不能再小,犹如白色的托盘中放了一颗黑豆;鼻孔完全朝上,仿佛是将鼻子倒着装在脸上也似;而上唇巨大、下唇几无的兔唇更是难以让人想象那是嘴,而且绝难想象是人的嘴;更离奇的是,此人的一张脸一半以上是额头,仅余下一部分才是长有五官的脸,难以想象在如此窄小的空间上,五官是如何艰难的紧凑在一起。   只听怪人喜叫道:“蚯蚓啊!快来看啊,身体结实肌肉扎实,又是几顿筋道美味的大餐到手嘞!哈哈哈…”畅笑着在低头观看,笑声戛然而止,因映入他眼帘的一张俊脸正自惊瞪双眼看着自己。   “啊吔!”惊叫声中怪人放脱双手急急后退,肖翊身体被放脱时右膝弯曲右脚撑地,同时左手疾探向怪人短得可怜的颈项咽喉,岂料怪人的头部闪电般一缩,颈部及下巴瞬间缩了进去,竟然像乌龟般伸缩自如,如此一来等待肖翊左手的竟是长满又黑又黄牙齿的一张大嘴。   肖翊未料到这怪人有这等奇异本事,惶急间右手上提抓向怪人的丑鼻,岂知怪人脖颈倏然上伸,等待肖翊之手的仍然是大大张开急欲吞噬般的大嘴,眼看肖翊的左手就要送进那张大嘴里,被此怪人一口咬下那还了得?急切间肖翊左手化爪为掌,闪电般煽了怪人一耳光,怪人痛叫一声身躯如陀螺般疾速旋转,旋转之间整个身体四肢朝中心收缩靠拢,眨眼间变成了旋转的人球,在肖翊惊诧之时只见怪人化作的人球如弹出的石弹般疾速窜进洞内深处,转眼消失不见。    第二二六章 误杀亲子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翊眼见如此奇异的景象当即目瞪口呆,心想:这是什么怪物?难道这也是武功?哪里有如此诡异怪诞的武功?   怪人的痛呼声随着人球的消失也自消失,洞内一片寂静,只有右侧锅底燃烧的木材毕毕剥剥作响,石锅内煮沸的液体发出咕嘟咕嘟的沸水冒泡声。   肖翊左右察看一番见再无其他,便慢慢踱向石锅,有些奇异的气味传入鼻孔,肖翊走到锅边透过蒸腾的热气朝内张望,仔细一望之下不由失声轻呼。   滚沸的锅中浮浮沉沉时隐时现的白乎乎的东西虽弄不清是何物,但间中清晰可见的无疑是手掌,千真万确是人的手掌!接下来看到的依稀是被截成数节的人腿、臂膀,还有…肝…心脏以及其他煮的熟烂无法分辨的东西,显然皆是人身上的器官、肢节。   肖翊猛烈咳嗽几声,压下腹中的翻腾,强忍住才未曾呕吐。转过身紧闭了下双眼,心头怒火腾升,煮人而食这等惨绝人寰的实情实景如今竟然展现在自己的眼前,而所作所为者便是方才所见的令人恶心至致之人,人世间竟有这种魔怪存在,直是天理难容!   突然,肖翊想起棋渔双叟所说的“九幽至尊”,心内耸然一惊道:难道地洞内的“蟑螂”及“蚯蚓”便是称为“九幽至尊”的专吃人肉的一对夫妻?   肖翊稳住心神观察了一遍四周,只见所处之处为高不过两丈许,直径只有一丈许的圆形地室,而一条直径约半丈的地道直通向西侧,只不知地道长约多少,期间有无岔路或者其它洞室。   肖翊缓缓盘腿坐下,体内真气运行三周天,同时另运内力探查地洞内的动态状况。   西侧有一丝些微的响动及如蚊呐般轻微的声音,只因过于低微而无法探知声音内容,隐约间好似至少有两人以上之人在争吵,距离最少在二十丈之遥,而周遭十丈之内好无异状,只是声音传来的地洞方向十丈距离处似乎有细微的呼吸之声。   稍一沉吟,肖翊举步轻轻走向地道深处,右手已轻轻握住鹰啸剑柄,忽然感觉握住剑柄的手心浸满了汗水。   一丈,两丈…七丈,八丈…呼吸之声虽然仍细微但明显急促,同时忽现忽隐的杀气犹如冰锥深深堕入厚厚雪中,虽然一闪而逝但仍然冰寒迸现,显是藏匿在十丈之处之人虽极力掩饰却难以抑制趁隙而泻出丝丝凛冽杀气。   肖翊定了定神,依旧以平稳轻盈的步伐节奏缓缓前行,九丈…肖翊忽然闪电般朝前窜出,身后传来细微短暂的破风声及“当!”一声脆响,肖翊倏然停驻身形回剑反刺,剑尖直指身后握着闸刀愕然而立之人的咽喉。   身遭的石屑粉末纷纷跌落,显是那人运足劲力砍在洞壁岩石而至于火星迸现石沫横飞。   那人握住闸刀刀把的双手虎口崩裂鲜血直流,傻愣愣的望着手持长剑,剑尖直抵自身咽喉的肖翊,惊愕的面孔竟然令肖翊心中慨叹:世上难道还有比方才更丑之人?   “我那死了的大宝…虽…虽然,没有二…二宝好看,那也是…天底下顶…尖的美男子…”那“蚯蚓”的话语又一次响在肖翊的脑海,不由心想:看此人与方才那人相似,只是相对年轻但更加难看,难看得难以复加,难不成此人便是那比“大宝”更加好看的“二宝”?那“大宝”是否有人的样子?   只见此人脑门更加巨大几乎占了脸部的绝大部分,挤在下方的双眼比先前之人更大但黑眼球却是更小,朝上而且裂开的鼻孔完全嵌在两只眼的中间,形如兔嘴的嘴角直裂至如蝙蝠耳般的双耳耳垂下方――这就是“比顶尖的美男子还要好看”的超级美男子?   “当啷”一声闸刀跌落当地,肖翊心中忽然现出恻隐之心,样貌如此丑陋也难为了这洞底一家人,难怪性格变异怪态百出且煮食人肉。   眼前的怪人愕然片刻忽然扑倒在地嚎啕大哭,肉球般的双手不停敲打地面却是越哭越烈,直至洞顶的灰尘受到震荡簌簌而落。   肖翊微微皱眉正不知如何是好,那人却突然伸臂抱向肖翊的双腿,肖翊轻盈后跃避开,却见那人哭得更加凄厉哀怨,肖翊看得更加不忍,任由那人再次匍匐向前抱住自己的双腿,握剑之手不由缓缓垂了下来。   只见那人的哭声更趋惨烈,肖翊不由心神微颤,同时心下烦躁不堪。   忽然警念顿起,肖翊未曾回头却知晓某一巨物疾袭向自身,心中冷哼欲挪步转身间忽吃一惊,双腿竟然被那人紧紧抱住难以移动寸步,而那偷袭之物已疾速抵达身遭不远处,眼看就要狠狠撞击或砍切肖翊的背部要害。   肖翊当机立断,上半身最大限度的倏然回转,同时剑刃直削地上那人的左腕,当那人一惊之下放脱手掌以避剑刃之时忽起已然自由的右腿直欲踹向疾飞而来的球形怪异之物。   “不可!小心白光!”洞内某角落间传来急切呼叫,肖翊听罢身随意动,右腿急停,右手剑直刺向飞转的球星之物之上环绕的白光,“当”的一声爆响之中闷哼声响,那球形之物喷洒着血雾缓下旋转之速,堪堪停转之际肖翊分明看到那缓缓旋转的躯体之中满含冷酷残忍的双眼。   眨眼间的停顿之后即是愈转愈疾的反转,转速之凛之疾更加迅猛犀利。   肖翊冷哼一声左腿猛提,那年轻怪人紧抱住肖翊的左腿之下,身形凌空而起,肖翊提起的左腿急旋一圈,右足倏然踢中那人的腹部,闷哼声中血雨喷洒,那被踢起的身影闪电般袭向疾速旋转的球形人影。   “切!”的一声挥刀切肉的异声响处,那球形人体倏然停止转动,被切成两瓣的肉体各自翻翻滚滚飘向远处“蓬!蓬!”撞壁坠地。   “蟑螂”停住疾旋的身躯回头张望,眼见“天下顶尖美男子大宝”生生被自己旋转的刀片切成两片,不由呆在当地木然不语。   肖翊虽身不由己,而且“蟑螂”及大宝乃咎由自取,但心下仍自不忍,喃喃道:“这又是何苦?若非你苦苦相逼狠下杀手,不至于闹至此等田地…唉!”   “蟑螂”突然怪吼一声扑倒大宝两片身躯之前,凝望了片刻便凄声哀嚎,转眼变为歇斯底里的嚎哭。   地洞原本隔绝封闭,任何声音都激荡回应缭绕不去,相比外界而言其刺耳剧烈何止数倍,此刻“蟑螂”歇斯底里的惨嚎恸哭钻心的刺激着每个人的耳膜,肖翊恨不得双掌捂耳,虽然并未做出动作,但亦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   “蟑螂”哭声忽止,猛然间转过身来直望向肖翊,然而面色目光中怨怒甚少,倒是写满了痛哭与悲悯。   望着“蟑螂”那悲痛凄惨的面容,肖翊忽然非常后悔,心下懊恼不已。   “蟑螂”忽然以坐姿转过身跪在肖翊面前双手撑地“咚咚”有声的磕起了响头,嘴里喃喃道:“求你救救我的二宝…求你…”   肖翊眉头更紧,心想此人莫不是悲伤过头脑筋错乱疯了?人身都成了两半,岂能救活?   只见“蟑螂”爬前两步伸出双手各自抱住了肖翊的双腿,大头仍如捣蒜般磕头,口中只是喃喃“求你…救二宝…”之类的话语,头部碰撞地面的“咚咚”之声回荡在洞内。   肖翊心下恻然,情不自禁下微微将头扭向一边。    第二二七章 九幽至尊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蟑螂”不断磕头,口中道:“求你…救二宝…我们九幽至尊夫妻二人仅余此一个宝贝… …”   “小心!”惊呼警示声猛然传来,与此同时身后风声飒然,,肖翊倏然回首,只见一片荧荧寒光铺天盖地迅捷袭来,吃惊心寒中欲转过身予以应对,忽然发觉双腿已被“蟑螂”死死捉住,竟是丝毫动弹不得,这“蟑螂”竟然效仿“二宝”故技重施,而且屡试不爽再次得逞。   于此绝境之中,肖翊忽然神志清明心内空灵,左袖前拂中护体真气澎湃于周身,右手鹰啸剑在身前画了个半弧,留下一片光幕后剑势反转顺势下削,“蟑螂”的双手手腕被齐齐削断,而袭向上中盘的绵针撞上满含真气的拂袖与剑光,朝四面八方凌乱散射而去,几乎同时肖翊的右脚尖蕴含真气踢中“蟑螂”的下巴,“蟑螂”上身不由自主的人立而起,犹如被钩子钩住下巴疾速吊起般双腿拖地跪立在肖翊身前,恰恰挡住了其余袭向肖翊下盘的一蓬绵针,当真是妙到毫巅一气呵成。   “蟑螂”双腕鲜血狂流,身中一片含有剧毒的绵针之下浑身抽搐簌簌颤抖。   肖翊眼望着双眼白多黑少,上唇上翻露出焦黄兔牙,满脸皱纹纵横交错的怪妇“蚯蚓”,艰涩的道:“何苦如此相逼,这…这实在怪我不得了…”忽然浑身一震道:“你们…竟是‘九幽至尊’?”   “蚯蚓”望了望地上颤抖的“蟑螂”,再看了看不远处成为两截破碎不堪的二宝,沉吟片刻忽然俯下身,缓缓却有条不紊的开始拔出“蟑螂”后背上的绵针,右手拔出交至左掌,全然不理会站在面前,随时可一剑宰杀自己的肖翊。   肖翊皱眉看着,眼角扫了一眼不远处洞边角落的铁栅栏,不知是栅栏极矮还是栅栏内的牢洞亦低,只见到一人匍匐栅栏内注视着自身所在之处。   “蚯蚓”左掌摊开,低头望着掌中的绵针缓缓站起身。   肖翊心道这两人果然是“九幽至尊”,却不知练就何等妖功竟然每隔一年不得见天日,偷偷窥探自己亦要头顶着锅盖,实是诡异绝伦、怪诞离奇。心中想着双眼却一瞬不瞬的盯着“蚯蚓”的一举一动,这地下所住的怪人三口狠毒杀着层出不穷,肖翊想不紧张也不可得。   “蚯蚓”仍俯低着头,但双眼上翻,之凌乱的白发间狠狠望着肖翊,目光犹似雪原饥饿的凶狼,更仿若幽冥阴间的恶魔。   肖翊微微胆寒之余仍有稍稍不忍,但毫不放松对“蚯蚓”的警惕。   忽然“蚯蚓”张大了嘴,将左手中的一把淬毒绵针全部放进口内,随即疯狂大嚼起来,绵针穿破舌头刺入皮肉的声音连绵传来,听来令人毛骨悚然不忍直视。   这岂非自残自孽、一心寻死吗?肖翊皱眉想道,随即心底一颤警念陡升,就地倏然朝后仰躺下去,同时右脚跟猝点地面。   “噗!”的一声响中一蓬掺夹着绵针的血雨暴雨般喷在肖翊方才所立之处,而肖翊早已仰身,趁脚跟点地之力箭一般飘飞出极远,眼看头部即将撞上石壁,肖翊上身一弓一顿,两只脚后来居上接连点在石壁上,身体一个翻腾便稳稳落在当地,抬眼望去,只见“蚯蚓”瞪大眼瞧着变戏法、玩杂耍般的自己,随即眼珠凝定,直挺挺的仰躺下去,“蓬”的一声尸身倒地,掀起身边的一蓬尘土。   竟以死反扑欲同归于尽,好残绝毒辣!   肖翊心胆俱裂中缓缓直起身,这才发觉自己已浑身湿透,显然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望着倒毙当地的“蚯蚓”,心中诧然:我和他们初次相见并无血海深仇,为何甫一见面便连绵不绝的痛下辣手,甚至以死相拼欲置自己于死地?   随即心中恍然,据“棋渔双叟”所言“九幽至尊”二人专吃人肉,身怀有孕之时更要吃女子的胸脯,如此惨绝人寰、泯灭人性的夫妻见到心爱的“宝贝”被剑指咽喉当然要痛施杀手,当“宝贝”横死当场切为两片,自然更加丧心病狂的进行报复,只是所作所为恐怖至极骇人听闻。   肖翊不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鹰啸剑竟然一举灭去了如此稀奇的怪物,真是武林之福、百姓之福啊!功德无量,难得难得,可惜可惜!”   肖翊闻言望向铁栅栏,愕然道:“德坤?”   铁栅栏内传来“哼”的一声,随即说道:“正是本人。”   肖翊沉吟了片刻,说道:“你怎会在这里?什么难得难得?又何来可惜可惜?”   德坤呵呵惨笑连声,随即说道:“难得难得,难得的是鹰啸剑为中原武林及中原百姓除去了这一吃食人肉的祸害!可惜可惜,可惜的是如若将这一家人收服驯服,岂不是得了个杀人的利器?”   “德坤!”肖翊怒道:“你这贼番僧至今仍死不悔改,却在此胡思歹毒之想,到底意欲何为?”   铁栅栏内静默了片刻,随后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只听德坤缓缓的说道:“自来至中原之前,我找人熟习中文,一意在中原扬名立万大展宏图,也曾听闻中原藏龙卧虎异人倍出,因此练就了一身抗击打能力及神速恢复功力的异术,也曾想过训练出若干诡异残绝的杀人利器――只听命与我的冷血杀手。因为当时想只是抗击打能力强、功力恢复神速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干脆利落的杀人手段,但终因人才难选又必定耗时久远而舍弃。当看到这家三口层出不穷的杀人手段及残绝狠辣的所作所为,才突然觉得这就是我当时朦胧之中似是而非想象中的理想之人选。想到既然等不及训练这等人才,何不就地设法收服驯服这家人,令他们只听命与我专责杀人岂不妙哉?”   “哉你个头!妙你个屁!德坤,也只有你这等冷血之人才能有如此卑鄙无耻的念头!用疯子杀人或造疯子杀人都是惨绝人寰、必遭天谴的所为,你懂不懂?”   德坤长叹一声说道:“肖少侠教训得是,我只是凭空想想而已,如今哪里还有当时的意气风发,剩下的只是意兴珊阑,现下只有回归故里一心一意虔心向佛的念想,唉,想起过去的所作所为,直是追悔莫及。”   肖翊皱眉静默了片刻,随即说道:“德坤,你现在真的这样想?不会是为了要本爷放过你而惺惺作态吧?”   “惺惺作态?”德坤哼了一声道:“想当初你将我两个徒儿杀得残臂缺腿,当时我只有恨你入骨!以牙还牙保得此仇!”粗粗的喘了几口气接着颓然道:“但被你鹰啸剑、龙吟刀以及那讨厌的楚笑天打得大败亏输,泄气之下打算回归故里创练神功,而后东山再起卷土重来,岂料归途中竟碰上了这一怪物人家,束手被擒之后又被吃了两个残疾的徒儿,至此却是豪气尽消,意兴珊阑了,我德坤现如今只要潜心向佛,以后亦再无他想了,唉…”语气中满是寂寞萧条之意。   “德坤…大师,你的两个徒儿…”肖翊微感艰涩的道:“被这家怪人给吃了?”    第二二八章 幽尊之墓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黑暗中好似是德坤左边的一人恨恨的道:“这哪里是怪‘人’?简直是魔鬼、妖怪!”   另一人附和道:“对!哼,何止是妖怪?简直是鬼怪异种!”   肖翊诧然道:“大师的另外两个徒儿倒是没有遭遇不测,真乃不幸中的大幸。”听到德坤欲虔诚向佛,肖翊对他的称呼竟也不觉间改为尊称。   “万幸他两人安然无恙,但如果没有肖少侠恰巧来到这里,恐怕我们师徒三人的时日也不多了。”德坤惨淡的说道。   肖翊走到铁栅栏前,迟疑了一下回头望了望怪人三口的尸身,好似自语般的说道:“铁牢钥匙当会在他们身上吧?”   德坤的一个徒弟声音传来:“肖少侠,你右侧的壁上是否有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肖翊朝右侧山壁自下往上望去,洞内虽然有些暗黑,但对于具备夜眼的肖翊来说如同白昼无异,稍稍上方处果然有一个拳头一半大小突起的方形石头。   那个徒弟说道:“上次自铁牢提走我们师弟时,他们用mi药弄得我们动弹不得,随后再上方石壁上动了动,铁栅就自动打开了,然后再动一动便关上。等药性过了恢复了点力气,便暗中掰这铁栅栏,也不知是用什么铁造的,无论如何都纹丝不动。”   肖翊耳中听着手上微微用力下拉,却似已至尽头不动分毫,随后再往上拉,只听“嗑”的一声响,方石朝上移动了约两寸,机括声随即想起,此后便是铁石摩擦的难听至极挠人心肺声音,宽高两尺的铁栅栏缓缓升起。两个喇嘛僧左右扶着德坤弯腰走出地牢牢门。   肖翊微微后移一步,不无戒备之意。   德坤见状单掌竖在胸前道:“救命大恩不言谢,我德坤既然大彻大悟皈依我佛,岂会再有恶念?更不敢自找晦气招惹肖少侠?只是肖少侠以德报怨施以援手救出我师徒三人,此恩今生是难以报答了。”脸上尽是惭愧愁苦之色。   肖翊不由暗暗输了口气,心道:看来这西域番僧倒真有悔过之意。   只见稍年轻一点的喇嘛僧放脱德坤疾步走到那大石锅前,驻足俯身一看之后突然怪叫一声一脚将石锅踢翻,之后便是叽里咕噜的一阵大吼大叫,肖翊却全然听不懂,似是藏语,但见那喇嘛僧悲痛异常,而德坤及另一喇嘛僧亦满脸悲戚,想来大石锅内肢jie烹煮之人正是德坤的一徒弟,另外一个徒弟想必早已被诡异怪诞的三口人果腹了。   那大吼大叫的喇嘛僧忽然伸出双手举起石锅,也不怕烫手举着便朝“蟑螂”的尸身奔去,随即举起铁锅狠狠砸向“蟑螂的”的尸身,一下又一下,“噗!噗!…”声响中,“蟑螂”的尸身早已变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接着是“蚯蚓”,最有连被劈成两片的“二宝”亦未放过。   那喇嘛僧宣泄了一番后逐渐平复下来,另一个中年喇嘛僧朝“蟑螂”和“蚯蚓”的稀烂尸体吐了几口口水,便上前将那亦自抽泣的年轻喇嘛僧劝拉了回来。   中年喇嘛看了看肖翊,以中文对德坤说道:“师父,这里是不祥之地,也是恶鬼三人的地狱,看到两个师弟被煮熟被食的惨状,徒儿实在难以甩手离去,不如干脆一把火将此洞烧了,再以上面的巨石堵死如何?”   德坤点点头道:“也好,这种鬼地方是该永远消失,你的两个师弟也只当将尸骨葬在这里吧。”   其实肖翊明白,德坤师徒此举却有因两个不离左右的门人遭遇惨祸而伤感,也确有泄愤之意,但他们终归是西域有身份有名望的佛门高人,这等像畜生一样被关押、被杀被吃的实情实景,实在是丢脸面到了极点,甚至犹如噩梦一般连想都不愿想起,所以恨不得毁去此处或得到些许安慰。   中年喇嘛在洞内收寻了些织布以及易燃的油液,准备妥当后才与肖翊、德坤等先后出了地洞。   洞外清新的空气比之洞内的污浊之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几人情不自禁的贪婪的呼吸了一番。   不久后,洞内已被熊熊大火吞没,火苗直窜出地面半丈有余。   等火完全熄灭,烟雾稀疏之时,德坤师徒将巨大的岩石推向洞口,合力之下竟将巨岩深深插入了洞内,只留下些许探出在地面,酷似大型的墓碑。   肖翊一直没有搭手帮忙,虽然这家怪异三口人实若惨无人道的恶魔一般,但肖翊的心中仍然存有一丝莫名其妙的不忍及些微的恻隐之意。   此时正值深夜。   德坤看了看负手遥望远方星空的肖翊,咳了一声道:“肖少侠,敝师徒就此别过,相救之恩只待来生再报了。”说着微微垂首齐齐竖起了单掌。   肖翊回过身作了揖说道:“相救之事不必再提,还望大师回归故里诚心向善、虔心向佛,这样也不枉肖翊恰逢其时救了各位。”   德坤答道:“一定,少侠尽管放心,保重。”   “大师及两位高僧一路保重。”   德坤深注了眼肖翊,又看了看犹如墓碑的洞口巨岩,长叹一声便携了两个徒弟转身离去。   看着德坤师徒渐行渐远,继而消失,肖翊心中五味杂陈。他们师徒一行,总归有着前往的目的地,也终归将会到达所去之处,而肖翊欲寻消逝的伊人,天下之大却又该何去何从?芮南玉的芳踪既已杳然,何来方向可言。   肖翊默默站立良久,心想既然到处寻她不得,要做长久寻找的打算,空自焦急实在于事无补,不如先去拜祭一下师父及馨同。   幽谷的茅屋树木依旧,只是杂草丛生。肖翊首先简单祭拜了师父的坟墓,便开始清理打扫,只是割草及清洁谷内方圆之地与茅屋便耗费了大半日,一切全部停当后,肖翊将买来的由油纸包裹的一包熟牛肉及腌制小菜摊开在师父墓碑前的石台上,再取出酒葫芦,掏出两个酒碗放在石台,斟满后面对着墓碑饮酒,就如同与师父一桌吃食一般。   肖翊伸手抚摸着木制的墓碑说道:“师父,徒儿连石碑都没有为师父做,实在不孝啊,明日翊儿必当找寻一块上好的石料,好好休整再刻上师父的名讳,弄出个体体面面的墓碑,干!”说罢一饮而尽,并将另一碗酒泼洒在坟土上,再行斟满。   这一喝一聊便呆到了天黑,肖翊本不胜酒力,一大葫芦酒还未饮完,便将坟墓旁边的树墩当枕头沉沉睡了… …   忽听脚步声轻响,肖翊察觉之下微微睁开一只眼悄悄望去。   无月的星光暗夜中,一黑影缓缓靠近,走到郎云如的坟前盈盈拜了下去,口中道:“弟子南玉拜见师父您老人家”说着缓缓磕头… …   “南玉!”肖翊喜极而呼猛然坐了起来,但见天已大亮,坟冢幽谷依然寂静如故,哪里有半点人影?   原来是梦一场,肖翊幽幽叹了一口气,心中满是失落、惆怅。    第二二九章 情系山洞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柳浩然与芮青兰因乌血剑教之行,相比其他前赴神女峰的教众晚了大半月才回到凤仙教总坛,刚刚抵达回到各自的房间尚未好好歇息,芮青兰便听门外有人道:“芮教主,蓝云儿求见。”   芮青兰推开门见是蓝云儿,其身后是形影不离的陈惜真。   芮青兰笑道:“你们不满山转悠玩耍却到这里来找我,说说看,找我所为何事?”   只听陈惜真嘟起嘴说道:“芮姐姐,你帮帮我,我不想回碧波岛。”   “回碧波岛?”芮青兰诧异的望着陈惜真,随即望向蓝云儿道:“蓝云儿,到底什么事?陈小妹何出此言?”   蓝云儿答道:“碧波岛黑鹰堂沙香主前几日到来,据说奉碧波岛主之命邀陈老伯及家属重返碧波岛,陈老伯因…”说着转首望望陈惜真,继而道:“种种原因犹豫不决,如今沙香主尚在等待陈老伯答复未曾离去,此事还未来得及向教主禀报。”   芮青兰闻言说道:“碧波岛邀陈老伯一家返回碧波岛?是邀请还是命令?”   蓝云儿答道:“据沙香主讲是诚恳邀请,但回与不回由陈老伯决定。”   “那找我做什么?”芮青兰问道。   “如今药长老及芮大教主未在总坛,陈老伯听说教主您与柳大侠回来,便想征询您与柳大侠的意见。”蓝云儿答道。   芮青兰道:“陈老伯如今在哪里?”   蓝云儿答道:“陈老伯及陈香主、沙香主由蒲大护法陪伴在议事厅等候。”   “那好,我们走。”芮青兰说罢便欲前行,却被陈惜真一把捉住衣袖,只听陈惜真哭丧着脸道:“芮姐姐。”   芮青兰望向陈惜真,随即望了望蓝云儿忽然“噗哧”一笑道:“小妹,姐姐知道你的心事,你爹爹舍不得药长老,你哥哥舍不得蒲大护法,你姐姐舍不得你的姐夫,而小妹妹你舍不得……”随即意味深长的望向蓝云儿,蓝云儿面现红晕尴尬不已。   芮青兰咯咯笑着拍拍陈惜真的俏肩道:“放心好了,姐姐会帮你的,蓝云儿,你去请真妹妹的姐夫。”说罢笑吟吟的拉着陈惜真的小手转身行去。   ※ ※ ※   “爱妻陈氏馨同之墓”,左下方小字“夫肖翊立”。   肖翊望着陈馨同的石制墓碑心中感慨道:昨日还在幽谷为师父新制的墓碑前,今日却在枫山馨同依旧孤零零的坟冢前,我曾经最心爱的两个人早已长埋地下,永久殊途,只能依靠回忆怀念,却是永远不得相见了。   两行清泪自昨日离别幽谷之后再次淌在了肖翊的面颊。   良久后,肖翊又将酒碗及精制冷菜摆放在陈馨同的坟前。在探望师父及馨同的坟墓前,肖翊都是预备了满满一葫芦酒及简单精巧的菜肴,总觉得在坟前倒上一碗酒,自己手上拿着另一倒满酒的酒碗,边喝边聊才能够像把酒言欢一样畅所欲言、倾诉衷肠。   但此处与师父的墓碑相比,墓前少了块儿平坦的石台,因为凹凸不平,所以摆放酒碗菜肴非常不便。   肖翊瞧了瞧四周,暗想有一个现成的石板之类该有多好?却到哪里去寻得?最好是光滑平整的大理石板…大理石板?   肖翊心神俱震,眼前突然展现“七绝环步”所在的山洞内大理石的石板餐桌。   “我哪里都找过,唯独一次也未曾去过那里,莫非…何来莫非?那是一定!”   “我一定会到这里来…想…的时候”等芮南玉的言语仿佛仍在耳边。   “一定是!那是一定了!”肖翊拍腿道:“虽然不知现在还在不在那里,但至少一定去过!一定!说不定她在那里住了下来!”随即想到深山野林的僻静山洞,独自一人一定非常害怕,说不定住得一段时间后实在难以忍受又一次离去而赶往他处?那岂非再次失之交臂?   想到此处,肖翊恨不得立刻插翅赶去,但仍然强自平息内心的激荡,缓缓在两个酒碗里斟满了酒,连干连洒了三杯之后柔声说道:“馨同,肖翊回头再回来看你,到时我们再好好聊,我去哪里却要请你原谅,回头自向你陈说清楚。”   拜了三拜之后,肖翊起身深深凝注了墓碑片刻,便如飞奔下山去。   耳畔风声呼啸,肖翊专行人迹罕至的山路野径,日夜兼程的疾赶,中途只在一处乡间小店简单进食,虽然曾想过在那一小店小睡一会儿,但思潮起伏心情激动哪里睡得着?半刻不到便退了房继续疾赶。   肖翊就是铁打的身亦难毫不停歇的疾赶两日两夜,而此时此刻汗流浃背,身体渐感不支,脑海中忽然浮现“七绝环步”的心法,于是依照步法呼吸之技按序前行,稍行片刻便感觉丹田内力逐渐积攒增厚,不一会儿便再次内力充沛,奔行速度提高何止一倍?狂喜之下更加加速奔行,稍感难支之时照方抓药果见奇效。   肖翊奔行速度丝毫不减,心中只是呼喊:南玉,你若已到了我们那个山洞,务必等我!若是已离开,定要留下一些记号,将你的去向告知与我。唉~但愿你已抵达那里,而且未曾离开!上天保佑!   此时肖翊的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芮南玉可能正在山洞或曾经到过山洞,忧的是担心害怕芮南玉根本未曾去过山洞。这样在患得患失的感觉中不知不觉已然接近目的地,山洞所在的山峰已然在望。   临近山脚,肖翊的心情忽然紧张起来,脚步亦在不觉间放慢。   怀着复杂的心情,迈着重如灌铅的步伐朝山上行走数丈,赫然见到一路上缅怀不已的山洞洞口。   是狂喜激动还是失落怅然,即刻便见分晓,肖翊只觉得一颗心噗噗狂跳不止。   抵达洞口,洞内虽然非常暗黑,但在具备夜眼的肖翊眼中自然犹如白昼。   一窈窕身影站在洞内,忽悠所感浑身一颤转过身来。   依然是黑色紧身衣,黑色披风,脸上没有罩面纱,白皙的脸庞因憔悴而更显苍白,楚楚动人的眼眸望着洞口之人发出深邃灿然的光芒。   “南玉!”肖翊失声叫道。   芮南玉的娇躯再次一颤,迷人的双眸中浸满了清澈的泪水,转眼间溢满奔流而下。   “肖…翊”芮南玉以颤抖的双唇喃喃说道。   肖翊再也控制不住心中彭拜的激荡与深刻的爱恋,猛然扑上前去紧紧抱住了芮南玉。   芮南玉轻哼一声环抱住肖翊,两个彼此牵肠挂肚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有情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南玉,我好想你,你让我找得好苦,南玉,南玉…”肖翊喃喃道。   芮南玉抽泣中说道:“肖翊,我也好想你。”说完只是哭泣。   “让我看看你。”相拥良久后肖翊回手捉住芮南玉的双肩,紧紧望着近在咫尺的伊人,而芮南玉亦泪眼婆娑的凝望着肖翊的双眼。   肖翊情不自禁的亲吻下去,芮南玉伸臂搂住肖翊的脖颈,两个有情人深深相吻在一起,尽情发泄着许多个日日夜夜以来彻骨的思念之情、心痛伤感,彼此眼中浸满了激动喜悦兼且刻骨心酸的泪水……    第二三零章 爱意绵绵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芮南玉依偎在肖翊宽阔的怀里,脸上的泪痕依然未干。   肖翊爱恋的望着怀中的伊人,疼惜的以双唇舔干了芮南玉脸颊的泪渍,芮南玉心中喜悦感动,趁肖翊俯下的头未曾抬起之际,轻吻了一下肖翊的双唇,嫣然道:“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肖翊沉吟片刻笑道:“当在所有南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寻未果后,我便想到了这里。”肖翊轻吻了一下芮南玉的额头含笑道:“那么告诉我,为何苦苦躲着我连见都不愿一见?”   芮南玉闪动着长长的睫毛,遥望着远方的天空幽幽说道:“当我看到你与清明观大弟子飞雪还有楚姑娘情意笃深,我只觉得应该退出,本以为遁入空门便可清神虚怀,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忘却,谁知你这个瘟神却如影随形紧追不放…”随即“噗哧”一笑接着道:“当我不知该去往何处才好之时,不知不觉间朝这山洞而来,待到了这里,才知南玉的情根早已深种,冥冥之中分明知晓你终会寻到这里,才鬼使神差的让我到此等你,教我呆等投入你这坏蛋的罗网。”   肖翊情不自禁的微笑着,将左脸颊紧紧贴在面向自己的芮南玉左脸颊之上,彼此间只觉得对方的面颊滚烫,芮南玉芬芳的气味让肖翊心怀荡漾;肖翊男人特有的气息则教芮南玉芳心痴醉。   良久后,芮南玉轻轻问道:“肖翊,当时在凤仙教总坛,在我醉得半晕半梦之时,为何你原本要吻我却又忽然逃了?”   肖翊回想了一下笑道:“当时不敢。”   “不敢还是不想?”芮南玉抬首望着肖翊问道。   “当时很想,却是不敢。”肖翊凝望着芮南玉深邃的双眼,微笑着说道:“现在则是不管,不管你同不同意!”说罢狠命亲吻下去,惹得芮南玉娇哼一声。   当肖翊的一只手抚向芮南玉的前胸之时,芮南玉却轻轻阻止,笑道:“你不想知道后来的事吗?”   肖翊顿感羞惭,将手放到芮南玉的腰畔轻搂着,问道:“你留下书信离去之后吗?”   芮南玉“嗯”了一声,沉吟片刻说道:“当你将乌秋雨前辈扶正,又平定逍遥派之后,我便远远跟随扶桑千叶鹤及两个女忍者还有段氏三人,眼看着他们乘船东去,后来又观察‘碧波岛’人众出海,确定他们是回归故里,又在暗中留意‘劫轮教’师徒动向,确认他们启程西去。再后来昆仑、崆峒、点苍各派各自回归,才知你所有危机及潜在的危险都已消失,才放下心离你而去。”   肖翊大为感动,情不自禁的用力抱住芮南玉,芮南玉面带微笑皱眉娇嗔道:“你轻点好吗?我都快喘不动气了。”   肖翊赶忙放松,不无感慨的说道:“原来你一直在暗中照看我,在确定我绝对安全才后离开?南玉,你对我真的太好了。”说着再次微微用力抱住芮南玉说道:“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南玉,你也答允我好吗。”   芮南玉甜甜的笑着“嗯”了一声。   肖翊忽然发现身畔大理石板的饭桌已然回归原处,木碗木筷亦成双成对的摆放着,不禁问道:“南玉,你几时到这里来的?”   “嗯…不到十日吧。”芮南玉说着离开肖翊的怀抱起身道:“你饿了吗?”   肖翊失笑道:“你不提倒忘记了,可能是高兴的,现在才感觉饿得很呢。”   芮南玉娇俏的白了一眼肖翊,说道:“这里只有野菜,肉是存放不得的,你要是想吃肉食,必须要劳动一下。”   “那当然!”肖翊笑着说道:“我们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我们便再过一段这样的美日子吧,肖翊去也!”说罢展开身法飘然出洞。   “过日子?”芮南玉喃喃说着俏脸浮现红晕。   匆匆数日,两人又回到了肖翊打猎,芮南玉烹煮的从前日子。   只是虽然两人相爱笃深,但芮南玉却始终不让肖翊与自己同榻而眠,肖翊每晚辗转反侧心猿意马,但芮南玉总是不许他进一步而越过雷池,肖翊虽深受煎熬,却也觉甜蜜温馨,就这样,两人不知时间流逝,在山洞里过着与世隔绝的两人生活,竟是乐不思蜀。   但两人亦知不可能永远在此不离开,只是谁都不愿提及而已。   终于有一天,芮南玉看到肖翊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说道:“肖翊,我们何时离开?”   肖翊抬首问道:“南玉,你想离开这里吗?”   “不是我想。”芮南玉依偎在肖翊的肩上柔声道:“但是飞雪姑娘与楚姑娘定会担心牵挂,还有兰丫头与柳少侠亦会因我们杳无音讯而焦急,肖翊,我们若不回去,那是只为我们自己着想,莫不是太过自私?”   肖翊点点头道:“倒也是,只为我们自己着想,害得身边至亲之人都担心挂怀却不成道理,那…我们何时离开?”   “你说呢?”   “南玉,还是你决定吧,我听你的。”   芮南玉想了想说道:“早一日回去,便教他们少一天牵挂,明日吧,你看如何?”   “明日?”肖翊眼望地面喃喃,不舍之色尽显无遗。   芮南玉爱怜的望着肖翊,柔声道:“我们既然发誓再也不分开,在哪里不是一样?别难过了肖翊。”   肖翊尴尬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是夜,肖翊更是睡意全无,与芮南玉两人与世隔绝般的独处时间只有今夜了,以后不知何时才能再有如此毫无滋扰的美好日子,心中想着不由悄悄望向躺在另一边的芮南玉。   芮南玉似乎也毫无睡意,长长的眼睫毛一眨一眨的望着洞顶,虽然此时漆黑一片什么也瞧不见,但身具夜眼的肖翊却是全然看在眼里。   不知过了多久,芮南玉似乎极轻极轻的叹了口气,悄悄闭上了双眼。   肖翊始终凝望着芮南玉,身体不敢稍动。   又过了良久,芮南玉的呼吸声逐渐均匀,似乎已经入睡。   肖翊心内剧烈挣扎,想过去又不忍拂了芮南玉之意,悄悄闭上眼抱元守一打算入睡,但相爱之人就在一旁怎能真的神志空明,转眼间便已杂念丛生。   终于,肖翊如幽灵般悄无声息的掠到芮南玉的塌旁,极轻极轻的躺在芮南玉身边,芮南玉诱人的芬芳气息已钻入肖翊的鼻孔,直入心肺摄人心神。   肖翊不敢碰触芮南玉的脸,但一只手却大胆的去解芮南玉的衣扣,当上衣解开稍许之时,手腕被芮南玉突然捉住,只听芮南玉说道:“就知道你这个坏蛋不会老实,肖翊,听话回去睡吧。”   肖翊默不作声,好似没有想罢手离开的意思。   芮南玉挪开肖翊的手坐起身,叹息一声说道:“南玉从今往后就是你的人了,你又何必急在一时?”   肖翊亦叹口气说道:“许是被这许多日子来的思念折磨坏了,后来才知道肖翊对南玉的爱是那般深那般强烈,如今你就在我身边,教我如何坦然处之?”   “至少由长辈做主正式成亲之前不许。”芮南玉轻声道。   肖翊仍然沉吟不语。   芮南玉伸手摸到肖翊的脸颊,随即凑过头在肖翊脸颊上轻轻亲吻一下后柔声道:“听话,我的肖郎。”   肖翊此时的内心被浓烈的蜜意充塞,芮南玉的甜甜轻吻与柔声称呼仿佛即将融化自己的身体,心道:如何能做出忤逆如此心爱之人之事?   “南玉,我立誓做一个听话的肖郎。”说罢轻吻一遍芮南玉的双唇后果真起身离开,打坐片刻凝定心绪后躺在自己的寝榻上,摒除杂念后甜甜进入梦乡……    第二三一章 爱难相守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启禀真人,观外肖少侠携一女子求见。”清明观当值守门的弟子向残烟禀报。   “哇!终于还是等来了!”坐在残烟身旁的唐凝几乎跳了起来。   原来唐凝记挂着宝贝女儿的幸福,竟然长时间在清明观作客,不等到肖翊却是誓不罢休。   “把他们请进来。”残烟说完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去叫我的月儿。”唐凝说着便欲走开,残烟阻止道:“唐女侠且稍待,看看情况再说。”   唐凝一愕,随即道:“对啊,那女子是谁?”   残烟叹了口气说道:“想必是凤仙教教主,唉,小子做下的孽!”   唐凝微一思索说道:“你是说芮教主?”   残烟点头道:“除了她还有谁?翊儿此次一去经过这许多日子,去寻的是谁难道唐女侠不知?”   说话间,肖翊与重新罩上面纱的芮南玉走进来,肖翊拜倒在地说道:“弟子…晚辈肖翊拜见真人。”   芮南玉在肖翊身畔亦盈盈拜倒,说道:“小女子芮南玉拜见真人。”   残烟瞪了肖翊一眼便上前与芮南玉对拜,口中说道:“教主行此大礼,老身不敢当,快快请起。”说罢伸臂搀扶。   芮南玉随之起身说道:“真人言重了,芮南玉如今已不是什么教主,真人切勿如此称呼。”   唐凝看了一阵肖翊之后,视线就未曾离开过芮南玉,此时忽然望向肖翊说道:“你和芮教主是什么关系?”   肖翊踌躇着不知如何作答,而芮南玉着悄悄垂下了头,虽然因为面纱瞧不清面容及表情,但羞愧之情可想而知。   唐凝见肖翊不答便望向芮南玉及残烟,随即怒哼一声道:“女婿,你有了如花似玉的清明观大徒弟及月儿,还嫌不够又勾引了人家教主大姑娘来?你这身本事是从何处学来?”   肖翊无言以对,羞愧之下只是低着头。   “我倒要看看这位教主大姑娘又美到何种程度,难不成还能赛过我貌美如花的宝贝闺女月儿?”说罢便伸手欲揭芮南玉的面纱,芮南玉不便挡架却一晃身闪到一边。   唐凝微微一愕道:“大教主果然有些本事,我还真的不信揭不掉你的面罩!”说罢便欲行动手。   残烟道:“唐女侠且慢!清明观虽不济也不是随便动武之地!”随即望着肖翊道:“翊儿,唐女侠非要看芮教主的面容,你说如何?”   “这…”肖翊望向芮南玉投去征询兼带恳求的目光。   芮南玉与肖翊对望了一阵却微微低下头没有动作。   残烟缓缓走上前去柔声说道:“芮教主,翊儿便如老身的徒弟一般,你要下嫁于他做他妻子,我也不会反对的。”说罢停驻在芮南玉身前,缓缓抬首去揭芮南玉遮脸的面纱。   芮南玉此时未再躲闪,任凭残烟将面纱徐徐揭开。   当面纱全然揭开,唐凝愕然呆住,而残烟仔细望了一阵后转向肖翊道:“翊儿,你几世修来的?福泽当真不浅呢。”   肖翊满面羞惭的道:“弟子胡来,有违真人的教诲,请真人责罚。”   残烟微笑道:“当真责罚你,倒是怕招来芮大教主的责怪啊。”   “娘。”楚诗月不知何时忽然出现,怯生生的叫了一声便诧异的望着肖翊与芮南玉。   肖翊头皮发麻,心道:怎的都在了?想着偷偷望向芮南玉,但见芮南玉痴痴的望着楚诗月并未看肖翊一眼。   “翊儿,你随我来。”残烟说罢转身走出,肖翊只有赶忙追随。   到了一间屋内,残烟示意肖翊坐下便径直走至窗前,背对着肖翊望着窗外说道:“你此次来,未打算留下来吧?是不是想着带走飞雪?”   肖翊只好道:“是,师父。”   “看来你要失望了。”残烟说着转过身,望着一脸愕然的肖翊说道:“你就算要留下来,我也不会允许,更重要的是…飞雪必须留下来。”   “啊?师父,这是为何?”肖翊大惊失色脱口问道。   残烟冷哼一声道:“你有个大美人芮教主和小美人楚姑娘还不够吗?为何还要揪着飞雪不放?”   “这…我…”肖翊支吾着无以对答。   残烟叹了口气说道:“为师并不是非要拆散你们,只是为了清明观的前程不得不这样做。”残烟走到肖翊跟前疼惜的望着,继而说道:“想必你也看得出来,清明观现如今徒具虚名,实际上脆弱得很,二代弟子中没有一个人可以委以重任,根基天赋亦没有一人可以与飞雪比肩,清明观的未来前程这一重任,除了飞雪没人担得起。”   “可是…师父,翊儿…大师姐…我…”   “可是什么?飞雪不是处子之身是吗?”残烟板起面容道:“那还不是因为你?为师不怪罪你便是你走运,再说…她的处境,你不说我不讲还有谁会知晓?”   “可是师父…”肖翊情不自禁的跪下说道。   “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说了。”残烟再次转过身面向窗外道:“清明观人才调零,为师身为当今掌门不为清明观的将来着想,当一命归天以后如何面对清明观的列祖列宗?”   肖翊痛苦的垂下头,感觉残烟长长叹息一声,随即径直离开,肖翊愁绪满怀,始终未曾抬起头。   感觉一只温润的手掌抚上自己的脸颊,肖翊伸手盖住那只手抬起头,飞雪英姿飒爽的面庞映入眼睑,只是黑白分明的双眼中浸满了泪水。   “肖翊,起来吧,师父决定了的事任谁都改变不了的。”飞雪泪眼婆娑的柔声说道。   肖翊站起身,伸袖为飞雪拭去脸上的泪水,哽咽道:“飞雪,我如何舍得你?”   飞雪扑在肖翊的怀里无声的抽泣,肖翊抱住飞雪亦满含泪水。   良久后,两人的心绪逐渐平稳,肖翊轻声道:“我能来找你吗?”   飞雪浑身一颤,随即说道:“不能。”   “偷偷来也不能?”   “嗯。”   “那我想飞雪了怎么办?”   飞雪抬起头,泪眼朦胧的面容更加楚楚动人,轻启朱唇说道:“只能是我去找你,你却不能来找我。”   飞雪沉思了片刻说道:“两年,或许三年以后吧。”   “这么久?”肖翊失声道。   飞雪叹了口气道:“在这几年,师父会将所学倾囊相授于我,然后要闭关修炼本门绝学,那是了却凡念并发掘悟性与潜能的紧要时期,万不能受到干扰。出关后接掌门户之前下山历练,那应该是三年以后了,最快也要两年。”   肖翊紧皱着眉狠咬着唇不吭声,飞雪温润的手掌再次抚上肖翊的脸颊,疼惜及依恋之情尽显于脸。   肖翊突然用力抱住飞雪疯狂亲吻,飞雪娇哼一声予以热烈回应,但两人心中满含酸楚,眼中噙着更多的泪水,离别之泪。    第二三二章 儿女情长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蝴蝶潭畔。   唐凝双手捧着楚诗月的俏脸,为其拭着泪水柔声道:“好了别哭了,闺女大了终要嫁人的,又不是不再回来有何难过?”说罢双眼望着肖翊说道:“你们这便走吧,翊儿,以后你如若你胆敢欺负月儿,我与你岳丈大人绝不会饶了你!而且,每年都要到蝴蝶潭住上数月,须千万记住了。”   肖翊看了看站在一侧的楚笑天,羞涩的笑了笑。   忽听一冷哼声传来,却见楚笑天背负左手,右手指着肖翊道:“臭乖女婿,如今你再逃一个试试?”   肖翊忍笑道:“前辈…岳父大人,如今您就是哄我赶我,我也是不逃的了。”   楚笑天哈哈大笑着上前道:“现如今,你这臭乖女婿总算叫我一声岳父了?但,只是称呼便罢了吗?”   肖翊连忙拜倒道:“小婿肖翊拜见岳父大人!”   楚笑天捋须大笑着上前搀扶。   唐凝拉着楚诗月的手,走到芮南玉面前,将楚诗月的手交到芮南玉的手里,亲切的说道:“月儿从小孤零零一人没有兄弟姐妹,除了我外就没有人给予过疼爱,如今离我而去,你就当她是你的亲妹妹吧,以后要多靠你了。”   芮南玉面含微笑轻柔的握住楚诗月的手,面带羞涩向唐凝说道:“您老人家放心,南玉从今往后一定将诗月姑娘当作亲生妹妹一样对待,绝不会让她受了丝毫委屈。”   唐凝开怀大笑道:“这我就放心了,芮大教主如何会言而无信呢?”   芮南玉垂首道:“您老莫要取笑晚辈了,南玉已不是什么教主。”   唐凝笑道:“是是,你当月儿是亲妹妹,你当然也是如我女儿一般,我以后不再称你为教主便是。”   肖翊携芮南玉、楚诗月再次拜向楚笑天、唐凝夫妇,以此做为拜别。   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唐凝隐含不舍之泪,哽咽着喊道:“记得早些回来!蝴蝶潭永远是你们的家!”   楚笑天则满面含笑举右臂缓缓挥手。   肖翊、芮南玉及楚诗月回头挥手道别,楚诗月娇声道:“爹!娘!你们多保重,女儿会尽快回…”说道后来竟泣不成声,被芮南玉劝慰着手拉手远去了。   ※ ※ ※   柳浩然与芮青兰收到分舵的飞鸽传书,知晓芮南玉已与肖翊会合,早已心焦的在总坛翘首以待。   当肖翊携芮南玉、楚诗月赶到总坛山下之时,柳浩然、芮青兰及陈惜童急切的迎了上来,个人别后重逢自有一番感动。   小住几日之后,六人商讨以后的去处。   药丸儿不依不挠,非要大家常住下来,说道:“我老药鬼虽然暂且执掌了凤仙教一段时日,如今大教主及副教主回来,老药鬼岂能还在这里廉不知耻的当这名不副实的教主?”   芮青兰笑道:“药教主是否赶着回去加入乌血剑教所以要卸掉教主之位啊?”   药丸儿摇头道:“唉,眼看着快入土了,还折腾个什么劲儿?待秋雨也将教主之位传于他人之后,我们便要在这后山安度晚年,不理世间俗事了。”   芮南玉说道:“青兰既然已经将教主之位奉敬与您,您老便不能再推托了,至于您传于三大护法之一也好其他人也罢,我们姐妹是再不会重掌教主之位了。”   “啊?”药丸儿张大口道:“你们有了相公便不要祖上之本了吗?真是女生外向,女大不中留啊!”说罢唏嘘慨叹不已。   芮南玉满面羞红,芮青兰更是不依的娇嗔。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满堂充满欢笑,和气融融。   席后,柳浩然夫妻三人及肖翊夫妻三人共处一室互道别后的经历与状况。当肖翊讲述寻找芮南玉的总总经历,芮南玉霞升双颊不停的朝肖翊白嗔怪之眼,而芮青兰则咯咯直笑,其他人则吃吃倾听且偷笑连连。   当讲述劫轮教师徒的遭遇及“九幽至尊”之情景时,众人又是惊诧感叹一番。   当众人逐一将别后的经历或繁杂或简要的讲完,已是深夜,接下来商讨往后的行止,最后一致决定首先去往四季山,与芮风雪相见后再作打算。   芮南玉思索着道:“不知水澜前辈和爹爹相处得如何?千万别再闹出风波才好。”   众人知晓芮风雪擅长药道药术,但武功万万不是水澜的敌手,若水澜仇意复燃欲加害芮风雪,当真毫无侥幸之理。   肖翊沉吟片刻后自行安慰道:“既然岳父及水澜前辈之间的恩怨情仇已冰消瓦解并且破镜重圆,想必会非常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感情。”   芮南玉幽幽道:“但愿如此。”   芮青兰却忽然道:“如果她对爹爹不好,非要爹爹休了她不可!”   “青兰不可胡说!”柳浩然赶忙制止。   是夜,芮南玉与芮青兰姐妹非要重温童年之情叙旧长谈且同榻而眠,却要教众为柳浩然及肖翊各安排了一个房间。   柳浩然与陈惜童早已成夫妻之实倒也罢了,却造成了肖翊与楚诗月独处一室的局面。   楚诗月羞答答的坐在桌边椅上一直垂着头搓着衣袖不敢抬头。   起初肖翊也颇觉尴尬,后来试着搭讪道:“诗月,当初我一直躲避你,更与岳父大人交手动粗不肯与你成亲,你不怪我吗?”   楚诗月抬首羞涩的望了眼肖翊随即低头说道:“不怪。”忽然霞升双颊道:“只怪你当初偷看人家…”话未说完竟然“噗哧“一声笑了,面上红晕更浓,头却是垂得更低。   肖翊笑着索性坐到床边说道:“诗月过来这边坐。”   楚诗月偷瞧了眼肖翊摇摇头。   肖翊说道:“你爹娘将你许配给了我,我就是你的夫君,以后要相伴一辈子的,你难道每天要独自坐在椅上陪伴我一辈子吗?”   楚诗月闻言娇羞浅笑,暗地里却是心如鹿撞,始终不肯抬头亦未起身。   肖翊缓步走到楚诗月身边俯下身轻声道:“你要我动粗吗?”   “你敢?”楚诗月抬头瞪着肖翊。   肖翊向前探着头笑道:“我为何不敢?你难道要喊救命说我非礼?”   楚诗月紧张的缩着身体上身后移,睁大双眼瞪着肖翊,口中道:“你别…你别乱来!快走开!”   “我偏不走开。”肖翊说着凑得更近,近得呼吸可闻,楚诗月伸出手掌急推,岂料肖翊突然伸手将楚诗月懒腰抱起,楚诗月尖叫一声紧接着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口,另一只手却搭在肖翊肩上用力推着。   “小心我狠狠咬你!”楚诗月娇羞不已咬牙说道。   肖翊笑道:“你咬吧,若咬痛了,我也大声叫嚷,让大家都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你这坏蛋…”楚诗月说着用力挣脱,却哪里挣脱得开?心神一颤间浑身酥软,“嘤咛”一声将头埋在肖翊的肩怀。    第二三三章 梦旨良缘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水声隆隆,潮湿的空气吸入鼻中、口中,格外沁人心脾。   芮南玉说道:“朝前走不多远,便可在树叶灌木之间看到仙人洞口及周围的情景。”   柳浩然、芮青兰、陈惜童;肖翊、芮南玉、楚诗月六人仗着瀑布水声,也不怕弄出声响,拨开树枝草木直直朝前方走去。   “快到了…就是这里。”芮南玉轻声道。   六人微微矮身,用手缓缓拨开遮挡视线的枝叶,悄悄朝对面的山洞所在处望去。   只见洞口平台上,有一男一女两人面对面坐着,低着头一动不动。男子白发梳理的整整齐齐,衣衫更是平整合体,赫然便是芮风雪,曾经蓬乱的头发及邋遢破败的衣着之相已荡然无存。   女子素花淡色衣裙,乌黑的长发似是刚刚洗过般随意披在肩上,面容瞧不大清楚,但定是水澜无疑。   “他们在做什么?”芮青兰轻声问道。   只见芮风雪右手两指捏住一颗原石一样的东西放在两人之间的地面。   “对弈!”柳浩然与肖翊异口同声道。   似乎听到响声,芮风雪有意无意的朝这边方向看了一眼,随即继续全神贯注着地面。   但柳浩然与肖翊分明看到水澜微微抬头开口说了些什么,只是在此处根本听不到而已。   柳浩然与肖翊对望一眼相会于心,同时点了点头,于是两人各自以传音入密之法各自告知自己的妻子:“注意他们的手臂,小心突遭袭击。”   四女子微微一愕之后随即会意。   忽见芮风雪与水澜同时望向诸人所在的反方向,而各自的手已探入到存放棋子的石制小罐之中,忽见两人的双臂微微一动,伴随着锐利的破空之声,四黑四白的八枚石子疾袭向六人藏身之处,随之而来的是女子的娇喝:“何人?”   叮叮当当连响,龙吟刀鞘及鹰啸剑鞘将袭向自身与娇妻的八枚石子悉数击落击飞。   芮南玉等四女子惊呼一声,稍后,芮南玉与芮青兰同时站直身齐声娇呼道:“爹爹!”   芮风雪与水澜此时已然站起,闻言微微一愣,芮风雪随即便开怀大笑道:“原来是我的两个乖女儿!可没伤到你们吧?”   柳浩然及肖翊左右各抱着爱妻凌空而起,飞渡过山涧稳稳落在芮风雪与水澜面前,随即双双拜倒齐声道:“晚辈拜见岳父大人!”   芮风雪愕然之下仔细端详两人,后又看了看芮南玉,见到芮南玉娇羞垂首不由恍然,忽然捋须开怀长笑道:“两位乖婿快快请起,龙吟刀及鹰啸剑竟然都成了我芮风雪的女婿,实在可喜可贺!哈哈哈哈!”   芮南玉与芮青兰稍一迟疑后疾步赶到芮风雪身前,相互把臂欢喜不已。   水澜一言不发的看着大家,这几个年轻人当中只有芮南玉与肖翊是她曾经见过的,于是一双眼只是看着另外四个人。   芮青兰笑着说道:“爹爹,这位大概就是水澜前辈吧?”说着向水澜微微一福,含笑道:“我和姐姐应该怎么称呼她?”   芮南玉随之向水澜福了一福。   芮风雪稍显尴尬的笑了笑,一时间竟是未能作答。   水澜原本看着柳浩然等人,忽然感觉六双眼睛齐刷刷的望向自己,顿时脸颊绯红,手足无措稍刻后急忙走进洞内。   陈惜童与楚诗月连忙上前见礼,芮风雪早已发现这两个未曾相见的如花女子,此时不由望向芮青兰,眼中尽是询问之意。   芮青兰羞涩的笑了笑指着陈惜童说道:“她便是我的自家妹子。”再指向楚诗月调皮的眨了眨眼笑道:“她便是肖翊的内人,姐姐的自家妹子了!”   芮风雪恍然,看了看两人笑道:“简直是貌美如花,一点也不输给我的两个女儿啊!好啊!好!”   两人害羞的垂下头,陈惜童低声道:“前辈过奖了,晚辈哪里敢与两位芮姐姐相比?”   芮风雪哈哈畅笑着示意芮南玉姐妹将他们扶起,随即说道:“你们到南山破的菜园子采摘些蔬菜,洗净后送到水澜阿姨哪里。”说罢走到柳浩然与肖翊身前说道:“‘百花酒’虽然所剩无几,但你们的泰山老儿自酿的野果酒却存得有多,这些时日闲来无事便只有酿酒为乐了。但是酒虽然够多,却没有适合的下酒菜,你们两个可否到远处林子里打些野味回来,今晚我要与两位佳婿好好的喝上几坛。”说罢哈哈大笑,显是高兴至极。   柳浩然与肖翊连忙应允,大略问过了周边的地势环境后便联袂而去。   芮风雪在一方岩石上坐了一会儿,待芮南玉等人忙碌完后才将两个女儿叫了过来,走到背对着山洞的一个山坡说道:“你水澜阿姨来了之后,我们冰释前嫌言归于好,但一直相敬若宾,不肯越过雷池一步。有一天晚上,你们的娘托梦给我,说现如今对爹一往情深的水澜既然到来,爹便不会再孤单了,你们娘说如此终于可以放心的去休息了,说只要把她安葬在离山洞不太远的地方阳面山坡便可以。”说罢长长叹息一声,沉吟片刻才接着说道:“在此之前,你们的娘一直没有托过梦给我,想来也许是冥冥之中担心爹太过孤单,直到水澜来了之后才托梦,要我好好疼爱怜惜水澜,彼此互爱长相厮守,并将她入土埋葬。唉~爹一生将所有的爱给予了你娘,若是爹的本意,原是终身不再对其他女子付出哪怕分毫情意的,但如此又辜负你娘的一片爱心旨意,只好将你娘安葬,月余之后便与水澜结为了夫妻。”   芮风雪望着芮南玉及芮青兰,感慨道:“你娘真是对你们的爹太好了,可是水澜阿姨其实也是苦命之人,被我欺瞒了半辈子,她自年少以至芳华流逝,只因听闻你们的爹爹已死,所以在痛苦与思念之中伤心虚度,爹不能再辜负你们水澜阿姨了,所以,爹想问问你们会不会怨怪爹爹?”   芮南玉与芮青兰的眼中已噙满了泪水,良久之后芮南玉才说道:“女儿怎会对爹爹有责怪之意呢?何况这又是娘的意愿。”   芮青兰问道:“水澜阿姨对爹爹好不好?”   芮风雪抚着芮青兰的头说道:“好,好,爹爹只恨不能给她更多的时间与更多的爱怜呢。”   芮南玉拭了拭眼泪说道:“娘的坟墓在哪里,女儿想祭拜她。”   芮风雪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去吧。”   就在此时,柳浩然与肖翊说说笑笑的自不远处的林中走了过来,两人肩上有几只野鸡野兔,甚至还有只獐子。   芮风雪见状拍拍两个女儿的肩说道:“好了,你们帮着夫君收拾野味吧,今日爹爹要开荤,而且要与两个女婿喝个一醉方休!”    第二三四章 约定决战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夜幕完全降临,而山洞内的气氛却逐渐热闹起来。   水澜笑着说道:“玉丫头恬静文雅懂事,兰丫头却古灵精怪调皮。”   芮青兰眨了眨乌亮的双眼说道:“我是调皮,但我懂事也是不差于姐姐的。”说着眼珠转了转望着芮南玉说道:“现在已经评论起我们两个了,姐姐,我们是不是该改口称姨娘?”   水澜大羞,皱眉嗔道:“你这死丫头!”   众人哄堂大笑。   芮风雪看着两个女儿与水澜很快便熟络且亲切,心中大感快慰。再问过这期间发生的种种事,芮风雪对柳浩然及肖翊说道:“你们两个平定了整个中原江湖,中原武林该安静一段时日了。而且你们两个人已名扬天下,我身为岳丈大人也甚感自豪呢!来!我们干一碗!”说罢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   柳浩然亦饮尽一碗,说道:“但也不能不防一些野心勃勃之辈贼心不改,死灰复燃啊!”   芮风雪说道:“那有何难?以你们两人的武功定期的巡回一下,稍有异动便整治根本,还有何需担心的?”   肖翊闻言说道:“乌血剑教的总坛就离此不远,虽听药长老说已治理的井井有条而且遣散了大部分人,但也需偶尔去察望一下,顺便探知乌前辈的近况,也算为药长老尽一份绵力了。”   柳浩然点头道:“是该尽早去看一看,否则心内委实难安。”   肖翊想了想道:“还有济生大师,不知带着海清阳抵达天宁寺没有,过些时日必须前往打探打探。”   芮青兰恨恨说道:“海清阳这种败类应该早些授首才是,肖翊你的心也太过于仁慈了。”   肖翊笑道:“难道柳兄便不仁慈吗?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芮青兰说道:“那如何一样?你可是邪灵之徒鹰啸剑啊!而且,清明观残烟真人不是要你尽数诛除海清阳师徒五人吗?”   肖翊叹口气点点头道:“没错,若非济生大师要求,当真应该宰杀才是。”   芮青兰接着道:“还有高莲玉,你真的相信她确已悔改?我真为东方瑞捏把汗呢!”   肖翊与柳浩然互望一眼,肖翊苦笑道:“柳兄,看来我们今后还有得忙呢!”   柳浩然亦报以苦笑说道:“好在大局已定,相比以往却是省心多了。”   芮南玉忽然向肖翊说道:“飞雪妹妹,你当真三年都不能去见她?”   肖翊闻言黯然。   芮风雪大声说道:“来来!喝酒,那些烦心的事留待来日再谈,今晚我们开怀畅饮,谈论些高兴之事!”说罢看了看芮南玉、芮青兰、陈惜童及楚诗月,歪头说道:“你们几时生出几个白胖胖的娃儿让我这个老头子抱抱?”   四女大羞,芮青兰更是娇嗔道:“爹爹!你为老不尊!竟胡说些什么?”   芮风雪及柳浩然、肖翊、水澜四人开怀大笑,刚刚压抑下来的氛围一下子被调动得热闹起来。   芮风雪举杯干了一碗忽然说道:“浩儿,翊儿,岳父如今想问你们一件事,如若你们已然想好,望如实回答。”   众人不由尽皆停下望向芮风雪。   芮风雪望了两个女儿及陈惜童、楚诗月等一眼,随即望向柳肖二人道:“玉儿及兰儿的家乡自然在独山凤仙教,陈姑娘的家乡过去虽然是碧波岛,但如今父亲及兄妹都在凤仙教,因此亦可算是将家安在了两女的家乡。而浩儿的老家是东海龙吟岛,翊儿却有师尊的神秘幽谷,楚姑娘更有双亲居住的蝴蝶潭,若加上此处四季山,你们的老家加起来共有五处之多,那么你们究竟要将家安在何处?”   柳浩然、肖翊沉吟思索,而芮氏姐妹及陈惜童、楚诗月则悄悄垂首,偶尔悄悄偷看各自的夫君。   芮风雪忽然大笑着举碗道:“我们岳婿三人喝道三更,明早你们两个年轻人还要早些起呢!”   芮青兰问道:“爹,他们为何要早起?”   “搭建楼阁茅屋!”芮风雪答道。   “搭建什么?”芮青兰问道,其他人亦齐齐望向芮风雪。   芮风雪答道:“盖房子啊!盖房子的事难道是我这个老头子或你们女人能做得来的事吗?”   “盖房子?”芮青兰诧异的道:“盖什么房子?”   芮风雪笑道:“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随即看向众人道:“你们都不懂?”   芮南玉忽有所感,禁不住满面羞红。   芮风雪看了看芮南玉,继而笑道:“玉儿,你来给大家说说。   “爹啊!”芮南玉将整个脸转到身后。   芮风雪大笑着对芮青兰说道:“傻丫头,当然要在此安家,即使不在这里安家常住,以后偶有探望爹爹我及水澜阿姨到得四季山,难道你们六个夫妇要和我与水澜两人共同住在这山洞内吗?”   众人这才恍然,四女更是满面羞红。   芮风雪举杯朝柳、肖两人道:“喝酒!”说罢又饮了个碗底朝天,畅快的抹了一下嘴说道:“而且还要搭两个茅屋,每个茅屋要有两间以上的屋子。”   芮青兰诧道:“那又是为何?”   芮风雪拍了拍芮青兰满是青丝的头,微笑着说道:“怎么?你们每对夫妻都是三人,三人同睡一间屋子的大床上?”   众女哗然,尽皆既羞又窘,芮青兰捉住水澜的胳臂娇声道:“水澜阿姨,你也不管管爹,他…他什么都讲。”   水澜笑道:“你爹说的是实话呀。”   “你也来!”芮青兰恨恨的甩开水澜的胳臂。   芮风雪好似非常得意,捋须仰天长笑起来。   夜更深。   柳浩然与肖翊并肩站在洞口仰往挂有一弯新月的星空。   洞内已然安静下来。   众女皆合衣相偎睡下,芮风雪喝得高兴,显然喝过了量,竟趴在石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肖翊说道:“柳兄,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   柳浩然笑着答道:“知道,比武。”   两人转首相互凝望,柳浩然道: “上次去得龙吟岛看望家师,家师曾言道到得适当时机要为兄带着肖兄弟去往龙吟岛一趟,家师很想见一见昔日恩怨极深的故人之传人,在我们比武之前,兄弟能否与为兄去一趟,以了结家师的心愿。”   肖翊微一沉吟便道:“这是义不容辞之事,小弟亦非常渴望拜见他老人家,我们何时启程?就仅你我两人去呢还是…”说着以询问的目光望向柳浩然。   柳浩然说道:“还是大家一同去吧,岳父与水阿姨若不愿去亦不必强人所难,上一趟青兰拜见过家师,但惜童尚未拜见,肖兄弟的妻子之一为青兰的亲姐姐,当然更要拜见一下,如此便携同楚姑娘一道如何?”   肖翊随即答道:“如此甚好。”微一沉吟说道:“岳父大人今日非常高兴,我们切勿匆匆离去扫了他老人家的兴,过几日再提出此事并议定行程如何?”   “正该如此!”柳浩然欣然道。   两人接着相伴而立欣赏夜幕下的景色,心中毫无因久待的决战即将来临而悸动,只有莫名的兴奋与温馨的情谊。   四季山的夜色幽静且具有神秘的美,瀑布奔泻的水流及轰鸣的水声,与宁静安逸的四周景象相得益彰、相映成趣,构成一幅极动极静的优美画面。    第二三五章 东海行船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天空蔚蓝白云朵朵,碧海无垠浪花滔滔。   芮南玉、芮青兰、陈惜童及楚诗月站在船沿欣赏海天一色壮观瑰丽的奇异景观,而柳浩然及肖翊面对面而坐品茶闲聊。   海鸟展翅翱翔在海面上,偶有一两只海鸟靠近船只,似欲落下又拍翅离去。   行船中,四女偶有雀跃尖叫,两男则在闲聊之余间或侧首以满含幸福及爱怜的目光望向各自的爱妻,只感觉满怀温馨甜蜜,只是肖翊偶尔想起飞雪,心底存有些许黯然。   “柳兄,令师向前辈的武功,如今想必已进入天道了吧?”肖翊沉思半晌忽然含笑道。   柳浩然微感羞涩的笑笑道:“武功是否已进入天道,为兄可不敢妄下定论,但家师多年修身养性潜心参悟,其神韵意境已基本接近天道了。比如今日我们一同赶赴龙吟岛,家师必定已然知晓。”   “哦?”肖翊诧异之下大感有趣,说道:“向前辈如此的境界,莫非已不食人间烟火了?”   柳浩然失笑道:“兄弟哪里话?家师的耕种水准与烹饪技艺那是相当精湛,做出的美食层出不穷,何来不食人间烟火的道理?”   肖翊闻言喜道:“此话当真?想来味道必定堪称一绝吧?此番前去定要好生尝尝向前辈的绝艺之餐。”   “必当如此!”柳浩然欣然道。   随即两人互望着大声畅笑。   四女听闻笑声齐齐回首观望,柳肖两人余光瞧见后相互暗递眼色,随即不约而同的正容饮茶,弄得四女不知所以茫然以对。   “没来由的瞎笑什么?”芮青兰奇道,惹得陈惜童与楚诗月咯咯娇笑。   芮青兰看看陈惜童忽然道:“陈妹妹,你家小妹与蓝护法蓝云儿好生亲密,看来不久我们便要为他们道喜并叨扰一杯喜酒了。”   陈惜童微微一笑说道:“只是小妹还是太小。”   芮青兰道:“哪里小了?也只比诗月妹妹小一岁而已。”   陈惜童叹口气道:“总之惜真有些像长不大的孩子。”   芮青兰笑道:“她人小鬼精灵,心事缜密不说,心机有可能更胜作为姐姐的你一筹呢。”   芮南玉在旁说道:“他们的事情由得他们顺其自然,你们可不要强加干涉。”   “姐姐,我们没有干涉,只是私下议论一番而已。”芮青兰道。   陈惜童想起当日雌鸟为相救雏鸟而与毒蛇搏斗并最终获得胜利时,陈惜真忘情的亲吻蓝云儿的情景,脸上不禁浮现一丝微笑。   船只破浪前行,在船尾掌舵的艄公刘黑子望着众人热闹谈论的情形憨憨而笑。   肖翊忽然说道:“柳兄,此去龙吟岛,向前辈会不会要我们在岛上比武?”   柳浩然想了想道:“有这种可能。”   肖翊思索片刻道:“如若比武,柳兄有无把握?有的话将有几层?”   柳浩然深深看着肖翊,忽然失笑道:“毫无把握。”   肖翊诧道:“怎么会?兄弟倒有五层把握呢。”想了想继而道:“如若向前辈在旁,心怯之下有可能只余四层把握了。”   柳浩然说道:“如果兄弟不使用‘七绝环步’及‘御风之术’,为兄也有四层把握,但若是家师在旁,那么要仅剩下三层了。”   “这又是为何?令师在旁,应该更有把握才对啊!”肖翊闻言愕然道。   柳浩然叹息一声道:“担心修炼不争气令家师失望,或丢了龙吟刀及家师的脸面,总之,顾虑重重,不能够做到心无旁骛,达到最佳状态。”   两人默然无语,似乎正在各自思索。   半晌后,肖翊说道:“如此说来,我们在向前辈面前比武,似乎有欠公平呢。”   柳浩然苦笑道:“如若家师执意如此,也只能勉为其难了。”   肖翊皱了皱眉道:“若向前辈要求如此,我们做晚辈的自当遵从,但…说句实话,做兄弟的没有将胜负看得很重,甚至谁胜谁负无所谓,反而因为有可能得到向前辈的指点而兴奋。”   柳浩然只是沉吟不语。   肖翊察言观色道:“柳兄有何心事?还是因比武之事吗?”   柳浩然点了点头没有言语,但暗暗心想:师父必定要考察我所练的“神龙八式”达到何等境界,但若施出“神龙八式”,因必定要注入至少八、九层内力,肖兄弟或者我很可能或有损伤,此事却是如何是好?   一时间两人陷入沉默。   肖翊忽然爽朗一笑道:“该来的终会来,躲也躲不掉的,想他徒增苦恼又有何意义?来,柳兄喝茶。”   柳浩然闻言亦觉有理,便坦下心举碗喝茶。   忽听芮青兰尖叫道:“龙吟岛!看!那里就是柳郎师尊所在的龙吟岛!”   芮青兰除外的三女齐齐望向芮青兰所指之处,纷纷问道:“哪里了?”   柳浩然与肖翊随之站起,望向船只航行的前方。   此时船只顺风顺水,船行速度甚快,只见前方远处海平面上一个小小的黑点,随着船只前行逐渐变大,已依稀看得到大概的轮廓。   柳浩然行至最左侧陈惜童的身侧,而肖翊则走到最右侧芮南玉的身边,两男四女六人齐齐朝龙吟岛方向望去。   随着越来越是靠近,龙吟岛的形状已清晰可辨。   “瞧!像不像一个龙头?”芮青兰雀跃道:“你看那龙口、龙眼、龙角,你们猜猜那是由什么形成的?”   楚诗月好奇心最重急忙询问。   陈惜童见到走至身侧的柳浩然报以微微一笑,随后右手轻轻挽住了柳浩然的左臂,而芮南玉与肖翊相视一笑后朝前观望,两只手却悄悄握到了一处。   “师父!”柳浩然忽然轻声呼道,大家定睛望去果然见一伟岸的身形站在龙口形状的平台上,隐约间似乎正在招手。   船只越行越近,肖翊清晰的见到向图云的面容及身材,突然眼前浮现鹰啄崖,当时想象中的惊天动底、生死斗杀决战场景重新展现在脑海、眼前,而场景中师父的对手向图云如今就在面前不远处,心下不由微感奇异且升起些许紧张,但更多的是对已故师父的怀念及此刻心境的感慨。   船只转眼间靠岸,柳浩然首先纵起落在向图云身前拜倒,口中道:“徒儿拜见师父!”   向图云连忙相扶并望向船上诸人,眼神最终定格在肖翊的脸上。   柳浩然站起来转过身对肖翊说道:“兄弟,快来拜见家师。”   肖翊腾身而起,落在向图云身前深深望了一眼,随后拜倒在地说道:“晚辈肖翊拜见向前辈。”   柳浩然见到向来古井不波的师父神情有些激动,只见向图云连忙将肖翊扶起,双手却微不可察的轻微颤抖,待肖翊站起后双手握着肖翊的臂弯仔细端详,眼中发出异彩。   “云如兄,今日得见你的好徒儿,犹如见到当年的你,图云深有感触,感慨良多啊!”良久后,向图云不胜唏嘘的言道。    第二三六章 刀剑决战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潮湿的海风轻轻拂过龙吟岛“龙口”下方的平台。   柳浩然与肖翊相距两丈余各持刀剑相对而立在平台之上。   侧面靠着洞府门扇方向的木制大椅上端坐着向图云,身后则是一字排开站立的芮氏姐妹及陈惜童、楚诗月四女。   “开始吧。”向图云正容道。   “肖兄弟请。”   “柳兄请。”   向图云插口道:“浩然年长,而且肖翊为客,还是鹰啸剑首先进招吧。”   肖翊道:“晚辈遵命!”   鹰啸剑在身前挽起数朵剑花,突然笔直向柳浩然身前进袭,龙吟刀颤动翻转中横切迎去。   刀剑劈空霍霍声骤然响起,相击的“叮当”之声连绵不绝,龙吟刀与鹰啸剑在时隔三十余年后再次交锋,刀,仍然是龙吟刀;剑,依然是鹰啸剑,只是三十余年后的今天,手握刀剑的主人已然更迭。   向图云的面色庄重严峻,仿佛瞬间回到了三十余年前的鹰啄崖,当年的一幕幕如蟠螭灯一般在眼前连绵飘过……   “锵!”的一声爆响,龙吟刀与鹰啸剑正面硬击之后两条人影交叉而过,柳浩然与肖翊相视一笑,同时将沉浸在回忆中的向图云唤回到当前。   四女纷纷拍掌,芮青兰与楚诗月则娇声叫好。   “看刀!”、“看剑!”两声同时响起,白、青两色人影及刀剑倏然交织在一处,刀剑闪烁身影翻飞,眨眼间已交过数十招。   向图云摇摇头又点点头,喃喃道:“变了,变得太多,少了许多凶残及暴戾,多了几分柔和及随意,却更加高深莫测奇诡神秘,郎云如啊郎云如,自你的剑势剑意的变化,则可看出你性情及心境的转变,图云的刀道则是一成不变中仅仅增多了些许招式,龙吟刀想不败亦难矣。”   龙吟刀及鹰啸剑的出招架招以及柳浩然与肖翊的身形委实太快,四女几乎无法看清招式的变化及交锋的形势,然而向图云清晰的见到鹰啸剑剑尖在柳浩然的左侧腰肋间微一停顿后疾速收回再去迎向龙吟刀。   “且慢!”向图云突然喝道。   柳浩然与肖翊倏然分开望向向图云,而芮青兰、陈惜童及楚诗月则在两人停住身形后才看得清两人的身形表情及刀剑所在的方位,芮南玉虽然勉强捕捉到刀剑的去势及身形的变换,但亦是时有时无瞧不真切,只有向图云将两人的一招一式看得清清楚楚。   “浩儿,你已输了一招。”向图云淡淡说道。   柳浩然及四女闻言愕然,只有肖翊垂首下视若有所思。   “此次交锋如若是生死斗杀,浩儿你的左肋已然中剑。”向图云平静的说道。   柳浩然浑身一震,而四女则大张其口轻声惊呼。   “肖少侠。”向图云望向肖翊欲言又止,肖翊连忙道:“向前辈请勿称呼晚辈为肖少侠,直呼其名便好,称呼翊儿也可。”   “好吧。”向图云微微颔首,随即道:“翊儿手下留情你们才交手七十余招,如若真刀真枪交战,四十五招上浩儿便已中剑,接下来便没有接下来的交手机会了。”   众人尽皆默然,柳浩然则面现惭色。   向图云微一沉吟说道:“你们再次来过,为师提醒浩儿一句:切勿拘泥于固有招式,须懂得随性而为随形转换临危求变。”   看到柳浩然微一思索后点点头,向图云便道:“开始吧。”   日升中天,龙口的平台上两条人影疾闪腾挪刀剑交错,兔起鹘落中刀剑相击声密如连珠,刀剑掩映日光频频闪烁。   “锵锵锵!”连声响后两人再次分开,各自满头满脸的汗水,皆在急剧的喘息之中。   “好了,已经两百多招了,就此停手吧!”向图云拍着手掌站起身来,四女随着双手急拍连声叫好。   柳浩然与肖翊转过身面对向图云抱着刀剑行礼。   向图云走上前拍拍柳浩然的肩头道:“对于为师的提点,浩儿参悟得很好,只在七十七招上及一百六十多招上才露出破绽,只是翊儿未曾趁机伤了浩儿而已,如此的参悟及求变,将来当可与翊儿平分秋色。”   柳浩然躬身应是。   向图云走至肖翊身前右手拍着肖翊的左肩道:“如今我向图云只能对云如兄道声甘拜下风了。”说罢呵呵大笑,毫无因败输而气馁恼恨之色。   肖翊连忙垂首道:“前辈哪里话?折煞晚辈了。”   向图云正容说道:“向某说的是真心话,翊儿根骨奇佳悟性极高,云如兄收了个好徒儿啊。”   向图云负手踱步中遥望海天之际说道:“武功除了根骨、天赋及悟性以外,最受性格品行的影响。浩儿因品格正直而固守根本墨守成规,在武功招式上达不到圆滑随性,因此虽然眼下有所改善但尚需一段时日。而看得出翊儿你性格洒脱随性而为,因此武功招式上便任意闲适飘逸灵动,只要出招收招时因其时情形而拿捏住恰到好处的轻重缓急,往后当可更上一层楼。”   肖翊躬身说道:“多谢前辈指点,闻听前辈之言胜读十载书,令晚辈茅塞顿开。”   向图云呵呵笑道:“孺子可教。”随即望向柳浩然说道:“为师对翊儿所说的话,浩儿可曾听清?切勿忘记,此乃为师所参悟到的武道要旨之一。”   柳浩然恭谨道:“徒儿记住了。”   向图云望望四女含笑道:“希望对你们四个姑娘家也有所助益。”   四女纷纷微笑应是。   向图云望向肖翊说道:“浩儿的‘神龙八式’,翊儿或许有所耳闻及见识,浩儿担心‘神龙八式’会造成你们两人之一或两人遭受创伤而未曾施展,现下向某问你翊儿,如若浩儿使出‘神龙八式’,你们的胜败如何?”   肖翊沉吟片刻答道:“平手。”   “为何?”向图云微笑问道。   肖翊说道:“正如柳兄担心我们两人或两人中一人受伤而未曾施展,因此如若柳兄使出‘神龙八式’晚辈将施展‘七绝环步’避开锋锐,不会正面相抗,因此是平手。”   向图云闻言稍作沉吟,口中好似咀嚼“七绝环步”,随即道:“若正面相抗你们谁人受伤的可能性更高或者伤得更重?”   肖翊答道:“晚辈不晓得。”   向图云沉吟片刻道:“这样,你们两人各自使出五层内力扬起刀剑相击一记。”   柳浩然与肖翊当即齐齐将刀剑朝右上斜举,柳浩然忽听师父以传音入密之法对自己说道:“浩儿你使出六层内力。”不由微微诧异。   向图云说道:“来吧!”   柳浩然与肖翊眼神相对后齐齐砍袭向对方,“锵!”的一声响中刀剑齐齐朝外荡开,其荡开去势毫无差别堪堪持平。   向图云哈哈大笑道:“旗鼓相当,平分秋色!”   肖翊闻言欣慰的一笑,而柳浩然已知己身内力不如肖翊,师父明察秋毫之下如此而为使得自己在四女面前保住颜面。   在四女拍手欢笑之中,向图云朗声道:“来来!今天我露上一手,让你们两个小子与四位大姑娘尝尝我的‘龙吟美食’!”说罢双手各自捉住柳浩然与肖翊的手朝洞府走去。   四女在后欢喜的跟随。   海水浪涛轻轻拍打着龙吟岛临海的岩壁,艳阳高照、海鸟啾鸣中更显舒爽畅怀及安逸祥和。    第二三七章 八年之后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一男一女两个六七岁许的孩童坐在地上争论。   男孩说道:“我的蝈蝈叫得更响更好听。”   女孩噘嘴道:“才不是呢!我的蝈蝈叫得声音才大,才好听。”   原来两个孩子手中各自拎着个以草杆编制的笼子,笼子里各有一只蝈蝈,争先恐后的吱溜溜鸣叫。其实哪里是鸣叫,那是蝈蝈身上独特的结构经过震颤而发出的响音。   两个孩子不断将笼子抬高又降下,好像互相显示着自己的蝈蝈叫的更响亮、更动听。   过了一会儿,女孩忽然说道:“我娘姓芮,你娘也姓芮,我爹姓肖,你爹为什么不姓肖而是姓柳?”   男孩想了想不依道:“你爹为什么不姓柳而是姓肖?”   女孩又道:“那你娘为什么叫我娘作姐姐?”   男孩接着说道:“那你娘为什么叫我娘作妹妹?”   女孩忙说道:“有时也叫兰丫头吧?”   男孩歪头想了想说道:“‘妹妹’,‘兰丫头’,我娘有两个称呼,比你娘多一个。”   女孩也想了想说道:“那为什么我爹娘让我称你娘作姨娘?”   男孩拍腿道:“我爹娘也要我称你娘作姨娘?咦?这怎么一样了?”   女孩说道:“对呀,怎么一样了?那是为什么?”   两个天真的孩子想了想,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又相互比将起蝈蝈来。   玩了一会儿,男孩忽然说道:“为什么我二娘姓陈?你知道吗?”   女孩答道:“我二娘姓楚,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男孩摇头道:“我不知道。”   女孩说道:“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家弟弟叫二娘作娘,称我娘作大娘。”   男孩笑道:“我家妹妹也是,叫二娘作娘,称我娘作大娘。”   两个孩子同声道:“这是为什么?”再同时摇头道:“不知道”两人说完叽叽咯咯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女孩又说道:“我外公为什么你也称他为外公?”   男孩忙道:“那是我外公,为什么你也称他为外公?”   女孩说道:“本来就是我外公嘛!”   男孩道:“我外公!”   女孩再道:“我外公!”   男孩提高嗓音道:“是我外公!”   女孩煞有介事的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是你外公,也是我外公。”   男孩哼了一声道:“这还差不多。”   两个孩子玩耍一会,女孩又道:“我爹和你爹为何总要打架?你爹总是打不过我爹,还总是要打。”   男孩立即抗议道:“是你爹总也打不赢我爹,还总是要打!”   女孩昂首道:“你胡说,你爹用的是刀,我爹用的是剑,剑比刀厉害多了!”   男孩站起身叉腰道:“你才胡说,刀剑刀剑!刀在前,剑在后,还是刀厉害!”   女孩亦站起身说道:“那是因为刀没有剑厉害,所以把刀放到前面,厉害的剑放在后面的!”   “胡说八道!还是刀厉害!不信我们比比!”男孩说着将小草笼放在地上,折了一根树枝,摘掉叉杆枝叶,随手一抖一晃,竟然发出嗖嗖声响。   女孩不敢示弱,依样画葫芦弄了一根树枝左右一划,亦发出唰唰响声。   “看刀!”男孩道。   “看剑!”女孩也跟着道。   两个孩子摆开架势,竟俨然具备一副武者风范。   男孩毫不客气,甩开树枝照头朝女孩劈下,女孩轻灵斜身错步,待劈下的树枝力竭之际扬臂斜劈,令男孩的树枝荡开去,手中树枝借反弹之力直袭向男孩顶门,男孩口中喝声“好剑法!”低头疾窜与女孩错身而过,手中树枝朝女孩的后背部劈砍过去,女孩树枝顺手朝背后掠过,两个树枝各自受力双双断折。   两人已交叉换位,手中树枝虽断折但依然连在手中另半截而荡来荡去。   男孩随手扔到一边道:“另端家伙再来!”说着上下左右巡视了一眼,猛的提起纵身跃上一棵树的中端,一手环抱着树干,一脚朝一根儿臂粗细的树枝蹬踹下去,只听“咔嚓”一声,树枝枝叉部全然劈开,失去连枝的树枝掉往地上。   男孩自树上一跃而下,拾起树枝边收拾边道:“看看还会不会断折!”   女孩呆望着男孩的举动,再看看树上,自筹轻功内力虽然不输与男孩,但踹掉树枝的蛮力却自问不及男孩,能不能如法炮制委实没有把握。   男孩看着痴痴发呆的女孩连连冷笑。   只见女孩走向一边低头察看,似是寻找什么,随即拾起长约尺许但细长细长如两头尖锥般的石器,站起身道:“准备好了没有?再来比过!”   男孩一愣,随即扔掉树枝指着女孩道:“你耍赖!”   女孩手拿石器指着男孩道:“谁先耍赖了?”   男孩道:“你要像我一样弄根树枝!”   女孩道:“为何你不能如我般找块石头?”   男孩走到女孩找过的区域,转来转去却哪里有向女孩手中那样酷似武器的石头?颓然道:“我不玩了。”说罢便坐在地上眼望他处。   女孩见状“噗哧”笑道:“我们徒手比试如何?”   男孩“哼”了一声只是不理。   “残念破离梦,吾师诫援琴。耿耿已及旦,曷由开此襟。幽期凉未偶,胜境徒自寻。安得西归云,因之传素音…咦?”一个五六岁左右的男孩一手拿着书,一手负在背后摇头晃脑吟着诗自一侧的山坡小路走了上来,见到玩蝈蝈的男孩女孩不由一愣,随即将书本拿到背后微微弓着身朝男孩说道:“柳哥哥,因何噘着嘴坐在地上?是不是我姐姐惹你生气了?”   男孩扭开头道:“不用你来管!”   那吟诗的男孩连忙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男谦女柔乃为圣人,柳哥哥身为男子理应谦让,为何噘嘴生气?如此岂非有失风度?”   女孩突然插话道:“去去,去一边念诗去,真烦人。”   忽听一个稚嫩的女孩声音说道:“哥!你怎么又在生肖姐姐的气?”   吟诗男孩笑道:“是我姐姐姐又欺负你哥哥了。”   男孩跳了起来大声道:“谁说我被她欺负了?”   而女孩早已欢喜的奔过去叫道:“飞雪阿姨!”   只见一个三十许的美貌道姑含笑站在一边,左手牵着五六岁左右的一女孩。   “你就是茹儿吧?”道姑望着那女孩笑道,随即放脱了牵着的女孩,蹲下身扶住女孩上下看着道:“比两年多前长高了这许多,你怎么一眼就认出阿姨了?”   男孩这是也奔过来叫道:“飞雪阿姨,我也认出你了,你和上次来时一样,一点没变!”   女孩说道:“不对!变得更加美了!”   道姑咯咯笑道:“你们两个嘴上是不是涂上蜂蜜了?”   这道姑当然就是过去的清明观首徒――如今的清明观观主、掌门飞雪了。当年飞雪武功有成并接任掌门后,曾经来到这里看望大家,当时男孩女孩只有五岁多,而另外两个小孩刚刚咿咿呀呀学话学走路。飞雪与男孩女孩特别投缘,约好以后经常来看望他们。   飞雪此次上山来时,见到一个女孩如影子般跟随在摇头晃脑吟诗的男孩身后,一眼看出便是上次来时刚刚学说话的陈惜童之女及楚诗月之子,便拉了小女孩的手问他们哥哥姐姐在哪里,女孩手指着前方说道就在前面,于是跟在小男孩的身后走到了这里。   芮南玉、芮青兰、陈惜童及楚诗月四人自时时外出走访的柳浩然、肖翊及到访的飞雪口中,知晓中原武林已迎来难得的太平盛世,大家回想当年群魔乱舞血腥斗杀的局面竟恍如隔世,个个慨叹不已。   乌血剑教乌秋雨已将掌门之位传给魅法王,教众也大部分遣散所剩无几,与亦将掌门之位让与蒲东连的药长老隐居在凤仙教的后山。   济生已重归天宁寺,渡生海清阳则被罚关闭思过;碧波岛与世无争;劫轮教德坤师徒回归西域虔心向佛;枯山三鬼远走异域;逍遥派及修罗门更是销声匿迹不知所踪;而东方瑞与高莲玉择地隐居再未出世。   中原名门正派终于迎来休养生息,欣欣向荣的好时机,实是武林之福。   看着欢欣雀跃的四个小孩,飞雪欣喜异常,问道:“你们的爹娘呢?”   几个小孩正要答话,忽听远处传来高亢雄浑的龙吟声及尖锐嘹亮的鹰啸声,随即隐隐传来密如爆竹般的兵器碰撞声。   男孩和女孩几乎同声道:“你爹和我爹又打起来了!”说罢领着飞雪及另两个小孩,如飞向声音响处奔去。   下一章节:十二年后    第二三八章 十二年后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蝴蝶潭虽无皑皑白雪,但料峭的山风及茕茕立于寒冷中因枯叶调零而光秃秃的树木更添冬季的凄冷与萧瑟。   一白发白须的老者匆匆自山间道路赶到土屋前,伸手捉住铜制门环轻轻叩门。   “吱呀”一声木门朝外打开,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妇探出头惊喜之中不无紧张的说道:“天哥,回来了。”说着让至门边。   那老者“唔”了一声闪身入内,随即说道:“楚儿呢?”   老妇随手掩上木门说道:“方才读了一会儿书打哈欠,我便让他睡了。”边说边倒出一晚热茶放到桌上道:“累了吧?快喝口热茶。”   老者端起碗喝了一口茶舒了一口气,随即面色凝重的道:“凝妹,月儿、翊儿他们恐怕凶多吉少。”   老妇嘴唇颤抖的说道:“此行没有打探到一点消息么?”   老者叹口气说道:“只听到艄公刘黑子将渡船生意让给了自己的外甥,就此离去至今不知所踪。”老者说罢沉吟片刻继而说道:“我找了整整一个月却没有一点音讯,后来去了趟凤仙教及四季山,毫无一点结果,凤仙教已派了蓝云儿出外寻找,而芮风雪夫妇过几日便会赶来这里,再次商谈找寻之策顺便看望楚儿。”   老妇不停抹泪道:“我那可怜的月儿…”哭泣片刻说道:“我们那女婿不是会‘御风之术’吗?难道不能带着月儿试试运气?”   老者叹道:“茫茫大海风向变幻莫测,即使乘风施展那‘御风之术’也非长久之策,弄不好会越飘越远,飘到远海更加生机渺茫了。”顿了顿道:“再说他如何能够撇下芮南玉及茹儿只带着月儿逃生?你真是越老越自私,只为月儿着想,其他人的死活毫不放在心上!”随即“哼”了一声微显怒意。   老妇听罢挑起眉毛泪眼婆娑的道:“我哪里是自私?我唐凝当然关心他们所有人,只是月儿是我们的孩儿,因此更加着想罢了!此乃人之常情,哪里自私了?”   老者面沉如水垂着头道:“你不自私?那为何非要留下楚儿多耽些时日?逼得楚儿离开娘亲在这里陪我们两个老骨头?”   老妇闻言嚷道:“楚儿是我们的外孙,我们是楚儿的外公外婆,多呆在一起有何不好?难道你楚笑天便不愿意吗?还有,幸亏我们上一趟留下了楚儿,否则他也一同出海,岂非同样遭遇不测?”   “嘘~小声一些,别搅醒了楚儿。”老者竖起手指轻声道。   老妇闻言闭住口,只是无声的哭泣。   半晌后,老妇抬首问道:“你没有去趟龙吟岛面见向大侠转告并询问?”   老者长叹一口气说道:“我也曾要求那刘黑子的外甥载我去龙吟岛,但那小子却说龙吟岛的方位只有他的舅舅刘黑子晓得,外人一概不知,连他这外甥也不知道,唉,也不知向大侠知不知晓此事。”   老夫闻言呆了呆,随即继续抽泣抹泪。   原来这两位老者正是楚笑天及唐凝夫妇。上一次肖翊及楚诗月带着楚儿到来住了数月后,临走时唐凝百般要求将楚儿留下,多呆在蝴蝶潭一段时日陪伴他们两个老夫妇,岂知半年过后毫无音讯,因此便打算去往四季山及凤仙教问询,却遇见了匆匆赶来的蓝云儿,自蓝云儿口中才得知数月前柳浩然协同芮青兰、陈惜童、芮青兰之子柳思仁、陈惜童之女柳思晨;肖翊携带芮南玉、楚诗月、芮南玉之女肖雨茹一同前往龙吟岛拜见向图云,唯独落下了楚诗月之子肖雨楚。数月后陈惜真思念姐姐及柳思晨,央求蓝云儿去向艄公刘黑子打听姐姐一行人的归期。蓝云儿百般转折才找到刘黑子,岂料刘黑子表情冷漠闪烁其词,而且眼神流离好似躲避,翌日竟然销声匿迹不知所踪。蓝云儿疑云顿起,经过几番周折才找到刘黑子的外甥李丰年,才知刘黑子数月前驾船送柳肖等大大小小一行九人前往龙吟岛,却在途中遭遇海难,船只倾覆,只有刘黑子抱着块舢板九死一生逃回陆地,而其他人失去踪迹生死不明。刘黑子深深为雨中行船之冒险行为所遭至的祸端而自责,惭愧心及负罪感重重之下竟然离开家乡失去踪迹,至此,当时在海中所发生的事情状况变成不解的谜团。蓝云儿急切奔走于凤仙教、四季山及蝴蝶潭,将此事通报给大家,楚笑天当即出门寻找刘黑子却是毫无所获,于是辗转于凤仙教及四季山,而后才回到蝴蝶潭老家。   唐凝哭泣了一阵慢慢止歇,呆了半晌双眼红肿的道:“一定饿了吧?午饭有没有吃过?这就吃晚饭吧。”说着便着手准备饭食,只是不停的伸袖抹泪。   晚食间,楚笑天与唐凝强作笑脸对待楚儿肖雨楚,却见楚儿神情恍惚双眼微红,唐凝心细发现便问其缘由,楚儿沉吟了片刻答道:“梦见爹娘了,想娘所以哭了,外公外婆,楚儿没事,放心吧。”   楚笑天与唐凝闻言心头酸楚,只有强作笑颜安慰道爹娘不久便会到来,让楚儿多吃些饭。   饭后楚儿便进入小屋内再无声息,平时诗词朗朗的诵读之声也不再传来。   楚笑天及唐凝沉浸在愁绪哀痛之中,也未曾在意。   夜已深,楚儿却丝毫没有睡意,躺在床榻上泪眼朦胧。今日外公返回后所说的话语,被醒来的楚儿听了个真真切切,朦胧间已然知晓爹娘及姐姐、柳伯伯等出海遭遇海难下落不明,至今生死难料,当唐凝进到屋内为楚儿盖被之时,楚儿便悄悄转过身,未让唐凝看到楚儿流泪的面孔。   楚儿整晚都未曾睡下,想念爹娘的心越来越迫切,越来越担心爹娘及姐姐、刘伯伯一行人的安危,心中只是不停的呼喊:我要找我爹娘,爹娘与姐姐一定没有死,我一定要找到他们。   天未亮,楚儿便悄悄起身用毛笔写下一张书信留给外公外婆,便只身走出门外。   楚笑天及唐凝愁绪交加伤痛不已,因此很晚才模模糊糊睡下,如今已沉沉酣睡,丝毫未发觉楚儿的举动。   黎明前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楚儿在门外呆立了半晌才慢慢适应周遭的暗黑,模糊辨别着走向外面。   冬季的黑夜刺骨寒冷,隐约间听到远方似有若无的野兽嗥叫声,一阵风吹来,楚儿冷得打了个寒战,走了几步站立片刻,楚儿深深望了望外公外婆所住的土屋及经常吟诗玩耍的蝴蝶潭,随即转过身慢慢走去。   十七岁不到的年龄哪里懂得寒冷添衣,勉强将双手交叉插进彼此的袖内,强忍着寒意微弓着腰慢慢走向远处,蝴蝶潭的瀑布声慢慢变小,慢慢变得遥不可闻。   冷风萧萧中,瘦小的身影落寞萧条的越行越远,慢慢消失于冬季寒冷的黑暗之中……    第二三九章 无知蹭食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佩带各色刀剑兵器的武林中人或结队或三五成群的出入于酒楼饭堂,饮食停当者或聚首聊天或举步赶路,俱都兴致昂扬,聊得更是热火朝天。   闻到酒楼飘出的菜香味,肖雨楚顿感饥饿难当,当即举步进入一间酒楼。   店伙计见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便凑上前说道:“这位小爷,您是独自一人呢还是有同行之人?”   肖雨楚望了望店伙计环顾了一遍饭堂,见有一张大桌子围坐着一众人,尚留有三四个空位便径直走了过去,竟未曾理会店伙计。   店伙计随即跟来,以为是这一桌同行之人,于是随后跟来向在座之人点头哈腰,见这些人已都点完饭菜正在食用,于是道:“这位少爷来点什么?”   肖雨楚随口答道:“来碗面好了。”   店伙计连忙道:“我们这里有烩面、油泼面 、阳春面…”   “随便来一碗就是了。”肖雨楚答道。   店伙计微微一愣,随即一声“得嘞”便走了开去。   肖雨楚此时才看清在座诸人。最先入目的是一十八岁左右的少女,只因为少女一身红衣兼红披风,在身边灰色或青蓝色衣衫之中火红火红的格外引人注目。少女左侧为四十多岁接近五旬的两个中年人,少女右侧为三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在座六人不约而同的停下吃食愣愣望向肖雨楚。   肖雨楚来回看了看,忽然对少女说道:“你的样貌像我姐姐。”   六个人闻言同时一愣,三个年轻人随即笑出声,而两个中年人亦莞尔,但见那少女柳眉一挑寒芒毕现,猛一拍桌子瞪着肖雨楚叱道:“谁家野小子竟然在此取笑本小姐?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三个年轻人见状急忙齐齐止住笑怒瞪着肖雨楚,却听少女身畔的中年人柔声说道:“懿儿,不得对小兄弟无礼。”说罢望向肖雨楚说道:“请问小兄弟所属哪一派?或者是谁人家的公子?”   肖雨楚闻言微微一愕道:“什么派?我不是公子。”   众人再次愕然,只听三个年轻人中中间那人“哼”了一声说道:“你是存心装傻还是拿我们当消遣?”   距离少女最近的年轻人说道:“二师弟先别动怒。”说罢望着肖雨楚道:“请问兄弟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肖雨楚闻言答道:“不才姓肖,贱命雨楚,别人都称我为楚儿。”   “姓肖?”先前说话的中年人微微皱眉望向身边的中年人,只听一直未曾发言的中年人微微一笑道:“竟然与鹰啸剑一个姓。”   肖雨楚闻言只是愣愣的望着那中年人。   那问肖雨楚姓名的人又道:“你要去往哪里?”   肖雨楚答道:“去东海,找我爹娘还有姐姐他们。”   那小女插口道:“去东海?去海边哪里?总不会是海上吧?”   “就是海上。”肖雨楚答道。   众人尽皆捧腹大笑,距离肖雨楚最近的年轻人笑着说道:“看来这小子是个呆子。”   肖雨楚不笑不语,只是来回看着大家笑,待笑声渐渐止歇才说道:“我不是。”   那喝止“二师弟”的应该是“大师兄”的人说道:“那你说你如何到达海上?又到何处寻你爹娘?”   肖雨楚道:“还有姐姐、大娘、柳伯伯他们。”   “大师兄”笑着点头道:“是,还有你姐姐、大娘、伯伯他们,你先说到底如何去得海上?”   “当然是乘船了。”肖雨楚毫不犹豫的答道。   “那么乘谁的船?你有乘船的银两吗?”   “银两?”肖雨楚愕然道:“乘船还需银两吗?”   此次真正是哄堂大笑,连两个中年人都笑出了声。那后说话的中年人笑着说道:“果真是个呆子。”说罢摇了摇头,继而道:“那么你到这里要了一碗面,这碗面钱你总该有吧?”   众人闻言止住笑齐齐望向肖雨楚,只听肖雨楚淡然道:“没有。”   众人大笑声中中年人又道:“你连面钱都没有,应该是身无分文吧?那么你吃了面没钱付账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店伙计端着一碗面吆喝着赶来,将面放在肖雨楚面前道:“小爷慢用。”   中年人说道:“喂,伙计,他可是身无分文付不起面钱的。”   “啊?”店伙计愕然道:“他不是与客官爷们一起的吗?”   中年人答道:“当然不是,我们根本就不曾认识。”   “咦~这家伙!”店伙计立现趾高气昂之色,挽着袖腕说道:“敢情是蹭骗吃白食的臭小子!”说着伸手朝肖雨楚的领口捉去。   “等等!”那先前说话的中年人说道:“小二且慢动手,这位小兄弟的面钱由我等来付。”   店伙计闻言呆了呆,随即怒瞪着肖雨楚道:“算你遇见了好心人。”说罢放开手“哼”了一声退了开去。   肖雨楚理了理领口并未说话,拿起桌上一双筷子便“呼噜噜”的吃了起来。   那少女“哼”了一声道:“原来是叫化子,穿得虽然单薄倒也体面,差点被他骗了。   那“二师弟”冷笑一声道:“若非穿得体面些,如何骗吃骗喝?”   肖雨楚早已饥饿难耐,但在狼吞虎咽之际仍然含混不清的说道:“我不是。”   少女面现寒芒叱道:“你不敢承认还敢顶嘴?看本小姐今日如何教训你!”说罢便要拍案而起,却立即被身旁的中年人拉住制止。   “爹!”那少女向中年人说道:“他身为叫化子堂而皇之的到我们桌上吃饭,而且给他结面钱不领情不说,还敢顶嘴狡辩!”   中年人点点头道:“饿着肚子的叫化子而已,就让他吃吧。”   少女却恨声道:“叫化子只是可怜,他却是骗人的叫化子,可恨!”   中年人向肖雨楚说道:“小叫化子,吃完了便赶紧走吧。”   肖雨楚抬首望向中年人,面现感激之色,但仍然道:“我不是叫化子。”   “你…”少女刚要发怒便被父亲制止,狠狠瞪了眼肖雨楚便扔下了筷子道:“我不吃了,和叫化子同桌吃饭,胃口都给搅和没了。”   肖雨楚抬眉望了眼少女,仍旧照吃不误。   身畔的三个年轻人却狠狠嚼着饭食个个瞪着肖雨楚,全然一副恶狠狠的吃相。   肖雨楚虽然吃得快捷,因其他人在他来之前已吃了大半,于是几乎同时吃食完毕。肖雨楚举袖抹了抹嘴,好似意犹未尽的望了望其他人的饭碗,见个个空空如也,只有少女的碗里剩下大半面食。   少女忽然发现肖雨楚正自望向自己的饭碗便急忙喊道;“店伙计!快过来!”说罢拿起饭碗交给赶过来的店伙计说道:“本小姐吃不下了,拿出去倒了或喂狗随你的便。”   三个年轻人见状纷纷发笑。   只听少女趾高气昂的说道:“本小姐吃剩的饭食就是喂狗也不给骗人的叫化子吃。”   “师妹说得好!”三个年轻人纷纷附和,两个中年人则是摇头莞尔。   那少女称为爹的中年人首先站起身说道:“这便走吧,不然天黑前到不了下一打尖处了,锋儿记得结账。”   那“二师兄”连忙答道:“是师父。”说着正要起身,却被少女使个眼色制止,那“二师兄”微微一愣,“大师兄”便凑上前耳语了几句,“二师兄”随即偷笑着连连点头。   眼见两个中年人已出了饭堂之门,几人纷纷站起走到柜台边向掌柜的拿出银两并轻声言语了几句,随即各自向肖雨楚投来鄙夷的冷笑便要扬长而去。   “昆仑派陈大小姐!”   此一有意而为之般的大声话语传来,那少女及三个年轻人愕然站在,随即急忙寻视言语之人。   “你的老爹陈希南发善心为这位朋友担下了面钱,你们却为何结账唯独落下了这位朋友的那一份?难道昆仑派便是言而无信之辈吗?”话语声中,只见一个年约十六七岁许;依着如和尚模样的光头之人站起身状若洒脱的微笑着自饭堂一角走来。   那三人中的另一年轻人手指着光头说道:“大胆狂徒!方才是你在此胡言乱语吗?”   那小和尚轻轻摇头道:“非也非也,这位兄台言语有误,言语有误啊!”说着啧啧有声的叹息,一副老成持重之状。   “臭小和尚找死!”三人纷纷呼喝着迅捷上前,只听“蓬楞喀喇”声响起,一张桌子被踢得旋转着疾速朝三人袭去。    第二四零章 仓惶逃离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三人全未料到小和尚会首先发难,仓促之下呼喝声中慌忙躲闪,那张桌子便疾旋至少女身前,少女大惊之下尖叫一声盲目的推出双掌,只听“蓬隆”声中桌子斜斜落地滚了几滚便翻倒在侧,那少女却被桌子所挟的劲风撞得仰面而倒,尚未“离桌而去”的碗碟筷子纷纷砸在少女身上便弹落在地粉碎或滚跌,少女身上尽是面汤菜渍的狼藉一片。   众人一愣之际只听那小和尚说道:“这位兄台询问在下是否为方才胡言乱语之人,既然是询问,便是亦未肯定胡言乱语之人到底是我亦或不是我,既然未肯定是我亦或不是我,却朝我叫喊道‘大胆狂徒’,是否言语有误呢?”   三个年轻人尚未弄清小和尚所言之意,只听那少女站起身尖声喊道:“师兄!这和尚须饶他不得!给我杀了他!”   三人闻言再次揉身扑上,小和尚身形疾旋转了一圈横移至三人身侧,见距离自己最近的“二师兄”顺势一掌斜拍向自己,当即斜身错步右手疾探便攥住那人手腕,左手一把捉住手掌的四根手指用力朝前一扳一扣,那“二师兄”惨叫声中“噗通”一声跪在当地。   另外两人见状一左一右绕过“二师兄”拳掌骤袭向小和尚,小和尚将攥住的手臂狠狠朝右甩开,自然而然的迎击了右侧袭来的“大师兄”,随即闪电般移向左侧左足踏前矮身避过左侧年轻人蕴足内力的一掌,上身探前顺势以右肩猛然顶向那人胸腹之间,只听“蓬!”的一声,那年轻人惨嚎着飞跌而出,半空中“噗!”的一声喷出一蓬鲜血,直跌至另一张桌面上再顺着去势滚落在地。   小和尚身形毫不停顿,抬起右足骤然侧踢“二师兄”,随即身躯反转扬起左腿,一脚踹中被“二师兄”撞得趔趄、站立不稳的“大师兄”左肩,大师兄闷哼声中如陀螺般疾转数圈才堪堪立足站定。   小和尚更不停留,捉住亦自晕头转向的“二师兄”左肩,手臂疾速轮转,将“二师兄”轮得原地急急打转,倏忽间向右急甩,“二师兄”当即斜飞向楼梯口,却并未出现料想之中滚下楼梯的状况,只见“二师兄”急仰的身躯忽如弹簧般直直挺起,呆头呆脑中侧首观望,随即怯怯的说道:“师父。”   陈希南将站直的“二师兄”推到一侧上前道:“发生什么事?”待见到少女的样子皱眉愕然,随即转望小和尚,双目精芒乍现。   小和尚呆呆望着陈希南并未言语,却听那少女凄声说道:“爹,我们好端端的为这叫化子结了面钱,未曾想叫化子伙同这个小和尚调息女儿,欲对女儿非礼,大师兄、二师兄及马师兄上前好言相劝,岂料这小和尚恼羞成怒突施辣手,三位师兄一不小心着了道,爹!你可要为我们讨回公道啊!呜呜呜……”   一直呆坐在桌边观望的肖雨楚听闻少女梨花带水的凄声陈述不由瞠目结舌,心想世上竟然有如此颠倒黑白,将歪曲的事实说得如此逼真之能?   陈希南闻言怒意腾升,望着小和尚森冷的道:“此话当真?”   小和尚大摇其头道:“非也非也!第一,他们并未为这位朋友结账,第二…”   “且慢!”陈希南打断道,随即望向颤巍巍忍痛弓着腰的“二师兄”道:“锋儿,可是确有此事?”   “我…这…”支吾着的“二师兄”忽然见到柜台边惶惶不知所措的店伙计不由灵机一动,冲着店伙计叫道:“结了!结了!”   陈希南眯着眼审视了一番“二师兄”,随即望向店伙计说道:“可曾结了帐没有?”   店伙计闻言一愕,随即慌张道:“结了!结了!”   陈希南问道:“那这个小叫化子的面钱结了没有?”   “这个…”店伙计踌躇着望向掌柜,掌柜朝店伙计摇了摇头,店伙计赶忙说道:“这个倒是没有结。”   陈希南见状已知小和尚所言属实,当即怒瞪双目望向“二师兄”,那“二师兄”斜了眼少女及“大师兄”,随即垂首不敢言语。   陈希南望了望身后的少女及“大师兄”,察言观色之下已了然于胸。   却听小和尚摇头晃脑的道:“第二,我和这位朋友并未调戏非礼陈大小姐,这一点在座一直未曾离去的客官均可作证。”   陈希南以犀利的眼神望向或躲或缩在墙角的众酒客,只见大部分人与己视线相触便即怯怯避开,只有两三个长相较为憨直的人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陈希南望向少女“哼”了一声。   只听小和尚继道:“第三,是这三位兄台首先向我动手,我小和尚只好奋起抵抗,这一点在座众人亦可作证。”   陈希南并未再次望向众人,已然知晓小和尚所言非虚,否则自己的女儿及徒儿定当出言反驳。沉吟片刻说道:“请问小师傅在何处出家?”   小和尚说道:“小师傅我原本在天宁寺出家,如今因与佛无缘而离寺出走,从此便算不得是和尚了。”   陈希南说道:“那么你的武功习自何处?习自何人?   小和尚微一思索便道:“我的武功吗,东拼西凑胡乱习来,说不上在何处习得,亦无正当传授之人,三脚猫功夫,让大家见笑了。”   陈希南闻言心中怒极,心想:你一己之力将我的两个徒弟及朱师弟的徒弟三人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却说自己的武功乃三脚猫功夫,岂非辱骂我教出来的徒弟无能窝囊至极?如此岂非对我陈某乃极大的侮辱?真正是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但陈希南终究为中原武林六大门派的一派之主,当即压下心头之火说道:“那么你与那个叫化子可曾认识?”   小和尚回头望了望端坐在座位的肖雨楚,随即说道:“原来不相识,一回生二回熟,如今算是认识了,当然,认识,认识!”   陈希南审视了一番小和尚及肖雨楚,心道:照此等情景,当是我的徒儿及女儿之错,应当担负所有罪责!但这小和尚将我的徒儿等打得一败涂地,又语存侮辱,教我如何咽得下这一口气?   只见小和尚走至肖雨楚身前说道:“朋友,此间事已真相大白,我们这便走吧。”说着拉起肖雨楚使其起身,两人刚走至楼梯口间忽听一声“且慢!”   两人闻言急忙停住转身,只听陈希南说道:“今日之事全属我的门人及女儿之错,陈某在此表示歉意。为表歉意的真诚,陈某恳请两位随我等前往敝派,教陈某的徒儿及女儿好生招待两位,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肖雨楚茫然不知所以,更不知如何决定如何回答,小和尚却道:“我们两位意下却是不去,陈掌门的厚意我们两位心领了,再会。”说罢扯着肖雨楚便欲下楼。   陈希南听闻小和尚语气轻浮亦带调侃,不由怒道:“希望两位莫要不识抬举拂了陈某的好意。”   小和尚笑嘻嘻的说道:“如果我们不肯呢?”   陈希南身影一闪间便已出现在楼梯口挡住去路,沉声道:“正所谓盛情难却,想必两位想不去也难吧。”   小和尚垂首沉吟眼珠乱转,随即抬头笑道:“请陈掌门稍待,我与我朋友商量商量。”说罢拉着肖雨楚回转身走向一边,边走边凑过头朝肖雨楚耳语。   陈希南强忍怒意冷冷的望着两人背影。   “逃啦!”忽听小和尚一声叫嚷,两人“噗”的一声穿窗而出,不知何时操在小和尚手中的酒碗挟着劲风甩向后方,酒碗未曾碰撞落地,两人已疾窜出窗外。    第二四一章 一路追缉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小和尚拉着肖雨楚飞奔,诧异的望着踉踉跄跄作势前扑的肖雨楚说道:“你难道不会武动?”   肖雨楚跳落地面时虽被小和尚提扶但仍是摔痛了腿,此时皱着眉头道:“会!我们为何要逃?”   小和尚诧道:“会?你这就是会?会不会轻功啊?”   肖雨楚答道:“心法功法都会,只是从未曾练过而已。”   小和尚失声笑道:“你只知道心法功法却从未练过,这哪里是会?”   肖雨楚闻言默然,少顷片刻说道:“我们为何要逃?”   小和尚回头望去,却见昆仑派众人紧紧追来,尤其陈希南及其朱师弟奔行神速,甩开众门人越追越近,不由惨声道:“你难道不晓得陈希南怒极生恨?只是未曾表现出来而已,随他们去昆仑派,你想还能有好果子吃吗?”回头匆匆张望着说道:“可怜你一点轻功也不会,如何逃得脱?想必你亦不会武功,打又打不赢,逃又逃不掉,这可如何是好?”   肖雨楚说道:“既然逃不掉,不如停下来与他们理论好了。”   “理论个屁!”小和尚怒声道,随即似乎想了想便说道:“我们往人多的地方去,朝人群里钻,可是…哪里人多呢?”说罢皱眉急急四处张望。   远处人头攒动,小和尚奔跑中定睛望去忽然喜道:“那边,好像是庙会。”说罢拉着肖雨楚朝人群方向奔去。   两人双手互拉齐齐钻入人群中,慌忙中已撞到两三人,却哪里有暇顾及,低着头直是朝前疾闯。   陈希南与其师弟朱友义眼见两人在两丈余远处,心想数息之间片刻追及,岂料两人忽然转向窜入人群中,当下奔到人群之前站在稀稀落落的人流之中不知所措。   “掠上房顶!”陈希南忽然说道,同时首先纵起身形跃上左侧屋顶,朱友义随之跃上站在陈希南身畔一同观瞧。   下方人挤人、肩挨肩非常拥挤,人群密密麻麻的朝前延展望不见边际,两人随即施展轻功在房顶奔掠,逢屋过屋脚踏屋脊奔行极为迅捷。   “在那里了!”陈希南喜呼道,而朱友义此时亦已见到两人。   赶庙会的人群虽然极其密集且人头攒动,但身在其中急急奔行之人还是非常醒目,若小和尚及肖雨楚如其他人般随着人流慢慢走动,陈希南与朱友义绝难轻易发现。   在人群中疾钻疾走的小和尚不经意的回头望去,却见后侧左边房顶上两人疾速奔近,凝目细看却赫然是陈希南及其师弟,而且依稀间两人的目光好似正盯着自己与肖雨楚两人,心下一惊向身畔的肖雨楚道:“他们自房顶追来,我们分头跑!”说罢放开肖雨楚的手朝左侧房屋之间窜去,肖雨楚微微一愣便也朝左侧奔逃,小和尚在前左推右搡、侧身或直钻,跟在后面的肖雨楚倒是轻松了许多。   小和尚百忙中回头看去,不由大声道:“分头跑!你跟来做什么?”   肖雨楚微微一愕,随即急忙朝右侧奔去。   陈希南在屋顶瞧得分明,右手指着肖雨楚向朱友义说道:“你往那里追捉住那小子,这小和尚交给我!”   “好!”朱友义答允一声飘然下落,随后轻踏下方群人的人头或肩膊轻松跃上右侧房顶,在被踩踏之人纷纷喝骂声中直盯注肖雨楚急急追赶。   小和尚眼见陈希南越追越近不由异常焦急,忽然见到身旁的被大人抱着的孩童手拿着冰糖葫芦,当下一把抢到手中,随即左手握住木棍手把,右手将剩余的四颗糖果撸下甩手向房顶的陈希南胸前投出两棵,另两颗则加注力道后发先至的袭向陈希南的面部。   陈希南喝声“好胆”刚欲伸手操住首先袭来的两颗,却骤然发现另外两个已挟着劲风袭至面前不由大惊,急忙侧头仰身避过,而此时先发的两颗亦已袭到,一颗擦着陈希南的左耳垂,而另一颗无巧不巧正好进入陈希南微张的口中,虽然无甚力道,但陈希南仍然吃痛,“咳咳”两声才“噗!”的一声吐掉糖果,而小和尚趁机蹲下身来在人群的腿脚间左钻右钻,陈希南狼狈至极的吐出糖果狂怒之中再去望时,却已找不到急急逃遁的小和尚身影。   小和尚在人群之下不时被人撞到或踩到,但仍然依照此法前行,忽听一声“放开我!”的声音自右侧上方传来,虽然人声嘈杂但仍然听得分明,便悄悄站起一些翘头望去。   只见右侧房顶上被朱友义捉住后襟衣领;双臂双腿软软垂下;显然是被点了穴道的肖雨楚正自皱着眉大叫:“放开我!”   小和尚见状紧皱双眉做出苦瓜脸,转首望了眼亦自在找寻自己身影的陈希南便纵起身形腾上屋顶,抬脚便朝朱友义的面部踢去。   朱友义正自得意,忽见小和尚纵上屋顶踢向自己便握拳朝小和尚的脚掌狠狠击出,只听“啪!”的一声响,朱友义连连后退数步,“喀喇喀喇”声中踩碎了不知多少块瓦片,而小和尚脚掌被击之下斜斜飘飞,堪堪落足于屋檐端的瓦片上,但听“喀喇”一声瓦片碎裂,身躯直直朝下落去,身躯刚刚落至一半时却见小和尚轻喝一声手搭屋檐借力腾上屋顶,随即再次扑向朱友义。   陈希南却望着对面屋顶的状况并未赶去援手,而是冷冷观瞧朱友义如何处理。   原来陈、朱两人虽为师兄弟,但朱友义的心中一直不甚服气,而身为掌门的陈希南岂有不知之理?只是两人均皆未曾表现出来而已。此时见小和尚身手好似不弱,便立意先行察看,最好师弟出些洋相吃些亏,届时自己再过去制服小和尚岂非妙哉?   “在那里!”、“屋顶上!”等声音传来,朱友义循声望去却是那少女及两个师侄及徒弟堪堪赶到房屋下。   朱友义眼见小和尚再次扑来,心想提着此一累赘颇为不便,而对面屋顶的师兄始终在原处观望,知晓陈希南存心考究自己,当下喝声“接着了”便轻甩手臂将肖雨楚抛向师侄及徒弟之处。   岂料正自扑向自己的小和尚身躯一扭身形疾转,斜侧里疾蹿中抱起肖雨楚的身体便顺势朝前方屋顶奔掠,屋顶屋下的昆仑派众人齐齐愕然,随即忙急急追去。   朱友义双目紧盯着抱着肖雨楚飞奔的小和尚在屋顶紧追不放,而陈希南在对面屋顶却也疾赶奔行,忽见少和尚突然朝与陈希南相反的另一侧纵身跃下,双足落地继续疾速奔逃,朱友义微微一愣便欲跟着跃下,却听陈希南道:“师弟不要下去!”   其实陈希南判断丝毫不错,眼看房舍将至尽头,小和尚欲施声东击西之计,即甫一落地奔跑数息后再次跃上屋顶,以此扰乱敌人的视线及路线的判断,从而达到摆脱追击,但至此小和尚的内力几已耗尽,欲再次跃上屋顶却是力不从心,只好急急朝远离房屋之处奔逃,朱友义眼见不妙便说道:“师兄,他们往那里逃了!”   陈希南闻言凌空跃下,喝声“追!”便朝朱友义所指方向赶去。   气喘吁吁奔跑中的小和尚忽然见到前方有一篱笆围城的院落,篱笆所制的门却是开着,情急之下急急奔进院落,见到院子中央有一口井,当即想也未想便奔到井边望了望纵身跃下进入井内。   陈希南及朱友义遥遥见到两人进入篱笆院落,岂知追击至此却哪里有两人的身影?当下放缓脚步摸向篱笆院内的房舍。    第二四二章 井中藏匿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小和尚以一只手掌及双脚抵着井壁疾速滑落,直至到达井底水面上才放慢速度缓缓进入井水之中。   此井虽然不是很深,但亦达到一人多高,一直朝下非没到头顶不可,水面直达胸腹之时小和尚才停下滑动,右臂环抱着肖雨楚,左手掌攀住湿滑的井壁,而双足则叉开在水下撑住井壁两侧,屏住呼吸望着上方观察。   肖雨楚说道:“为何不解开我的穴道?”   小和尚仰往着上方说道:“小声点,给你解开穴道?那么方才逃跑时会更加费力。”   肖雨楚道:“那现如今无须逃跑,便给我解开吧。”   小和尚没好气的望了眼肖雨楚说道:“你看我的手哪里有闲着的?”   肖雨楚默然,两人不声不响的听闻井口的声音,只是小和尚抬头仰望着倾听,而肖雨楚则是眼望着井水水面倾听。   久久毫无声息,小和尚刚欲舒口气忽听上方异响传来,忙抬头仰望却见一只水桶当头落下,小和尚手脚用力勉力一挪才堪堪躲开,水桶便落在身畔的井水中。   井边探出一个人头,好似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只见小女孩抖动绳索欲将水桶倾斜进而装水提上,只是水桶在小和尚与肖雨楚的身畔无法倾斜,小和尚双足用力撑住水下井壁,以左手将水桶底儿朝上的扣在水中,小女孩好似朝上微微提了提绳索,随即闪开不见。   少顷后,只听上面传来辘轳的转动声,绳索笔直绷紧,水桶缓上升起。   小和尚心想如今已精疲力竭,在井底依然要使出力气攀住井壁,料想如此坚持不了多久,当下探出左手捉住水桶上的绳索。   绳子升起一尺许后因为负重不再上升,只听上方“咦”的一声,随后女孩子的声音传来:“二哥!胖墩儿!快过来!水桶不知挂在什么地方卡住了,我提不上来!”   稍后传来男孩子说话的声音,随即井绳再次绷紧,但上升尺许后仍然停顿下来,只听一男孩子说道:“不行,弄不好要把辘轳手把掰断了,胖墩儿,我们还是直接将绳子拉上来吧。”   有两个男孩子探头望了望井内,随后各探出两只手臂握紧绳索,“一,二,起…”声中绳索缓缓上升,小和尚与肖雨楚的身体亦随着提升,堪堪到达水井的中段,只听一男孩艰难的说道:“柱子哥,我没力气了。”   “坚持住胖墩儿!”好像是那女孩二哥的声音。   小和尚也自语般的低声道:“胖墩儿,二哥,挺住,啊呀小妹妹也帮帮手啊!”   忽听“啊哟”一声绳索忽然松脱,小和尚与肖雨楚但觉身躯急剧下落,“噗通!“一声再次落入水中,此次直落入井水深处。   小和尚挣扎着露出水面,“噗噗”声中抹了抹脸朝上望去,只听女孩的二哥说道:“真笨!起来啊胖墩儿,坐地上做什么?”   小和尚心中大骂胖墩儿,显然是胖墩儿坚持不住放手之下身体失控一屁股坐倒在地。   忽然感觉下巴下方的水面咕嘟咕嘟冒着水泡,低头望去霍然醒转,原来肖雨楚亦自被自己抱着泡在水里,当下双脚撑住水下井壁两侧,左手紧附侧面井壁艰难朝上移动一尺许,肖雨楚的头部才堪堪露出了水面。   肖雨楚咳嗽几声道:“你难不成想淹死我?”   小和尚歉然道:“唉,一时忘了,对不住,对不住。”   上方忽然“咦”了一声,只听那“二哥”说道:“下面好像有声音。”   “是吗”女孩与胖墩儿诧异道。   小和尚急忙示意肖雨楚噤声,同时朝上望去,只见井口现出三个人的头部与上半身一部分。   女孩的哥哥说道:“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东西?”   胖墩儿说道:“啊呀!不会是水鬼吧?”   只听女孩惊呼一声道:“胖墩儿别胡说,你想吓死我?”   “不对!”女孩的哥哥摇摇头道:“说不定是死人。”   只听女孩尖叫一声逃了开去。   小和尚轻叹一口气小声说道:“可不要全都远远逃走,快找大人来帮手,不然我小和尚与这位痴呆朋友便真的要变成死人了。”   肖雨楚说道:“你还不给我解穴?”   小和尚叹道:“如今我哪里还有解穴的力气?他点了你哪里?总之过得一时三刻便会自行解开,却不知我还能不能坚持到那会儿。”   两人沉默了片刻,小和尚忽然道:“你叫什么名字?听你在那饭堂说好像是姓肖?是肖什么楚对吧。”   肖雨楚答道:“肖雨楚,你的尊姓大名呢?”   小和尚说道:“我原本姓名为司空涧,复姓司空,单名一个山涧的涧字,出家后法号‘宏荫’,乃‘荫’之辈,如今自我还俗,应该回归原名了,区区‘涧’名,让肖兄见笑了。”   “司空涧?”肖雨楚念叨着忽然笑道:“司空涧,司空见惯?”说罢呵呵而笑,思索片刻说道:“名字虽然有趣儿些,但亦不乏霸气,司空兄,好名字!”   司空涧跟着笑笑,忽然说道:“你为何只懂武动心法而未曾练过武功?”   肖雨楚微一沉吟答道:“不瞒司空兄,小弟自幼只喜好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却对武功毫无兴致,只因过目不忘、过耳成诵,在爹娘教我们剑法、内功心法、轻功心法之时只是将心法内容记在心里却未曾运用练习,爹后来也说我好书成癖,不适合练就武功,心灰意冷了好一阵子,而柳伯伯的刀法及其他武功心法也是偶尔听过便不知不觉中记在心里。”   司空涧听罢咋舌不已,叹道:“小弟原以为肖兄你心思单纯愚钝痴呆,未曾想却是聪颖绝伦大智若愚,真是看走了眼了,只是以肖兄的聪慧不去练武功委实有些可惜,唉!”   沉默片刻,司空涧皱皱眉道:“腿臂好不酸痛,肖兄,你试试动一动,看看穴道是否已解开?”   肖雨楚试了试手脚是否能够活动,随即说道:“动不得,看来还未到自行解开之时。”   司空涧皱了皱眉,微一沉吟说道:“你所习的心法都有些什么?”   肖雨楚答道:“娘教的剑法称‘疾风剑法’,爹教的剑法未曾说起名称,另外内功心法有爹教的与娘教的两种,轻功心法也有爹娘各自教的两种及‘七绝环步’,还有大娘教的‘翼天音’,另外是‘龙吟刀法’及‘御风之术’…”   “好啦好啦!”司空涧皱眉打断道:“听得我头都大了!想来并非什么高明的武功。”   肖雨楚道:“高明不高明小弟不知晓,亦根本不想练。”   司空涧说道:“江湖险恶,练就武功有何不好?比如说今日,若是打得过陈希南及他的师弟,我们也不用落荒而逃躲进这倒霉见鬼的阴湿破井。”   肖雨楚闻言微微一笑,却听司空涧“嘘”了一声低声道:“有人来了。”   只听上方传来大人的说话声音,说道:“先将水桶拉上来,我来吧。”   绳索徐徐上升,司空涧大喜,连忙抓住水桶上方的绳索,忽听上方的声音说道:“好重,过来搭把手。”   绳索上升之速大增,牵拉绳索的男子面孔已清晰可见,两人皆是胡须拉碴长相憨直的村夫模样。   “咦?是人!”一人道,另一人紧接着道:“嚯,还是两人嘞!怪事啊!”   两人随着绳索转眼间抵达井沿,司空涧未来得及道谢便欲将右臂紧抱着的肖雨楚递上去让人接住,转首察望之下不由大吃一惊。   陈希南及其师弟、女儿、徒弟及师侄团团围在井边,笑吟吟的望着大半身湿漉漉狼狈不堪的两人。    第二四三章 地牢囚禁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龙吟刀柳浩然、鹰啸剑肖翊及两人的家眷在东海遭遇海难而遭遇不测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中原武林。   龙吟刀与鹰啸剑两人的侠肝义胆、正气凛然多年来使得中原武林正道门派得以休养生息、发奋图强,俨然一副正道大派气势荡漾、邪异宵小销声匿迹之象。   然而,两人遇难的消息令蛰伏隐匿不敢妄动的邪门异类之帮派及野心勃勃之异徒开始蠢蠢欲动,崭露头角。   江湖传闻刚刚树起旗帜的雁南派正自招兵买马,据闻雁南派为雁、南两掌门,即陆中雁及南宫轩,此二人为前逍遥派逍遥右使及南宫堂主,雁南派宛然是逍遥派的后身。   此外,残雪堂为专接杀人生意的杀手堂。   而曾经名不经传、暂无任何动机悄然立于武林中的明月山庄及三莺教、孔雀门更是神秘莫测、正邪难辨。   另传闻,四名倭国高手时常现身于中原武林,其中两人为绝顶刀客,另两人为诡异忍者,只是目前暂时未曾有何异常动机及作恶行径。   ※ ※ ※   地室阴暗潮湿,冰冷石台上编织的草席铺就的床榻因受潮发霉而散发阵阵的怪味。   自顶端一角的透气孔洒下的淡淡幽光及由雾气或雪水形成的水珠滴答声为坟墓般死气沉沉的地室带来一丝光亮及声息。   “唉~”头枕着双臂仰躺在床榻上翘着二郎腿的司空涧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随后侧首望向另一床榻说道:“陈天懿那贱丫头今日必定再来叨扰我们这两个大爷。”   另一床榻闭目仰躺的肖雨楚“唔”了一声便无声响,好似方才声音乃不觉中发出的一声梦呓一般。   司空涧收回视线凝望漆黑的天棚,忽然呵呵笑了一声道:“看我呆会儿如何再气气她,那丫头生气的样子最好看!”微一沉吟“哼”了声道:“好看个屁!臭娘们,贱丫头!”   肖雨楚忽然笑道:“是你自己说道好看,紧接着便言道好看个屁,如此岂非正是辱骂你自己?”   司空涧闻言愣了愣,随即呵呵直笑,两人的笑声回荡在偌大密闭的地室,空旷回荡声阵阵。   原来肖雨楚与司空涧被昆仑派人捉住之后便昼夜疾赶的押解至昆仑派所在地,陈希南曾言道好生招待看护好两人,陈希南之女陈天懿则央求其爹爹交给她办理,陈希南拗不过,只是嘱托道:“不要为难孽待两人,只要两人;尤其是小和尚乖乖说出师承门派便赶紧通报。”便即离去,于是陈天懿自作主张,将两人囚禁至暗无天日的阴湿地室,已残羹冷饭“好生”招待看护起来。   陈天懿每天必定光临两次,打开石门隔着设置在地室内侧的铁栅栏质问司空涧与肖雨楚师承门派及武功出处,显然此举并非对着毫无武功身手的肖雨楚,如此隔栏询问自是针对司空涧,而司空涧亦每次自行回答,肖雨楚则是闻听便罢并不插嘴过问。   而司空涧对于己方两人的遭遇及昆仑派人的对待怀恨在心,经常嬉皮笑脸调侃戏弄与陈天懿,常常令陈天懿满含怨气怒意离开,司空涧则是以大笑欢送。   过了许久丝毫不见动静,司空涧起身走到透气孔下端地上,自怀中掏出书本倚靠天孔微光翻看,口中喃喃道:“幸好昆仑派那些笨蛋未曾搜身…咦?还是有些湿,亏得跌落在井底水中后马上窜了上来…”   听闻翻书声,肖雨楚猛然坐起问道:“你带有书本?为何不早说?我想读书想得好苦呢!”   司空涧望向肖雨楚,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是武功秘笈,你想看吗?”   肖雨楚闻言垂首叹气,少顷后才说道:“聊胜于无,便看看解解读书瘾吧。”肖雨楚说着翻身下床走到幽暗光线之下司空涧之侧,司空涧连忙递给肖雨楚一本。   “幽狐轻功法?”看着那本书封面的肖雨楚念道,随即微微皱眉道:“另外还有没有其他的?你手上的那两本也给我看看。”   司空涧便将手中的书一并递了过去。   肖雨楚将那本“幽狐轻功法”放在盘膝而坐的腿上,手中拿着另两个书本借着幽光观看,口中念道:“‘弥勒玄功’?…‘上清补阳术’”随即将“弥勒玄功”放在“幽狐轻功法”书本之上,手中拿着“上清补阳术”说道:“这本看名字好似并非武功秘笈,我这便看看。”说罢便欲翻开阅读。   “哎~慢着!”司空涧阻止道。   肖雨楚停止翻书的动作诧道:“怎么?有何不妥?”   “有些不妥。”司空涧点点头道:“济生师叔祖曾言道‘弥勒玄功’及‘幽狐轻功法’可看亦可学,但‘上清补阳术’则万不能观看或习练。”   肖雨楚奇道:“济生师叔祖是谁?是你师祖的同辈师兄弟吗?”   司空涧答道:“勉强可以称是吧。”   “为何勉强称是?”肖雨楚问道。   司空涧说道:“所谓勉强,是因为我是‘荫’字辈,他是‘生’字辈,辈分比我高出两节,而他与我毫无师承关系,因此才说‘勉强’可以称是。”   肖雨楚想了想说道:“按你的师父计算该有些师承关系吧?”   “没有!”司空涧断然答道。   “咦?”肖雨楚奇道:“那么你的武功从何习得?”   司空涧答道:“靠这本‘弥勒玄功’及‘幽狐轻功法’,没有人教我。”   “自学?”肖雨楚更感诧异,当即说道:“为何没有人教你?”   司空涧叹口气道:“我原本到天宁寺出家便是为了学习武功,岂料住持安排我去照料看管济生及渡生两人,而且每日向他报告当日的情况,连去了几趟茅房都不得漏掉。”   “哦。”肖雨楚点点头道:“看来天宁寺住持给你安排的差事确是不大好。”   “何止不大好?”司空涧满含怒意说道:“那渡生被关在这般地室一般的监牢,整天疑神疑鬼,而济生则成整天唠里唠叨喋喋不休,我当时觉得一直在那里呆下去不变成呆子亦要变成疯子,唉,一刻也不得安生,简直是处在人间地狱!”   肖雨楚望着司空涧笑了笑,随即道:“因此你就逃出来了?”   司空涧道:“逃出来是后来的事,当时心想到得天宁寺出家却没学成武功,觉得白出了这个倒霉的家。有一次济生又凑到我身前欲行大肆言说一番,我吃惊之下便欲离去,忽然见到他手中拿着一本陈旧的破书,见上书‘弥勒玄功’,‘玄功’两字看来难道是武功秘籍不成?不由问道手中之书是否武功秘籍?济生却似忽然醒悟,赶忙将那本书藏进怀里,我灵机一动便转身离开,济生拽住我说道有好些话对我讲,我假装无奈叹息着说道讲话可以,但那本书必须借我阅读,济生沉吟不语好似犹豫不决,我当即便欲走开,济生拉住我说道借阅便借阅,只是有个条件要我务必答允,我说何等条件?济生便对我耳语:偷偷出外弄些酒来。我听闻便说等等这些日子得空下山去时再说,济生连忙道当然当然,呵呵…我当时便心想学成武功有望了!”   肖雨楚奇道:“你得阅武功秘籍,学成武功已然有望,何干偷偷弄酒?”   司空涧得意的一笑说道:“这你就不懂了,你想他济生既然将‘弥勒玄功’视为宝贝,说明这本秘籍非同小可,而且必定浸淫多年掌握通彻,我只要借助酒计便可让他提点精要,对我学成此本秘籍当然大有助益,短时间内速成亦未可知呢!”   肖雨楚想了想道:“但你如今携带此书,难道你借阅后便始终未曾返还?还有,另外两本‘幽狐轻功法’及‘上清补阳术’却是从何得来?”   司空涧笑道:“我见渡生那整天疑神疑鬼的老怪物偶尔鬼鬼祟祟的拿出书本模样的东西背过身偷偷翻看,好奇心大起,有一日下山购物便偷摸购买了泻药放在渡生的饭食里,当他晚间无数次跑到监牢拐角一侧的马桶方便精疲力竭安睡不得,我便趁他再一次去方便时用早已准备好的绳索勾爪将他的被窝枕头一股脑的勾到铁栅门前,自枕头下面掏出了那两本书本。”   “泻药?是否吃了使人不停拉肚子的药物?”肖雨楚问道。   司空涧笑道:“当然了,你连泻药都不识得?”   肖雨楚点点头,心想:司空涧这个人人小却机智百出聪慧精明,我肖雨楚相之比较那是万万不及了。   岂知肖雨楚自幼便随父母亲长居与世隔绝的幽静之处,毫无接触繁杂外界的机会,而且读书成癖整日诵读,哪里有司空涧般自小摸爬滚打于混杂各界;耳濡目染之下见闻广博的境遇?   忽听有人娇声说道:“你们两个混蛋小子站过来让本小姐瞧瞧!”    第二四四章 初窥武道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两人同时吃了一惊,司空涧急忙将书本收回怀中,一边向肖雨楚使了使眼色,肖雨楚会意悄悄爬回床榻慢慢躺下。   司空涧亦自躺回自己的床榻,装作刚刚睡醒的声音说道:“陈丫头片子嚷嚷什么?我们还没有想好哪一个人倒霉娶你过门。”   牢外自然是陈天懿,闻言愕然片刻怒道:“胡言乱语些什么?娶我过门?啊呸!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做你们的清秋黄粱大梦!”   司空涧拍手大笑道:“好!好!兄弟,我们不必娶母夜叉、母老虎为妻,真是苍天有眼菩萨保佑啦!哈哈哈哈…”   肖雨楚见状也跟着大笑,只是肖雨楚从未假装笑过,何况是大笑,只听肖雨楚的床榻传来“哈,哈,哈,哈”的声音,哪里像是笑?倒更像是念字,只是将同一个字一字一字的念将出来一般。   陈天懿黑暗之中看不清楚,闻声倾听片刻“咦?”了一声道:“古里古怪的什么声音?”   司空涧此时被惹得真正大笑起来,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涕泪横流。   “够啦!”陈天懿怒声道:“你们两个过来这边让本小姐瞧瞧!”   司空涧艰难止住笑说道:“为何?难道还要看看选哪一个为你夫君不成?”   陈天懿怒道:“你若在胡言乱语,小心三天不给你们饭吃!”   司空涧闻言微微一惊,心想不给饭吃那可了得?饿肚子的滋味绝不好受!   当即轻轻翻下床伸手拉了拉肖雨楚的衣衫说道:“兄弟,起来,我们便过去让陈丫头片子瞧瞧,看看陈大小姐有何龌蹉企图。”   两人疑神疑鬼的走向牢门,其姿态委实称得上鬼鬼祟祟。   待两人走到牢门口,昆仑派负责看护的门人适时将灯笼举到了牢门的上方,昏黄的灯光下,陈天懿的面容朦朦胧胧间显得妩媚俏丽。   只听陈天懿“噗哧”一笑说道:“瞧瞧你们两个污秽邋遢的样子,不是叫化子还是什么?你这个呆子叫化,还有你这个光头叫化。”边说边朝着司空涧与肖雨楚两人指指点点。   忽然间发现两人直勾勾的望着自己,不由自主的颊生红晕叱道:“看什么看?小心将你两个色眯眯的一双眼珠抠出来!”   司空涧接口道:“色眯眯是何等意思?还望陈大小姐不吝详解其意,我兄弟两人洗耳恭听感激不尽。”   “这…你…混蛋!”陈天懿说罢气鼓鼓的跺脚离去,临拐弯前喊道:“一会儿派人给你们端水来,好好洗干净了,我爹要来看你们,脏兮兮的见他老人家可是大为不敬,提醒你们乖乖的,说话给我老实点!”   司空涧喊道:“娘子!为夫洗干净了等你哦!别让夫君等得心焦…”   “闭嘴!”看护门人扬手朝探出牢门些许面部的司空涧拍去,司空涧“啊吔”一声缩头躲避,肖雨楚只是望着司空涧吃吃而笑。   稍后门人提来两大盆热水,两人洗漱一番后耳语交流一番躺倒在床上倒头便睡。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看护门人恭谨的道:“拜见掌门师伯!”随即朝牢内喊道:“掌门人到此,你们两个还不速速前来拜见?”   牢内毫无声息,那门人掌拍牢门继续催促,却闻夸大的鼾声自内传来,门人大怒道:“请掌门师伯稍带,师侄进去好生教训教训不知礼数的两个臭小子!”   “且慢。”只听陈希南的声音传来,半盏茶的光景过后,只听陈希南道:“看来苦头吃得不够,由他们去,此处潮湿阴暗不见天日,那小秃驴倒罢了,那小叫化身无内功,终有一日会磕头求饶,看好了。”便转身离去。   陈希南走后,司空涧思索良久,悄声对肖雨楚说道:“兄弟,不如我教你‘弥勒玄功’也好练好内功跟这姓陈的较劲,兄弟意下如何?”   肖雨楚沉吟半晌道;“我不想练武功,再说我有爹娘教的内功心法及‘七绝环步’功法,无须学‘弥勒玄功’。”   司空涧皱眉道:“那么你如今不修炼更待何时?姓陈的说得不错,此处阴暗潮湿不见天日,如你这样毫无内功,难免风湿、痨疾及其他疾病寻上身来。”   肖雨楚思索片刻说道:“爹娘教的内功起初便令人索然无味,尽是打坐吐纳,‘七绝环步’倒是有些趣儿,弟台便练练‘七绝环步’试试,瞧瞧有何妙处。”   “正该如此!”司空涧欣然道。   “对了!”肖雨楚坐起身说道:“司空兄如何识得陈掌门及他的女儿他们一行人?”   “嘿!”司空涧得意的一笑说道:“我自小仰慕少林寺及少林武功,我逃出天宁寺便四处游荡了一年多时日,前半个月忽然起了兴致便赶往少林寺,谁知许多门派及武林人士纷纷赶往少林寺,随处打听才晓得六大门派在少林寺举行两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六大门派即少林、峨眉、华山、昆仑、崆峒、点苍六派,由少林、昆仑、崆峒三派相较拳脚功夫,而峨眉、华山、点苍三派相较剑法剑术,其中佼佼者为当今一代六大门派的新秀。我混在其他应邀观摩的帮派当中从头看至尾,越看越觉索然无味,但也耐着性子看完,陈家大丫头片子仅逊少林的秃驴无尘一筹却胜了崆峒派,想那无尘乃三十开外接近四十之人,因此虽然无尘获胜但将无尘及陈天懿同称为新秀,看着那丫头片子洋洋自得的样子就有气。哦,是了,我正是因此才知晓六大门派中有头有面的一些人,当然包括昆仑派。”   肖雨楚懂了似得点点头。   却听司空涧“哼”了一声道:“想当年龙吟刀与鹰啸剑何等威风八面、武功超绝?现下看到所谓正道武林中流砥柱的六大门派众人,唉,真乃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也如。”   肖雨楚心想:既然身为鹰啸剑的爹爹武功那样高超,想必所授的心法与剑法一定非同寻常。但看过姐姐及柳哥哥练内功练刀剑便觉头痛,而“御风之术”一直颇为吸引自己,但爹爹曾言道欲习练“御风之术”必须具备一甲子内力,自己不但不具备一甲子内力甚至连一刻钟的修炼储备也无,斟酌之下还是先习练大娘所教;爹爹在旁指点精要的“七绝环步”为好。   当晚,司空涧鼾声正响、甜梦更浓,而肖雨楚一直未曾入睡,心中一直默念“七绝环步”的步骤功法,半梦半醒之间一直以来熟稔默念的心法悄然接轨于肖雨楚的奇经八脉,似有似无的游走于全身经脉后调皮般探了探肖雨楚的丹田。肖雨楚在睡意朦胧间忽觉丹田一阵蠕动,当即“哎呦”一声翻身而起,眨着因惊吓而睡意全消的双眼默默思索,随即心念一动依照而为,片刻后丹田再次微微震荡涌动,不由心想:难不成这便是内功练就储备的异动?   停下身形微微思索片刻,猛然想到爹爹曾对姐姐言道内力方窥门径之时的种种因人而异的反应及征兆,当下欣喜不已的再次举步如是而为,“七绝环步”的功法概要曾由大娘芮南玉详尽讲解,而诡异深奥之处更由爹爹肖翊画龙点睛般点中要点,肖雨楚在初始的犹犹豫豫踌躇不前慢慢变得清晰掌握直至轻车熟路。   如此循环往复周而复始,但感觉其乐无穷,肖雨楚竟兴奋得呵呵而笑,司空涧被笑声惊醒迷迷糊糊的坐起身茫然呆望,而肖雨楚睡意全消乐在其中,两人一动一静在偌大的地牢之内,浑忘了时间的流逝。   时光如梭,数月时间弹指间匆匆而过。    第二四五章 牢中练功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方即阴、圆即阳……方即左、圆即右……男左足踏方……再右足踏圆……女右足踏圆……再左足踏方……以此为起始……方即阴、圆即阳……阴即吸、阳即呼……此为内息之呼吸……”   肖雨楚口中念念有词愈行愈快,只感觉丹田充盈涌动通体舒畅。   “……内息呼吸法……起步始丹田提气……上导肩井太渊……下导三阴涌泉……此为呼,反之为吸……男子前七步呼……后七步吸……女子前七步吸……后七步呼……如此周而复始……”   肖雨楚每日里修炼“七绝环步”内功、轻功心法,司空涧早已见怪不怪,静静端坐在在床榻一侧闭目行功。   不知过了多久,几个门人又一次打了满满两大盆热水过来。   司空涧探手拨了拨热水自言自语道:“姓陈的那家伙又要来了,哼!有何鸟用?我们照旧来个全然不理。”   两人当下二话不说脱了个精光各自躺进热腾腾的木盆里,舒服得两人竟同时长呼了一口气。   缓缓洗毕擦身穿衣,肖雨楚皱眉侧头看了看自己已长得过长的头发心想如果娘和大娘在,定然会给我剪去一些再梳理扎好,心下不由思念爹娘及亲人,反观眼下莫名其妙的成为阶下囚的境遇,独自黯然神伤。   “喂,兄弟又想起什么来愁眉苦脸的?”司空涧在旁问道。   肖雨楚默默将头发简单束起后在身后扎了头巾便侧头望向司空涧,眼神略显诧异中来回查看。   “你如此直望着我做什么?”司空涧奇道。   肖雨楚笑了笑说道:“未曾想司空兄长出头发留起长发倒是俊美得很,只是差了个头巾。   司空涧闻言瞧了瞧肖雨楚的衣衫及自己的衣衫,随后“嗤喇”一声撕下衣摆的一边,竟撕出长约尺许宽数寸的布条,也不束起头发只是将发丝理至两边便以头巾自前额系到了脑后,口中说道:“兄弟可曾留意陈丫头片子的腰间香囊?有朝一日我必将那香囊夺了过来系在头上当头巾。”   肖雨楚闻言哑然失笑。   互听牢门外脚步声响,两人当即使了个眼色便飞速窜到床上,倒头假装入睡。   随着脚步声接近,传来门人的问好声,只听陈希南的声音道:“近来有何状况?”   只听那门人说道:“启禀掌门,那小秃驴…那长了头发的小和尚每天打坐好似修炼内功,而小叫化则在内不停来回走动,口中念念有词,好似犯了疯癫。”   “哦?竟有此事?”陈希南凑前望向牢内,稍后说道:“眼下岂非睡得好好的吗?”   那看护门人说道:“这两人倒也奇怪,只要掌门亲临,两人必当上床大睡,不知是否洗了热水澡后舒服了还是怎样?”   “多久给他们洗一次澡?”陈希南问道。   门人答道:“每次掌门人来临察看之前。”   “以后勤一些给他们洗澡。”陈希南说道:“那小和尚是天宁寺的僧人,虽说天宁寺从不曾涉足武林,但寺内藏龙卧虎高手如云,但看小和尚的身手武功极为高明,却又不似天宁寺的武功,总之在未有结论之前不得太过孽待与他。”   门人恭声应是。   待陈希南离去,司空涧翻身坐起轻声说道:“这姓陈的倒是忌惮我的出身,却全然未将兄弟放在眼内。”   肖雨楚亦自坐起,闻言只是一笑了之。   “你的内功练得怎么样了?”司空涧问道。   肖雨楚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下腹部说道:“我也不清楚。”   “来,你打我一掌试试。”司空涧说罢伸出双掌竖在肖雨楚身前。   肖雨楚望了望司空涧的双掌,皱眉道:“我打你一掌?怎么打?”   司空涧笑道:“你便使出气力朝我的双掌快速推一下便成。”   肖雨楚伸出左右手掌,微一沉吟回收至胸前,司空涧见状不敢大意,暗暗将两成内力运注于双掌屏息蓄势。   “我打!”肖雨楚轻喝一声推出双掌,只听“波”的一声,肖雨楚踉跄后退数步,站稳后茫然呆望着司空涧的双掌。   司空涧“咦”了一声道:“嗨,差点忘了你不会运用内力!”司空涧收回手掌沉吟了片刻说道:“这样,你用意念来操控丹田之气运聚至手掌再顺势推出。”   “意念?”肖雨楚诧道:“‘意念’是什么东西?能操控内力?”   司空涧皱皱眉道:“你一心想着你小腹部储存的劲力朝上蹿升,直蹿至手掌时便一推而出!”   肖雨楚“哦”了一声点点头道:“这我便明白了。”随后闭上双眼,微微皱眉继而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双掌缓缓抬起顿了顿便猛然推出,只听“啪!”的一声轻微声响,司空涧急退两步“通”的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地,而肖雨楚则浑身轻轻一颤及上身微微后仰。   坐在地上的司空涧“啊吔”一声道:“乖乖不得了,兄弟再来!我们重新来过!”说罢提起双掌至身前,语气及表情显得兴奋莫名。   肖雨楚愣了片刻翻开手掌致使掌心朝上左右望了望,忽然笑道:“司空兄,你教的法子很好用啊!”   “那岂是我教你的法子?那是你自己的内力,我只是告知你如何运用而已!”司空涧说罢站立当地双掌蓄势待发,兴冲冲的道:“兄弟,再来过!”边说边将七成内力运聚于双掌,满含期盼的苦待肖雨楚重新来过、再次对掌。   肖雨楚道生“好”便急急推出双掌,但闻“噗!”的一声,肖雨楚闷哼一声跌出丈远四脚朝天仰跌在地,司空涧却纹丝未动。   “兄弟!你怎样?”司空涧望向肖雨楚,探头观察着肖雨楚的面部表情关切的问道。   肖雨楚哼哼卿卿的爬起来艰难说道:“不碍事,司空兄好厉害。”   “不对!”司空涧摇头道:“你是否未曾运用内力?正如我此前告知你如何运用的那种法子?”   肖雨楚“哦”了一声道:“一时间兴起并未使用你教的法子。”   “难怪!”司空涧拍腿叫道,随即扬了扬仅以布条随便绑缚的一头乌发说道:“以运用内力的法子再次来过!”说罢仍运注七成内力蓄势苦候。   肖雨楚定了定神走向前,将司空涧所教的法子默念了一遍,随后依照此法顺势推出双掌,“啪!”的一声脆响,司空涧浑身一震退了一步,而肖雨楚连退两步才堪堪站稳驻足。   司空涧呆呆看了半晌肖雨楚,随即说道:“神了!真是神了!兄弟,你的七什么环步什么的是何等功法?短短数月时间竟与我六年苦功的六成内力堪堪扯直,真令人难以相信!”   肖雨楚闻言亦自一喜,不由说道:“如若司空兄觉得很好,我便将功法口诀教与你,你也如此照练便了。”   司空涧闻言眉头一挑,似乎有所心动,沉吟了片刻颓然长叹道:“还是不要教给我,此功法如此神乎其技,必定非凡人所授,你我兄弟萍水相逢极其投缘,但此等厚重之礼我司空涧万不能接受。”   “司空兄,教我此功法的人并非司空兄所说的非凡人……”   “停住!此事休得再提,并且司空涧建议你,不仅对我,以后对任何人不得再行提及,更别说要随便教与他人,兄弟务必谨记。”   “竟有如此严重?”肖雨楚不解的问道。   “当然!”司空涧断然道:“如若随便提及或随便教与他人,实乃太过暴殄天物,亵渎神圣功法了。”   肖雨楚若有所思,随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忽然想到姐姐及柳哥哥曾经掌击树木或岩石相比高低、争论不休的情景,心念一动之下兴致勃勃的走到墙角,双掌默运内力突然朝墙壁拍去,“啪!”的一声响中地牢震荡回音缭绕,顶壁的灰尘簌簌而落。   看护的门人听到动静厉声喝道:“你们两个臭小子发什么疯?再不老老实实的要你们好看!两个臭叫化子!”   “冬柏,何事如此大惊小怪?”陈希南的声音忽然自牢外入口处传来,竟是去而复返。    第二四六章 教中紫莺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司空涧心神回转间陈希南已然抵达牢门口,隔着铁栅栏望向两人,再欲躺回榻上佯装入睡已属枉然,不由呆呆的望着陈希南不知所措。   陈希南瞧见司空涧正自呆望自己,而肖雨楚面对墙壁摊开手掌左看右看,好似神志失常,急忙道:“冬柏,将牢门打开。”   那看护门人冬柏急忙掏出钥匙打开牢门。   陈希南刚欲进入牢内,忽听入口处传来急骤的脚步声,随即传来急声叫喊道:“师父!不好了!有人闯山了~!”只见一人心急火燎的直奔到牢门口。   “做什么?”陈希南怒道:“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   那人奔到陈希南面前气喘吁吁的道:“师父,有人闯山,已经直杀入正院!”   陈希南微微吃惊道:“竟有此事?何人如此大胆?”   “来人为三个蒙面的女子,自称是‘三莺教’,朱师叔及大师兄他们已抵达正院正与她们对峙!”   陈希南再不答话疾奔而出,来报之人与门人亦急忙尾随。   司空涧发现眨眼间所有人都已离去,而且牢门亦自开着,不由望着牢门道:“兄弟!兄弟!”一连叫了好几声亦不闻应允便急忙扭头望去,却见肖雨楚摊开双手来回查看,口中喃喃自语而且喜上眉梢。   “兄弟!”司空涧再次呼叫,只因担心惊动他人不得不放低了嗓音,岂料肖雨楚仿若未闻,忽然急踏奇异的步法在牢中方圆之地来回奔走。   司空涧望了望牢门,在侧耳倾听了一阵上前两步轻声叫道:“兄弟!”   忽听急急奔掠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司空涧不由再次轻声急呼:“兄弟!”但听肖雨楚“嗯?”了一声仍然奔走不停。   此时来人已至牢门前,赫然是那冬柏去而复返,显然是突然想起牢门未锁,返回来目的当然为锁上牢门,司空涧方欲跃前发难忽听随着脚步声传来娇脆的声音道:“于师兄!看见爹爹没有?”   那于冬柏手持钥匙说道:“掌门师伯刚刚随全师兄奔正院处去了…咦?你做什么?”   司空涧眼见肖雨楚来回疾走间直奔亦自敞开着的牢门口,在于冬柏的诧声喝问及伸手阻挡间诡异的闪身绕过于冬柏,直走向牢门口,陈天懿见状急忙挥掌拍击却发现肖雨楚如鬼魅般绕到自己的身后,不由愕然呆住。   司空涧见状哪里迟疑,急忙闪至牢门前挥掌便拍向于冬柏,于冬柏警醒之余慌忙举掌相迎,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中于冬柏闷哼一声跌飞开去,而司空涧已然朝出口疾窜,在陈天懿闻声回头愕然凝望间矮身至陈天懿身侧掠过,顺手将陈天懿的香囊摘下操在手中,倏忽间已消失在入口处。   昆仑派正院内对峙中一触即发的意味及杀气愈见浓重,一时间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   陈希南望着被同伴挪到一边;口鼻鲜血直流生死难测的四个门人怒意腾升,朝背对敞开着的大门站立;均以黑巾蒙面的三人说道:“三位在未曾自报家门,更无求见之理之下便擅闯而入痛下辣手,未免过于未将我昆仑派放入眼内了吧?”   只见院内面朝昆仑派众人;背对敞开着的大门站立的三人均是女子的发式及身材,只因三人均是黑巾蒙面,所以无法辨清面貌及年岁。三人中微微靠前的左右两侧之人身穿紫色衣衫及绸裤,乌发两边盘结呈丫环的发式形状;而居中靠后之人则是紫色衣裙,衣衫两袖腕部束紧但袖口极大极宽,呈喇叭形状。自衣着判断,居中之人当时另外两人的首领。   只听紫衣女冷笑一声道:“我乃‘三莺教’排行第三的紫莺,如此可算自报家门?我等一行实无求见之意,自然无求见之理,擅闯便擅闯了,至于痛下辣手吗?只因这四个不知深浅的畜生出言不逊无礼至致!”   陈希南身畔的朱友义冷哼一声道:“好狂妄的口气!‘三莺教’竟是如此妄自尊大、傲气熏天之辈不成?”   左右两女同声叱道:“大胆!”   紫衣女眼望朱友义寒芒乍现,冷冷说道:“你敢如此辱没‘三莺教’之名,该当何罪?”   朱友义方欲反唇相讥却被陈希南摆手制止,陈希南沉声道:“三位黑巾蒙面不敢以真容相见,想必存有不可告人或羞于见人之秘,请问三位为何要冒充‘三莺教’在此挑衅生事?是否将此一罪责嫁祸于‘三莺教’,促使我昆仑派与三莺教兵戎相见?”   紫衣女闻言发出一串爽朗清脆的笑声,笑罢言道:“我三莺教岂会与你昆仑派一般见识?‘嫁祸’?‘兵戎相见’?你以为昆仑派配吗?我三莺教自创教以来均以黑巾蒙面,你孤陋寡闻,这却无须怪责你昆仑派井底之蛙之辈了。”   昆仑派众人闻言大怒纷纷喝骂,陈希南心道来者不善,今日之战与来日之梁势难避免,于是冷冷说道:“敢问三位来此究是意欲何为?”   紫衣女说道:“我们此来别无他意,只是听闻昆仑派最近数月前擒捉了肖公子,还望昆仑派送交与我等带去。”   “肖公子?”陈希南微微一愕,随即冷笑道:“我们数月前确是请来了一位姓肖之人,只是此人并非劳什子的‘肖公子’,而是姓肖的小叫化罢了,‘肖公子’?昆仑派未曾擒捉,何来送交之理?”   紫衣女怒道:“你根本是语存戏弄,竟胆敢如此消遣本教?”   陈希南怒意难抑,大声道:“是你三人惹是生非挑衅我派并出手伤人,戏弄加消遣的并非我派而是贵教吧?”   紫衣女冷冷道:“昆仑派定要与我等出手见真章不成?”   陈希南怒喝道:“那又如何?”   紫衣女喝道:“白桦、芝草!”   两女同声答道:“属下在!”   “准备迎战!”   “是!”两女同声应答并踏步上前摆开架势,左臂前伸,食、中两指并拢,右臂后摆,手中竟是一柄奇形短剑,短剑尖端微微弯曲,形状酷似鸟喙。   陈希南面现凝重之色,传说中“三莺教”擅使鸟嘴模样的兵刃,由此可见此来三人却是“三莺教”教中之人无疑。但敌人无论名声如何武功几许,欺至家门口岂能畏惧退缩?当即朝大弟子卢青季及二徒弟丁少锋打一手势,示意两人上前应战。   卢青季与丁少锋同时狠狠点点头出列面对两女。   四人相对片刻便同时怒喝疾趋而上出手骤袭,一时间衣袂破风声急响,剑光闪闪掌风霍霍。   紫衣女冷冷注视场中眼神显现轻蔑,而昆仑派众人心下顿感惊诧,只因所有人尽皆瞧出交手伊始“三莺教”两女已占尽上风,虽说两女的手中各自持有兵器,但身为现如今二代弟子中最杰出的两人竟在十数招内已显露败相,怎会不令身为昆仑派门人骇然震惊?   几乎同时,卢青季与丁少锋闷哼一声急速后退,卢青季胸前衣衫被剑刃刮破翻烂,丁少锋更是胸前衣衫破裂翻卷血溅其上。   昆仑派众人齐声惊呼。   忽听一女子娇呼道:“混蛋!恶贼!”,与此同时一条身影极速朝三女方向飞掠而来,赫然竟是昆仑派陈大小姐陈天懿。   两女刚刚战罢退至紫衣女身侧,忽听呼声为之一愕,但首领尚未发出指令而暂未有所动作,但听一声“出言不逊,理当掌嘴!”的喝声中,紫衣女如鬼魅般出现在陈天懿身前,在陈希南“懿儿小心!”的惊呼声响起的同时“啪!”、“啪!”两声脆响,陈天懿两颊挨掌疾速趔趄打转,勉强站定身躯时口中道:“还我香囊!”   众人闻言不由愕然。    第二四七章 初窥轻功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原来,肖雨楚与司空涧两人奔出牢门不觉间奔至正院,忽然见到人众聚集不由愕然呆望,恰在此时卢青季与丁少锋双双败下阵来,而陈天懿忽然发现司空涧逃离时将自己当做宝贝的香囊截取而去不由大怒,急追之下一直追至正院,却见司空涧愕然呆立在前,手中亦自握着香囊,不由怒极纵起身形扑向司空涧,司空涧发觉身后有异,回头望见不由“啊吔!”一声疾闪至一侧,陈天懿收势不住急冲上前,口中喝道 “混蛋!恶贼!”,而紫衣女以为陈天懿辱骂自己及“三莺教”,当即越众而出以未灌注内力的手掌扇了陈天懿两巴掌,而陈天懿浑不知发生何事,口中紧接着说道“还我香囊!”才忽然感觉双颊疼痛难忍。   司空涧连忙轻声对肖雨楚说道:“兄弟,我们快些逃!”说罢首先向门口掠去。   紫莺看着司空涧的身法,即看出此人武功不弱,忙示意两个紫衣女上前迎战,司空涧见两女的奇形短剑光影霍霍不由“啊吔”一声向一侧闪去,两女如影随形跟随追击,而肖雨楚已奔到距离门口不远处,正对临门而立的紫莺。   紫莺望向直奔自身处而来的肖雨楚,冷笑一声一掌拍出,岂料肖雨楚脚踏异步一晃身绕过紫莺到了紫莺的身后,竟然避过了紫莺蕴含内力的凌厉之掌,紫莺“咦?”了一声疾向侧方旋转闪避,以免遭到绕至自己身后之人的突袭,当转过身却见肖雨楚已跨出大门,正当紫莺诧异之时,只见肖雨楚停下身朝院内探望,显然是因司空涧未能脱身逃出门而驻足观望。   紫莺却以为肖雨楚欲与自己交手,森冷的望着肖雨楚全神戒备,只因肖雨楚的步法诡异莫测而未再先行出手。   “司空兄!”肖雨楚朝内喊道。   紫莺耳听八方,知晓自己身后除了司空涧及与其相斗的两女再无他人,认为肖雨楚在故弄玄虚,冷笑道:“少在此处施出弄虚作假的伎俩,有本事出手吧!”   肖雨楚见状以为紫莺故意挡在门口不让司空涧逃出,若不扫去此一障碍司空涧万难逃脱,当下便欲出手攻击,只是肖雨楚毫无打斗的经验,只有与司空涧比试掌力时按照司空涧的指示推出双掌,当下竖起双掌朝紫莺推去。   紫莺只待肖雨楚出手,看看对方使出何等高明的招数,岂料肖雨楚提起双掌朝自己处探来,所探方向竟是自己的胸部,当即羞怒交加喝道:“鼠辈无礼!”疾旋左臂搪开肖雨楚的双臂,又掌用力扇向肖雨楚的脸庞。   肖雨楚双臂被击得向右一偏身形趔趄,又见一掌拍向自己面部不由大惊,当即不由自主的顺势踏出异步矮身自紫莺的身侧绕过,心想你拍我我难道不会拍你吗?心念间随手向后一拍,只听“啪!”的一声轻响,只觉触手之处厚实且富含弹力,浑不知自己随意的一掌竟拍中了紫莺的臀部。   “司空兄!”肖雨楚叫喊声中直奔正自缠斗的三人,见三人兔起鹘落激战正酣,不知如何相助,当下不顾一切施展步法直奔向三人,两名紫衣女互感后方有异,其中一女忙转身挥剑蓄势,只留一女与司空涧相斗。   肖雨楚施展“七绝环步”盲目前冲,堪堪避过斩向自己的奇形短剑,自两女之间的缝隙极速穿过。   司空涧与两女相斗斗了个旗鼓相当,当其中一女转身相对肖雨楚时只觉压力陡轻,当肖雨楚擦身而过令与己相斗之女惊诧慌乱之际瞧准破绽一掌击在此女的右肩,当即拉住肖雨楚的手喝道:“弹身!”便纵向墙头,堪堪接近墙头之时只觉肖雨楚的身体根本未曾跳起,显然是未解司空涧言语之意,眼看因身体重力要将自己的身体拽回,急切间手搭墙沿叫道:“跳啊!”   肖雨楚幡然醒悟弯腿便跳,司空涧顺势一提手臂,肖雨楚安然落足墙头,当即使力上拉,司空涧足尖轻点墙体,借着肖雨楚上拉之力轻松跃上墙头,喝声“逃啦!”便拉着肖雨楚越墙而出。   紫莺臀部被肖雨楚拍中羞怒至极,站在大门中央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瞧着肖雨楚只带时机出现便欲一举击杀,全未料到两人竟越墙而逃,当下朝两女一摆手便急急追去。   司空涧拉着肖雨楚疾奔,口中不断提点施展轻功之法,肖雨楚心领神会依照施展,虽然起初似有似无难以掌握但渐渐熟练,但奔跑之速仍然慢了司空涧许多,一直被司空涧牵拉着奔走。   司空涧百忙中回头观望,发现紫莺如风追来极速拉近与两人间的距离,大惊之下说道:“兄弟,那婆娘疯了般追来,我们分头逃!”说罢放开肖雨楚的手掌朝另一侧掠去。   肖雨楚会意运用刚刚掌握些门道的轻功只顾朝前奔走,然紫莺意在羞辱自己的肖雨楚,毫不理会奔向另一侧的司空涧,直追向低头狂奔的肖雨楚。   司空涧在一侧瞧得真切,忙提声道:“喂!臭婆娘!有本事来追我!”   只见紫莺所追方向毫不改变,忽听紫莺朝后喊道:“白桦!芝草!你们追那疯小子,切不可放过!”   只听后方传来两女的齐声应是声音。   司空涧闻言心想也好,想必肖雨楚绝难逃出那魔女的手掌,不如我将那两个什么劳什子“白画”还是“自操”的两女引道一边,伏击制住,那婆娘追到肖雨楚之后自然返回追向两女及自己,到时以两女换肖雨楚当可包赚不赔。   于是提速朝前奔掠,眼见右侧方便是一片疏林,当即提气奔去。   紫莺已然追近肖雨楚,娇喝道:“还不停下?难道你妄想逃出姑奶奶的手心?”说罢探手朝肖雨楚的后领捉去。   肖雨楚闻声已知紫莺已奔到自己身后,察觉危险之下急忙施展“七绝环步”左踏右挪,却巧妙的避过了紫莺捉来的手掌。   紫莺惊咦一声再次前捉,而肖雨楚步法奇异身形诡异,堪堪捉到或踢中拍中,偏偏失之毫厘全数落空,当下怒意勃发且越来越怒,只是一个劲的随肖雨楚的步法跟随移动紧紧尾随。   至此,两人一前一后奇异奔走挪动,紫莺自然而然的随着肖雨楚踏着似是而非的“七绝环步”,不同的是;肖雨楚随着步法运用内呼吸,而紫莺却是毫无顺序的踏步呼吸,跟行之速却是越来越慢,越是捉不到越是气恼,不就便心浮气躁起来。   肖雨楚越是奇异奔行越觉舒畅不已,丹田中内息萌动澎湃似乎用之不竭。   忽听身后一声闷哼,随即便是女子娇吟声及“噗”的一声如物体落地的声响。   肖雨楚诧异之下驻足回头察看,却见紫莺侧卧在地面色苍白,不由道:“你累了须休息片刻吗?”    第二四八章 束手就擒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紫莺左臂撑地,右手抚着额头急剧喘息,望着肖雨楚艰难说道:“你走的什么魔鬼步法?”   肖雨楚上前一步道:“婆娘,你的头很痛吗?”肖雨楚学着司空涧称紫莺为婆娘,全然不知婆娘的称呼大为不敬。   紫莺全以为肖雨楚在装疯卖傻羞辱自己,恨声道:“小贼休要张狂,有本事你便过来。”   “要我过去?做什么?帮你抚摸额头吗?”说罢摇摇头道:“不妥,男女授受不亲,此事不妥当,恕在下爱莫能助。”   “你这半大不小的毛孩儿懂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紫莺没好气的叹息一声,沉吟片刻忽然猛烈咳嗽,咳嗽得愈来愈烈竟然达到骇人的境地。   肖雨楚见状慌了手脚,踌躇片刻上前一步说道:“婆娘,你怎样?要不要紧?这…这可如何是好?”   紫莺只是猛烈咳嗽未曾答话。   肖雨楚摊开手皱眉道:“婆娘,你要我如何帮你?”   紫莺剧烈咳嗽中艰难的说道:“你…咳咳…你来…来给我…咳…捶捶背…咳咳…”   肖雨楚闻言慌忙道:“好好好!你暂且忍耐,我这就为你捶背!”说罢连忙走到紫莺背后,双手握拳间见到紫莺雪白的脖颈,不禁道:“婆娘,你的脖子像我姐姐一样雪白雪白的。”   紫莺闻言咳嗽声中掺夹着笑声,声音听起来极其古怪,只听紫莺说道:“你…混蛋小子…咳咳呵呵…还不…捶背?咳咳…”   肖雨楚连声应是便以握紧的双拳轻轻捶打,边捶边道:“怎么样?你好些了吗?”   紫莺仍然咳嗽,闻言道:“好…好多了…咳咳…你这可恶该死的小贼…”   肖雨楚还未曾听清楚最后一句话,但觉腰间一麻右半身酸软,吃惊愣然间已被疾转过身的紫莺捉住双手脉门。   只听紫莺娇笑道:“骗你这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儿还不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唉~别动!我的双手手指只需微微用力,你便小命不保。”   司空涧飘然闪身掠进疏林,趁两女微微犹豫后小心戒备悄悄进入之时已悄然爬上一棵海碗碗口粗细的大树,低声骂了一句“他奶奶的!”便略作思索,随后将绑缚在头上的布条解下,将自陈天懿处抢夺来的香囊锦绳绑在头上,将香囊随意的摆在脑后,一手持布条,另一只手悄悄折断一根树枝,以布条将树枝捆绑住,随即轻轻扔到与两女处相反方向的一棵大树下,树枝深入草丛之中,布条却搭在草叶之上,即便不是仔细查看亦可轻易瞧见。   两女小心戒备的谨慎前行,当可看出两人江湖阅历相当深厚,知晓“逢林莫入”的道理,只是在“切不可放过”的命令之下不得不进入疏林追踪,但严加戒备中更是蓄势待发,可及时对突发状况采取应对措施。   两女自司空涧所在的大树之下缓缓走过,忽然惊“咦”一声,两人相视一眼疾步朝前奔走,而司空涧乘此间隙轻轻飘落于地面,虽然落足之时有些微声响,但被两女疾奔的脚步声掩盖,在两女毫无警觉之中提气朝前一纵,轻轻落在两女身后侧的一棵大树背后,就此一动不动倾听动静。   此时两女各自手持奇形短剑屏息凝气中小心翼翼靠向布条所在之处,间或朝大树上方仰望,初春季节树枝新芽尚未探露,树木上方一目了然,望之当然空空如也。   司空涧悄悄探出半边脸,瞧准时机刚欲出手偷袭,却听后方响起数人奔掠的破风声及脚步声,只听一人喊道:“方才瞧见那两个女子奔入了前面那林子!”依稀是昆仑派门人的声音。   原来昆仑派被人杀上门来打伤门徒,这等耻辱如何能够就此揭过?眼见紫莺及两女追逐小叫化及“光头”叫化而去,陈希南微愕片刻便率众而出,遥遥望见两个紫衣女奔入疏林便急急追来,只因司空涧与肖雨楚早已远去,而且紫莺追随速度过于快捷,是以陈希南等昆仑派人并未见到。   司空涧心中叫糟,前方丈余处便是急急找寻自己的两女,此刻闻听到昆仑派人追踪而来的声音想必定然回头察看,偷袭变得更加困难,而待昆仑派众人赶到此处,自己将无所遁形。   司空涧心下焦急暗暗寻思对策,此时昆仑派人已奔到近处,隐约可见人影幢幢。   肖雨楚乖乖束手,紫莺连点了肖雨楚数处穴道问道:“在杀掉你之前,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与昆仑派何等关系,老老实实回答,我可给你一个痛快。”   肖雨楚哑穴并未被制,当下说道:“我好心好意帮你,你却来骗我,如今更要杀了我,你这又是何等道理?你也可老老实实回答。”   紫莺望着肖雨楚瞪大双眼,随即嗔道:“你是真傻还是装疯卖傻?”   肖雨楚答道:“我当然不傻,也大可不必装疯卖傻,倒是你恩将仇报,非疯即傻。”   紫莺怒道:“信不信我活活剐了你?”   肖雨楚颓然叹口气道:“既然被你生擒,便信了你的活剐也罢。”   “那你说!你到底姓甚名谁?与昆仑派是什么关系?”   肖雨楚心想你既然骗了我,我何不也骗骗你?有来无回非礼也,不如编个假名假姓,既然司空涧姓氏为复姓“司空”,那么我也编个复姓好了。   想了想道:“我复姓司徒,单名一个楚字。”   紫莺闻言道:“司徒楚?楚儿倒是对了,可姓氏不对。”   肖雨楚脱口道:“你如何知晓我叫做楚儿?”   紫莺皱眉道:“你果真姓司徒?”   肖雨楚道:“当然!”   紫莺思索片刻说道:“你和昆仑派是什么关系?”   肖雨楚想也不想便答:“没有关系,只是我的朋友司空涧出手打了昆仑派门人,于是昆仑派的人便捉了我们来,将我们关在地牢里。”   紫莺连忙道:“这是多久前的事情?”   肖雨楚心中算了算道:“大概三个月前,不到四个月。”   紫莺双眼放光道:“你的朋友被捉时可是光头小和尚?”   肖雨楚愕然道:“你如何知晓?”   紫莺盯着肖雨楚道:“你果真姓司徒?不是肖?”   “我…”肖雨楚愣了片刻,心想她叫我楚儿,又问我是否姓肖,此事倒是令人费解,有可能正是找寻我,却不知是受托于仇人亦或是故人,思索再三索性骗到底,便说道:“我的确姓司徒。”   “你不是肖雨楚?”紫莺忽然问道。   肖雨楚吃惊道:“我…我不是,我是司徒楚,肖雨楚是谁?”   紫莺喃喃道:“这事倒也奇了,时间、伙伴都对,难道大姐当时说的是司徒楚?我却听错为肖雨楚?不可能,这两个姓名言语出入甚大,怎会听错?”   忽听侧方远处传来似有若无的娇呼声,紫莺浑身一震,突然横抱起肖雨楚便风驰电掣般奔向声响传来处。   “你做什么?”肖雨楚叫道:“男女授受不亲…”   “你给我闭嘴!”紫莺怒喝一声只顾疾奔,肖雨楚脸部挨在紫莺的腰腹之侧,只闻幽幽异香传入鼻孔,不由深深吸了几口。   紫莺发觉有异,低头道:“你这小鬼头做什么?”   肖雨楚感觉耳畔生风草木疾掠,闭上眼心想这种异香像极了姐姐身上的味道,回味及悄悄的闻嗅之中倒是浑忘了答话或是出言反驳。    第二四九章 欲逃无门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司空涧急急思索谋求对策却苦于始终无良方妙计浮上心头,当下决意暂且脱身,待两女与昆仑派交上手静观其变随机而为,最好是斗得两败俱伤,自己来个黄雀在后、渔翁得利。   当下运注内力与左足,突然发力朝右侧方疾窜,岂料一声娇呼声中前方剑光霍霍,奇形短剑幻作一团光影阻住己身前掠方向,大惊之下右足急急下踏点地,借力头下脚上的垂直升起,在上空慌张展臂摆腿、弓腰挺背才堪堪落向右足踩踏之地。   原来正在司空涧惶急思索对策不知所措之际,两女已然瞧清楚树下草丛中只是一破旧布条,回头望向昆仑派众人奔来的方向,忽然同时心头一震,已然知晓丈许处大树背后藏得有人,而且此人必当是首领下令“切不可放过”之人。当下相视一眼便悄悄散开,将此人有可能逃遁之处计算妥当,断定此人必会朝昆仑派赶来的反方向逃窜,只因种种迹象表明此人绝非昆仑派的门人或亲友,于是两女以大树为中心,分成两路择地而待,做好拦截的万全准备。果不其然,此人确是朝两处之一的芝草所在之处疾窜,当即挥剑画出一团剑光,将“此人”司空涧生生逼回。   衣袂破风声及脚步声转眼临近,来人之数竟不下二十之众,在距离司空涧与两女等三人的两丈余处止步驻足停下身形,不断巡视着三人的身形姿态及举止,赫然是陈希南、朱友义、陈天懿、卢青季、丁少锋等人。   “还我香囊!你…”陈天懿见到司空涧便即大喊,忽然见到司空涧将自己的香囊绑缚在头上,愕然之后怒道:“你…你竟敢?”   司空涧却毫不理会陈天懿,眼珠一转望向白桦、芝草两女说道:“两位姑娘,想必这许多人是专程来找你们算账的,我则与这些人存有些许仇怨,正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两位朋友便与这些人算算账,期盼两位朋友算账算出妙招旗开得胜,弊友这便告辞了。”说罢拱拱手转身负手潇洒前行。   “你还不把香囊解下还来?”陈天懿娇叱道。   司空涧驻足转身,随即伸出右手将香囊自脑后拉到面前,探鼻嗅了嗅,随即陶醉般眯着双眼说道:“香,好香,喷鼻的香…哎呦!”正洋洋自得间忽觉身畔剑气破空袭来,当即怪叫一声旋身闪避,转身中顺势拍出一掌,与突然出手之人战作一团,另一人当下急忙抢上加入战圈,三人转瞬间由腾挪闪避变为攻守疾速转换的激烈打斗之中。   只言不发先后出手攻击司空涧的二人自是白桦与芝草。   陈天懿见到司空涧的举动怒不可遏,当即便欲拔身抢上攻击司空涧,抢夺其头上的香囊,却被陈希南伸臂拦住。   “爹!他…”陈天懿指着司空涧跺脚怒声娇嗔。   陈希南低声道:“懿儿无须焦躁,先让他们相斗,我们静观其变,届时或可坐收渔人之利。”   陈天懿闻言才跺脚罢手。   白桦及芝草的奇形短剑剑法高超诡异,司空涧渐渐难以应付,毫无交手初始般的轻松自如,只觉短剑怪异剑法层出不穷,疲于应对之下数次险些伤在两人高深莫测的剑法之下。   “两位姑娘且听在下一言。”司空涧焦急之下慌忙说道,岂料真气一滞之下更是险象环生,当即运注浑身内力于双掌猛然拍出迫退两女,乘隙退后数步伸出又掌道:“好,我不逃,但恳求听在下一言。”见两女虽摆出急欲出手的姿态,但显然为司空涧所言心有所动,暂且未再出手,于是道:“当初我打伤了昆仑派的门人,因此被他们捉住囚禁数月,如今逃了出来,但他们追赶至此欲再次捉我们回去,不曾想我和我兄弟却被你们缠上,试想今日你们已打伤了昆仑派门人,他们岂会善罢甘休?你们与我们皆是昆仑派的仇敌,如今不同仇敌忾却相互糊打一气有何益处?”   白桦与芝草相互望了一眼,白桦说道:“但教主主人有令,我们切不可放过你!你或我们与昆仑派如何如何我们不管,我们只需听从教主主人的命令!”   “教主主人?”司空涧诧道:“那婆娘是…”   “大胆!”白桦与芝草同声叱道。   司空涧愕然,随即摆手道:“恕在下口不择言,嗯…那位…那位女侠是你们的教主?又是主人?”   芝草说道:“我们三莺教有三位教主,‘主人’只是我们教众对教主的称呼,没有其他特殊意义,你说完了没有?”   司空涧道:“我…若说完了会怎样?”   “还不束手就擒!”芝草的娇喝声中两女再次双双攻上。   “真他奶奶的冥顽不灵、顽固不化!”司空涧叫骂声中急急闪避腾挪乘隙还击,只是守多攻少,在手持兵刃的两人联手攻击之下显然稍稍落在下风。   “住手!”娇声断喝突然传来,两女如遭雷击倏然而退。   方才交手的司空涧等三人及昆仑派所有人众齐齐望向侧后方。   只见紫莺挟着一人站立在昆仑派众人的斜后方三丈余远处,被挟之人脸部埋在紫莺的腰腹侧部不知死活。   司空涧脱口惊呼道:“肖兄弟,你怎样了?贼婆娘,你将我兄弟怎样了?还不快快放下他?”   众人以为紫莺必会勃然大怒,岂知紫莺眼漏喜色急忙说道:“你叫他作什么?肖兄弟?他可是姓肖?”   司空涧闻言愕然。   只听被紫莺挟住的肖雨楚说道:“司空兄,我司徒楚究竟比你小上几月几天?竟口口声声总是称我司徒楚为小兄弟,真令我司徒楚无言以对,唉~”   肖雨楚声声道来,虽然脸部埋在紫莺的腰腹侧部声音稍显沉闷模糊,但众人仍可听得清清楚楚。   紫莺只感觉腰腹侧部被肖雨楚喷着温热之气的言语弄得麻痒难当,不由隐忍着微微摆动双臂致使肖雨楚的面部稍离自己的身体。   司空涧听肖雨楚不断自称司徒楚,不由皱眉诧异,但司空涧何等机灵,微一思索便道:“哦,司徒楚兄弟,你比我小三个月零七天,当然是我的小兄弟了,你说呢我的司徒楚兄弟?”   其实司空涧所说的三个月零七天乃胡编乱造子虚乌有之事,之所以说是三个月零七天,自然是“管他三七二十一”之意。   紫莺听着肖雨楚口口声声不断重复自称为“司徒楚”,而司空涧的面部表情在肖雨楚起初自称“司徒楚”时面露诧色,虽然一闪而逝但岂能逃过紫莺锐利至极的眼神?而且两人口口声声不断重复,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致使紫莺曾存三分的怀疑已然增至七分。   紫莺忽然说道:“喂,姓司空的,如今你的好兄弟被我所擒,你还要不顾兄弟情义逃走吗?”   司空涧微微一笑道:“当然逃走,只要你放了他,我们当然要一同逃走。”   紫莺冷笑一声道:“如此说来,只要我带着你的小兄弟离开,你就自然跟随而不再逃走了是吗?”   司空涧耸耸肩颓然道:“如此说也未曾不可。”   紫莺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岂知司空涧早已打好如意算盘,且看稍后他们与昆仑派的事情如何了解,到时当可静观事态的发展而随机应变,即使肖雨楚最终真的被三莺教的人带走,自己在好似无奈的跟随中或有救出肖雨楚逃走的机会。   紫莺既然怀疑此“司徒楚”便是“肖雨楚”,自然要带走,此时环视一眼昆仑派众人说道:“你们还在此做什么?还不快快在我眼前消失?”   昆仑派众人纷纷怒喝,紫莺此举太过目中无人,击伤了昆仑派门人之后亦自在昆仑派所辖区域颐指气使,实是欺人太甚。   陈希南冷冷说道:“但问这位三教主,今日此事该当如何了结?若教主无圆满的交待,我昆仑派亦非任人来去自如之处?”   “哦?”紫莺微挑柳眉道:“依陈掌门之间该当如何?”   陈希南道:“我的门人乃教主的两位属下所为,只要教主的两位属下各断一臂于此,三莺教各位自可离去,我昆仑派绝不阻拦。”   紫莺畅声娇笑,随即道:“阻拦?笑话!我将两个属下留在此处或任凭昆仑派发落又如何?但问谁人能够阻止我离去?来日我三莺教倾巢而出定然将昆仑派夷为平地从此江湖除名,你信是不信?何况我紫莺绝不会任人伤害属下,更不会舍下属下独自离去,你陈掌门若仍执迷不悟不知好歹,休怪我紫莺心狠手辣痛下杀手!”    第二五零章 力挫昆仑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昆仑派虽相比过去大有不如,但终归为武林正道六大门派之一,陈希南身为当代掌门人,岂容在诸多门人面前令己派丢失颜面乃至威风扫地?闻言冷冷的说道:“邪魔外道休得猖狂,如若三教主不甘化解一意孤行,便休怪昆仑派翻脸不念武林同道之谊,陈某愿领教三莺教的高招绝学!”   紫莺双目寒芒乍现,冷冷道:“你胆敢辱骂三莺教为邪魔外道?”随即冷笑一声道:“领教?哼,凭你也配吗?你有无同门师兄弟?联手一起来吧,你那些草包徒弟师侄等便免了!”   陈希南阻止众门人的怒声呼喝,与朱友义交换一眼色,两人心知肚明,凭紫莺属下两人的武功判断,身为三人首领的紫莺所具的武功想必确可能胜过他们师兄弟二人之一,此时两人同时想到联袂出手,相互交换眼色便知彼此想法一致。   三莺教近来盛名远播,当不是徒具虚名,昆仑派在青黄难以交替之际开罪三莺教委实无益,但只要两人胜过紫莺之后再退一步化干戈为玉帛,既保存颜面且免去因开罪而树立强敌之虞,正是上上之策。   两人同时上前一步,陈希南说道:“请三教主多多指教!”   紫莺向白桦及芝草道:“接着!”便欲将肖雨楚扔给两女,却见司空涧在旁眼珠乱转,于是向两女说道:“你们两个过来。”随即指着司空涧道:“你站在那里别动!”待两女走至近前便将肖雨楚放在地上,说道:“如果那贼小子胆敢动歪心思,你们便将这叫什么楚的小子一剑宰杀了。”   司空涧忙摆手道:“我不动,我不动就是,千万莫伤他!”   紫莺冷冷望了眼司空涧,朝陈希南、朱友义面前走出一步说道:“你们两人不用兵刃吗?”   朱友义冷笑一声道:“昆仑派从不使用任何兵刃!哼!少见多怪!”   紫莺紧紧盯住朱友义说道:“凭你这般的嘲笑,我便首先拿你开刀,好生教训你教你首先遭创败北!”   朱友义道:“休得大言不惭,手底下见真章便是!”   紫莺点头道:“好,我们便徒手过招!”   陈希南及朱友义首先发难,两人同一心思,以紫莺的身材及嗓音判断年龄最多双十上下,即使自娘胎起始练功也只二十年左右,而陈希南及朱友义的内功却是足足练就三十年有余,两人一心给紫莺一个下马威,陈希南左掌而朱友义右掌,两掌并排疾推向紫莺,料想紫莺必然后退或闪避,到时各自蓄势的另一掌将连绵施展,当可占尽上风乘势败敌。   只见紫莺满不在乎的一笑,全然出乎意料的当即推出双掌以硬碰硬,只听“啪!”的闷声爆响,三人各自后退,紫莺只退两步便稳稳站立,而陈希南及朱友义却是连退两步后仍未站稳,陈希南虽勉力艰难站住脚跟,朱友义却身躯后仰之势仍未衰竭,后退两步后右足后踏半步才堪堪停止后退之势,仅只一个照面便高下立判。   陈希南及朱友义骇然震惊心底抖颤,紫莺却好整以暇的道:“昆仑派的内力稀松平常,却不知武技如何,不如再较量较量拳脚掌法,两位意下如何?”   陈希南心道:此女究是练就的何等功法,内力竟是高超若斯?昆仑派枉为六大门派的中流砥柱,我身为掌门与师弟联手尚且不如二十许的少女不止一丝半筹,如此境地颜面何存,情何以堪?   朱友义则锐气被挫气焰泄尽,但对方却得势不饶人催逼较量武技,如此一来己方势成骑虎不得不照单接下,但此人内力高强想来武功亦非等闲,心虚间不由怯怯的望向陈希南。   陈希南余光瞧见朱友义的神色,知晓师弟已然胆怯,但自己身为一派之主岂能同样退缩,当下沉声道:“三教主内力超绝,陈某甘拜下风,但既然三教主有意较量武技,昆仑派当然奉陪!”随即喝道:“朱师弟,准备领教三莺教的高招!”   朱友义如同遭受当头棒喝,耸然一惊心道:在徒弟师侄等后辈面前如此胆怯窝囊成何体统?当即收摄心神缓缓移向左侧,只因拳脚掌法的较量不比内力相较,与陈希南靠近势必难以随意施展。   紫莺瞧瞧移向自己右侧的朱友义及正面的陈希南,沉声道:“出招吧!”   陈希南怒喝一声掠起身形掌影翻飞袭向紫莺上盘,而朱友义则配合默契的骤然伸腿出脚扫向紫莺下盘,紫莺腾身斜横身躯伸足迎向陈希南的双掌,朱友义扫向下盘之腿自然落空,而且身体被陈希南阻隔,变成两人一前一后相对紫莺之势,只听噼啪哚哚连响,陈希南的拳掌转瞬间已与紫莺的双足连击十数次。   朱友义忙斜身绕过陈希南,双臂疾展双手化作掌影爪痕疾袭向紫莺,三人互有攻守兔起鹘落激烈交手于一处。   所有在场人众尽皆屏心静气凝神观战,司空涧看得不亦乐乎实属正常,而仅好读书的肖雨楚此时亦觉得兴致盎然。   与爹娘、柳伯伯及哥哥姐姐们在一起时,所施展的拳脚掌法全属演示指点,哪里有眼前般激烈缠斗的景象?妙趣横生之下心道:练好武功竟然这般好玩?   只听紫莺笑道:“昆仑派内力不堪一击,轻功亦不过尔尔,武技却是有些门道,小心啦!”言罢只见身躯疾旋,噼啪哚哚的拳脚手掌相击间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朱友义的左耳被紫莺一掌拍中,刹那间只觉耳中嗡鸣头晕目眩,在陈希南的“师弟小心”呼声之中,一道掌影疾伸疾缩,“蓬!”声响中朱友义胸部中掌,闷哼跌飞中张口喷洒出一蓬血雨,直飞出三丈余远才砰然落地。   与此同时陈希南已节节败退,左支右拙中险象环生,眼看溃败在即。   “且住!”一声断喝传来。   原本陈希南的左臂被紫莺击得朝上荡开身体侧仰,左肋部空门大露,而右手所处方位已然来不及救援,眼看着紫莺的右掌已拍向左肋,即将遭遇与朱师弟相差无几的重创,心下惨然神伤,岂知一声断喝声中拍向自己的手掌生生停顿,诧愕不解间急忙后退脱离险境,发现紫莺并未追袭而松一口气,不觉间已冷汗浸身。   紫莺手掌依然作势,并未因对手消失而收回,侧首望着肖雨楚说道:“你缘何让我住手?”   肖雨楚微微垂下头说道:“虽说陈掌门囚禁我是不对,但他曾经为我担下过面钱,虽然结果不同,但陈掌门的心地还是好的,你就不要伤害他了。”   紫莺面现诧异后忽然一笑道:“看来你倒是宅心仁厚,那好。”说罢放下手掌继而道:“如此你肯乖乖的随我走了吗?”   肖雨楚望了望陈希南为首的昆仑派众人道:“也请你不要再为难昆仑派的人。”   紫莺回首扫视了一眼昆仑派众人,点点头道:“便依你之意。”   “多谢你。”肖雨楚说罢朝昆仑派众人摆手道:“各位这便请回吧。”   昆仑派众人有人已将身受重伤的朱友义扶起,闻言齐齐望向陈希南,陈希南暗暗叹息一声便要率众离去。   “小叫化,哦不,小弟弟你过来。”陈天懿忽然朝肖雨楚招手说道。   肖雨楚愕然道:“我过去做什么?我的穴道被制,过不去的,有事你便过来吧。”   陈天懿望了望紫莺及白桦、芝草两女,犹犹豫豫的上前两步道:“小弟弟,你帮我从你朋友那里将我的香囊要来给我如何?”   原来陈天懿已知晓己派已然败北,索回香囊已不敢奢望,此刻忽然发现紫莺好似非常愿意听从肖雨楚的言语意愿,而紫莺宛然是包括司空涧及肖雨楚等人在内的这些人的首领一般,于是心中燃起期望,开口相求肖雨楚。   岂料肖雨楚愣愣望着陈天懿道:“谁是你的小弟弟了?”   陈天懿微一错愕随即展颜笑道:“你不是说我的样子像你姐姐吗?那么你自然是我的小弟弟了。”   肖雨楚抬首直望着陈天懿道:“虽说你样子像我姐姐,但你心肠败坏、骄横跋扈、刁蛮任性、不知礼数,哪里有一点点像我姐姐了?”   陈天懿霞生双颊支吾道:“不是你说的我像你姐姐吗?”   肖雨楚微感恼意说道:“样子像我姐姐便是我姐姐一样了吗?”随即手指紫莺说道:“她身上的味道还像我姐姐呢?那么她便和我姐姐一样了吗?”   紫莺愕然道:“你说什么?”   “懿儿。”陈希南向陈天懿摆摆手道:“我们走。”随即朝紫莺道:“技不如人,今日陈某认输,来日方长容后再作计较。”说罢拉着娇嗔不依的陈天懿率众离去。   紫莺望了眼远去的昆仑派众人,回头怒声朝肖雨楚说道:“何来我身上味道的胡言乱语?”随即“咦”了一声道:“你何时解开的穴道?”    第二五一章 天宁高僧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在紫莺与陈希南、朱友义激斗之时,肖雨楚不由自主的看向三人的步法,虽然相斗的三人闪转腾挪的速度极快,但肖雨楚已勉强能够看得清楚,看着看着肖雨楚不禁连连暗叫可惜,只要陈希南的右脚前踏半步而非一步…若朱友义的左足向左偏离寸许…紫莺的右足前踏后迅速缩回非常妙,但若前踏时慢些,缩回时快些将更是恰到好处妙到毫巅,可惜…   肖雨楚不觉间将三人的步法与“七绝环步”进行比较,渐渐发觉三人的步法微显拙劣有时更是破绽百出,暗叫可惜间不觉中连接到自己已熟练掌握的“七绝环步”身法、步法之中,肖雨楚已了然于胸的“七绝环步”牵一而全动,随着心中所想流动周身,丝丝微痛之间已将紫莺所点的穴道尽数解开,而肖雨楚自身却毫无所知,直到抬臂手指紫莺,而紫莺愕然问道何时解开穴道之时才知所有穴道已然尽数解开,至于原因则茫然不知。   下山之路陡峭险峻,好在各人均身具武功,初窥武道的肖雨楚亦已具备不俗的内力而毫无所滞所阻。   紫莺领头走在前方,肖雨楚随在其后,接下来依次是司空涧、白桦及芝草。   紫莺默不作声的只是负手前行;肖雨楚无精打采的跟随,望着紫莺窈窕的背影若有所思;司空涧东张西望,偶尔回头望着身后的白桦及芝草展颜欢笑,只是笑容中的眼神似乎不怀好意;两女默默断后跟随,偶尔瞪一眼走在前面时而回头发笑的司空涧。   下山路径堪堪走至尽头,五人转入一道长长的峡谷。   紫莺忽然娇躯一震,倏然停下脚步仰望右侧上方,只见陡峭的峡壁顶端人影晃动。   “上面何人?”白桦顺着紫莺的视线已望见上方的人影便喝问道。   “阿弥陀佛~”一声雄浑悠长的佛号传来,只见人影顺着陡峭的峡壁如履平地般急行而下,紫莺已然看清来者五人,身上皆穿着僧袍。   五人奔至峡谷谷底道路中央齐齐立在紫莺一行人的前方丈半远处,双手合十齐声而呼“阿弥陀佛”。   紫莺一言不发紧盯住前方五人,暗自提聚功力蓄势以待。   只见当中一中年僧人举足走出数步上前向紫莺道:“敢问施主,贫僧等五人欲前往昆仑派,只不知应走哪一条道路?若施主知晓还望不吝告知,贫僧五人将感激不尽。”   紫莺微微松一口气指向身后说道:“出此峡谷,行至岔道处朝左首道路一直上去便可望见昆仑派房舍,各位大师请了。”说罢身躯稍微朝右侧移,横身伸出左掌摆往来路。   那僧人道:“多谢施主,敢问各位施主是否自昆仑派而来?”   紫莺笑道:“大师询问道路,本女子已经详加奉告,大师为何却忽然问起我等人的来历?”   那僧人双手合十垂首道:“施主有所不知,弊寺走失一名僧人,半月前听闻这名僧人被请到昆仑派做客,因此弊寺派遣我等人至昆仑派询问详情,并将这名僧人待会弊寺,若各位施主自昆仑派而来,不知可有所闻?”   紫莺闻言不由转首看向司空涧,却见司空涧早已悄悄躲在肖雨楚身后,长发垂前低着头默不作声,不由心念一动,微一思索便道:“我们此来也是为了寻人,但有无僧人在昆仑派做客倒是未曾听闻,不如各位大师亲移贵步前去探访。”   那僧人念声佛号道:“敢问施主此去有否找寻到欲寻之人?”   紫莺淡淡一笑道:“这个不劳大师挂怀吧?”   那僧人喜怒不形于色,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如此多谢施主,各位施主一路保重,善哉善哉。”说罢望了一眼身后的四名僧人,自紫莺身前走过,其余四名僧人尾随其后。   那为首的中年僧人行至肖雨楚面前微微驻足,随即仔细望了眼肖雨楚的面容及身材,而后绕至肖雨楚一侧望向司空涧,而司空涧将大部分面部埋在肖雨楚的背部,加上长发自面门及双颊散落,委实瞧不清楚。   肖雨楚初出蝴蝶潭时显得愚鲁混沌不谙世事,但经过这许多日子与司空涧的相处颇具察言观色及耍弄计谋之能,此时便道:“这位大师,我这位兄弟自小在温室里长大,因此不通世俗畏惧生人,加上样貌丑陋从不愿见人,请大师见谅。”   那僧人闻言道:“如此多有得罪,打扰之处还望海涵。”   肖雨楚忙拱手道:“好说,好说。”   那名僧人率领四僧举步离去。   “宏荫!”一声轻喝传来,躲在肖雨楚背后的司空涧浑身一震。   风声飒然,一条人影如鬼魅般临至肖雨楚身侧,探出枯枝般的手掌捉向司空涧,司空涧“啊吔”一声疾速避开,而那人影如影随形出手捉拿,赫然是那中年僧人。   原来那僧人观察一番司空涧的身材后颇有怀疑,佯装离去时仍然侧首目注司空涧,忽然轻喝一声“宏荫”,见到司空涧浑身一颤还哪里会迟疑,当即向司空涧捉去。   司空涧感觉到一只大手朝后领捉来急忙闪向斜侧旋身反击,肖雨楚只觉两侧及上方衣袂破风声急响,四名僧人纷纷纵掠而过奔向司空涧及中年僧人两人身遭,将两人团团围住。   司空涧虚晃一招朝左后方两名僧人之间窜去,那两名僧人急忙相靠各推出一掌,司空涧凌空翻滚左腿弯曲右腿直伸轻触两人的掌尖借力倒转翻飞,堪堪自如影随形追击在身后的中年僧人上方掠过,中年僧人好不慌张转身继续追击。   肖雨楚见司空涧左冲右突始终无法脱身,而且中年僧人功力雄浑直逼得司空涧疲于应付眼看便要溃败被捉,不禁血往上冲急欲上前,却被紫莺捉住手腕拉了回来。   只听紫莺道:“你即便去了亦是白饶,帮不上忙的。”   肖雨楚心急如焚的望着手忙脚乱、狼狈不堪的司空涧,狠狠甩臂说道:“那你去帮他。”   紫莺望着司空涧的方向说道:“你以为我能帮得上忙?”   “你的武功那么高,定然帮得上啊!”肖雨楚说道。   紫莺浅笑道:“你也过于高估我了,这五名僧人显然是天宁寺的高手,我哪里能够胜过他们?”   肖雨楚手心捏汗急道:“你不去试试怎会知道?”   紫莺道:“我之前帮为隐瞒,也算是帮他了,亦仅是到此为止。如今姑且不论能否帮得上忙,你朋友的身份已被揭穿,便是天宁寺门户之事了,外人横加干涉委实不合乎情理。”   “你难道见死不救?”肖雨楚怒喝道。   紫莺眉目间显现寒霜道:“你竟敢对我如此大呼小叫?”随即叹息一声道:“这哪里是见死不救?他哪里会死了?若是被捉,最多也是关监起来面壁思过。”   肖雨楚不服气的道:“你如何知晓?”   忽听一声闷哼传来,司空涧已软软躺倒在地,显然是交手失败而穴道被制。   肖雨楚大呼一声便欲奔上前去,却被紫莺紧紧拉住手腕不得挣脱。   四名僧人中有一名扛起司空涧,中年僧人回头望了望紫莺等人,随即念了一声佛号便示意众僧离去。   肖雨楚流泪呼叫道:“司空兄,我发誓有朝一日定会去救你!”   五名僧人脚程颇为神速,转眼间走出峡谷渐行渐远,稍一拐过弯便即不见。    第二五二章 夜视功法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自从离开蝴蝶潭后便与年龄相仿、颇感投缘的司空涧厮混在一起,如今司空涧已被天宁寺僧人捉去,心内顿感空落,而眼看着好兄弟陷入险境最终被捉自己却无能为力,心里更是懊丧愧疚不是滋味,于是一路上只是闭口不语闷闷不乐。   紫莺忽然笑道:“没想到你倒是颇重情义的。”   肖雨楚只当没听到瞧都没有瞧紫莺一眼,紫莺只有一笑了之。   肖雨楚此时才真正感觉到司空涧所说的练好武功的好处所在,如若自己身具一身好武功,怎会被这三个婆娘乖乖的押往自己一无所知的莫名处所?怎会眼看着好兄弟落难而无能为力?   接着想到既然爹及大娘所教的“七绝环步”高明若斯,想必剑法、拳脚功法、轻功之法、内功心法皆为不俗,如今眼看着好兄弟落难而无能为力,难道来日便不可仗着一身武功将好兄弟救出?   曾经沉迷于书本诗词中的肖雨楚,从此时此刻开始心中真正萌芽练就武功的念头。   一行四人下榻的客栈为格尔木城内中层级别的客栈。   紫莺的节俭来自于“二莺”的熏陶与教诲。三莺教的“大莺”黑莺及“二莺”白莺向来节俭,而“三莺”紫莺出手阔绰挥金如土,白莺为了让紫莺学会节俭,出外办事时特嘱咐吃粗茶淡饭,住中流客店,几次下来紫莺已自然而然的自觉执行。   肖雨楚闷声不响的胡乱扒几口饭,忽然“哈”的一声笑道:“每吃一口饭菜都要一手撩起面罩一手递送饭食真是看着都头痛!何不揭掉面罩痛痛快快的吃食?你们的脸面难不成是金银珠宝制成的?为了财不外露而如此作为?”言罢叹息一声伸袖抹抹嘴,随即登登登的踏着木制台阶上了楼,毫不客气的进入四人所定的房间中最大的一间,进入房内便和衣躺下眼望天花板发呆。   正自举箸用饭的三女闻言愕然,两女见肖雨楚甩袖离桌登上台阶堂而皇之的进入原该是紫莺所住的最大的房间不由齐齐望向紫莺。   紫莺眼神显现笑意,摇了摇头道:“由他去吧。”忽然眉头一皱心想:这家伙不会半夜偷偷跑了吧?想到此处不由望向两女,继而暗暗摇了摇头,这两女睡起觉来犹如两只小母猪,轻微的声响及异动绝不会令两人醒觉,除非…忽然面目发烫霞生双颊,幸好黑巾蒙面不虞他人见到。   而肖雨楚躺在床上想得却是另外一回事,首先细细将爹娘所授的内功心法及“疾风剑法”、“鹰啸剑法”从头至尾默念了一遍,只待夜深人静所有人沉睡之时便可偷偷起床悄悄修炼武功,选择最大的房间正是此一目的。   不知过了多久,不觉间倦意袭来便将一双鞋子脱下盖上了被子,忽听开门声响,感觉有一人悄悄走了进来。   肖雨楚佯装入睡不闻不问。   “还在为姓司空的那小子的事与我怄气呢?”竟然是紫莺的声音。   肖雨楚眼也不睁的道:“进入房内须当先行叩门,何况是一年轻男子的卧室,你一年轻女孩子家怎可贸然而入?”   只听紫莺“噗哧”一笑道:“你这半大不小的毛孩子算得什么年轻男子,况且…你如何得知我是年轻女子?我的年龄说不定与你娘一般大呢。”   肖雨楚仍闭着眼“哈”了一声道:“你清脆的嗓音,那窈窕的身段以及雪白的脖颈摆在那儿,骗得谁来?”   紫莺怒声道:“你若再胡言乱语,小心我掌你的嘴!”说罢幽幽叹了口气道:“今晚我和你一起睡。”   “啊?!”肖雨楚翻身而起瞪大双眼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你岂可如此胡来?”   紫莺不由愕然,随即娇叱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说话间亦觉此前的话语有些不明不白,脸颊发烫间说道:“我和你一个房间休息,一会儿店伙计就会搬一张可挪动的简易木床来。”   肖雨楚呼出一口气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与我在一个被窝…”   “你…你给我闭嘴!”紫莺怒声道:“小孩子家脑子里尽想些…尽想些杂七杂八的事。”   肖雨楚愕然呆望,随即颓然道:“好,只要你不做杂七杂八的事情,我便不存杂七杂八的念想。”   “念想?”紫莺愕然道。   肖雨楚忽然心道:念想?这真是从何说起?尴尬不已间躺下身盖上被子转过身不再面对紫莺。   紫莺沉默片刻悄然坐在桌旁木椅上,呆呆望了阵肖雨楚的背部便一手托腮悄然静默。   “不可!”肖雨楚忽然呼叫着翻身而起,吓得紫莺手臂一颤手掌脱离面部,下巴险些磕在桌面上,不由怒道:“你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你…你不可在这里睡!”肖雨楚道。   紫莺诧道:“那是为何?”   “男女授受不亲,须我说上几遍?”   “谁和你授受亲亲…”紫莺说道此处但觉别扭不已,微一思索道:“这么大一间屋子,摆两张床足矣,各睡一边有何不可?再说另一个房间也已退掉。”   肖雨楚心想如此岂非坏我练功大计,不由道:“总之…总而言之,万万不可。”   紫莺笑道:“这却由不得你。”   “你…”肖雨楚挠挠头忿忿不平,无奈之下终于颓然躺倒在床上。   过了不久,店伙计果然与人搭手搬了一张简易木床来,肖雨楚看都未看一眼则着身始终不闻不问。   店伙计摆好床离去后,紫莺一直不声不响的坐在远处。   只听传来倒水的声音,想来是紫莺自己倒了茶水来喝,肖雨楚不由想到,此房间只有一个尿盆,晚间尿急却是如何是好?   紫莺若是知晓此刻肖雨楚心中奇怪的念头必会将口中的茶水喷出来不可,不过此事确是实情,紫莺此前却绝未想到此节。   过了许久,只听紫莺微微叹息一声后传来缓缓站起的声音,接下来便是吹熄油灯后慢慢走至另一边的床前轻轻躺下去的动静声响,没有脱衣的声音,亦该是和衣而卧。   又过了许久,肖雨楚睡衣全无,却佯装梦呓般嘟囔一声转过身面对紫莺所在的方向,屋内一片漆黑目不见物。   肖雨楚忽然想起爹爹曾传授的夜视功法,如今自己的内力已有一些根基,却不知可不可行。   当下闭上眼默念功法依照所授之法施展并缓缓睁开双眼,但眼前却依旧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肖雨楚思索片刻,暗想应该是自己初习内功,未曾熟练而无法任意运用内力所致,当即想到司空涧教他如何运内力与腿足而施展轻功的法门,便照方抓药缓缓运注内力于爹爹所说得瞳子髎穴,起初仍然目不见物,但经过数息之间后景物慢慢变得清晰,屋内的事物逐渐清晰可辨,虽不及内力深厚之人视如白昼,但亦与昼日里的阴天无甚差别。   逐渐适应之后,肖雨楚望向紫莺所在的床榻,却见紫莺依然未曾入睡,睁着长长睫毛的双眼望着天棚,面上的黑巾已然除下。    第二五三章 剑之精义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定睛望去,不由茫然呆住。   白皙的脸庞,长长的睫毛下一泓秋水般大而深邃的眼眸,娇俏笔直的鼻子,不失丰盈又略显倔强的朱唇,玉琢般的下巴,即使仅只是侧面已美艳不可方物。   望着看着,肖雨楚不由得痴了。   紫莺似乎忽有所觉突然扭头望向肖雨楚,肖雨楚吃惊之下赶忙闭眼,随即暗地里失笑,夜视之法为爹爹的独门功法,除了爹爹便只有姐姐和我懂得,紫莺岂会看得到?只是功力深厚之人对别人的注视生出感应而已。   想到此处慢慢睁开眼,紫莺亦自在望着自己处,但只看其视线便知目不见物,否则肖雨楚望着的则是紫莺的双眼,而紫莺眼珠微微转动视线并非专注于一处。   看到紫莺的正面容颜,肖雨楚才真正懂得“双瞳剪水迎人滟”及“雨鬓风鬟”、“冰肌玉骨”、“花开媚脸”、“星转双眸”的真正含义,这样的容貌才配得上“洞府神仙落入凡尘”的喻意。   肖雨楚坐起身喃喃道:“这等容貌偏要蒙上黑巾,岂非暴殄天物?”   紫莺诧异之下皱眉道:“喂!你小子是否在说梦话?”   肖雨楚当即醒转,支吾道:“没…没有啊?或许…可能是吧。”   紫莺只是柳眉微蹙望向肖雨楚之处面现一丝关切。   肖雨楚甩甩头,心道:你既然看不见,便妨碍不到我练功!当即盘膝坐在床上,犹豫了一阵便闭眼抱元守一,开始修炼爹爹所教的内功功法。   不知过了多久,肖雨楚缓缓收功,一时感觉不到有何变化,亦不知是否收到益效,只是感觉比修炼之前精神了少许,望向紫莺处,却见紫莺已然侧转身背对着肖雨楚,不由呆看了阵紫莺背部随意倾洒的如瀑青丝及衣裙难掩的瘦俏肩膊,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及修长的双腿。   低头若有所思片刻后无意的左右扫视屋内,见到墙角边有一根三尺许长的木棍,不知放在屋内用于何处,却见其尺寸与剑的长度相若,便下床走到墙角。   忽听木板咯吱声轻微响起,回头望见紫莺坐起身侧耳倾听,显然是因肖雨楚的举动及异响而惊醒。   肖雨楚心道管她呢!总之你是看不见。想罢拿起木棍思索了一阵,随即踏步伸棍前指,竟是娘所教的“疾风剑法”的起手式。   “小家伙,你不睡觉做什么?”紫莺诧异之下问道。   肖雨楚只是不理,依照记忆一招一式似是而非的慢慢施展。   紫莺自语道:“难道是夜游症?”说着起身摸索向油灯之处。   肖雨楚见状说道:“患有夜游症之人若忽遇光亮会遭受刺激极易疯癫或精神失常,切不可妄动。”   紫莺闻言愕然,随即知晓肖雨楚绝非患有夜游症,否者言语不可能如此正常且吐字清楚。   “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胡闹些什么?”紫莺问道。   肖雨楚边施展招式边说道:“你深更半夜爬起来做什么?难道担心我跑了不成?还有我奉劝你莫要点燃油灯,若要点燃先以黑巾蒙上面再说。”   紫莺惊咦一声道:“你怎会知晓我未曾蒙面?”   肖雨楚微一思索道:“方才你睡熟之时我过去摸过你的脸,因此知晓?”   肖雨楚清晰的见到紫莺惊瞪双眼,但即展颜一笑道:“未曾发现你竟然喜好说谎?而且谎言委实不太高明,说道我未黑巾蒙面,只是你的猜测吧?”   肖雨楚依然缓缓施展招数,随意答道:“信不信由你。”   紫莺放下火熠子说道:“你尚未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随意请问。”   “你在那里做什么?”   “我睡不着,所以锻炼身体。”肖雨楚随口答道,微一思索继而道:“而且我向来习惯摸黑锻炼,你若点燃油灯我只好躺回床上,待你熄了灯再下床锻炼。”   “竟然有此怪癖?”紫莺说着坐到床榻上道:“真是无奇不有…你要练到几时?”   “随我高兴。”肖雨楚答道。   紫莺沉吟片刻便躺回床上。   肖雨楚依序施展,有时施展出一招后觉得有些不妥,便凝势回思娘教姐姐时的姿态及出招之势,微一改正后再循序施展,数盏茶光景才堪堪演练一遍整套“疾风剑法”。再次从头施展便较此前快了许多,两盏茶光景便演遍一整套,第三次则毫无阻滞更加快捷,木棍破风之声霍霍,不到一盏茶时间便演练完毕。   肖雨楚手持木棍呆立片刻,随即走到桌前拿起茶碗,将紫莺喝剩下的茶一饮而尽,随后再倒了满满一碗一口喝干。   在紫莺讶异的倾听之中将木棍放回原处,随即将桌凳推至门口,念念有词中急踏“七绝环步”急行急转、左倾右斜,忽前倾忽后仰之中迅捷行步于屋中央空旷之处。   施展“七绝环步”许久之后,肖雨楚坐下来休息,只听紫莺说道:“你如此哪里是锻炼身体?分明是修炼武功嘛!搭救你的司空朋友心切至此竟连夜练功?欲求速成虽有些痴心妄想,但有友如你,你那朋友也不枉与你兄弟一场了。”   肖雨楚闻言沉默不语,随后再走至墙角取回木棍,改为施展“鹰啸剑法”,仍然是演练三遍,同样由缓慢逐渐转为快捷。   堪堪演练三遍之后,肖雨楚走到门边坐在木凳上细细回味琢磨。   楚诗月的“疾风剑法”由唐凝亲传,剑如其名迅捷如疾电、连绵如长风,以犀利凌辣、连贯飘逸为辅,其要旨注重一“快”字。   而肖翊的“鹰啸剑法”由郎云如所传,除了因鹰啸剑身及剑鞘独有的奇异结构而发出震慑人心的啸声之外,以专走偏锋、诡异险着为特点,其要旨注重一“险”字。   两种剑法相对比较虽有少许共同之处但绝大部分大相径庭。   肖雨楚虽不清楚两种剑法的要旨及剑势要意,但大略已可模糊的掌握两者的不同,此时不由突发奇想,心道若两剑合一,左右手各持一剑同时施展相辅相佐会否加倍发挥剑法威力?   肖雨楚在初窥武道的意境之中突发如此奇想,犹如在纯洁无暇的画布上起手便画出一道神来之笔一般开辟出一片奇异的剑术异径。几乎同时学会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法才令聪慧绝伦的肖雨楚探入到前人无从涉足、无法猎奇的妙境当中。   与大开大阖、注重磅礴气势的刀法相比,将“快”、“险”两种要诀两相结合的剑法直指剑道精义,但这一创举的绝妙,如今的肖雨楚绝难明了通彻。   “找机会弄到两把剑,男左女右,便右手疾风剑、左手鹰啸剑的试试看可否行得通。”肖雨楚暗暗想道。   此刻已距黎明不久,肖雨楚坐到床上盘膝闭目,抱元守一以娘所教的内功心法打坐练功,转眼进入忘我境界……   鸡鸣声自远处传来,肖雨楚缓缓收功睁开眼,发现天已蒙蒙亮,瞧见紫莺借着黎明微弱的光亮怔怔的望着自己,面上已蒙上黑巾,于是默不作声的呆呆望着对方,心道看来此女一夜未睡,暗暗好笑之中躺倒床上蒙上被便闭目欲小憩,过了片刻只觉倦意阵阵袭来,不由沉沉睡去。    第二五四章 突遭追堵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如此晓行夜宿几日,昼日里肖雨楚便在心中琢磨思索剑法概要及双手同时施展之法,只要天色将黒打尖住宿之时,肖雨楚便占据大房间打坐修炼内功及施展“七绝环步”步法,以昼日趁休息之时自制的两把木剑施展“疾风剑法”及“鹰啸剑法”。   紫莺当然每晚与肖雨楚同住一间屋,虽被肖雨楚“勤学苦练”闹腾得整夜整夜都睡不安稳,但仍然坚持不懈。   数日之后的昼日赶路之时,紫莺因连日来的睡眠不足有些困倦之意,再观察肖雨楚,只见肖雨楚明显消瘦且出现黑眼圈,只是双眼相比往常更加神采奕奕。   紫莺终于生出恻隐之心,兼带自身也有些困倦,便购买了一辆马车,交由白桦及芝草驾驭,自己便与肖雨楚坐在马车车厢内倚在一角打盹休息。   肖雨楚却端坐一边专心打坐练功,间或双眼直直的望着车厢顶棚苦思冥想,紫莺看在眼里数次相劝休息,肖雨楚只当未听见,无奈之中只好由得他去,悄悄嘱咐白桦及芝草随时注意察看车厢内情况便自行闭目休息不管不顾。   此时马车行驶在一望无垠的茫茫原野之中略显荒芜的道路。紫莺、肖雨楚等四人皆闭口不语;肖雨楚闭目打坐练功,紫莺则在休息,而两女为免打扰紫莺的歇息而默不作声。   原野料峭的寒风时而刮过将车厢的垂帐掀起,发出猎猎的声响,再有便是马蹄踏地的得得响音,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声息,静谧之中的此情此景颇添寂寥苍凉之感。   休息中的紫莺忽然“咦”了一声向帐外的两女道:“停下车,贴地查探一下前路及来路的情况。”   两女齐声应是停下马车,一左一右跳下趴伏在地耳贴道路地面倾听,数息的光景之后两女同时站起,由白桦说道:“禀报教主,前方并无人迹,后面的来路却又马蹄声响,按声音轻重及节奏算来大概有十骑以上之数。”   紫莺当即说道:“将马车停靠在一边,只是路过便罢,若专程以我们为目标且听我的指示行事。”   两女当即答应便将马车驾至道路一侧,随后站立在车畔面朝后方静待。   紫莺坦然而坐沉吟不语,而肖雨楚掀起车厢后侧的方形小窗口的布帘朝后张望。   不一会儿只见后方道路上灰尘扬天而起,马蹄隆隆声已可清晰可闻。   紫莺的灵锐感应委实令人叹服,肖雨楚不由望向紫莺,眼神及面上不由现出钦佩之色,而紫莺只是朝肖雨楚笑了笑,似毫不担心有事发生。   蹄声越来越近,只见十数骑急急赶来,转瞬间已靠近马车,随着纷纷“吁”声当中,十数骑尽皆勒马匆匆停在马车旁,将马车朝道路的一侧团团围住。   紫莺当即向白桦、芝草两女传音道:“别做声或摆出架势,且听听他们如何说辞。”   十数人骑在马上不停观察白桦、芝草两女及马车、车厢。   忽听一人以洪亮的嗓音说道:“请车上之人现身一见!”   紫莺朝肖雨楚望去,肖雨楚不知所措间只听有声音道:“你下去,就对他们说将我们三人为你的女眷,车上之人为你的娘子,此行乃探访亲戚后的回程当中。”   “哦?”肖雨楚愕然,随即愣愣的望向紫莺。   只见紫莺直是盯注自己,又听有声音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下去照做?”   肖雨楚恍然,此为从前听爹讲起过的传音入密之术,显然是紫莺以此功法对自己讲话,却绝不虞其他人听到,当惊即“噢”了一声掀帐走出车厢跳落于地面。   肖雨楚抬头环视一眼,只见十数个以头巾裹着头部的人骑在马上虎视眈眈盯着自己,不由道拱手道:“各位壮士请了,请问有何贵干?”   只见一獐头鼠目之人捋着两撇鼠须尖声细气的说道:“你是何人?为何路经此地?去往何处?”   肖雨楚随口答道:“小可住在蝴蝶潭,此行乃探访亲戚归途当中,这几人乃小可的家眷,车厢内乃小可的娘子。”   只见那鼠须人朝身旁一魁伟的汉子轻声道:“在客栈两人确是住在一间屋子,只不过偏要求店伙计多加一张床,这倒颇为奇怪。”   那身材魁伟的汉子以洪亮的嗓音说道:“让你娘子自车上下来!”   看来十数骑人众到来之后洪亮的声音正是出自于此君。   肖雨楚不知所措间紫莺以羞答答的自车厢走出来,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扭扭捏捏的走到肖雨楚的身后垂头站立。   那鼠须人朝一年轻之人使一眼色,那人会意连忙自马上跃下,身形倒也轻盈利落。只见那人走至马车旁,将车厢侧面的卷帘掀开朝内观望,随即将头部及手臂探入摸索一阵,而后转身说道:“车上没有盒子箱子之类的东西,两个包裹好似是衣物。”   那魁伟汉子哼了一声指着肖雨楚身旁身后的紫莺等人道:“她们干嘛要神秘兮兮的蒙着面?”   肖雨楚答道:“小可的家眷相貌丑陋,委实羞于见人,请大爷们勿要见怪。”此语自是肖雨楚以紫莺的传音内容照搬说出。   那鼠须汉子说道:“丑陋与否你说的算不得真,这要由我们来评断!走访亲戚也不带些财务?”随即一挥手道:“搜搜他们身上,将那三个女子蒙着面的黑巾也都扯下来!”   “且慢!”肖雨楚说罢微微一愕,随即稍感疑惑的回首望向紫莺。   原来肖雨楚只要听到紫莺的传音之语便照直说出,此时不由自主的学紫莺短促坚定的传音语气脱口说了出来。   那鼠须人面现诧色道:“如何?难不成要反抗吗?哼!对你这小子直说了吧,我们乃纵横此地方圆百里的响马,劫财劫色乃我等人的天职!乖乖听话或可留得性命,如若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肖雨楚说道:“搜小可的身却无多大干系,至于家眷嘛…大爷们可否高抬贵手免了?”   “不行!”那魁伟汉子断然道。   肖雨楚愕然,随即支吾道:“那么…”   “废话少说!”那魁伟汉子喝道:“快快让她们将面巾揭下来!”   鼠须人说道:“是你们乖乖揭下来呢还是由我们的兄弟动手?我们的兄弟们可手糙得很且会毛手毛脚呢!”说罢斜眼望着魁伟汉子阴测测的怪笑不止。   只听肖雨楚说道:“如若在此的大爷当中有人胜得过小可的一双剑,小可自然乖乖听从诸位的指示。”说着话不由转头望向紫莺,眼中满是怪责之色。   那魁伟汉子愕然道:“你这个小穷酸竟会耍剑?咦?这倒有趣儿。”   芝草连忙自车厢内取出一双木剑,交于肖雨楚的手中,显然又是紫莺的示意。   众响马看到肖雨楚手中之剑尽皆愕然,随即忽然捧腹大笑,笑声久久不息,甚至有人笑到流下眼泪。   “随着他们一起笑。”紫莺的话语忽然传来,肖雨楚不由随着一众响马呵呵而笑。   众响马见肖雨楚傻笑更加狂笑不止,尽皆笑得前俯后仰,方才策马疾奔而来的威风气势一时间荡然无存。   良久之后笑声渐渐之歇,那鼠须人亦自含泪含笑说道:“傻小子,你竟敢螳臂当车自取其辱,大爷们便遂了你的意。”说罢手臂一挥道:“‘狂刀’铁顺儿,上去领教领教这位公子爷的盖世绝技木头双剑!”   哄笑声中一人翻身下马,一把长刀已然握在手中。   那鼠须人指着“狂刀”铁顺儿对肖雨楚说道:“你小子如若能在他的刀下走过十招,我们便放你们走路。”   紫莺对肖雨楚传音道:“这些日子以来你苦练双剑,难道不想试试进境如何?快说‘此话当真’便站过去对敌!”   肖雨楚想了想道:“此话当真?”   那鼠须人含笑看了眼身旁的魁伟汉子,点头道:“不错!当然是当真的!”   “好。”肖雨楚手持双剑上前几步。   众响马自主的稍稍散开留出一空旷之地,肖雨楚与铁顺儿相对而立。    第二五五章 剑锋初展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旷野的寒风在身边呼啸而过。   望着散发森寒光影的长刀,手持一双木剑的肖雨楚心念急转,“七绝环步”及“疾风剑法”、“鹰啸剑法”瞬息间在脑海心头盘旋而过。   紫莺的手中已暗暗扣住数枚黄豆大小的铁珠,凝眉注视道路中央两人站立的场中。   “接招!”铁顺儿爆喝一声扬刀便欲狠狠斜劈而下。   肖雨楚并未望向扬起的长刀,更未作势接刀架刀,而是首先望向铁顺儿踏出的脚步,其踏出的方位及脚尖、脚掌、脚跟所运注的力道轻重尽收于眼内,此时不必抬眼去看便掌握长刀所袭的方向、速度,长刀所含的力道亦模糊的掌握个大概。   肖雨楚矮身间左足斜踏出奇诡的一步,右手木剑如随意般的向前斜指。   场中两人如雕塑般定格于当场,一阵风将两人所站地面的一片尘土卷起呼啸而去。   只见“狂刀”铁顺儿一刀劈在虚空之中生生停顿,而肖雨楚左足斜踏矮身,右手的木剑自铁顺儿握刀的右臂内侧斜斜上举,剑尖堪堪抵住铁顺儿的咽喉。   一招!准确来说应该是半招多些不到一招,铁顺儿便即惨败,肖雨楚的剑尖只需稍稍前送,即使是木剑亦可令铁顺儿当即毙命。   一时间场中鸦雀无声。   “多有得罪。”肖雨楚说罢缓缓收回木剑,铁顺儿慌张退后两步张大口直愣愣的望着肖雨楚。   “啪!”“啪!”“啪!”的掌声传来,原来是紫莺,白桦及芝草随着拍掌,边拍掌边欢呼娇笑。   众响马尽皆大惊失色茫然呆滞,鼠须人首先回过神想道:这小子全然是养尊处优、弱不禁风公子哥的样子,怎会一招间便击败了铁顺儿?难不成会何种妖法?铁顺儿不会如此不济啊!   于是干咳了一声道:“嘿嘿,小子确有两下子,不过此次不算,铁顺儿乃因为轻敌疏忽才着了鬼道,是也不是铁顺儿?”   铁顺儿愕然转首望向鼠须人,鼠须人哼了一声道:“这小公子哥有些身手,因此重新来过万不可轻敌,十招之内击败了他便是,可听明白?”最后一句乃提声怒喝!   铁顺儿如遭当头棒喝猛然警醒,当即收摄心神站定应道:“铁顺儿明白!”随即重新摆开架势,直盯着肖雨楚却不敢贸然进击。   芝草哼了一声道:“说过不算数,真正无赖!”   鼠须人怒瞪向芝草,紫莺传音道:“芝草,无须着恼,我们且看看再作计较。”   铁顺儿沉喝一声,随即疾速挥舞长刀,舞得滴水不进、风雨不透,在身前竖起一道刀影光圈中骤然袭向前方的肖雨楚。   肖雨楚细查铁顺儿的掠起角度及速度,随后便紧盯住挥舞长刀的右手手腕,将手腕的翻转速度、方位及缓急之力道尽皆掌握于心,斜踏一步右手木剑忽然插入光圈,只听“丁”的一声,光圈骤然消失,长刀刀身已被木剑剑尖刺中荡开,剑尖顺势再次抵住了铁顺儿的咽喉,两人身影再一次凝立当地静止不动。   白桦及芝草两女齐声娇呼拍掌,而紫莺面含微笑却一瞬不瞬的紧盯着鼠须人与身旁魁伟汉子,以她的江湖阅历,心知肚明这一干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鼠须人忽然拍掌道:“公子武功高明,铁顺儿,还不快快退下赔罪?”话语中却全然不曾提及赌约失败及认输之词。   铁顺儿慌忙退后几步,肖雨楚刚欲拱手施礼谦让,却听鼠须人侧首道:“大统领!”   魁伟汉子振臂一挥喊道:“并肩子齐上!男的格杀勿论,女的生擒活捉!”   肖雨楚愕然呆住,见一柄枪当胸刺来便急忙施展“七绝环步”斜侧里闪避,而白桦及芝草奇形短剑齐齐现出握在手中,直朝众响马迎去。   忽见上空紫色身影飞掠直直朝魁伟汉子袭去,魁伟汉子愕然仰望间大惊失色转过狼牙剑急忙迎击,紫色身影自然是紫莺,只见紫莺微一旋身堪堪足尖轻点狼牙剑剑身,右手疾伸疾缩间魁伟汉子轻哼一声松手放脱狼牙剑,紫莺顺手抄起轻盈落足于魁伟汉子所骑的马背上,手中狼牙剑已紧贴在魁伟汉子的颈项。   “令他们住手!”紫莺轻喝道,一头青丝迎风飘展,紫衫紫裙猎猎作响,紫莺挺立于马背之上,手中之剑斜朝下指,当真盈盈玉立状若仙子。   魁伟汉子胆战心惊之下直翻白眼“呃”、“呃”的说不出话语,鼠须人见状急忙大叫道:“住手!”   众响马听闻喝声纷纷停手,见到大统领被身后站在马背上的紫莺以狼牙剑贴着颈项不由齐声惊呼。   “放下兵器!”紫莺喝道。   众人见头领被制命在顷刻哪敢迟疑,纷纷松手防落兵器,一时间“仓郎”声大作。   紫莺笑道:“方才我家相公口口声声尊称你们为大爷,如今该还回来了吧?但‘大爷’不行,须连本带利称呼为‘爷爷’!”   包括大统领在内的众响马闻言愕然呆望。   “还不叫?”紫莺手中剑微微一拉,大统领的颈项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鲜血一滴一滴落在狼牙剑剑身上。   大统领又痛又惊,急忙喊道:“快叫!快叫啊!”   “你先叫!”紫莺娇叱道。   “是…爷爷。”大统领说完不见反应,于是急忙大叫道:“爷爷!”   紫莺望着其余众响马说道:“快叫爷爷,且必须叫得如一个人般齐声,否则你们的大统领当即人头落地!”   众响马闻言纷纷互望不知所措。   鼠须人似乎是众响马中的军师智囊,此刻忽然道:“大家听我指令,我喊一、二之后第三字上大家齐声叫爷爷!”说罢颇有节奏的喊道“一,二!”   “爷爷!”众人果然异口同声。   紫莺强忍住笑说道:“不是对我喊,是向我的相公!全都给我下马齐喊!”   众响马急忙纷纷下马,尽皆面朝肖雨楚,只听鼠须人咳了一声强作镇定喊道“一,二!”   “且慢!”   “爷…”众响马听到肖雨楚的喊声不由喊出第一个“爷”字便生生停住。   肖雨楚摆了摆手道:“不喊也罢。”   “白桦,芝草!”   “属下在!”两女忙应道。   “将他们的穴道尽数点了!”   两女自众人中间各朝两边疾速奔掠,只听“波”、“波”声连响,除头领之外的众响马瞬息间全数穴道被制。   “将他们所有人的右手筋都给挑了,免得以后还要为非作歹坑害他人!”紫莺下令道。   鼠须人闻言大惊,眼珠滴溜溜直转之际忽听肖雨楚道:“且慢!你…这个…娘子,如若他们肯改过便饶了他们如何?”   紫莺皱眉望向肖雨楚,那鼠须人反应甚是快捷,闻言忙道:“我们改!一定改!公子…这个…公子爷爷,恳请公子爷爷大人不记小人过,网开一面给予我们一改过自新的机会,小的们在此多谢了!”说罢连连作揖。   肖雨楚望向紫莺道:“娘子,你看…”   “好吧!”紫莺点头道:“我家的相公宅心仁厚,今日便饶过尔等,但如若今后听闻你们再有作恶行止,便是尔等授首之时,听清楚没有?”   鼠须人连连点头道:“听清楚了!小的们听清楚了!”   “白桦、芝草,将他们的穴道解了!”紫莺待两女将众人的穴道一一解开便自马上翩然落下,将狼牙剑轻轻插入地下走向肖雨楚身畔。   忽听身后传来异响,不由急忙回头看去,却见除大统领及鼠须人之外的每人已弯弓搭箭,十数箭矢齐齐瞄向紫莺等四人。   只听鼠须人捋须长笑道:“尔等可曾听闻强人改过改行之说吗?幼稚得简直可笑可叹!”   那大统领呲牙咧嘴恨恨道:“乖乖受缚或许可留得性命,否则杀无赦!”    第二五六章 惩恶锄奸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紫莺冷笑一声道:“相公,如今可明白什么称作贼性难改?惩恶锄奸必当根绝,如若心慈必留后患!若是他们这些人就此离去继续作恶,不知会让多少人遭受灭顶之灾,还好他们不知轻重仍痴心妄想吃掉我们而原形毕露,人心险恶,相公是否深有体会?”   肖雨楚全未料到方才亦在诚惶诚恐发誓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之人转眼间便换过另一副嘴脸不由惊异愕然。   “白桦、芝草万不可离开他身遭,倾力保护不得参战!”传音之后手臂不弯不动,手指翻转颤动处四枚铁珠激射而出,同时身形疾纵翻滚腾空。   最右首的四人“噗噗噗噗”声中纷纷仰面而到,胸口喷出一道道鲜红刺目的血箭,其余人吃惊之余纷纷朝腾空而起的紫色身影射出箭矢,岂知所有箭矢纷纷落空,更有三枚箭矢被紫色人影抄在手中反手掷出,当即贯串三个弓箭手的前胸,而几枚射向肖雨楚、白桦、芝草的箭矢则被白桦及芝草尽数挡隔击落,纷纷被击斜飞或掉落于身前身畔。   紫莺回落之中身形急旋莲足疾展疾缩、疾缩疾展,剩余的五人中四人闷哼声中喷血跌飞,最后一人单手持弓箭猛然斜劈,紫莺矮身闪过扫腿将那人踢得横在面前,踢出的右足随着旋转的身形顺势上踢,直将那人踢上半空,哀嚎声中如败絮般落在三丈开外之处当即毙命。   紫莺的身形毫不停留,腾空掠向惊瞪双目的大统领,大统领惊惧之下挥起马鞭疾抽向袭来的紫莺,紫莺扶摇直上翻滚而落向大统领的身后,脚跟疾出正中大统领后心,大统领惨呼声中口喷鲜血扑跌落地。   鼠须人在紫莺料理五名持弓箭之人之时已发现大事不妙,当即调转马头拍马离去,此时已奔出数丈远处。   “贼子敢逃?”紫莺娇喝声中自一响马的背后箭壶之中取出三枚箭矢,箭交左手右手急挥,力道逐渐加重掷出三枚箭矢,本先后依次飞出的箭矢竟后发同至,三枚箭矢同时狠狠贯入鼠须人的背心,鼠须人惨声哀嚎跌落马背,马匹仍然疾驰不停,眨眼间已驰至远处瞧不清楚。   紫莺在数息间便料理掉十四人,望着马匹驰去之处头也不回的道:“白桦、芝草,查验一遍不得留有活口!”   肖雨楚看得目瞪口呆,少顷后紫莺回过身望向肖雨楚,眉目舒展显然在笑,肖雨楚与之对望片刻便微微垂首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白桦及芝草将所有尸身查验一遍,尚有口气的人便即补上一剑,紫莺却一一查看众响马尸身上的兵器,随后拿了两把剑走至肖雨楚身前连剑带鞘的前递着笑道:“给你拣了两把相对不错的剑,木剑便就此扔掉吧。”   肖雨楚将木剑 挟在腋下接过两把剑,脸上现出一丝喜色,忽而黯然道:“死人的剑。”   紫莺面现讶异道:“剑便是剑,何来死人活人的?”想了想继而道:“若我们是寻常百姓,被他们杀了之后你那两把木剑便变为死人的木剑了。”   肖雨楚闻言想了想,随即将两把剑交至左手手掌,右手将两把木剑远远扔了出去。   “教主,这些无主的马匹如何处理?要不要一同带走?”白桦问道。   紫莺想了想道:“待这些尸体被发现,官兵及捕快将会展开追查,带着这许多马匹目标太大,便留在此处吧,我们捉紧离开此地。”说罢朝肖雨楚招手示意上马车,白桦及芝草当即坐至驾驭之席。   马车上,肖雨楚把玩了一会儿两把剑,忽然望着紫莺道:“娘子。”   “嗯?”紫莺应允之后怒声道:“你称呼我做什么?”   肖雨楚愣愣的答道:“娘子啊。”   紫莺直瞪了肖雨楚半晌,随即“噗哧”笑道:“那是方才与那些强人做戏,你倒来当真?现在戏演完了,我便不再是你的娘子。”   肖雨楚愕然道:“你方才称你是我的娘子,我是你的相公,难道都是开玩笑演戏?”   紫莺道:“当然了,难不成你真的想做我的相公?”   “有何不可?”肖雨楚发问道。   紫莺笑道:“你才多大呀?不过是个毛孩子而已。”   肖雨楚道:“你最多比我大三、四岁而已。”   紫莺不无调侃的说道:“那么等三、四年后再说吧。”   肖雨楚说道:“三年,就三年,三年后你就要嫁给我做娘子。”   紫莺苦笑道:“我是说三、四年之后再说,那是考虑之意,谁答允嫁给你做娘子了?”   “我管不得那许多。”肖雨楚说道:“总之三年后我就娶你做娘子,而且从今往后我便称你为娘子。”   “你敢?”   “我为何不敢?娘子!”   紫莺怒道:“你信不信我割掉你的舌头?”   肖雨楚当即噤声。   紫莺没好气的望了阵肖雨楚,忽然道:“你方才想对我说什么?”   肖雨楚闻言想了想道:“你们三莺教是何等来历?口口声声道惩恶锄奸却下手凶狠赶尽杀绝,真的正邪难辨。”   紫莺微一思索说道:“我三莺教非正非邪,只是胆敢犯我之人必定加倍奉还,什么惩恶锄奸只是演戏时替你说出来而已,我三莺教从不惩恶锄奸、行侠仗义!”   肖雨楚沉吟片刻道:“那你们什么来历?为何小小年纪便武功高强至此?”   紫莺失笑道:“你在说谁小小年纪?”   肖雨楚微笑道:“你也不过是个年轻少女而已。”   紫莺道:“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太多了些吗?我们的来历不便奉告,无须多问。”   肖雨楚道:“那么你要带我去何处?”   “祁连山三莺教总坛。”紫莺答道。   “到那里做什么?”肖雨楚问道。   “见一个人。”   “见谁?”   紫莺不耐的说道:“倒时见到便知。”   “那人见我做什么?”肖雨楚追问道。   “哪里来这许多话语?”紫莺怒声道:“见你做什么倒时你当面问她好了!”   “不说便不说嘛。”肖雨楚颓然道:“娘子身为女儿家大声吼叫成何体统。”   “再说我可掌你嘴了!”紫莺扬起纤手怒叱道。   肖雨楚抬首望着紫莺的芊芊柔荑说道:“你的手真美,羊脂白玉般细腻、温润…”   “你…”紫莺又气又怒,忽然间伸指点了肖雨楚的哑穴。   此时忽听白桦道:“教主,前面不远就到祁连山了。”   紫莺怒瞪着露出如做错事后受到责骂而委屈的孩子般面容的肖雨楚说道:“到山脚集市上将马车卖掉,我们徒步上山。”   两女齐声应是。   肖雨楚想起曾以“七绝环步”的口诀功法默运内力解开紫莺所点穴道之事,急忙闭目如法而施。    第二五七章 总坛二莺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祁连山高达五千五百多米,越往高处越是寒冷潮湿。   肖雨楚早已自行解开哑穴,但一路上一直闭口不语,望着四处的积雪不由自主的交叉双臂捉住肩膊,却见紫莺及白桦、芝草两女毫无寒冷之意。   紫莺回头望了眼肖雨楚皱眉思索片刻说道:“芝草,将包裹里我的皮氅拿出来给他披上。”   芝草解开包裹取出皮氅递给肖雨楚,肖雨楚的内力已有相当的底子,因此并未感到非常寒冷,此时见是精巧华美的白底黑毛皮氅,又听闻是紫莺之物不由毫不犹豫的接过披上,登时感觉温暖无比,喜滋滋当中方欲说上几句赞美及道谢之词,忽然想起自己乃被紫莺制住哑穴之身,于是将直到口边的话咽了回去,心想:娘子的皮氅给为夫御寒,天经地义。   山路崎岖,四人不疾不徐的朝上行走,走至中腰便遥遥望见上方的房舍屋檐,紫莺回首道:“一会儿见到大教主及二教主须当恭谨见礼,明白了吗?”   肖雨楚点点头心道:娘子上面之人自当以礼相见。   再走得一段山路便抵达一处碧绿廊檐之下古铜双柱之间两扇朱红的大门之前。   门前站立有两女,衣着为一黑一白,此时见到紫莺一行人喜道:“三教主您回来了?”   紫莺微微颔首道:“今日昼间守班是你两人吗?”   黑衣女点头答道:“正是属下两人,夜间便是白衣姐莹露与紫衣妹溪岩。”   紫莺道:“大教主与二教主是否在此未曾外出?”   那黑衣女说道:“二教主在,大教主却在昨日一早出门至今未归。”说罢随着白衣女仔细察看肖雨楚。   紫莺转首望了望肖雨楚,微一沉吟道:“你们紧要看护门户,妥妥当当的进行交班。”见到黑白两女躬身应是,便朝肖雨楚、白桦及芝草摆手道:“我们进去。”   紫莺首先自打开的门进入,肖雨楚默不作声紧随其后,忽听身后传来黑、白两女轻声的“白桦姐”、“芝草小妹”、“他是谁”等等言语,忽听紫莺沉声道:“关上门站好班哨!”   白桦及芝草原本轻声应答,听到紫莺的声音连忙闭口随入门内,黑、白两女吐了吐舌头急忙掩上了朱红大门。   肖雨楚随紫莺走在各色鹅卵石铺就的曲曲弯弯道路随意观赏四周景色。祁连山虽说处处积雪湿冷异常,但三莺教总坛内却是草木葱绿锦花簇簇,水中石墩周遭及廊桥之下亦有各色鱼儿畅游流连,直是温暖舒适、春意盎然的景致。   走过几架流水小桥,穿过花草浓密、枝叶繁茂的幽径转向右首拾级而上,前方赫然开朗视野开阔,竟是一座宽大的水榭,几株垂柳含羞垂首般静立在水榭两边之外便只有六根洁白的亭柱以及采用光滑的大理石铺就的两排坐席,布置清素简洁而明朗高雅。   水榭的一边静立着身着白衣白裙却以黑巾蒙面的女子,此刻已将俯望水面的视线收回,静静望向紫莺、肖雨楚等一行四人。   “二姐,我回来了,真是好兴致在此独自一人观赏景色,此时此刻竟没有像往常般在房内休息呢。”紫莺走近那白衣女身前喜滋滋的说道。   白衣女眼现微笑道:“三妹此行可辛苦了。”说罢伸出手握住紫莺的双手。   白桦及芝草躬身道:“属下拜见二教主!”   白衣女点了点头,随即望向肖雨楚上下观察,口中道:“这位是…”   紫莺连忙朝肖雨楚招手道:“过来拜见三莺教二教主白莺。”   肖雨楚上前微微鞠躬。   紫莺道:“这孩子口不择言被我制了哑穴,他叫楚儿,被昆仑派捉去的时日及伙伴等情况与得到的消息完全吻合,但却自称为司徒楚,我想他就是肖雨楚的可能性极大,因此便带了来。”   白莺望着肖雨楚点头道:“三妹,一路上你可曾善待与他?若他果真是肖雨楚,可万不能忤逆了大姐的嘱托。”   “二姐无须担心,娘子这一路上待我好得很。”肖雨楚望了眼紫莺说道。   “娘子?”白莺闻言愕然,望望肖雨楚再望望紫莺,眼中满是疑问之色。   紫莺怒瞪着肖雨楚叱道:“你这家伙又在胡言乱语?咦?你何时解开的哑穴?我瞧你毫不知晓点穴解穴之法,也不曾见你有解穴的举动声响?到底是怎生一回事?”说罢望向白桦及芝草,但见两女微微摇头。   “方才在路上方便之时自行解开是也,点穴之法见之,解穴又有何难?娘子有些愚钝。”肖雨楚摇头晃脑的说道。   紫莺气恼之下圆瞪杏眼,偏又在白莺面前发作不得,不由强忍怒意干自生气。   白莺左望右瞧之后忍俊不禁,说道:“三妹,你如何成为了他的娘子?”说着牵拉紫莺坐在大理石坐席之上,含笑道:“此行的前前后后讲与二姐听听。”   紫莺坐下叹口气道:“大姐去了哪里?”   白莺道:“明月山庄,受明月山庄肖二庄主之邀着急赶去的,临行前嘱托我,若你带了人来便将他再次带往明月山庄。”   “哦”紫莺点了点头,接下来将此行的前前后后一一讲诉与白莺。   白莺听罢点了点头仔细瞧着肖雨楚,口中道:“如此说来,此人确是肖雨楚无疑,却为何不肯承认?”   “此人有时言语行事怪异,编出假话不知是何用意。”紫莺道。   “娘子此言差矣,在下姓名确是为司徒楚,望娘子及二姐勿要指鹿为马、指桑为槐。”   “你给我闭嘴!”紫莺怒喝道。   “三妹休得无礼!”白莺连忙制止,随即笑道:“楚儿,娘子可不是随便乱叫的,那可是娶女子过门的夫君才叫得的。”   肖雨楚说道:“在下曾答允三年后娶她为妻。”   白莺惊道:“此话当真?”   “一派胡言!”紫莺怒声道:“这家伙迂腐至极,简直是半分玩笑也开不得,所有玩笑话统统当真!”   白莺笑笑道:“二妹也无须气恼,待明日启程前往明月山庄,便一切交由大姐处理,既然三妹知晓他的为人,何故干自气恼徒伤身体?”   “二姐,明日能否由你带他前去明月山庄?我听不得他的疯言疯语,这一路上不知还会说出何等疯话来,恼意难抑之下出手伤了他可不是妙事。”紫莺握住白莺的双手说道。   白莺道:“只是三日便即抵达,忍忍便到了,二姐可不想将寻到他的功劳据为己有,你还是送佛送到西吧。”   肖雨楚在旁说道:“娘子,三年亦可等得,区区三日何足挂齿?”   紫莺怒道:“你若仍然如此讲话,便要挨上掌嘴何愁落齿了!”   肖雨楚赶忙闭口不语眼望他方。   白莺只是吃吃而笑。   少顷后,紫莺说道:“二姐,今晚须派人好生看管,以防让他趁隙逃走。”   “那么你此前是如何看管的?”白莺问道。   紫莺闻言霞生双颊,只是黑巾蒙面之下不虞被人瞧见。   当夜,肖雨楚吹灭油灯后打坐修炼内功足足有两个时辰。以往为一时修炼娘所教的内功心法,一时修炼爹所教的内功心法,数日下来感觉爹所授的内功心法进境显著,是以从此便以爹爹所教之法修炼内功。   缓缓收功静待片刻,便是急急行走的“七绝环步”,此时步法愈趋熟练得心应手,诡异步法如影如幻迅捷飘逸,而且肖雨楚可明确感知到运用“七绝环步”而极速提升的自身内力。   在外看护的两女初始见屋内悄无声息,以为肖雨楚已然入睡,谁知两个时辰后屋内尽是衣袂破空奔掠之声不由大感诧异,到得后来闻听剑风呼啸不由惊问道:“何人作怪?楚公子!”说罢便欲闯门而入。   只听肖雨楚的声音自屋内传来“休得进入,本公子癫痫病发,此时见人砍人见鬼砍鬼,我砍!我砍砍砍!”    第二五八章 九幽天王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天刚蒙蒙亮,紫莺、肖雨楚及白桦、芝草便辞别白莺离开三莺教踏上去往鲜水仙山的路途。   四人晓行夜宿,肖雨楚每日夜里仍练功不辍,紫莺自然每夜守在肖雨楚的屋内。第三日上,一行四人已离开官道踏上山径小路,此处人迹罕至,当然更无客栈可供投宿。   抵达一处断了香火的破败庙宇,紫莺道:“天色将晚,白桦、芝草入内简单打扫一番,今日在此将就一夜,明日一早赶路天黑前便可到达明月山庄了。”   二女领命入内,紫莺瞧见肖雨楚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说道:“若想讲话便在心里默念一遍再说,免得出言不逊招来制住哑穴之苦,即使你能够自行解开,但想必颇费一番气力,而我制你之穴却是举手之劳。”   肖雨楚闻言默然,方才急欲脱口而出的“娘子”两字生生咽了下去,想了一番才说道:“明日去那什么劳什子的‘明月山庄’,是要见谁?”   紫莺道:“到了便知,我只管将你送到那里便是完成任务。”   肖雨楚说道:“难道为夫…”眼见紫莺眉目间寒芒乍现,忙改口道:“难道我是什么东西不成?要你们送来送去的?”   紫莺笑道:“我可未曾说过你是东西,你即使是东西,想来也并非什么好东西。”   肖雨楚闻言心里暗暗恼怒,心道:将来娶你为妻,看看还敢否如此出言不逊,不知礼数!   紫莺斜视着肖雨楚说道:“心里再转些什么歪念头?是否在骂我?”   肖雨楚摇头道:“不敢骂娘…骂带娘的脏话。”   紫莺含笑道:“不带骂娘的脏话呢?你果然在心里骂我。”   肖雨楚再次摇头道:“不敢,我的确没有骂,信不信由你。”   山里的天色黑得极早,四人在篝火边吃着路上购置的清水及干粮,肖雨楚边吃边看着篝火晃动的火焰映照下紫莺仅露出柳眉星目的面目,心想若娘子取下面巾,火光之下美丽的容颜红彤彤的一定会更加动人。   白桦、芝草两女见肖雨楚痴痴的样子不由暗自窃笑。   吃罢干粮,肖雨楚躺在白桦、芝草两女为之铺就的干草地铺上睁着双眼茫然望着蛛网密布的庙宇天棚,想起爹娘及姐姐不由暗自神伤,同时想起外公外婆,心想此时此刻两位老人必定为他的出走失踪而焦急难过,心里隐隐生出愧疚之感。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衣袂破风之声想起,肖雨楚急忙抬头望去,却见紫莺已然掠至窗边透过破败不堪的窗纸朝外望去。   远处忽然传来如鬼嚎般凄惨幽怨的叫声,叫声转眼接近,临至近处戛然而止,紫莺只是定睛注视着外面杂乱的院子对面正中央处腐朽破败的院门。   天色刚刚暗黑下来,皎洁的月光正自洒照着久无人至的破庙院子及院门、院门外丛生的野草。   白桦与芝草不知何时已悄然立在紫莺的左右后侧,肖雨楚爬起来慢慢走至三女的身后,因为肖雨楚相比三女高出半个头,视线可越过三女的头望见到整个院子及院门。   四人透过破旧的院门,已隐约见到一条人影,随着“咯吱”一声,院门已然打开,门的中央处挺立着一人,此人身着一袭黑色衣衫,长发随意的披散两肩上,一张稍显苍白的面容冷漠傲然,样貌算得上是俊美,但其中微显一种莫名的森然邪气。   那人举步迈进院门,森冷的目光望向四人窥视的窗门,以稍显尖细的嗓音说道:“请里面的人现身相见。”   紫莺率先走出门,白桦及芝草紧随其后,肖雨楚堪堪跟在三女身后。   那人转动眼珠看了看四人,随后望向肖雨楚说道:“你可否姓肖?”   三女不由同时侧首望向肖雨楚,只见肖雨楚干咳一声道:“在下复姓司徒,并非姓肖。”   那人道:“鹰啸剑肖翊是你什么人?”   肖雨楚微一思索道:“鹰什么剑?肖翊?他是何人?你为何却来问我?”   那人冷冷注视着肖雨楚说道:“你是与不是鹰啸剑肖翊之子,我自当有法子确认你的正身,这便随我走吧?”   肖雨楚愕然道:“我为何随你走?”   紫莺说道:“请教这位大侠尊姓大名?小女子的相公已言明复姓司徒,并非大侠欲寻之人,大侠却又为何要带他走?”   那人道:“待我确定此人并非鹰啸剑之子,自然放过他。”   紫莺道:“鹰啸剑肖翊与大侠有何恩怨?”   那人道:“我并非什么大侠,乃黑山‘九幽天王’,我的同辈先人‘九幽至尊’被鹰啸剑肖翊及西域劫轮教德坤师徒所害,我奉恩师‘九幽天皇’之命四处打探索仇,虽然‘九幽至尊’两人大逆不道为不肖同门,但亦不容他人任意杀之,如今我已将德坤及当年德坤的两个徒弟首级取下献于恩师,前一段时日听闻鹰啸剑一家人遭遇海难命丧大海,虽说此仇可当是为天所报,但亦打探到鹰啸剑留有一子,只有手刃鹰啸剑的独子才算得上大仇得报,如此讲述大概你们已听得明白了是也不是?”   紫莺微一沉吟道:“但问阁下为何疑心小女子的相公为鹰啸剑的独子?”   九幽天王微一思索道:“讲与你们无妨,经本天王四处打探下听闻到有一姓肖的少年人曾出现在登封,自称姓肖且前往东海找寻父亲,还曾与同伴与昆仑派门人大打出手,后被押往昆仑派,我前往昆仑派打探才知此人被三莺教所带去,数日前前往三莺教捉住一名教众询问才得知此人又被带往鲜水仙山,才一路打听追至此处,本天王且问你们是否是三莺教之人?”   紫莺听到此人曾捉住本门教众,担心之下不由问道:“你将三莺教的教众怎样了?你竟然敢到三莺教撒野掳人,胆子当真不小!”   九幽天王闻言道:“九幽门人从不知胆子为何物,至于那个教众,只怪她身怀武功,我岂会平白放过喝血增强内功之机?”   紫莺闻言惊道:“你竟杀了她?喝她的血?”   白桦及芝草闻言不由失声惊呼。   九幽天王冷笑道:“杀了她后喝血哪里功效?本天王只是点住了穴道咬破此人的颈项喝尽了血,血被饮尽当然必死无疑了。”   白桦及芝草更加大惊失色。   紫莺色变道:“那教众身着何颜色衣衫?”   九幽天王想了一想道:“应该是黑色。”   紫莺道:“难道三莺教的人未曾察觉?”   九幽天王冷笑一声道:“后来被人发现,但我岂会将她们放在眼里?只是那身着白衣之女武功极其了得,但本天王亦无所畏惧,只是三莺教人数众多且各个身负武功,敌众我寡,本天王只有抽身而退找寻你等。”说罢望了眼肖雨楚向紫莺说道:“说了如此之多,便是教你等切勿做无谓的抵抗,乖乖让我带走这少年人便罢,若强行阻挠令本天王费些气力,只好以你们的颈项之血来补补身子提高内力了。”   “贼子好胆!”紫莺娇叱一声道:“白桦、芝草在此掠阵,保护好楚公子!”随即运聚功力朝前逼近道:“既然到本教撒野害人,便只有将你拿下带至山庄听凭大姐发落!”   九幽天王冷哼一声道:“我原本欲放过你等,这般如此便是你等咎由自取,看你们三个女子内力不弱,正好增强本天王的‘血域神功’本天王笑纳便是!”    第二五九章 紫莺折翅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白桦、芝草及肖雨楚紧张的望着院中激斗的两人,肖雨楚用心观瞧两人的身法、步法、急骤攻守中的出招拆招及转化变幻,而两女则急欲辨别两人的胜势劣势,握着奇形短剑的手心中尽是紧张之下泌出的汗水。   两人皆是以快打快,出招及身法愈来愈快捷,肖雨楚一会儿摇头叫可惜,一会儿啧啧赞叹大喊妙极,侧头歪脑的一刻不停歇,口中更是连连惊叹叫喊,惹得白桦及芝草两女心烦意乱,不由纷纷侧望眼现嗔怪之色。   忽听一声闷哼声中两人倏然分开,观瞧的肖雨楚及两女清晰的见到紫莺的身躯微不可察的一次颤栗,显然落败一招吃了暗亏。   白桦及芝草一扬手中短剑便即踏上两步,却被紫莺向后摆手阻止。   只听九幽天王神色自若的负手而立,微微点头道:“姑娘可是三莺教中排行第三的三教主紫莺?武功果然不同凡响,想必那日的白衣女子便是排行二位的二教主白莺了?却不知为何你们三莺教的武功及心法招数似是天山一路?”   紫莺暗自平息紊乱的气息说道:“这却不用你来管,你闯入我三莺教杀害我教的门人,便是与我教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说罢向后伸出手掌道:“剑来!”   芝草闻言急忙自包裹中取出一把与两女相同样式的奇形短剑,上前将剑柄交到紫莺的手中。   紫莺“嗖!”的一声将短剑挥至身前道:“九幽天王?哼,‘九幽至尊’人神共愤的恶迹本莺亦有所闻,阁下既是与他们出自同门,必是邪异败类无疑,亮兵刃吧!”   原来黑山“九幽天皇”曾经收有一男一女两名徒弟,日久生情之下两人互生情愫,待两名徒弟武功习得大半后疑心师父“九幽天皇”藏得有私不愿倾囊相授,于是有一日两人准备酒菜大献殷勤,敬得师父喝了许多酒入睡后暴起发难,举刀向师父下手腰斩,待其师“九幽天皇”醒觉之时为时已晚,虽强行朝床头窜移将床栏撞烂后双腿被齐膝斩断,“九幽天皇”奋起神威双手劈空击出将两人击得重伤,两人见无法击杀得手,于是欺师父双腿血如喷泉不得追击追杀,急忙将床底藏有秘籍的盒子抱起急急逃遁而去。   待两人觅得一处地底密室后便依照秘籍修炼“九幽功法”,再无指点之下走火入魔,面目变得奇丑无比,更将秘籍中“吸食人之肉血”中的“吸食活人之血”之意误解为“吃食人肉”之意,又因修炼秘籍误入歧途每隔一年便全身长满红斑,只要受到外界风吹或遭日月星光照射便奇痒奇痛整整三日,其难过程度残忍无比。   “九幽天皇”极其痛恨两个孽徒,在机缘巧合之下收了一个男童为徒,将武功倾囊相授后便吩咐徒弟下山找寻两个孽徒的踪迹,若寻到两人便将其斩杀清理门户,徒弟“九幽天王”在久经打探之后寻到被火焚烧、被巨石压住而成墓穴之处,进行挖掘后发现两个钢环,于是将两个钢环携带交于师父“九幽天皇”,“九幽天皇”出身西域,知晓此物乃劫轮教的兵刃,便委派“九幽天王”前去查探。   功夫不负有心人,“九幽天王”到得西域后施计之下终于与德坤的其中一徒结为好友,并探明了当年的全盘经过,而后称仰慕德坤大师相求引见,在德坤毫无防备之时骤下杀手,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了愕然呆住的德坤之徒,其后又将德坤另一徒杀却,随后将三人的首级带上并交到了师父面前。在随后找寻鹰啸剑肖翊之时,忽闻鹰啸剑一家人遭遇海难而葬身海中,后得知鹰啸剑肖翊留有一子,经过详加打探才知晓肖雨楚的踪迹而辗转追踪至此。   但听九幽天王冷笑一声道:“对付你何须用兵刃?尽管出招吧,本天王徒手便将你三莺教教主之一生擒活捉饱饮鲜血!”   紫莺怒喝一声“狂妄”便挥剑疾攻,三莺教之教主之一一旦使用兵刃其攻势犀利自是非同小可,九幽天王凝目观察谨慎拆招闪避,转眼间两人再次斗至数十回合。   肖雨楚观瞧当中不由皱起了眉头,因已然瞧出紫莺内力所耗甚多,步法已全不如交斗伊始时的轻捷灵便,出剑之势仍然犀利但失去些许严谨,额上更是汗珠淋漓,流至眼目导致混淆视线。   两女眼见教主处于下风干自焦急,却忽听紫莺道:“快些带楚公子逃!”但两人岂会舍下教主离去,方欲上前助战却听紫莺叫道:“你们两个上来徒添性命!快些带楚公子逃!”   白桦及芝草敬爱紫莺如家中长者,紫莺亦对两女爱护有加,三人犹如亲姐妹,此时此刻知晓助战无益且命令难违,但如何肯舍下亲姐姐一般之人甘心离去?   紫莺知晓两女的心思,但在出声言语之时真气已浊,本落在下风之时开口讲话更令自己节节败退凶险屡屡,此时已无暇再开口命令两人。   肖雨楚虽心焦不已却在急思对策,紫莺被九幽天王击败乃迟早之事,届时紫莺不但会身负重伤,性命更是堪忧,如此下去将凶多吉少。但若要两人停止相斗又有何良策?突然灵光一闪想到,此人乃为我而来,如若我突然逃走,此人会否舍下娘子追赶自己?即使未曾追赶自己亦可凭此扰乱此人的心神,如此娘子有无乘机反败为胜的可能也说不定,当下瞧准自己这边破败坍塌一半的矮墙,默思司空涧所教的轻功之法,蓄势便欲猝然奔逃。   此时紫莺气势已馁的奇形短剑被九幽天王拍中剑身朝外荡开,九幽天王的另一掌乘机疾推而出,紫莺避无可避之下举掌迎击,只听“啪!”的一声响中紫莺惨哼一声跌往白桦、芝草两女身前,两女惊呼声中急忙伸出双臂双手迎接,而紫莺借助两人手托之力站稳身躯,再次展开短剑摆出架势,“咯”的一声,一口鲜血自紫莺的口中吐出,紫莺依然挺立当地,将再次涌至喉间的鲜血强行咽下,双目紧紧盯注着九幽天王,奇形短剑依然直指九幽天王。   “三教主,如今你已成强弩之末,还不乖乖束手就擒,如若放弃反抗,本天王自当只饮鲜血,绝不多加折磨凌ru,三教主意下如何?”九幽天王冷笑声中无不自得的笑道。   紫莺身躯微微发颤,但仍然挺立当地说道:“三莺教誓死捍卫本教尊严,绝不会甘愿束手就擒。”说罢微微侧首说道:“白桦、芝草,快快护佑楚公子离开,来日要大教主二教主为本莺报仇雪恨。”   白桦、芝草两女含泪泣声齐齐说道:“属下立誓与教主同生共死,绝不舍下教主离去!”   紫莺急恨交加,不由再次咯出一口鲜血。   忽听身后衣袂破风声疾响,四人齐齐朝风声响处望去,只见肖雨楚已腾身跃过矮墙疾速逃去,口中喊道:“本公子逃也!贼子来追我!”   九幽天王愕然之后略一思索便身形疾掠追赶而去。   待两人身影消失不见,紫莺忽然向后仰倒,白桦、芝草两女见状忙上前搀扶,齐声道:“教主!”   紫莺下巴及胸前尽是殷红的鲜血,微闭双目艰难说道:“快…快赶往明月山庄…向…大教主…及…二位庄主…求援…”    第二六零章 顺河逃遁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眼见九幽天王舍下紫莺等人追赶自己不由大喜过望,心想引得此人离娘子她们愈远愈好,于是提聚浑身内力向前狂奔,转瞬间已奔出极远。   肖雨楚此时的内力已颇成气候,提气纵身之术愈见成熟,九幽天王因稍作考虑而耽搁,起初与肖雨楚的距离较远,但转眼间已拉近至十丈远距离,满以为不消片刻便可追及,岂料肖雨楚越奔越快,拉近之速大大降低,盏茶功夫才拉近至五丈远的距离。   肖雨楚初始时奔跑间不停回头张望,只见两人间的距离愈来愈近不由头皮发麻,没命价的飞奔当中再不回头,半盏茶光景后心想以此人的追赶之速此时此刻会否已在自己身后伸手可及之处?胆战心惊之中再次回头,却见九幽天王亦在三、四丈远处,心下不由大奇道:为何此人越追越慢?他哪里知晓并非九幽天王越追越慢,而是自己越跑越快。   惊喜之中运聚内力提气狂奔,只觉轻身奔掠之术愈趋得心应手,再次回头看时,发现仅较此前拉近半丈左右距离而已。   此时两人早已脱离山区,月色下疾奔疾逐的前方为一片茫茫旷野。   九幽天王眼望着虽然追近之速缓慢但愈来愈近的前方肖雨楚的背影,心中冷笑道:谅你小小年纪内力有限,且看你这小鬼能够支持多久。   再奔行片刻,肖雨楚忽然感觉原本自以为蓬勃的丹田之气逐渐枯竭,疾掠的脚步虚荡飘浮,回头望去却见九幽天王接近速度奇快,心下了然叹道:我的内力终归浅薄,今日恐怕在劫难逃,娘子啊,为夫于此杳无人迹的旷野丧命,我去之后你会否披麻戴孝为为夫守灵?   几近绝望之中似是而非的想念着紫莺遥望前方,忽见前方横里舒展着巨大银色丝带一般的东西,再奔得数息间之后终于看清,前方是一条大河,奔至近处发现大河宽约二百余丈,河水静静流淌,上游及下游望不见边际。   肖雨楚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回头望见九幽天王亦在两丈余远处,当下运聚仅余内力咬牙朝前疾赶,想也不想便纵身投向大河。   “噗通!”声中,肖雨楚一头扎入河水之中,头昏脑涨中只感到眼前水茫茫一片,急急摆动两腿双臂朝上方水面处游窜而去,即将抵达水面时抬首细看并未看出有何异状便悄悄探出头部,只见九幽天王在皎洁的月光下站在岸边高堤望向水面,发现自己探出头部便轻轻一跳足尖轻踏水柳树枝,随即滑翔至水面朝自己处踏水而来。   肖雨楚大惊之下急忙沉入水中,头下脚上直朝水底深处游去,直达水底地面实处之时已瞧不见周遭情景,当即运用夜色之法,但仍然瞧不真切,许是内力耗竭将尽所致。   在黑暗模糊之中来回摸索,终于摸到一块两个海碗相扣般大小的石块,当即双足轻轻踏着地面观察上方的动向。   数息间的光景之后只见上方似有黑乎乎的一团影子朝肖雨楚所在水底靠近,肖雨楚微一思索便悄悄将一柄剑解下,举臂将剑尖指向上方影子,足尖轻点地面徐徐朝上迎去。   忽见上方水波翻动,显然上方之人发觉下方有异,急忙游窜向水面。   肖雨楚对敌底气尚显不足,左手仍自怀抱着石块,以握剑的右手臂及双腿直朝下游游去,随后闭气难耐之下再次缓缓自水面探出头。   只见九幽天王在方才所处的方位水面上双脚急踏,想来以轻身之术站立水面耗去许多内力,此时为省却内力而双脚频繁踏水,左右环视中见到肖雨楚在下游浮出水面不由怒喝一声再次踏水奔掠而来。   肖雨楚连忙沉入水中,随即灵机一动在自水面数尺深处反游向九幽天王奔来的方向,掌握到大约的距离之后忽然长剑高举朝上疾窜。   九幽天王恼羞成怒之下朝前踏水奔掠,忽见近处水面上出现一柄长剑,沾水的剑身在月光下发出森冷的寒光,若照此方向前掠,两条腿甚至双腿之间皆有划刃而过的可能,心惊之余急忙提气纵起堪堪躲过,仅此一着以竭尽全力,再无富余内力踏水而立,当下怒喝一声忙向岸边赶去,然双足每次踏水皆深入尺许几达膝部,显然内力已所剩无几。   肖雨楚探出头望向岸边,只见九幽天王在岸边齐膝的水中扶着一株水柳急剧喘息,微垂着头恶狠狠的盯着仅头部露出水面的肖雨楚。   “老贼!歇够了再到水里来捉迷藏!”说罢连连扬动手中之剑,似是招手一般,忽然寻思若此人歇过后当真再行来过却也麻烦,心念一动之下抱起石块沉入河底,将那柄剑插入剑鞘之内后足踏实地施展“七绝环步”,运用内呼吸直朝下游方向急急“行走”。   九幽天王喘息中调匀内力直是注视水面动向,哪里知晓肖雨楚早已远去。   肖雨楚水中疾展“七绝环步”,只感觉丹田内力蓬勃充盈,记起爹爹曾言道“七绝环步”仅用内呼吸,但内力薄弱之时不易过于长时间施展,应酌情循序渐进,于是放下石块慢慢浮出水面,亦担心九幽天王在岸边偷偷跟随,因此不敢贸然上岸,左顾右盼间发现右首岸边浅滩处停着一根碗口粗细的木桩,于是紧张观察着岸边状况悄悄游过去,抱起木桩便再次游入水中,心想如此随波逐流不知将抵达何处,只要距离九幽天王更远或者令其被迫停止跟随再好不过,于是索性闭目养神随着河流缓缓远去。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天已蒙蒙亮,发现四周水面极为开阔不见边际,喧闹的鸟鸣声传入耳中,侧首朝声音来处的左侧望去,只见左侧远处有一小岛,岛上遍布鸟儿,上空亦飞翔着无数只鸟儿似是书中曾提及的银鸥,当即大喜之下手脚并用急急朝那座岛游去。   游至近处,只见小岛上鸟儿铺天盖地,雁、鸭、鹤、鸥不计其数,它们或卧或立,或飞或落令人眼花缭乱,喧闹声汇聚之下发出的“哇哇”声贯入满耳。   肖雨楚自浅水处走向沙滩,沙滩近处的鸟儿有的纷纷飞离,有的“哇哇”叫着扇动翅膀好似耀武扬威、挑衅索战,飞离的鸟儿亦在不远处落下,歪头歪脑好奇的观察着这位“异类”不速之客。   肖雨楚看着这只在传说中听闻的鸟的天堂、鸟之仙境不由开心笑了起来。   布哈河长达数百里,发源于祁连山脉支脉疏勒南山曼滩日更峰北麓,全长约有六百多里,是汇入鲜水(青海)湖的各河流中水量最大、流程最长的河。   鸟岛位于布哈河口以北八里许处,为鲜水湖中的一小岛,鸟岛又名小西山,又因鸟蛋遍地而称为蛋岛。   每年春季,自南方迁徙来的大雁、水鸭、仙鹤、银鸥等候鸟陆续到这里开始营巢,夏季初开始成群卧沙孵卵,此后岛上鸟蛋遍地幼鸟成群,热闹非凡声扬数里。   鸟岛距离位于鲜水湖中心偏南的仙山明月山庄仅余50里之遥。    第二六一章 鸟之仙境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慢慢走向鸟群,有些体型较小的鸟儿见到肖雨楚接近便飞至上空盘旋或远远飞离开去,而体型较大较高的鸟儿则或展翅飞离丈许或快速退开,有得则示威般“哇哇”大叫,更有的腾身展翅扑向肖雨楚,肖雨楚斜闪避开正面后以未运内力的手掌挥拍鸟的身侧或翅膀,数只鸟儿连续挨掌受创后,便再无其它鸟儿袭击肖雨楚,好似知晓此不速之客并不好惹。   绝大多数候鸟性情温驯并不具备攻击性,只有雌鸟孵卵或抚育幼鸟之时,雄鸟一旦发现“入侵者”进犯,立即张开翅膀高声鸣叫,冲向“敌人”将其驱走。   肖雨楚站立一处观察此岛的地势环境,许多鸟儿或在距离肖雨楚半丈余处周围行走,或在肖雨楚的上方盘旋飞行。   见再无鸟儿攻击,肖雨楚索性盘膝坐下,欣赏着身边及远处成群结队的各色鸟儿,过了一阵,有些胆大的鸟儿探头探脑的悄悄靠近肖雨楚,肖雨楚缓缓抬手欲碰触之时却飞退开去,有只仙鹤在屡次试探后逐渐胆大,当肖雨楚的手掌抚向仙鹤颈项之时虽微一颤动似有躲避之意,但终于未曾避开,经肖雨楚轻轻抚摸后似是再无担心,任由肖雨楚抚摸,引颈“隔——隔”鸣叫,引得其他水鸭、大雁及银鸥亦更加靠前,似乎少了一分戒惧。   半个时辰过后,肖雨楚已可以抚摸水鸭及大雁的头部及银鸥的背部,这些野禽犹若从未如此靠近人类,解去戒惧之心后竟是兴致盎然,肖雨楚又是细看又是抚摸,着实开心玩了一阵。   望着天空低矮的浮云,肖雨楚心想应找寻一处避雨休息之处,于是望着不远处的巨岩般的小山长身而起,身边围绕的鸟儿纷纷展翅退开或振翅飞去。   走到岩山边,肖雨楚左右查看,并且围着岩山转了一圈,见到的凹洞大都既窄且浅,只有西北端的一处凹洞不知大小深浅,但不时有鸟儿飞进飞出,以鸟儿飞进后望不见的情景来判断,应该较其他凹洞深一些,于是运聚内力施展轻功,足尖轻点着岩山石壁腾掠而上,刚刚落足,数只鸟儿受惊之下骤然飞起,肖雨楚慌忙躲避脚下踉跄险些跌了下去。   只见此处凹洞洞口高、宽均约一丈许,洞深亦有一丈,只是上端高度越是深进越是低矮,直至最深的内处只有数尺高。   肖雨楚观瞧之下开心至极,只要将此洞的鸟粪清理干净,再捡拾鸟儿脱落或掉落的羽毛铺在内进洞底,当可美美休息。   洞内粪便处处,更有些似是鸟儿为了筑巢而衔来的树枝及枯草,着实费时费力收拾了一番,一切妥当之后已是日上三竿时分,肖雨楚顿感腹中饥饿,但委实不愿伤及这些美丽可爱的鸟儿。   “捕鱼来吃!”肖雨楚喃喃道,随即心想此处并无捕鱼用具却是该当如何是好?   想着下了洞屋游荡在鸟群之中,不觉间手掌碰触到了双剑剑柄,心道:不如用剑捉鱼,潜至水中用剑来刺,藉此在水中练练剑法。   选择一处岛边稍高的岩石朝下望去,水质虽然清澈但幽深不见底,于是抽出两把剑纵身投进水中,水花四溅中几只鸟儿飞跃而至盘旋在肖雨楚消失的水面,更有鸟儿落在岩石上“呱呱”乱叫。   进入水底的肖雨楚睁开眼睛,见各色鱼儿在不远处游走,却不见朝自己处游来,于是将两把剑稍稍回收蓄势以待,双腿缓缓滑动向前游去,怎奈鱼儿瞧见肖雨楚靠近便远远避开,始终不得刺鱼之机。   肖雨楚将头探出水面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想如此终非妙法,忽然想到若潜入水中藏匿或潜至水底掩身,待鱼儿自身侧或身前游过之时忽然出手或有可能得手。   再次潜入水中朝水底深处游去,越是游往深处越是幽暗漆黑,肖雨楚仍是少年,见此情景不禁微微感觉惧怕,于是重新潜回自己入水之处,在一簇岩石嶙峋处贴岩而立,静静等待鱼儿游过。   过了一会儿,只见大一些的鱼根本不靠近岸边,只有较小的鱼儿不知危险游至肖雨楚近前,肖雨楚当即出剑疾刺,岂料在水中出剑浑不似在陆地上一般,承受阻力速度变缓不说,刺出的剑发生略微的转向,加上鱼儿较小,在未被刺中但受惊之下纷纷急急游走,第一次水中捉鱼便告落空。   肖雨楚游出水面换几口气再次潜入,但如同此前一般又一次无功而返。   颓丧之下游回岸边爬上岩石盘膝坐下,饥肠辘辘中只是无奈的望着水面苦苦思索,方才的兴致勃勃已变为意兴珊阑。   苦无妙策之下随手拾起身边的石子扔向水面,一颗接一颗,石子画着弯月般的弧线掷入水中,无聊的望着石子投入水面的情景,肖雨楚忽然心念一动,欣喜之中当即长身而起,双手再次抽出已归入鞘内的长剑,身边聚拢的鸟儿见状纷纷退开散去。   肖雨楚微一运气,忽然轻喝一声腾空而起,去势将尽之时头下脚上双剑直指下方水面,下降之速越来越快,“嗤”的一声响中肖雨楚直窜入水中不见踪影,只余溅起的晶莹水花翻起后回落,留下一片杂乱的波纹。   入水的瞬间,肖雨楚自然而然的紧闭双眼,当他睁开双眼之时,映入眼帘的只是自身带入水中的气泡、受到冲击而翻腾卷起的的水花及受惊之后迅速逃窜而去离开所及范围的的鱼之尾鳍。   肖雨楚紧着眉头心中暗骂一番,再次游回爬到岸边岩石之上。   站立在岩石之上思索片刻,肖雨楚再次腾身跃起窜向水面,但当碧波阑珊的水面迎面而来之时又一次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双眼,当睁开之时仍然是气泡、水花及急急逃离的鱼儿尾端,不同的是右手剑上插着一条肥大的鱼,欣喜中急忙回到岸边,心想这只倒霉的鱼未及躲避,被自己盲目的一剑刺中,真是瞎猫碰死了耗子,但无论怎样,解饥之食终是有了。   接下来便是生火,在蝴蝶潭之时有一次火熠子用尽,楚笑天曾以木片相互摩擦生出火来,肖雨楚当然学了个全,寻来破粗的枯木砍成两截并两面削平,在寻到某些鸟儿衔来撘巢后遗弃的破烂鸟巢作为火引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火升起,朝火堆里边折边扔着干燥树枝,肖雨楚喃喃道:“当初外公以木取火看上去轻而易举,如今亲身动手做到当真不容易。”   鸟儿们见到火焰及烟雾便远远避开,在远处探头探脑的观察着肖雨楚的举动。   捉到的鱼儿虽然肥大,但亦难填饱肖雨楚的肚子,简单充饥后回到自己搭建的洞屋中躺下休息,心中想道:为何甫入水中时总是闭上双眼?若一直睁着双眼必定能够准时见到鱼儿并及时出剑刺中,但如何才能练到冷水骤临眼前却双目直睁不闭的境界?   忽然心念一动想道:不如先行锻炼双眼的耐力及承受之力。随后双目圆睁望着洞屋顶端,直至忍无可忍时才闭上一次眼,随后再次睁眼直视,虽然难以忍耐甚至渗出泪水亦坚持不懈,一段时间的修炼之后,睁着双眼的时间渐渐拉长,闭上双眼的间隔亦越来越长。   许久之后,肖雨楚停止修炼打算休息一阵再行练习,闭上眼不禁回想到入水刹那间的情景,心想如何才能在水中追及逃窜的鱼儿并将其捉住?如此即使双剑各插着一条鱼也能够像串糖葫芦一般不停刺中串起,一次便能捉到许多?不知“七绝环步”可否派上用场?   想着想着倦意渐渐袭来,不觉间沉沉入睡。    第二六二章 明月山庄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明月山庄位于鲜水湖中心偏南的仙山。   山庄的前身为五行会,在“火”、“水”、“木”、“金”、“土”中任水行之位的水澜随芮风雪隐居四季山仙人洞之后,由屠满霞曾经搭救携来的“新娘”灵儿――易天灵所担任此位。   十余年后,“火”、“木”、“金”、“土”四人吟诗诵词的意兴更加高涨,易天灵贫瘠的诗书修养根本无法跟上四人吟诗作对的节奏,更多的时候便是在火热的吟诵氛围中当头泼一盆冷水,或者是胡诌添乱。   四人大感不满,纷纷将未曾传授完结的一身绝学倾囊相授予易天灵,躲到别院中吟诵作乐,更将五行会之名改称为明月山庄,并且封易天灵为明月山庄庄主。   二十年后,明月山庄因神秘莫测而悄悄传播于江湖,但极少有人知晓明月山庄大庄主为易天灵,二庄主为肖雨茹。   由于湖中捕鱼为生的渔民船只颇多,若欲踏入明月山庄简直是易如反掌,花上少许银两便可轻松达到,但绝无人胆敢任意私自踏进山庄,因曾经私闯而入之人只要是穷凶极恶或罪孽深重之人便是有去无回,而并无罪孽只是好奇之心驱使而擅闯之人返回后绝口不谈明月山庄之事,因此明月山庄的神秘面纱更添一份诡奇色彩。   明月山庄二庄主肖雨茹及三莺教大教主黑莺在内堂翘首苦待,不一会儿,大庄主易天灵自内室走出,两人赶忙迎了上去。   黑莺担心至极的说道:“灵大姐,三妹的伤势如何?是否有望痊愈?”   易天灵叹息一声道:“伤势着实不轻,紫莺小妹妹在重伤之余仍然拼尽全力与人相斗,导致心脉紊乱经络受损,我已将她阻滞的经脉打通,也让丫头们熬了山庄的草药,能否痊愈,只看她的造化了。”   黑莺与肖雨茹闻言吃惊心痛,急忙奔进看望。   易天灵坐在凳上将桌上的茶倒入茶碗中慢慢饮着,不时皱眉思索着紫莺的伤势轻重及草药配方。   少顷后,肖雨茹自内室走出坐到易天灵对面,望了望易天灵欲言又止。   易天灵望了眼肖雨茹说道:“雨茹,是否为那叫做‘楚儿’的失踪少年担心?现在还未肯定是否为你的弟弟肖雨楚,过于担心于事无补。”   肖雨茹秀眉紧蹙说道:“依照白桦、芝草的描述,极有可能是楚儿,如今下落不明生死难料,真教人担心。”   易天灵饮一口茶说道:“他不是自称司徒楚吗?也有可能不是你的弟弟呢。”   肖雨茹微微摇了摇头道:“只待紫莺伤势好转醒来后详细问明他所施展的步法,当可确定是否为楚儿,如今我又是希望他确是楚儿,又希望他不是楚儿,若真的是他,总算找寻到了踪迹,但被九幽天王所追杀,也是凶多吉少生死未仆,唉,他的外公外婆不知有多么担心,很可能心急如焚,甚至伤心欲绝。”   易天灵饮了一口茶,随即放下茶碗拿起茶壶走到肖雨茹身边倒了一碗茶给她,而后轻拍着肖雨茹香肩说道:“雨茹,但愿那少年并非你的弟弟楚儿,如此他便安然无恙,假如他真的是楚儿,吉人自有天相,他定会逢凶化吉的。”   肖雨茹望向易天灵说道:“易姑姑,雨茹真的羡慕姑姑凡事抱着乐观姿态的性格,不像雨茹,总是朝坏的方面猜想。”   易天灵背着手来回踱着步说道:“以乐观的姿态朝好的方面想虽然不致心情难过,但亦有它的坏处,即是不做最坏的打算,一旦局面恶劣便不知所措。而如雨茹般以悲观的姿态朝最坏的方面想虽然不致不知所措,但心情抑郁痛苦难过。因此,应当以乐观的姿态朝好的方面想的同时做好最坏的打算才是最佳选择,你说呢雨茹?”   肖雨茹点头道:“雨茹受教了。”   易天灵沉吟片刻说道:“待紫莺醒来,如若确定那少年正是楚儿,我们便带着黑莺及白莺群起攻上黑山,制住了‘九幽天皇’,便不怕‘九幽天王’不交出人来。”   肖雨茹道:“姑姑不可,您还要镇守明月山庄,白莺也要留守三莺教,即便去也只我与黑莺前往。”言罢皱眉思索一阵说道:“其实更应该我独自一人前去,我不想为楚儿的事连累三莺教的姐妹。”   易天灵说道:“三莺教助你是理所当然,何来连累之言?你不必推托三莺教得协助。”   肖雨茹说道:“易姑姑,三莺教为何对我如此关照?而且为何对我的话惟命是从,甘愿赴汤蹈火?”   易天灵道:“这件事你已经问过我多次了。”   “可是你却一直不肯对我讲,只是说到时候便自会明白,我曾问过黑莺、白莺及紫莺,她们也不肯说只是让我来问你。”肖雨茹侧首望着易天灵的背影说道。   易天灵垂首思索一阵,叹息一声说道:“雨茹,你真的很想知道原因?”   肖雨茹站起身说道:“自然是真的想!”   易天灵慢慢踱回桌边说道:“好吧,你先坐下。”   肖雨茹依言坐下,以恳切至极的目光望向易天灵。   易天灵深吸一口气说道:“此事须从十一年前说起,当时龙吟刀柳浩然与你爹爹鹰啸剑肖翊私下探询江湖武林的动态后,龙吟刀去往东海龙吟岛探望尊师,鹰啸剑一人在归途中突然遇见服色与中原稍异的男男女女共八人围攻一男一女两人。此一男一女为天山派的掌门人滕徒子及其妻子闽嫣紫,围攻之人为吐蕃及西域的异族高手。”随即将十一年前的往事徐徐道来。   原来天山派发生内乱,滕徒子的师弟祁坚秋垂涎掌门之位与闽嫣紫的美色,动员与自己较好的师弟及其门人,同时勾结突厥、吐蕃的众高手,承诺事成之后将每年贡送中原美女百名及天山珍贵药材五骡车。发动变乱后滕徒子及闽嫣紫突出重围避向中原,而两人的门人及拥护者均被制住监禁。两人一路遭异族高手的追杀,各自身负多处不轻之伤,此次被重重围困更是万难幸免。   鹰啸剑撞见后及时制止并略问缘由,之后以一人之力斩杀三人击溃五人将滕徒子夫妻救下,并与龙吟刀会合后与滕徒子夫妻两人返回天山派,将一干叛乱之徒全部制住或斩杀,救出门人及拥护者进而重整天山派门户,避免了天山派被卑鄙之人掌握成为勾结异族的败类门派之祸。   滕徒子及闽嫣紫对鹰啸剑与龙吟刀感恩戴德,八年后将最得意的门徒――三个出类拔萃的女高手“三莺”派遣至祁连山建立“三莺教”,暗地里全力辅助鹰啸剑及龙吟刀两人及其家眷子女,甚至不惜牺牲性命。   易天灵堪堪讲完后肖雨茹恍然且感慨万分。   易天灵饮了一口茶沉吟片刻,说道:“你爹爹鹰啸剑及龙吟刀柳大侠不仅挽救了天山派,更为江湖武林造下福祉,不只是天山派,整个江湖武林人士亦应当对他们两位侠之大者尊崇爱戴。”   肖雨茹深有感触默默点头。   易天灵疼惜的望着肖雨茹说道:“现如今知晓雨茹为鹰啸剑之女的人只有我、黑莺、白莺及紫莺共四人,我们四人对此事十分注重保密,你也万不可告知我们之外的另外任何人,明白吗雨茹?”    第二六三章 飞鱼双剑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明媚的艳阳普照湖面,万千的鸟儿争相啾鸣。   肖雨楚如离弦之箭一般腾上高空,如流星般疾速下落,头下脚上,剑尖直指水面,双目圆睁一眨不眨中“梭!”的一声干净利落的穿入水中,两柄剑准确无误的各自插中一条大鱼背脊,身形微微一顿后脚步奇登,如游鱼一般标向前方追及受惊后急急逃窜的大鱼,双臂齐齐靠至右侧微微弯曲,双臂微展中,双剑以奇诡的线路向前疾趋同时插入两条大鱼的右侧部,随后双臂靠右再次展臂,两柄剑准确插入另两条大鱼的左侧部,如此依法炮制,双剑上已串糖葫芦般各自插满了亦自挣扎不已的大鱼。   “噗!”的一声,肖雨楚如出水的蛟龙脱离水面般纵上高空,几番优雅的翻滚后轻轻落在沙滩之上。   肖雨楚朝左侧鸟儿聚集之处“刷!”的一挥左手之剑,剑上的大鱼齐刷刷的甩向鸟群,群鸟蜂拥而上争相抢食,肖雨楚将左手剑插入剑鞘之中,左手叉腰爽朗大笑。   月余时日以来,肖雨楚修炼内功不辍,七绝环步更是每日修炼数次,每次约半个时辰,不但内功激增,剑法、轻功更是日趋精熟精湛。   初始持剑窜入水中时,肖雨楚纵起的高度不够,因此入水的速度并不快捷,水中的鱼儿反应非常迅速,稍一发现异常动静影像便快速逃离,肖雨楚的双剑入水之时群鱼已处在逃窜当中,双剑的命中率当然大大降低。   而经过一段时日的修炼及锻炼,肖雨楚纵起的高度提高许多,兼且双眼已锻炼得自始至终不再闭上或眨眼,水中的鱼儿方位及动向一目了然,捕鱼手法随之得心应手再不落空。   肖雨楚仔细观察游鱼迅速游离的动作,对鱼儿的身躯扭动及摆尾原理进行详细的揣摩,将其融入七绝环步之中,身躯奇妙扭动旋转间游行之速逐渐迅捷,加之在水中习练七绝环步对于提升内力可达事半功倍的效果,并且详加观察双剑在水中所受的阻力,探寻其方位角度、所趋方向,将阻力达到最小,更通过反复的探究,将水的变向之力转化为推动剑速的助力,如此循环往复,内力及潜水行进速度,双剑剑法、身法以数倍的速度急剧提高,剑法更在“快”、“险”之诀上加入了“奇”、“诡”、“怪”三诀,将剑之要诣提升到前所未有的离奇境界,自此,水中捉鱼对于肖雨楚而言已是轻而易举之事。   肖雨楚偶尔在沙滩上以自水中领悟到的剑意施展双剑剑法,间或将“疾风剑法”与“鹰啸剑法”左右调换,偶尔停下身形剑势苦思冥想,进而改变剑招改动剑式,以自认为最适宜双剑剑法的方向略作改动,将“快”、“险”、“奇”、“诡”、“怪”展现得淋漓尽致。如若此情此景被唐凝或肖翊看到,定然大吃一惊、目瞪口呆。   肖雨楚将几条鱼串在树枝上,将其横架在两块细高石块之上慢慢进行熏烤,无聊间欣赏鸟儿群飞群落,忽然间被展翅起飞飞翔一周后优雅落回的一只仙鹤吸引,不由仔细观察仙鹤起飞前的身形趋势及双腿屈伸,起飞时的伸展轻收归拢及降落时双腿弯曲或伸展转换的连贯流畅动作。   肖雨楚解下双剑依照得窥领悟的要领纵身腾跃进行尝试,起初收效甚微,随后边观瞧边琢磨再行纵跃,竟模糊的体会到要领,数次尝试之后终于赫然贯通,一纵身竟高达六丈之高,突然抵达高空中的肖雨楚俯望下方大吃一惊,“哎呦!”一声中慌乱跌落,但瞬间及稳住心神,运聚内力于双足,双腿屈伸收展,轻飘飘落在沙滩并前行数步轻松停住身形。   肖雨楚狂喜下运气提身再次纵身而起,此次竟然达到六、七丈高度,轻松落下后怪叫一声纵身而起掠至水面上方,抵达高处后身躯变为疾堕之势,速度愈来愈快,“嗖!”的一声如箭矢般钻入到水中,在水中疾游数周后如离弦之箭“噗!”的一声弹出水面,轻轻松松落在双剑之畔。   双手一抹脸甩掉水珠俯身拾起双剑,肖雨楚自语道:“鸟儿般的高飞,鱼儿般的畅游,本公子乃‘飞鱼双剑’是也!咦?”肖雨楚微微侧头思索随即喜上眉梢道:“妙!‘飞鱼双剑’!妙极!我以后便是‘飞鱼双剑’,提纵轻功之法便是‘鹤纵术’!实在妙极!”   忽然闻到一股焦味,猛然醒悟掠到烤鱼“火灶”边,见到鱼已烤焦,连树枝都被烧断,连带鱼一同掉入火堆中。   肖雨楚懊丧之下喃喃咒骂,说不得只有再次入水打鱼了,提起双剑欲纵身而起,眼望双剑忽然心念一动道:剑术剑法如此妙趣横生令人兴致盎然,不知刀法将会如何?   肖雨楚曾在朗朗读书中经过柳浩然传授柳思仁及柳思晨龙吟刀法之处,不由收起书驻足观望,柳浩然等三人见是“书痴”肖雨楚便并未理会,肖雨楚看了半晌才将书背在身后摇头晃脑念着龙吟刀法口诀离去,而且柳浩然传授柳思仁“神龙八式”之时肖雨楚也曾望见,并且看到柳浩然及柳思仁施展“神龙八式”不只一、二回。   想到边做,肖雨楚放下一柄剑,右手以剑代刀依照记忆慢慢施展演练,起初仍旧如习练“疾风剑法”及“鹰啸剑法”般迟钝缓慢,但经过数次习练仍然进境甚缓,速度始终没有得到多少提升,心下不由暗暗纳罕。   肖雨楚哪里知晓,虽然自己喜好读书而书不离手,但始终愿意在爹娘及姐姐身边逗留,因此爹娘传授肖雨茹剑法之时,将其要点、侧重、诀窍、步法等详加指导,肖雨茹具备“过目不忘、过耳成诵”之能,且无数次听到看到爹娘教导甚至亲身演练示范,肖雨楚无论有意或无意但总是能够反复听闻或观瞧,耳熟能详且倒背如流下习练起来当然犹如轻车熟路般进入境界。然而柳浩然传授柳思仁及柳思晨之时肖雨楚只是偶有经过,也只有区区几回,即使听到柳浩然提点亦只是其中一二,更不可能经常听到,在此前提下,进境缓慢便是理所当然。   但肖雨楚还是将龙吟刀法习了个七七八八,而且逐渐熟练愈趋精湛。   堪堪习练一遍后,肖雨楚突发奇想:如果将“龙吟刀法”及“疾风剑法”或“鹰啸剑法”同时施展,且刀剑双手左右互换会有何等效果?   肖雨楚眼望着剑喃喃道:“可惜只有剑,只能以剑施展刀法,若是有一柄刀,或许更见成效及威力,总之练练无妨。”   肖雨楚并不知晓,在自己的剑集“快”、“险”、“奇”、“诡”、“怪”与一身的情况下同时辅以气势磅礴为要诣的刀法将会达到何种境地,一手剑法一手刀法以双手同时施展确是武林中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奇功神技,乃武林中人梦也梦不到的、料也料不到的天书奇谈之功法。   此时肖雨楚的内力已与普通武林高手相差无几,辅以“飞鱼双剑”神技、“鹤纵术”的轻功、“刀剑合并”之法,将会达到令人绝难想象的层次。   “捕鱼果腹紧要!”肖雨楚大叫一声手持双剑高高纵起,如箭矢般直堕向水面。    第二六四章 焚尸之手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初闻征雁已无蝉”,“百尺高楼水接天”,“青女素娥俱耐冷”,忽听一女子插口叫道:“月里雨里斗婵娟!”   靳辉皱眉道:“水灵儿,你又来胡闹捣乱嘞。”   屠满霞笑道:“是‘月中霜里斗婵娟’!鬼灵儿竟是胡乱窜改。”   易天灵笑容满面的走近别院的庭院里。   原来,水澜离开五行会之后,霍千桐、穆晚天、靳辉及屠满霞将“灵儿”易天灵称为水灵儿,期望以其填补五行会的水行空缺,岂料易天灵所学非常有限,对诗书词赋知晓甚少,听过后虽然当时记得很牢,但过得几天便记忆有误,吟诵出来经常错误百出。   易天灵连连鞠躬道:“火长老好,木长老好,金长老好,土长老好,灵儿向各位长老请安了。”   穆晚天道:“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水灵儿突然来此,必有所求是也不是?”   “还是木长老最为了解灵儿,一猜即中!”易天灵拍手道。   霍千桐面含微笑道:“又有何棘手难解之事?说来听听。”   易天灵闻言微叹了口气说道:“此时却是颇为棘手难解。”   原来,紫莺重伤之后经过易天灵的内力疏通及与肖雨茹、黑莺合三人之力轮流输入内力与药物的调理,月余时日以来逐渐好转,但眉目间与手掌中时隐时现一道道黑色,每当此时紫莺便痛苦难忍,不久便再次昏迷过去,易天灵试过许多药物都于事无补,无奈之下只好向四位长老问询求助。   四人闻听易天灵的讲述后皆非常疑惑,许久后霍千桐说道:“君子思虑,当己分内,不得除己之外,而思他人事。穆兄弟,你的医术在我们四人中最为高明,不如你随水灵儿前去查探一番,了解一下病情。”   穆晚天起身道:“霍大哥过奖了,不过救人治病确是我辈分内之事,兄弟这便随水灵儿前去。”   穆晚天亲自为紫莺把过脉后面色颇为凝重,来回踱着步皱眉苦思,随后吩咐易天灵将白桦及芝草唤来,详细询问当初交手的情况之后喃喃道:“难道是西域的‘焚尸手’?九幽天皇何时习得传说西域失传已久的‘焚尸手’?”随即向易天灵说道:“靳兄弟许多年前曾在西域听闻过‘焚尸手’的传说,待我回去问询靳兄弟,再与大哥他们商量一番,有了结论便赶过来。”说罢未待易天灵答话便匆匆离去。   易天灵忙向黑莺及肖雨茹道:“你们在此等候并看护紫莺,我跟去听听长老们如何讲,有何见解。”说罢急急奔去追赶穆晚天。   黑莺与白莺及紫莺形同亲生姐妹,最为焦急担忧紫莺伤病的当属黑莺,见状急忙道:“雨茹,你帮忙照看一下紫莺,我跟随易大姐前去。”   肖雨茹道:“你放心去吧,紫莺为我的事受伤,我自然要好好照看紫莺。”   待黑莺赶去之后,肖雨茹默默走近紫莺所在的内室,白桦与芝草见到肖雨茹便赶忙自榻沿站起身来,肖雨楚微微点点头坐在榻沿,轻握住紫莺露在被褥外的左手,忽见紫莺急忙将手缩回,虽然闭着眼却现出微笑,喃喃道:“小家伙不要过分,谁说我是你的娘子了?”   肖雨茹微感诧异,不由望向站立在侧的白桦及芝草,说道:“她在说什么?”   白桦答道:“教主昏迷不醒之时便是经常说梦话,她可能是在昏迷中忽然想到了楚公子,因此才有此话。”   肖雨茹道:“她方才说的小家伙便是楚公子?娘子是怎生一回事?”   白桦于是将有关遭遇响马及九幽天王之时的“娘子”之说简单扼要的讲述与肖雨茹,肖雨茹听罢微微一笑,随即便紧锁眉头,显然是担心紫莺的伤势及很可能是弟弟肖雨楚的“楚公子”的安危。   靳辉详细听闻穆晚天的讲述后大吃一惊,微一沉吟道:“如此说来那小姑娘所中的毒十有ba九便是‘焚尸手’!难不成失传已久的‘焚尸手’竟然被九幽天皇所得?”   霍千桐皱眉道:“九幽天皇虽失却双腿成为残疾,但可以肯定武功必然超绝难测。”   靳辉更是面现凝重说道:“九幽天王身为九幽天皇的弟子必定已习得‘焚尸手’,‘焚尸’、‘焚尸’便是如被囚在牢笼等待死亡之意,按照西域传闻,将‘焚尸手’修炼至登峰造极境界,随意挥掌便令人中毒昏迷,一个时辰之内便浑身漆黑体如岩石般僵硬身亡,如今那小姑娘只是眉目之间及手掌有些暗黑之痕,那‘焚尸手’自是初级阶段尚未成气候,假以时日九幽天王将‘樊焚尸手’修炼得愈加高明,江湖武林便是迎来了一场浩劫,唉~”说罢连连叹息。   众人闻言无不心中暗叹忧心忡忡。   黑莺说道:“那么现如今,紫莺妹妹的伤病可有治法?”   靳辉微一思索说道:“当时曾听闻一知情人说道似乎是以新鲜鹤血及新下不久的银鸥蛋和在一起服下便可治愈,不知是真是假,而且哪里去取这两样东西?”   屠满霞忽然轻拍一下手掌道:“对了!离此五十里有一个鸟岛,当年穆哥哥曾带我和水澜姐姐去过,当时游玩一阵捉了几只水鸭便赶回,当时岛上确实见过仙鹤及银鸥,水灵儿,你们不如到那里去试试运气。”   易天灵及黑莺闻言大喜,黑莺急道:“多谢各位长老,易大姐,我这便去那里。”   靳辉皱眉道:“但听来的治愈之法哪里作得住准?”   易天灵说道:“总之须试一试再说。”说罢连忙携黑莺赶回。   黑莺只是坚持亲自前往亲手为紫莺取回解毒之物,易天灵只好派遣两个熟悉地形航线的丫头明日一早陪同黑莺前去。   黑莺到内室看望紫莺,对仍自昏迷的紫莺关切的道:“妹妹,大姐明日一早便为你去取解毒之药,耐心等着大姐。”说罢轻握住紫莺的手不肯离开。   湖水碧波荡漾,船只在两个丫头熟练的操舟之下迅速前行,黑莺站在船头一直眼望见不到边际的湖面前方。   半晌之后,隐隐见到前方无数鸟儿飞翔盘旋,一个丫头说道:“黑莺教主,前面不久便到了鸟岛。”   黑莺欣喜之余“嗯”了一声便紧紧凝望前方。   盏茶功夫,船只便接近鸟岛,只见岛上成千上万的鸟儿或飞或落,或展翅追逐或安然踱步,“哇哇”之声更加响亮的传入三人耳际。   忽见一人影高高纵起,手中似乎是一把兵刃疾速看向水面,只见水面水柱腾空而起,无数鸟儿受惊之余纷纷飞离开去。   “咦?岛上有人。”黑莺见状奇道。   两个丫头亦颇觉奇怪,一名丫头道:“这可奇了,以前每次到这里都是从没有人的。”   船只迅速接近,一条人影再次高高纵起,手中之剑疾砍而下,在纷乱的鸟儿鸣叫声中分明听到一声怒喝:“怒斩式!”    第二六五章 鸟岛斗智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船只靠岸,黑莺与两个丫头急忙自沙滩踏上小岛,举目四扫,群鸟纷飞中却看不到人影。   黑莺站在当地对身后的两个丫头说道:“对方身份不明,切不可轻举妄动,待掌握到情况再说。”   两女齐声应是。   过了不多久,忽听“噗!”的一声响,一人如箭矢般自水中蹿出,在高空几个洒脱的翻滚后便轻轻落在一方岩石之上,群鸟纷纷奔跑或飞掠向那人,那人哈哈笑着坐在岩石上,任鸟儿撕咬抢夺手中两把剑上的鱼儿,有的鸟儿甚至落在那人的肩上、头上,那人却显得开怀得紧,爽朗大笑不止,只是嗓音仍未摆脱一丝稚嫩。   黑莺直直望向那人不言不动,两个丫头亦在黑莺身后不动声色。   只见那人喂完鸟儿便将两把剑探入水中挥了挥插入剑鞘,随即站起身向三人走来。   此人当然是肖雨楚,在三人远离小岛时已然见到,但一直以来肖雨楚经常捉鱼给鸟儿,练功捕鱼两不耽误的同时与群鸟打得火热,鸟岛的群鸟已经完全容纳这一“异类”,甚至非常欢喜,因此肖雨楚见有人到来便首先进行每日的“功课”――捕鱼喂食。   走至近前肖雨楚上下打量三女,喃喃道:“为何此人也如娘子般脸上蒙了黑巾?”   黑莺及两女则全神戒备盯注肖雨楚,黑莺闻听肖雨楚说什么“娘子蒙面”之类的话语,深感诧异,微微恼怒中冷冷道:“阁下何人?为何在此?”   肖雨楚微微一愕,随即道:“姐姐等何人?为何到此?”   黑莺身后的一丫头娇叱道:“放肆!未曾回答问话却来反问?”   黑莺向后摆手阻止,说道:“我们为了救治人命特来取仙鹤及银鸥蛋,不知有否打扰少侠?”   肖雨楚奇道:“用仙鹤及银鸥蛋救治人命?这倒是从未曾听闻, 请问那是如何治法?”   黑莺答道:“我的家里有一亲人中了毒,须以仙鹤鲜血及银鸥蛋解毒,如此说来少侠可是明白?”   肖雨楚想了想道:“明白,可是怎样取得仙鹤身上的鲜血?”   黑莺尚未答话,身后的另一丫头道:“当然是将仙鹤捉了去放血,此事与你又有何干?”   肖雨楚惊道:“你们要将仙鹤捉了去杀了放血?”   那丫头答道:“是又如何?”   肖雨楚连连摇头道:“不可不可,当然不可!”   黑莺上下瞧着肖雨楚说道:“为何不可?难道这些仙鹤及银鸥都是你的不成?”   肖雨楚说道:“当然不是我的,但它们是我的好朋友,我自然不允许有人任意伤害它们。”   黑莺道:“难不成阁下要强行阻拦?”   肖雨楚微一沉吟道:“各位等回吧,恕在下不答允。”   黑莺美目寒芒乍现,沉声道:“如此说来,我们只有强行动手了,小心你因此丢了性命横尸此地,待你的好友鸟儿们群起而食你之肉,饮你之血,捞得个血肉无存,暴骨当地死而不得葬身!”   肖雨楚皱眉道:“你这姑娘为何如此歹毒?”   “放肆!”黑莺身后的两丫头纷纷怒喝,一丫头踏步上前道:“你这无知小儿在称谁为姑娘?”   肖雨楚手臂微举指着黑莺道:“难道…她不是姑娘?”   “大胆!”两女怒声娇叱便欲上前,黑莺双臂一摆道:“谁人胆敢阻拦我救妹妹,我便亲自料理了他!”随后疾速提聚内力,一副一触即发之势。   肖雨楚上下打量一眼,心道:看来此人也有很高的武功,若像娘子般高却是万万抵挡不住,这却是如何是好?随即眼望四周急思对策。   眼看黑莺便要发作,肖雨楚急道:“且慢!”   黑莺冷冷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肖雨楚道:“在下虽然打不赢你,但逃还是能够逃的,若是用强,在下便逃入湖中将你们的船只凿沉,然后抱块木板漂游湖上,最近天色可不大好,很少有船只出现,即使出现,在下便也驱赶或凿沉,你即使捉住了仙鹤,看你如何离去救人。”   黑莺心想:此人在水中来去自如,水下应该有几分功夫,我虽然识得水性,但很可能相比此人有所不及,到得水中吃亏亦不无可能,如此倒是应该出其不意骤然出手制住,以免他逃入水中。   想罢黑莺缓慢踏出一步,双臂却轻松垂下宛如浑身松懈一般,肖雨楚却看向黑莺踏出的脚步,分明察觉到蓄势之意,便仔细望向黑莺的腿部,双眼却是一眨不眨。   黑莺的腿部微不可察的微一弯曲,肖雨楚便弹伸朝斜侧里疾掠而去,在黑莺疾掠向前一掌击空之际已达水面上方,身形微微一顿箭矢般投向水面。   黑莺微微吃惊道:“这是什么轻功如此诡异?”   微一迟疑间忽听两个丫头大声惊叫道:“船!船!”   黑莺急忙侧首望去,却见船只迅速离岛而去,去势之快自问此时便是纵起亦难以追及,不由怒极道:“你这是找死!”虽咬牙切齿如此言语却也毫无办法。   只见船只在远处停下,肖雨楚将头探出水面扬声道:“你当本公子不敢吗?你们倒是去捉仙鹤试试看!”   黑莺心中牵挂紫莺,哪里肯延误片刻,于是强压怒气道:“小兄弟,万事好商量,切不可鲁莽行事!”   肖雨楚道:“你我到底是谁人鲁莽行事?若非我跑得快,被你一掌打死亦未可知呢!”   黑莺强人怒意,忽然灵机一动道:“快给我滚过来!你信不信我将岛上你的好友们大举残杀片甲不留?”   “你敢?”肖雨楚怒道。   “你看我敢不敢!”黑莺顺手自裙侧处抽出奇形短剑道:“要不要姑奶奶先杀了几只给你看看?”   “且慢!”肖雨楚道:“婆娘你想清楚了!只要你杀了几只鸟儿,群鸟便群起飞离,你如何得到仙鹤?”   黑莺冷笑道:“难不成我不能捉了几只仙鹤再大开杀戒?”   肖雨楚道:“好吧!我便忍心看着仙鹤被捉,几只鸟儿被杀,但鸟儿们极具灵性,一旦情形不对便全都飞离此岛,因此你大举残杀是绝无可能,倒是你这婆娘三人休想离开此岛救你们那臭婆娘!”   如若肖雨楚知晓此三女欲救之人便是“娘子”紫莺,绝不会阻拦她们捉仙鹤而去,亦不会决意绝断她们的退路,更加不会骂“你们那臭婆娘”。   黑莺闻言怔在当地,心想此人所言确有道理,不由急思对策。   却听肖雨楚说道:“我也不想过于为难你们,如若你们不向我动粗,我自会帮你们解决难题。”   黑莺闻言窃喜,心道且将你骗过来再说,于是道:“好,我答允不向你动粗,你带着船过来吧。”   肖雨楚仔细观察着黑莺说道:“婆娘是否在动歪脑筋?骗得我靠近你?”   黑莺闻言大怒,但为顾全大局强自忍下说道:“我绝不骗你!”   肖雨楚微一思索说道:“你要我上岸可以,但婆娘须答允我几件事。”   黑莺心中冷哼但面色如常的说道:“你便说来听听。”   肖雨楚道:“首先,你们不得向我动武。”   黑莺点点头道:“好,我答允。”   肖雨楚接着道:“第二,我可以帮你们捉鹤,但你们绝不可杀了它们,取到鲜血便包扎好伤口将它们放飞,如若一只仙鹤不够,我便多借给你们几只。”   “借?”黑莺冷笑一声道:“你真将它们当作是你的私有之物了?”   “婆娘!你答不答允?”肖雨楚嚷道。   黑莺人怒道:“答允便是!还有吗?”   肖雨楚道:“还有,银鸥蛋只给你们两颗,多了便不可。”   黑莺冷冷道:“我答允!”   肖雨楚道:“你答允不算?”   黑莺怒道:“为何?”   肖雨楚道:“我怕你这婆娘心怀叵测说了不算?”   黑莺冷哼一声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我要你起誓!”肖雨楚说道。   “起什么誓?”   “你就说,如若我答允的这三件事哪怕有一件做不到,我欲救之人便死于非命!”   “你!”黑莺闻言大怒,她如何能够容忍有人如此诅咒自己心爱的妹妹?   肖雨楚冷冷望着黑莺说道:“你不起誓便算了。”   黑莺虽然怒极,但心想总是救妹妹之命最重要,我便起誓,不违约便不算是诅咒妹妹,于是道:“我起誓,如若我答允的这三件事哪怕有一件做不到,我欲救之人便死于非命。”   肖雨楚满意的点点头。如若知晓自己诅咒之人便是“娘子”紫莺,肖雨楚岂止满意?必当会痛苦万分追悔莫及!   肖雨楚拉着船只回到岸边,黑莺果然无所动作。   黑莺虽然不相信神鬼及诅咒之说,但事关心爱的妹妹,因此宁可信其有,绝不愿存在一丝一毫伤及紫莺的事情发生,甚至言辞亦不允许,因此恪守诺言绝不违背誓言。   望着载着六只绑缚的仙鹤及两颗刚下不久的银鸥蛋离去的船只及三女背影,肖雨楚暗叹道:暂且委屈六位鹤兄鹤弟鹤姐鹤妹,也对不住那银鸥夫妇了。   想到银鸥夫妇,肖雨楚不由再次想起“娘子”紫莺,心道不知伊人如今在何处?是否安然无恙?    第二六六章 确定正身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天色刚刚暗黑,易天灵及肖雨茹便迎来载着三女的船只,见到几只仙鹤,两人更是喜不自胜。   黑莺未待船只靠岸便朝易天灵及肖雨茹挥手叫道:“幸不辱命,所需之物全部带到。”   两人欣喜不已,急忙向前迎去。   当易天灵急欲动手救治紫莺之时,黑莺说道:“易大姐,切不可伤这些仙鹤的性命,每只取出适量鲜血够得救治妹妹便可。”   易天灵诧异的望向黑莺,随后笑道:“出手凌辣,杀人于举手之间的黑莺何时变得如此仁慈惜命?”   黑莺微笑着道:“快些救治妹妹要紧,回头自当向易大姐及雨茹详述。”   易天灵首先将两颗银鸥蛋磕碎倒入碗里,随后用一只短刀将一只仙鹤的胸脯部位轻轻割开少许,仙鹤受痛哀鸣挣扎,如此到第五只仙鹤之时已然足够,但仍然担心量少,将第六只仙鹤的鲜血也自取了,随即轻轻和匀后手端着碗坐到紫莺榻边,而黑莺则命白桦及芝草为仙鹤涂上创山药后以布条绑缚伤处。   只见易天灵左手持碗,右手疾点紫莺胸前几处穴位,只听紫莺嘤咛一声缓缓睁开双眼,易天灵柔声道:“紫莺小妹妹,将这碗药喝下,你便完好如初了。”随即右手扶起紫莺的脑后颈部,将碗送到紫莺口中。   紫莺勉强喝了一口便扭开面部避开药碗皱眉道:“好腥…我不要喝…”   易天灵柔声道:“紫莺妹妹听话,喝了药便可康复,难道你想在榻上一直躺着吗?”   紫莺闻言眼含凄楚望向易天灵,易天灵道:“堂堂三莺教三教主岂可如此软懦?勇敢些!”说罢扶着的右臂弯过捏住了紫莺的鼻子,随后将药碗递到紫莺的口边,紫莺微一犹豫便咕嘟咕嘟一口气将药饮完,长叹一口气,黑莺连忙以布巾为紫莺将口边的鹤血及鸟蛋残渍擦拭干净。   易天灵将丫头递来的清水喂紫莺喝下,随后轻轻放躺下紫莺说道:“紫莺妹妹好生睡上一觉,康复之期便指日可待了。”   紫莺呻yin一声再次悠悠昏睡过去。   只见黑莺关切的望着睡去的紫莺喃喃道:“但愿救治之法确然无疑。”   易天灵道:“紫莺妹妹印堂发亮吉星高照,此次必当顺利度过难关,鹤血及银鸥蛋皆为稀有之物,即使药不对症亦大有补益,对紫莺妹妹的好转大有帮助,而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黑莺妹妹不要再难过了。”   黑莺眼含泪水微微点头。   众人只留下白桦及芝草守在紫莺身边便全都退出走至外堂坐下。   易天灵长舒一口气说道:“黑莺妹妹此去赶回颇快,看来一切都顺利,讲讲你们怎样捉到的仙鹤?又如何寻到了银鸥蛋?”   黑莺叹口气道:“何来顺利?刚抵达岛上便遇见一个小家伙,大概十六、七…十七八的样子,这家伙百般阻挠甚至欲凿沉船不让我们离去,唉,有朝一日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易天灵奇道:“何来小家伙?那你们是如何取到仙鹤及银鸥蛋的?”   黑莺答道:“是那家伙捉来仙鹤,又帮我们取了刚下不久的银鸥蛋,不让伤害仙鹤性命的也是因那小家伙的缘由。”   易天灵与肖雨茹闻言齐感诧异,易天灵道:“这却是奇了,他帮你捉到仙鹤又取了银鸥蛋与你,你却要将他碎尸万段?咦?”说着望向肖雨茹,两人四目相对,各自在对方眼中看到奇异色彩,   肖雨茹忙道:“黑莺,你说那小家伙多大年纪?样貌如何?”   黑莺愕然望向肖雨茹,随即朝易天灵望去,面现惊容道:“莫非…唉!我当时只是牵挂紫莺的伤病心烦意乱,竟未曾想到此节问个清楚!”随即来回望着易天灵及肖雨茹道:“不会如此凑巧吧?”   易天灵道:“在岛上见到他之后,前前后后他说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你细细道来听听。”   于是黑莺将见到肖雨楚的前前后后之事讲述与易天灵及肖雨茹,开头便是“怒斩式”,肖雨茹听到“怒斩式”三字惊呼一声道:“神龙八式!依照年纪绝非柳弟弟,难不成真的是弟弟楚儿?可是他从未练过武功呢!”   易天灵轻拍肖雨茹的肩头道:“且听黑莺妹妹讲述,之后再行评说。”   黑莺接着讲述,当说道“娘子…面巾”等话语肖雨茹已泣不成声,呜咽着道:“是楚儿!当时我听紫莺在睡梦中说起过娘子等话语。”   易天灵将手搭在肖雨茹的肩上柔声道:“雨茹不要激动,现如今紫莺所带来的途中失踪之人并未确定是否为你的弟弟肖雨楚,而且‘娘子’等话语或是巧合也说不定。”   好不容易待肖雨茹止住哭泣,黑莺继续将接下来的事情细细道来。   片刻的时间,黑莺便堪堪讲述完毕,易天灵低头沉思片刻望向肖雨茹,发现肖雨茹眼望窗外若有所思,于是一言不发的静待。   肖雨茹忽然轻叹一声道:“以黑莺所述的语气及品性推断,许多处确是酷似楚儿,但楚儿读书成痴甚是迂腐天真,怎会如此顽皮更施诡计?从未曾习过武功岂会绝妙高超的轻功?这些种种情景委实令人费解。”   易天灵道:“姑姑不是曾言道未必是楚儿吧?亦有可能是另有其人。”   肖雨茹秀眉紧蹙默然片刻,忽然道:“总之明日一早我便亲自前往,无论是否是楚儿也要一探究竟,若非如此雨茹实在寝食难安。”   易天灵闻言道:“依照黑莺妹妹所说,他与鸟岛的群鸟颇有情谊,想来暂时不会离去,而且紫莺所服药物是否对症?病情有否反复亦很难说,姑姑还是建议雨茹待紫莺的伤情好转些再前往。”   肖雨茹闻言默然,心想紫莺实是为自己与弟弟之事而受伤中毒,实不宜在紫莺生死难料之时便不顾离去,于是虽然心急如焚如坐针毡,终于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悠悠数日,紫莺的伤情明显好转,虽然仍卧床不起,但已可下咽白桦、芝草或丫头喂食的食物及汤水,而且除了闭目休息便是安然沉睡,却绝非失去知觉或昏迷。   这一日黑莺自外走进外堂,见到两个丫头便问道:“那六只仙鹤放飞了没有?”   两女答道:“今日一早刚刚放飞,在上空盘旋一会儿便直朝鸟岛的方向飞去了。”   黑莺闻言放下心走向内室,忽听内室里传来交谈之声,细细一听果然是紫莺的声音,惊喜之下急忙奔进,发现紫莺已背靠榻边坐起身,正与白桦及芝草手拉手亲切交谈。   “大姐。”紫莺见到黑莺不由轻声唤道。   黑莺悲喜交加,忙上前将紫莺紧紧抱在怀中。   不久后,易天灵与肖雨茹闻讯赶来,各人相见之后自有一番悲喜之情。   紫莺忽然幽幽道:“雨茹,紫莺有负所托,未能将那极似楚儿之人带来,中途遭遇突变,如今却是生死不明。”   黑莺在旁连忙道:“是我做事未想周全,当时得报后应该首先通知雨茹并与雨茹一同前往才是,不该派三妹只带着白桦及芝草便前去接人。”   易天灵说道:“好啦好啦,如今不要再相互怪责了,紫莺,你的身体是否能够移动?可否将你背负或抬着去前院一遭?”   紫莺诧道:“去前院?那是为何?”忽然灵光一闪道:“雨茹,你是否有一门家传的步法,能否演示一遍让我瞧瞧?”   易天灵道:“正为此事。”   白桦、芝草及两个丫头左右小心翼翼的抬起紫莺缓缓移向前院,在白桦及芝草的搀扶下坐在了前院台阶上的木椅之上。   肖雨茹急不可耐的走到前院中央,当即施展“七绝环步”,紫莺看着肖雨茹的步法双眼越睁越大,随后轻声叫道:“雨茹,没错!他…他所施展的步法与雨茹演示的步法一模一样!”   肖雨茹两行清泪顺流而下,在此世上,只有爹、娘及弟弟肖雨楚懂得此步法,那么紫莺所携之人除了肖雨楚更有何人?   黑莺忙道:“三妹,数日前我为你去鸟岛寻解药材料之时见到一人,是年纪大约在十六岁到十八岁之间的少年人,可是你携来途中失掉的楚儿?”   紫莺道:“他是否带有两把剑?”   黑莺道:“正是!”接着便将那人的发式、衣着服饰、身高、两把剑及剑鞘的颜色样子细细讲述与紫莺。   未待紫莺答话,白桦及芝草却同声叫道:“是他!正是他!”   “他…他在鸟岛吗?我要去找他。”紫莺说着双手扶住木椅便欲坐起,无奈久病初愈浑身无力,当即颓然坐于椅上,而肖雨茹更不言语,飞也似的掠向院外岸边。    第二六七章 踪影难觅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见到“贡献”救命鲜血的六只仙鹤安然飞返便放下了心头之石,数日以来的不安及担忧当即释然。   “算你这个黑婆娘明白事理说到作数,未曾违诺弃约。”肖雨楚喃喃言道。   这些日子以来,肖雨楚虽心中牵挂六只被携去的仙鹤,但依然勤练双剑及刀剑之法不辍,昼日里仍旧无数次的以“鹤纵术”进入水中,运用内呼吸施展“七绝环步”穿梭于水中,其游水之速已可任意追逐各种飞速疾行之鱼。   如今以剑捕鱼已成轻而易举之事,其乐趣也已慢慢淡去,这一日忽然兴起萌生一怪异念头,心想能否以掌击之法捕鱼?好奇心驱使之下肖雨楚解去腰间的两把剑,徒手进入水中追逐群鱼并出掌击鱼,岂料因手掌的面积颇大,击出之掌在水的阻力之下常常偏斜,即使偶尔侥幸击正方,在水的推力之下只将鱼儿推得更远,对鱼儿本身毫无打击。   肖雨楚潜在水中摊开手掌歪头观察冥想,随后朝前轻轻拍出一掌,仔细观察水波的流向,发现手掌推进时虽遭受水的阻力,但同时由手掌所行方向引发的回流之水轻推手背,心念一动之下将内力运注于手掌轻轻推出,中途忽然停顿,在回流之水撞到手背的瞬间运足真气借力发力疾推而出,手掌感受到震荡的同时掌击之处出现一道横向的水柱,水柱朝前方疾速窜出继而消失,手掌隐隐发痛,显然是水柱疾窜,边缘之水疾速回归撞击手掌而致。   肖雨楚微微一愕之后欣喜若狂,连忙施展“七绝环步”堪堪追逐至一条大鱼的侧方,按照方才之法一掌拍出,手掌拍至中途一顿便急拍而出,虽然中途微微停顿,但推掌之速迅捷而凌厉,那条鱼遭受水柱得得撞击当即翻滚几番,随后向斜侧方仓皇逃去。   “有门道!”肖雨楚大喜之下不禁张口而呼,一串水泡自肖雨楚的鼻尖、眉心、额头一直朝上方翻滚窜去,随后一股腥咸之水自口而入,惊愕之下急忙吐出口中之水急急升至水面,“呸呸”狠吐几口之后以手抹了一把脸,兴奋之下不由发出“呜~”的一声长呼,急喘几口气之后再次潜入水中。   肖雨楚在水中一直以“七绝环步”追逐鱼儿并不断拍出手掌,初始仍然如前次一般使鱼遭受撞击的震荡后受惊逃跑,屡次施展之中兴致盎然之下竟乐此不疲不肯罢手,终于有一次,一条鱼受到撞击之后肚皮朝上艰难游动,似是被水柱击晕,肖雨楚探手轻易捉住那条鱼,当即兴高采烈浮出水面甩手将那条鱼扔到岸边的鸟群当中。   随后再次下水,岂料竟然屡试不爽,片刻间如此这般捉到了七、八条鱼。   终于有一次,一条鱼鱼肚翻白一动不动,肖雨楚诧异之下拿住那条鱼出水上岸仔细观察,见那条鱼毫无伤痕但显然已经死去,不由暗暗纳罕,随后走到双剑放置之处抽出剑轻轻划开那条鱼的胸腔肚皮,放下剑以双手掰开鱼的胸腹,细看之下不由大吃一惊。   那条鱼的鱼肝及鱼胆等均已碎裂,亦自流着殷红之血及微显绿色的晶莹胆汁。   肖雨楚喃喃道:“为何如此?难道鱼的内脏被震碎了,难道是我的手掌吗?”说着摊开手掌仔细观看,见手掌完好无损不由诧异不已。   苦苦思索半晌后,肖雨楚再次入水依法施之,见有些鱼儿被掌击之后半死不活缓缓游动,有些鱼却是当即死亡,待上岸剖开,无一不是内脏受创,只是轻重不一而已,奇怪的是鱼的外皮全身竟毫无异常。   肖雨楚将几条鱼去除内脏洗净之后便烤来食用,饱餐后仰躺在自己的洞屋之中头枕双臂翘起二郎腿苦苦思索,对于隔着鱼的外皮震伤鱼的内脏之事难解万分。   “不如再试试看!”肖雨楚自语着走至洞口,跃落地面之前随意的扫望了一眼四周远方,目之所及之下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远处两只船只一前一后扬帆乘风而来,两只船只却似相互隔着颇远的距离。   “难不成是那黑婆娘率人赶来寻我雪耻报复?”肖雨楚喃喃道,既然是两只船,那么来人自当在五、六人之上,因为仅一艘船便能容下四、五人之数。   肖雨楚心想来者不善,而且敌众我寡,如此只有遁入水中暂时避开为上策。当下下水朝斜侧方向缓缓游去,偶尔回头张望。   船只行驶之速颇为快捷,当肖雨楚游至数十丈远时船只已然靠岸,忽见几只银鸥一直跟随在自己的上空,不由心道你们如此跟随不被发觉才怪!当即沉入水中,施展水中“七绝环步”飞速游去。   几只银鸥略微盘旋之后便立即飞往岛屿,。   片刻后,肖雨楚在更远之处将头悄然探出水面遥望岛屿,只见岛上因有多人闯入而躁动不安,群鸟或飞或避,有的甚至远远飞离。   依稀间好似有七、八人,衣着颜色虽然可勉强看出,但服饰样式却瞧不清楚,是男是女亦难以辨别。只见一众人抵达岛后四下散开似是不停搜索,肖雨楚不由心道:尔等是来寻我吗?本公子早已发觉远远避开,教尔等干自着急!随即嘿嘿而笑。   只见一众人来来回回的毫不停顿,如此情景一直持续了近半晌光景,随后见所有人聚在一处,不知在议论什么。   肖雨楚长久浮水颇感费力,便悄悄潜入水中,缓缓施展七绝环步,运用内呼吸四处慢慢游走,只感觉丹田内力缓缓积存,越来越充沛蓬盈。   片刻后,肖雨楚再次将头探出水面,见岛上之人仍旧未曾离开,不知聚在一起说些什么。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肖雨楚心道:尔等还不离开难不成欲在此处过夜?   忽见一人轻盈纵起落至肖雨楚洞屋所在的巨岩最高处,而另一人亦步亦趋的奔到岸边沙滩,虽瞧不清楚形态模样,但感觉那居高之人是在四下探望,而沙滩岸边之人正自呼喊。   肖雨楚担心被发觉,忙悄悄下沉数寸,只将双眼及头部露在水面观望。   “再不离开,天色便黑了,难道尔等今夜逼本公子在水中歇息睡眠?夜里湖水冰凉,想必那是非常难过,而且在水中如何能够睡得着?”肖雨楚微感心焦喃喃自语道。   忽见身处在巨岩高处之人飘然落下回归到众人聚集之处,而沙滩岸边之人似是被两三人劝说搀扶而回。   再过得片刻,天色更加暗黑,肖雨楚恼怒之下险些破口大骂。   终于一众人纷纷走向两艘船只,只有一人落在后方时走时停,似是万分不舍。   肖雨楚凝目观瞧之下微感诧异。   终于所有人已全部上了船只,船行速度起初缓慢,随后愈来愈快捷,眨眼间消失于茫茫夜色湖面之上。    第二六八章 刺杀名录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回到岛屿看着沙滩上杂乱无章的脚印,喃喃道:“为何所有脚印都是如此小巧?难不成那黑婆娘邀来的帮手都是如她一般的婆娘吗?”   坐在岩石之上望着船只离去的方向,肖雨楚想道:那婆娘想必不会就此罢休,而且我的形迹已露,如果再让那九幽天王知晓找寻到此,那还了得?看来此地不宜久留,待得离开此岛,便问询天宁寺的所在去上一遭,试试看能否劝说住持饶过司空涧的罪愆并将其放了,随后便是去到东海寻找爹、娘、姐姐他们,想到爹娘、姐姐及如亲娘般疼爱自己的大娘,与亲人无异的柳伯伯一家人遭遇不测生死不明,不由心下黯然愁绪上涌。   第二日一早,肖雨楚环视了一遍住了将近两月时日的鸟岛,朝群鸟挥了挥手便将来时的那棵木桩操在水中,朝来时的方向用力丢掷出去,只因感觉朝来路返回便可抵达陆地,去往其它方向则毫无根据,肖雨楚自不肯冒险。   肖雨楚方欲施展鹤纵术纵起投身水中,忽然想到九幽天王会不会在前方陆地等候,随即暗暗摇头心想已近两月的光景,仍自在追失自己之处或附近一代等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想起九幽天王曾追逐自己时的情景,心头不由一亮想道:九幽天王可踏水而行,不知我如今的轻功及内力可不可行?   当下将司空涧教与自己的轻功之法及己身的鹤纵术轻功之法仔细进行揣摩,又回想爹在教导姐姐轻功提纵之法时当时似懂非懂的轻身法门,如今回想竟是赫然明悟,细细研究一番后忽然朝前疾纵,临近水面时提运轻身之术双脚适时跨出频繁轮换踏水,虽然每只脚入水直达至足踝,但能够如此勉强向前行去。   肖雨楚心下大喜,心想自己施展轻身之术踏水而行已然初窥门径,入水至足踝当是自己内力不够深厚,或者未曾熟练而致。   眼看接近木桩之处忽觉脚下虚浮双腿入水越来越深,似是内力不济所致,堪堪临近木桩便轻轻踏上,脚下忽有坚实之物不须耗去许多内力便可站立其上,左右摇晃一番后才稳稳站稳脚跟,稍作休息之后以脚尖将木桩挑起操在手中,疾步踏水中远远朝前方扔去,随后施展踏水之术急急追赶,眼见离鸟岛愈来愈远,起初跟随而来的十数只鸟儿亦盘旋数周后先后离去。   鸟岛又恢复到先前无人之时的景况,无数鸟儿依然栖息觅食繁衍生息,迎来日出后再送走晚霞。   肖雨楚离岛后的第三日,肖雨茹只身乘船抵达,在上次找寻未果之后仍不甘心今日再次登岛查探,只是欲寻之人刚刚离开,如若肖雨楚晚走两日,见只有一人独自前来或许不会躲避藏匿,如此姐弟两人相逢之日便可大大提前,将来何时才能相见却是无法预知了。   肖雨茹在岛屿的前后左右各处角落详细搜寻却依然未果,便在肖雨楚的洞屋略作休息,直至天色即将暗黑,才抽出长剑以剑尖在洞屋的一面墙上刻上一行字:爱弟楚儿,见到留下的文书便到仙山明月山庄寻我――姐雨茹。   看着留下的一行字黯然神伤许久,肖雨茹才拭泪离去。   六日后,又有一人只身前来,一身紫衫紫裙,正是肖雨楚心中既定的“娘子”紫莺。   依然遍寻未果后,紫莺在洞屋的另一面墙上留言道:楚儿,若真想过得几年有本事娶我做你的娘子,便到三莺教寻我――紫莺。   而此时,肖雨茹已只身前往绵州“天星堡”。   天星堡议事堂内,一位身着一袭白衣的年轻男子端坐首位,只见男子眉宇间英气逼人,面目英俊洒脱,正是天星堡的首领、堡主刘任世。   刘任世的左右个站着两人,面前则由十人站为两排,加上堡主刘任世共十三人。   只听刘任世朗声说道:“如今我天星堡已整装完毕正式立名,此时此刻正是做出一系列壮举为立堡祭旗之际!”说罢望了眼右侧之人说道:“天冥星,这便念一遍‘风星’与‘云星’飞鸽传书上所述的刺杀名录及其犯下的罪状!”   “属下遵命!”天冥星恭声应道,随即摊开手掌摊开纸张念道:“扬州魏云杰为报私仇将辞官归乡的郑家人满门杀尽,因与知府勾结收买替死鬼顶替。洛阳石青燕于强奸卢家媳妇,被卢家人所发觉而未遂,而后将卢家夫妻及家中两老以及夫妻之幼儿尽皆杀却……”   待天冥星将得报的须刺杀之人姓名及罪行一一念完后,刘任世道:“此次由朗队进行刺杀,由冥队探查验证!”   刘任世左侧的“天朗星”及前方左侧的五人恭声领命,   刘任世长身而起负手道:“近来江湖上声名日盛的‘残雪堂’乃收人钱财而进行刺杀的杀手人众,而我天星堡为收录各地的事件及罪行择人进行刺杀,并不收取钱财,若存有公饱私囊之人,一律按堡规处置!”   众人异口同声道:“杀尽罪孽,扬我天星!”   刘任世道:“好,今日大家养精蓄锐,明日分赴各地执行任务!”   众人齐声应是躬身而退。   见众人散尽,刘任世长叹一口气喃喃道:“天星堡已立堡举事,数日后消息传开,师公该另有指示了吧。”   此时有人匆匆赶来在堂外求见,允进后龙行虎步走进一人,为今日当值的冥队杀手魍星,走至刘任世近前躬身道:“禀报堡主,堡外有一女子求见堡主!”   刘任世道:“来者何人?是否自报家门?”   魍星道:“姓名未曾说起,只是言道报上‘凤仙’二字便知。”   刘任世闻言面色微变,随即面现喜色欣然道:“快快去请,不得怠慢。”   过了片刻,一清丽美貌的女子随魍星进入堂内,魍星退下后刘任世满面欢容迎上前道:“雨茹姐,你几时来绵州的?思仁一直以来甚是想念。”   只见来人双手抱拳道:“明月山庄二庄主肖雨茹拜见天星堡堡主刘任世!”   刘任世连忙正容抱拳,微微躬身道:“天星堡堡主刘任世拜见明月山庄肖庄主!”   肖雨茹掩口“噗哧”一笑。   刘任世随着哈哈大笑道:“雨茹姐,你端庄中藏有玩闹的脾性依旧,一点都没有变。”说着忙请肖雨茹就坐。   肖雨茹面含微笑款款而坐。   刘任世命人端茶后说道:“雨茹姐,今日为何不远千里赶来此地?若有要事只要派人通告就是了,便是要我思仁赶去明月山庄亦无不可。”   肖雨茹叹息一声道:“还不是因为小弟楚儿?”   “雨楚?”刘任世诧道:“他不是与他外公外婆在一起吗?有何事发生?”   肖雨茹道:“思仁,此次你定要帮帮我。”   刘任世皱眉道:“楚儿怎样了?”   肖雨茹皱眉道:“他失踪了。”   愁眉不展的饮了一口茶,随后将如何知晓楚笑天、唐凝夫妇四处打探寻找肖雨楚,如何得到似是肖雨楚的人被昆仑派所掳,自己的好姐妹又如何自昆仑派找到此人并失散,以及后来在鸟岛出现踪迹等等一一讲述与刘任世。   刘任世听罢沉默片刻,忽然道:“雨茹姐放心,明日我便指派冥队全体出动,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楚儿。”    第二六九章 镖众一行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古腾镖局”的旗帜深插在地面,镖旗在疏林间迎风飘舞。   镖旗周围的树荫之下,三五成群的人或分食干粮或饮水聊天,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一个老妪及两个丑婢伺候一位耄耋老者,看这四人的服饰打扮以及冠戴头饰皆为华丽珍贵的质地材料所制而成,不难看出必是大富大贵人家,只是相貌丑陋委实不忍细睹,因此虽引人注目但也无人甘愿细细端详。   另外引人注目的便是一株粗大的树木浓荫之下的四人,此四人中的两人为此次行镖的镖头,另两位为除两个镖头外武功声望颇高、资历仅差于两位镖头的两个趟子手,此时正手拿其他趟子手递过来的水碗饮水乘凉歇息。   其余两簇人群为此趟行镖的众趟子手及推车挑担的脚夫。   烈日炎炎、万里无云,此时的疏林为镖师、趟子手及脚夫在错过或不及茶坊客栈之时的最佳休息之处;而此刻正是填饱肚皮、补充水分之后迎接下一段不短路程的养精蓄锐、恢复体力之刻。   镖头四人中的一趟子手悄悄说道:“富得流油的人长相竟然如此丑陋,若非镖头吩咐不得怠慢,兄弟的原意是真不愿连带将他们送往常州。”忽见那耄耋老者似有意或无意的望了眼自己,虽然一双老眼显得松散昏花,但其眼神有些说不出的特异,不由赶忙扭头不再言语。   众人正吃吃喝喝、谈谈说笑之时,两个镖头及同处一处的两个趟子手首先心神一震,齐齐望着同一方向各自悄悄探手摸向自己身上的兵刃。直至一侧杂草丛中出现一人,其他趟子手及脚夫才骇然警觉,众趟子手急忙纷纷操起兵刃站起,“来者何人?”、“做什么的?”等喝问声此起彼伏。   那人探头探脑观望一番后双手抱拳道:“各位好,小可询问路径路过此处,打扰之处但望海涵。”   众趟子手见是一个年纪大约十七八许的少年人不由松了一口气,随即发现此少年腰间挂着两柄剑,不由纷纷回头望向两个镖头,自是请示之意。   两个镖头中的胡须浓密虬髯之人站起身打量了一番少年道:“敢问少侠去往何处?此处行人稀疏猛兽出没,更不知有否强人阻路行凶,少年人独自赶路难道不心存惧怕吗?”   那少年人道:“小可去往龙城天宁寺,若果真有猛兽出没,小可自问也有自保之法。”随即拍拍身畔的两把剑,继而道:“若有强人阻路或行凶嘛…”微一沉吟道:“小可当好言相劝教他们改过从善,能不行凶自然最好不过了。”   众趟子手闻言微微一愕,随即齐声大笑,却听另一面色白净之人冷冷“哼”了一声,此声音蕴含内力,众趟子手齐齐闭口止笑缄默。   那面色白净的镖头凝目细望着少年人道:“敢问少侠去往龙城所为何事?此处人迹罕至,少侠突然出现令我等不得不小心谨慎,只因行镖乃不容存有丝毫差错之事,而且此趟镖却正是赶往龙城,因而只好详加询问,若能够证明确为巧合当然再好不过。”   “你们正是赶往龙城?那便最好不过!”那少年人欣喜的道,随即沉吟揣摩对方所言之意,随后道:“小可去往天宁寺是为找寻一好友,这些时日日夜兼程,到处询问路径才经过此地,确是偶然巧遇,如若诸位行往龙城,小可随之同行跟随,便不必再行费口舌询问,更不必再走冤枉路了,小可在此深表谢意。”   那镖头微微皱眉道:“你要一路跟随?”随即望了望虬髯镖头,继而道:“我等却亦未允可,本人倒是要问得一句,少侠去往不问俗事潜心向佛的天宁寺所为何事?难不成少侠的好友在天宁寺出家做和尚?”   少年人答道:“小可的好友原本确是在天宁寺出家做和尚,但后来因为不愿做和尚而逃了出来,因此天宁寺派人将他捉了去。”   镖头问道:“他逃了出来便要捉他回去?”   少年人答道:“私自离寺便是犯了寺规,而且…我这位好友似是拿了天宁寺某些僧人的某样东西,那些东西有何重要小可便不得而知了。”   两位镖师及一众趟子手各个习武出身,知晓天宁寺僧人武功高超,料想武功秘籍必定甚多,想来那曾逃出来的和尚必是偷了天宁寺的某种武功秘籍,否者逃了一个不愿出家的和尚,天宁寺岂会如此兴师动众劳神费力的将人捉了去?   那镖头思索片刻问道:“那么敢问少侠去得天宁寺又将如何?”   少年人道:“这位大侠切勿称小可为‘少侠’,小可不敢当,去得天宁寺,小可自当面见住持请求饶恕小可那位好友,再恳求住持放了他。”   众趟子手纷纷发笑,见此少年人去得天宁寺之后的欲所之为与方才所言遇见强人之时的欲之所为如出一辙,知晓此人迂腐天真尚未摆脱小孩子的稚气,不由齐齐松懈不再心怀戒惧。   众趟子手收拾行装打算启程,那面色白净的镖头悄悄唤过一颇显伶俐的年轻镖师耳语道:“一路上暗中仔细观察此少年,若有异常举动即刻来报。”   一趟子手吆喝启程,众人负责行囊包裹的拿起行囊包裹,扛兵刃的扛兵刃,挑担的挑担,推车的则将拴在两头手把的肩绳扛在肩上,双手握紧手把准备妥当。   那丑陋的老妪与婢女将颤巍巍的老者扶上小巧精致的二轮车厢,车厢随镖队行进,三人跟随在车厢之侧,车厢则由一壮汉推行。   那突然出现的少年人当然是肖雨楚,此时忽遇一行镖队,此行不再寂寞无聊,更不必费神问询道路,自是兴高采烈、欢欣鼓舞,只是自此再不能如往常般随心所欲的施展“七绝环步”修炼内力,但晚间睡觉之时打坐练功扔不耽误,心下直是开心不已。   如此昼行夜宿前行数日,今日午间抵达一处路边茶坊面馆,于是众镖师趟子手纷纷坐上桌边长凳,将所携之物放在身畔地面或凳上,众脚夫有座的坐下,没座的则坐在车上空处或辎重之畔,一时间要面要馒头之声纷纷响起。   那虬髯镖头对身边的白净镖头道:“崔镖头,要不要叫些酒来喝上几口?”   那面色白净的崔镖头轻声说道:“虽然此行颇为顺利,但到达目的地之前须万事小心,若喝了酒,遇上突发状况只会误事,待我们顺利完成此次行镖,还愁没有美女美酒任意享用,曾镖头何须急此一时?”   那曾镖头闻言呵呵而笑频频点头。   而崔镖头却仔细观察茶坊就周围的状况,只见远处桌边有两人吃罢面喝着茶,看身着打扮似是普通行人,对挤过来坐在对面的脚夫们不闻不问,只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而一隅嵌在屋角的破烂桌上,一人右手臂架在桌上,手掌托着脸腮背对着众人似是打盹,此桌破烂污秽且光线昏暗,竟连脚夫们也不愿过去就坐,那人倒是捞了个清静。   那老者在老妪及婢女的扶伺下颤巍巍的走下车厢,曾镖头及崔镖头倒也识相,令占据另一边桌子的趟子手腾出地方给老者等人。   老者也不道谢,颤巍巍中缓缓坐下,一双眼却望了望行镖一行人之外闲聊的两人及打盹的一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芒但瞬间即回归如常。    第二七零章 杀手交错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眼见无其它剩余座位,肖雨楚便走到角落里的那张破烂桌子坐了下来,要了一碗面后等候。   这数日以来,肖雨楚跟随镖队行走,镖局众人及一行脚夫倒是未曾完全将他看做外人对待,每当在野外吃食或打尖用饭时总有人分给他一些,好在肖雨楚饭量不大且从不挑食,随便给他一点便谢过吃了,如今要了一碗面自然由镖队结账,众镖头及趟子手们倒也不在意区区一碗面。   镖队众人正自吃喝之时,那两个吃完喝茶的行人打扮的两人中一人道:“店家,结账!”   另一人则首先离桌走开,走过耄耋老者及丑陋三女之座后停身回转身看着与店家结账的同伴说道:“快些结了好上路,真是磨蹭。”说罢似是颇为不耐的望着别处。   那结账之人边将剩余的银两收起边走过来,经过镖头一桌时似乎被某物绊了一下,不由轻轻“哎呦”一声向前俯身。   众人闻言愕然望去,忽然间异变陡起,那人上身前屈右臂疾伸前掠,手中寒光闪闪的利刃电光般直朝那耄耋老者胸前袭去,其气势端的迅捷果断、犀利凌辣,而早先走开并等待之人亦同时发难,利刃破空声“嗖嗖”直响,一圈圈光影将耄耋老者的左右后侧去路完全封住。   那老者忽然矮身如鬼魅般朝左侧飘去,同时双臂一抖,手中的两根筷子挟着劲风射向突袭自己的两人面门,两人当即急急缩头矮身避过,但两只碗更加凌厉的向两人面门袭来,当下来不及细想便疾举利刃挡架,“啪!”的一声脆响,两只碗与利刃撞击进而粉碎,碎片四下激射,众趟子手身中碎片“哎呦”连声左退右闪,霎时间乱作一团。   两个突然偷袭之人只感觉握住利刃的手腕被强悍的劲力震得酸麻难当,一人的颈项左侧被碎片刮过现出一道血痕,而另一人头皮被碎片划过,流下一道殷红的鲜血,顺着额头、鼻尖直流至上唇。   那老者负手昂然挺立,身躯高大笔直,哪里有方才年迈体衰颤巍巍的龙钟样子?   此时众镖头及趟子手才纷纷醒觉,仓啷声中纷纷抽出兵刃,那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同时疾抬腿足,各挑起一个长凳骤然撞向老者,老者冷哼一声双掌齐出,但闻“喀喇喇”声闷响,两个长凳当即被击成两截,四下纷飞跌向老者身后。   而两人在抬足踢凳的同时向后飞退,凌空之中回转身躯,两道利刃寒光闪过,挡住去路的两名趟子手当即咽喉喷血,而那两人掠出丈许后足尖点地疾纵而去,眨眼间已窜出极远。   只听老者冷哼一声道:“残雪堂,凭尔等伎俩欲取我性命简直是痴心妄想!”   悠悠野风吹过,一时间茶坊内外寂静无声,只有两名趟子手的痉挛抽搐之声及茶坊主人及伙计颤抖中的“咯咯”牙齿撞击声。   在众人不知所措之际,只见老者缓缓望向角落破烂桌子上依然打盹的那人,森冷的目光如犀利的箭矢般直朝那人背影射去。   “这位朋友又是哪一道上的?是否亦为老朽而来?”老者冷冷的说道。   肖雨楚原本望着突然横死的两个趟子手吃惊瞠目,此时闻言伸手拍拍对面那人架在桌上的手臂道:“喂,这位朋友,他在问你呢。”   那人手臂被肖雨楚所碰,手臂微微弯斜差点将下巴及鼻尖磕在桌上,随即睡眼惺忪的“唔”了一声单臂放在桌上将脸埋入臂弯之中继续沉睡。   老者只是冷冷盯注着沉睡之人。   肖雨楚伸手拍拍那人肩膊道:“为,这位仁兄,你倒是醒醒。”   那老者望向肖雨楚说道:“小朋友,如若你与他不曾相识,此间事便与你无关,给老夫闪一边去。”   肖雨楚闻言看了看那老者,随后望着仍自沉睡的那人慢慢站起,随后悄悄退往一侧,背对着茶坊的屋门望向老者。   那老者背着手冷冷盯了半晌熟睡之人,随后双手上举扶了扶头上的员外帽,垂下双手慢慢踱向那沉睡之人,一步一步非常缓慢的挪动,寂静无声中的众人望着那老者一步步靠近那人,不由将心提至了嗓子眼,大气也不敢出的紧张注视。   肖雨楚紧紧盯注老者缓慢挪动的一双脚,已看出老者将内力提聚全身,全神戒备中慢慢迈步,当走至与那沉睡之人触手可及的攻击范围之内,将是全身功力提至顶峰之时。   随着老者一步步的迈出脚步,两人的距离愈来愈近。   忽听“啪嚓!”一声,不知谁人紧张之余将茶碗放落摔在地上粉碎,在极静之中显得尤为刺耳,众人紧绷的心弦倏然触动,齐声惊呼一声纷纷后退。   那老者斜了一眼身侧的众人再次缓缓踱步逼向那人。   肖雨楚忽然发现那沉睡之人垂下的手中赫然悬着一只茶碗,以食中两指轻轻捏住茶碗的边缘,但老者紧紧盯注那人的头部及微侧的背影,显然看不到那人手中有何异状。   肖雨楚以余光看着老者慢慢靠近,眼看将至可攻击的范围之内,却清晰的看到那人捏住茶碗的两指微不可察的悄悄松脱。   “啪嚓!”一声响,众人因为有着前车之鉴而未曾惊恐万状,但仍然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愕。   几乎在茶碗跌落粉碎的同时,一张桌子倏然腾起,桌面骤然袭向那老者,赫然竟是那沉睡之人所占的破烂木桌。   老者吃惊之余疾速退身,同时双掌疾推欲将木桌击碎的同时猛向施袭之人反击回去,正在双掌即将碰到木桌之时,一道疾光中木桌倏然从中而分,猛然朝两侧疾飞开去,当老者的双掌贴上木桌桌面之时因其分飞的力道,两臂不由自主的分朝两侧微微荡开,一柄利剑趁机适时插入老者的胸膛。   两篇木桌碎裂中飞落向那人的身后两侧,两人在极静之中突然变化为极动,而在极动之后瞬间再次转化为极静。   不知何时,曾毫无遮掩的那人面目上已蒙上了灰色面巾。   “呃!”的一声响,老者咳出一口鲜血,双臂颤抖连连中收回归拢,手指呈爪朝向那人,随后右手四指慢慢收回,只余食指伸出指向对面站立之人。   那人冷哼一声笑道:“李云飞,你以为乔装改扮便能够骗得过所有人?”   李云飞手指对方艰难的道:“你…你是…咳…”一口鲜血再次由下唇及嘴角流出。   “好。”那人点点头轻声道:“让你死得瞑目,面前杀你之人,便是天星堡天朗星朗队旗下‘琴瑟琵琶所率王’中的琵星,你的所作所为,犯下的累累罪果大家心知肚明,你是死得其所罪有应得,若有不满或忿恨,请在阎王座前美言几句。”说罢伸手至老者额头部位,手指紧捏便即下扯,一张人制面皮被缓缓揭下,露出一张年约三十许,几分俊美中掺着一丝阴晦之气的年轻面目。   “老者”伸出的手指急颤,嘴唇哆嗦中艰难言道:“…你…如何…知晓…”   那人轻声道:“天下罪孽,轻重有别,天星之下,无所遁形!”说罢手腕翻转剑刃翻动,“唧!”的一声绞肉声响中那“老者”的惨声而呼,鲜血自剑身缝隙汩汩流出。   “琵星所奉之命完结!”琵星轻吟一声“刷!”的拔出血剑,顺势转身当中拭也不拭便归入鞘中举步而行,前方手持兵刃而立的趟子手们纷纷避让,只听“咚!”的一声,“老者”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琵星忽然驻足望向肖雨楚,微一沉吟道:“小兄弟,不知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肖雨楚闻言微微一愕,随即拱手道:“小可乃区区无名小辈,卑微贱名不足挂齿。”   琵星细细审视一番肖雨楚便微微颔首,随即缓缓望向服伺假装老者的丑陋老妪及两婢女,只见三人频繁斜视中噤若寒蝉哆哆嗦嗦的靠在一处,不由转身踏步而行。   “且慢!”一声喝叱突然传来。    第二七一章 仗义出头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琵星转过身以森冷的目光望向崔镖头,淡淡道:“是你在叫我止步吗?”   崔镖头艰难咽了口吐沫说道:“不…不错!”   琵星双微眯说道:“有何指教?”   崔镖头急喘了几口粗气说道:“阁下随便杀了古腾镖局护送之人,难不成就想如此一走了之吗?”   “哦?”琵星转身说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本人是否该抄袭某些强人的行为作风掳尽财物并且杀人灭口呢?”   崔镖头急急望了望曾镖头及其他趟子手,强自定下心神道:“我‘古腾镖局’宗旨为‘镖在人在、镖失人亡’,我等必与所护送的物质及人员共存亡,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难不成你要滥杀无辜做出遭罚天谴之事?”   琵星淡淡道:“李云飞作恶滔天罪该当诛,我等亦绝非任意滥杀无辜之辈,但若有人一意刁难阻挠任务的执行,非但是我,即便是我的上级主事、统领及大统领亦毫不心慈手软,必当痛施辣手扫除障碍,因此,还望各位三思。”   原来李云飞为天星堡刺杀名录中排位第四之人,琵星跟踪自此便是执行天星堡的刺杀之令。   众人闻言尽皆沉吟,而曾镖头想到总镖头的知遇之恩及如山恩重,心想岂可临危退缩堕了“古腾镖局”的威名?于是道:“我等立意为镖局的信誉浴血奋战,壮士大可不必心慈手软,尽管痛施辣手便是,我等身为‘古腾镖局’的镖头镖师,绝不会临阵退缩!”   众趟子手闻言亦热血沸腾,齐齐高举兵刃喊道:“镖在人在!镖失人亡!”   琵星环视了一遍众镖师,颔首道:“有血性,有担当,在下自问就此离去亦无人阻拦得住,但在下从心底里敬重大家。”随即微一沉吟道:“不如这样,我们做一次赌约,我赌在座众人单打独斗接不下不才十招,如若本人在十招之内打败任何一位作为镖局代表的人士,便是在下赢了,大家须任在下就此离去;如若在十招之内在下奈何不了镖局的代表,便算是在下输了,在下甘愿引颈自尽。”   曾镖头闻言微微心动,不由望向身畔的崔镖头,见崔镖头微一思索后点点头,于是道:“那么就以阁下之意进行赌约,但阁下如若输了亦不必引颈自尽,只要跟随我等前去面见镖主即可,如何处置任凭镖主发落。”   琵星摇摇头道:“在下此行目的为执行命令,与你们讲如此多话已然违反弊门之规,输了岂会随你们同往?而且作为刺客杀手,得手了便即离去,失败了必当丢弃性命,就此言定无须再行啰嗦多所耽搁,贵局尽速推选人手,这便开始吧。”   曾镖头及崔镖头凑到一处略作耳语,随后崔镖头朝身畔的一趟子手说道:“就由纪敬悟上去领教壮士的高招。”   那纪敬悟恭声领命拔出长刀握在右手,踏前一步面对琵星。   琵星望了望纪敬悟道:“如若徒手对刀未免太过不尊重。”说罢自身后拔刀在手,却非方才刺杀李云飞之长剑。   “出招吧!”琵星沉声喝道。   纪敬悟长刀自左向右一摆做出起手式,随即右臂舒展直直朝向右侧,运聚内力疾掠而上。   琵星一直凝立当地纹丝不动,直至纪敬悟的长刀挟着劲风自下而上疾挥直撩近身尺许处才倏然退身闪避,右手刀顺势疾撩赶上纪敬悟的刀背,只听“当!”的一声,纪敬悟的长刀脱手而飞,直窜入远处灌木丛中,而纪敬悟则噔噔噔连退数步,脱刀之手虎口震裂血流如注。   至此,众镖头及趟子手瞠目结舌呆若木鸡,显然,琵星的十招之限只是抬举己方,根本是一招便即落败。   曾镖头及崔镖头的武功自问凌驾于众趟子手之上,然而即便是曾镖头或崔镖头与纪敬悟单打独斗,欲取胜需在三、四十招之内,因此即使是曾镖头或崔镖头迎战,必定抵不过三、四招,在五招之内便是必败无疑。   曾镖头垂首道:“我等认输了,即使群起在此的所有镖局人众,亦绝难阻拦壮士离去,即使拼死阻拦,也只是增多伤亡毫无意义,壮士这就请便。”说罢垂首不语,显然意兴萧条壮志顿消。   而崔镖头亦有同感,只是眼望他方不再言语。   “如此多谢了。”琵星言罢便微微思索,随即走至李云飞的身边手起刀落砍下其头颅,随即探手摸索李云飞丢了头颅的腰间,寻出一枚似是信物令牌之类的物件操在手中,随手“嗤喇!”一声撕下李云飞的衣衫,将血淋淋头颅及信物放入其中进行包裹。   曾镖头见罢愕然问道:“壮士为何如此?”   琵星将亦自渗出血水的包裹负在背上道:“残雪堂的两个杀手方才离去,但问他们刺杀失败岂会甘休?稍后必当伺机回返,只要他们取得李云飞的头颅及信物或令牌便可领功邀赏收取酬劳,只有将他的头颅及信物取去,尸身烧毁殆尽才能令他们无计可施,如此或许避免殃及众位镖师。”   众人这才恍然。   琵星道:“店家,烦请你将火油取来!”   店家及伙计缩在一角抱在一起哆嗦成一团,哪里还能够挪得动步?   琵星再不答话,走近屋内将油灯取来,将火油倒在李云飞失去头颅的尸身之上,想了想再行摸索李云飞的尸身,最终摸出两锭银元宝丢到店家及伙计的面前,随即取出火熠子点燃。   火焰窜起,店家及伙计及丑陋三女齐声惊呼。   琵星方欲离去,忽听有声音道:“壮士等等!”   琵星转身去望,见是方才坐在自己所落座的破烂桌上之少年人,不由道:“小兄弟在叫我吗?”   肖雨楚道:“不错!”   琵星微微皱眉道:“有何指教?”   肖雨楚道:“古腾镖局营生之计乃押镖护镖送镖,又有宗旨曰:镖在人在、镖失人亡,如今镖局所护送的财物未曾丢失,但护送之人已有一人丧命,以此如何教他们对镖主交待?”   琵星愕然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肖雨楚道:“不如以壮士立赌约之时所言,跟随镖队前去面见镖主,陈述李云飞的诸多罪状,而后再行离去如何?”   众镖头及趟子手闻言纷纷面现鄙夷,心道这家伙自始至终锲而不舍的坚持以言语理论说服人的谬意,颇觉反感。   琵星冷冷道:“在下如若不同意呢?”   肖雨楚闻言愕然,随即回想琵星所施展的步法及武功,抬首断然道:“不如由小可来接壮士的十招,若是勉强抵得住,壮士便一同前往如何?”   琵星察言观色后道:“你该当不是古腾镖局之人吧?为何要为他们强出头?”   肖雨楚道:“小可去往龙城,而众位镖师正是赶往龙城,小可跟随他们省去了问路之虑,一路上又施舍与小可食物,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因此小可不希望他们难以交差,面临为难之境。”   众镖师原本对肖雨楚颇存鄙夷及反感,但闻听至此不由暗暗感激,虽说抵敌不过之下为免去徒添性命只好放弃亦可称之为理由,但终是护镖不利,如若此人跟随前去当然是最好不过,虽然不相信肖雨楚有此能力,但心意总是好的。   曾镖头道:“小兄弟心意我等拜领,但老兄规劝小兄弟莫作无为之争,还请免开尊口。”   琵星却说道:“请问小兄弟如何称呼?”看了看肖雨楚腰间的双剑继而道:“从师何方高人门下?”   肖雨楚微一思索道:“在下号称‘飞鱼双剑’,并无师承门派。”   众镖头及趟子手不由暗暗好笑,琵星却沉吟道:此行多所耽搁大为不妥,显然违背‘锁紧目标骤施杀着,无论成败当即撤离’的天星堡执行任务之时的宗旨,但这小家伙如此叫嚣,不折折他的气焰教训一番岂非有辱天星堡的威名?虽然天星堡之名极为秘密,自始至终未曾提及,但如何能够折了威风就此离去?   当下说道:“小兄弟亮兵刃吧!”   肖雨楚道生“好”便随手抽出双剑各自执在左右之手。   琵星见罢不由当即怔住,他哪里见过同时使用一双长剑之人,于是失笑道:“小兄弟竟然练就双剑之法?佩服佩服,不知会否运用刀剑同施之法?”言语之中取笑之意宛然。   肖雨楚却说道:“那是自然,哪位肯借一把刀给小可,小可在此谢过,并且用过必定奉还。”   众趟子手中一使用长刀之人当即将刀抽出递送过去。   肖雨楚当下将右手剑归入鞘内,接过长刀摆开架势道:“如此便可以开始了吗?”   琵星凝目观瞧肖雨楚的刀剑架势,虽然有些不成章法,但法度严谨似乎后着无穷,隐隐透出一股王者风范,不由心下疑惑面现凝重。    第二七二章 初显身手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琵星暗暗运集内力全神戒备,口中道:“好,小兄弟出招吧。”   肖雨楚何时曾有与人较量的经验?刀剑较量更是未曾有过,当下皱眉思索道:我在水中练就双剑时是以反应敏捷、快速移动的鱼儿为目标,当运用此法迎战此人,只是人身过于庞大,到底选哪一处作为目标为好?若是以此人的胸口、咽喉等处,一旦命中当无幸理,那是万万不可,那么选取哪一处才是最佳?   见到肖雨楚皱眉踌躇不定,崔镖头已看不下去说道:“小兄弟,你的好意心领了,但奉劝你无须螳臂当车自取其辱,这就退下便是。”   肖雨楚思索一阵心道:便以此人的两处肩膀为鱼儿吧,只要有一处肩膀被刺中,那么便算是取胜了。   主意已定,肖雨楚握紧刀剑说道:“如此小可便冒犯了。”   琵星淡淡道:“小兄弟只管出招攻击无妨。”   “壮士小心!”肖雨楚沉喝声中右臂陡展直取琵星左肩,琵星虽暗自心惊但存心欲看肖雨楚武功有何奇招妙着,于是双足未动只是上身向后微仰,右手刀却已握在手中,心想只要看到肖雨楚的下一动作变化便可寻出破绽一招制敌。   无论刀剑,一旦出招击敌未果便顺势改变招数方向乘机攻击最具易于得手的部位,此时的情景形势下,肖雨楚该是直砍而下取其前胸或腹部,岂料肖雨楚的招数大违常理,竟然刀尖随之朝下仍是直取后仰退闪的琵星左肩,同时视线朝下探视琵星的步法,而非眏光闪耀的长刀。   至此,琵星扭身旋转的避让后着只有依势施展,用来躲避肖雨楚取向自身左肩的刀尖,同时右手刀自下而上骤然疾撩,但手底留有分寸,刀刃所向并非肖雨楚的裆部而是束身腰带。   而肖雨楚的刀尖依照空气气流紧随琵星的左肩,就似根据水波朝向自觉尾随一般,视线所及琵星的步法已算准琵星右手刀的趋势,当即左手剑运足内力竖在身前,,只听“当!” 的一声刀剑相击,犹如长剑竖在身前等待,长刀主动送上门相击一般诡异的各自荡开,刀尖“嗤!”的一声划破肖雨楚的膝盖下方裤腿,而琵星扭身旋转之势已然受阻,肖雨楚的右手刀刀尖已刺入琵星的左肩,入肉一寸许直抵肩骨。   琵星惊愕之余抽身后退,右手剑疾扫向肖雨楚的长刀,肖雨楚毫不闪避,“当!”声响中长刀被击荡开,而琵星的长刀则微微受阻,肖雨楚的左手剑已抵在了琵星的右肩,肉凹毫厘尚未破肤刺入。   琵星犹如雕塑般凝立当地,虽因灰巾蒙面而瞧不见面色,但双眼已惨然无光、失却焦点。   “承让!”肖雨楚收回刀剑撤后一步双拳互搭作为“拱手”。   琵星的左肩已有鲜血渗出染红了黑色衣衫,黑色染上鲜红转为墨黑暗红,情形显得莫名诡异。   琵星失魂落魄般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后倒退,忽然臂弯挥动刀锋疾闪,犀利的刀刃迅捷的划向自身的咽喉。   肖雨楚瞧得真切心神陡颤,却听“铮!”的一声脆响,长刀被某物击中脱手翻滚,一身着深蓝颜色衣衫的身影倏然出现在琵星后方,探手捉住琵星的背后腰带腾掠而起,几个起落便纵出极远,只留下包着头颅渗着鲜血的包裹跌落当地,一柄被击开的长刀横身落于包裹上方。   肖雨楚望着琵星逝去的方向诧然皱眉喃喃道:“输了为何不履行诺言跟随镖队而要横刀自尽?为何要自尽?带走他的人又是谁?”   此时,一直藐视甚或鄙视肖雨楚的众镖头及趟子手却一个个目瞪口呆,进而佩服得五体投地,眨眼间掌声如雷,将沉思中的肖雨楚惊醒。   曾镖头哈哈一笑道:“精彩,所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少侠真乃身怀绝学而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啊!”   众人纷纷附和,崔镖头拱手道:“少侠,我等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肖雨楚尴尬一笑道:“各位镖头镖师谬赞了,小可不敢当,只可惜那人被人带走,终是无法带他去见镖主,实可谓憾事也。”   众镖头迹趟子手闻言心下黯然,即将到达目的地却突逢骤变,对成功完成送镖任务后,几日逍遥快活惬意自在的歇息日子的美好憧憬被扫荡殆尽。   半晌后,崔镖头道:“请问少侠尊姓大名,明日便可到达龙城,少侠务必要赏个薄面让我等好生招待一番。”   肖雨楚道:“区区贱名不足挂齿,各位便称呼小可为‘飞鱼双剑’便了,这一路上多行叨扰,也多受众位的照拂,小可感激不尽,怎可厚颜再要各位颇费?”   崔镖头摇头道:“少侠何出此言?我等与少侠结交那是真心诚意,难道少侠看不起我等,觉得我等高攀了不成?”   肖雨楚连忙道:“哪里哪里?小可实在不敢,众位的盛情厚意小可心领了,只要到得龙城,指点一下去往天宁寺所在的方位及所行方向,小可便感激不尽。”   曾镖头“嗨”了一声道:“少侠身怀绝技却忒也过谦,我曾海富那是非敬少侠一杯水酒不可,若少侠再文绉绉的推脱,那便是瞧不起我们这等粗人!”   肖雨楚无可奈何,只好道:“盛情难却,如此小可叨扰各位了。”   曾镖头、崔镖头及一众趟子手大为欣喜,方才因护送之人丧命而带来的沮丧懊恼顿之意顿时冲淡了不少。   肖雨楚望向地面亦自渗出鲜血已流了一滩鲜血的包裹说道:“这位已故之人众位镖师原是欲送往何处?听崔镖头所言,该不是此趟镖的镖主,镖主另有其人?”   崔镖头道:“不错,总镖头让我们送镖于龙城,这位亦是总镖头吩咐安全送托到镖主府上的,如今…”说罢黯然叹息一声。   肖雨楚不由望向丑陋老妪及两个丑陋婢女,三女与肖雨楚视线相触便急忙垂头望向地面。   崔镖头叹息摇头中抬首望向肖雨楚,随之顺着肖雨楚的视线望过去,随即皱眉喃喃道:“如今只有将这三位女子及其主人的头颅送到镖主府上,这却教我们如何交代?”   曾镖头及众趟子手闻言尽皆心下黯然愁眉紧锁。   肖雨楚道:“小可一路上颇受众位的恩惠,作为旁人,小可愿与众位一同去往镖主府上,由我做为证人,言明非是众位护镖不利,而是杀手有备而来且连番而至,况且武功高强杀人有素,众位实在是无能为力。”   曾、崔两镖头及众镖师闻言大喜,心想如此当大大减轻大家护镖不利的罪责,不由更加感激肖雨楚。   崔镖头拱手道:“少侠的大恩大德,我等乃至整个‘古腾镖局’将没齿难忘!”   肖雨楚连忙拱手还礼,却听衣袂破风声飒然而响,两条人影闪动,那“残雪堂”的两名杀手倏然而至,堪堪落在众人丈余远处。    第二七三章 鹤纵之术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一众镖头及趟子手见状齐齐吃惊,随即纷纷操起刀枪剑戟严阵以待。   两名杀手看了看缩在一处的丑陋三女,继而扫视了一遍镖局众人,视线最终落在渗血的包裹,其中一人望向曾、崔两镖头说道:“那包裹里是何物?打开来让我们瞧瞧。”   两镖头互望一眼并未答话,只是紧了紧握住兵刃的手,暂且不论这人言语无礼,亦不论方才两人动手向镖局护送之人施杀,单凭逃去时斩杀两名趟子手之事,镖局众人就绝不会善罢甘休,怎会乖乖听从这两人的指使?   杀手中另一人说道:“无须如此紧张,我们不到迫不得已绝不轻易伤人性命,却也须看看你们是否乖巧听话。”   曾镖头怒道:“哼!不轻易伤人性命?我那两个镖局兄弟的的性命是谁曾伤害的?”   先前一人说道:“动手阻拦我们的去路,便是教我们迫不得已,他们两人是咎由自取!”   崔镖头说道:“草菅人命却冠以堂而皇之的理由,你当我‘古腾镖局’是吃干饭的吗?”   另一人道:“那么你们打算怎样?”说罢两人齐齐将右手探至左袖之内。   镖局众人曾见识到两人逃去时杀却两名趟子手的迅捷凌厉杀着,此时却也颇感紧张,而两名杀手见镖队人多势众,亦不愿大动干戈,场面一时僵住。   少顷后,先前言语的杀手望向手持一刀一剑却无所架势、动作的肖雨楚望去,上下扫视一遍说道:“喂,小子,就由你打开包裹瞧瞧。”   肖雨楚闻言以右手刀指着包裹说道:“这包裹吗?你们为何如此关心?不祥不吉,不看也罢。”   两名杀手同时吃惊,倒非因为肖雨楚所言之语,而是见到肖雨楚右手刀上殷红的血迹,且此时恰好有一滴血缓缓自刀尖滴落下来。   两名杀手不由仔细端详肖雨楚,一杀手道:“请问少侠,包裹中究为何物不祥不吉?”言语中用上了“请”字而非“喂”,更将“小子”改称为“少侠”,显然察觉到肖雨楚有些与众不同。   肖雨楚以刀指了指蜷缩在一处的三女道:“包裹内便是她们的主人,假扮老者之人的头颅及其信物,听方才他与那位壮士的对话,好像姓名为‘李云飞’。”   两名杀手齐齐动容道:“此话当真?”   肖雨楚道:“小可的话当然当真,他们的对话当不当得真,小可却不敢妄论。”   一名杀手道:“少侠可否将此包裹交于我们,我兄弟两人将感激不尽。”   肖雨楚摇头道:“你们欲取走包裹却问错了人,应该向‘古腾镖局’的众位英雄请教才是。”   两人随即朝曾、崔两镖头望去。   曾镖头与崔镖头互望一眼,崔镖头忽然说道:“不用请教我们,一切便由少侠做主。”   肖雨楚与两名杀手同时愕然。   崔镖头心底委实有些畏惧这两名杀手,但已看出肖雨楚思想天真单纯并且宅心仁厚,心想肖雨楚武功诡奇高超,何不把他拉过来与镖局站在同一战线?   崔镖头此举颇为阴险狡诈,如此言语朝好听了说就是拉帮结派,难听了便是将肖雨楚拉下水,利用肖雨楚趟浑水而为镖局谋取益处。   两名杀手诧异之下有所察觉,而肖雨楚哪里会想到此节?反而见崔镖头如此抬举自己不由心生好感,当即说道:“请问崔镖头,镖队可否愿意这两位将那包裹取去?”   崔镖头连忙答道:“不愿意,绝对不愿意,但一切凭少侠做主!”   肖雨楚闻言更是感激,望向两名杀手道:“两位可曾听清楚?镖队绝不愿意。”   一名杀手眼珠急转一圈说道:“少侠并非镖局中人,切勿被人利用做出傻事。”   肖雨楚闻言微微一愕,随即皱眉道:“两位能否试想,镖队所护送之人已然丧命而且身体被焚毁,至此已是难以交差,但若遗下的头颅及信物都带不去,教他们如何向镖主交待?如此一来古腾镖局的声誉岂非大大受损?”   另一名杀手道:“少侠,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在下奉劝少侠莫要为他人之事强出头,以致遭来杀身之祸之时后悔莫及。”   肖雨楚摇摇头道:“无论如何,小可万不会答允。”   前一名杀手冷哼一声道:“在下两人好话说尽,少侠仍如此执迷不悟?”   肖雨楚再次摇头道:“非也非也,小可并非执迷不悟,乃执着明悟是也。”   两名杀手见状断定肖雨楚在佯作痴傻戏弄自己,更以为肖雨楚如此凛然不惧定是倚仗身怀不俗武功,心想镖队的镖师趟子手虽不足为虑但也须费一番手脚,如果此少年再具备高深的武功实不宜大动干戈。   两人不住打量肖雨楚,但无论如何也瞧不透肖雨楚武功的深浅,两人互望一眼道:“难道少侠不怕今日之后的将来在下的门派对少侠实施无休止的眀刺暗杀?”   肖雨楚煞有介事的撇撇嘴道:“镖局做的是正当生意,诸位镖师护镖护人乃行使本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小可虽本领低微、微不足道,但绝不答允两位恣意妄为,为私利强施于人至有失职责本分。”   肖雨楚越是说“本领低微”、“微不足道”,两人越感肖雨楚高深莫测,片刻后一人道:“如此在下等告辞,后会有期!”说罢转身便欲离去。   “且慢!”崔镖头喝道:“请问两位,弊镖局的两条人命难道就此作罢吗?”   两名杀手驻足皱眉,一人道:“那么依你之见如何是好?难不成多搭上几条人命才老实罢手吗?”   崔镖头面色为之一变,随即望向肖雨楚。其实,若肖雨楚方才未曾显出看起来高超的武功,崔镖头定不会与这两名杀手多做纠缠,不再找麻烦自行离去便是谢天谢地了,而如今有肖雨楚做为倚仗当然另当别论,在众趟子手面前最少也要说说场面话,但即使肖雨楚果真出手相助,拿住两人甚至杀了抵命倒是未曾抱有期望。   肖雨楚见状说道:“方才两位伤了镖友两条性命乃形势所逼被迫出手,但愿此刻勿要再杀伤人命。”   两名杀手望着肖雨楚,同时心想眼前这少年或许存有奇缘机遇下习得刀剑高招的可能,但其小小年纪内力轻功必定有限,而残雪堂当下的杀手皆是专拣极具奏效的凌厉杀着与迅捷如风的纵掠弹飞为重点打造而成,若是单论追逐之术,此少年人必当远落下风。   想到此处一杀手冷笑一声道:“看在少侠金面,我们兄弟可以不再滥杀无辜,但若有不长眼嫌命长的愣头瞎子阻绊去路,我兄弟两人再杀得几个,少侠又能奈我何?”   肖雨楚想了想道:“这倒是不宜用人的性命进行尝试,这样吧。”说罢朝曾、崔镖头及说道:“请各位镖师让开去路,移动贵足至小可的身后及身畔。”   两个镖头与众趟子手正自处在骑虎难下之境,闻言心下松了口气,随着两个镖头的示意众人缓缓退开,兵刃仍自架在身前,全神戒备中慢慢移至肖雨楚的身畔及身侧。   肖雨楚向两名杀手道:“如今当作阁下两位又杀了两三人,这便尽展所能离去,小可试试看能否阻拦住两位。”   两名杀手互望一眼心想:我等如今正欲离去容后再见机行事,这小家伙竟要我们试着逃跑?是这小子真的身具绝学还是虚张声势找来个台阶令双方顺阶而下?   一杀手眨了眨众人望不见的一只眼,两人配合时日长久,便是一个眼神已能够心领神会:且试着逃离便是,也好称称这小子的斤两,若是草包一个,便可大大方方的拎了那个包裹离去圆满报功了。   两人身形一颤便即纵出极远,当真是动若脱兔、风驰电掣!   镖局众人的“啊吔”声中,肖雨楚急踏两步疾速窜起,倏忽间身躯已至数丈空中,视线所及已然算准两人的奔掠之速及自身的标前趋势下的两相交汇之处,双臂舒展刀剑各锁一人箭矢般追摄向两人。   两人弹指间掠出极远,身形毫不迟缓中回头望向后方,料想肖雨楚必定被遥遥拉后,岂知身后哪里有追来的身影,正自诧异间忽觉上方风声飒然,惊愕当中仰望上去,只见一团黑影直罩而下,黑影中寒性点点似是刀剑之尖,而此时疾掠的趋势已万不能移位闪避,只好双双仓促举剑迎格。   “当!”、“当!”脆声响中,两名杀手的手中剑脱手而飞,两人身形剧震生生后退两步,只觉气血翻腾虎口痛麻难当,耳中更是嗡嗡直响。   一人自上而下蓄势骤击,两人自下而上仓促迎击,其气劲及力道岂可同日而语?   镖局众人见此情景齐齐欢呼一声急奔而来,而两名杀手面现惧色,互望一眼后各朝一方腾身疾掠,竟给肖雨楚摆了一个分道扬镳、背道而驰。   肖雨楚愕然间不知追赶哪一个,竟然眼睁睁的瞧着两人迅速远去转眼不见。   镖局众人堪堪赶到时哪里还有半个人影?纷纷破口喝骂声气势磅礴、傲气四射!    第二七四章 周仁之府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碧绿雕檐下横嵌着黑漆金字的“周仁府”三字牌匾,两侧朱红的柱子前便是两尊威风凛凛的雄伟石狮端坐于台阶两侧。   两个仆人应门后一人前去通报,另一人将大门敞开,古腾镖局一行镖队有条不紊的顺阶而上跨过大门进入内院。   众人合力将辎重车辆等各物堪堪搬运完毕,尚未拭汗喘上几口气,只见一慈眉善目的四十许富商大贾打扮之人兴致匆匆的自内堂赶向大院。   “老爷!”三个丑女齐齐向来人跪倒。   那人顿时面现喜色,随即正色道:“起来吧,咦?我的义弟呢?”   “老爷…”三女再次称呼一遍即语音哽咽继而泣不成声。   那人面色大变,随即缓过心神正容朝着镖队一行人拱手道:“贩夫俗子周义仁见过众位镖师,一路上多有辛苦。”说着团团作揖,一众镖师及趟子手纷纷回礼。   周义仁,因官场是非于十年前辞官从商,由于经营有道而商家店铺云集一手家财万贯,成为远近闻名的富商巨贾,又因乐善好施赈灾济贫而被称为“周大善人”。   身为文官的周义仁有一结义兄弟武官李云飞,当年的官场是非皆因李云飞而起,周义仁义气为重遭受牵连,当李云飞被罢免官职后即主动辞官,显现出重情重义、同甘共苦之意。   “敝人周某的义弟李云飞多蒙古腾镖局众位英雄的关照,周某谨此谢过。”周义仁连连拱手依势施礼后话锋一转道:“只不知周某的义弟如今身在何处?”   众镖师及趟子手各个面露惭色,曾、崔镖头相视一眼后左右望向地面不知如何答复,而一众趟子手只是望着两镖头。   周义仁面色一沉,望向三个丑陋女子道:“你们来说,路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李二爷如今身在何处?是否以遭遇不测?”   三女只是哭泣不歇,不曾回答。   忽听一人道:“这位周老爷,贵义弟如今身已不在,还请周老爷节哀顺变。”   周义仁面色一寒瞪向言语之人,见是一年纪不大的少年,于是道:“小兄弟如何称呼?在贵镖局所谋何差?身已不在是为何意?”   肖雨楚答道:“小可并非古腾镖局之人,只是因路途不明而一路上跟随古腾镖局的镖队,多蒙众位镖师关照而抵达此处,贵义弟的遭遇也曾自始至终目睹,不知谁人所雇的杀手,不仅有备而来且狡如狐兔精明干练,众位镖师措手不及之下实是无能为力。”   崔镖头打一手势,一名趟子手将包有李云飞头颅及信物的渗血包裹送到周义仁面前,崔镖头适时道:“弊镖局失职,未能保全贵义弟的遗体,只能拼死留下杀手欲携去的头颅,从今往后,弊镖局必当全力追查并缉拿杀手及元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崔镖头行镖多年经验丰富,曾经亦非未出过差错,因此一路上早已筹谋如何较差,此时娓娓道来竟是圆润完满。   周义仁接过包裹的双手不自禁的微微发抖,面如死灰中一手托住包裹一手缓缓解开布角结扣。   “兄弟啊―!”周义仁将包裹放在地上当即跪下大声恸哭。   镖局众人均觉惭愧尴尬,更被痛哭声引发悲切之情。   “爹啊!”一声清脆的叫声中一鹅黄衣裙的俏丽女子自内堂奔出,至周义仁身后双手扶住其双肩道:“爹爹为何如此?”言语中探头望向地上的包裹,随即“啊!”的一声惊叫连退数步,右手捂着口鼻颤声道:“这…这人是谁?”   周义仁满眼泪水回首狠狠瞪着那女子大声喝道:“你二叔也不认得吗?”   “二叔?李二叔吗?”女子面露诧异道:“他…他哪里是李二…”   “住口!给我回去!我不是吩咐过谁都不要出来吗?像什么话?”周义仁怒声道。   女子愕然片刻后便奔回内堂。   周义仁拭着泪缓缓站起身,招手唤来一名仆人道:“将包裹拿去存放好了。”   一名二十许的仆人到得包裹之前见到包裹内的情景不由吃了一惊踌躇不前。   周义仁喝道:“真是没用!”巡视着周遭道:“杨公呢?去唤杨公过来!”   “是,老爷。”一五旬左右的老仆慌张赶过来望了望包裹,随即责备的瞪了眼年轻仆人便小心翼翼将包裹包起,小声道:“老爷,放到何处?”   周义仁摆手道:“你放着保管好了便是。”   老仆轻拍了拍年轻仆人,两人一同离去。   “教各位英雄见笑了。”周义仁向众位镖众拱手道,随即叹了口气道:“原本该好生款待各位且留宿一夜才是,但如今喜事变为丧事,教周某好生为难。”   曾、崔镖头及众趟子手眼见周义仁并无追究之意,心下不由一宽,崔镖头忙道:“周老爷不必客气,弊镖局等人岂敢叨扰府上清静?”   周义仁举袖拭泪后沉吟片刻道:“但礼数还是不能缺少,周某将会派遣总管在雁南楼安排一桌上好酒席,同时为众位英雄妥善安排住处,镖银当然一文不少奉送,就此别过,恕周某明日不便相送,众位英雄保重。”说罢再次长揖。   众镖师及趟子手心下大喜,一直横亘在心头的大石终于安然落地,挥之不去的阴霾随之一扫而空,但终归不便流露于面上,因而齐齐正容回礼。   肖雨楚拗不过众镖师及趟子手的盛情邀请,只好一同坐上酒席。众人兴高采烈喜形于色,转眼间说说笑笑酒意酣畅。   崔镖头敬了肖雨楚一碗酒,忽然皱眉道:“咦?不大对劲。”   身边的曾镖头“哦”了一声道:“是酒味不大对劲吗?”   肖雨楚不善饮酒,浅抿了一口便放下酒碗望向崔镖头。   崔镖头望向肖雨楚道:“司徒少侠难道不曾发觉何处不对吗?”   肖雨楚诧道:“哪里不对?崔镖头有何发现?”   崔镖头皱眉沉吟片刻道:“那周老爷的女儿曾说‘他哪里是李二…’,后面自然是‘爷’字,只是当时被他爹喝止。难不成…”说着望向曾镖头、肖雨楚及两个一直跟随在左右的趟子手,面露疑问之色。   一名趟子手道:“是啊,我也想起来了,奇怪,难不成那死…那故去之人并非李云飞?”   崔镖头点点头道:“而且义兄弟亡故,周义仁的悲声痛哭倒是真切,按理说应该悲苦难当心志纷乱神情萎靡才是,但看他镇定自若的样子及条理分明的言语,委实有些不合乎情理。”   众人闻言纷纷现出诧异之色,更是互望之中露出疑惑之情。   一名趟子手道:“或许他周老爷是经历过大场面大风浪之人,有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能。”   崔镖头微一思索道:“话虽如此,但总觉周义仁的举止有异于人之常情的原本。”   “嗨!”曾镖头举起酒碗道:“理他作甚?我们完成此行镖务,理当痛快饮酒及时行乐才是!”   众人连连称是,而肖雨楚则微笑不语。   崔镖头亦自歪头思索,但在众人的劝酒声中亦自释然。   夜晚,周仁府。   两条黑影如狸猫般轻盈翻过围墙几个起落便悄然落在宅院中央最大的一间房舍屋顶。   两人皆是黑巾蒙面,静静伏在屋顶纹丝不动。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自屋内,一蒙面人借着笑声的掩饰悄悄揭开了一块瓦片,屋内的灯光随之外泄照在蒙面人脸上,以眉目看来依稀是天星堡的琵星。    第二七五章 真实面目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两个蒙面人头对头悄悄朝屋内望去。   只见堂内灯火通明,周义仁与一丑陋老妪围着一张桌子面对面而坐,而老妪身后站立的则是两个丑陋婢女,三女正是一路上照料由古腾镖局护送的扮为老者的“李云飞”的三个丑陋女子。   只听周义仁得意洋洋的道:“义弟,你这一着该当是‘金蝉脱壳’呢还是‘李代桃僵’?”   只听那老妪干咳一声道:“义兄,这还多亏你的提点。”   “哦?”周义仁诧道:“此话怎讲?”   老妪道:“义兄在传书中言道:‘义弟的所作所为必定会被或正或邪的某些帮派察觉,易容而行当属上策,但切勿走漏风声令心怀叵测之人获悉而半路劫击。’然而正在筹谋之际偶然间得遇独行盗枭林浦道,于是为弟忽然心生一计,想到了计中之计的妙法,允诺将镖货一半的金砖及珠宝奉送,由林浦道假扮老者随镖同行,同时故意走漏风声,于是…嘿嘿。”   周义仁拍案叫道:“妙!妙极!此计真乃绝妙至极!义弟好计谋,为兄实在是不得不佩服!”   老妪微微垂首道:“义兄过誉了。”   周义仁道:“为兄哪里是过誉?此乃一箭双雕之计也!如此一来不仅借来他人之刀将林浦道杀掉,除去了分一杯羹之人,更令外界人士确定李云飞已死,只要从此改名变姓隐居一方,岂非高枕无忧尽享天伦?”   老妪点头道:“正是正是,此次携来的金银珠宝,便是你我兄弟一生一世都用之不竭,义兄以后不必再为买卖劳苦奔波了,更无须整日价绞尽脑汁、寝食难安。”   周义仁摇头道:“义弟此言差矣,表面买卖仍然要做,而且要做足,否则如何解释用之不竭的的财物来源?”随即呆呆的望向老妪,忽然“哈哈”一笑道:“义弟的易容之术当真是神鬼莫测,还扮那丑陋老太婆的面容作甚?如今所有忧虑及险情已然荡除殆尽,还是快快除去吧,为兄初始看着只觉好笑,如今却颇为讨厌了。”说着连连摆手示意除去脸上之物。   老妪探手至耳下脖颈之处,缓缓将人皮面具除去。   一张三十几许接近四十的男子面庞呈现在周义仁眼前,只见此人剑眉虎目、高鼻厚唇,面容虽微呈古铜色但仍不失英挺硬朗的男子气概。   周义仁拍掌喝彩道:“这才是我的义弟李云飞,早就该除下那令人作呕的丑老太婆面具了,只是…呵呵,义弟仍身着老妇的衣裙,委实有些不伦不类!”说罢哈哈大笑。   李云飞略显尴尬的陪着干笑。   周义仁畅笑一番眼望李云飞身后的两女,随即手指两女望向李云飞,面现询问之色。   李云飞神秘的一笑道:“看兄弟这次带来了何等货色。”随即回首朝两女道:“你们两个将假面去了。”   两个丑陋婢女一言不发探手除去面具,两副女子面容展现于周义仁眼前,只是两女子虽面貌清丽,但容颜中带着一丝羞涩及忧郁。   李云飞微微一笑道:“义兄,成色如何?可入得兄长的法眼?若看得入眼,便任选其中一个作为义兄的贴身丫环吧。”   周义仁微微愣然之后呵呵而笑。   此时潜伏在屋顶处的两人中的一人悄无声息的移至屋檐边缘一角,随后如棉絮般轻轻落在房屋一角的阴暗处。   只听周义仁笑道:“义弟费尽周折一路辛苦携来的两朵花儿岂可让为兄先行挑选?义弟留下其中较中意的,余下的留给为兄,作兄长的便感激不尽了。”   “不可!”李云飞摇头道:“义兄务必赏一薄面先行挑选,以尽兄弟的孝道之意。”   周义仁仍然推迟,而李云飞坚持己见。   “还是由在下来先行挑选吧!”忽听屋外传来话语,周义仁及李云飞大惊失色。   “什么人?”李云飞轻喝声中如脱兔般腾身纵起落在房中央面对房门不丁不八的站立摆妥架势。   “吱呀”一声房门慢慢打开,只见黑巾蒙面的一人缓缓跨门而入,右手背在身后,隐藏在背后的不知是刀还是剑亦或是其它何种兵刃。   那人进得房内冷冷说道:“李云飞,想不到吧?在下一直在追踪观察等候李云飞李大侠露出真实面目之时,在下琵星,候教了!”说罢摆摆左手。   李云飞以森冷的目光盯注琵星道:“天星堡果然秋毫不散,却不知李某何处露了破绽?”   琵星道:“两锭银两。”   李云飞惊瞪双目道:“两锭银两?此话怎讲?”   琵星微微一笑道:“教你死得明白也好,以辎重的车轮陷土程度判断,镖行物质至少四辆车为黄白金银,其他车辆封钉严密怕是担心珠光外泄,猜想必是珍稀珠宝之类,一个随这许多财宝同行之人,即便非财宝的主人亦大有干系,却又何须身上装着重甸甸的两个银元宝?即使携带,既然假装为耄耋老人,理应由一路上照料饮食起居的侍女携带才是。因此在下认定此‘李云飞’定非真正李云飞,而是收受了好处冒充替代李云飞之人,如今确定果不其然。如此讲述李云飞李大侠可是明白?”   李云飞摇头叹道:“毫厘的差错便难以逃脱天星堡的法眼,李某佩服。”随即稍作沉吟说道:“但李某人仍有一事不明,望阁下指点迷津。”   “哦?”琵星微显诧色道:“还有何事不明…”   忽然间只听“蓬!”、“喀喇喇!”连声,一条人影自屋顶破瓦而入,一柄长剑骤袭向李云飞后背部,同时传来话语道:“琵星动手!”   琵星右臂疾闪,藏在背后的长刀电光般扫向李云飞的下盘,李云飞因自后上方袭来的剑势惊慌失措,仓促间察觉到琵星扫向下盘的刀影急忙提气上掠,那道刀影已然回旋“嚓!”的一声划过李云飞的喉间。   “当啷!”一声,李云飞暗中自背后悄悄摸出的短剑跌落当地,李云飞双目圆睁,右手捂着喉咙“咳咳”连声,左手虚空伸展中如木桩般轰然仰倒在地,左手亦自伸向上方,仿佛心中存有千百个不甘。   自屋顶破瓦而入的风星站立当地,剑尖直指周义仁,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只有周义仁及两个年轻女子因恐惧而发出的急剧喘息声。   片刻后,风星打破沉寂说道:“周义仁,你身为辞官归乡之人纵容义弟掠夺财物任意杀戮该当何罪?”   周义仁惊恐之下剧烈颤抖急急喘息不曾回答。   风星道:“李云飞一夜间劫夺三个富豪之家,杀尽满门男女老少,以重金雇来的装卸劳夫将有价值的所有财宝一律移至一处隐秘之所,进而又将所有劳夫斩尽杀绝抛尸江河,隐匿多日待风平浪静便托镖行运,如此深重罪孽岂能逃得过天星法眼?”   周义仁只是张口望着风星簌簌而抖。   风星道:“念在你多年来乐善好施赈灾济贫,本星暂且将你绕过,待禀报于首领后由大首领最终裁决,今日以后望你好自为之。”   周义仁咳咳连声中嘟囔几声却语不成句,只见其身处的地面已滂沱一片。   琵星与风星互望一眼,随后朝惊惧交加倚靠在一处的两女说道:“请问两位姑娘何以被李云飞携来此处?”   两女惊瞪双目只是发抖,一路上至此的拼斗厮杀、生生死死,料想两女生平仅见,一时间如何能够凝定心绪?   风星说道:“两位姑娘不必惧怕,在下保证两位即日便可安然返乡…”言语之中忽然心神一颤,而琵星已然腾身纵向破露的屋顶,风星右臂疾甩,手中剑后发先至自琵星身边擦过穿向破露屋顶,只听“当!”的一声传来兵刃撞击的脆响,而琵星已适时窜至屋顶,只听刀剑锐利的破风声及密集的碰撞声连绵传来,琵星已然与来人交战在一处。    第二七六章 误伤人命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风星皱眉倾听片刻寻思道:来者共有两人,其武功均颇为不弱,琵星独自一人恐怕比较吃紧。随即望向周义仁及两女,微一思索后自腰间取出两把短刀走向两女,两女面露惊容簌簌战栗中步步后退。   风星左手捉住两把短刀的刀身,将刀柄朝向两女道:“不要怕,两位姑娘各取一把刀用来防身,在下去去便回。”   两女惊瞪双目疑惑的望向风星,其中一女子较为胆大且已知晓风星之意,悄悄伸手将两把短刀一并接了过去。   风星见到那接刀的女子将其中一把短刀交给另一女,便提剑在手走出屋门,右足尖点地后一纵身便跃上了屋顶。   朦胧夜色下,只见琵星身躯或左闪右避或腾起翻滚,一把刀或左刺右斩或横扫斜砍,但被两人夹在中间腹背受敌始终难以占到上风,风星瞧得分明,单论个人能力,这两人均非琵星的敌手,但两人左右夹击配合默契,避开琵星的锋锐后或进或退中趁隙突施冷手令琵星防不胜防,几番欲击溃一方挪移方向形成单朝向一面对敌之势,但身后屡屡凌厉的尾随施袭下被迫自救难以得逞。   风星冷哼一声朝一人身后袭去,猿臂舒展中长剑直指对方背部,剑尖颤动,无论对方朝哪一方向躲避亦可尾随进袭,剑势后着将连绵不绝。   那被袭之人大惊之下回身挡架,霎时间四人站作两处,琵星压力大减,顿时将那人打的节节败退,那人左支右拙之下险险避过刀锋纵身跃上另一房屋,口中发出尖利的啸声,另一人亦发出同样啸声朝相反的方向飞退。   “哪里逃?留下名号或丢掉性命任选其一!”琵星喝声中紧紧尾随,两人逢屋过屋间或跃落地面偶尔翻墙而过竭尽所能追逐,眼见琵星紧追不舍且越来越近,那人足不停歇的奔逃中说道:“这位好友,同是受雇于人取人首级,缘何如此穷追不舍?俗话道:同一行当应以和气为贵,我们这便袖手退出难道还不成吗?”   琵星闻言道:“谁人与尔等为同一行当?尔等受雇于人收人钱财,而我等确是执行命令铲除罪孽!”   忽听后方传来一声炸响,琵星身形急急停顿,随手自腰间取出一颗拇指般大小的漆黑圆球,拇食两指轻捻后手指一弹,圆球腾上空中突然炸开,足可声传数里。   “今日便宜了你!”琵星恨声说罢返身朝来路疾奔,前去与风星会合。   ※ ※ ※   “…司徒少侠…醒醒…司徒少侠…”   肖雨楚悠悠醒来只觉头昏脑涨,艰难睁开双眼却见是崔镖头,站在崔镖头身后的则是时常跟随在其身侧的一名趟子手,于是忙坐起身皱眉说道;“是崔镖头,天色亮了吗?”随即左右张望着道:“这是哪里?”   忽然心神一阵,举手揉了揉双眼再次定睛看了看道:“那是什么东西?那…那人为何躺在那里?”   崔镖头道:“少侠若是不喜欢那女子,唤人来换一个或推掉便是,为何竟出手将那女子杀了?”   肖雨楚愕然道:“谁…杀了?”指着躺在屋角一动不动的女子道:“她吗?她死了?难道…是我杀的?我为何杀她?她真的死…死了吗?”   崔镖头轻嘘一声道:“少侠小声一些,此女已死去多时了,难为少侠与一死人同屋睡眠一夜。”   “啊?”肖雨楚瞪大双眼张口结舌,半晌才说道:“难道是我杀的?”   崔镖头轻声道:“这里是‘胭凝楼’,崔某一清早便起床探望少侠,见门是从内闩上的,叩门许久不见应允,崔某担心惊动了他人便用利刃割断了门闩才入得房来,却发现已经是如此了,此处除了少侠便是这一死去的女子,想来少侠的可能性大些,不如少侠细细回想一下,昨日是否有打了此人一掌一拳或是脚踢踹蹬之类的举动?”   肖雨楚因饮酒过多头痛欲裂,闻言双手紧抱着头苦苦回想,断断续续的想到是由此刻站在身畔的趟子手于贵禄搀扶自己而来,再后来见一妖艳女子投怀送抱,虽百般推搪却直是纠缠不休,恼怒之下似乎是伸手推了一下,难道酒意上涌之下用力过猛或是运用了真气?   想到此处,肖雨楚翻身而起走到那女子的身前,见女子双眼翻白,自鼻孔及嘴角边流出的血水浸着女子贴地的面颊,血水已有些凝固,自然是死去多时。   肖雨楚惊惧之下已清醒了多半,当即伸手探到女子的胸前欲除去衣物查看伤处,但忽然想到“男女授受不亲”,不由停住手犹豫不决。   崔镖头使一眼色,于贵禄忙道:“由我来。”便上前三下五除二将女子的上衫及亵衣尽数除去,女子的上身当即裸露在三人面前。   三人眼望之下不由齐齐惊呼,只见女子的前胸赫然有着一暗红的掌印,显然曾是受内力颇为身厚之人的掌击。   崔镖头道:“于兄弟,你颇懂医理,便看看此女是否确为遭掌击而亡?”   于贵禄应允一声伸指蹭了些女子口鼻的血渍细细观瞧,随后将手掌放在女子的胸腹处轻轻按一按,随即答道:“此女确是遭受内力深厚之人的掌击而亡,其脏腑已被震碎,此等内功我镖局包括总镖头亦决计不曾拥有。”   肖雨楚闻言忽然想起自己在水中掌击大鱼令其内脏尽碎而亡的情景,不由颓然蹲坐在地伸出手掌掌心朝上呆呆的望着,一时间竟难以相信自己杀了人,杀了一名毫无武功的女子。   崔镖头蹲在肖雨楚身畔道:“少侠,醉酒之下出手难以掌握轻重实属正常,小侠无须多有自责。”随即喃喃道:“但人命关天,若教官府得知将会遭受牢狱之灾,这却如何是好?”   肖雨楚喃喃道:“实乃罪过,实乃罪过…”随后抬首望向崔镖头道:“小可醉酒后误伤无辜之人性命实乃罪过,小可甚感痛心,请问崔镖头此事如何处置才好?”   崔镖头沉吟半晌道:“如今只有破财免灾、息事宁人,这样吧!”面朝于贵禄说道:“于兄弟,在此陪伴司徒少侠,将割断的门闩捣弄一番重新闩上,除了我与曾镖头,无论何人叩门也不要打开,我这便去找寻老鸨,试试能否给些银两私下将此事化为乌有。”说罢拍了拍肖雨楚的肩道:“司徒少侠请不要过于担忧,安心待崔某回来。”   肖雨楚大为感激,深深望着崔镖头点了点头道:“一切由崔镖头主持,有劳崔镖头,小可感激不尽。”   崔镖头摆手道:“少侠哪里话来?这一路上直至抵达目的地,多亏了少侠的照拂才免去了大部分的失责之罪,弊镖局上下感激司徒少侠才是真。”   肖雨楚拱手道:“崔镖头过奖了,小可在此多谢了。”   崔镖头道:“于兄弟,记得将门闩上。”随即再次拍了拍肖雨楚的肩头便转身离去。   当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崔镖头的脸上浮现了一丝诡异的笑意。    第二七七章 卑鄙骗局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与于贵禄在屋内等了许久亦未等来崔镖头,甚至始终未曾有人来叩门。   屋内有一具死尸难免心情异样,两人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令人倍感压抑。   再过得许久,传来有人匆匆走近的脚步声,随后是轻轻的叩门声及话语:“司徒少侠、于兄弟,快开门,我是崔皓轩。”正是崔镖头的声音,于贵禄急忙上前开门。   崔镖头进得门来望向肖雨楚,肖雨楚连忙站起,却见崔镖头一言不发的走过来坐在桌边,待于贵禄倒了茶水后拿起茶碗一干而尽长舒了一口气。   肖雨楚暗觉不妙,只是紧张的望着崔镖头缄口不语。   于贵禄望了眼肖雨楚说道:“崔镖头,事情办理的情况如何?是否棘手?”   崔镖头再次叹一口气道:“确是有些棘手。”随即望着肖雨楚道:“死了个青楼女子,原本付些银两便可轻易应付,但如今却非比寻常,因为‘胭凝楼’乃常州官府的一位重要人物所开设,怎会付些银两如此轻松?正所谓人命关天,官府岂会轻易放过?”   于贵禄闻言面现苦涩皱眉望向肖雨楚。   肖雨楚望了眼于贵禄,心中更感不安,于是道:“崔镖头,那么现如今如何处理此事?”   崔镖头垂首沉吟片刻,随后抬首道:“司徒少侠,您还是赶紧逃走吧,一切罪责由‘古腾镖局’一力承担。”   肖雨楚拍桌而起断然道:“不可!此事万万不可!崔镖头及各位镖师虽然与小可萍水相逢但仗义疏财照顾有加,小可岂能临危逃避,将罪责加戴于众位的道理?小可一人做事一人当,崔镖头切勿教小可陷入不义之境。”   崔镖头动容道:“司徒少侠,人命关天,不可意气用事!”   肖雨楚摇头道:“不可,此举万万行不得,由小可独自担当此事,崔镖头无须再行多言。”   崔镖头痛惜的望着肖雨楚片刻后颓然叹气。   于贵禄微一思索说道:“崔镖头,难道此事真的再无可行的妥善之法?”   崔镖头想了想道:“崔某在常州官府里有一个远房亲戚,只是久无来往,崔某亦不愿此位亲戚牵连入人命之案,但如今已顾不得那许多,我们筹集重金后送于此人再苦苦相求,或许有一线生机。”   于贵禄闻言道:“如此说来亦只有此计可行,崔镖头,我们便如此这般行事吧。”   崔镖头望了眼肖雨楚,深深点头道:“好,于兄弟,这就请你前去召集所有弟兄,将所携的一切银两及值钱之物尽数收集,为了司徒少侠,无论如何也要勉力一式。”   肖雨楚不由热泪盈眶,眼见于贵禄匆匆离去便当即朝崔镖头深深一鞠道:“崔镖头,此大恩大德小可永世不会遗忘,从今往后只要是古腾镖局及崔镖头的事,小可便风里去雨里来,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以答谢此番救命之恩。”   崔镖头喜形于色,忙上前相扶道:“自家兄弟,何必如此计较?难不成瞧不起作为兄长的崔某吗?”   肖雨楚忙道:“小可乃是高攀,岂会瞎了眼瞧不起?”   崔镖头忙道:“兄弟言重了。”   正在此时忽听紊乱嘈杂之声由楼下大堂传来,两人不由大感诧异凝神倾听。   只听有人道:“你们古腾镖局不是两位镖头吗?另一位镖头去了哪里?”   一名趟子手道:“崔镖头因有要事在楼上厢房内,两位有何事尽可与弊镖局的曾镖头商谈。”   又听先前言语之人呵呵笑道:“此处乃是青楼,那位崔镖头在楼上厢房之内有何要事?”顿了顿说道:“那好,这位曾镖头请随我们移步,我们便去楼上商谈。”随后便听到数人脚踏木板台阶之音。   崔镖头皱眉喃喃道:“曾镖头为何不阻止他们上来?”   果然听到曾镖头说道:“两位壮士有事便在此处相谈如何?何必劳动二位大驾?我们自会请崔镖头下得楼来。”   “不必了。”那人冷冷道:“托镖行镖之事在大堂里商谈成何体统?”说话间数人已然抵达楼上厢房近处。   “司徒兄弟稍待。”崔镖头说罢急忙出门而去。   眼见一众人朝自身所在的厢房走来,发现为首的两人黑巾蒙面,其中一人似是当日斩杀“李云飞”之人,崔镖头讶异中忙迎向前去道:“不才崔某在此,不知两位壮士有何指教差遣?”   两人中一人道:“尊驾便是崔镖头?”   “正是。”崔镖头答道。   两人互望一眼,当日刺杀“李云飞”之人点点头,那人朝崔镖头走出的房门手臂一摆道:“我们便入内详谈。”   “这…”崔镖头面现难色不知所措。   那人道:“崔镖头为何如此?难道房内有何秘密不成?莫非是金屋藏娇?”说罢举步便行,崔镖头欲行阻拦苦于一时想不到理由,眼见两人入内,只有朝曾镖头现出苦笑便硬着头皮跟随而入。   两人见到房内赫然见到肖雨楚不由微微一愕,肖雨楚亦自站立当地呆呆望向两人。   忽然两人齐齐“咦?”了一声,显然是发现躺在一角落不知死活的女子。   这两人自是风星与琵星。   崔镖头面现苦涩之际,风星与琵星两人互望一眼,随即望了望肖雨楚及身后古腾镖局众人。   风星当即走近女子,俯下身细细查探,随后转首问道:“此女为何死去?是何人下的手?”   古腾镖局众镖师纷纷互望不曾作答,肖雨楚望了望众人朝风星道:“是小可昨夜饮酒过度,推人之时手底下不知轻重,误伤了此女的性命,实乃罪过。”   风星道:“这人是小兄弟你杀的?有谁曾见到?”   崔镖头道:“今日一早在下欲唤醒小兄弟,岂料叩门许久无人应答,见门闩由内闩上,只好以利刃割断门闩进得屋内,谁知…唉!”言外之意自然是说除肖雨楚之外别无他人。   风星垂首默然不语,当众人微感诧异之时,只听琵星转身道:“请诸位暂且到楼下大堂等候。”   古腾镖局众人不由愕然,众趟子手则齐齐望向曾、崔两镖头,镖局的寻常武士怎会晓得武功境界达至一定程度之后才可运用的传音入密之术?   崔镖头望向琵星犹豫片刻,随即朝肖雨楚道:“司徒少侠,我们暂且到大堂稍作等候。”   “小兄弟留下。”琵星忽然道。   古腾镖局众人齐齐一愕,崔镖头望向琵星,见其眼眸中一丝寒芒一闪而过,当下急忙道:“我等下去等候便是。”说罢与曾镖头率领众人纷纷出得房门走向楼下大堂。   待确定众人确已尽数离去,风星道:“小兄弟,此女确是由小兄弟出手杀害?”   肖雨楚皱眉道:“昨夜饮酒过多,小可实在是记不清楚,只是觉得此女纠缠不休便推了一下,谁知酒后出手不知轻重,竟然误伤了此女性命,唉,实乃罪过。”   风星缓缓起身道:“小兄弟不必自责,杀了一青楼女子,即使是有意而为之又有如何?”   肖雨楚道:“但人命关天,官府必定追究,何况…听崔镖头所言,此…胭凝楼乃官府重要人物所开设,因此官府比必不会善罢甘休。”   风星与琵星互望一眼,两人不由齐齐发笑,风星道:“行走江湖的武林人士死了个把人甚至几十人又如何?普通百姓更是人命如草芥,何况一青楼女子,官府哪里顾得了这许多?小兄弟未曾发现此事过于小题大做、大惊小怪了吗?”   肖雨楚闻言愕然。   风星随即说道:“此女被强行喂入砒霜后,害其之人担心其发狂而勒住脖颈直至窒息而亡,之后再有身怀武功之人在胸腹同一处进行无数次的掌击,造出被武功高强之人掌击而亡的假象,因此此女根本非小兄弟所杀,小兄弟何须如此担心?”   “什么?”肖雨楚吃惊之余目瞪口呆。    第二七八章 天宁禅寺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风星与琵星按照天星堡以往案件的惯例准备将所有金银珠宝等财物送返原籍,若失主留有幸免于难存活下来的亲人家属或遗孀遗孤,将清点账目物归原主,否则便将一些财物发放于当地贫苦的百姓,余下的将储存下来用为天星堡的日常开销与活动费用,正因如此,风星及琵星找上了熟悉路途的古腾镖局,托古腾镖局将财物送返至来处,准确的处所当然由详悉案件始末的风星指定安排。   肖雨楚疑窦满腹、意兴萧条的行走在崎岖小路上,耳边响起风星离别时的劝告:“小兄弟,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千万不要轻信任何人,更不要随便作出任何承诺,看得出小兄弟宅心仁厚心地单纯,这便很容易被心怀不轨之人蒙蔽而利用,待做出罪责难恕之事时,利用你的人可抽身而退将所有过错罪责强加于小兄弟身上,届时小兄弟有口难辩,或成为替罪羔羊含冤而死,再过得数年,小兄弟当会明白今日在下所言之真正含义。”   琵星更说道:“小兄弟不但心地善良且侠义为怀,难怪会意气用事轻信他人,小兄弟今后务须记得,凡事要明辨是非通晓详情后才谋定而动,莫不可鲁莽行事。”   肖雨楚思绪纷乱烦闷不堪,心中不停道:为何看似平易近人、待人温厚的崔镖头他们要残忍杀害无辜之人后将罪责转嫁到我身上,再假意为了解除我的罪责竭心尽力?难道仅仅是为了令我感恩戴德为他们效力吗?终归相识一场结为好友,出力帮助他们又有何难?但若他们做的是伤天害理之事,我肖雨楚还要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吗?   想到临别时崔镖头及几名趟子手极其不自然的尴尬神情,肖雨楚忽然对世间的诡怖及人心的险恶感到既陌生又惊惧,将所有事件的进展与细节前前后后仔细对照后忽有所悟,对莫测纷乱的人世间有了一层更深的认知。   禅院的钟声恰巧悠悠传来,肖雨楚在思索冥想中醒转,抬头间一座颇具规模的寺庙进入视野,天宁寺已然在望。   肖雨楚缓行的脚步丝毫不停,但心中忽然想道:如若此去直接要求拜见住持,会否被天宁寺的僧人待见难以断定,即使见到住持,以一己之力的劝说恳求亦难肯定住持被自己说服感化而释放司空涧,这可如何是好?   总算肖雨楚经过些世事,若是早前的心愿及意图,此刻定当上前叩门求见住持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求住持放过了司空涧。   “待天色全黑悄悄潜进寺中找寻司空涧,待得相见商议后再定行止未尝不可,嗯,不错,正该如此。”肖雨楚喃喃自语道。   行上一处距离天宁寺不远的树木疏落的山丘,肖雨楚跃上一高大树木眺望天宁寺,只见寺内殿堂楼阁鳞次栉比,雄伟高大或小巧别致各有不同,肖雨楚暗暗咋舌道:“在如此庞大的且处处殿堂楼阁的寺庙之中寻找司空涧所在之处简直难比登天,这可如何是好?找个人询问倒是好计策,但哪一位僧人会甘愿将司空涧所在的处所告知与我?且试试看,实在不行便制服了逼问,如此总比盲目寻找好得多。”   计议已定,肖雨楚顿感腹中饥饿,于是在疏林间到处游荡,察看有无也飞禽走兽可供猎捕果腹,却只听远处的鸟儿偶有啾鸣,除此之外见不到任何鸟兽踪迹,当下寻到一块平坦的岩石坐在其上,闭目凝神抱元守一修炼内功。   不知过了多久,夜幕徐徐降临,过得片刻天色全然黑了下来,天宁寺被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只有几处房舍泄出幽暗的油灯光亮。   肖雨楚缓缓收功长舒一口气,睁开眼发现四下一片漆黑,便自然而然的运用起夜视之功,四周景致赫然明朗,比之此前更加真切清晰许多,显然练功不辍颇见成效,心下不由一阵喜悦,随后轻手轻脚的朝天宁寺正门方向走去。   越是临近,木鱼敲打声及念经颂佛声更加清晰,想来必是天宁寺僧众的晚课时间。   在巨大的两扇门上贴耳倾听片刻,肖雨楚后退几步四下观察,见右侧数丈余处的院内有棵高大的榆树,榆树枝叶繁茂,一大簇枝干更是探出到围墙之外,当下微一思索便朝榆树所在之处的院墙走去。   再行凝神倾听片刻,肖雨楚抬首望了望上方榆树,围墙足有两丈多高,若在此纵身跃上,正好落在榆树掩盖的院墙之上,即便院内有人,在如此黑夜里亦将难以瞧见。   肖雨楚微微缓了一口气,随即施展“鹤纵术”提气纵身一跃而上,轻轻落在由浓密的榆树枝叶遮掩着的围墙墙头之上。   自榆树枝叶的缝隙中观察,见围墙之内便是依着墙蜿蜒而伸的数尺余宽石子道路,正门方向处则是数丈方圆的一座庭院,视线所及所有之处竟是毫无人影且寂静无声,只有木鱼声及颂佛声自远处遥遥传来。   肖雨楚思索片刻便运用轻身之术悄然落至围墙之内的石子路上,四下环视一遍后悄悄朝正门的反方向左侧行去,一路上似是众僧住所的处处房舍屋宇尽皆漆黑寂静,想必晚课时间无一缺席全部聚集在某处念经颂佛。   一路走走停停仔细观察,忽然间闻到一股饭菜香味,腹中饥饿之下不由自主的寻找香味所在之处,嗅嗅停停左右张望中终于行至一处似是斋厨的一座房屋之前,饭菜的香味正是自此屋中传出。   肖雨楚上前朝支起的黑漆漆窗扇中朝内望去却并不见人,于是找寻到扇虚掩着的房门倾听一阵便悄悄推开,木门只是发出轻微的“吱嘎”声,肖雨楚缓步踏入屋中,忽见一光头小和尚睡眼朦胧的望向自己,随即惊呼一声霍然站起。   肖雨楚急踏“七绝环步”迅捷的闪向小和尚身前,在小和尚惊声喝问的“谁”声落地之前剑尖已然抵在小和尚的咽喉之处,“别出声!”肖雨楚轻声喝道。   小和尚惊恐的眨着眼,果然再不敢出声。   肖雨楚道:“我只是向小师父要一些吃得东西,随后再问一件事,若小师父不出声惊动他人,我便不会加以伤害。”   小和尚听清肖雨楚的言语,愕然间点了点头。   肖雨楚左右望着灶台及锅盆,却听小和尚说道:“稀粥已经没有了,只有几个吃剩了的窝头。”   肖雨楚大喜说道:“在哪里?”   小和尚垂眼看了看抵在自己咽喉处的剑,肖雨楚急忙收回数寸,小和尚说道:“我给你拿。”转身打开一个锅盖,肖雨楚凑过身朝内望去,见锅内果然有几个残缺不全的窝头。   肖雨楚将所有窝头揣进怀里说道:“请问小师父,司空涧在何处?是否关了起来?”   小和尚愕然道:“司空涧?”随即摇了摇头道:“我不认得,也未曾听说。”   肖雨楚微一思索恍然道:“他法号‘宏荫’,你可认得?”说着取出一个窝头咬了一口。   小和尚道:“荫字辈的师兄弟我倒认识许多,只不知谁叫宏荫。”   “就是前一段时间私自逃走又被捉回来那个宏荫。”肖雨楚忙道。   “哦,他呀!”小和尚好似已消除了惧怕之意,微微一笑道:“他…他…”支吾间直愣愣的朝肖雨楚身后望去。    第二七九章 深陷虎穴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忽然感到身后有异,急忙施展“七绝环步”倏然自小和尚的身侧闪过,同时侧转身形匆匆一望,却见一只蒲扇大的手狠狠抓在方才自己立身之处。   那人“咦”了一声再次探手,手臂穿过小和尚的身侧时顺势一摆,小和尚“啊呦”一声趔趄着向右偏斜,而那只大手已捉到肖雨楚的身前,肖雨楚本想看清对方的面目而停下身形躲至小和尚的身后,忽见那只手掌探向己身胸前,想也不想便挥掌迎击,中途自然而然的微微停顿再狠推而出,只听“啪!”的一声中掺夹着似是骨骼碎裂般的声响,那人闷哼一声疾退两步,右手臂无力垂下,而左手捉住自己的右臂臂弯部。   肖雨楚此时才看清来人,只见这人身形极其高大,直高出肖雨楚一个头有余,头顶留有寸余有些发白的头发,胡须拉碴眼如铜铃,狮口虎鼻神态威猛,若多加修饰必定是活脱脱的天兵神将样子,只是口边及胡须上留有油渍及食物残渣,一身长衫更是黑乎乎油光光的辨不清原来的颜色,加上脚趾外漏的破鞋,说有多邋遢便有多邋遢。   那人直瞪着肖雨楚说道:“你是何人?方才使得是何等掌法?到此意欲何为?”   肖雨楚尚未答话,却见自门口走进一笑容可掬的老僧,笑呵呵的道:“土狮子,藏着的下酒菜呢?还不快快拿出来…咦?”望见肖雨楚面露诧色,却仍笑嘻嘻的道:“这位小家伙是自哪里冒出来的?难不成是土猴儿的伙伴好友?既是好友为何手持长剑虎视眈眈?土猴儿,你为何坐在地上?屁股有没有摔疼?必是你的师父土狮子将你推倒在地上的吧?还不快快起来?地上湿漉漉的有多难受?”   那身材高大的“土狮子”揉着右臂弯说道:“济生别啰嗦,这小子倒是有些古怪门道,我的臂弯骨必定是碎裂或折断了。”   “哦?竟有此事?”那老僧济生仔细端详着肖雨楚,喃喃道:“相貌秀气,好像当年小兄弟的样子。”忽然道:“小家伙可是姓肖?”   肖雨楚心神一震,微一思索道:“小可复姓司徒,并非姓肖,大师为何有此一问。”   济生摇摇头道:“原来只是样貌相似,却非故人之子,唉。”说罢直是瞧着肖雨楚唉声叹气。   土狮子瞪了眼济生朝肖雨楚道:“小子师承何门?为何武功这般歹毒?必定是邪异妖类!”   肖雨楚道:“我好端端的要些吃的并未为非作歹,您却二话不说就出手,如今又何以称我为邪异妖类?”   土狮子怒哼一声道:“若你师父不是邪异妖类,你爹娘便必定为邪异妖类!”   肖雨楚怒道:“臭妖怪!你敢骂我爹娘?”   “骂又怎样?我还要生擒活剥了你!”说罢左手操起灶台上的大马勺便劈头盖脸的朝肖雨楚击来。   肖雨楚双剑齐出,直认准马勺中端连连刺去,只听“叮叮”声直连响,土狮子的所有劈打连连受阻去势歪斜,土狮子更加恼怒,忽然闷吼一声猛力横扫而来,肖雨楚见马勺来势凶猛,急忙施展“七绝环步”躲闪并倏然绕到土狮子的右侧,刚欲朝土狮子肩膊或肋部拍出一掌,忽然发现手中有剑,又想起方才对方被自己的掌力震伤了臂弯,担心伤人之下哪敢再次施为?急切间身形微侧以肩部狠撞土狮子右肩,两人同时斜侧里退开,不同的是;土狮子只是斜退一步,而肖雨楚则飞退而出撞上墙壁,但听“嘭”的一声,肖雨楚双手扶墙而立,上方的灰尘杂屑纷纷而落。   济生拍手笑道:“这老家伙虽称‘土狮子’,但下盘坚实犹如铁山,称为‘铁狮子’更加恰当,小家伙如此硬碰硬岂非自讨苦吃?哈哈哈哈!”   土狮子转首怒瞪济生,济生却毫不因泄露了此人的虚实底细而感歉疚,见土狮子眼含怒意更觉好笑,只是心感不便再激怒此人便伸手捂住了嘴,但仍自偷笑不已。   肖雨楚闻言心想如此一来不便较量武功内力,因土狮子的内力显然颇强于自己,而对于武功招数肖雨楚是毫无经验心得,委实没有战而胜之的把握,微一思索便将两把剑归入鞘内。   土狮子及济生见状不由齐齐诧愕,不知肖雨楚如此做法是何缘由。   只听肖雨楚说道:“小可便将一双手当做是刀剑领教大师的高招。”   土狮子怒道:“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竟然消遣戏弄于我,若不好生教训于你当不知天高地厚,好一双‘刀剑’,来吧!”   济生虽皱着眉但仍然笑容可掬,望向肖雨楚说道:“小家伙莫要吹大气逞能,小心吃了苦头,若被这头狮子捉住哪怕是半片衣角,你都来不及回想身体是如何被撕成两片的,土狮子喜怒无常为所欲为,玩笑开不得的。”   “你这个讨厌鬼给我闭嘴!”土狮子怒声吼道。   肖雨楚听了济生的言语生出一丝惧意,但细细回想之下越觉“七绝环步”令自己信心满满,不由朝济生点头道:“多谢大师提点,小可小心便是。”说罢身形一闪倏然飘至土狮子的右侧,当土狮子发觉有所反应之时却突然移至右侧,掌尖轻触了一遍土狮子的腰肋部之后再次鬼魅般闪至左侧,对称至极的触了另一边腰肋部位,当土狮子连声怪叫不知所措之时忽然自土狮子身后捉住其系在腰间的布带猛然向后一拉,随后疾旋身形矮身扫出左腿,正中土狮子被称为“铁狮子”稳若石墩的下盘。   当肖雨楚闪至一侧垂手而立之时,只听“嗵!”的一声闷响,土狮子雄伟庞大的身躯直直横躺在地。   济生的面上全没了往常从不消失的笑容,瞪大双眼盯注着肖雨楚说道:“小家伙,鹰啸剑肖翊是你的什么人?”   肖雨楚原本望着横躺在地的土狮子,欣喜间夹着一丝好笑,忽听济生之语便转首望向济生心道:为何这许多人总是问我是否为肖雨楚,或是问与爹爹有何关系,莫非是心怀叵测图谋不轨?于是正容道:“什么剑肖翊小可倒是听说过,但小可复姓司徒,不知大师为何问道小可是肖大侠的什么人来?”   济生微作思索后道:“既然你复姓司徒,当非鹰啸剑肖大侠的子嗣,那么你可是鹰啸剑肖翊的传人吗?”   肖雨楚尚未作答,忽听身后一声虎吼声震屋瓦如击耳鼓,肖雨楚与济生齐齐转首望去,却见土狮子站起身双拳轮番捶打胸膛显然恼怒已极,忽然张口再次吼叫一声,十指齐张扑向肖雨楚,其情其景可怖至极,肖雨楚大惊之下“啊吔!”一声腾身掠出门外,而济生赶忙追去喊道:“小朋友等等!”   肖雨楚掠上一屋顶拔足便奔,身后的济生连连呼叫紧紧跟随,之后便是须发俱张状若疯癫的土狮子。   肖雨楚逢屋过屋急急掠行,直至抵达一处最高房顶,见前方再无房屋便纵身跃下,身在半空中低头俯望不由暗呼一声“苦也!”   只见下方众僧运集光头处处,齐齐抬首仰望自高处急跃而下的肖雨楚。    第二八零章 形式陡变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只感觉头皮发麻,随手拔出双剑在手,而下方僧人见到肖雨楚即将落地便各自闪开,腾出一片直径约一丈半余的圆形地面。   肖雨楚堪堪落在地面惶急的前后左右张望,活像一只团团转的困兽。   “小朋友!”济生呼叫声中亦落向肖雨楚身遭的地面,而其后便是张牙舞爪的土狮子。   “拦住他!”一人喝道,只见五六人呼喝声中腾空而起迎向土狮子,堪堪临近之时出招还招声“噼啪”、“哚哚”连响,土狮子瞬间被迎上之人制住,双臂被两人紧紧捉住动弹不得才缓缓落地,显然是有人在看清土狮子状似疯癫的神情而发出号令截住。   肖雨楚连忙望向喝令之人,赫然是当时去往昆仑山捉拿司空涧的领头僧人。   只听嘶吼怒叫声连连,土狮子亦自疯狂挣扎意欲挣脱束缚。   济生望了望土狮子朝肖雨楚说道:“小朋友,快些说你是否鹰啸剑肖翊的传人?”   肖雨楚仍然左瞧右望,随口答道:“鹰啸剑并未传授教导武功于我,怎会是他的传人?”   济生道:“难道你与鹰啸剑没有半点瓜葛?”   肖雨楚心想我是他的儿子怎会没有瓜葛?却非是半点,于是道:“小可与鹰啸剑绝非半点瓜葛。”   济生倒是未曾注意肖雨楚的语句有何异常,只是愣愣的瞧着肖雨楚未再做声。   老僧望着肖雨楚说道:“敢问施主是何人?缘何光临弊寺?”   恰巧此时有几名僧人提来几把灯笼,虽然油灯灯笼较为昏暗,但仍可瞧清肖雨楚的面容,老僧不由面现诧愕喃喃道:“这位施主好生眼熟。”   肖雨楚定了定神收起双剑拱手道:“各位大师安好,小可这厢有礼了。”   那老僧念了一声佛号道:“请问小施主为何光临弊寺还望解答。”   肖雨楚道:“请问司空涧…哦不,宏荫小师父在何处?小可此来便是要向住持求情放过宏荫,不再为难于他。”   老僧忽然眼神一亮道:“原来是在昆仑山曾有一面之缘的施主,阿弥陀佛,请问小施主为何要找寻宏荫?”   肖雨楚说道:“大师您可是天宁寺的住持吗?”   老僧微笑道:“我虽非住持,但若小施主有何疑问欲相问住持,当可为小施主转告。”   肖雨楚“哦”了一声道:“宏荫不愿当和尚,当是与佛无缘,佛法曰‘普度众生’,贵寺的众位大师却为何强行擒了去?这哪里是‘普度众生’,岂非是强人所难大违佛义?”   老僧道:“宏荫曾正式剃度皈依佛门,岂可擅自离寺妄自叛逃?佛法圣洁佛门清静,岂可容人随意进出肆意而为?况且宏荫盗走了弊寺祖师当年在罪僧身上未曾搜到的邪异禁书及弊寺武功秘籍,如此岂非真正是大违佛义亵渎我佛之神圣?”   肖雨楚想了想道:“如此还望大师令宏荫交还禁书,而后要他还俗离寺岂非皆大欢喜?”   老僧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佛门戒律中五戒之二便是不偷盗,宏荫犯了二戒,所偷盗的更是本门武功秘籍及祖师严令禁窥的邪恶之书,自是罪上加罪,擅自离寺叛逃更是背离佛法,数罪并罚自当面壁思过向我佛忏悔,施主的期望怕是难以如愿了。”   肖雨楚皱眉思索片刻说道:“若小可要强行带走呢?”   老僧不由展颜一笑道:“老衲奉劝小施主勿要螳臂当车自取其辱,这就请回吧。”   肖雨楚道:“大师,不如我们打个赌,小可愿向大师讨教,如果侥幸接下大师的十招,便对宏荫网开一面如何?”   众僧闻言各个瞪大眼瞧见怪物一般望向肖雨楚。   老僧的面容古井不波,望了阵肖雨楚说道:“小施主若是接不下十招又将如何?”   肖雨楚皱眉沉思,一番绞尽脑汁后说道:“此处乃佛门神圣之地,若小可输了,离开时愿每十步一转身跪拜三个头直至百步为止。”   老僧闻言含笑点点头,随即望了望身畔众僧一眼道:“如此便由尘桐领教小施主的高招吧。”   “是,首座。”一名中年僧人自僧群中走出,转身向老僧合十一礼后转身走出几步面对肖雨楚,仍然合十微微躬身道:“请施主赐教。”   肖雨楚愕然之下望向老僧道:“难道不是您,而是这位大师吗?”   老僧点头道:“就由他来领教小施主的高招,招数之限不变。”   肖雨楚望了望尘桐忽又想起一事朝老僧道:“小可若是输了必当如所言般跪拜离去,但小可若侥幸赢了大师当可对宏荫网开一面允许他离寺吗?”   老僧沉吟不语,虽然身为戒律院首座,但绝无私自放任其他僧人离去的权利,一切大事由住持最终定夺。此前未曾答复肖雨楚接下十招便可对宏荫网开一面的提议,便是因为绝未想到己方会在十招内胜不过小小年纪的肖雨楚,此刻不由稍感为难,但始终瞧不出肖雨楚有何过人之处,于是点头道:“出家人不打逛语,若小施主接下十招且未呈败相,老衲就放他离去。”   所谓呈败相便是兵刃离手、击中要害、受伤吐血、受挫倒地等状况。   肖雨楚听闻后绝对放心首座必定恪守所许的承诺,当下望向对面尘桐,见其双手空空亦不知该不该用冰刃,但舍弃兵刃与人交手对他来说委实没有半分底气,于是双手放在剑柄处犹豫不决。   尘桐望见肖雨楚手附剑柄处踌躇不定不由望向首座。   只听戒律院首座道:“小施主尽管使用兵刃便是,十招之限仍然不变。”   肖雨楚大为欣喜双手各握住剑柄。   忽听寺院远处传来人声,似是急急奔跑的声音,肖雨楚及众僧齐齐朝声音传来之处望去。   “不好啦~!”只见一年少僧人慌张奔来,那一侧僧人纷纷避让让开一条直通首座处的通道。   那年少和尚奔到首座前直喘着粗气,首座身畔的一中年僧人道:“哲荫!发生什么事还不快快报来?”   哲荫急喘几口气说道:“宏荫…宏荫跑了!”   众僧齐感愕然,有的僧人更是纷纷说道“什么?”、“竟有此事?”等等话语。   首座神色泰然的说道:“何时发生的事?可知宏荫逃往了哪里?”   哲荫道:“哲荫内急去了趟茅房,在赶去准备收拾碗筷之时发现几根铁栅栏被砍断,想来定是削铁如泥的宝刀或宝剑,以致毫无响动。”   那中年僧人急道:“宏荫哪里来的宝刀宝剑?”   哲荫摇头道:“没有,定是有外人到来所为。”   中年僧人望向首座,见首座直是望着肖雨楚,不由随着望去。   首座依然神色如常,轻声说道:“语桐,你带了几人过去查看是否留下些蛛丝马迹,最好是能够辨出宏荫逃去的方向。”   那中年僧人语桐应声领命带着四五人急急奔去。   首座直盯着肖雨楚说道:“好一个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之计,小施主,你此番前来共有几个同伙?是否携有宝刀宝剑或削铁如泥的利刃?”   肖雨楚愕然道:“啊?我…哪里有?”   忽听一名僧人说道:“报告首座,土狮子的右臂臂弯已经碎裂,须即刻疗治。”   众人齐齐动容之际土狮子却指着肖雨楚再次挣扎欲合身扑上。   首座淡淡说道:“小施主好狠毒的手段,如今你便是甘愿服输跪拜离去也是不可得了。”   肖雨楚急道:“大师,这却是从何谈起?定是生出了误会!”   首座一挥手道:“拿下了!”    第二八一章 屋顶激战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众僧齐宣佛号群起拥向肖雨楚。   肖雨楚眼见众僧将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的重重包围迅速逼近,吃惊之下急忙施展“鹤纵术”纵身而起,轻轻落在自己跃下的那一最高屋顶,正思筹如何行事之时听到衣袂破风声四起,已有五、六人随着跃上了屋顶。   肖雨楚当即抽出两把剑,见僧人或出拳掌或出腿足迅捷攻来便轻轻跃起,双剑或前刺或后扫进行回击,五六人登时翻翻滚滚斗在一处。   只听下方的戒律院首座说道:“再上去几人围在屋顶的后侧,以防此人忽然逃遁。”   数人应声领命腾起身形各自自两侧纵上屋顶分布在后侧可遁之处。   肖雨楚见前后左右尽是僧人,手握双剑右手使出疾风剑法护住前右方向,左手施展鹰啸剑法守住左后方位盲目胡打一气,只见衣袂猎猎剑气破空声连绵不绝,一时间围击肖雨楚的僧人只有闪避游斗竟是毫无办法不得近身。   济生曾经见惯了肖翊右手施展鹰啸剑,见屋顶这稚气未脱的毛头小子右手使出自己似乎未曾见到的剑法,而左手的剑法极似鹰啸剑法却又似是而非不由暗暗纳罕。   戒律院首座见一众僧人久斗毫无胜机便朝身边的僧人道:“去兵器库取来七八件刀枪剑棒。”   身边僧人急忙领着几人赶往兵器库,但听屋顶“嗤嗤”两声传来,一名僧人膝盖上方裤腿破裂,另一名僧人前胸衣衫被横里切开,幸好均无触及肌肤而流血受伤。   首座急忙道:“先围住他不要动手,但要谨防此人逃脱。”   屋顶的众僧闻言齐齐退开一步站定蓄势,肖雨楚亦自舞了一阵双剑不由停了下来前后左右张望,口中道:“不打了吗?如此甚好,打打杀杀岂是佛门高僧的所为。”   正在此时前去取兵器的几名僧人疾赶而来纷纷将刀枪剑棒扔了上去,四五名僧人中由靠近前院的两人双手疾出尽数接下,随后只留下一件兵器,将其余的兵刃掷分给其他人。   “打!”一声呼喝中数名僧人刀枪剑棒齐齐朝肖雨楚袭来。   “还打?”肖雨楚愕然惊问声中连忙再次施展两种剑法,只听“叮”、“当”、“锵”、“哚”之声急骤响起,兵刃撞击声及破风声响成一片。   肖雨楚自顾自的挥舞双剑片刻,双眼却不停观瞧众僧人的兵刃出势袭击之法,朦胧间心有所感,右手疾风剑不再盲目挥舞,而是见招拆招间或反击,但面前的三名僧人两人使刀一人使枪,而且刀法枪法尽皆神妙,忽然感到吃紧之下急忙再次自顾挥舞,但两把刀配合极为默契,加上铁枪乃长兵器,只在外围趁隙挑刺,挥舞的疾风剑势屡次被戳破甚为棘手,当下招式一变转换成龙吟刀法,倏忽间威力大增几势下来便令三人极为被动。   济生观瞧之下惊道:“龙吟刀法!”心想:难不成是龙吟刀柳浩然的传人?但那步法分明是小兄弟的独有步法,而且左手剑酷似鹰啸剑法,只因左手施出而略显别扭怪异而已,这小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什么来历?   肖雨楚见右手剑使出的龙吟刀法颇见威力便微微侧身移动脚步向前进逼,使双刀的两名僧人及使枪的僧人堪堪招架步步后退,而后方的僧人虽跟随紧逼,但鹰啸剑势委实犀利,始终难以觅得破绽缝隙进袭得手。   前方三人被动一阵后慢慢适应,重整旗鼓联袂配合招架还击,而肖雨楚暗暗叫苦,双剑连番与对方的兵刃撞击后双臂渐渐发麻,虎口酸痛手掌乏力,更有几次险些被对方沉厚的内力磕飞了手中剑,知晓再如此下去一盏茶光景后不必待对方击败,自己便要抛掉兵刃举手投降了。   “破浪式!”肖雨楚喝叫声中右手剑疾摆,两片寒光如闪电般先后在身前划过形成“八”字形,前方僧人眼见气势磅礴的剑光骤袭而来不敢迎其锋锐,急忙收回刀枪欲待剑锋划过,却听“嗤!”、“嗤!”、“当!”三声几乎同时响起,持双刀的两人僧袍胸前及袍袖一角被剑气划破,几片布屑纷飞而落,而使枪之人的枪尖与剑锋轻轻一撞,只感觉枪身震荡而且有一股旋转的后着力道,慌乱之下险些放脱手中的铁枪,只见身遭瓦片“噼啪”破碎飞溅,自是剑气余势未衰震碎了数张瓦片。   “匹练式!”肖雨楚的右手腕疾转再次喝道,前方三人尚未自一记“破浪式”中回过神,一道白色的光气朝三人胸前横切过来,而且其气势似无穷无尽,一股非将己方三人切为上下两片的态势,惊呼声中三人纷纷朝斜侧里掠跃,先后飞离屋顶落向地面。   此时肖雨楚的身前只余站在外围阻止其逃跑的一人,肖雨楚乘势挺剑进袭,却是使出了鹰啸剑法,那僧人站在屋脊边缘退无可退,眼见剑势犀利无匹不宜封挡,急忙后跃向邻近的另一屋顶,却在慌乱中对屋脊的高度预测有误,去势将尽时脚底却无可落足之处,原来邻近的另一屋脊凭空矮了一截,真气一泻之下直直下坠,“喀喇”声中身躯破瓦而入直挺挺的坠入了屋内,惨哼声中“啪啦”声连响,想必是摔在木箱之类的物品上。   肖雨楚转身双剑齐出,随在后方的两名僧人步步后退,正自思索该否趁势离去,却见周遭衣袂破风声连绵不绝,五六个持兵刃的僧人纵上屋顶再次围住肖雨楚,眼看便要群起扑袭而来。   只听下方有人道:“光线太暗勿伤了同伴,再多取些灯笼过来,也免得此人乘黑逃走!”   一句话带来提醒了肖雨楚,心头一亮忽然双剑疾抖震颤,两名僧人手腕当即中剑,“当啷”声中一刀一剑先后落在瓦面,歪歪斜斜的滑向屋檐朝地面坠落。   肖雨楚转身将右手剑插入鞘内朝前方数人竖起手掌道:“且慢!”   急欲上前攻击的僧人不由微微一愕,只见肖雨楚俯身捡起不知是什么东西,随即起身右臂疾杨,原本在丈许处高高举起照亮屋顶的三个灯笼中的一盏“噗!”的一声被瓦砾击中顿时熄灭,朝另两个灯笼击去的瓦砾却失了准星,一枚击中僧人提着灯笼的臂弯,另一枚则正中僧人鼻梁,痛叫声中两盏灯笼亦随之跌落在地腾的燃烧起来。   饶是肖雨楚修炼暗器甚少,投掷之术委实低劣,但亦如愿将三盏灯尽数击灭。   屋顶众僧这才猛然醒悟,心中恼怒之下纷纷挺起兵刃扑向肖雨楚。   “冲霄式!”肖雨楚叱喝一声甩起右手剑,剑身顺着奇异的轨迹自数人面前电光般掠过,四人惊惧之下急忙闪避,“嗤嗤”声连响,四人的的身上鲜血溅飞,肩上、胸前、腰间、臂弯等各不相同的部位纷纷中剑,若是四人闪避不及时,又或是肖雨楚内力深厚或熟练掌握其招式,三人极有可能身受重伤甚或当场毙命。   沉声佛号中两条身影齐齐纵上屋顶,只听一苍老的声音道:“除围住去路的人之外都下去吧。”正是戒律院首座的声音。   因此时灯火已然熄灭四下十分暗黑,但肖雨楚早已运用了夜视之法,攻击肖雨楚的众人纷纷跃下,两名僧人的情形却尽收于肖雨楚眼内。   只见戒律院首座禅杖拄地凝神面朝肖雨楚,另一个与戒律院首座年纪相仿的老僧则月牙铲横在身前,两位身份地位突出的高僧持兵刃与肖雨楚面对面站立。   此时又有四个灯笼被僧人提到屋下,在丈许远处高高举起照亮屋顶。   肖雨楚顿感内息虚浮四肢乏力,显然并不深厚的内力已几近枯竭。    第二八二章 突出重围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两名老僧在天宁寺的武功必当是翘楚,此时此刻的肖雨楚即使与两名寻常僧人较量亦难言取胜,何况对方是手持重兵器,内功定是深厚无比的两名老僧?   肖雨楚将两柄剑插入鞘内垂首沉思。   戒律院首座说道:“施主,取出你的兵刃吧。”见肖雨楚仍自垂首不语便道:“若小施主欲收回兵器乖乖就擒,自然是再好不过。”   肖雨楚心想:依照当前情况,只有依靠七绝环步来迅速恢复功力,但天宁寺的这些和尚们会否任自己施展而不管不顾?无论如何首先灭掉下面的灯火,在暗黑之中自顾施展,届时再见机行事。   主意已定,肖雨楚向首座及另一名老僧抱拳道:“两位大师请稍待片刻。”   戒律院首座道:“小施主意欲如何?”   肖雨楚心想弄灭灯火难不成还要通报禀明,缓步向屋顶面朝大院的方向行去,屋下的院子中尽是人影绰绰的僧人,肖雨楚朝向那里,两名老僧倒是不虞他能够逃跑,不由直愣愣的望着倒要瞧他有何举动。   走到屋檐边缘,肖雨楚望着下方计算了一下僧人的分布、灯笼所在的方位及灯笼之间的间隔,再瞧了瞧提着灯笼的僧人,见皆是相对年少的“荫”字辈小和尚。   肖雨楚微一沉吟提起轻身轻轻向地面空旷之处落下,当脚尖甫一点地的刹那间疾展七绝环步,左闪右掠诡异挪动间已移到手持灯笼的年少僧人近前,在几人毫无防备的倏忽间一晃而过,几名小僧忽觉手上一空,灯笼已然离手而去,抬头望去只见四盏灯笼如鬼灯魅火般满院游走,移动的速度与轨迹匪夷所思,只是灯火的映照下在灯笼的间隙间忽隐忽现着一条人影。   那人影转眼间挪移到院墙边,两名老僧望得真切呼道:“拦下来!”,只见那人携着四盏灯笼一纵身跃上院墙,甩手将灯笼掷到院外,随即一纵身如鸟儿般高高纵起,倏忽间落在房屋边众僧聚集的包围圈中继续急急游走,只是四周一片暗黑实是瞧不真切。   戒律院首座愕然中心想:此人移到院墙边掠上院墙为何未曾逃跑?只是将四盏灯笼扔出去后再次跃了回来,这是何等道理?   岂知在暗黑中疾展七绝环步的肖雨楚亦自疑惑道:我跃上院墙后若施展“鹤纵术”便可迅速远去,却是为何返了回来自行投身到包围圈当中?我缘何如此?   肖雨楚运用夜视眼疾速挪歩移身,每当要撞上人或有所阻挡便挥掌拍开或出拳击向一边,众僧人一片大乱,七绝环步却是毫无阻隔。   戒律院首座及另一老僧挪到屋檐边俯望,饶是内力深不可测但瞧不清肖雨楚确切的身影,于是暗含内力说道:“全都让开围成包围,谨防此人逃脱便可!”   众僧人急忙散开腾出两丈余宽的圆形空地,肖雨楚更感阻隔全消,只是在空地尽情施展七绝环步,只觉丹田之中的内力逐渐增多,几已达到充盈的境地。   忽见不远处灯光摇曳,肖雨楚百忙中瞧去却是两名僧人提着两把灯笼积极赶来,便急忙停下七绝环步如游鱼般穿过人丛朝灯笼来处迎去,堪堪脱离包围圈便已抵达灯笼所在处眨眼间夺过灯笼甩手扔向远处。   两名老僧急忙跃向那一处的屋顶喝道:“围住了!”   众僧人正自混乱错愕间借着灯笼的光亮瞧见肖雨楚夺灯掷灯的身影举动,急忙蜂拥前移散开一处缺口将肖雨楚迎进便再次合拢围住肖雨楚,而肖雨楚自顾自的疾速游走,毫不理会自己曾冲出包围圈,又再次被人层层围住。   两名僧人运聚内力于双眼,勉强瞧出若隐若现疾速游走的肖雨楚,而且隐隐瞧出肖雨楚身形的移动速度愈来愈快直如鬼魅,不由互望一眼同感诧异。   “此人莫非中邪着魔了?”手持月牙铲的老僧喃喃道。   戒律院首座皱眉思索片刻突然道:“不好!此人正在施展某一诡异的步法恢复功力,此等功法自是属于邪异妖类。”   “愈生师兄,那么我们是如此看下去还是过去交手?”那老僧说道。   戒律院首座愈生微一沉吟说道:“师弟听声辩位的能力如何?”   老僧答道:“估摸勉强可以应付。”   “好,我们下去!”愈生说罢首先飘然跃下,老僧急忙跟随。   肖雨楚自顾自的游走间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已然瞧清楚两名老僧跃入空地慢慢散开一边一个的将自己夹在中间,而自己的功力已完全恢复且犹胜往昔,又发现两名老僧移步时小心探索谨慎挪行知晓两人在暗黑中辩物不真切,于是当即停止游走凝立当地。   愈生及其师弟凝目观瞧侧耳倾听,愈生禅杖一晃,连在杖上的金属圆环“仓啷啷”脆响,老僧知晓是师兄发动攻击的信号,便急忙抡起月牙铲挟着劲风斜扫过去,肖雨楚眼见长兵器来势凶猛哪敢迎其锋锐,急忙矮身贴地避过,却见禅杖直捣自身下盘连忙离地侧身旋转堪堪避过跨步斜身立在一边。   两名老僧歪头歪脑找寻肖雨楚所在的方位,只因肖雨楚凝立当地纹丝不动而瞧不真切,更无衣袂破风声可依。   少顷后两名老僧已然探出肖雨楚所在之地再次挥杖攻来,肖雨楚看得清晰轻巧挪移腾跃闪避,数番之后心想如此并非办法,看两名老僧内力雄浑,若照此下去待得天色大亮那还了得?必须主动出击才是。   肖雨楚知晓一旦以长剑封挡或迎击禅杖或月牙铲,蕴含的刚猛内力极可能令自己遭受创伤或长剑脱手而飞,心念电转间堪堪避过月牙铲以刺鱼之法疾刺铲身最为薄弱之处,只听“叮!”的一声,月牙铲意外震荡令老僧险些松手放脱,又听“当!”的一声却听愈生惊异轻呼,知晓师兄亦遭到同样的冷袭。   肖雨楚转被动为主动,运用七绝环步之法忽而迎向老僧闪避铲扫剑尖猛击铲身,忽而逼向愈生躲过杖击以剑刃猛砍杖身,一时间“叮!”“当!”之声忽左忽右极有节奏的响起,实称得上是此起彼伏。   屡次数番后愈生及其师弟的虎口及手掌隐隐酸痛发麻,加之运足内力的禅杖及月牙铲屡屡击空,两老僧的心神已然微显紊乱,僧人绝不可存有的怒意不觉间油然而生。   肖雨楚却此击一次彼砍一遭乐此不疲,无意的扫视间忽然见到远方天际幽光闪闪的启明星,知晓不久便将迎来黎明,心中一动右手剑运足内力趋向愈生,险险躲过怒意勃发的一杖“当!当!”两声火星四溅,长剑狠击在杖身手臂力道最为薄弱之处,愈生闷哼一声放脱了左手,只余单臂疼痛酸麻的握着禅杖。   又听“锵!”的一声爆响,月牙铲当啷落地,众僧诧愕间只感觉有一道疾风自上空掠过,只听遥遥上空传来肖雨楚的呼声:“贵寺的众位大师~小可此番多有得罪~!”声音戛然而止,似有若无的一条身影箭矢般疾堕向视线不及的下方。    第二八三章 天星之堡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飞鱼双剑”在江湖上声名鹊起,传闻一擅使双剑的少年人在数招间击溃身手不凡、杀着诡异的神秘杀手,使得古腾镖局免于深陷护镖不利的窘境,更极力证明堪堪保全了古腾镖局的名声,又曾以一己之力力斗天宁寺百余名僧人,在高手如云的天宁寺重重包围之中击败两大高僧毫发无损的从容离去,迫使天宁寺为自身的声誉倾力缉拿,加之为了寻找失踪的僧人而派遣大批高手四处追寻。   表面上看似平静的江湖因从不涉足中原武林的天宁寺突然有所行动而微现波澜。   天星堡议事堂内,风星与琵星恭谨站在刘任世面前。   刘任世道:“琵星,你是最晚完成刺杀令后回归复命之人,想必碰到些棘手的事情吧?”   琵星垂首道:“属下办事不力,望堡主责罚。”   “唉!”刘任世摇头道:“只要完成任务便好,说说看,碰到哪些麻烦?”   琵星道:“起初缺乏鉴别,杀了一个假扮顶替之人,若非风星赶来将我掳去,恐怕琵星已变成死尸,不去说无法完成任务,更不会如此刻般站在堡主面前了。”   “哦?”刘任世讶异道:“那是为何?”   于是琵星将镖众的责难及为镖众强自出头的少年之事详细道来。   刘任世面色随着琵星的讲述越来越显凝重,待琵星应命将少年人得武功路数详尽描述后道:“你们在来路上听未听说过‘飞鱼双剑’?”   琵星答道:“听说过,在跟踪镖队抵达目的地并接收再进行分派后回堡的途中,那击败属下的少年自称是‘飞鱼双剑’,该是他不会有错,但所听说的只不过是击败属下挽救古腾镖局声誉之事,属下每次听闻均感无地自容。”   刘任世摇头道:“琵星,你败给他实属正常,不必感到丢失颜面,那飞鱼双剑夜闯天宁寺,在众高手的重重包围中勇挫两位高僧且从容离去,其武功身手可想而知,方才听你讲述他的武功路数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伸手拍了拍琵星的肩膀道:“起初听说的是击败神秘杀手的事,我猜到是你,当时也确很生气,但后来听说他独闯天宁寺的事迹,便知晓不是我堡之人无能,而是此人实在太强,因此此事须怪你不得。”   琵星躬身道:“多谢堡主的明鉴!”   风星忽然道:“堡主,这些事您是从何人口中得知?”   刘任世道:“冥队所有人都被我派遣出外寻人,江湖上的风吹草动拣到要紧的便飞鸽传书,此外,朗队其他出外执行任务之人陆续赶回,将道听途说的江湖新近大事讲述与我,因此我才知晓。”   风星道:“为何不见其他朗队中人?”   刘任世道:“他们也都陆续出外寻人了。”   风星道:“要寻找的是何人?动用整个冥队且外加朗队的兄弟,想来要找寻之人必当非同小可。”   “那是自然。”刘任世道:“而且你们刚刚赶回,休息一晚后明日也即出外寻找。”   琵星与风星齐声应是,琵星说道:“那么堡主,属下等要依据什么来寻找呢?比如年岁样貌、武功路数等。”   刘任世点点头道:“此人姓名肖雨楚,也可能自称司徒楚,年岁未满十八,样貌秀气书生气十足,会些简单武功及奇异步法。”   “司徒楚?司徒…”风星喃喃说着望向琵星,却见琵星亦正朝着自己望来,两人心头同时一亮,风星脱口道:“莫非是他?”   “谁?”刘任世诧然问道。   风星道:“我们托镖时听那些镖师趟子手说起什么司徒少侠,说的正是那‘飞鱼双剑’!”   “什么?”刘任世霍然站起说道:“飞鱼双剑便是复姓司徒?这…”说着皱眉思索片刻摇头道:“应该不会,那‘飞鱼双剑’复姓司徒,也许是真实姓氏,并非我们要寻找之人。”   琵星道:“堡主为何如此断定?那少年便是样貌秀气,还有些书生气,而且年岁与我们欲找寻之人相仿。”   刘任世闻言想了想道:“楚儿从未习过武功,在短短的时间内学会浅显的武功及步法倒可以相信,但决计达不到如此惊世骇俗的境界。”   琵星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风星却说道:“堡主,世间事原本难料,在机缘巧合下遇到某种奇遇亦实属可能。”   刘任世望着风星似是思索,少顷后说道:“你是在疑心此人便是我们欲寻找之人?哪里会有如此凑巧之事?”   琵星忽然道:“堡主,此人性格如何有否了解?”   刘任世低头沉吟片刻道:“印象中,他好书成痴接近迂腐,思路单纯有些不谙世事,语言举止相较他的年纪微显稚气,琵星见到的‘飞鱼双剑’性情如何?是否相符?”   琵星想起在自己在茶坊佯作睡熟,“李云飞”喝问之时那少年提醒自己的情形,以及后来与自己对话的种种语气神态,不由点头道:“确切的属下道不上来,不过却与堡主所言有所相似之处。”   刘任世不由暗自心动,但想起此人武功出类拔萃高深至极又似绝无可能是肖雨楚,因为在与刘任世分开之前,肖雨楚从不习武练武,姨父肖翊经常为之烦心苦恼,若肖雨楚在此后的短短时间内转眼变成武林高手,那是绝无道理,绝难令人相信的。   “堡主。”风星见刘任世沉吟不语便干咳一声道:“您时常对属下等说道只要有一丝可疑便决不可放过,以属下之见,既然‘飞鱼双剑’与我堡欲寻之人存有好几处相似之处,那么我们宁可多费一番周折,多费一些脚程及心力亦决计不能错过。”   琵星亦点头道:“属下与风星兄有同样的想法。”   刘任世望了望两人迟疑道:“但若真的是他,为何自称复姓司徒?有何目的?”略一思索后点点头道:“在我堡中只有你们两人见过‘飞鱼双剑’,便由你们两人以‘飞鱼双剑’为目标追查,若是发现踪迹切不可轻举妄动,紧盯住此人火速传讯于我,如若能够结识攀交后查探到真实身份更妙,若不是楚儿,我堡便算是结交了一位少年顶尖高手,若正是楚儿,只要提到‘肖雨茹’及‘柳哥哥’,他自当急急跟随你们赶来,记住了吗?”   风星与琵星两人齐声应道。   刘任世接着问道:“那镖货之事办得如何?”   琵星答道:“此趟镖的财物乃四个人家之物,我们找到三家人的亲属,经过问询后酌情分配了四分之三的财物,而第四家不仅满门皆亡,连一个远房亲戚都没有,只好运回来交给了账房姚计算入库。”   刘任世点头道:“好,辛苦你们了,这便下去休息吧,晚间我们再把酒长谈。”   两人齐声应是躬身行礼后离去。   刘任世负手在堂内来回踱步,喃喃道:“希望快些寻到楚儿,以解雨茹姐的焦急之情及楚儿外公外婆的悲苦心情。”随即长长叹息一声,因为另一份担忧浮上心头。   柳思晨两日前特意赶到天星堡,向他讲述突厥及吐蕃等域外高手在雀儿山立寨扎根并派遣人马四处神秘探访的消息。当听到楚儿失踪的消息后,虽然刘任世再三叮嘱柳思晨勿要插手卷入此事,柳思晨亦已答允,但以她的脾性绝不会乖乖听话,私自出走亲自寻找肖雨楚的可能性极大,同样涉世不深的她如何教人放心得下?刘任世不由极其后悔将此事告知于柳思晨,知晓虽然是迟早的事,但晚一日便多一日的安全。   刘任世甩一甩头,似是以此去除殆尽心间的阴霾。    第二八四章 残雪之堂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解开长条形的布包,一把乌黑的剑呈现在眼前,剑身上凹进去的条纹形成了苍劲幽暗的三个字“乌血剑”。   西门雪拿起剑走到屏风的另一侧,将那把剑放在高约三尺、两面呈丫形的兵器架上,走出屏风坐在独孤残面前长舒了一口气。   独孤残,“残雪堂”大堂主,年岁四十有七,出身于西域,早年在西域一杀手门充当杀手,因偶遇奇缘修得极高武功,刺杀任何棘手之人皆无往不利,最终因功高盖主而遭到门主的极力压制,愤愤不平之下孤身一人来到中原,并改名换姓为独孤残,且在一次偶然之际遇见西门雪。   西门雪因与陆中雁及南宫轩存有分歧日增嫌隙,最终离开昔日的逍遥派同门独自一人郁郁寡欢,在与经历相似的独孤残相遇后甚感投缘,于是两人联手创立了“残雪堂”。   在闻听到西门雪讲述的中原往事后,独孤残竟然异想天开的欲找寻当年多人寻而不见的乌血剑,经历了两年的不懈寻找,终于在冬日里找到了插在参天大树上端枝干上的乌血剑,从此便将乌血剑据为己有,定为“镇堂之宝”。   此次两名杀手出师不利,又被自称“天星”某某的神秘门人打得大败,未能取得欲行刺杀之人的首级,接到飞鸽传书后由二堂主西门雪携带乌血剑前去应援探访,却与两名杀手失之交臂,在未曾发现有关“天星”的任何线索后,竟然在无意中听到有人大肆宣扬“飞鱼双剑”如何大显神功相助古腾镖局,西门雪心想既然此人曾出手相助古腾镖局,定与“李云飞”及“天星”等人有过接触甚或有些瓜葛,于是极力打听之后在天宁寺附近隐秘观察,终于发现“飞鱼双剑”潜入寺内。   “为何没有将‘飞鱼双剑’擒捉回来,而是将这个留着头发的监禁僧人救出带了来?”独孤残问道。   西门雪答道:“兄弟发现‘飞鱼双剑’越墙入寺时所施展的轻功有些怪异不同寻常,其武功深浅又无法测度,眼见此人与天宁寺僧人理论,觉得若双方说得合意,此人很可能自行离去,到时能否捉拿委实没有把握,于是将‘飞鱼双剑’欲救之人救了出来,如此此人必定被天宁寺僧人擒住关押,届时伺机解救并擒捉将更加易于得手。”   独孤残笑道:“看不出西门兄弟倒是颇有心机,那么你是如何捉住那和尚的?”   西门雪说道:“我原本藏身在‘飞鱼双剑’跃入的墙边高大榆树上观察,后来听到‘飞鱼双剑’要求天宁寺释放‘宏荫’,于是在高树探望,见除下方的院落之外整个天宁寺漆黑一片,只有不远处有一丝光亮透出,当下趁场面嘈杂急忙朝幽灯光亮之处掩了过去,到得该处发现光亮来自似是监牢的房屋紧锁的铁栅栏之内,见四下无人便走到铁栅栏前,有一人听到声音回头望来,兄弟便说道:‘你是否宏荫?’,那人答道:‘正是!’,于是兄弟说道:‘小兄弟让我来救你!’,那人当即站起说道:‘是肖雨楚让你来的?’,兄弟便答道:‘那是自然。’,那家伙欣喜不已,于是兄弟以乌血剑砍断铁栅栏,进内将其手足上的镣铐斩断,趁他不注意时点了他的穴道。”   独孤残呆呆的听着,见西门雪没了下文便道:“竟如此简单?”   西门雪说道:“刚挟着那人走出牢门之时,忽然听到人的响动,于是急忙隐在阴暗处,只见一个小和尚走到牢门前,见状大惊之下大呼小叫着跑向前院,于是兄弟便跃过院墙离开,就是如此简单。”   “后来呢?”独孤残问道。   西门雪说道:“当时兄弟直直赶到一片疏林,拣一株枝叶浓密的大树藏在树上观瞧寺内的动静,只见寺内灯光忽有忽无,后来便是一片漆黑,里面隐约传来呼喝打斗声,竟持续了许久,再后来传来清晰的兵刃撞击声,此后隐约间见到一条人影自寺院内高高纵起,闪电般落入黑暗的远处,这家伙竟然没有被天宁寺僧人捉住逃了出来。”   独孤残沉吟片刻道:“此少年人的武功及轻功,实在是深不可测。”想了想继而道:“那么你没有悄悄跟去瞧瞧?或许那人未曾走远也说不定。”   西门雪道:“兄弟原本也有如此想法,但天宁寺的许多僧人大声喝叫着追了出来四处搜寻,也曾到得疏林之内,天宁寺高手如云,兄弟岂敢下来?幸好正值黑夜,若是昼日里定然有人上树眺望极易被发现,兄弟亦自手捂着早已点了昏睡穴的那僧人的口鼻,屏息凝气待那些僧人搜寻过后去了另一边,才悄悄下得树来朝反方向离开。”   独孤残想了想道:“兄弟费力的将这留有一头长发的和尚带了来却是有何用处?”   “自然大有用处!”西门雪道:“明日便命令手下儿郎们四处传播天宁寺的宏荫被‘天星’救走,如此天宁寺的那些僧人必当四下察访找寻‘天星’,我们只须跟踪天宁寺的秃驴,便可得知‘天星’所在,其秘密也可探明,而且那飞鱼双剑闻讯后必定赶去‘天星’,如此岂非一举两得?”   独孤残拍腿道:“兄弟此际甚妙!”说罢提起桌上的茶壶为西门雪倒了满满一碗茶道:“兄弟此行辛苦了,稍后为兄便设宴为兄弟接风洗尘。”   西门雪道了声多谢便一口喝尽了一大碗茶再次长舒了一口气。   “肖雨楚?肖…”西门雪忽然皱眉喃喃道。   独孤残闻言道:“肖雨楚?此人是谁?兄弟为何忽然提起?”   西门雪道:“方才兄弟将经过讲述与兄长时曾说起过,当兄弟向那坐牢的僧人说道:‘小兄弟让我来救你!’,那人说道:‘是肖雨楚让你来的?’,兄长是否还记得?”   独孤残想了想道:“记得,那有如何?”   西门雪道:“当时有一位老僧曾追问‘飞鱼双剑’是否为鹰啸剑的传人,鹰啸剑是肖翊,而‘飞鱼双剑’姓肖,兄长不觉得奇怪吗?”   独孤残微一思索道:“你们中原同姓之人甚多,这也许是巧合也说不定呢。”   西门雪摇了摇头道:“那老僧如此迫切的追问‘飞鱼双剑’是否为鹰啸剑的传人,想必那老僧定是与鹰啸剑极为熟悉,看到‘飞鱼双剑’的武功身法后便即追问是否为鹰啸剑的传人,如此说来那‘飞鱼双剑’定是显示出了鹰啸剑独有的武功或身法,如此一来,‘飞鱼双剑’乃鹰啸剑的子嗣亦说不定。”   独孤残忙问道:“那么‘飞鱼双剑’可否承认?”   西门雪答道:“兄弟听到‘飞鱼双剑’似是矢口否认,但如今想来极有可能是故意隐瞒。”   独孤残道:“他为何要隐瞒?”   西门雪道:“据说鹰啸剑及龙吟刀两家数口人因遭遇海难而悉数丧命,但传说的是两家数口人而非两家所有人,试想鹰啸剑若留有子女因未曾随着出海而尚存,鹰啸剑生前仇家遍地,惧怕遭到报复之下如何敢坦然承认?远的不说,兄弟的前身门派便是被鹰啸剑害得派灭人散!”   独孤残闻言颔首不语。   西门雪沉吟片刻道:“总之,只要跟踪天宁寺的秃驴,一切终有水落石出之日。”    第二八五章 道听途说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油灯逐渐昏暗,随着储油槽的干枯,自灯芯处飘起一缕青烟终于熄灭。   人死如灯灭,紫莺下巴枕着手背望着熄灭的油灯忽然颇觉不吉,抬起头理了理鬓边的发丝点燃火熠子,走到窗边拿过另一盏油灯点燃,随后坐在木椅上呆呆的望着青黄层叠的灯火若有所思。   昨日得到消息,一自称“飞鱼双剑”的少年大闹天宁寺,原因是为了解救被监禁的僧人伙伴。只因天色将晚,紫莺按捺住急切心情未曾当即动身前往常州,此时夜已深沉,紫莺却睡意全无,心中只盼着天色快些发亮。   “三妹,还没睡吗?”一女子声音在外响起。   紫莺定了定神道:“还没有,二姐为何还未休息?”   “我可以进来吗?”外面的女子道。   紫莺“噗哧”一笑道:“妹妹的房间还要得到允可才可进入吗?”   “吱嘎”一声白莺推门而入,掩上门走到紫莺的身前坐下紧盯着紫莺的双眼说道:“三妹是否想着明日一早去寻你那‘相公’所以寝食难安呢?”   紫莺嗔道:“二姐,你再如此取笑,妹妹便不理睬你了。”   白莺笑道:“我有说错吗?你不是自称为娘子,称他为相公的吗?”   “二姐,做戏开玩笑如何能当真?你分明在戏耍妹妹以谋自乐!”   “好了好了!”白莺轻拍着紫莺的肩说道:“不要再生气了,二姐不再胡言乱语便是。”   紫莺以嗔怪的眼神望着白莺,随后两姐妹同时娇笑起来。   紫莺为白莺倒了一碗茶,白莺接过后仍满面含笑道:“紫莺,明日要不要二姐陪你一同前往?”   紫莺想了想说道:“不必了,我带着白桦及芝草去便可以,此去乃是寻找,又非与如天宁寺般的强手交战,紫莺如何敢劳动‘三莺教’二教主白莺大驾?”   白莺伸手掐住紫莺的手背道:“你这小妮子反倒来消遣于我了!”   紫莺娇声呼痛着咯咯笑了起来,白莺白了眼紫莺,亦自忍俊不禁哑然失笑。   好一阵笑声才止歇,白莺道:“莹露应该在天黑前便已到达明月山庄,想来此时雨茹也如你般兴奋,三妹,难道你真的不等雨茹赶来一同前去吗?雨茹的武功你又不是不了解,有她与你结伴,总强于你孤掌难鸣。”   紫莺道:“我不是带着白桦与芝草前去吗?怎会是孤掌难鸣了?”   白莺叹口气道:“她们两个是与你要好如同姐妹般,可一旦遇到危险及棘手的难事,能帮得上多大的忙?雨茹的武功博大精深,岂可同日而语?”   紫莺垂首沉思片刻道:“还是我先行赶去吧,多耽搁一时便多一分困难,若能够侥幸提前获取有价值的线索,待雨茹赶来后即可马上付诸于行事。”   白莺闻言点点头,随即皱眉道:“楚儿的武功难道真的如传闻般已到了登峰造极之境?”   紫莺撇嘴一笑道:“传闻大多言过其实,越夸越传、越传越大,以小妹的猜测,顶多是楚儿愣头愣脑的闯入天宁寺,之后又莫名其妙的侥幸脱身。”   白莺笑道:“三妹,你的表情好像很是不屑的样子,难道你十分了解他的武功?”   紫莺道:“他的武功看似神秘莫测但实际上幼稚得可怜,只有他的步法倒是有些…有些门道。”   白莺观察着紫莺的面容笑道:“说得如此牵强艰涩,只是‘门道’吗?我未曾亲眼见过雨茹所施展的步法,但后来听大姐说其‘七绝环步’高深莫测、神奇至极,你倒好,只一句‘门道’便轻轻带过,他若真是你的夫君倒可美其名曰自谦,但如今…”   “二姐!你又来了!”紫莺娇叱道。   白莺连忙摆手道:“好好不说了,说不过你。”随即没好气的白了眼道:“自小到大,什么时候在口舌上未曾让过你?”   紫莺伸手抚着白莺娇嫩的脸颊笑道:“你是我的好姐姐嘛。”   白莺“啧”了一声推开紫莺的手抿了一口茶,随即说道:“你真的敢断定那就是楚儿没错?”   紫莺道:“绝对没错,身携双剑、出手双剑,自称复姓司徒,天宁寺有个被捉回去的和尚好友,何况当日那小和尚被捉时,他曾扬言有朝一日亲自前去救他,这小家伙竟是说到做到!”   白莺接口道:“据说那小和尚被‘飞鱼双剑’的同伙救走,他竟有同伙?同伙是谁?”   紫莺皱眉道:“这也是妹妹所疑惑的,他哪里有什么同伙?仅有的伙伴便是那小和尚。”   白莺侧首道:“与你分开后,他结交到一个或数个朋友亦非无可能啊?”   紫莺不屑的一笑道:“就他?当今江湖人心险恶、尔虞我诈,他思维单纯迂腐不堪,不被利用便是难能可贵的了,难道还相信他在短短的十日内结交到肝胆相照的好兄弟,竟然甘愿两肋插刀与他同闯卧虎藏龙、高手如云的天宁寺?我紫莺是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   白莺微微思索后道:“世上教人难以想象、令人难以相信的事本就许多,你如何敢以断定此等事不会发生在楚儿身上?”   紫莺断然道:“绝无可能,除非那所谓的‘同伙’蓄意而为企图加害于他!”   白莺望着面朝他方、状似愤慨的紫莺若有所思。   肖雨楚游走于龙城的茶馆酒楼,尽可能的到人声鼎沸、鱼龙混杂的处所,意图查探有无司空涧的踪迹动向,茶资饭钱倒是全然无虞,在与古腾镖局喝得昏天暗地的那日,崔镖头强塞入他包裹内的两锭银元宝中的一锭,已因找零而成为许多散碎的细银。   然而接连几日,所到之处听到的便是自己击溃神秘刺客挽救古腾镖局以及勇闯天宁寺大败天宁高僧的英雄事迹,甚至有的茶楼竟有说书先生对他的所作所为大肆讲述评说,故事编得惟妙惟肖、生动精彩,有时竟让肖雨楚听得悠然神往,虽然听完后心中暗笑,但着实对编书者的凭空想象力及说书者如天花乱坠、身临其境的言词大为叹服。   肖雨楚不只一次的探访天宁寺,只见昼日里不断有或多或少的僧人背起包裹匆匆离寺而去,夜里便是森严的戒备守卫,毫无司空涧丁点的蛛丝马迹可寻。   这一日,肖雨楚如往常般坐在茶楼喝茶,心中盘算既然寻不到司空涧的踪迹,不如明日便即东行,到得渡口雇得船只去往东海,之前顺便再打听一下刘黑子的下落。   正自暗暗盘算,听得邻桌传来交谈声,竟又是“天宁寺”、“飞鱼双剑”有关的事,肖雨楚早已听惯不怪,不过仍然饶有兴致的听了下去。   “…只知晓被‘飞鱼双剑’的同伙救了去,可知救了那小和尚之人的来历?”一人洋洋自得的说道,显然饮了不少的烧酒。   只听同桌的另一人道:“什么来历?”   那人喝了一口酒“喀!”的一声之后口舌咂得吧嗒有声,双手按上桌面如说书人一般说道:“乃天星之也!”   看那神情及嗓音,定是将自说书人口中听到的照搬而来。   “天星?天星是什么东西?”另一人问道。   “嘘”那人煞有介事的以指遮唇道:“你他娘的小声点,找死吗?”   肖雨楚心神一颤暗道:天星?难不成是说天星堡吗?   心想着继续倾听,接下来却是什么天宁寺派遣僧人寻找天星之类的内容。   当日琵星虽说得极为小声,但肖雨楚听得分明,此刻那番话语再次响在耳边:“…让你死得瞑目,面前杀你之人,便是天星堡天朗星朗队旗下‘琴瑟琵琶所率王’中的琵星…”    第二八六章 雨中激战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细雨连绵,雨丝洗净了浓郁的树枝树叶及丛生的杂草表层上的尘垢,却也令干燥的土地变得泥泞不堪。   自高耸的树上飘然落下的芝草道:“教主,前面有一处人家,属下前去打探一番。”待紫莺首肯后,芝草疾掠前去。   走过山坡,一间茅草土屋在细雨朦胧中呈现在紫莺一行人的眼前。   芝草疾掠而来至紫莺面前驻足道:“教主,前面确是一处人家,但屋内冷清布满蛛网尘垢好似许久无人居住,望教主定夺。”   紫莺闻言喜道:“还有何定夺与否的?即使有人也只可打搅了,既然无人,我们暂且住下避雨便是。”   “是!教主!”芝草转身而去,白桦亦疾奔紧随,自是前去打扫干净。   紫莺除下黑巾仰望天空,晶莹的雨水不断的轻轻敲打着紫莺美艳的面庞继而绽开滑落,心中道:呆小子,你可知道我们为了寻你,如此在冷风凄雨中辛劳奔波?   待紫莺走进茅草屋,白桦及芝草已经简略打扫了一遍,两人又将屋内的干柴塞进灶坑生起了火,此时屋外的雨势变大,转眼成为倾盆大雨。   紫莺内力深厚,在炕上打坐运功片刻已烘干了湿透的衣裙,白桦及芝草无法办到,只好凑在灶坑前借火烘衣。   两女烤着火有说有笑间忽然见到紫莺闪身掠到门前朝雨雾迷蒙的屋外凝目观望,白桦不由诧道:“教主,有何…”忽见紫莺朝后摆手于是急忙住口,两女相视一眼悄悄移至紫莺的身后两侧朝外望去,只是雨蒙蒙的一片哪里看得清楚?   “有人交手,距此处越来越近。”紫莺轻声道。   白桦及芝草凝神倾听,却除了雨声哪里听得到别的声息,但知晓教主武功极高,既如是说定是听到了打斗的声音。   果不其然,稍过片刻两女便隐约听到了急骤的兵刃交击声,而且声音越来越清晰,显然是逐渐朝此处靠近。   芝草道:“教主,要不要属下前去瞧瞧?”   紫莺道:“不必,这些人稍后必然来到此处。”   再过得片刻,兵刃交击声更加接近,两女隐约看到三条人影在滂沱大雨中且战且走不断靠近,身影越来越清晰。   “咦?”白桦悄声道:“是两男斗一女,那两个男子头上的发髻好生奇怪,衣袖却是出奇的宽大。”   芝草道:“他们手中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兵刃是什么东西?”   紫莺道:“东瀛刀,这两人定是扶桑人。”   白桦道:“教主,这个女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却为何如男子般亦是使用长刀?”   紫莺心神一震凝目观瞧。   只见两名男子两手握刀招式凶狠犀利无匹,女子显然内力不济尽可能的避免与东瀛刀硬抗,兵刃交击声越来越少,两名男子看出女子有些力竭,两把刀减少花哨招式实实在在的狠劈硬砍,而女子偶尔迎击但闪避更多,身体更是连连后退。   紫莺忽然向后探手取出了芝草腰间的奇形短剑闪电般掠向三人,剑势破雨直袭向两名扶桑人,两人被紫莺打了个措手不及,慌忙招架中急切后退,女子亦是愣在当地呆呆望向将两人打得节节败退的紫莺,忽听身后齐声娇叱,两条紫色身影分从左右攻向两名扶桑人。   那两名扶桑人原本便难以收拾下那女子,此时见紫莺剑势如虹犀利狠辣不由大为惊愕,此时又见两名女子持剑袭来以为是如同眼前这女子般的高手,当即堪堪防守后撤,只听一人道:“大哥!撤了!”随即同时虚晃一刀飞退而去,紫莺追出几步停住身形道:“别追了,雨势太大,小心贼子偷冷施袭。”两女闻言急忙停步不再追去。   “柳妹妹,没受伤吧?”紫莺转身问道。   “紫莺姐!”那女子欢喜道:“你如何再此处现身?”   紫莺道:“赶紧进屋去吧。”说着含笑拉住那女子的手走向茅屋。   原来这女子便是柳思晨,今日离开客栈之前用饭时见到两个东瀛人打扮的男子,那两名男子见柳思晨付账离去便尾随而来,到得偏僻处柳思晨察觉到异常转身相向,一名男子道:“女子用刀委实少见,小姑娘不如演练几招让我们兄弟品评品评刀法如何可好?”说的确是稍显生硬但却较为流利的中土语言。   柳思晨冷眼观瞧着两人未曾答话,那先前说话之人又道:“三弟,上去见识见识这位姑娘的刀法。”另一人道了一声“好”便拔出刀柄颇长的奇形怪刀,双手握住刀柄朝柳思晨袭来,几招下来那人忽然抽冷虚晃一刀后退,两名男子随即互望一眼面现喜色,那男子回首朝另一人道:“大哥,有些像大伯及爹爹曾讲述的龙吟刀法!”   那“大哥”微微点头上前几步朝柳思晨问道:“龙吟刀柳浩然是你的什么人?”   柳思晨秀眉紧蹙道:“龙吟刀柳大侠的大名是任你这等倭贼随意称呼的吗?”   那“大哥”道:“姑娘若是不说清楚休想离开此地!”   柳思晨道:“你们这些倭贼不蜷缩在倭国到中土来撒野,本姑娘便要教训教训你这两个不知礼数的倭贼!”   那人道:“哼,龙吟刀与鹰啸剑曾经狂妄不可一世,未曾想后人亦如此傲慢,须当容你等不得,若是活捉了带回去听候爹爹叔叔的发落更妙。”说罢亦抽出东瀛刀与那“三弟”并肩而立,继而道:“姑娘,你若乖乖束手就擒,便可免了交手之苦及受伤之险,如何?”   柳思晨见两人如此目中无人不可一世不由怒意勃发,当即挥刀与两人战在一处,岂料两人的刀法极为凶狠凌辣,而柳思晨因内力不足并不能随意施展“神龙八式”,但仅凭龙吟刀法亦可与两人斗得难分胜负。怎奈内力不如对方,与东瀛刀连番硬抗后手腕更是酸麻难当,当下便且战且退,两人却是紧逼不舍,恰逢细雨连绵土地泥泞,两名男子倒也不敢贸然大意,雨势转大时更是退着利追者险,如此边打边走直至紫莺所在的茅屋,但此时柳思晨的内力已几近枯竭,若非恰巧遇上紫莺,结果将不堪设想。   听罢柳思晨的讲述,紫莺皱眉道:“瞧他们的穿着打扮及武功却是扶桑一路,却为何如此精通中土语言?又为何对龙吟刀及鹰啸剑存有敌意?”   柳思晨道:“当年爹爹与肖叔叔将段氏三兄弟及其师父千叶鹤与两名女忍者打得大败亏输,令他们灰溜溜的逃回了东瀛,想必这两人是段氏的后人,听闻爹爹及肖叔叔遭遇海难而死去了才敢来到中土寻仇。”   紫莺点头道:“听说有四个倭人现身中土,其中两人为刀客,两人为忍者,想必这两人便是其中的两名刀客,不曾想他们是冲着你们而来,不知为何却不见那两个忍者?”见柳思晨默然不语便叹息一声道:“听到龙吟刀柳大侠及鹰啸剑肖大侠的故去消息,各路妖魔鬼怪竟然纷纷现身撒野,中原将迎来多事之秋啊。”   当四人烘干了衣衫后紫莺问道:“你不好好待在孔雀门却为何来到了这里?”   柳思晨垂首道:“我要去找肖雨楚哥哥。”    第二八七章 客栈较计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这一日,肖雨楚要了一碗面狼吞虎咽吃了个干净,随后要了一壶茶自斟自饮着思索:东海一行是不可更改的,而且越早越好,但忽然听闻司空涧似是被天星堡捉了去,无论如何也要一探究竟,唯一的好兄弟如今祸福难料,怎能坦然不顾而去?但如何才能探得天星堡的所在?不知天宁寺的和尚们查探到天星堡没有?   想到此处颇为后悔当初未曾跟随离寺而去的僧人,只要暗中尾随,无论能否寻到天星堡,总会或多或少的得到一些蛛丝马迹甚至有价值的线索,决计不会像现如今般独自一人一筹莫展。   用餐喝茶的客人陆续离开,靠窗临街的桌子终于腾了出来,肖雨楚便走过去靠窗坐下,背对着楼上的入口边饮着茶边望向楼下街道,尝试能否见到行迹特异之人,最妙是见到天宁寺的和尚或是天星堡的人,虽说天星堡行事时面蒙黑巾,但可以断定寻常时间为了不引人注目绝不会蒙着面,尽管未曾见过真面目,肖雨楚敢以肯定只要是琵星或琵星的同伴出现,只瞧神态举止及身形动作当可看出一二,因为当日残雪堂的两人及琵星,再加上救走琵星之人,其身形步法、神态举止有着微不可察的相同之处,但究竟是那一方面肖雨楚亦自难明,只是隐隐感觉那是受过严格的训练后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细节,若非刻意隐藏便难以掩饰的习惯使然。   背负两个长条包裹的两人自街边远处走来,肖雨楚心神一动,两人的身形步法似曾相识。   两人渐渐走近,看其样貌显得相当年轻,相较肖雨楚似是只大了几岁而已。   两人走至楼下忽然同时抬头仰望,肖雨楚赶忙扭过头心中暗叫糟糕,因为两人中的一人极有可能是琵星,而身具不俗武功之人必定对射向自身的视线有所感应,尤其是嗅觉超越常人的杀手,其感应将灵敏无比。   肖雨楚若无其事般左右观望,同时利用余光观察两人的举动,心想只要两人离开便悄悄尾随,却见两人在当地站立了片刻,随后举足朝客栈走了进来。   肖雨楚暗觉不妙时忽然见到一个光头和尚,其打扮穿着当是天宁寺的僧人无疑,不由暗笑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期待见到的两方人竟一前一后接连出现。   只见那和尚走至客栈门口朝内张望探瞧,随后仰望了一遍上方,似是看了眼牌匾随即匆匆离去,且不时回望酒楼方向。   肖雨楚心想这个和尚难不成是在跟踪尾随方才走进客栈的那两人?   走上木制阶梯的声音响起,随后是店伙计招牌似的吆喝:“两位里面请~!”   肖雨楚似有若无的感觉到朝向自己的视线,微微垂首望着桌面倚靠余光观察,却见两人拣了张不远处正对着窗门的桌子,而且两人朝肖雨楚所在的窗门并肩而坐,坐在该处观瞧,肖雨楚的侧面将一览无余,未坐在肖雨楚的正面相对处该是为了避免刻意为之之状。   两人低声对抹着桌子大献殷勤的店伙计说道:“我们已用过饭了,在此歇歇脚,来一壶茶便可以了。”   肖雨楚听其声音正是当时在胭凝楼对自己说明女子并非自己所杀之人,如此说来身侧那人极有可能是琵星。   肖雨楚坦然而坐,目光似无意的左右观瞧,当瞧向那两人时,见两人亦避开肖雨楚的目光好似无意的左右观望。   肖雨楚暗自好笑,心想难不成你们两人是冲我而来?好奇之下凝神倾听,不知不觉中已功聚双耳,甚至那两人的呼吸亦可清晰可闻。肖雨楚的内力增长甚速,此时的内力已有相当的火候,其中当然离不开在水中修炼“七绝环步”的缘故,其中奥妙肖雨楚当然毫不知晓。   只听另一人低声道:“风兄,该不该现下去我堡的暗舵放飞信鸽给堡主?”   肖雨楚听到声音暗自叫妙,那人果然是琵星。   肖雨楚的猜测丝毫不差,那两人正是风星与琵星,两人曾暗自担心寻找不到“飞鱼双剑”肖雨楚的踪迹,岂知当走到此处客栈时心有所感仰望,匆匆一督竟然似是肖雨楚的样子,上得楼来瞧清楚之下心中大叫妙极。   双方各自心中叫妙,却同时作出互不相识之态。   只听风星道:“若你我中一人离开后,恰巧他也离去,你我极可能失去联系,不如我们一同盯着他,待确定他的落脚之处后再行飞书通报。”   琵星点头应是。   肖雨楚暗暗纳罕,心想:他们果然是冲我而来,那么却是要通报什么?通报我的踪迹吗?给谁人通报?原本是我要悄悄跟踪他们寻那“天星堡”的,如今却是他们要跟踪我?目的何在?这可如何是好?   双方各怀鬼胎任何一方都不曾移动离开,转眼又各自喝了一壶茶。   肖雨楚听到两人的对话,知晓两人不弄清楚自己的住所绝不离开,心道不如我先行告知你们我的住处,待进入房间后再自窗门溜出去,转而跟踪你们中的一人,瞧瞧倒是去往何处,如何进行通报。   主意已定,肖雨楚叫道:“店家,客栈中可有闲置的房间?”   店伙计当即赶到身前说道:“小客官要住店吗?”   肖雨楚微显怒意道:“何来大客官小客官?住店就是住店,到底有没有?”   “有有有,有!”店伙计一叠连声的应着说道:“那么客观要住上房呢还是普通房间?”   肖雨楚道:“随便安排一间吧,待我再喝些茶便入内休息。”   店伙计道:“得嘞!小的这就去安排,客官准备入内休息时便召唤小的一声,倒时小的带路。”   肖雨楚默默点了点头,同时观察风星与琵星有何动作,双耳更是凝神倾听。   只听琵星道:“他要在此客栈住下,现下是否前去通报?”   风星道:“不急,我们且耐心等候,待他入内休息时一人留守,一人前去,况且他好似一直在注意我们,谨防这家伙使诈,说不定是待我们两人离去后再变卦离去,即使你我中任何人走了后离开也颇为不妙。”   肖雨楚窃笑不已,心想:我倒是未曾想到此节,此计也不错,不如我便在此耗着,看看是你们坐不住还是我坐不住。   风星及琵星等待许久,见肖雨楚毫无一丝离开的意向不由暗自焦急,因为既然发现了“飞鱼双剑”的踪迹,及时通报才会减少耽搁,风星正自犹豫难定之际忽然心念一动道:“琵兄,可否内急?”   琵星答道:“没有啊?到这客栈之前不是解决过吗?难道风兄…”   “我也不急,虽然喝了这许多茶倒还无所谓,只是猜想这家伙在我们到来之前该已坐了有一段光景,他自己喝了那么多茶,此时不急才怪。”风星道。   琵星小声笑道:“是了,房间内有尿盆,抓紧进内尿尿休息吧,嘻!”   肖雨楚不由微微着恼,心道此事不提倒也罢了,如今听他如此一说还真有些内急,好吧,这就进入房内,让你笑!稍后我跟踪你们中一人时该由本公子笑了。   刚要起身之际无意间看了眼窗外街道,忽见一群和尚急急朝此方向赶来,目标宛然是自己所在的客栈,不由吃惊不已。    第二八八章 双星遭困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与天宁寺众僧一场夜战,所结的怨算是大了,如今眼见一大群和尚急急赶来,虽说冥冥中感觉并非冲着自己而来,但一旦照面那还了得?当下连忙站起身一掠而至店伙计身前急道:“本公子尿急!快快带我去房间!”   店伙计愕然呆住吃吃的道:“什么急?尿?”   “快!”肖雨楚哪里有闲暇细说,此时才发现欲到得房间须走下楼自大堂中央的台阶再次拾级而上,心想若此时下楼,非要与那些和尚们碰面不可,当即施展“鹤纵术”,跃过酒楼边缘的栏杆直掠向另一边房间所在处,“鹤纵术”的力道使得恰到好处,轻轻落在一排房间前的过道栏杆之内,惹得酒、食、茶客及客栈的伙计、掌柜同时惊呼出声。   风星与琵星原本见肖雨楚慢慢悠悠好似恨时光太长,此时如触电般弹起再疾速纵掠不由愕然呆住。   肖雨楚望着店伙计作出欲推门之状,店伙计忙道:“往左面第二个!”   肖雨楚朝左首横移,隔了一个房间后推门而入,店伙计急忙奔下楼朝着肖雨楚进入的房门张口结舌摊手道:“这…这是从何说起?”   此时忽见门口光头憧憧,二十余众和尚手持棍棒等武器鱼贯而入,瞧见店伙计的诧异之状不由微微一愕,随即纷纷四下张望,只见一人朝楼上一指道:“那里了!”   风星与琵星被肖雨楚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此时正双双扶着栏杆望着肖雨楚进入且掩上的房门呆呆发愣,忽见下方大堂人声嘈杂,又听一人道:“那里了!”闻声望去却见一和尚手指之处正是己方两人,当下不由齐齐愕然。   只见一老僧自僧群中走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两位可否移动贵足下楼一谈?”   风星与琵星面面相觑未曾答话。   那老僧正是戒律院首座愈生的“生”之辈同辈师弟,当夜曾手持月牙铲与愈生联手与肖雨楚交手,此时见两人只是愣愣的望着自己及己方僧人不曾答话便道:“贫僧在天宁寺向佛许久,法号‘仁生’,两位施主有礼了。”随即双手合十微微欠身继而道:“弊寺有一犯了戒律的小僧数日前被人掳去,最近听到传闻乃‘天星’所为,经多方打探询问,刺杀周大善人的义弟之人与‘天星’颇为吻合,当时虽蒙着面,但身形发式及举止曾有详尽的描述,伙同‘飞鱼双剑’合谋掳走弊寺僧人‘宏荫’之人是否是二位,还望坦诚相告。”   风星与琵星闻言相互望了一眼,风星道:“我们兄弟二人路经此地因向来不信奉佛法而未曾前去上香拜佛,还请诸位大师多多包涵,但‘天星’是谁?‘飞鱼双剑’是何方神圣?‘宏荫’又是何许人也我兄弟二人丝毫不知,亦未曾听闻,大师所言委实令我兄弟二人心中费解。”   仁生望了眼身旁指认风星及琵星的僧人一眼,随后直视着风星说道:“两位施主的身形举止,据可靠消息当怀有不俗武功,还望告知贫僧两位的出身来历及来自何方、去往何处?到得常州有何贵干?”   风星微微一笑道:“贵寺虽身处常州,但据在下所知常州自有官府管辖治理,众位大师此举并非官府捉拿犯人,为何如此审问犯人般教我兄弟两人交待出身来历?贵寺丢失一位小师傅又与我们两兄弟何干?”   仁生道:“贫僧此乃诚心请教,并非审问,还望两位施主明鉴,如若两位讲明出身来历及师承门派,以此消除其中存有的误会,岂非皆大欢喜、和气收场?”   风星道:“我们兄弟对贵寺想来景仰,委实不愿与贵寺结怨,但我两人原本便是无辜,为何要将师承及出身等隐私向大师奉告?”   仁生古井不波的道:“师承门派及出身来历有何不可告人的隐私?弊寺此前虽从未涉足江湖武林,但亦知晓武林中人须当行的直、端的正,师承门派及出身来历光明正大,何须隐秘掩藏?除非是邪魔歪道见不得天日。”   风星怒道:“贼秃!你说谁是邪魔歪道?”   众僧纷纷面现怒色,“无礼!”、“嘴巴放干净些!”的呵斥不绝响起。   仁生回首眼含责怪望了眼众僧,众僧齐齐缄口不语,只是面上的怒意未曾减少几许,尤其是年少和尚更是怒形于色。   一直沉默不语的琵星说道:“我们一直尊敬大师,心中更是奉大师为得道高僧,却不知为何如此语含中伤、咄咄逼人?难道这便是神圣佛门的无上行径吗?”   仁生双目精芒电闪,沉声道:“施主言语之中隐含戏侮,如此便是蔑视佛门蓄意挑衅,这就请两位施主随贫僧前往弊寺谒见戒律院首座及住持,届时是非曲直自有定论!”   风星剑眉竖起道:“你等枉为向佛之人却妄加揣测、强人所难,本爷若怕了你们便非天西…旋地转,天崩地裂!”   风星“天星”两字刚欲出口便临时改口胡诌一气,众僧人听闻前言不搭后语的一番话不由微微诧愕,甚至皱眉思索其中含义。   那指认风星及琵星的僧人道:“驴唇不对马嘴,分明是临时改口!”   仁生道:“见桐,你带一队人到外面去,看住各个窗门等可能的出口,忘桐带一队人守住门口。”两名中年僧人领命各自率人走向门口。   仁生望着风星及琵星道:“既然两位施主拒绝相请,贫僧便只好用强了,楼上桌凳遍地,若施主不愿损坏客栈之物,便请下来手底下见过真章。”   风星及琵星相视一眼,随即各拔出一把剑凌空弹起双双跃下,身至中途便急舞手中剑,只见森光密布寒芒点点,两人似是欲一鼓作气冲破僧群。   仁生右手向后一摆,已有僧人将月牙铲递到手中,仁生双手握住月牙铲的中段运力翻转,只听“嗡嗡”声贯穿入耳,仁生将一把月牙铲舞得风雨不透,“叮!”“当!”两声脆响中,两人骤降的身躯被迫斜斜落下。   仁生跨着马步将月牙铲横在身前,已全然挡住两人前去之路。   风星及琵星互望一眼,琵星忽然掠起身形,风星抬足上踢正中琵星足尖,琵星借力高高纵起,凌空一个翻转剑尖朝下画出一轮光圈,仁生身后的僧人眼见剑光犀利急急朝侧方闪避,而此时光圈顿失,剑尖直指仁生的背心,同时风星闷喝一声挥起长剑运足真力狠狠砍向仁生,仁生霎时陷入腹背受敌无人应援之境。   两人并无杀伤仁生之意,原意为合力重创仁生,随后趁乱并肩携手直闯正门,正当两人眼看仁生陷入被动,寻思创其内腑或身体某个部位之时,只见仁生身体生生后撤,随即单手持月牙铲的边端,钟刃直直朝琵星的身躯杵去,全然不顾琵星剑刃的方位,这便是充分运用了重、长兵器的特点,琵星无奈挥剑朝月牙铲一击便借力跃向一侧,岂料仁生亦是借力旋回月牙铲,自下而上生生迎向前方风星下砍的剑刃,只听“当!”的一声脆响,风星身躯倾斜,持剑之臂朝上斜斜荡开,而仁生的左掌早已蓄势,趁此时机直直朝风星拍出,风星避无可避仓促伸出左掌迎去,只听“啪!”的一声爆响,风星闷哼一声口喷鲜血跌往后方。   此时,楼上的一间房门已悄然打开,一张探出的脸将此情景看了个真切。    第二百八十九章 相助突围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风兄!你怎样?”琵星站在一张大桌上持剑与众僧人对峙着急切问道,原本站在仁生身后及两侧的僧人此时已聚拢在面朝正门的桌子一边,紧紧锁住琵星可通往正门的通道。   风星以剑拄地咳嗽一声再次咯出一口血,艰难的抬起头望着琵星道:“尽力突围,报告大统领我死于何人之手。”   “风兄!”琵星悲声呼道。   仁生眼见对面的风星只是受伤委顿,不知为何却说出“死于何人之手”这等话,心念间手执月牙铲只是摆着架势盯着风星,而其他僧人未闻仁生示意暂无动作。   风星缓缓站起身,眼望琵星轻轻而缓缓的点了点头,琵星见状浑身一颤,随即目呲欲裂的望着风星哽咽道:“风兄,不可!”   肖雨楚望着楼下大堂的情形突然想起当日琵星败于自己时欲自尽的所为,不由悚然一惊心道:作为杀手宁可自尽亦不可受缚,难不成称作“风兄”的这人要以自尽的手段制造混乱,示意琵星趁机突围离去吗?   此时大堂中的众人如雕塑般凝立不动,寂然无声中自风星身上隐隐露出丝丝杀气,只不知此“杀”乃是杀人抑或自杀。   忽听楼上异声传来,风星、琵星及众僧人不由齐齐侧首仰望,只见两个圆形木凳一前一后挟着劲风朝仁生疾袭而来,仁生见状喝声“何人作怪!”便抡起月牙铲迎击过去,但听“喀喇喇”连响,两个木凳当即碎裂,木块木屑余势未衰激射向仁生及周遭的一干僧人,呼喝声及呼痛声中众僧人纷纷闪避或举起臂弯衣袖遮挡,忽然间一张粗布幔帐朝仁僧兜头罩去,仁生依样画葫芦举铲迎击,岂料柔软的幔帐毫不受力,仁生的月牙铲虽然杵中,但幔帐依然轻飘飘的朝仁生的身上罩去。   风星及琵星忙凝目朝楼上望去,却见一张八仙桌侧放在肖雨楚身畔,只听“喀喇喇”声连响,肖雨楚连掰下两个桌腿朝慌张不堪的仁生砸去,随后掰下的另两个桌腿一根朝琵星身前的僧人,另一根则朝正门站立的僧人掷去。   “还不快走?”一声爆喝中八仙桌桌面木板朝仁僧之侧的众僧人头顶急速甩出,所趋的前方却正是客栈正门。   风星与琵星久经莫测转折与诡奇突变,观测及应变之能超强,风星首先提起残余的内力踏上桌板,随后便是琵星,待木桌板力竭堪堪下坠之时两人齐咤一声各自提剑抡起一团团森冷的光圈,守在正门的僧人见两柄剑来势凌厉急忙闪避,期间有两根木棒迎向光圈但瞬间便削去了一大截,而两人已闯出正门,“小兄弟保重,回头必当援手”的声音转瞬已至极远,“援手”两字自远处隐约传来。   仁生朝门口的僧人喊道:“追!”随即手指肖雨楚说道:“原来就是你!当日你趁着夜黑逃走,今日却是往哪里逃?”   肖雨楚笑道:“当然从房间的门窗逃走,窗门已经打开,大师若不信可否上来瞧瞧?”   仁生大怒,虎吼一声凌空跃起,抡起月牙铲直朝肖雨楚扑去,忽听一声:“看剑!”,仁生心中一惊,身躯在半空中生生顿住,定睛望去却哪里有剑,而肖雨楚却早已进入房中。   仁生内力深厚临危不乱,当即将月牙铲向前一伸一撘已搭在栏杆之上,随即借力再次弹起身形落在房门口,作势便欲冲入房内,忽听一声“看掌!”,一个棕黄色的物件自房内骤袭而出,仁生往后飞退伸出右掌迎去,只听“啪!”的一声物件应声而落,而仁生匆忙之中后退力道过猛,“喀喇喇”声中撞烂栏杆,硕大的身躯直朝大堂跌落,大堂中的众僧人惊呼一声纷纷上前去接,但仁生的身体委实太重,众僧人接住之后连连后退双腿弯曲,差点齐齐蹲坐地上。   仁生怒不可遏,挣扎起身再次纵跃而上,却见地下扔着一个木制枕头,朝屋内望去却哪里还有肖雨楚的影子?当下拾起木枕兜头朝下方的众僧人掷去,口中道:“快出去追!”说罢直掠入房穿窗而出。   肖雨楚早在扔出木枕时已踏上窗沿,身体轻轻一纵便反手搭住屋檐随即翻身上了屋顶,待守在客栈外的僧人惊觉,肖雨楚早已施展“鹤纵术”落在远处屋顶,随即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众僧人的视线当中。   仁生穿窗而出直落在地面,恼怒之下单手握着月牙铲直杵地面,望着茫然失措的守卫僧人喊道:“在哪里了?你们不拦住他木桩也似的站在此处做什么?”   ※ ※ ※   风轻云淡,树梢的细枝随悠悠吹来的山风轻轻摇曳,肖雨楚落足在一株大树的上端极目眺望。   当时在甫一翻上屋顶肖雨楚便施展鹤纵术,其目的确是为了逃离众僧人的包围追击,但另一目的便是在高处探查风星、琵星二人的踪迹,果不其然,遥遥望见琵星搀扶着风星急急离去的身影,当下几个纵掠朝两人离去处追去,为免两人惊觉,肖雨楚只是轻轻追随一段便掠上高树眺望,待辨明方向后再回到地面追踪,几次三番后,三人已远离客栈所在的龙城繁华地段。   肖雨楚站在大树顶端望着远处坐在一方平坦的岩石上的两人,依稀是风星在前琵星在后,琵星伸出双掌紧贴在风星背后,看情形似乎由琵星正在为风星运功疗伤。   肖雨楚低头思索,不知两人待疗伤完毕后将去往哪里,自己是否还要继续悄悄跟踪,但若他们并非去往天星堡而是赶到他处去办与司空涧毫无关联的事,或者不知自己跟随在后而四处找寻自己,岂非徒然劳顿无所意义?不如这就过去与他们打过招呼,自己毕竟出手助过他们,虽然我原无施恩图报之意,但总能将为何跟踪我及有关司空涧的事情对我坦诚相告吧?   如是想着肖雨楚悄悄溜下树,缓慢的朝两人所在之处走去,因知晓运功疗伤之时不宜惊扰,所以肖雨楚尽可能的轻挪脚步缓慢靠过去。   此时风星的面色呈惨白色,而琵星满面通红,附在风星后背的手臂簌簌而抖。   肖雨楚微微绕个圈走至两人的身侧两丈余处便驻足观望,而琵星已然发觉有人靠近,运功中微微睁开双眼斜望,瞧见肖雨楚正站在不远之处望着己方两人,心中诧愕之下不由气息微显紊乱,而风星的面上则现出痛苦之色,而风星此时亦知晓身遭有人,无法专注运功之下顿现危机。   肖雨楚眼望着两人似乎已知晓运功疗伤被自己所扰,微一思索后走到一边背对两人盘腿坐下,专心致志的修炼爹爹所授的内功心法。   琵星见肖雨楚并无恶意,而是在不远处背对而坐似是打坐练功,于是坦下心专注的为风星输入内力,助风星疏通阻塞瘀滞的经络穴脉,而风星亦心有所感,急忙收摄心神专心疗伤。   不知过了多久,风星闷哼一声张口吐出乌紫的淤血,而琵星收回手掌缓缓收归内力呼出一口气。   肖雨楚察觉到两人疗伤告一段落,于是随之收功吐纳,睁开双眼眼望他方,并未当即转过身来。   过了片刻,只听有人干咳了一声,似乎是琵星,只听他说道:“这位少侠,我这位兄弟受伤初愈不便行动,请少侠过来一叙。”    第二九零章 匿避疗伤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沉默片刻缓步踱了过去。   待肖雨楚走至身前,琵星躬身道:“多谢少侠相救之恩!”   风星闭目调息,此时微微睁眼点了点头。   肖雨楚看了看风星说道:“不必言谢,是非曲直难以定论,严格来说天宁寺才是名门正道大派,我出手相助的原因其一是为报答两位在胭凝楼的解疑及教诲,其二便是不愿见到这位风兄年纪轻轻便丢掉性命。”   风星霍然睁眼,琵星大张其口片刻才说道:“原来少侠知晓我们两人便是向古腾镖局托镖之人?”   肖雨楚道:“知道,你叫琵星。”随即指着风星道:“而且你称他为‘风兄’,大概便是天星堡的风星吧?”   风星与琵星霎时目瞪口呆,少顷后风星轻声说道:“方才少侠言道在下年纪轻轻便丢掉性命,难道少侠清楚当时潜在的情式?”   肖雨楚点点头说道:“风兄觉得伤势如何?”   风星缓缓闭上眼道:“多谢少侠挂怀,在下的伤势已无大碍。”   琵星微微皱眉道:“天宁寺的僧人将客栈团团围住,不知少侠是如何脱身的?”   肖雨楚答道:“自房间内的窗门。”   琵星道:“窗外不是早有僧人严加把守吗?”   肖雨楚笑道:“通常都以为穿窗而出便要抵达外面的地面,我便反其道而行之,翻上瓦面自屋顶纵掠逃走,那些僧人似乎知晓追之不及,并未追来。”   风星与琵星闻言疑惑不已,天宁寺如此兴师动众,怎会如此轻易放过,自屋顶逃了便不再追缉?其实两人哪里知晓,肖雨楚的“鹤纵术”极其高超,在江湖武林中绝难一见,当肖雨楚纵至高空再疾速落下,众僧当即尽皆瞠目结舌,同时心如明镜,知晓即使追去亦毫无意义。   见到肖雨楚在岩石的一边坐下,神态举止间似乎毫无敌意,琵星道:“请问恩公的尊姓大名?”   肖雨楚沉吟片刻道:“在下复姓司徒,贱名一个楚字。”随即望向琵星说道:“请问两位为何跟踪在下?还有,我的好友司空涧;也就是天宁寺的宏荫,是否被两位所在的天星堡捉去?他是在下唯一的好朋友,而且自问与贵堡并无恩怨,请问贵堡此举所为何意?”   琵星垂头叹息一声道:“此事亦颇令我等头痛,少侠对我们有援手救命之恩,因此在下对少侠绝不敢有丝毫隐瞒。”   肖雨楚透过随风摇曳的草叶间望向远方,淡淡道:“如此多谢了,不过什么援手、救命之类的话无须再提。”   琵星点点头道:“我们兄弟正要对此事着手进行查探,誓要找出掳走宏荫小师傅并栽赃于我们之人究竟为何方神圣?其目的何在?”   肖雨楚诧道:“难道司空兄不是你们天星堡捉走的?是有人栽赃陷害?”   琵星颔首道:“不错,哼,栽赃陷害,我天星堡却也从未怕过什么,只是好奇栽赃之人及目的而已。”   肖雨楚审视着琵星说道:“我凭什么要相信?”   琵星面现难色道:“但请少侠也莫要相信传说的谣言,少侠岂可单听一面之词而认定是我堡所为?”   “一面之词?”肖雨楚哼了一声道:“说得好,阁下对我所言的确是一面之词,而江湖上对此事言传之人又何止百千?难不成他们才是一面之词?”   琵星闻言愕然,正自行功的风星亦微微皱起了眉。   良久后,琵星才艰涩的说道:“少侠如若是不信,不如随我们亲自前往弊堡,到了那里当可知晓究竟。   肖雨楚闻言默然,心想我原本是要偷偷跟随你等,神不知鬼不觉的探到天星堡的所在后再伺机行事救出司空涧,如今我堂而皇之的跟随你们前往,即使司空涧真的曾在天星堡也非要给藏起来不可,于是道:“那倒不必了,我暂且相信你们。”   琵星闻言舒了一口气,风星此时基本行功完毕,闻言心中却是焦急道:你如何便相信了?如若愣是不信而随我们去看个究竟,岂非完成了堡主所指派的任务?   如此想着即将行功圆满的内息微现紊乱,不由自主的轻轻哼了一声。琵星心中一惊赶忙上前盘膝坐在风星身后,双手附其背上缓缓渡过了一道真气,当琵星收功之后,风星双掌掌心朝下缓缓下压轻轻吐了一口气,随即慢慢睁开了双眼。   肖雨楚默然瞧着,风星却仍然坐在当地抱拳向肖雨楚说道:“多谢少侠援手之德。”   肖雨楚颔首道:“风兄不必客气。”随即望了望琵星道:“阁下还未曾回答两位为何跟踪在下?而且听你们说起欲给某人通风报信,不知可否将详情告知与在下?”   琵星闻言望向风星,面上尽是尴尬及犹豫之色。   风星望了眼琵星默然片刻说道:“对于有人掳去少侠的好友并栽赃于弊堡,我两兄弟的主上堡主却有着自己的见解,但并未向我等说明,却曾说如若与少侠见面详谈,当可推算出掳人及栽赃之人,如此即可洗清弊堡的不白之冤,亦可得到寻找少侠好友的线索,于是堡主令我等尽速找到少侠,或恭请少侠移动贵足去弊堡一行,或飞鸽传书给堡主,堡主当可火速赶来此处与少侠会面。”   风星说罢急剧喘了几口气,显是受伤之后虽然经过疗治调理,但难免身体虚弱。   肖雨楚垂首沉思。这许多日子以来肖雨楚所经历及见识的实在太多,那原本纯良空白的心灵深处已然满是这许多人、许多事所书写的文章,如今的肖雨楚已不再是原本朴实单纯、迂腐若愚的肖雨楚,怎会再轻信他人?虽然自己与风星、琵星之间互有恩惠,但仍然不得不防备,而且琵星曾说的话语仍然犹在耳边:“…小兄弟不但心地善良且侠义为怀,难怪会意气用事轻信他人,小兄弟今后务须记得,凡事要明辨是非通晓详情后才谋定而动,莫不可鲁莽行事…”   风星见肖雨楚沉默不语,于是小心翼翼的说道:“少侠可否知晓‘肖雨茹’或是‘柳哥哥’?”   肖雨楚浑身剧震,霍然望向风星,眼中的精芒一时间令风星不知所措。   “你们天星堡是什么来历?风兄何出此言?”肖雨楚冷然道。   风星观察着肖雨楚的双眼说道:“弊堡堡主不曾明言,只是要在下将这两个称呼转达与少侠。”   肖雨楚盯着风星心想:姐姐及柳哥哥与爹娘、柳伯伯等一同遭遇海难,生死未仆、下落不明,这天星堡堡主却是为何知晓姐姐的名讳及柳哥哥?难道亦如九幽天王般是疑心自己的身份后急待确定,进而向自己下杀手的仇家?   正在此时,忽听琵星说道:“有人来了。”   肖雨楚与风星急忙顺着琵星的视线望去,却见远处一行四人自西面走来,自距离隐藏身形的三人十数丈远处匆匆而过,瞧穿着身形依稀是女子,四人尽皆以黑巾蒙着面瞧不见样貌。   “娘子…”肖雨楚说到此处心神一动急忙住口。   行在最前方的女子似乎心有所感忽然停止脚步朝三人隐藏处望来,肖雨楚右手食指竖起抵着嘴唇慢慢俯低不敢再行观望,风星与琵星见状亦随着挪开视线慢慢俯低了身子。    第二九一章 不欢而散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那女子微微侧头似是凝神倾听,又似思索揣摩自身的感官所传递的信息是否有误,此情形肖雨楚及风星、琵星三人当然一无所知,因为仅只是不经意的一个视线相投亦会被武功内力高深的人所察觉,三人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过得片刻,肖雨楚听到一行人匆匆离去的脚步声,刚欲舒一口气,只见伏在左侧的风星将右臂轻轻探至肖雨楚及琵星身前,缓缓下压示意两人暂且勿要有所声息举动,三人中居中的肖雨楚及右侧的琵星见状便亦如此前般屏息不动。   “难不成是整日牵挂所致的疑心疑鬼?小鬼头,当寻到你的那一天看我紫莺怎生好好惩治你!”只听一女子说罢恨恨的一跺脚便即离去。   再过了片刻再无声息,三人才各自长舒口气起身坐下。   肖雨楚道:“看来风兄行走江湖的经验相当丰富,我等差点被这一行女子发现。”说罢呵呵而笑。   琵星随着浅笑之后说道:“少侠为何如此惧怕这四个女子,难道少侠认得她们?”   肖雨楚道:“我…不,不不,哪里认得?”   风星在旁言道:“方才在下见少侠口中说着什么便赶忙示意躲藏,在下还以为少侠认得她们,因有某些恩怨才不愿现身相见。”   肖雨楚闻言道:“这…我…咳咳,在下感觉此一行四个女子各个武艺高深,而风兄此时重伤初愈,因为生怕节外生枝才觉得应该先行躲过为宜。”   风星及琵星恍然醒悟般点了点头。   肖雨楚却心想:现如今你们两人是敌是友仍未断定,若承认其中为首的女子便是我的“娘子”,你们两人欲携走我而不得之下,难说会不会将毒手伸向“娘子”以此作为要挟,虽说娘子的武功高深至极但仍不得不防,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娘子不小心着了道,岂非大为棘手,而且“娘子”犹如绝美的仙女下凡至尘世般高贵圣洁,怎可让她承受伤害遭到亵渎?   风星道:“方才少侠似是说什么‘娘子’,在下委实不解其意。”   肖雨楚心想你这人耳聪目明且头脑聪慧,实在是讨厌,微微思索一阵道:“其中一人的身形酷似在下的娘子,当然绝对不是,但睹物思人,在下思念娘子才脱口而言,教两位见笑了。”   风星与琵星闻言面面相觑,心想这少年年纪不大却已有了妻室,虽说实属正常,但以肖雨楚略显淳朴的性格及独自游荡江湖且有一个和尚好友的情形而论,实不似有着家室之人。   风星仔细观察着肖雨楚,随即试探的问道:“少侠可否愿意往弊堡天星一行?”   肖雨楚闻言抬首望了望风星,在瞄了眼琵星说道:“请两位将天星堡的详尽位置告知在下,在下待此间事了必当前去。”   风星与琵星当即面现难色,两人同时心想:天星堡不仅是所在地,连名称都鲜为人知,为了天星堡在江湖上的震慑性及神秘莫测效应,加上不为人知的某些因素,天星堡的所在地及人员构成乃至该堡的性质,都在施行着绝对保密的措施,这在琵星甚至风星在面临生擒的一刻都毅然决然的选择自尽的情形中便可见一斑,若肖雨楚随二人前去天星堡便罢,如今却是询问天星堡的详尽位置,去或不去都无定论,此际将所在位置这等秘密全盘托出自是大违天星堡最基本的宗旨,怎不教二人大感为难?   肖雨楚望了望两人道:“不说也罢,两位大可不必为难。”   风星苦笑着说道:“在下两兄弟在天星堡并非身兼要职,因此此事确是由不得在下两人擅自做主,但若少侠随我们前去,弊堡的详尽所在地岂不是自然清楚知晓?”   “是啊!”肖雨楚道:“既是如此,为何不肯将贵堡的位置祥告在下?”   风星喜道:“少侠答允前去弊堡了?”   肖雨楚道:“那是自然,不过…不是现在,亦非与两位一同,待在下将眼前的要事办理完毕,自当按照两位所交代的处所寻去。”   风星道:“少侠还有何事须当办理?”   肖雨楚冷冷的道:“这倒不便两位挂怀了。”   风星道:“如此我与琵兄便追随少侠左右,无论少侠所需办理的是何事,在下两兄弟当竭力协助,待办理完结,在下两兄弟便陪伴少侠回归天星堡。”   肖雨楚心想:我思念娘子心切欲夜探娘子落脚之处,岂是你们两人协助的?当下说道:“不必,在下的事在下自会办理,无须他人协助。”   风星闻言愕然,微一思索说道:“既是如此,在下兄弟两人在龙城逗留恭候,只待少侠了结此间之事便即刻恭送少侠去往弊堡。”   “真的是好烦啊!”肖雨楚没好气的说罢望向他处。   风星小心翼翼的问道:“少侠在说谁?”   “你!”肖雨楚指着风星,随即指向琵星道:“还有…你…你倒是顺眼些!”继而摆摆手道:“不说也罢,但在下警告两位,自此刻伊始绝不得暗中跟随在下,否则在下将不会客气!”   风星面现尴尬道:“我们两兄弟倒不必暗中跟随,只是明处跟随少侠便是。”   “你…!”肖雨楚恼怒之下霍然起身道:“明里暗里都不许!”   风星望了望琵星堆笑说道:“若在下两兄弟恰巧与少侠顺路,恳请少侠千万莫要责怪。”   肖雨楚当即 “刷刷”两声将双剑抽出道:“你接招吧!将你伤了本人倒要瞧瞧如何恰巧与本人顺路!”   琵星急忙上前道:“恳请少侠息怒,在下两人绝不跟随少侠便是,只是恳求少侠待此间事了允许我等恭送少侠去往弊堡。”   肖雨楚望着琵星怒意稍减,淡淡道:“此事到时再议,如此在下便告辞了。”说罢疾展“鹤纵术”急骤升至高空,倏然间射入远处的一片丛林之中。   ※ ※ ※   夕阳西斜,红彤彤的余晖映得山川草木、流水云朵尽皆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红衫。   肖雨楚茫无目的的行走,只是朝往龙城的方向未变,心中想道:风星与琵星这两人虽然口上答允,但必定会悄悄尾随,如何才能摆脱两个这阴魂不散的瘟神?到得龙城,又千万不可让“娘子”一行人、天宁寺和尚或其他武林中人见到我,否则难保再有事端发生,不如乔装改扮一番,对!此计妙极!但又如何进行改扮而不让人轻易认出?   行走间忽见侧方有一茅草屋,茅屋的前方围着长两丈许;宽约一张的篱笆,篱笆院内有一衣衫褴褛的白须老者正自弓着背做着什么,好似正在为篱笆内的蔬菜除草。   肖雨楚走上前轻轻咳了一声,那老者却恍若未闻不曾回头。   “老爷爷!”肖雨楚朝老人喊道,那老人缓缓站直身慢慢回头,仔细打量了一番肖雨楚便手指篱笆的一角道:“老朽年迈耳目失聪,请少年人进来说话。”   肖雨楚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见是一扇仍是以篱笆模样制成的简易门栅,便走上前瞧了瞧,随即起出关门所用的挂钩走了进去。   老人再次打量了肖雨楚一番说道:“老朽一人居住在此山野茅屋,少年人想必是路经此地或迷了路途,天色将晚是否欲借宿一宿?”   肖雨楚闻言笑道:“老爷爷,晚生急着赶路,只是欲向老爷爷换过一件破旧的衣衫,或者晚生付银两也是可以的。”   老人愕然望着肖雨楚道:“竟有此事?”    第二九二章 百变仙者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尴尬一笑道:“晚生近来麻烦事缠身,实不愿让人认出晚生,当然瞧不见晚生的真面目那是最好不过,因此想求得破旧衣衫或者斗笠之类的装扮一番,老爷爷家中若有此类弃之不用之物,还望行个方便,晚生绝不会白白拿去便是。”   老人闻言原本浑浊的双眼顿时闪过一丝异彩,淡淡的道:“你是否做了什么天害理的事?所以惹得很多人追杀?”   肖雨楚闻言想了想道:“晚生未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老者盯了肖雨楚足有盏茶光景,随即道:“老朽风烛残年,难得遇到肯在此破旧茅屋驻足之人,好吧,少年人便随老朽入内,若少年人果真需要帮助,老朽尽力便了,否则,老朽这把年纪被恶人杀了倒也乐得了此残生。”   “恶人?”肖雨楚诧道:“老爷爷,晚生绝非恶人,您老大可放心。”   老人笑道:“世上哪里有恶人称自己为恶人的?进来说话。”说罢举足走向屋内,肖雨楚默然跟随。   屋内的摆设简陋古旧,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以四根绳索吊在屋内房梁上的似是一个吊床一般的东西,吊床床面为以木条编织的方形席子,席子下方有三根长直木及三根短横木,四根绳索便是拴在两侧的两根长直木的边端,以大小而论当是吊床无疑,山野爬虫毒蛇甚多,卧床吊在空中当然安心得多。   另外便是一面桌子,所以称之为桌子是因为其桌面上放着木质碗筷,其实是将一棵一人合抱粗细的大树平整切去的树墩,想来这间茅屋便是以此树墩为中心搭建,只不知此树墩为其他人伐去而成抑或眼前的老人亲手而为。   另一边却是以石块及泥土砌成的灶台,灶台上放置着一把破旧的烧水壶,灶台旁边的木板上则是一口黑漆漆的铁锅及木质勺子等古老的炊具,而此时老人正朝灶坑内添柴,烟囱自然是一直砌至屋外。   老人一直未曾开口,肖雨楚百无聊赖之下四处查看,却见屋内一角落有一个毛茸茸的物事,走过去拾起一瞧却颇似一撇胡须,将胡须翻转过来,背面漆黑晶亮,伸指触摸倒有些黏性,于是不由自主的将胡须贴在鼻下唇上之处,竟然贴的颇为牢靠,欣喜之中瞧老人望去,老人恰巧望来见到贴着胡须的肖雨楚不由呵呵而笑,肖雨楚见状亦随着吃吃笑着。   老人待水壶直喷热气便提了过来,顺便取了一只掉了瓷的大碗放到肖雨楚身前边斟水边道:“老朽自制的山茶,少年人想必渴了,若不嫌弃便饮吧。”   肖雨楚见大碗又脏又破倒也不在乎,道了声谢便喝了几大口,茶水苦中带涩,却也掺夹着香茗的味道。   老人再为自己倒了一碗茶喝了一大口道:“贼盗惯偷、身负命案、采花大盗!”   肖雨楚闻言愕然道:“什么?”   老人道:“你是这三个中的哪一个?”   “我…”肖雨楚支吾着说道:“不是…都不是,我哪里有?”   老人捋须笑道:“既然都不是,便说说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乔装改扮?”   “我…我是因为…唉~!”肖雨楚叹息一声道:“却不知从何说起。”   老人直直盯注着肖雨楚说道:“少年人,只要你道出真名实姓,而且毫无隐瞒的说出实话,老朽不但白白送你衣衫斗笠,连着胡须亦可相赠,而且会有令你更加惊喜之事,如何?”   肖雨楚望着老人思前想后犹豫不决。   老人道:“老朽正如所言行将朽木,岂会存有害了少年人之意?而且老朽孤寡一人无亲无友,与此相见亦属有缘,若是少年人所述真实,老朽自然会坦诚相待。”   肖雨楚见老人已入耄耋之年,又独居山野孤苦伶仃,委实不愿欺瞒,于是缓缓将自己的出身来历、真实姓名,被仇家追杀之事及似是心怀剖侧之人的无尽纠缠详尽的讲述与眼前的老人。   待肖雨楚堪堪讲述完毕,老人捋须沉吟半晌,随即叹道:“关于鹰啸神剑及龙吟刀老朽亦有耳闻,据闻失传已久的‘鹰啸神剑’剑谱功法,集苍穹神鹰与夜枭、猫头鹰的神技于一身,而你所说的龙吟刀主大概就是屠正宏的徒孙。”说罢微一思索继而道:“少年人,你没听说过乌血剑教吗?”   肖雨楚沉思片刻道:“听爹爹与柳伯伯相谈时听他们说起过,当时未曾留意,如今细想,乌血剑教曾经的教主姓谭,叫作谭天望,后来似是被大娘本家凤仙教的药老爷爷的夫人乌老婆婆所杀,晚生是根据当年他们的谈论推断的,做不得准。”   老人闻言变色道:“药老爷爷?乌老婆婆?你所说的这两人是否是指药丸儿及乌秋雨?”   肖雨楚想了想道:“小时候曾随爹娘及大娘去过凤仙教,他们两老的相互称谓正是‘药丸儿’、‘秋雨’,老爷爷,你认得他们?”   老人长叹一声道:“这许多年了,没曾想自你这少年人的口中得知他们的状况。”   肖雨楚见老人似是陷入无限的回忆,于是望着老人默不作声。   过了半晌,老人定睛望了阵肖雨楚,随后说道:“你叫做肖雨楚?”   肖雨楚答道:“正是晚生。”   老人说道:“你且转过身,老朽给你瞧瞧一件物事。”   肖雨楚愕然道:“老爷爷,您老要给晚生瞧什么?”   老人道:“尽管转过去,稍后便知。”   肖雨楚慢慢转过身,因瞧见老人面貌慈祥倒也有些安心,只是历经诸事的肖雨楚并非毫无警惕之心,当下功聚双耳倾听身后的动向,同时暗暗将真气提聚。   身后传来轻微的翻箱倒柜的声音,随即便是簌簌的响声,只听老人道:“少年人不必担心戒备,老朽即将变为一抔黄土,何来害你之意?”   肖雨楚默不作声,只是仍然暗自戒备。   少顷后只听老人道:“少年人,这便转过来吧。”   肖雨楚缓缓转过身,却见老人背对着他一动不动,于是待得片刻小声道:“老爷爷,我转过来了。”   老人道:“你却瞧瞧我是谁?”   肖雨楚心神一颤,觉得此人说话嗓音有些耳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老人慢慢转过身,肖雨楚望见之下大吃一惊叫道:“药老爷爷!”   老人哈哈大笑,笑声剧烈之下忽然间猛烈咳嗽,肖雨楚赶忙上前伸手轻拍躬身咳嗽得老人,只见老人连连咳嗽中仍自在笑,于是道:“老爷爷,不要再笑了,别伤了身体。”   老人好半天才止住笑道:“数十年来未曾大笑,今日忽然如此大笑倒是肺部受了牵动惊吓,一时间难以适应吧。”   肖雨楚舒了一口气,随即细细望着老人的面容道:“像是像极了,只是相较之下比之当年晚生所见之时还要有些年轻,可是,可是实在太像了,简直惟妙惟肖,教晚生着实受了惊吓。”   老人叹息一声道:“是啊,岁月不饶人,老朽无所事事之下凭着记忆制作药丸儿的假面乃十数年前之事,虽然依据当时的推算制作的相对老一些,却仍然无法摆脱记忆的羁绊,仍然造的年轻了,药丸儿见到此面具,倒是该当感谢与我。”   肖雨楚道:“老爷爷与药老爷爷认识许多年了吗?”   老人笑道:“少年人,老朽曾说过若是你所述真实,老朽自然会坦诚相待。”   肖雨楚点了点头。   老人透过门窗望向逐渐暗黑的远方,幽幽说道:“老朽和药丸儿何止相识?想当年在乌血剑教,他的绰号为‘气死阎王’,老朽的绰号则是‘百变仙者’。”    第二九三章 精作得传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六十多年前,药丸儿与巧手儿同为乌血剑教教主座下的两大使者,药丸儿因药道医道高明被封为“医使”,巧手儿因易容装扮之术高深而被封为“风使”,药丸儿更获“气死阎王”的绰号,而巧手儿则得“百变仙者”的称号。   因巧手儿易容术及模仿术奇高,装扮他人时不但样貌惟妙惟肖,嗓音更是与被装扮者如出一辙,再加上形态举止的揣摩习练无人能够看出丝毫破绽,因此收集情报及打探隐私轻而易举。乌血剑教在乌皓晴执掌之时,中原乃至域外的情报均由巧手儿一人收集传递。   有一年巧手儿出外办事后回到总坛,谭天望私下召巧手儿相见,谭天望在对巧手儿表达一番景仰赞誉之后,要求巧手儿为其制作谭雨乾、谭文启及乌秋雨的假面,并承诺日后必将重用。巧手儿早已由药丸儿口中得知谭天望神情举止有些异常甚至诡异,而谭天望要求制作假面的三人乃是与乌教主最为亲近且最易接近之人,当下婉言拒绝,当时谭天望被拒后眼中射出的狠毒之色令巧手儿背脊阵阵发冷,洞悉谭天望乃眦睚必报之人,察觉到教中即将发生内乱的巧手儿在接到一项任务后即飘然离教隐居,连亲密如药丸儿都没有告知其踪,只为药丸儿不为自己遭受牵连。   巧手儿离开乌血剑教之后直至谭天望招入“御风使者”,期间的乌血剑教暂无“风使”一职,那一段亦为乌血剑教内乱分裂后教中局势动荡不堪的暗淡时光。   二十年前乌血剑教教主谭天望授首,原教主乌皓晴的义女乌秋雨执掌教主之位,巧手儿因数十年的避世隐居而毫无所闻,但即便知晓此事,早已习惯远离尘嚣独自生活的巧手儿,亦不会重新现身于乌血剑教乃至江湖武林,而识得“百变仙者”之人早已死的死、散的散,即使是仍然健在于世的人,也早已将“百变仙者”巧手儿忘记。   肖雨楚听完“百变仙者”巧手儿与乌血剑教的陈年往事不由望着早已由巧手儿点燃的油灯灯火幽幽发呆。   “娃儿,再喝口茶,”巧手儿见肖雨楚发呆便为其倒了碗茶说道。   肖雨楚收起心绪接过茶碗,老者身后的一件物事忽然吸引了肖雨楚的视线,不由抻长脖子望去,见是一口朱红色的箱子,箱子许是以木料而制后为防腐防朽涂上了红漆,木箱旁边则是揭开放置到一边的板状物,板状物的边端为一方形坑洞。   巧手儿见状将药丸儿的假面放到桌边一角,走到木箱边取出几件似是假面一般的东西,随即回到座位后将几件东西放在桌面上,待巧手儿将那物件展开,肖雨楚不由瞠目结舌。   只见面前是三个栩栩如生的假面,亦如药丸儿的假面一般薄薄且柔软,连每条皱纹及每根胡须都如真人实物般真假难辨,而且整张面部不知以何物制成,不仅颜色与常人无异,甚至伸出手指触摸亦略有弹性。   肖雨楚又是惊讶又是新奇,来回望着说道:“这两个男子和这个女子是谁?”   巧手儿愕然道:“咦?你不是见过乌老婆婆乌秋雨吗?哦,是了,想必这具假面年纪轻了许多,但总会有些相像吧?”   肖雨楚瞧了瞧摇头道:“不像,毫无相似之处。”   “哦?”巧手儿微显诧色。   两人哪里知晓,乌秋雨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内历经将近四十年之久,数十年的不见阳光及数十年的满腹仇恨及满面怨怒,其样貌自然面目全非,难怪思恋多年的药丸儿亦无法辨认且一时间难以接受。   肖雨楚微一思索道:“原来乌老婆婆年轻之时有些像男子,却又的确貌美。”   巧手儿笑道:“那称作阳刚之美,当时教中许多男子都暗中喜欢她,而他却只钟情于谭天望,岂知谭天望这狼子野心必然会掀起滔天大祸。”仰望屋棚经短暂的思索后续道:“按理说时隔数十年,所有人年事已高,一般的仇恨亦该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减或者消失,然而数十年后谭天望被乌秋雨所杀,可想而知当年谭天望所做下的孽是何等的极恶滔天。”   肖雨楚瞧见巧手儿言语之时手指似是而非的不停点着一具假面,心念一动指着那一具假面说道:“此人莫非便是谭天望?”   巧手儿颔首道:“如假包换!”   肖雨楚指着另一具假面道:“那么此人又是谁?样貌与谭天望似乎有些相似之处。”   “他同父异母的兄弟,谭文启。”巧手儿说道:“其实他们两兄弟以及其父谭雨乾、乌教主的事情原本极为隐秘,但天下并无不透风之墙,有教友发现谭天望时常偷偷出远门明察暗访,老朽也曾在一村落见到过行踪诡异的谭天望,而且此人偶尔在酒后又是哭又是说,同时对乌教主咬牙切齿,经过听闻到的人私下议论,其中真相已大白于教众的心中了。”   肖雨楚道:“那么当年他要求老爷爷为他制作谭雨乾、谭文启及乌秋雨的假面,想必是要利用假面靠近乌皓晴而进行突袭施杀?”   巧手儿道:“想必该是如此,老朽正因想到此点而未曾答允。”随后看了看桌上的假面说道:“后来闲来无事,我便造了这几个假面,他们的父亲谭雨乾的假面却没有勾起我制作的欲望。”   肖雨楚将双手放到桌上,下巴枕在相叠的手背上呆呆望着假面出神。   巧手儿忽然道:“娃儿,如今你要装扮还有何难处吗?”   肖雨楚闻言喜道:“老爷爷肯施舍几个给晚生?”   “何来几个?”巧手儿笑道:“全都给了你了!”说罢牵了肖雨楚的手走至木箱边说道:“这口箱子里不下四十个,其中有老朽认识之人,亦有凭空随意制作而成之人,娃儿尽管任意使用。”   肖雨楚大喜,伸手翻开查看却见形形**男女老少一应俱全,甚至有几个做工精巧的女人长发。   肖雨楚喜极欢呼道:“真的吗?老爷爷您为何对楚儿如此之好?楚儿感激不尽!”随即呵呵而笑。   巧手儿道:“既然娃儿与老朽的故人药丸儿有亲情关系,如今有此需要,又有何不可呢?感激的话倒是不必了,否则药丸儿知晓了该责怪我这老头子见外了。”   肖雨楚欢喜之下着实翻弄把玩了半晌。   巧手儿说道:“娃儿,想未想过装扮说话的嗓音?”   肖雨楚惊喜的道:“嗓音也能装扮的?”   巧手儿说道:“嗓音倒不能说为装扮,称之为改变更加贴切一些,如今肚子饿了,想必娃儿也饿了吧?添柴,我们造饭吃了再说。”   肖雨楚赶忙抱柴帮忙。   饭食虽只是糙米淡菜,但两人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嗓音的改变取决于咽喉、鼻息、口型,对于身具内力之人,只要掌握诀窍便轻而易举……”   肖雨楚自小具备过目不忘、过耳成诵之能,待巧手儿详尽的讲解一番后,肖雨楚经过几番尝试渐入佳境……   时值深夜,巧手儿挪过凳子凝望着如孩子般甜睡的肖雨楚,喃喃道:“本以为将这些毕生钟爱的手艺及自以为是的精品带入地底永不见天日,如今出现了你这个小娃儿要将我的倾心之作展现于世,但愿这些宝贝帮你这天性质朴、宅心仁厚的娃儿渡过难关,更有益于中原武林。”    第二九四章 天机露售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拜别巧手儿后,肖雨楚慢慢行走在山间的林荫小路。   巧手儿箱内的假面太多,肖雨楚此次仅携了四具,巧手儿言道必要时随时可以到来取去。如今面上戴的是一具年岁三十许,右脸颊上有一狰狞刀疤,面容略显凶晦的大汉假面,另外三个假面则背负在包裹之内。   如今假面掩盖了真容,肖雨楚大感安心,只是心内一角落却有些沉重。那口朱红色的木箱仍放在地底方坑内,盖上的石板上面有一层泥土,盖上石板稍微抚平四面接口的痕迹后,除非刻意观察绝难发现地底另有玄机而绝非实地。然而存放木箱的方坑边有一更大的长条大方坑,坑内为一口红松木材制成的棺木,巧手儿言道待感觉阳寿将尽时,自己将进入棺内掩上石板后盖上棺盖静待死亡,巧手儿虽说得轻描淡写,但肖雨楚仍然能够自语气中感受到些许的遗憾与哀怨,若非自己有些事情急需办理,真希望能够陪伴在巧手儿的身边直至天年已尽,而后恭敬小心的放入棺内亲手盖上棺盖及石板,再行恭谨的的磕拜之礼并守孝三日。   肖雨楚叹一口气巡视了一遍四周,随即掠上一棵大树四下探望,只见三面为茫无边际的丛林山野,只有来路朝向的前方隐约可见疏落无序的房屋,该是城外边郊的村落,显然距离龙城已然不远,心想已在巧手儿处住了三夜两日,不知风星与琵星是否已然进入城内抑或是仍在山野之中找寻自己,又想“娘子”一行人是否在城内落脚?想到“娘子”紫莺,肖雨楚不由自主的心潮微荡,当即急忙自树上跃下,急急朝龙城方向行去。   入得城内,肖雨楚直朝人员最为汇集,鱼龙混杂的茶楼行去,与往常稍觉有异的是,一路行来不见一个携带兵刃的武林人士,而且天宁寺发生事端后的一段时日不时有僧人出没于大街小巷,今日却是一个也不见。   直走入茶楼,随着茶伙计热情的吆喝及看座声中巡视了一遍茶楼内稀疏零散的茶客,仍是不见一个武林人士或光头和尚。   茶伙计熟练的操起抹布擦拭着桌面说道:“这位壮士佩戴双剑看来亦是武林人士,敬请先行喝茶吃些点心,待刚刚进入不久的两位壮士出来后再行到厢房面见‘机售’先生?”   肖雨楚愕然道:“‘鸡瘦’先生?那是何等玩意儿?”   伙计急忙竖起右手食指“嘘”了一声道:“不可冒犯了‘机售’先生,他可是弊茶楼的财神爷,‘机售’乃是简称,先生的全称为‘天机露售’。”   肖雨楚道:“‘田鸡露瘦’?那又是什么东西?”   伙计尴尬的笑道:“恳请这位壮士口上留点德,‘机售’先生包下厢房,每日所付的银两足可抵过弊茶楼三、四日的卖茶钱,况且,壮士不也是向‘机售’先生讨买消息来的不是?”   肖雨楚不解的道:“我为何要向他讨买消息?他又凭什么卖消息赚钱?”   “哦?”伙计微一错愕道:“得,算小的多事,连日来所有的武林人士均打听‘天星堡’及‘飞鱼双剑’的消息,唯有在‘机售’先生处才可购获,小的以为壮士亦是为此而来,对不住,对不住,给您上什么好茶?”   肖雨楚闻言一惊道:“且慢,你说‘天星堡’及‘飞鱼双剑’的消息?”   伙计诧异的望向肖雨楚道:“难不成壮士刚到龙城?两日前龙城内已传遍了‘天机露售’先生兜售‘天星堡’的所在及‘飞鱼双剑’去向的消息,壮士难不成未曾听闻?”   “什么?”肖雨楚霍然站起,茶伙计急忙道:“壮士别忙,待那两位出得厢房再行进内不迟。”   正在此时,“哐当”的桌凳翻倒的声音自厢房内传来,接下来便是喝叱声及急骤的兵刃、衣袂破风声。   肖雨楚、茶伙计及一众茶客齐齐朝厢房处望去,一声闷哼中“喀喇喇”的一声巨响,门板猛然破裂翻飞,自厢房内飞跌出一人几乎与门板同时跌落在地,紧接着一人飞掠而出,身后亦紧随着一人长剑直指前方之人背心。   首先掠出之人身在半空左袖甩出,一道寒光朝地上之人面门疾袭而去,地上之人急忙旋身翻滚堪堪躲过,“哚!”的一声,一片薄薄的柳叶刃深深嵌入跌倒之人方才面门所在处的门板上,而施袭之人毫不停留的疾速穿过茶楼的窗门,身后追袭之人微一踌躇已失去追袭良机,当下急忙落地返回奔向跌倒之人。   肖雨楚已然看清最后追出之人为风星,此时跌倒之人被风星搀扶而起,自然便是琵星。   只听风星道:“琵兄如何?打不打紧?”   琵星转首望向钉在门板上的柳叶刃恨恨的道:“好歹毒的暗器,我不打紧,没想到此人武功相当了得,原以为只是三流的江湖骗子,疏忽之下不小心着了道。”   肖雨楚朝柳叶刃望去,虽非近前亦可看出柳叶刃发出蓝幽幽的微光,显是淬有剧毒。   “让那贼子逃了。”风星说着走至门边自怀中掏出一条汗巾,小心将柳叶刃包住拔出,随后小心包扎严实之后放入怀内。   琵星右手抚着胸口道:“风兄,现下如何是好?”   风星巡视了一眼瞠目结舌的一众茶客,轻声道:“我堡机密已泄,想必已有数匹人赶去,现下堡中人手极少,堡主恐有危难,我们这便赶回堡去吧。”   风星掏出一小锭银子扔给茶伙计,与琵星相伴而去。   肖雨楚刚欲尾随跟去,却听伙计道:“好好的门板桌凳,还要雇匠人修缮,却与前日一模一样。”   肖雨楚闻言心想难道此人前日也曾经历过这般情形?于是朝伙计说道:“那人前日是怎生一回事?难不成那‘鸡瘦’先生还会返回继续卖消息赚钱?”   那伙计道:“当然返回,他一次赚的银两足够付得上包用厢房数日,当然返回,前日他被四个蒙面的女子打得落荒而逃,那四个女子刚刚离去,‘机售’先生便悠然返回继续卖消息赚钱,不曾想今日又碰见倒霉事。”   肖雨楚想起风星离去前言道“我堡机密已泄”,心想显然此“鸡瘦”先生所卖的消息真实,看来“娘子”他们也曾将此人打得逃窜而去,如此这“鸡瘦”倒是机警得很,那么“飞鱼双剑的去向”却又是怎么一回事?既然此人知晓天星堡的所在,我便不必忙着跟随风星与琵星,待向此人打听天星堡的所在后在看看“飞鱼双剑的去向”如何说词。于是朝伙计问道:“那‘鸡瘦’先生稍后必会返回?”   伙计答道:“那是自然,壮士不如在此饮茶稍待‘机售’先生到来便是。”   “随便那壶茶。”肖雨楚说罢坐了下来,心想我“飞鱼双剑”便在此处,你“鸡瘦”先生如何作答委实令本公子有些好奇。   肖雨楚刚饮了半碗茶,只见一人影出现在茶楼入口处,定睛望去正是“鸡瘦”先生,只见此人巡视了一番茶楼之内,随即洒然一笑“唰”的一声展开折扇,悠然自得的走向厢房,经过肖雨楚身畔时竟含笑意味深长的看了肖雨楚一眼,走至厢房近处说道:“小二,厢房门迟些再行修缮,暂且将门板立起来寻个东西架住。”   茶伙计连忙答应着办理。   肖雨楚眼见那人进入厢房,微一思索后便站起身朝厢房行去。    第二九五章 自便先生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自因关不严实而留出的一尺余门板缝隙侧身进入厢房,见“机售”低头抿着茶眼珠上翻斜视着自己,于是当即拉开“机售”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机售”放下茶碗,在另一茶碗中斟满茶水,放下茶壶后右手食中两指叉开轻推了一下茶碗边缘,茶碗在桌面快速滑行,当滑行至肖雨楚面前时戛然而止,茶碗内的茶水只是轻微的晃动,但自始至终未溅出一滴茶水,显然是运注内力所为。   肖雨楚看了眼茶碗便望向对面的“机售”。   只见“天机露售”双眼眼珠为棕色而且微微内凹,皮肤白皙,黑色的眉毛与胡须与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样貌倒是颇为俊秀,但眉目眼神间隐隐透着一丝狡黠,虽然留有胡须,但肖雨楚敢肯定此人绝不会比自己大上多少岁,或与自己相若,即使相比自己稍大亦至多一至两岁而已。   “本先生‘天机露售’,乃泄露天机换取银两之意。”那人双眼一眨一眨的观察着肖雨楚言道。   肖雨楚心想原来是如此的“天机露售”,又见此人眼神狡黠嗓音尖细,绝非厚道正直人士,闻言只好拱手道:“在下见过先生。”   “机售”右手拿起桌上的折扇“唰”的一声展开,挥着折扇道:“好说好说,请喝茶。”   肖雨楚喝了一口茶说道:“在下听闻‘机售’先生知晓‘天星堡’的所在及‘飞鱼双剑’的去向,是否如此?”   “机售”点头道:“确然如此。”   肖雨楚又道:“若要得知消息便要付银两?”   “机售”道:“不错,天星堡的所在为五两纹银,飞鱼双剑的去向亦为五两纹银,两者皆得为十五两纹银。”   肖雨楚诧道:“五两加五两为十两,为何两者皆得便是十五两?”   “机售”摇头晃脑的道:“先生自有先生的计算之法,买与不买还请自便!”   肖雨楚皱眉想了想道:“真乃一笔糊涂账,如何能够证实消息的真伪?”   “机售”眉头一挑道:“信与不信自便!”   肖雨楚道:“若在下只要一个消息呢?”   “机售”干脆的答道:“自便!”   肖雨楚笑了笑,巧手儿的假面极其柔软,笑容亦颇为自然,只是“刀疤脸”的微笑有些阴森恐怖而已,只见“机售”见到肖雨楚的笑容难以察觉的皱了皱眉。   “自便、自便!何不干脆称为‘自便先生’?”肖雨楚不知自己假面的笑容有多么难看,亦自面带微笑说道。   “自便!”那人说完两个字“咦”了一声道:“这位壮士的提议不错,‘自便先生’,‘自便先生’,好!多谢壮士赐予这等绝好的名字,今后本先生便是‘自便先生’了!”说罢呵呵而笑,笑声颇为刺耳。   肖雨楚失笑道:“封号也可随意改的?何不改为‘随意先生’?”   那人闻言愕然,喃喃道:“‘随意先生’,随意?不好,还是‘自便先生’好一些,嗯,就是如此。”   肖雨楚正容道:“在下只要‘天星堡’的所在,这便请讲吧。”   那“自便”先生面朝他方道:“五两纹银。”   肖雨楚不屑的瞧了瞧“自便”先生,自包裹中取出五两银子放在桌上。   自便先生瞧了瞧桌上的纹银说道:“难不成壮士得知这一消息之后便再取五两纹银探问另一个消息?哼,那是万万不可的,再问另一消息则需取出十两纹银。”   肖雨楚道:“我只要这一消息。”   “哦?”自便先生诧然道:“这却是为何?到得此处寻先生我的人都是两样消息皆得,可不曾有如壮士般只问一个消息的。”   肖雨楚笑道:“因此自便先生美其名曰一个消息五两纹银,实则笃定可赚得十五两纹银是也不是?哼,今日自便先生便笃定少赚了,在下只要这一消息。”   自便先生讶异的说道:“那却是为何?”   肖雨楚暗运嗓音模仿术说道:“本爷自便!”语气嗓音竟然与自便先生毫无二致。   自便先生惊瞪棕色的双眼望向肖雨楚,半晌后才舒口气拱手道:“恕本先生眼拙,竟未瞧出壮士乃高人。”   肖雨楚淡淡一笑道:“这便请将‘天星堡’的所在告知与在下吧。”   自便先生当即恢复原有的得意神色,挥着折扇轻声道:“沂水之流找源头。”   肖雨楚直直望着自便先生,见没了下文便愕然道:“完了?”   自便先生道:“完了。”   “沂水在何处?”肖雨楚问道。   自便先生合起折扇指向北方说道:“沂水为一条大河,自此一直北行九百里便可见到沂水,顺流朝上三百余里便可到达源头。”   肖雨楚想了想道:“先生为何对‘天星堡’如此了解?”   自便先生面现神秘之色道:“这天机是绝不可泄露的,多少银两也不卖。”   肖雨楚微一思索道:“若在下可证实先生的消息有误,该当如何?”   自便先生道:“本先生有言在先,事前曾说过信与不信自便,买与不买亦是自便,无须证实其真伪。”   肖雨楚道:“如若在下却能证实又该如何?”   自便先生面现诧色道:“壮士如何证实‘天星堡’所在有误?”   肖雨楚摇头道:“并非‘天星堡’所在,而是‘飞鱼双剑’的去向。”   自便先生望着肖雨楚,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容道:“原来壮士欲省下十两纹银套问出第二个消息,哼,休想!”说罢赌气般侧转过身。   肖雨楚见自便先生露出娘们似得姿态不由微微一愣,随即道:“天星堡的所在位置乃是死的,而飞鱼双剑为一活生生的人,活人的去向先生如何得知?”   自便先生道:“不错!飞鱼双剑乃活物,因此本先生只知去向而不知所在。”   肖雨楚闻听称自己为“活物”不禁微微有气,当下说道:“你见过飞鱼双剑其人?”   自便先生面露得色道:“岂知见过,本先生与他更是至交!他样貌儒雅秀气,单纯率直…”说着竟作出痴痴的沉思状。   肖雨楚见状大感诧异,当下盯注着自便先生说道:“先生当真见过飞鱼双剑?”   自便先生当即醒转,闻言正色道:“本先生与他一见如故,自然见过。”   肖雨楚不由暗暗好笑,说道:“既然先生与他一见如故,又是至交,为何未曾与他同往?”   自便先生微一愕然,随即道:“这与阁下何干?”   肖雨楚含笑道:“所谓的‘至交’、‘一见如故’之类的,该不是先生‘一厢情愿’吧?”言语中在“一厢情愿”四字加重了语气,意在讽刺自便先生一通乱编、胡诌一气。   自便先生白皙的面容霎时布满红晕,娇叱道:“你这个疤脸丑八怪再胡言乱语试试看!”   肖雨楚冷冷瞧着自便先生道:“到底是谁人在胡言乱语你我心知肚明。”   自便先生闻言好似颇为吃惊,盯注着肖雨楚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肖雨楚淡淡的道:“先生当真见过‘飞鱼双剑’?”   自便先生道:“当然见过。”   “当真?”   “当真!”自便先生断然道。   肖雨楚缓缓点头站起身,自便先生见状将折扇回撤至胸前似是全神戒备,口中道:“壮士何人?意欲何为?”   肖雨楚微微一笑道:“瞧我如何证实你的消息有误。”说罢转过身将假面轻轻揭下揣进怀里,随即慢慢转过了身。    第二九六章 突厥顽女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当肖雨楚转过身将整个面孔对着自便先生之时,只听“啊!”的一声惊呼自自便先生口中吐出,随即急忙抬手掩口,瞪大眼一眨不眨的只是望着肖雨楚。   肖雨楚听到自便先生的呼声微感诧愕,随即望向自便先生的喉部,发现并无突出的喉骨,再看其胸部,虽然衣衫肥大加之有意而为之的掩饰,但仍然能够看出其胸部微微突起,若说其为健硕的胸肌,与瘦俏之身绝不相衬,实难令人相信。   “看什么看?”自便先生见肖雨楚上下仔细观察自己,不由满面红晕叱道:“有什么好看的?”   “你是女子?”肖雨楚盯注着女子的棕色双眼说道。   “真的是你肖公子。唉!”自便先生的嗓音及叹息声此时全然回归为女子,只见掩口的手捉住鼻下唇上的胡须一角,皱着眉缓缓揭了下来,露出白皙娇美的女子真容。   肖雨楚看了看那女子片刻,颓然坐下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   女子斜眼看着肖雨楚,一双眼珠滴溜溜直转,随即坐下来眼望面前的茶碗说道:“原本还以为是我在骗你瞒你,心中更沾沾自喜好玩得紧,却不知自己完全蒙在鼓里,肖公子,你瞒得我好苦。”   “在下并非有意欺瞒你,你却是故意欺骗所有探消息之人。”肖雨楚说罢忽然心下一惊道:“何来肖公子,在下复姓司徒,姑娘切莫胡乱称呼。”   女子白了肖雨楚一眼道:“本姑娘早已知晓,肖公子不必再行相瞒了。”   肖雨楚哼了一声望向他处道:“信与不信自便!”   女子见肖雨楚学着自己的语气言语不由“噗哧”一笑,肖雨楚闻声望去,见女子笑颜生花,却又绝无中原女子的含蓄、娇羞姿态。   “姑娘好像并非中原女子。”肖雨楚道。   女子呆了呆笑道:“猜对了,本姑娘来自你们中土人口中所说的西域之国突厥。”   肖雨楚心想此女原来来自蛮夷之国,无怪乎双目及容貌与中原女子稍有差异。   女子道:“我的名字叫路亚,肖公子想不想知道第二个消息路亚如何回答?”   肖雨楚倒也有些好奇,于是说道:“姑娘若愿赐告,在下洗耳恭听。”   路亚笑了笑道:“我的回答便是:去往宏荫被掳而去之处。”   肖雨楚闻言诧道:“那岂不是白白赚取银两?既然第一个消息为天星堡所在,第二个消息便为不是消息的消息。”   路亚道:“为何不是消息?岂知那些蠢人未听我将去向说完便急急走了,那也怪我不得。”   肖雨楚道:“当然便是天星堡了,这难道还须明言?难道那些购买消息的人便如此将银两给了你甘愿离去?”   路亚想了想道:“那些光头和尚倒满是被骗了的样子,虽未言语但其面目表情我难道看不出来?而有些江湖人士却是毫不在乎十两、二十两银子,有的还有多给呢,只是我卖了一关子没有讲完,却所有人未曾听全便都急急离去。”说罢仰头望着肖雨楚道:“谁说是天星堡了?”   肖雨楚没好气的说道:“司空涧自然是为天星堡所掳,还须多问?”   “司空涧?”路亚微显诧异随即恍然道:“你说的便是宏荫吧?”   肖雨楚道:“司空涧便是宏荫,他被天星堡所掳谁人不知?”   “非也非也!”路亚打开折扇摇头晃脑的道:“司空涧乃被‘残雪堂’所掳,被‘天星堡’所掳之说乃‘残雪堂’散播的谣言,意在嫁祸‘天星堡’。”   肖雨楚闻言吃惊道:“此话当真?你又如何得知?”   路亚道:“残雪堂的大堂主独孤残当年与家兄的师父相识,家兄的师父他老人家知晓独孤残早已来至中原,对中原形势颇为熟悉,因此修书一封嘱托独孤残对家兄多为关照,前些日子由家兄亲口向家嫂述说天宁寺的宏荫之事,恰巧让本姑娘听到,因此知晓宏荫被‘残雪堂’所掳。”   肖雨楚想了想道:“残雪堂在何处?”   路亚笑道:“本姑娘带你去如何?”   肖雨楚道:“不必了,只需姑娘告知在下‘残雪堂’的所在,在下便感激不尽。”   “咦?”路亚的笑容更浓,眨着眼说道:“肖公子不是曾言道:‘既然你与飞鱼双剑一见如故,为何未曾与他同往?’吗?本姑娘这便与你同往如何?”   肖雨楚皱眉道:“谁与姑娘一见如故了?”随即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姑娘此前曾在哪里见过在下?”   路亚挑眉一笑道:“当你大闹天宁寺之后在茶坊、酒楼等处徘徊探听,难道当时未曾见到过曾经的‘天机露售’先生?”   肖雨楚努力回想了一遍,却丝毫想不起来,该是当时未曾留意,或者是见到亦未在意,于是摇了摇头。   路亚道:“路亚还曾见到肖公子大显神威助天星堡的两人脱困,如何?本姑娘对你的事是否了如指掌?”   肖雨楚以疑惑的目光望向路亚说道:“你是突厥人,为何对天星堡如此了解?你说道前些日子见过令兄,那么令兄也在中原,你们到中原有何企图?还有为何广为散播天星堡的所在及飞鱼双剑的去向?为何要跟踪于我?”   路亚忽然做出委屈之状道:“肖公子突然提问这许多问题,教路亚如何回答?”随即神秘兮兮的笑了笑道:“我哪里是跟踪你?我是关心肖公子你吗?”   肖雨楚冷笑一声道:“多谢姑娘的好意,关心倒大可不必了。”   路亚白了眼肖雨楚说道:“路亚偶然之际见过天星堡的人以熟练至极的手段取人首级,于是好奇之下跟了去,经过几日打探才有些了解,可此事家兄并不知晓,全然是本姑娘一时好奇又觉好玩而已。”说罢观察着肖雨楚的表情,继而道:“家兄拔也玷罗,家嫂苏农阿伊,来到中原所为何事我也不知晓,我只是跟了来玩耍的,至于为何散播天星堡的所在与飞鱼双剑的去向,便是为了见到肖公子你!”说罢站起身拍拍手道:“本姑娘回答完毕肖公子的提问,这便可以走了吗?”   肖雨楚呆呆望着路亚,少顷后说道:“姑娘中土语言为何这等流利?你确是突厥人不错吗?”   路亚道:“当然了,我的奶娘便是中土汉人,自小便教我讲中土话,我自小便说得非常流利。”   肖雨楚只是望着路亚毫无站起动身的样子。   路亚道:“肖公子的疑问小女子也回答完毕,还不随我走?”   肖雨楚道:“‘残雪堂’与姑娘家兄交好,在下此去便是为了要还或搭救司空涧,你若带我前去,不怕令兄怪罪,令兄与独孤残交恶吗?”   路亚笑道:“我当然不会现身,只是在暗中看好戏,好玩最是要紧,却也管不了那许多。”   肖雨楚仍然望着路亚不言不动。   路亚被肖雨楚瞧得霞生双颊,嗔道:“你若再不起来走,我便自己走了!教你找不到残雪堂,救不得你的朋友。”   肖雨楚心想此女兴致勃勃,是绝不会只告知所在而不跟随而去,暗暗叹口气拾起了刀疤脸的假面。   “还戴那丑八怪假面?那刀疤脸真是越看越讨厌!”路亚道。   肖雨楚哪里理会,正欲戴上,忽听厢房外有人道:“‘天机露售’先生可在此处吗?”   两人闻声自门板缝隙朝外望去,肖雨楚大吃一惊,假面当即掉落在地,慌张回过头心道:九幽天王如何来到此处?    第二九七章 机智逃匿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路亚望了望外间转而望向肖雨楚,见肖雨楚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由诧道:“他是何人?为何你见到他如此害怕?”   肖雨楚缓下心神戴上假面说道:“此人一身邪功极其可怖,你小心应付。”说罢起身拱手朗声道:“在下纯是好奇心作祟,区区银两倒不在话下,只是见到这许多江湖豪客如此便学着做做凑凑兴,倒非有何作为,问过便算,再会‘机售’先生。”将嗓音变得颇具豪迈,起身自门板缝隙斜身步出,迈步之际压低声音道:“我在外面等你。”   肖雨楚默默走出厢房,面无表情的自九幽天王身前走过,九幽天王自上而下的看着肖雨楚,眼神中露出一丝不屑,随后按照茶伙计的示意迈步走向厢房。   肖雨楚走回原来的位置坐下倒茶喝茶,好似全未瞧见九幽天王,但余光却无时不刻不在观察九幽天王的一举一动。   只听路亚故意而为的沙哑声音传来道:“这位壮士要购得两条消息或是其中一条?”   九幽天王哼了一声道:“我只要飞鱼双剑的下落。”   路亚略为诧异道:“那是为何?难道壮士不想知晓天星堡的所在?”   九幽天王道:“天星堡与我何干?”   路亚道:“凡是到得本先生处购买消息之人无不是首要天星堡的所在,为何壮士却与其他人截然相反?”   九幽天王不耐的道:“我只要飞鱼双剑的下落,管他天星堡是在天堂或是在地狱?”   “非也非也!”路亚“唰!”的一声展开折扇招牌式的摇头晃脑道:“壮士此言差矣。”   九幽天王紧紧盯着路亚,见路亚摇头晃脑不觉间亦随着摇晃,随即一拍桌子喝道:“别晃了!且讲差在哪里?”   路亚见状停止了摇晃,着恼般急速扇着扇子说道:“假若,本先生所言乃是假若,假若飞鱼双剑正在天星堡,壮士莫非须再买一条天星堡所在的消息吗?”   九幽天王急忙道:“飞鱼双剑难道当真在天星堡?”   路亚将展开的折扇指向桌面道:“若求飞鱼双剑的去向,五两纹银。”   九幽天王道:“本王在问飞鱼双剑是否在天星堡?”   路亚眼望他方道:“不见银两绝不奉告,还请担待则个!”   “担待个屁!”九幽天王拍桌而起道:“如此本王便将这五两纹银也省了,你这便站起来,为本王带路寻那飞鱼双剑!”   路亚愕然道:“本先生只卖消息而非做向导,本先生无此规矩。”随即歪头道:“‘本王’?请问壮士莫非是皇亲国戚?”   “这却不用你挂怀!”九幽天王道:“但若不乖乖听吩咐,本王便要用强了!”   路亚合起折扇瞪眼道:“壮士此举与强盗又有何异?”   九幽天王冷笑一声道:“不错,本王就是要强抢消息,而非购买消息。”   肖雨楚听到此处不由暗暗握住了双剑剑柄,但若当真要与九幽天王过招,心中委实有些惧意。   忽听兵刃破空声飒然想起,随即便是衣袂破风声,但听九幽天王喝声“好胆!”,想必是面门遭到了柳叶刃的偷袭,门板忽然倾斜,只见九幽天王慌忙避开路亚飞掠中斜侧里拍出的一掌,而路亚却趁势疾出另一掌拍向门板,门板骤然朝九幽天王迎面撞去。   九幽天王躲闪柳叶刃,避开拍来的一掌,再要迎接门板的撞击,不看便知将有多么狼狈气恼,而路亚却已奔至肖雨楚身前毫不停留的道:“快走!”   肖雨楚本已惧怕九幽天王,心想能够不正面交手再好不过,当即提气疾掠,随路亚奔出茶楼大门。   后方九幽天王的破口大骂声不绝传来,路亚与肖雨楚则手拉手自顾疾奔,心想趁九幽天王狼狈之下未及紧追而来之际逃得越远越好,最好是令九幽天王瞧不见两人的去向。   肖雨楚的“鹤纵术”虽另辟蹊径高超无比,但施展轻功奔跑的水准却是平平,此时堪堪与路亚跑了个旗鼓相当。   两人只顾奔跑却并未埋头,肖雨楚不停回头察看九幽天王有无追来,而路亚则查探奔跑的地势,见前方为一片旷野,左侧为小河,右侧则为疏林,于是急忙拉着肖雨楚奔想右侧,全因疏林易于逃遁或隐匿。   奔行中的地势忽高忽低,而且矮树草丛高低不齐,因此肖雨楚瞧见的九幽天王追来的身影亦时现时隐,但确是朝己方两人方向追来无疑,于是道:“贼子追来了,这家伙轻功较我们强,若被他追上大是不妙,连‘娘子’都非他对手,何况…”言语中真气微泄,急忙闭口奔行。   路亚却望向肖雨楚,心想:这人是在说连我都非他敌手,却为何将我说成娘子?   肖雨楚见路亚望向自己便猛劲点了点头,实是毫无意义的点头鼓气而已,但路亚正带着所谓“娘子”的疑问望向肖雨楚,见其用力点头不由芳心大乱,面颊上不觉中现出红晕。   肖雨楚望了望路亚,见其满面嫣红不由道:“你累了吗?为何满面通红?”   路亚又羞又气,心底深处却有一丝甜意,不由狠狠白了肖雨楚一眼。   转眼间已奔进疏林,两人一路直直朝前奔掠,片刻后路亚却拉着肖雨楚垂直的转向右侧,少顷后再次左转,奔跑中遥指着前方一株参天大树道:“我们上得那棵树躲藏。”   肖雨楚不停巡望着后方说道:“好,但我们必须快些上去,否则极易被贼子瞧见。”言语间已接近那株大树,肖雨楚松开与路亚相握的手,随即两手叉在路亚纤腰的两侧道:“小心了!”   路亚又羞又喜,但已解其意,当即提气上掠,肖雨楚适时用力朝上方推送,路亚犹如山雀一般疾纵而上,肖雨楚则施展鹤纵术一跃而起,所纵的目标便是目测计算的路亚落足之处,但在浓密的枝叶间瞧不真切,两人竟装了个满怀,不由自主的相抱在一起。   两人均未曾松开相抱的手臂,而是齐齐屏息探听下方的动向,两人所踏所触的树枝转眼间回归静止,下方及周遭毫无声息。   肖雨楚舒一口气放松的垂下头,却未料到将脸部埋在路亚的左肩之上,吃惊之下急忙抬头,路亚的左面颊却急急挨上来紧贴着肖雨楚的右面颊轻声道:“不要发出响动。”   肖雨楚当即屏息静听,路亚滚烫的面颊紧贴着自己的脸部,耳边更是如兰的气息,肖雨楚不由自主的微微用力紧抱住路亚的身体。   路亚却轻声道:“你做什么?快放开!”   肖雨楚急忙松手,却见路亚白了肖雨楚一眼道:“看来那什么劳什子的王跑错了方向。”随即微微垂下泛红的面部斜视着肖雨楚。   肖雨楚顿觉方才之举委实无礼至致,与君子之道大有违之,不由瞬间面红耳赤。   “该死的两个小贼给本王滚出来!”九幽天王的喝骂声由远传来,待说至最后却极为接近,瞬息间脚步声已抵达两人所在的大树之下。   两人心惊之下屏住呼吸强自放缓心绪,以防心跳加剧教此人发觉。   只听九幽天王呼哧呼哧的直喘气,显然是恼怒所致。   片刻之后,九幽天王喃喃低骂着离去,转眼间声息杳然。   肖雨楚安心之下刚要舒口气,却见路亚皱着眉轻微摇头,当下闭口不敢有丝毫响动。   未过多久,只听九幽天王“呸!”了一声,随即不停咒骂着离去,肖雨楚不由恍然,心道虽然路亚年纪与自己相若,但其心思之缜密及料事之如神委实令人叹服。   正自想间,路亚忽然猛力抱住肖雨楚的脖颈,在其面颊上狠狠亲了一口,肖雨楚不由大吃一惊愕然呆住。    第二九八章 夜探残雪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夜色深沉,零星的星光在云朵间时隐时现,被薄薄的云层遮掩的星光灰蒙蒙黯淡无光,犹如困顿不堪之人半睁半闭的朦胧睡眼。   肖雨楚与路亚悄悄掩至距残雪堂仅十数丈之遥的少山包上,观察夜色下的残雪堂所在的高墙内屋宇房舍。   肖雨楚道:“你便在此处藏身等待,我进入内里打探找寻。”   路亚道:“若不巧被发觉,切不可力敌,逃出来另行想办法。”   肖雨楚点点头,见残雪堂总坛所在处人影渐稀,灯光逐一灭去所剩无几,便轻轻一纵落在侧方的墙下,微一停顿后直直朝上纵起,右手攀住墙沿轻轻摇晃,随即力运右臂,悄悄探出上半个头部极目四扫,见毫无人迹便观察了一番屋宇构造,随即轻轻翻上墙头,微一弹身便跃上一处屋顶。   夜色茫茫,直至肖雨楚自墙沿探出头部,路亚才借助墙内幽暗的光线看到肖雨楚的身形,而当肖雨楚跃上屋顶,光线不及之下身影再次自视线中消失。   路亚皱皱眉喃喃道:“偌大的地域这许多的房屋,这家伙不会一路挨间寻下去吧?”略一思索便悄悄朝肖雨楚进入的墙角掠去。   肖雨楚左手撑住瓦面屈蹲双腿,四下察看一番便施展轻身之术一路逢屋过屋,朝一处灯光泄出的低矮房屋掠去。   刚刚落至瓦面,便听自屋内传来一阵低声奸笑,只听一男子声音道:“乖乖听话,如此我将好生照料你不让你受到他人的欺辱,如若不然,本大爷制住你的穴道令你动弹不得,再将你扔到西北方的树林里,让猛兽叼了你去吃肉,堂主及一众兄弟只当你半夜里逃出去被野兽吃掉了,谁都怀疑不到我身上。”   一女子低声哭泣的声音随即传来,想是在威迫之下不敢抵抗,只是嘤嘤哭泣。   肖雨楚心想不知是刚刚被掳的良家妇女还是残雪堂内的侍佣婢女,不如过一阵突然下去将此人制住,或可逼问司空涧的关押之处,心念中听到女子的哭声稍有不忍,但正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当即四下探望,见不远处一屋内亦是油灯未灭,于是悄无声息的轻掠而去。   落至屋顶,只听屋内一人道:“赵六如此痴迷好色,有朝一日将被两位堂主知晓,到时瞧他落得何等下场。”   又另一人道:“管他做什么?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一大早起床赶往天星堡应援,唉,好生休息几日也难。”   肖雨楚听闻之下猜测两人口中所说的赵六当是方才威逼一女子之人,暗自思索该不该当即过去还是稍待片刻,忽听屋内两人同时连声低笑,一人道:“哪里来的宝贝?给我瞧清楚些!”   另一人道:“只得眼瞧不可手触,站远些。”   那人道:“站远些哪里瞧得清楚?我又不会突然出手来抢,怕什么来?”   另一人道:“那可说不准,不许靠近,否则休想再瞧。”   屋顶的肖雨楚闻言不由大奇,不知两人看到什么东西如此按捺不住,又似绝顶宝贝般生怕对方来抢?   好奇心作祟之下,肖雨楚挽起两臂的衣袖,伸手轻轻搬开了一片瓦,随即探头朝内望去,只见两人互相凝望纹丝不动,肖雨楚微感诧异间待找寻角度看两人手里拿的什么宝贝,忽见一人将手中的物事朝怀内一揣说道:“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一路上保管老兄看个够。”   另一人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这便睡吧,嗯…这个,我去外面解个手。”说罢朝屋外走去。   那怀揣“宝贝”之人说道:“老兄稍等,你我一同去便是。”说着尾随而去。   肖雨楚大感扫兴,刚欲将瓦片盖上,忽然警念陡起,同时前后方衣袂破风声飒然而响,两条人影倏然纵上屋顶,一人在身前、一人在身后,竟是一自屋前、一自屋后纵跃而上,寒光闪动中一刀一剑同时朝自己疾挥疾砍而来,当下甩手将左手中的瓦片朝前方之人掷去,同时旋身疾转,右手已握住腰间的剑柄。   那自屋前跃上之人黑暗中见一物疾朝面门袭来,急忙以手中剑劈向那物,只听“啪!”的一声瓦片被劈得粉碎,那人只觉虎口酸痛,身形一滞之下落在倾斜的瓦面,摇摇晃晃间艰难凝定身形,而那自屋后跃上之人已与来人交上了手,“叮当”的刀剑碰撞声疾起。   原来,肖雨楚虽然小心翼翼,但瓦片搬动的声音仍然令视觉、嗅觉及听觉极其敏锐的两人察觉,已然知晓屋顶有人,当下不动声色的假装去屋外解手,随后便一前一后同时纵上。   只听“嗤!”的一声响中,自屋后纵上屋顶的持刀之人一声闷哼,腿部已然现出一个血洞,在来人的横剑疾扫中慌忙后退,随后一脚踏空落向屋后。   挫退持刀之人之后,肖雨楚的双手已各持一剑,双剑交错直袭向被瓦片迫退后重整旗鼓挺剑袭来之人。   那持剑之人黑暗中见到面前剑光众横交错不由心中凛然,堪堪招架中步步后退,内力运聚与前方迎击双剑的右手臂及手中剑,脚底沉重之下“噼里啪啦”接连踏破无数张瓦片。   此时屋后持刀之人再次纵上,右腿上绑了一条布条,当是自衣衫之类的衣物上撕下来绑缚在伤口止住流血之用,而前方持剑之人身畔亦出现一条人影,只听持剑艰难招架之人口中喝道:“赵六!点子扎手,还不快快动手?”   原来是先前那屋内中威逼女子之人闻声赶来。   “何来跳梁小丑狗杂种至残雪堂撒野?饶了大爷的春宵美梦?”赵六叉腰吆喝着并未上前动手,因屋顶黑暗委实看不真切对方的武功路数与高低。   “当!”的一声,持剑之人的手中剑被肖雨楚的右手剑击中剑身疾速荡开,那人惊恐之下疾朝剑势趋去之处闪避开去,而肖雨楚已施展“七绝环步”倏然出现在赵六身前,在赵六左右脸颊上各打了一耳光,那赵六叉腰大骂中突然被人扇了两耳光,在仍然自叉着腰愣然呆住之际,“蓬!”的一声一脚正中腹部,仰身朝屋下跌飞出去。   肖雨楚瞧着探出的左手道:“出言不逊理当张嘴!”左手手中剑早已归入了鞘内。   忽然间人声嘈杂灯影憧憧,脚步奔掠声及衣袂破风声响处,十数人陆续奔涌到肖雨楚所在的屋前。   屋顶的持刀之人急忙跃落至人众之中居中当前的两人身畔躬身道:“大堂主,二堂主。”   那横眉虬髯的中年大汉恶狠狠的盯着屋顶的肖雨楚道:“来者何人,到此何干?”   肖雨楚朝身后望去,那腿部绑缚着布条之人见状微微打颤,随即纵身朝屋后跃落。   “堂主向你问话?小儿可听见?快快报上名来!”   肖雨楚听闻微微有气,回过头朝喊话之人道:“在下姓‘老’,单名一个‘爷’字!”   那人道:“老爷?”   “哎!乖孙子!”肖雨楚含笑说道。   屋下众人大都窃笑,却听那大汉身畔之人道:“狂妄贼子,有种的下来!”   肖雨楚道:“你有种,你上来!”   那人冷冷一笑道:“这是你自己找死!”说罢双手探向腰间。   那大汉冷哼一声道:“看此人手持双剑,不如西门堂主以双刀领教领教,双刀对双剑…咦?”面现疑问之下不由朝身畔之人望去,却见那人亦朝自己望来,两人在各自眼中皆看出同样的疑惑。   少顷后,那身带双刀之人道:“在下残雪堂西门雪,请问阁下是否现下名动江湖的‘飞鱼双剑’?”   肖雨楚略一沉吟未曾答话,忽觉一棉絮一般之物至斜后方袭来,当即伸手操住转首望去,却见另一屋顶上一人朝自己挥手,凝目望去竟然是路亚,而伏在路亚身畔之人颇觉眼熟,定睛一瞧之下心中大喜,暗道:司空兄,久违了!欢喜之余不由将右手剑插回剑鞘内双手一拍,屋下众人见肖雨楚左右张望之后突然拍手,不由诧愕不已。    第二九九章 抽身而退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路亚伸出右手食指朝司空涧指了指,又指着自己,紧接着指向自己身后,再指了指肖雨楚便竖起左手掌以右手掌的指尖横向抵住,而后再次指了指肖雨楚,随即指向自己的身后方。   肖雨楚看着路亚的手势细想了想,心道:你的意思为你和司空兄先走,我在此耽搁片刻再抽身而退?便朝路亚点了点头。   路亚拍了拍司空涧,司空涧朝肖雨楚伸出了拳头,随即朝下猛力的压了压,好似示意肖雨楚代他狠狠教训屋下的那一众人。   肖雨楚微笑眼望两人悄然离去,便缓缓转过头。   屋下的众人见肖雨楚在拍手后又是点头又是微笑尽皆大惑不解。   西门雪心念一动“唰!”的一声抽出双刀一纵身落在距离肖雨楚稍远的屋顶一侧,显然不敢贸然朝肖雨楚所在之处跃上。   肖雨楚将双手探至两把剑的剑柄处,凝神观瞧手持双刀的西门雪。   西门雪朝四下巡视了一眼发现并无异状,心想难道此人在此装神弄鬼愚弄己方众人?随即皱眉思索片刻心神一阵朝屋下一人道:“速去查看关押之人有无异常!”   肖雨楚见状“唰!”的一声抽出右手剑指向那领命欲离去之人道:“站住别动!”见残雪堂一众人齐齐讶然望向自己,想了想接口道:“此处之人一个也别想溜走,否则…否则本公子的无影毒镖必然取其狗命!”随即左臂轻抬横在胸前,作势随时甩出袖标之类暗器之状。   那人闻言惊惧之下竟站立当地不敢移动,双眼紧张的望着肖雨楚的左手臂。   独孤残见状急忙闪身至那人身前将那人护在身后道:“还不快去?”   肖雨楚喝声“尔敢!”便左手疾摆,众人尽皆同时后撤一步紧张关注,独孤残更是将双手抬至胸前运聚护身真气,双足更运力戒备便于暗器及身之时腾挪闪避。   而肖雨楚则虚张声势之际顺势揭去假面,当西门雪及众人怔住之时已然抽出左手剑揉身袭向望着肖雨楚的真容疑惑不解的西门雪,同时喝道:“看镖!”   “飞鱼双剑!”西门雪失声呼道,而寒光闪闪的剑光已扑面而来,虽然分明瞧见肖雨楚左手中倏然多了把剑,但在“无影毒镖”的先入为主之下不由自主的以为肖雨楚朝自己施放毒镖,当即双刀交叉在身前急忙后撤一步,而肖雨楚移动之际已暗运“鹤纵术”轻功身法,倏然已至西门雪身前攻击可及范围,左手疾展鹰啸剑法,点点剑尖直指西门雪的胸前各大要穴,当西门雪见到似曾相识的剑法骇然心惊之际,右手剑斜横而下施出龙吟刀法的“匹练式”,西门雪更是心惊胆寒魂飞魄散,心怯之下慌忙交叉双刀迎架,怎奈气势已然殆尽,只听“锵!”的一声,西门雪破瓦疾堕,而双刀中的一把刀“当啷”跌落于破洞边缘的瓦面,肖雨楚右手剑疾扫,正中那把刀的刀柄护手圆盘,只听“铮!”的一声,那把刀疾速飞向愕立当地的独孤残,信手拈来的手法招式一气呵成极其连贯,方位的掌握及尺寸的拿捏妙到毫巅。   “看镖!”一声爆喝响彻屋宇方圆,众人齐齐惊愕之际肖雨楚已然施展鹤纵术疾纵而出,箭矢般射入身后屋宇间的黑暗之中。   ※ ※ ※   天星堡议事堂内。   “阿弥陀佛!”天宁寺仁生朝刘任世及肖雨茹、柳思晨双手合十说道:“原来龙吟刀柳大侠的公子、千金及鹰啸剑肖大侠的千金健在于人世,当真可喜可贺,想必两位大侠及一众妻眷亦安然无恙吧?”   刘任世依照佛礼合十道:“多谢大师关心,诸位长辈皆托佛主之福安在。”   仁生笑道:“柳少侠言语妙绝,如此说词老衲便代我佛敬谢柳少侠。”   刘任世道:“大师,如此所有误会当可澄清了吧?”   仁生合十道:“既然柳大侠的公子及肖大侠的千金如此言说,此间误会及谣传当可不攻自破。”   刘任世及与紫莺等人先后赶来的肖雨茹躬身道谢。   仁生还罢礼说道:“但老衲尚有一事未明,为何江湖武林中盛传柳大侠与肖大侠及其所有家眷遭遇海难全数无幸之说?”   刘任世道:“此事暂不便透漏,还请大师多多包涵。”   仁生颔首道:“原来如此,柳大侠及肖大侠此举必有深意,既然不便透露,权当老衲未曾问起。”   肖雨茹秀眉紧蹙说道:“按理说天星堡之事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这所谓的‘飞鱼双剑’当闻风而来才是,为何至今仍毫无讯息?”   刘任世、柳思晨及紫莺等人闻言尽皆黯然沉思。   仁生却长叹了一声。   刘任世道:“大师是否仍在挂怀‘飞鱼双剑’在贵寺胡闹之事?”   仁生摇头道:“似‘飞鱼双剑’这等少年高手,若是晋身正道,当是中原武林之福,老衲爱惜尚且不及何来挂怀?只是老衲要等待‘飞鱼双剑’到来,向他问明关于宏荫之事,因此要在贵堡多行叨扰。”说罢望着刘任世微一沉吟后欲言又止,随即再次长叹了一口气。   刘任世道:“然大师为何叹息?有何疑难之事若晚辈力所能及必当相助。”   仁生望了望刘任世道:“此事柳少侠或许当真能够相助。”   刘任世道:“大师但讲无妨。”   仁生仰望天棚叹息一声幽幽说道:“柳少侠想必曾听闻昔年有关‘海清阳’之事?”   刘任世动容道:“确曾听闻,但那‘海清阳’现如今不是在贵寺之中吗?”   仁生道:“海清阳确在弊寺关监思过,但老衲担心的是,中原武林恐怕出现第二个‘海清阳’。”   一众人闻言齐齐诧愕不已,刘任世道:“大师此话怎讲?”   仁生道:“宏荫曾经自渡生处,也就是海清阳处将海清阳贴身秘藏的‘上清补阳术’窃走,后来宏荫被捉回,老衲与愈生师兄曾一力主张将此丧尽天良的淫邪之书焚毁,但住持却认为无论邪恶或良善之书,不可轻易毁去,因此将此书存放在藏经阁之中。岂料因‘飞鱼双剑’及‘宏荫’之事整寺纷乱不堪之时,看守藏经阁的尘桐却监守自盗,将藏经阁中的几本天宁寺武功秘籍及‘上清补阳术’这本淫邪之书窃取之后离开天宁寺,至今下落不明。”   在场众人听闻尽皆大为震惊,随即唏嘘不已。   仁生续道:“因此,弊寺已由愈生师兄率领寺内的‘生’字辈高手及‘桐’字辈众高手分成数路查探寻找,务要将尘桐缉拿回寺,唉,人海茫茫,若尘桐刻意躲藏秘练邪功,要寻到他谈何容易?”望了望刘任世继而道:“老衲只盼望柳少侠及贵堡对动向多所注意,一旦发现尘桐的踪迹还望倾力捉拿,若难以生擒,绝不可放虎归山贻害武林,自须当即斩杀!”   刘任世沉吟片刻说道:“待此间事了,晚辈必当派遣众多人手查探此事。”   仁生合十道:“阿弥陀佛,如此多谢了。”   刘任世续道:“只是,在下及雨茹姐、小妹及家父还有肖叔叔、娘、姨娘他们的事,还望大师代为保密。”   仁生道:“柳少侠尽可放心,老衲必当守口如瓶!”   紫莺忽然叹口气踱向门口,随即不停朝外张望。   白桦道:“教主,您等待‘楚公子’好生焦急吗?”   紫莺回首怒瞪一眼白桦道:“臭丫头胡说什么来?”   众人见状尽皆忍俊不禁。   忽见天星堡一人急急赶来,口中道:“琴星有要事禀报堡主!”   紫莺见状急忙拦截住琴星道:“是否有楚儿的消息?”   琴星愕然望了望蒙着面的紫莺,随即朝刘任世躬身道:“堡主日前派遣而去查探残雪堂的云星传书来报,‘飞鱼双剑’于残雪堂挫败二堂主西门雪,又袭击大堂主独孤残,而且救出天宁寺宏荫向东逃走,同行的好似还有一女子,云星在继续追踪的途中!”    第三零零章 东行路上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司空涧及路亚一路疾赶,确定无残雪堂中人追赶才放缓脚步,三人不约而同的一路东行,肖雨楚自然是欲去往东海,而司空涧及路亚则不问缘由随着肖雨楚同行,去向何方两人倒是全未在意更未过问。   两个患难兄弟久别重逢,心中美滋滋的不停相互凝望,面上尽是欢喜,若不论性别,乍一看来像是一对相爱至深的恋人,一路上倒是将肖雨楚身侧的路亚冷落在了一边。   “司空兄,你仍然将昆仑派陈姑娘的香囊当作头绳系在头上?”肖雨楚瞧着司空涧的头部笑着说道:“人家是将定情之物小心珍藏在怀中,司空兄倒是无时无刻不系在头上,不知陈姑娘如若知晓做何感想。”   司空涧嗤之以鼻道:“别人是心甘情愿的将定情之物奉上,而为兄乃粗暴的自其身上抢夺而来,哪里称得上是定情之物?兄弟真是好开玩笑。”随即扯过脑后的香囊凑近鼻子闻了闻道:“这婆娘的香囊也不知以何物制成,不但香味浓郁而且持久,这许多日子来气味未曾有丝毫变淡。”   两人喜笑颜开相谈甚欢。   肖雨楚忽然道:“对了,司空兄是如何脱困的?瞧我高兴的倒忘了询问脱困的经过。”   司空涧的双眼越过居中的肖雨楚望向另一边的路亚说道:“那自然要问她,是她助我,而非我自己脱困。”   “哦,是了!”肖雨楚仍然面带微笑朝路亚说道:“路亚姑娘,你是如何找到司空兄囚禁之所的?”   路亚满面不悦的神色,哼了一声道:“现在想到理睬我了?”   肖雨楚愕然,司空涧却窃笑耳语道:“别人是重色轻友,你倒是重友轻色,这大姑娘生你气了,嘻嘻。”   肖雨楚不知所措,行走当中只是望向路亚,路亚却始终别过头瞧也不瞧两人,面上却是调皮的笑容。   日上三竿时,三人走至一处溪边,溪水淙淙清澈见底,三人一路奔波早已口干舌燥汗水淋漓,当下大喜过望纷纷俯下身又是饮水又是洗面,冰冷的溪水淋到脸上顿感神清气爽,一路上佯作赌气不吭声的路亚亦面带微笑天真娇笑。   三人兴高采烈的洗了一阵后分别坐在溪边岩石上歇脚,司空涧想了想便环顾四周,随即走到不远处攀上一株大树四下瞭望,而后跃下来回到两人身前道:“残雪堂那群王八羔子没有追来,兄弟,数月不见你的武功进境确是甚速,我估计他们定然是被你高超的武功所震慑不敢追来。”   肖雨楚笑道:“司空兄说笑了,小弟之所以侥幸得手胜得一招半式,全因我夜里能够看得清事物,占了大大的便宜。”   路亚忽然道:“你们两个到底谁大,为何一个称兄一个称弟的?”   两人闻言不由一愕,相互望了望同声道:“你我谁大?”   路亚笑道:“你们都未弄清谁大谁小便胡乱称兄称弟吗?”   司空涧尴尬一笑道:“起初肖兄弟你称我为‘司空兄’,我便自然而然的称你为‘肖兄弟’了,是否如此?”   肖雨楚微笑答道:“确是如此。”   路亚道:“你们两个将生辰八字说出来,由我评判谁为兄长、谁为兄弟。”   两人依言说出生辰八字,原来两人同年所生都是将满十八,只是司空涧相比肖雨楚早出生了一个月而已,路亚笑道:“相差一月分什么大小,你们两人还是相互直呼其名便了。”   司空涧与肖雨楚欣然同意。   路亚道:“你们难道不想听听我昨日怎生救‘假和尚宏荫’司空涧脱困的吗?”   司空涧道:“路亚姑娘,将司空涧前面乱七八糟的称呼去掉如何?虽说你是雨楚的女人,也不能随便取笑于我。”   肖雨楚闻言“啊?”的一声便即怔住。   路亚粉面羞红的道:“谁是他的女人了?你这家伙才是真正胡说八道取笑于我。”   肖雨楚随着慌忙说道:“司空涧,我们不是,她不是。”   司空涧突然捧腹大笑,艰难的道:“瞧你急成这等样子,我知晓不是,说说玩笑而已,呵呵哈哈!”   路亚却娇声道:“谁说不是了?笑什么笑?”   司空涧闻言顿时止住笑愕然望向路亚,肖雨楚亦呆呆望去。   路亚面现红晕转过身幽幽说道:“我路亚是肖雨楚的娘子,并非所谓的女人。”   肖雨楚及司空涧齐齐呆住。   路亚转过身见到两人惊讶的目光不由大窘,娇声道:“本姑娘饿了,你们两个尽瞪着我干什么?还不快去弄些吃的?”   两人慌忙转身走开,待瞧不见路亚的身影,司空涧说道:“肖雨楚,你自哪里弄来这么个婆娘?你们两人是否已同过房,所以此女自称是你的娘子?”   肖雨楚苦着脸道:“我哪里有?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何况我肖雨楚已经有了娘子,怎会任她做娘子之理?”   “哦?”司空涧惊道:“谁是你的娘子?”   肖雨楚道:“你见过的,三莺教三教主紫莺。”   司空涧大张其口道:“哇!她如何做了你的娘子?此事当真?她长得什么样?她一直蒙着面,我还未曾见到她的真面目嘞!”   肖雨楚道:“我见过,她只在夜里睡觉时才除下黑巾。”   “什么?”司空涧猛然高高蹦起叫道:“你果然与她同过房!”   肖雨楚木讷的道:“是同过房,那又如何?”   司空涧呆呆的望了肖雨楚半晌说道:“我还道你是正人君子,不曾想你小小年纪竟然霸占了人家三莺教教主,你使了什么阴谋诡计,耍了何等卑鄙手段才做出这等不要脸勾当?还不速速道来?”   肖雨楚急道:“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都同过房还要哪样?”司空涧叫道。   忽听远处路亚的喊声传来道:“你们两个不去捉些野味在那里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肖雨楚急忙拉着司空涧走开,随后将事情的缘由经过详细的讲述与司空涧,司空涧听罢恍然道:“原来是如此的同房,如此的娘子,这岂能作数?”   肖雨楚幽幽说道:“无论怎样,我肖雨楚已认定紫莺为今生今世的娘子,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令我有所改变。”   司空涧指着路亚所在的方向道:“那么她…你待如何?”   肖雨楚道:“我也不知如何处理才好,她出手助你脱困,这便撒手甩掉岂非太过薄情寡义?”   司空涧道:“原来你终归有要甩掉她的打算?”随即思索片刻点头道:“异族女子,终归不大适宜。”   两人经过一番略带嬉戏的奔波,轻松捉到了一只狍子及两只山鸡,便急急赶回溪边,三人齐齐动手将野味清理干净,随即架起篝火烤制。   饱餐后,路亚细细讲述营救司空涧的前后经过。   原来,路亚见肖雨楚终于被人发现并大打出手,趁着众人被其吸引迅速游走于屋宇黑暗之中,依靠灵敏的嗅觉寻到菜肴油腻气味的厨间,向厨子逼问出监牢的所在,随即换上厨子的衣衫,端着厨子早已备好的饭篮走至监牢,靠近两名看守轻松制住,随后在看守身上寻到牢门钥匙将司空涧救出,司空涧虽然经关押而略微委顿但武功犹在,路亚脱掉穿在外面的油腻衣衫,悄悄跃上距离肖雨楚稍近的屋宇之顶,示意肖雨楚营救成功,以免肖雨楚不达目的之下与残雪堂众人缠斗到底陷入险境。   堪堪讲述完毕,肖雨楚不由露出赞赏的神色。   司空涧却说道:“我见到那厨子的衣衫染有大片血渍,你是否将那厨子杀了?”   路亚满不在乎的说道:“本姑娘未习好点穴之法,只好干脆将厨子杀掉了,有何不妥?”   司空涧望向肖雨楚,肖雨楚听闻路亚滥杀无辜面现不忍,随后垂首皱眉不语。    第三零一章 焦急待讯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送走了仁生等一众天宁寺僧人,刘任世便默默饮着茶沉吟不语。   柳思晨说道:“哥,宏荫既然是被残雪堂所掳,造谣嫁祸天星堡的定是残雪堂无疑,你不去找他们算账?”   刘任世闻言沉吟片刻道:“撕破脸皮翻面相向并非上策,而且此时更非恰当时机。”   紫莺说道:“柳堡主若要挑了残雪堂,我紫莺必定帮手!”   刘任世叹息一声道:“时机尚未成熟,暂且不宜大动干戈。”   众人虽不解刘任世所言的时机为几何,但既然刘任世如此说词便不宜再行说项或刨根问底,一时间众人皆保持沉默。   紫莺打破沉寂道:“楚儿一路朝东行,会去往何处?”   肖雨茹忽然心神一震道:“可伶的楚儿定是去找寻我们的下落,说不定会乘船出海!”   众人闻言齐齐变色,柳思晨道:“茹姐姐,紫莺姐姐,我们这便前去好不好?”   刘任世道:“楚儿的确切去向如今尚未确定,却要去何处寻他?”   肖雨茹道:“楚儿必定会去寻艄公刘黑子,甚至会寻找刘黑子的外甥李丰年,我们去寻李丰年的驾船,或可遇见楚儿也说不定,即使不曾遇到,亦可查探是否留有哪怕是一丁点的蛛丝马迹?”   刘任世道:“我还是认为待云星传来讯息再定行止不迟,省得大家离开后传来讯息,却是无法再次取得联络,料想云星在半日内必有讯息传报。”   紫莺道:“我们不如再等待半日,出海并非简单之事,大部分船家,尤其是远行之船,大都在出发前几日选定出行黄道吉日,而且通过智者了解掌握气候,反复斟酌后择定出海日期,绝非随时盲目驾船出海,甚至经常年累月循环往复而熟悉海上路途的经验老道艄公亦非常顾及出海近期的气候变幻征兆。”   众女闻言只好点头表示同意。   刘任世长长叹了口气。   柳思晨道:“哥,连日来不断寻上门的武林人物必定让你心神俱疲,不如回屋内好好休息一下吧。”随即恨恨的道:“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幸灾乐祸或唯恐天下不乱的凑热闹之徒,哥哥对所有牛头马面皆以礼相待真是难得,也太过难为你了。”   刘任世叹口气道:“我叹气并非为此,其实你们几人各具不俗武功,江湖上少有人能够成为令你们棘手头痛的敌手,但大家终归皆是女儿身,我委实不大放心。”   柳思晨诧道:“哥,当下最要紧的无非是找到雨楚哥哥,你不随我们一同去吗?”   刘任世闻言黯然垂首不语。   肖雨茹上前轻抚着柳思晨的秀发说道:“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还不知有多少人要搅扰天星堡,一些身份莫名、心怀不轨之人趁机兴风作浪图谋不轨亦说不定,你哥哥不在天星堡坐镇哪里行得通?”肖雨茹早已得知天星堡的一众人只余明队之首王星及琴星留守,其他人全都奉命出外执行任务,因此知晓天星堡目前的处境。   柳思晨“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刘任世忽然道:“与楚儿同行之人其中之一定是司空涧无疑,那么另外一女子却是何人?与楚儿有些瓜葛的女子便是你们这几人,因此那位与楚儿如影随形的女子委实令人难解其身份。”   紫莺听到“有些瓜葛”几字不由感觉面颊发烫,幸好因面上蒙着黑巾而不虞被人发觉,而柳思晨听到“如影随形”四字心头不由窜起一股无名之火,因为自小与肖雨楚如影随形的便是自己,如今却是换了另一人。   堂内众人尽皆心有牵挂,刘任世虽唤来门人嘱托安排准备休息之处,随后多次劝慰大家前去休息并担保一旦传来讯息必定第一时间通报,但众女子无一人甘愿离开休息,紫莺及柳思晨更是不时朝门外张望。   夕阳西斜近黄昏,院落背光的角落已涂上一层黑色,远处更是隐隐传来归巢而去的倦鸟几近哀鸣的叫声,令寂静的堂中忧心焦灼的各人心内更添一丝不安与凄凉。   正在众人几近难耐之时,琴星疾赶而来,众人不由齐齐站起迎向门口,琴星拱手道:“禀报堡主,云星传书来报,飞鱼双剑一行三人进入一家客栈后失去踪迹。”   众人闻言齐齐变色。   原来云星追踪三人至一家客栈,等待许久后不见三人现身便花去双倍的价钱包下了原本已有人入住的与三人所住之处毗邻的房间,怎奈三人房内毫无声息,确定无人之后推门而入果然人去屋空,询问客栈伙计及掌柜才知三人已退了房间离去多时。   刘任世愕然道:“竟有此事?”   琴星微一踌躇言道:“云星追踪潜身之能相比风星有过之而无不及,依属下愚见,定是三人发觉有人暗中跟随,于是易容改扮后离去,如此看来三人必有过人之处,若存心对云星不利,云星目前的处境必当非常凶险。”   肖雨茹微一思索道:“依楚儿的品性绝不会胡乱伤害人,但那司空涧及身份不明的女子倒是委实令人顾虑。”   刘任世闻言以安慰的语气朝琴星及肖雨茹说道:“他们二人既是楚儿的好友,楚儿若一意阻拦,二人或可听从。”   肖雨茹点头道:“但愿如此。”随即想起蝴蝶潭的楚笑天、唐凝夫妇及四季山的外公外婆,凤仙教的蓝云儿、陈心悦等人,不由幽幽说道:“唉,这孩子令这许多人为之牵挂忧心,竟好似浑然不觉不想着回去。”   刘任世想了想说道:“也难怪楚儿,他自小便不曾与我们分开,听闻噩耗如何肯老实待下去?若早知如此,不如当初便携他一同出来的好。”   柳思晨面现焦急之色道:“现下多说无益,雨茹姐,紫莺姐,我们这便动身连夜赶路如何?”   肖雨茹点头道:“好,大家准备动身。”   忽听不远处传来急骤的兵刃交击声及叱咤呼喝声,众人微微愕然后急急朝声响传来处赶去。   只见不远处的屋顶剑影闪动交错,三条人影在屋顶腾挪纵跃激烈交手,琴星脱口道:“是明队副统领王星!”随即“咦”了一声道:“那两人是何人?”   只见三人皆是以快打快,不同的是三人皆为各自为战,其中一人却尽是抽身而退的打法,似是萌生退意,而另外两人在激战之中或而各自出手似是有意阻拦那人离去,有意无意的将那人圈进战圈之中,尽管那人几度欲突围离去,但王星及另一人每次都是两人同时出手或其中一人趁隙出手阻住那人的退路或攻其必救之处,使得那人屡次突围均已失败告终。   琴星指着那欲突围离去之人道:“此人必定是‘残雪堂’之人,刀法路数属下曾见到过。”   刘任世见王星暂且并无危险,便放下心指着一袭黑衫、长发披肩之人说道:“那么另一人却是何人能否瞧得出?”   琴星看了看皱眉道:“此人剑法怪异,恕属下孤陋寡闻未曾见过。”   忽见紫莺娇叱一声抽出奇形短剑弹身疾掠向三人战圈之处,短剑剑尖颤动直袭身着黑色衣衫之人,与此同时白桦及芝草几乎同时惊声道:“九幽天王!教主小心!”    第三零二章 棘手之敌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九幽天王发觉身侧风声飒然急忙抽身避开,紫莺如影随形跟随而上剑光霍霍直袭九幽天王,王星及残雪堂之人齐齐错愕,那残雪堂之人反应颇快,当即飘然后跃双脚堪堪落足高墙,王星喝声“哪里走”便纵身横掠扑上,残雪堂之人双足踩住实地,臂弯翻转在身前舞起一团刀圈光影,王星恰在此时赶到那人身前,剑尖急颤刺向刀圈,但闻“叮当”、“叮当”的剑刃相交之声密集响起,残雪堂之人使出浑身解数堪堪抵挡,而王星身处空中无法持续攻击,“当!”的一声响中剑势斜荡,王星的身躯疾堕而下,而残雪堂之人虎口剧震手中刀险些脱手而飞,却借刀剑相击之势疾速后跃逃入墙外黑暗之中。   刘任世见王星落地后疾速跃上墙头,料想那人必已逃出极远万难追及,更是担心对方隐在黑暗中突袭暗算,于是扬声道:“王星不必追了!”   肖雨茹注目望着激烈交手的九幽天王及紫莺,却听白桦道:“芝草,教主危险,我们上去。”便欲纵身向前,肖雨茹急忙阻止道:“难道紫莺抵不过九幽天王?看目前的状况紫莺并未落在下风呢。”   芝草急道:“上次教主与九幽天王交手亦未曾落在下风,只因后来中了一记九幽天王的‘焚尸手’才险些丢了性命!”   肖雨茹自腰畔抽出长剑道:“我去助他!”   刘任世道:“雨茹姐,此处乃兄弟的天星堡,怎可要你出手,让我来!”说罢提起长刀纵身疾掠而去。   九幽天王堪堪招架一番已然发觉对方奇形短剑剑势颇为熟悉,细细回想当即想起,冷笑道:“三教主竟然中了本王的‘焚尸手’而安然无恙当真佩服,难不成还想挨一记再回味尝试滋味?”   “休逞口舌之能,纳命来!”紫莺娇叱声中手中短剑毫不止歇连绵疾袭九幽天王,一时间倒是令其疲于应付费力招架,当即运足内力斜劈一记便后退一步剑交左手,右手掌再肩胸之间作势待发,掌心隐隐泛起一层漆黑之色。   白桦及芝草齐声叫道:“教主小心焚尸手!”   紫莺闻言微微心惊,望着九幽天王发黑的右掌稍作迟疑,却听身侧衣袂破风声疾响,“教主暂避!”的叫声随即传来,紫莺发觉犀利的刀气疾袭而来急忙后掠,而九幽天王见刀气电光般临近慌忙挥起左手剑横切,右手掌随即疾推而出。   只听“锵!”一声巨响,九幽天王左臂剧震,当即陀螺般疾旋身躯化去剑遭重击之势,瞬息间已然知晓对方内力雄浑刀势猛烈,而武功身手诡奇的三莺教三教主正在左近,又见屋宇下方两男四女虎视眈眈岂敢再行恋战,旋身之隙连忙集聚重击后残余的些许内力足尖点地斜掠而去,而刘任世与九幽天王刀剑相击后见一团状如手掌的黑色雾气当胸袭来,急忙运聚护身真气,同时运起内力“泼!”的一声吐出一口真气,当即将黑色雾气击得破散消逝,右刀手、护体及吐出三方面接连耗力之下内力暂现枯竭,丹田中新的内力亦未曾提聚,眼睁睁的望着九幽天王箭矢般朝墙沿掠去却是无可奈何。   紫莺见刘任世被“焚尸手”所阻且眼见九幽天王此次的施展相比前次更加可怖,显然是“焚尸手”更有进境,当即右臂迅摆,奇形短剑闪电般朝直掠向墙沿的九幽天王背心标去,九幽天王闻听锐利的破空声疾响,当即在半空中急忙旋转身,左手长剑迅捷朝前横切,奇形短剑“当!”的一声被击飞跌落,而九幽天王已背对墙外落足于墙上,随即毫不拖泥带水的仰身后翻窜入墙外的黑暗之中。   刘任世与紫莺先后跃落地面,而芝草急急赶去拾取奇形短剑。   “哥,你怎样?没有受伤吧?”柳思晨关切的道,肖雨茹则轻握住紫莺的手道:“紫莺,是否无碍?”   紫莺道:“我没事,只是未曾想到九幽天王的‘焚尸手’进境至此,往后若要胜得他当真难了。”   肖雨茹点头道:“当日靳长老言道,‘焚尸手’假以时日将更加难以估量,日后紫莺若单方面遇到他千万不可莽撞动手,选好退路避其锋锐,邀约帮手群起而攻才能够制得住他。”   紫莺思索着微微点头。   刘任世道:“如今九幽天王失去踪迹,或有可能在天星堡附近徘徊窥视,你们若今夜便启程,怕是有所不妥。”说罢看了看肖雨茹及紫莺的面色说道:“当然,若是明目张胆的交战将无所顾虑,但若此人以小人行径悄悄跟随暗做手脚或突施冷袭,实是不易防范。”   肖雨茹沉吟片刻道:“天星堡除了正门道路之外有无后门小道之类不为外人所知的隐秘通道?”   刘任世拍腿道:“有了!出得院墙后门不远处有一因无人经常走动而杂草丛生隐秘至极的小路,直达后方绝壁,绝壁边缘的隐蔽处藏有云梯,大家到得那里顺着云梯而下离去当神不知鬼不觉。”   众人闻言大喜,急忙收拾停当随刘任世悄悄走向后门。   ※ ※ ※   肖雨楚与司空涧在房间内面对面对桌而坐饮酒相谈,肖雨楚自知酒量浅薄小酌慢饮,而司空涧却是喝得兴高采烈面红耳赤。   司空涧兴奋的说道:“说实话,我被监禁在那淡出鸟的寺院思过房,做梦都在想着你肖雨楚来救我出去,但每次醒来后均觉希望渺茫,只因为你当时的武功实在微不足道,凭你一己之力救我出去简直是痴人说梦,所以常常想象你会邀约帮手来搭救我,正因如此当那残雪堂的龟孙子说道依你的指示来救我出去之时,与想象吻合的原来如此、理所当然之下轻易着了道。”   肖雨楚闻言道:“也正因如此才较为容易的救出了你,当然亦离不开路亚姑娘的相助。”   司空涧连连点头道:“路亚那婆娘的相救之恩,我司空涧是不会置之不理的,只是不知如何回报才好,总不至于要以身相许吧?”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放声大笑,司空涧说道:“只怕我司空涧以身相许人家还不肯笑纳呢,若是肖雨楚以身相许却是必当欣然应诺,雨楚,为朋友两肋插刀,你代好兄弟司空涧报恩,这便以身相许吧!”说罢更加放声大笑。   肖雨楚含着笑没好气的白了眼司空涧,却听邻房传来声音道:“你们两个身上脏臭却不知清洗的臭家伙瞎笑些什么?难道失心疯不成?”   两人闻言齐齐闭口,隐约间听到邻房舀水泼水及流水的声音。   司空涧哼了一声道:“臭婆娘洗个澡还堵不住一张嘴,若非这婆娘对雨楚兄弟情有独钟,老子早在墙上凿个洞或潜至屋顶翻瓦窥视了,只是这婆娘脱得精光亦不见得好看。”说罢嘻嘻而笑。   肖雨楚随着笑笑道:“真不知如何报答他的相助之恩,我此次前去东海是绝不愿带着她的,况且男女有别多有不便,怎能与只我们兄弟两人独处相比?”   司空涧道:“的确如此,我们两人当可为所欲为逍遥自在,身侧跟着个婆娘委实多有不便!岂止多有不便?简直是无趣透顶大煞风景!”   见肖雨楚微笑不语,司空涧道:“不如我们这几日趁机甩掉她,来日方长,只要我们知恩图报,将来必会有此机会。”随即叹了口气道:“我司空涧此举纯属作为雨楚你的立场才如是作想,依我司空涧的脾性,管他奶奶的知恩图报?不恩将仇报便是大大的积德行善了!”   肖雨楚笑道:“司空涧为好兄弟着想,肖雨楚在此多谢了。”说罢拱拱手。   司空涧亦拱手道:“两兄弟何必客气?”   忽听邻房传来一声惊呼,随即急骤尖锐的金属物事破空声响起,一声惨呼紧接着传来。    第三零三章 东海之边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与司空涧急忙奔到房间外通道,见路亚所在的窗扇已破裂一处,窗下通道中躺着一双眼各深深插入一片薄薄柳叶刃的陌生人,亦自未曾断气急剧抽搐。   肖雨楚想也未想便推门而入说道:“路亚姑娘,你没事吧?”   路亚全身藏在浴盆中仅露出挂着晶莹水滴的头部说道:“刚才有事,现在没事了,但你们两个男子推门而入便又有事了,你们当即退出去便又没有事了。”   肖雨楚闻听之下一时间不明其意,当即问道:“那人是怎么回事?”   司空涧拍腿道:“是否那人偷看姑娘洗澡,你便施放暗器刺向此人的双眼?而此人乃丝毫不谙武功的普通色鬼,于是当场送了性命是也不是?”   路亚白了眼肖雨楚说道:“你的好友比你聪明多了!”   肖雨楚皱眉道:“即便如此,教训他一番便了,何必妄自取人性命?”   路亚冷哼一声道:“只怪此人有着贼胆行那贼子之事却没有贼功夫,该当遭报如此下场!”   肖雨楚正自责怪着路亚欲再行言说,却听门外传来惊疑之声及吆喝奔跑声。   司空涧道:“出了人命想必惊动官府,我们现下便离开吧。”   肖雨楚闻言道:“往哪里走?”   两人正自不知所措,却听路亚道:“闩上门从后窗窜出去,我稍后便跟来。”   司空涧急忙将房门闩上,肖雨楚朝路亚道:“还什么稍后,这便赶快走吧!”   路亚俏脸倏然变得嫣红怒道:“我不穿衣衫便这样随你们出去吗?”   司空涧窃笑中拉着肖雨楚疾掠向后窗,两人先后穿窗而出。   两人越过一所房屋至另一边的屋顶伏在暗处等待路亚,司空涧笑道:“你如此不谙男女之事,以后怎生与紫莺行那夫妻之事?”   肖雨楚闻言愕然。   此时只见路亚自房屋的后窗跃出,肖雨楚急忙挺起上身招了招手,路亚轻轻一纵便掠了过来,轻声道:“算你们有良心未曾丢下我离去。”   肖雨楚与司空涧相视愕然,同时心想:真是为何未曾甩手离去?   路亚也不理会两人当先而行,三人避开宽大的街道专拣僻静的道路前行,前无去路时便纵上屋顶逢屋过屋,片刻后便抵达一处僻静的城墙脚下,当即蹲伏在墙下观察了片刻城墙上方,见上方并无人影灯光更无动静声息。   三人低声商议,最终决定由肖雨楚助司空涧首先跃到上方,接而再助路亚腾跃,由司空涧在上方接应,身具鹤纵术的肖雨楚最后自行纵到上方。   司空涧按照肖雨楚的示意攀上墙壁,至一人多高处时施展壁虎功贴附于墙上,肖雨楚双手托住司空涧的脚掌后喝声“起!”便运注内力朝上疾推,司空涧适时施展轻功朝上纵跃,只见司空涧犹如腾空的大鸟般轻轻纵至城墙之上便轻轻落足,四下察看一番后朝下方的肖雨楚及路亚挥了挥手。   肖雨楚双手交叉掌心朝上向路亚道:“双脚踏上后当即施展轻功朝上纵跃。”   路亚瞧着双腿半蹲摆出虚抱大缸般架势的肖雨楚只是掩嘴不停娇笑。   肖雨楚微显恼意说道:“你若不抓紧上去,我可要自行上去不管你了!”   路亚白了眼肖雨楚,随即止住笑轻轻跳起落足于肖雨楚的掌心,肖雨楚再次喝声“起!”便朝上方疾抬,路亚亦适时施展轻功朝城墙上方掠去,堪堪纵至距城墙墙沿尺余处便即力竭将止,司空涧急忙俯身伸出手臂说道:“把手给我!”,两手相握后司空涧运力朝上一拉,路亚便已跃上城墙落足于司空涧身侧。   肖雨楚见两人皆已安然抵达上方,跃下便是轻而易举之事,便施展鹤纵术高高纵起,自司空涧及路亚头顶掠过叫道:“走了!”便如箭矢般射向城墙外的黑暗地面,根本未曾踏足于城墙上方任何处。   司空涧随着肖雨楚的身形移动摆动头颈,自俯望直至仰望,最终转身俯望着肖雨楚落下之处咋舌道:“这是他娘的什么鬼门道轻功?”   路亚并未理会司空涧,依稀看到肖雨楚好似在下方招手,于是当即朝下跃去,司空涧急忙跟随跃下。   三人避开官道拣旷野及山间道路朝东海方向疾行,在山野的一处似是樵夫或猎户为临时寄居而搭建的已荒废了的茅屋合衣休憩了个把时辰后再行赶路,天色大亮时抵达一处荒无人迹的海边,三人稍作商议便顺着海边朝北方赶去,晓行夜宿数日后发现一处海边镇落,海边上停泊着数艘船只。   三人见状急忙朝船只停泊处赶去,却见岸边有六、七人围坐着一张破桌子饮酒,只见这些人年岁自二十几岁至四十几岁不等,人人挽着袖子卷起裤腿,露出的皮肤却呈古铜色,显然是常年累月的风吹日晒所就,而桌边有一簇篝火,篝火上方架着一口锅,锅里不知煮着何物咕嘟咕嘟冒着泡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料来必定是炖有鱼或肉之类的下酒美味。   饮酒的众人见到风尘仆仆的三人不由放下碗筷诧异的望将过来。   肖雨楚急忙整整衣衫上前拱手道:“冒昧打扰之处还望见谅,小可欲向各位乡亲打听一人,此人称为‘刘黑子’,此是否为真实姓名小可亦不甚清楚,不知各位是否认识此人或可曾听闻?”   几名饮酒的汉子面面相觑便摇了摇头纷纷道:“不认识,未曾听过。”   肖雨楚及司空涧、路亚三人见状颇感失望。   忽听一位稍微年长之人道:“两年前自三江渡口来了一艘船送了数位赶考回归的秀才,当时好像有客人曾称呼那艄公为黑子,我见那艄公肤色较黑甚感有趣,因此留下些记忆,是否为几位所寻得‘刘黑子’便不得而知了。”   肖雨楚大喜道:“三江渡口在何处?还望这位伯伯赐告。”   众人见肖雨楚样貌温文儒雅言辞文绉绉,便认为是穷酸秀才不由大笑,随后那年长之人道:“至此朝海边向北一百余里有数处颇大的渡口,不如到那里打听试试吧。”   肖雨楚急忙道谢,那些人见三人一路风尘的样子倒颇为仗义,令稍年轻之人盛了一盆热腾腾的鱼汤请三人吃食,三人见盆中油汪汪的汤汁及两条煮熟的肥厚大鱼不由食指大动,寻了一处平坦的岩石放在其上挣着吃了个干净。   而后肖雨楚摸出一锭纹银交给那位年长的艄公,那艄公却是不肯接受,见到肖雨楚坚持便看了看天色风向说道:“这样吧,这锭银子我便收下,但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我便让我的侄子驾船送你们去吧,陆路坎坷崎岖,委实不好走呢。”   肖雨楚等人正赶疲惫困倦闻言大喜连连道谢。   那年长艄公对众人中稍年轻之人说道:“羊娃,今日南风甚强,你送三位去三江渡口,顺便代镇内药坊购买人参及药材,待刮北风时再赶回吧。”说着拿出书有药材名称的粗布帛及钱袋子交给那人顺便交代了几句。   那年轻艄公收好布帛及钱袋子便携三人上了一条船当即杨帆启程。   一路顺风,船帆吃满风航行甚速,天色将晚便抵达一处颇大的渡口,三人却挤在舱内睡了个大觉,待艄公唤醒后出得船舱,晚间咸腥的海风迎面吹来顿觉精神舒爽、畅快无比。   三人向艄公道了谢分别后,朝船只聚集之处行去。肖雨楚感觉已远离是非之地,根本不想戴上那些令人憋闷的假面,三人未作任何装扮便朝最临近的一艘船只走去。    第三零四章 黯然心伤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船家!”司空涧待走至距离最近的一艘船只近前喊道。   过了一会儿自穿舱内走出满脸皱纹的苍老艄公,巡望着三人说道:“三位公子小姐可是要租船吗?最近两日将有连场大雨,因此船只只怕至少两日内是不出海的,各位还是请回吧。”   肖雨楚连忙上前道:“这位船家,我们此来是打听一件事,租船的事晚两日便晚两日,一切好说。”   那老艄公看了看肖雨楚说道:“如此便请到舱内说话。”便率先掀帘入舱,肖雨楚、司空涧及路亚急忙跟随进内。   船舱并非很大,而且一边还摆着一张桌子,另一边则是编织而成的草席床榻,只要床榻上躺着人,剩余的空间便仅够容纳两三人盘膝而坐。   艄公卷起床榻草席请三人坐下后说道:“小老儿的船只不但小而且有些破旧,更没有香茗招待三位,这里只有一壶开水,三位若渴了尽管饮便是。”说罢将一只黑漆漆的铁壶及掉了齿的瓷碗放在桌上。   肖雨楚连声道谢,倒未曾急着倒水来喝。   艄公望着肖雨楚说道:“请问这位公子欲打听何事?不必客气但且讲来便是。”   肖雨楚点点头说道:“请问船家,此处渡口是否有一个叫作‘刘黑子’的人?”   “刘黑子?”艄公面现疑惑的道:“你们要找他?”   肖雨楚见状喜道:“船家认得这刘黑子是也不是?”   艄公点头道:“认得是认得,但你们若要找他却怕是要失望了。”   肖雨楚道:“他是否失踪了?”   艄公愕然望着肖雨楚道:“公子知晓?”   肖雨楚答道:“仅只是知晓失踪而已,但此事与小可事关重大,因此还请船家将事情经过详细赐告,小可将感激不尽。”   老艄公再次巡望了三人一眼道:“看你们的样子并不像歹人,此事便讲与你们也罢。”   三人急忙全神贯注望着艄公,艄公却摸出火熠子将桌上的油灯点燃,舱内顿时明亮了许多,三人这才发觉天色已然全黑。   司空涧急不可耐的道:“老船家,那刘黑子是如何失踪的?”   艄公叹了口气道:“去年初夏,刘黑子前往东海的某一岛送两家家眷,刘黑子自负于自己的操船经验及曾多次往返于那一座岛而大意行事,竟然冒着雨驾船出海,犯了海上行船的大忌,当时出海后由于海上的雨势更大且暴风雨狂孽而迷失了方向,辗转往复多个时辰后船只终于倾覆破散,刘黑子抱着一只木板随波漂流竟幸运的漂至海边存活了下来,而两家家眷共九人则全部失踪,海上的暴雨与风浪有多可怕?如何会有幸理?”   肖雨楚虽很早便听闻此事,但此时听到艄公以苍老的嗓音慢慢讲述不由再次悲从中来,竟怔怔流下了泪水。   老艄公望着肖雨楚露出诧异之色。   路亚在旁悄悄推了推肖雨楚,肖雨楚当即强忍悲痛收摄心神说道:“小可听闻刘黑子将船只的生意让给了他的外甥便隐匿行踪,可有此事?”   艄公点点头道:“刘黑子本有两艘船只,一艘在海难中损毁无踪,但自此后不断有形形**的人找寻到刘黑子询问或质问,加之刘黑子自己本身都难以饶恕的负罪感便将余下的一艘船让给了外甥便消失无踪。”   肖雨楚问道:“那刘黑子的外甥姓甚名谁?如今人在何处?”   老艄公倒了一碗水喝了一口道:“刘黑子的外甥姓名李丰年,起初接下舅父的船只后操船营生还觉得不错而沾沾自喜,但许多武林人士在找不到刘黑子的情形下纷纷寻上李丰年,就在两月前,李丰年便将船只卖了给别人后也失去了踪迹,据闻李丰年曾险些被打探海难事件的武林人士取了性命,自此刘黑子与其外甥李丰年尽皆失去踪迹,其家眷等更是在此两人失踪之前纷纷搬离,无人知晓去向。”   肖雨楚听完默默无语,司空涧及路亚亦缄口不语。   老人掀帘看了看外面说道:“天色已晚,若三位不嫌弃便在此舱内歇息吧。”   “那船家您呢?”司空涧忙道。   那艄公道:“邻船的邱老头一个人住在自己的船舱内,我过去将就一晚便是。”   肖雨楚只是垂首沉思,路亚却是无所谓般不言不语,只有司空涧站起身说道:“如此便多谢船家了。”   老艄公摆摆手便起身离去。   司空涧目送艄公离开后站在当地皱着眉望着亦自坐在原处沉默不语的肖雨楚,路亚也在身侧望着肖雨楚面现一丝关切。   “雨楚,我们出去透透气,办法总是想出来的,千万不要灰心。”司空涧伸手拍了拍肖雨楚的肩头说道。   肖雨楚抬头望了眼路亚便仰望司空涧,眼中依然噙着泪水。   司空涧俯身搀着肖雨楚的腋下说道:“起来吧,我们吹吹海风观看夜空赏星星。”   肖雨楚依言站起随司空涧走到了舱外,只感觉清新但略带腥咸的海风扑面而来,抬头仰望却见天空暗淡不见一颗星星,司空涧不由道:“他娘的该死的星星都躲到哪里去了?”   路亚掀帘望着两人,此时闻言说道:“阴天乌云满布,看得到星星才该死呢!”   司空涧面现愠怒望向路亚,路亚却调皮的一笑便放下了舱帘。   司空涧朝着船舱龇牙咧嘴一番才望向肖雨楚,见肖雨楚悠悠望着远方发呆,于是走至肖雨楚的身侧背起手四下察看,忽然见到船沿下方的水中停着一只舢舨,舢舨上尚有左右两只桨,而舢舨的头部拴着一根绳索,与三人所处的船只船体相连。   司空涧以左肘碰触着肖雨楚说道:“雨楚,我们不如跳到舢舨坐坐,说罢当先轻轻跃下落足于舢舨之上,随即急忙招呼肖雨楚,肖雨楚想了想便轻轻跃下。   司空涧左看右看一番便双手捉住桨把荡起双桨来,只因舢舨与船只相连而无法前移只是原地打转。   肖雨楚看了阵司空涧便倚靠在舢舨边缘遥望远方的天际。   司空涧玩耍了一阵打了个哈欠道:“我有些困了,不如这便进去睡吧。”   肖雨楚道:“船舱那般窄,如何睡得三人?”   “难道让路亚那个婆娘独自占着床榻舒舒服服的大睡?”司空涧说罢腾然站起道:“这婆娘不会当真睡了吧?”说罢一个箭步跃上船掀帘走了进去。   只见路亚已铺上草席,合衣躺在床榻上闭上眼犹如睡着一般,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浅笑。   司空涧不由大怒,但又不便对熟睡的女子动粗,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忽然见到路亚微微敞开的衣领前襟,雪白的皮肤分外惹眼,不由恶作剧之心大起,悄悄俯下身探出右手缓缓向路亚露出的肌肤伸去,岂料路亚倏然睁开眼道:“做什么?你敢欺朋友之妻?”   司空涧大惊收回手,随即道:“你是谁的妻了?”   路亚道:“明知故问!”   司空涧恍然般指着外面说道:“他?”   路亚道:“你司空涧的好友除了他还会有谁?”   司空涧愕然片刻“呸”了一声道:“真是活见鬼!”说罢悻悻离去,而路亚则嫣然一笑闭上了双眼。   司空涧走到船沿朝下望去,却见肖雨楚斜倚着船沿闭着双眼,不由喃喃道:“我们便活该要在此风餐露宿不可吗?”随即狠狠瞪了眼船舱之处便轻轻跳下落至舢舨之上,呆呆瞧了肖雨楚片刻后便靠在另一侧闭上双眼。   冷冷的海风阵阵吹来,司空涧不由蜷着身体紧了紧衣襟,而肖雨楚却是毫无声息,似乎已经沉睡。    第三零五章 怒海暴雨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司空涧与肖雨楚赶忙起身,下意识的交叉双臂扶住了左右肩膊,发现天色已然大亮。   “他奶奶个熊!”司空涧咒骂道:“小鸟拉屎般的小雨下个什么劲?何不下得再大些?”随即连声咒骂。   一阵雷声轰鸣,好似对司空涧的低俗不敬之语加以怒斥,随即豆大的雨珠当头罩下,连绵细雨转眼间变为瓢泼大雨。   司空涧叉腰仰天叫道:“你姥姥!”   肖雨楚一手抹着脸失笑道:“司空涧,你与天公较个什么劲?小心雷公劈你。”   司空涧闻言眯着眼看了看茫茫一片的天空,到不敢再行咒骂嚎叫,好似真的惧怕肖雨楚的预语成真一般。   “船家!船上有人吗?”一连串的喊声自船只处传来,肖雨楚与司空涧急忙扭头观望,肖雨楚暗暗道:“好熟悉的嗓音语气,却是在哪里曾听闻过?”当下不由凝目望去。   雨势颇大,司空涧当然瞧不清楚,但肖雨楚依稀可看到黑色的衣衫及披散的长发,心下陡然一震暗道:“九幽天王?”   眼看九幽天王伸手便欲掀帘,肖雨楚焦急之下不知所措,岂料九幽天王探出的手生生停顿,似是微一迟疑后忽然腾身掠到岸边急急朝一侧奔去。   肖雨楚不由愕然,随即想到不可将路亚一人独自留在此处,向司空涧说声“在此等我”便纵身跃上了船上掀帘闪了进去,却见路亚闭着双眼神态安详,似是正自沉睡,刚欲出声唤醒却隐隐听到岸边有数人大声交谈着疾赶而来的声音,不由心道:“是否九幽天王去而复返?或是九幽天王的同伙聚集赶来?”   眼看再唤醒或挟带路亚离去均已不及,而路亚此前与九幽天王见面时为女扮男装,既然此刻已还原为女儿身或许九幽天王很难认出,因此将路亚留下极可能没有任何危险。这几点在电光火石之间在肖雨楚的脑海掠过,当下再不迟疑迅捷窜出船舱腾身落至舢舨挥剑将与船只相连的绳索削断,同时轻声喝道:“操桨!”   司空涧略一迟疑赶忙扬起了双桨,舢舨缓缓驶离船只并逐渐加速。   大雨中,五条人影倏然抵达岸边,一人说道:“教主,那身影的确像是九幽天王,刚刚似乎是朝此处奔来。”   另一人道:“莫非在船上?”   五人慢慢靠近船只严加戒备,却正是肖雨茹、柳思晨、紫莺及白桦、芝草。   “船上的人出来!”柳思晨娇喝道。   忽见船舱的门帘猛的被掀开,在五人急停脚步蓄势待发之时自舱内奔出一女子,那女子望了望岸边近处的五人微微一愕,随即急忙走至舢舨原本栓连放置之处,望着疾风暴雨中若隐若现远去的舢舨连连跺脚娇声喊道:“肖雨楚~!我恨你~!”   肖雨茹等五人闻言大惊,紫莺忙道:“姑娘,你方才喊什么来?可否再喊一遍?”   路亚望了眼紫莺并未理会。   “教主问你话呢!你聋了吗?”芝草见状叱道。   肖雨茹赶忙摆手制止,刚要上前询问忽见一人自不远处赶来道:“发生了什么事?”忽而望见肖雨茹等五人微微一愣,随即向路亚道:“这位小姐,发生了什么事?咦?那两位公子呢?”说罢走至船舱掀帘看了看里面,而后急忙走至路亚的身侧,看了看下方道:“那舢舨哪里去了?”   此人自然是此船的主人老艄公,说罢以疑问的目光望向路亚。   路亚恨恨的道:“当然是那两个该死的家伙!”随即朝已瞧不见舢舨影子的前方喊道:“肖雨楚~!司空涧~!你们两个竟敢抛下我离去!我咒你们不得好死~!”   “住嘴!”紫莺娇叱声中挥掌拍向路亚,路亚疾速旋身避开掠向一边狠狠的瞪着紫莺。   肖雨茹道:“船家,我们付双倍…不!十倍的船资,请速速撑船追那只舢舨。”   老艄公迟疑着说道:“如此大雨,出海不得。”   柳思晨急道:“只是追那舢舨回来,并不会出海远去!”   那艄公想了想,认为撑起风帆追上那舢舨倒也极其容易,更何况对方允诺交付十倍的船资,而且舢舨亦为自己的财物当然不愿丢失,当下急忙伸手起锚道:“如此便请上船吧。”   五人急忙纷纷跃到船上,路亚趋前几步似是欲登上船只,紫莺倏然自白桦处夺过奇形短剑,路亚见状连忙后退一步不敢再行上前,而船只已撑起了风帆,缓缓启动之后加速朝舢舨的去处急行而去。   肖雨楚与司空涧一人一把船桨手忙脚乱的急急划行了一阵,随后停下来凝目观察后方有无追来的船只或人影,只是大雨如注中目光所及极其有限,以肖雨楚的目力亦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数丈远处。   司空涧忽然道:“奶奶个熊!难道那九幽天王如此厉害?你为何见到他便如老鼠见了猫一般心惊胆寒、魂飞魄散?难道我们联手打不赢他?”   肖雨楚点头道:“当然打不赢,连娘子亦非他的敌手,何况我们两人?而且另有数人赶了来,想必是九幽天王的同伙,我们双拳难敌四手,不逃走难道寻死?”   司空涧闻言“呸!”了一声不再言语。   “不好!”肖雨楚突然浑身一震道:“快划!他们追来了!”说罢拼了命的划桨,司空涧定睛望去却是什么也瞧不见,但既然肖雨楚如此说当然不会有错,于是连忙随着奋力划桨,不料肖雨楚惶急之下划错了方向,舢舨在原地团团打转。   “你划错方向了!”两人同声叫道。   肖雨楚及司空涧停下动作后同时慢慢划动,相互看了看后肖雨楚已知晓自己的方向有误,急忙反转过来继续奋力划桨,怎奈越是着急越是不得要领,舢舨反比之前更慢了许多,再加上两人只顾得划船,毫无空闲将舢舨中越积越多的雨水清除,舢舨的滑行速度更见迟缓,而此时,司空涧也已隐隐见到追来的船只,当下随手抽出肖雨楚腰间的一把剑说道:“我去凿沉来船,你如此继续朝前划去便是,我得手后便即赶来!”   肖雨楚道:“司空涧,还说我去吧,我的水性应该比你好得多!”   司空涧冷笑一声道:“我自小在江边长大,水性岂会比你差了?本少爷去也!”   在肖雨楚的“多加小心!”声中,司空涧已轻巧钻入了水中。   而这边厢肖雨茹等五人更加焦急,艄公则连连道:“若再行追赶恐怕遭遇不测,我们返回去吧!”   此时五人已隐约见到那只舢舨,紫莺道:“雨茹,思辰,你们助我!”说罢左右摆出了双手,肖雨茹及柳思晨会意急忙伸出双手各自托住紫莺的手掌。   “一、二、三!”声中紫莺腾身跃起,凭借自己的轻身之术及肖、柳两人之助高高跃起,直朝肖雨楚所在的舢舨纵去。   肖雨楚反身划桨中一直面向后方探望,忽见一条人影高高纵起朝自己所在处掠来不由大吃一惊,不假思索的猛然运力拆下了以金属圆环固定在舢舨边缘的一只桨奋力朝来人处投掷而去。   紫莺见状自袖间取出奇形短剑直朝迎面而来的船桨劈去,口中喝道:“楚儿!是我紫莺!”   而肖雨楚见那只船桨被来人手中的兵刃劈碎跌落,急忙拆下另一只桨运注内力疾掷而去,当见到那只船桨亦被劈碎跌落便急忙站起,抽出仅余的一柄剑遥指来人,想了想微感胆怯,于是纵身翻入海水之中。   紫莺堪堪落到舢舨之上急声喊道:“楚儿!是我紫莺!你在哪里!”   暴雨如注、疾风咆哮,却哪里有肖雨楚的身影?   而此时,那追来的船只上艄公大惊失色道:“不好,船只进水了!”而肖雨茹已然听到船底似有若无传来的震荡声,不由惊道:“好像有人凿船!”说罢拔剑在手纵身跃入水中。   紫莺四下探望着焦灼喊叫,嗓音因连声高呼几近沙哑,呼喊声中已夹带着哭声。   忽觉舢舨疾速朝前移动,距离那艘船只已更加遥远,紫莺仗剑站立着左右察望,口中叫:“是你吗楚儿?还不快出来?是我!你的娘子紫莺!”   船只忽然停顿,自不远处海水中冒出一人头部,伸手抹了抹脸叫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紫莺凝目观望果然是肖雨楚不由喜道:“楚儿!是我紫莺!”   肖雨楚闻言愕然,随即定睛细望之下脱口道:“娘子?!”    第三零六章 迷失汪洋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噗!”的一声响中,肖雨茹提着软绵无力显然穴道被制的一人跃上船只,狠狠将那人摔在船板上。   那人痛哼一声挣扎欲起,怎奈穴道被制动弹不得,只是哼哼连连。   柳思晨伸足踢了一脚道:“你是何人?为何前来凿船害人?”   那人显然是司空涧,柳思晨的一脚之力虽未运注内力,但仍然异常疼痛,当下哼叫一声道:“臭婆娘!你敢踢我?”   柳思晨大怒上前欲痛下辣手,却听白桦及芝草几乎同声道:“是你?”   肖雨茹与柳思晨闻言一愕,肖雨茹连忙制止柳思晨后朝白桦及芝草说道:“你们认得他?他是谁?”   白桦连忙道:“他就是天宁寺的‘宏荫’,楚公子的好友司空涧!”   司空涧望了望白桦及芝草,喃喃道:“原来是你们?”随即转着眼珠看了看肖雨茹及柳思晨,颓然道:“唉,一场误会。”   此时忽听那艄公道:“船只进水不止,须得马上赶回岸边,否则必定将沉入大海!”   柳思晨道:“不可!紫莺姐姐与楚哥哥还未赶回,我们怎能如此走了?”   那艄公急道:“若稍有耽搁整个船只将沉入深海之中,大家必然无幸啊!”   肖雨茹急急思索,当机立断道:“速速赶回岸边!”   艄公口中应是连忙动手。   白桦及芝草焦急喊道:“肖大姐!教主她…”   肖雨茹道:“他们那舢舨未曾破损,但这船只转眼便要沉没,依你们说该当如何?”   白桦及芝草闻言知晓事实如此,当即狠狠瞪了眼司空涧,芝草恨声道:“都怪你!”随即与白桦一同朝舢舨消失之处满面忧色的瞭望,显然是深深牵挂担心紫莺。   而柳思晨亦焦灼的凝望紫莺所去之处,似乎急切盼着望紫莺与肖雨楚携手纵掠而来。   肖雨茹叹息一声道:“但愿他二人吉人天相。”   忽听司空涧大叫道:“谁来解开我的穴道啊!”   ※ ※ ※   肖雨楚跃上舢舨说道:“娘子!是你?你…你为何不早说?”   紫莺怒道:“我如何没说?你不但不予理会,更加用船桨打我!疯了吗?”   肖雨楚道:“暴雨浪涛的,我哪里听得见?还以为你是九幽天王一伙之人呢!”   紫莺忽然道:“舢舨里的水越积越多,如何才好?”   肖雨楚见状急忙双手舀水往外泼洒,紫莺当即俯身帮忙。   待雨水少了些,紫莺忽然道:“我们要尽快赶去船只那里,你姐姐雨茹及柳妹妹思辰都在那船上。”   “什么!?”肖雨楚失声叫道。   紫莺道:“你姐姐及你的柳哥哥、柳妹妹他们都安然无恙,目前都在中原呢!”   肖雨楚大张其口愕然半晌,忽然道:“那么爹娘、大娘还有柳伯伯、姨娘他们呢?”   紫莺闻言垂首道:“这个我可不知,你不如去问你姐姐?”   肖雨楚想了想道:“对对!我们抓紧回去!”随即双手拍腿道:“坏了!船桨没有了!”   紫莺嗔道:“还不怪你这个冒失鬼?”   肖雨楚急得团团转道:“此事如何是好?”忽然俯下身单手拨水,随即站起身搓着手道:“凭手划水毫无用处。”   紫莺忽然道:“你方才在水中如何使得舢舨疾速前行的?”   肖雨楚拍手道:“对啊!瞧我急得忘记了!”说罢翻身跃入水中,当紫莺运内力于双足等待舢舨移动之时,肖雨楚忽然窜出水面道:“是哪一方向?”   紫莺闻言愕然之后急忙四下察看,却哪里分得清方向?何况船只在汹涌浪涛中不规则的倾斜或打转,四下一片雨蒙蒙中根本辨不清东南西北。   肖雨楚左右看了看随即仰首望天,一片暴雨疾风中哪里望得见天空?当下跃上舢舨四下巡望,随后茫然望着紫莺道:“我们迷失方向了。”   紫莺四下望了望急道:“那如今如何是好?”   肖雨楚想了想道:“只有两条路,一是如此漂泊听天由命,二是选一处方向拖船疾走赌一次。”   “拖船疾走?”紫莺愕然后便即知晓此为肖雨楚在水下拖拽或托推前行,于是道:“此法可行吗?”   肖雨楚道:“若选对了方向当然使得,但较赌局还要难,四成中只有一成的可能性,否则将背道而驰离那船只越行越远。”   紫莺微一思索道:“若选第一条路任凭漂泊呢?”   肖雨楚看了看舢舨边的海水流动之状道:“现下无法辨别海水的流向,若是侥幸可使得舢舨越来越靠近岸边,此法倒与赌局相似,约有五成的把握,只要角度朝向陆地便越来越近,反之离陆地越来越远,陷入远海深处。”   紫莺皱眉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拿赌局较来较去,有趣儿的很吗?你平日是否好赌?”   肖雨楚摇头道:“不会,只在书本上看到过,爹与大娘曾说那是旁门左道的行当,后来由娘收了去,但我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紫莺白了眼肖雨楚道:“依你之见如今该当如何?”   肖雨楚道:“听娘子的。”   紫莺嗔道:“谁是你的娘子了?”   肖雨楚望着紫莺的双目及仍自蒙在面上的黑巾说道:“如今黑巾都浸湿了,喘气或言语不觉得憋闷得慌吗?拿掉吧!”   紫莺早已觉得憋闷难当,因为面上蒙着湿巾不但吸气呼气困难,而且极易将水吸进口中,言语时更是感觉吐字不清不楚,但犹豫了片刻未曾除去。   “此处只有你我两人,又不虞他人瞧见,有何犹豫难定的?何况为夫早已瞧见过。”肖雨楚满不在乎的蹲坐下来说道。   “什么?”紫莺惊诧道:“你何时见到过?”   肖雨楚抬头望向紫莺,心中有些后悔自己心直口快,但如今生死难料的关头倒也不宜说谎,于是坦然道:“曾经在客栈,娘子休息时不是除去面巾的吗?”   “客栈?”紫莺细细回想,随即迟疑道:“那客栈漆黑一片,而且我在天亮前便再次戴上了面巾,你如何能够见到?”   肖雨楚望了紫莺片刻说道:“也难怪,娘子应该未曾听闻‘鹰啸神剑’的‘夜视功法’。”   “夜视功法?”紫莺面现诧色道:“如此说来,你在漆黑一片的夜里仍然看得非常清楚?”   肖雨楚道:“虽然当时不曾如现下般夜视如昼,但亦差不了许多。”   紫莺闻言羞怒交加,思索片刻便除下面巾,尴尬之余将黑巾投入舢舨内的水中轻轻搓洗,而肖雨楚本蹲坐在紫莺的对面,此时便双臂搁置在两膝上手托面颊注目望着紫莺的面容。   紫莺发觉白了眼嗔道:“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肖雨楚笑道:“就是好看,我肖雨楚可以向天发誓绝无谎言!”   紫莺呆呆望了望肖雨楚忽觉好笑,不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肖雨楚拍手道:“娘子笑起来更加好看呢!”   紫莺羞愧之下勃然变色面罩寒霜,忽然一片大浪打来舢舨急剧倾斜,紫莺不由惊声娇呼,肖雨楚见雨势转小但风势逐渐转大,不由惊声道:“不好,风势大了非掀起连绵巨浪不可!”   紫莺颤声道:“那…那如何是好?”   肖雨楚见舢舨内雨水渐涨,急忙用双手连连舀水泼向舢舨外,忽然心念一动暗道:“若舢舨内无水,舢舨轻飘飘的岂非更加容易倾覆,留些水可否稍稍稳住倾斜之势?”当下急忙住手四下观望,只见远处天海之间电闪雷鸣,风势更加呼啸肆孽。   紫莺平时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身处浩瀚的大海上乍然见到风起云涌、电闪雷鸣,小女儿的胆怯心态不由尽皆显现,望着汹涌的波涛微微颤栗中忽见一波大浪狠狠拍来,舢舨被击得猛然倾斜,紫莺娇呼一声纵身扑入肖雨楚的怀中,将俏脸埋在肖雨楚的胸前再也不敢抬头观望。   而肖雨楚亦被天海风云的变幻所震慑,紧紧将紫莺抱在怀中惊瞪双目望向远处连绵涌来的滚滚巨浪。    第三零七章 天盟海誓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载着肖雨茹等人的船只艰难驶靠岸边,船身已有大半下沉于水中,而且船身越是下沉,行驶越是艰难速度更缓,直如艄公所言,若再耽搁一时半刻,船只绝难靠近岸边,或者因船身深入水中而碰触暗礁急速下沉亦无不可能。   肖雨茹望着满面愁容更显沧桑衰老的老艄公升起恻隐之心,将足够买下一艘同样大小新船的银两交给老艄公说道:“若能修补则进行修补,余下的银两便是您老人家的,若无法修补便买条新船吧。”   老艄公感恩戴德连连道谢。   肖雨茹道:“您却不必道谢,还望帮忙租另外一艘船只出海,我们要寻回遗落于海上的两位同伴,请代为讲明我们将交付数倍的船资。”   老艄公想了想连忙奔去别处办理租船之事,待老艄公谈妥后赶回领了五人奔上另一艘船,肖雨茹及柳思晨、白桦、芝草便连连催促船家加快速度,而司空涧却愁眉不展的望着雨雾迷蒙的海面。   此时雨势渐歇,海面上虽然雾气蒙蒙,但视野已然开阔了许多。   船只行驶至大约失散的方位之时,四女一男更是双手聚拢高呼两人的名字及称谓,如此再行进半晌风势更强浪涛更高,茫茫大海之上却哪里有半点两人及舢舨的影子?   ※ ※ ※   紫莺紧紧搂住肖雨楚的脖颈头也不抬的颤声问道:“楚儿,我们会死吗?”   肖雨楚已茫然无措,闻言随口道:“或许会吧。”   紫莺哭道:“你这家伙就不能说说好话安慰安慰人家?”   肖雨楚闻言愕然,望着汹涌的浪涛暗暗叹了口气,口中道:“或许再过得片刻风势止歇天空放晴,我们辨明方向赶向陆地,姐姐他们或许已经迎上来也说不定。”   紫莺稍稍宽怀,抬起头以泪眼朦胧的双眼楚楚可怜的望着肖雨楚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不是在安慰我?”   肖雨楚断然道:“不是。”   紫莺微微转首看向海面,大惊之下轻呼一声再次将面部埋在肖雨楚的胸前,双臂将肖雨楚的脖颈抱得更紧,肖雨楚当即感觉呼吸困难,举起右臂轻轻扳着紫莺的臂弯道:“娘子别怕。”侧首俯望之下见到紫莺鬓边发丝因浸湿而凌乱贴附的白皙面颊,心念一动之下情不自禁的凑上唇亲了一口。   紫莺的身躯微微一震悄悄抬起头,羞涩与心底微荡的涟漪稍稍掩盖了恐惧,楚楚动人的噙泪双眸眨也不眨的凝望着肖雨楚,随后情不自禁的靠向前,因寒冷与恐惧而变得冰冷的两人的双唇紧紧贴到一起,转眼间变得火热。   片刻后,轮为紫莺感觉呼吸困难,当即娇吟一声移离肖雨楚的双唇将嫣红的面部埋入肖雨楚的肩膊胸前急剧喘息。   过了许久,肖雨楚轻声道:“娘子,雨停了。”   紫莺“嗯”了一声一动不动。   再过得半晌,肖雨楚又道:“风也停了。”   紫莺仍然纹丝未动。   肖雨楚叹息一声俯下头将面颊贴在了紫莺的面颊之上,只感觉伊人面颊滚烫似火。   再过许久后,肖雨楚抬首望天喃喃道:“天色将黒,天空乌云密布,难道还要遭受深夜海上的风浪吗?难不成我肖雨楚与娘子当真难逃此劫?”随即叹了一声道:“想必我们已远离了方才失散之处,漂流到了深海,难怪姐姐他们的船只一直找寻不到我们。”   少顷后,肖雨楚发觉怀中的紫莺微微抽泣,于是急忙道:“娘子别怕,俗语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经历了昼日的疾风暴雨及汹涌波涛仍旧安然无恙,夜里亦会逢凶化吉安然度过的,只要明日天空放晴辨明方向,我们当可朝陆地行进,或许会遇到经过的船只,那我们便安然脱险了。”   紫莺泣声道:“我只是想念师父、师娘及大姐、二姐还有两个小丫头。”   肖雨楚轻拍紫莺的俏肩柔声道:“待我们脱险便可见到他们了,不要难过。”   紫莺“嗯”了一声再无言语,而肖雨楚望着天空密布的乌云微微皱起了眉。   紫莺忽然道:“楚儿,夜里海上的风浪真更加可怕吗?”   肖雨楚强自展颜故作轻松的说道:“或许也没什么可怕,我也未曾经历过,只是在书本上看到过对其的描述。”   紫莺道:“我们当真能够逢凶化吉逃过此劫吗?”   肖雨楚道:“当然能!娘子放心!”   紫莺抬起含泪的俏脸强带一丝笑意道:“你不是在故意安慰我吧?”   肖雨楚当即道:“当然不是!”   两人凝望片刻再次拥吻在一起,少顷后,肖雨楚微显艰涩的道:“娘子,我是第一次,你呢?”   紫莺俏脸上红晕满布,娇羞的说道:“我当然不是。”   肖雨楚吃惊道:“什么?那…那是谁?”   紫莺指着身畔的黑巾说道:“看,是它。”随即咯咯娇笑,肖雨楚恍然大悟,气恼之下探手搔紫莺的痒,惹得紫莺连连躲闪着咯咯直笑,横亘在心头的阴霾一时间一扫而空。   逗笑片刻后,紫莺依偎在肖雨楚的怀中,两人倚靠着舢舨边缘仰望着逐渐暗去不见一丝星光的夜空。   紫莺幽幽道:“此时此刻若能够见到天上的太阳该有多好?”   肖雨楚“嗯”了一声道:“是啊,往常见怪不怪的太阳如今却是得以一见之奢望了。”随即将左颊贴上紫莺的右颊,右手抚摸着紫莺的一双柔荑温声道:“紫莺,倘若我们能够见到明日的太阳,我肖雨楚一定娶紫莺为妻。”   紫莺娇笑一声道:“娶我为妻?想得美呢,谁曾答允?”   肖雨楚故作正色道:“倘若你不答允,我们便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紫莺不依道:“你这个坏蛋以此胁迫我?”   肖雨楚道:“这哪里是胁迫?天海茫茫间只你我二人相依漂流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虽说最终必定能够安然度过,但亦可称作生死难料,如此岂非是生死相伴、生死相随?你如何能够不答允嫁给我?”   紫莺默然片刻幽幽道:“楚儿,你真的如此作想?”   肖雨楚答道:“岂止是作想?简直为天经地义!”   紫莺闻言“噗哧”一笑道:“书呆子!书痴儿!这些都是将在书本上看到的词句照搬而来的吧?”   肖雨楚微一思索道:“虽说有些确为书本上所学,但每句话都是楚儿的肺腑之言,紫莺,答应我。”   紫莺微一沉吟道:“那么你再说一遍。”   肖雨楚道:“我肖雨楚与紫莺若能够看到明日的太阳,我肖雨楚必当娶紫莺为妻!”   肖雨楚言罢见紫莺默不作声急忙催促道:“紫莺,到你了,快说,快些说啊!”   紫莺微微垂首道:“我紫莺与肖雨楚若能够看到明日的太阳,我紫莺必当嫁肖雨楚为夫。”   肖雨楚待紫莺说毕展开双臂喜极而呼道:“紫莺是我的娘子!我是紫莺的夫君!喔哈!”   紫莺笑吟吟的望着肖雨楚嗔道:“瞧你这痴呆的样子!”   忽见上空现出一道刺目的闪电,随即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紫莺惊呼一声反身投入肖雨楚的怀中,肖雨楚在闪电中眼见乌云急涌而来,又感到凛冽的海风自耳畔呼啸而过不由面色大变。    第三零八章 绝境曙光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茹等一行五人所租乘的船只在大海上足足搜寻了大半日,直至天色将黒才不得不返回。   回归途中,五人尽皆心头沉重默然无语。   柳思晨看着海上远处层层重叠的乌云说道:“起风了,看来今晚海上还要有暴风雨。”   肖雨茹闻言紧蹙秀眉贝齿紧咬着下唇,不觉间眼眶已微红。   芝草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白桦亦随着大声恸哭,柳思晨走至肖雨茹身前怔怔流着泪,肖雨茹伸手为柳思晨拭去泪水,随即将柳思晨拥入怀中。   “九幽天王你奶奶个熊!都是你害的!”司空涧大骂了半天,见到所有女子都在哭泣不由受到感染,当即一屁股坐在船板上忿忿不平的以手背擦拭眼眶。   柳思晨忽然脱离肖雨茹的身躯随手拔出长刀一个箭步踏上前将刀刃架在艄公的脖颈上娇声喝道:“不许回去,再往深海里去找,若找不到你也别想活命!”   那艄公受到惊吓面色惨白,哆哆嗦嗦的道:“姑娘,夜里深海的风浪可不是闹着玩的!”   柳思晨道:“若继续寻找,你或可赌运气活命,否则本姑娘一刀将你的头颅砍下来,看看你如何赌运气续命!”   艄公当即跪倒在地惨声说道:“姑娘饶命啊!”   “思晨!”肖雨茹轻声喝道,见柳思晨满脸悲戚的望向自己不由顿生怜爱,柔声说道:“将刀收回吧。”   司空涧忽然自船板上蹦跳起来道:“杀了他!我来操船!”   “你闭嘴!”肖雨茹娇叱道,随即望向柳思晨说道:“这位船家以操船为生,家中想必亦有年迈老人及妇孺,我们如何可以为自己的私欲而让他陪我们一同送命?”随即望了望亦自痛哭不止的白桦及芝草叹口气道:“即便侥幸不死,此趟出海将成为这位船家一生的梦靥,我等如何心安?”   “可是,楚哥哥和紫莺姐姐他们…”柳思晨说到此处便难以接续,嘴角一扁做出欲哭的样子。   肖雨茹柔声道:“还是让船家往回赶吧,听说舢舨上设有两把桨,楚儿和紫莺说不定已经划回了岸边,只是与我们的船只错过因此没有瞧见呢?”说道此处,肖雨茹感觉心头一阵绞痛,话虽如是说,连自己都觉得这番话纯粹是自欺欺人的安慰之语。   泪眼朦胧间,仿佛听到大海远处的阵阵雷声及如冤鬼呜咽般的凄厉风声。   ※ ※ ※   紫莺将脸藏在肖雨楚的肩怀不肯再抬头、   起初紫莺被天海雄伟磅礴的气势震慑,恐惧畏怯之下情不自禁的投入肖雨楚的怀抱,回过神之后发觉自己投身男子的怀抱,羞涩与无措纷乱交集,但如今经过互诉衷肠、山盟海誓后已然确定名分,当然毫无顾忌随性而为,将无助与恐惧之情尽皆依赖至此男的肩怀之中。   肖雨楚虽然轻拍紫莺的俏背柔声安慰,但眼看着风雨即将到来心内无比恐慌,望着越积越厚的乌云,感受着逐渐加强的冰冷凄风近乎绝望的四下环顾,忽觉双眼一亮叫道:“看!娘子快看!那一处有一船只!”   紫莺急忙起身朝肖雨楚所指方向凝望,只见远处海平面上有一模糊不清的巨型船只影像,若非忽明忽暗的灯火,紫莺几疑那只是绝境之中神志错乱而产生的虚幻景像。   “喂~!”两人情不自禁的的站起身双臂疾挥纵声高喊,但忽然同时醒悟到如此作为乃纯粹的徒劳无功,在风声凛冽的大海之上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巨船之上的人听得见才奇怪至致。   “如何是好?”紫莺双手捉住肖雨楚的左臂摇晃着急道:“楚儿快想想办法!”   肖雨楚急急思索,心想如此远的距离如无论是拖船行进或是踏水前行均难以在短时间内办到,拖船行进当然难以持久,万难追及巨帆吃满风的船只,若是踏水前行或是潜水或可勉强追上,但若时间久了,将紫莺长时间独自留在舢舨上,在逐渐暗黑的海面上随风随波漂流之下届时即使返回但能否早寻到紫莺亦毫无把握。   紫莺在旁只是急声催促,肖雨楚心想:女儿家在危急之中无法静心思索对策,只懂得连声催促急上加急添乱。   若换作往常,肖雨楚如此作想定然做贼心虚的窥望紫莺的眼色,但此时哪有余暇顾忌自己所想会否引起紫莺的恼怒?左右探望间既然灵机一动道:“将你的剑给我!”   紫莺闻言连忙拾起放落在舢舨之上的奇形短剑交给肖雨楚。   肖雨楚接过后抽出自身腰间的长剑,张开双臂运力交击两把剑,只听“当!”的一声火星四溅。   紫莺面露惊喜之色之时却听肖雨楚说道:“火花过于微弱,但若运力过度亦存剑身断折之虞,那也顾不得了!”随即双臂疾挥,两剑密集交击,但听“当当”之声连绵不绝,点点火星在两剑交击之处频繁迸现。   紫莺一面望着肖雨楚的动作一面不停的察看远处的巨船有无反应,但那船只许久不见异常,甚至隐隐感觉正自逐渐远离。   “楚儿!此法行不通!那艘船好像更远了!”紫莺焦急的说道。   肖雨楚闻言望了望忽然轻喝一声高高纵起身形,抵达最高处双剑疾交,“当当”的急响声中火花四下迸溅,随即施展轻身之术落至舢舨,足尖轻点舢舨之后再次高高纵起,火花四溅中只听“叮!”的一声响,待肖雨楚落至舢舨时长剑仅余下半截,喘息声中望着右手中的那把半截剑说道:“用力过猛,这柄破剑折断了!”   紫莺只是呆呆望着肖雨楚的断剑发愣。   “管他呢?再来!”肖雨楚说罢再次纵身而起,半截剑与短剑继续连绵交击,肖雨楚担心手中剑再次折断而微微减缓相击之力,但与此同时迸溅的火花随之暗淡稀少,数番纵起与回落之中肖雨楚逐渐加强力道,不久后再次听到“叮!”的一声响,肖雨楚落至舢舨时手中的半截剑再次减少了余下半剑的半截。   “哪里来的破剑!”肖雨楚望着四之去三的右手剑说道,随即忽然想起此剑乃当日自昆仑山赶往三莺教时紫莺所拣而赠,心生愧疚之下侧首窥望紫莺,但见紫莺仔细凝望那艘巨船,竟似丝毫未曾注意身边鬼鬼祟祟的肖雨楚。   “你看!”紫莺忽然语含惊喜的叫道:“那船好像靠过来了!”   肖雨楚急忙凝目观望,虽然此时天色已然全黑,但夜视如昼的肖雨楚相较只凭灯光察看的紫莺瞧得清楚的多。   肖雨楚凝目细看,船只果然逐渐靠近,当下忙不迭的站在原处不停相击两把剑,虽然右手中的剑身已仅剩少许,但两相交击好不耽误,而且因为剑身变短更加坚韧不易折断。   船只不断靠近,此时两人才发觉此船特别庞大,而且形状有些奇特,与在中原所见到的船只存有些许相异。   紫莺开心至极,雀跃之中忽然搂住肖雨楚在其脸颊上亲了一口,在肖雨楚的愕然瞧望之下微感害羞,一双柔荑轻轻掩上有些发烫的双颊,随即忽然醒悟急忙将黑巾拾起戴在脸上。黑巾经紫莺大略清洗后晾在船板之上等待风干,此时虽然仍旧湿漉漉的却也顾不得了。   巨型船只缓缓靠近,舢舨在因船只靠近而形成的巨大连绵的波浪之中摇摆不定。   数盏特制的探明灯自船只顶端照射下来,光线虽然微弱,但足以照得清两人的身影。   “努古呀?”   “额扽引感因嘎?”   两句话自船上传来,两人闻言愕然。    第三零九章 异国之船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紫莺挨在肖雨楚身畔说道:“他们说的哪里的话?听来绝不似中原某地的方言。”   却听船上的几人交流几句,虽听不大真切但可以肯定绝非中土语言。   稍刻后船上有人说道:“敢问两位可是天朝的汉人?”   肖雨楚闻言大喜,对同样眼现喜色的紫莺说道:“有懂得我们中土语言之人,这便好办了!”于是朗声道:“愚夫妇正是中土汉人,天色已黑暴雨将临,还望各位壮士加以援手,在下与内人将感激不尽!”   紫莺闻听肖雨楚又是“愚夫妇”又是“内人”的大感羞涩,当下嗔道:“你乱说些什么?”   肖雨楚道:“说过的话不得反悔,我们已经私定终身…”忽然感觉背部剧痛不由“哎呦!”一声叫出声来,原来是紫莺已手指狠掐了一下背部。   只见船上的几人低声交流几句后放下一物,定睛望去却是以麻绳及木棒编织而成的柔软绳梯,肖雨楚不由道:“何须借用这等物事如此麻烦…”   “闭嘴!”紫莺轻声喝止,随即凑近肖雨楚的耳畔悄声说道:“对方敌我善恶未辨,尽量装作不懂武功摸清底细状况再说。”   “两位攀梯上来吧!”船上有人喊道。   待巨船与舢舨靠近,巨船带起的浪涛使得舢舨剧烈摇晃倾斜,肖雨楚伸左臂揽住紫莺的纤腰探出右手将摇摆往复的软梯捉住,借着软梯之力站稳后侧首道:“娘子,你先攀上去。”   紫莺探出双手扶住软梯微一思索便说道:“他们或会有意试探你我是否身负武功以及武功的深浅,你我都带有一把剑,若毫无武功更添怀疑,只要能装作仅习些粗浅的皮毛武功之态最恰当不过。”   肖雨楚点点头道:“为夫懂了。”   紫莺白了眼肖雨楚便攀梯而上。   以紫莺的功力,若要一跃而至船上亦可勉强办到,借助软梯之力将更加轻而易举几步便可抵达船上,但此时双手双脚小心翼翼攀着软梯而上,看上去仅较寻常之人矫健一些而已。   肖雨楚暗笑道:“娘子的佯装之术委实精湛,为夫是万万不及的了。”随即双手扶住软梯两侧的麻绳举步攀上。   肖雨楚仰首上望,见紫莺已抵达顶端,船上有一人伸出手将紫莺拉了上去,于是急忙跟随攀到顶端,见一人伸出手便举起右臂去捉,眼看就要两相握住岂料手掌竟握了个空,脑中灵光乍现想起紫莺的警示,当即“啊吔”一声身体几欲倾斜,恰在此时右手腕被人牢牢握住,紧接着便被人拉上了船。   肖雨楚赶忙拱手向拉紫莺与自己上来的人及其他人拱手道:“愚夫妇多谢诸位相救之恩!”   身侧一人朝伸手相拉之人及其身边的两人说了几句话,只见那三人点点头不停来回望着肖雨楚与紫莺。   此时两人才看清船上四人的样貌及穿着,发现面前四人的样貌与中土无甚大差异,只是穿着与中土大相径庭,只见衣袖及裤腰极肥,腰间带有束腰,下方是两个裤腿,头上却各自冠戴着形状奇特的物事。   那先前之人说道:“我们来自南扶余,我的名字称作尹熙范。”随即指着拉紫莺与肖雨楚上船之人道:“这位是我的堂兄。”指着另外两人道:“这一位是我的兄长,还有这位是我的兄弟。”   肖雨楚拱手道:“幸会幸会,在下肖雨楚。”随即拉了紫莺到自己的身侧说道:“这位便是在下的贱内紫莺,因面目丑陋羞于见人,于是一直以黑巾蒙着面。”   那尹熙范点点头朝另外三人说了一串话,只见那三人面露浅笑朝肖雨楚摆了摆手说了简短的两三字,听来好似“安宁”类似的发音。   尹熙范看了看天色道:“看来夜里要有一场大风大雨,两位请进舱内说话。”说着当先走向一扇舱门,肖雨楚与紫莺望向另外三人,只见尹熙范的兄弟站在当地大声指挥巨大风帆下几名忙碌的似是船夫模样的人,也许是因大风即临而收起风帆之举。另外尹熙范的堂兄及兄长则右臂一摆示意肖雨楚与紫莺随尹熙范进入,两人当即点点头跟随在尹熙范的身后。   进入舱门顺着阶梯走至下方一条宽约三尺许的通道,尹熙范将两人引入一个房间内,房间内设有炕榻,榻上摆着一张圆形矮桌,尹熙范说道:“请两位脱下鞋子上炕坐。”说罢走到通道大声说了几句话,隐隐听到女子的答应声。   肖雨楚见那两人脱下鞋上炕盘腿坐在桌边,于是跟着照做,只是紫莺或许不习惯盘腿,将双腿蜷到一边挨着肖雨楚坐下。   尹熙范跟着上来入座,望了望紫莺便向肖雨楚说道:“不知两位为何乘坐舢舨漂流在此?海上风浪如此之大舢舨竟然没有倾翻,此事委实令人称奇。”   肖雨楚闻言望了眼紫莺,随即叹口气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但在下有一疑问请恕冒昧相询。”   尹熙范点头道:“但问无妨。”   肖雨楚望了望另两人说道:“尹壮士称诸位来自南扶余,不知南扶余是何处?为何在下从未曾听闻?”   尹熙范笑道:“不知肖兄弟可曾听说贵国的邻国高句丽?”见肖雨楚点头便继而道:“高句丽之南半面临海的两国便是新罗与南扶余。”   肖雨楚恍然,而紫莺连高句丽都从未听闻,于是只有暗暗猜想是哪一异族之国而已。   肖雨楚道:“那么诸位为何到此,据在下估算此处应该距我们中土比较近才是。”   尹熙范点点头道:“此时也是说来话长啊。”   此时有一女子端着盘子送来一壶水及几只碗,将壶碗放到桌上后提起壶在几只碗上倒上了微带米黄颜色的热水,随后双手端着盘恭谨退下。   尹熙范右手掌摆向肖雨楚与紫莺面前的碗说道:“这是家乡的谷茶,是以纯谷物制作的,与天朝的茶水不大相同,两位尝尝。”   肖雨楚端起碗喝了一口道:“嗯,很香的。”随即朝紫莺说道:“娘子喝吧,热腾腾的正好驱驱寒。”   紫莺嗔怪的望了眼肖雨楚便微微撩起黑巾的下摆轻轻抿了一口,白若凝脂的下巴若隐若现。   尹熙范微显诧色朝肖雨楚说道:“肖兄弟的夫人当真丑陋?”   肖雨楚愕然道:“那是…这个…当然。”   尹熙范再次望了望紫莺,随即点点头,显然心存些许怀疑。   此时忽听尹熙范的堂兄说了几句话,尹熙范听完朝肖雨楚说道:“我的堂兄要求先听听两位的来历。”   肖雨楚不由望向紫莺,紫莺想了想说道:“小女子与相公两人自幼相互喜欢,但只因相公家境贫穷出身寒微而遭到小女子爹娘的反对,于是我们偷了小女子家里的船出海,打算寻一处荒岛隐居厮守,不想天黑前船只破损渗水无法修补,因此乘坐舢舨漂流,还以为今日必当丧命于此,天幸遇见诸位好心人才得以活命,小女子与相公甚是感激。”   肖雨楚听着紫莺以银铃般的清脆嗓音将连篇谎话娓娓道来不由愕然呆住。   而尹熙范等三人怔怔望着紫莺,更加怀疑“贱内…面目丑陋”之言。   尹熙范首先回过神笑道:“原来两位是私奔,既然两情相悦,远离世俗相伴隐居倒是令人感动,呵呵。”   尹熙范的堂兄及兄长注目望着肖雨楚,眼神中仍自稍有疑惑。   尹熙范喝了一口谷茶长叹一声道:“助人助到底,明日我们便尽力找一处岛屿,也好使得两位尽快离开此船。”   肖雨楚及紫莺闻言愕然。   只听尹熙范接而道:“我们此来是避难,兼且收购些称手且具有威力的天朝兵器用来复仇,而且仇家的船只很可能会追摄而来,届时血腥斗杀,我是担心两位因我们而遭受牵连殃及灾祸。”    第三一零章 讲述事端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南扶余国在更名前为百济国,因高句丽的压迫而南迁至泗沘后改称为南扶余,南扶余王与同样以“北进”为目标的新罗结盟,欲共同对抗高句丽。   尹熙范的父亲尹琼洙为百济乃至南扶余的忠臣,向南扶余王提议与高句丽言和转而联合消灭野心勃勃的新罗,因新罗长期被倭人的势力所控制,受倭人残忍嗜杀、侵占掠夺的恶劣根性熏染,一旦消灭了强大的高句丽便会调头吞掉南扶余。   而南扶余王不听劝谏,反而听信本为新罗人的奸臣罗文植,罗文植进言诬陷尹琼洙被高句丽收买,允诺待高句丽将新罗与南扶余尽数消灭吞并后册封尹琼洙为南王,将分割南扶余及新罗两国朝南的一半土地赏赐给尹琼洙。   南扶余王信以为真大为震怒,当即将尹琼洙推出宫门斩首,而亦为忠臣的尹琼洙的好友崔善秀急忙在暗地里派遣亲信通报尹琼洙一家人避祸逃亡,果不其然南扶余王在罗文植的建议之下派兵围住尹府欲斩草除根,所幸尹琼洙一众家眷及亲属闻风逃难乘船出海才躲过灭顶之灾。   而南扶余王如何肯善罢甘休,当即集结本土高手联合罗文植推荐的倭国高手数十人乘坐快船数艘追击,而为了避免令高句丽闻风进行海袭而未出动大批的兵将出海。   今日晨间,尹熙范等人的船只与分散寻找的数艘快船之一撞见,那快船上的高手唯恐人力有限无法抵敌而未敢贸然发动袭击,而是发出讯号集结其他快船赶来,欲待所有快船全数会合,一众高手尽皆聚齐后大举攻杀尹熙范等人。   尹熙范等人的巨船为躲避追杀不断改变前行方向,而那艘快船却遥遥跟随不停朝上空施放特制的火光讯号。眼看天色将黒又面临一场风雨,尹熙范的巨船当然丝毫不惧海上风浪,但那些追来的快船形体较小,疾风骤雨及惊涛骇浪之下自然倍添凶险,此为甩开对方的最佳时机,于是撑起所有风帆疾速行进,目的正是免得在入黑前被对方追上。   却在此时尹熙范等人发现了肖雨楚所发出的讯号,进而前来进行援手,然而此一耽搁便稍稍减缓了巨船的行进速度,能否达到入黑之际远远甩开敌船使其在暴雨风浪中迭遇凶险的目的却是不敢肯定了。   “我自小喜好算术,便央求大伯,就是我这位堂兄的爹爹教我买卖之道,自此专研并渐渐精研于此,从少时开始便随大伯往返于天朝及家乡,成年后大伯更是交给我一人独自去办理,因此我尹熙范久历经商之下比较精通天朝语言,但终归语不达正统,教两位见笑了。”尹熙范以此番话堪堪讲述了此船一众人的来历及各种缘由。   尹熙范见肖雨楚与紫莺怔怔望着自己,便接而道:“要两位尽早下船并非我们南扶余人不好客或排斥外族,只因我等此时正面临危难,委实不想让两位无谓的卷入与贤夫妇毫不相干的流血斗杀的凶险境地之中。”   肖雨楚与紫莺互望了一眼,紫莺下意识的急忙转首他望,肖雨楚却暗暗心想:“我夫妇两人全靠他们相救,因此这些人便是恩人,如今他们面临危难,无论如何我也要相助一臂之力,何况娘子的武功极高,定然能够帮得上大忙。”主意已定,忽然自余光之中发现紫莺朝自己望来,当下急忙抬首望去,却见紫莺双目含笑,显然已洞悉自己的心中所想并且无异议,不由点点头喃喃道:“知夫者莫若妻也,此正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唱妇随!”   紫莺悄悄垂下头轻声道:“你再口不择言胡言乱语小心我缝了你的嘴。”   肖雨楚闻言轻声道:“无妨,只要娘子高兴。”   紫莺情不自禁的的“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尹熙范及其堂兄、兄长三人见状愕然望向两人。   肖雨楚忙道:“在下夫妇死里逃生有些兴奋,开开玩笑而已,几位切勿见怪。”   尹熙范闻言笑着转首向另两人予以转述,两人亦憨憨的一笑了之。   忽然门外传来一人急切的连串喊叫声音,随即房间的门一把被退开,走进一人正是尹熙范的兄弟,只见其神色慌张的向尹熙范等人大声说些什么,焦灼与不安乃至恐惧尽皆显现于面上。   尹熙范及其堂兄、兄长急忙站起下炕穿鞋,尹熙范望着肖雨楚及紫莺稍显踌躇,而其兄弟及两人已急切的奔了出去。   尹熙范对肖雨楚说道:“请两位在此稍待,无论上面发生任何事或有任何声响切不可妄动,如若我们抵敌不住,自当第一时间派人前来迎接两位,两位的舢舨拴在船尾,一会儿便派遣人拉到船侧,届时有人会安排两位自船侧离开。”说罢不待肖雨楚两人答话急忙奔出。   肖雨楚微一愣神后望向紫莺,只听紫莺道:“看我做什么?还不出去看看?”   肖雨楚急忙奔出门赶往台阶,紫莺在身后紧紧跟随,倏忽间两人已出了舱门抵达船上,见一众人聚集在船只后侧便急忙赶了过去观望。   探明灯已照射向后方,虽光不及远但仍然大致看出约有五六艘船只紧紧尾随于巨船之后,而且距离更是不断拉近,显然相比仅撤下中间主帆的巨船快捷得多,想必即使撑起主帆,在风向不定之下难以拉下那些快船。   肖雨楚忽然向身侧的紫莺说道:“那些船的侧面下方有一排桨在有节拍的划动,想必另一面亦是如此,应该是藏得有人按照节律划桨,而且此船虽仅仅两张中型风帆,但船头如锥子般尖尖,将最大限度的减少水的阻力,如此不称作快船才怪,并且灵活度将远超我们所在的巨船。”   紫莺愕然望向肖雨楚,心中知晓肖雨楚身具夜视功法,瞧得清众人瞧不见的阴暗之处及细节,但如何能够如此有条理的进行分析判断?   “你为何如此熟悉船的构造原理?这些不会再是自书本上看到的吧?”紫莺问道。   肖雨楚答道:“船的图画及原理确是自书本上看到,但我们所在之船及追来的快船与中原的船只大不相同,只是以理推测估摸而已。”   两人说话间已见到有人将他们所乘坐而来的舢舨拉至巨船的前左侧方,将临时连接起来的绳索拴在巨船前沿的弯形木架上。   忽听尹熙范的堂兄大声说了两字,听来有些类似“射击”,果然早已在四人身侧弯弓搭箭的十数人纷纷射出箭矢,一时间锋锐的箭矢如飞蝗般朝追来的船只射去,快船上的人微显慌乱,随即“叮当”之声接连响起,间或掺夹着几声惨呼,看来追来之人尽是武功好手,虽有些人受伤但挥起兵刃将多数箭矢皆扫挡开去。   巨船上弯弓搭箭的人还未发起新一轮的射击,无数的箭矢却自快船上射将过来,尹氏四兄弟及几个巨船上的高手急忙挥起刀剑上前扫挡箭矢,而身后的弓箭手则在对方一轮射击稍歇时再次上前射击,至此,双方处在箭矢对射之战中。   肖雨楚走至尹熙范身后侧说道:“尹壮士,是否备有火油及破旧布帛或棉絮等?此时如若火攻当倍见成效,只要射其船身即可。”   尹熙范闻言回头喜道:“兄弟妙计啊!可惜此前毫无准备,现下可来不及了。”   肖雨楚道:“然若敌方以火来攻可大是不妙。”   尹熙范想了想道:“眼看要迎来疾风骤雨,料想他们应该计划着攻克之后以我们这艘大船躲避风浪,因此该不会不惜火攻来毁了这艘船,而且眼看大雨将至,火攻亦自然会失效。”   肖雨楚突然疾出长剑,剑身挟带一道劲风自尹熙范的身前闪过,尹熙范微微吃惊间忽闻一声“当!”的脆响,火星四溅中一支箭疾速斜飞开去,同时肖雨楚臂弯剧震,剑身亦震颤不止。   “好霸道的劲力!”肖雨楚脱口道。   尹熙范却已惊出一身冷汗,心想若非肖雨楚代他挡了这一箭,自己在不知轻重之下极可能导致臂骨或腕骨震裂甚至被箭矢贯穿胸口而亡。   忽有一道闪电自上空划过,眨眼间将海面映照得犹如白昼,只见六艘快船在巨船后侧呈扇形的散开尾随而来,距离已然极为接近。    第三一一章 海上激战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尹熙范及其堂兄大声说了些什么,只见手持弓箭的各人纷纷将弓箭收起,各自取出了枪、戟、刀之类的兵器,亦以扇形分布在船只的后侧盯着下方严阵以待。   尹熙范拉着肖雨楚稍离船沿几步说道:“没想到小兄弟的臂力惊人,但此处刀枪不长眼,还请小兄弟带着贤夫人靠后站,一旦有抵挡不住的兆头,我便以天朝语言告知于你,届时务必要速速离去,听明白没有?”   肖雨楚点点头道:“明白了。”然而心里暗道:若是离去才是怪事了。   正在此时忽然下起了大雨,雨势直如憋闷许久后突然开裂泄出般转眼间呈倾盆之势,巨船上的众人纷纷欢呼,因为防御之人居高临下,此时从天而降的暴雨犹如自然界的兵刃般将会对船上一众人带来巨大的臂助。   紫莺忽然道:“这些人会否等待雨势稍缓时攻上?”   肖雨楚想了想道:“绝计不会,因为此时风雨始起,快船积水下沉后船底划桨之人将毫无存身之处而纷纷涌到船上,失去划桨的快船其灵活度将大打折扣,而且浪涛逐渐加大,快船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我猜想他们绝不会束手待毙即刻便会疯狂攻杀上来。”   紫莺悄悄抽出奇形短剑,望着肖雨楚嫣然一笑,虽然黑巾蒙着面但单单以紫莺含笑的双眸便可想象出伊人桃李般的笑容。   肖雨楚伸手为紫莺理了理因大雨倾注而聚拢贴附在额前的发丝。   忽听身后发一声喊,兵刃交击声及呼喝声急骤传来,两人急忙提剑上前。   一声闷哼中只见尹熙范的兄长趔趄倒退,而其原本所在的船沿上已立着一人,但分在左右的尹熙范及其堂兄一人提戟攻击上盘,一人挥刀扫向下盘,那人身后便是海面,岂会甘愿翻身下海,只见其身躯借着足踏船沿之力腾身而起作势前趋继续挺刀攻击尹熙范的兄长,肖雨楚侧身托住其后背使其不致跌倒,而紫莺却闪身上前硬生生的架了一剑,只听“当!”的一声,那人当即顿住生生落地,而紫莺的奇形短剑已再次攻出,身后则是尹熙范及其堂兄的一刀一戟,那人前后受敌之下疾向斜侧里闪避,刚欲落足侧方的船沿,紫莺短剑疾速扫向那人腰际,那人眼见挺刀挡架已然不及,为免腰斩的厄运只好后跃跳向海面。   而尹熙范等三人原本守御之处已现出空档,此时已跃上两人挥刀疾砍,除尹熙范的兄弟艰难抵挡着一人外,另一侧的人则纷纷闪避接连受伤或毙命,至此,船沿的守御已然大乱空档处处,来袭的敌人纷纷纵掠而上。   肖雨楚眼见危急向紫莺说道:“娘子在此掠阵!”随即朝尹熙范叫道:“尹兄让大家到我身后!”   尹熙范正自奋战纵跃上船的敌人哪里有暇理会?   肖雨楚如游鱼般扭腰闪身自趋避躲闪的己方人众之间穿过,右手疾展鹰啸剑迎向敌方两人,只听密集的刀剑碰撞声连绵不绝,两声惨呼之中那敌方两人兵刃脱手溅血跌飞直堕向远处的海面。   忽听闷哼声中尹熙范与其堂兄踉跄后退,只见迫退二人的敌方两人望向肖雨楚,其中一人说道:“啊那答他热也跌斯嘎?”   肖雨楚侧身望向两人,见两人头上竖着短棍模样的发髻,衣衫更是宽大袖口极肥,下面则是非裙非衫奇异穿着,不由望向尹熙范说道:“什么怪物?说的何等怪语?”   尹熙范喘息着说道:“倭国高手。”   肖雨楚忽然旋身飞起一脚正中自快船纵跃而上的一人胸口,那人惨呼着跌飞出去,两名倭人互望一眼忽然怪吼一声齐齐举刀砍向肖雨楚,肖雨楚忙道:“尹兄你们看护船沿!”随即施展“七绝环步”倏然自两人之间穿过,“嗤”的一声响,右侧之人腰间衣衫从中裂开,风雨中亦可见到内侧殷红的一道血印,饶是此人见机躲闪的快,否则腰侧腹部必遭横切。   “尹兄守船!”肖雨楚再次喝道,而紫莺已接连砍翻了跃上来的两人,尹熙范喜从中来急忙指挥大家守船。   两名倭人面现惊怖之色,随即怪吼着齐齐攻向肖雨楚,肖雨楚单手使出鹰啸剑法瞬间与两人激战在一处。   紫莺手提奇形短剑左窜右掠相助守船,哪里危急便出现在哪里,转眼间已杀退了十数人,来犯敌人已失去了大半。   而与肖雨楚激斗的两人节节败退,一直被逼至船首一隅,眼见继续下去将仰面跌落海上,当即各自奋力反击一刀双双跃下。   尹熙范赶至船侧望见急急游向巨船后侧方向的两名倭人,当即疾甩手中刀朝一人后背袭去,那倭人在风雨浪涛中毫无所觉,长刀当即贯穿入此人后背,当尹熙范的堂兄效仿尹熙范朝下掷戟时,那另一名倭人已然警觉,一手奋力搪开来戟拼命朝前游去。   尹熙范的堂兄见状急忙喊了一句,只见除了毙命或重伤之人之外的一众人纷纷弯弓搭箭朝那名倭人射去,惨呼声清晰传来,那人当即被射成刺猬。   尹熙范紧接着喊了一声,众弓箭手在后侧船沿一字排开,锋锐的箭矢纷纷朝在疾雨中不知战况如何而艰难望向巨船上方不知所措的快船上的敌人射去。   惨呼声接连响起,肖雨楚微微皱眉心想:击溃了来犯的敌人便是,何必斩尽杀绝?   紫莺悄悄来到肖雨楚身畔侧首含笑瞧着肖雨楚,显然已洞察肖雨楚心中所想。   巨船后侧的人众忽然一阵欢呼,显然敌方人众已被杀了绝大多数,剩余侥幸逃脱之人恐怕亦难逃过越来越疯狂肆孽的风浪。   此战巨船一方死伤极微,可谓是大获全胜。   尹熙范赶上前来探出双手用力捉住肖雨楚的双肩臂一阵热切的凝望,随即大声道:“风雨太大,此处交给他们清理,两位请随我进入舱内。”语声激昂颤抖,显然是激动不已。   进入舱内,尹熙范并未引两人进入房间,站在通道手抹着湿漉漉的脸兴奋的说道:“恕我眼拙,未曾看出两位乃天朝的武林高手,可笑我还担心两位无辜丢命,捉紧安排你们离去呢,嘿嘿,若不是两位,此船一众人将无一幸免全数遇难,两位可是我们整个船上人的救命恩人啊!”   肖雨楚忙道:“此次获胜乃全船人共同奋战的结果,尹壮士如何将所有功劳归结于愚夫妇两人?”   尹熙范笑道:“小兄弟太过自谦了,你们天朝有句俗话叫做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能够结识两位并得到两位的臂助,真是我尹熙范前世修来的福!”说罢哈哈大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肖雨楚陪着痴笑,随即说道:“尹壮士过奖了。”   “唉!小兄弟再也不要称我为尹壮士了,若看得起我便称我为尹兄如何?”   肖雨楚拱手道:“兄弟恭敬不如从命。”   尹熙范再次哈哈大笑,接而说道:“稍后我们兄弟来大喝三碗酒以示庆祝!”随后朝通道内进之处喊了一段话。   稍后一众家眷自内侧鱼贯而出,其中有老有幼,但以女子为多。   尹熙范领着两人走至众人前指着一年迈女子说道:“这位是我娘。”随即指着一个年轻女子道:“这是内子。”说罢对那女子说了些什么,只见那女子含笑看了看肖雨楚及紫莺便款款走了回去。   尹熙范说道:“为兄已让内子去准备一大盆热腾腾的水,稍后两位便可痛痛快快的一同洗个热水澡了。”   “啊!?”肖雨楚闻言大惊,急忙扭首去看紫莺,但见紫莺眉宇及俏耳羞红,垂首左右望着地面不知所措。    第三一二章 神奇异功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房间内有一面雕刻着精巧花纹的木质屏风,将房间自当中分隔开来,内侧便是浴盆所在之处。   肖雨楚背对着屏风面朝房门盘膝而坐,听着内进紫莺正自洗浴中拨水的声音暗道:“难不成他们南扶余之人都是夫妇共浴的吗?我倒是愿意,但娘子必定不会答允。”想着想着不由笑出了声。   内进的水声戛然而止,只听紫莺道:“你偷笑什么?”见肖雨楚再无声息便凝神听了听,随即低声道:“你老实些啊。”说罢继续拨水洗浴。   当两人随着指引的妇人走进一个房间,尹熙范及其堂兄等兄弟四人早已摆下一桌酒席等候。   尹熙范热情招呼道:“两位快请入座,为何洗了这许久?酒菜都快冷了。”   肖雨楚尴尬一笑道:“海上漂泊数日,想快些洗也难呢。”心里暗道:如果知晓我们夫妇是一个一个的单洗而并非共同洗浴,而且夫君是以娘子洗过的水洗浴完毕,不知他们将作何想。   尹熙范待两人落座便举碗说道:“家乡的米酒不知两位是否合口,但为兄及在座的几位兄长兄弟决议连敬两位三碗,无论酒味合不合口,两位务必要干了三碗。”说罢兄弟几人齐齐举起酒碗稍稍朝前探向肖雨楚与紫莺,两人当即举起酒碗与各人的酒碗碰了碰。   尹熙范等人仰脖一饮而尽,而肖雨楚及紫莺望着白乎乎稠如稀粥的米酒稍有犹豫,尹熙范催促道:“兄弟尽管喝便是,那是无法与天朝的佳酿美酒媲美的,但亦自好喝得紧。”   肖雨楚闻言欣然道:“干!”随即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干,感觉米酒酸中带甜、甜中带香确是好喝,于是道:“娘子,味道不错,快些尝尝。”   紫莺见肖雨楚一口气喝干便安下心,左手微掀黑巾浅浅抿了一口,随后微微侧身一饮而尽。   尹熙范等兄弟大喜之下连连拍手喝彩,酒席瞬间热闹起来。尹熙范的堂兄、兄长及兄弟不断指着肖雨楚与紫莺对尹熙范说着什么,同时不停朝两人竖起大拇指,不问也可知三人对肖雨楚及紫莺两人刮目相看大加赞叹,且有敬佩尊崇之意。   连饮三碗之后,肖雨楚与紫莺都微带酒意,尹熙范兴奋过后愁绪上涌,哀声叹气中竟然再次连干了三碗。   肖雨楚见状问道:“如今强敌已退,尹兄为何愁眉不展?”   尹熙范望了望肖雨楚叹口气说道:“未曾想南扶余王竟然真的欲对我们斩尽杀绝,为兄原本还抱着期望,决意为父亲平反且举家为南扶余国效力,但如今已然心灰意冷了,心中只余下复仇的渴望。”   肖雨楚问道:“尹兄是要杀了南扶余王报仇?”   尹熙范摇摇头道:“敝国大王乃为奸人所蒙蔽被人利用,而且南扶余现今危机四伏,杀了大王只会将敝国逼入更加险恶的境地,于国于民皆为不利,因此大王是杀不得的。”   肖雨楚点点头道:“然则尹兄所言的复仇却是所指何人?”   尹熙范恨恨的摔了一下酒碗断然道:“罗文植!”放在桌上的手狠狠攥着拳咬牙道:“若不将他的首级取下难泄我心头之恨!”   肖雨楚点点头微一沉吟说道:“单只看今日来犯的敌人身手,想必罗文植的身边将会有众多好手严加保护,复仇一事恐怕是难上加难。”   尹熙范道:“为了报仇雪恨,终是我的族人全部战死已在所不惜!明日我便要赶往贵国寻找相熟的生意往来之人,求他帮忙购置强弩及削铁如泥的利器,购得齐备便赶往南扶余,立誓与罗文植决一死战。”   肖雨楚道:“难不成尹兄要明刀明枪的与罗文植一干人交战?此举依小弟看来不太明智,因为即便得手亦难逃对方的天罗地网,若是如此岂非与罗文植斗了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尹熙范双眼一亮道:“那么依兄弟看来可有妙策?”   肖雨楚思索一阵道:“他们在明处,你们可以隐蔽在暗处,若详加计议后伺机暗地里偷偷动手,诛杀成功后悄悄脱身,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岂非更佳?”   尹熙范叹息着摇头道:“谈何容易?罗文植乃远近闻名的阴险狡诈之人,住处更是五步一岗三步一哨,想必甚至寝榻之旁亦有高手轮流贴身保护,想偷偷动手诛杀势必难比登天。”   肖雨楚道:“尹兄欲购置强弩及利器便是为了与罗文植在明处强行交战?”   尹熙范毫不犹豫的答道:“当然如此!”   肖雨楚侧首朝紫莺望去,紫莺定睛望了肖雨楚一阵,随即点了点头。   肖雨楚大喜,以充满感激的眼神深深凝望紫莺,紫莺或许感觉尴尬羞涩,缓缓转过头望向他处。   肖雨楚朝尹熙范说道:“尹兄,不必另购强弩利器了,我们夫妇愿出手相助。”   尹熙范闻言怔了怔,随即大喜过望连忙向身侧的几个兄弟转述。几兄弟闻言尽皆大喜,但尹熙范随着又说了几句,几兄弟面现凝重之色望向肖雨楚及紫莺两人,少顷后尹熙范的堂兄摇着头对尹熙范说了几句话。   尹熙范沉思一阵说道:“兄弟,贤夫妇的武功我们大家有目共睹,有你们两位相助,我们报仇雪恨的可能性将大增,但双拳终归难敌四手,我们立志舍生复仇,但绝不愿两位因义气相助而深陷凶险境地。”   肖雨楚闻言愕然,紫莺却星眸含笑说道:“相公,他们几位还是不敢高估我们夫妇的武功。”   肖雨楚闻言道:“我的娘子为江湖闻名的三莺教排行第三的教主,其武功剑法不在话下。”   紫莺失笑道:“有如此称赞自己娘子的男子吗?”说罢朝尹熙范连连摆手。   肖雨楚接着道:“之于我嘛…”微一思索继而道:“依尹兄之见今日来犯的敌人轻功如何?”   尹熙范闻言望了望自家的兄弟,随即说道:“他们能够一纵而跃到船上,我们几兄弟是万万不及的了。”   肖雨楚说道:“若是说小弟的一纵之高能够达到那些人的三倍甚至四倍,尹兄如何作想?”   “什么!?”尹熙范大惊失色脱口呼道,随即瞧见其堂兄及兄长兄弟讶异的目光便赶忙转述。   “么!?”三人闻言惊瞪双目望着肖雨楚。   “而且,”肖雨楚续道:“小弟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或漆黑之处仍然视如白昼。”   尹熙范闻言仰身吸一口凉气,随即直勾勾的望着肖雨楚以自国语言向身畔的三人转述,三人闻之亦自瞠目结舌。   肖雨楚道:“或许大家不大相信,不如这样,有劳尹兄派人送来笔墨,随后将此房间的窗门尽数关严,接着将油灯灭掉,四位各自抬起手伸出手指,手指之数一根至五根任意而为,小弟将各位手指之数写下来,点燃油灯后加以印证。”   尹熙范转述后指派自己的兄弟取来研好的墨及毫笔与白色布帛,随后四兄弟齐齐动手将所有窗门关得严严实实并坐下来等候紫莺按照肖雨楚的指示灭去油灯。   紫莺探手悄悄将油灯灭掉,肖雨楚说道:“尹兄是否看得见?”   尹熙范当即答道:“漆黑一片,瞧不见任何物事。”   “好,现下请各位抬手伸指。”肖雨楚说道。   随着尹熙范的转述,感觉四人各有举动,而肖雨楚则提笔在布帛上写下数字。   “娘子点灯。”少顷后肖雨楚说道。   油灯点燃,只见白色布帛上依次写了数字,由最接近肖雨楚的尹熙范开始逐一排列,只见上书:三,二,右五左二,四…“四”之后竟然画了个简单的人脸,圆圆的脸上有眼有鼻,特殊的便是口中斜斜的吐着舌头。   紫莺望向四人,只见尹熙范右手伸出三指,身畔的兄长右手伸出了二指,接着是尹熙范的堂兄竟是同时抬着两手且右手五指齐张,左手伸出二指,而最边端的尹熙范兄弟则右手伸出四指且斜斜的伸出了舌头。   除肖雨楚之外包括紫莺在内的在座五人尽皆目瞪口呆。    第三一三章 乔装改扮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晴空万里、风平浪静,收起所有风帆的巨船漫无目的的飘荡在海面上。   尹熙范四兄弟陪伴肖雨楚站立在船头,面对着一望无垠的蓝天海面,五人均觉心情大畅。   昨日夜里,肖雨楚、紫莺及尹熙范兄弟四人经过反复酌商,最终商定天色全黑后在南扶余偏僻无人迹的海边靠岸,趁着黑夜由尹熙范带着肖雨楚及紫莺先行查探罗文植的府邸,一切在探清情形后再行详议并拟定计策,因此昼日里心无压力,众人均感轻松闲适。   经过谈天了解到,尹熙范的兄长名为尹熙哲,兄弟名为尹熙俊,堂兄名为尹熙男。堂兄尹熙男身为独生子数年前丧父,便由尹熙范的父亲尹琼洙将尹熙男母子接至自家府邸,让家人照料尹熙男的娘亲,尹熙男则帮忙打理尹琼洙府邸的事物,因此尹熙男数年前伊始定居在尹熙范的府上,与尹熙范三兄弟如亲兄弟一般亲密无间。而且尹熙男做事干练精明,深得尹琼洙夫妇的喜爱,当肖雨楚攀上巨船时故意试探肖雨楚功力深浅之人正是尹熙男。   尹熙范站在肖雨楚之侧正自长篇大论南扶余的乡土人情及生活习俗,忽觉有人在侧轻轻碰触,转首瞧见是兄弟尹熙俊,只见尹熙俊朝后方摆头努嘴,尹熙范向后望去,却见紫莺无所事事的站立在后侧遥望侧方海天风景,于是赶忙道:“肖兄弟,我们几兄弟昨夜没有睡好,这便下去歇歇了。”说罢使着眼色拉着堂兄及兄长兄弟走向舱门。   肖雨楚愕然回望间已然见到紫莺,心念间不由笑了笑。   紫莺看着尹熙范兄弟四人走进舱内,转首见肖雨楚吃吃而笑不由说道:“傻笑什么?”   肖雨楚说道:“为夫并非傻笑而是偷笑,尹兄见你出来便识趣的领着他的兄弟们离开了。”   “贫嘴!”紫莺笑着走至肖雨楚的身畔,肖雨楚随即走近紫莺的身侧伸臂揽着紫莺的纤腰,紫莺嗔怪道:“干什么?让人看见了!”   肖雨楚笑道:“他们见你到来便走了,其他人也都在舱内休息,谁会看得到?再说看见又如何?”   紫莺白了眼肖雨楚说道:“昨夜你倒是睡的像死猪一样,想来休息的必定很好。”   肖雨楚苦着脸说道:“被娘子赶下床睡地板,若再不好好睡一觉岂非太过委屈自己?”   紫莺说道:“我说过正式成亲前不准碰我,你倒是听话老实,确是乖孩子。”   肖雨楚见紫莺逗笑便说道:“我是孩子?你三莺教三教主竟要委身下嫁于一个孩子?”   “再贫嘴小心我打你!”紫莺毫未理会肖雨楚揽着自己的纤腰,却又作势欲打,肖雨楚忙道:“你若舍得打便打无妨,但务必要打轻点,否则我大声喊痛人家会闻声赶来瞧我们。”   “你…!”紫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急忙放下手望着前方不再言语。   过了片刻,肖雨楚紧了紧手臂说道:“紫莺,我们看见今日的太阳了。”   紫莺闻言微微垂首,轻声说道:“玩笑话你也当真?”   “什么?”肖雨楚放脱开紫莺说道:“你在生死之际说出的竟是玩笑话?不仅当时想骗我,如今更想抵赖?”说罢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紫莺望向雨楚幽幽说道:“你何必生气?我不抵赖便是了。”   肖雨楚转过身笑道:“等得就是娘子这句话!”说罢一把将紫莺抱住。   紫莺轻呼一声嗔道:“还这等顽皮?”   肖雨楚伸出右手探至紫莺面部的黑巾说道:“让为夫看看娘子美艳无双的俏脸。”   “别闹了!”紫莺推开肖雨楚的右手轻轻偎肖雨楚的胸前,肖雨楚将紫莺抱在怀中,幸福甜蜜溢满心腔。   入黑时分,巨船缓缓靠在了一处毫无人迹的丛林边海岸。   依照原定计划,由尹熙范引领着肖雨楚与紫莺赶往罗文植的宅邸所在处,因尹熙范熟悉地形,又有意而为之的专拣人迹罕见的荒芜旷野或林间小道前行,虽未被任何人发现踪迹但亦大大延长了行程,足足耗费了一个时辰才抵达一处并不很高的山顶。   尹熙范指着下方不远处昏黄灯火比比皆是的镇落说道:“此处为距离王宫比较接近的镇落,罗文植的宅邸就在镇落的中央,镇落中无论各处店行或居民家中尽皆遍布了罗文植的亲信或爪牙。”   肖雨楚咋舌道:“如此境况尹兄却要明刀明枪的强抗?多亏未曾鲁莽行事铸成大错。”   尹熙范长吁一口气道:“虽说我家族人单力薄,但不共戴天之仇不可不报,原本欲仰仗天朝的强弩及利器,但即便如此,我们兄弟几人也未曾抱着生还的期望,能否报得此仇亦毫无把握。”随即转首望着肖雨楚说道:“如今得遇兄弟贤夫妇相助,报仇雪恨的可能性大增,但为兄无论如何都不愿兄弟夫妇两人轻易涉险或遭伤害,流血送命的事由我们几兄弟来做,兄弟夫妇只管在旁协助,以两位的安危为首要目的便可以了。”   肖雨楚不由皱眉道:“尹兄难不成真正将我们夫妇当作外人?我们夫妇的性命都是尹兄一家人一手搭救的。”   尹熙范摇头道:“此事岂可混为一谈?”说着取下包裹放在地上打开,取出两件南扶余的寻常百姓衣衫交给两人,自己则拣了另一件直接套在原衣衫上面。   望着肖雨楚与紫莺如是而为的穿戴,尹熙范说道:“我的样貌罗文植的一些亲信及随身护卫认得,因此我们此去查探务必要拣些灯火照不明亮的阴暗处前行,而且无论发生任何事由为兄一人应付,两位万不可出手或言语,以免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肖雨楚笑着望了眼紫莺便点了点头,随即自自身包裹中取出几样假面说道:“尹兄看看你用哪一个假面比较适合?”   尹熙范定睛一望之下愕然说道:“假面?这…这是什么东西?如何使用?”   肖雨楚笑了笑转过身戴上刀疤脸的假面,随即转过身来说道:“尹兄如今可认得兄弟?”   尹熙范愕然望了肖雨楚片刻,忽然拍腿道:“兄弟竟有如此宝贝?你们天朝真是无奇不有、无所不能啊!”随即喜形于色的左看右看,口中更是啧啧称奇。   此次肖雨楚自“百变仙者”巧手儿处携来的假面原本共有四件,其中一张算得上有几分俏丽的女子假面在客栈乔装之时被路亚所用,但之后路亚坚决不肯返还,肖雨楚也未曾执意要回,而此时仅剩下“刀疤脸”、“猥琐男子”、“枯槁老者”三件,紫莺极其厌恶刀疤脸及猥琐男子的假面,不得已之下拿过枯槁老者的假面戴上,顺便扮为男装,将一头乌发盘成了男子的发式。   尹熙范在刀疤脸及猥琐男子两件假面中取了“猥琐男子”的假面,左右把玩着说道:“刀疤脸过于有些引人注目,还是不要用它了,兄弟还是以原貌出行吧,弟媳扮为老者最为恰当,因为我们南扶余非常尊重老人,即便遇到任何事端亦不至于对老人存有些微侮辱,正好免了弟媳遭到冒犯。”说着在肖雨楚的帮助下戴上了“猥琐男子”的假面,笑道:“如此便不再担心有人认出为兄了。”   三人相视一笑便即收拾起包裹走下山,直朝镇落行去。    第三一四章 夜探敌府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入得镇落,三人为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尽可能的拣偏僻且阴暗处前行,如此谨小慎微的行至一处,到达一条比较狭窄但灯火明亮道路,放眼望去毫无隐秘阴暗处可依,当下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前行,对于路边店房内的歌声、乐器声、谈笑声及劝酒声全不理会,目不斜视的加快速度朝前挪歩。   “呦宝给!呢的儿格给舍!”一声粗豪的叫喊声自一侧传来,前行的尹熙范闻声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肖雨楚与紫莺随之停驻。   只见尹熙范转过身鞠着躬说道:“哪额热一,泽儿不热西米嘎?”   肖雨楚与紫莺自敞开的窗门瞧见手拿酒碗搂着女子的一满脸胡须、醉态尽显的粗蛮男子,只见那人放下酒碗指着尹熙范说道:“麻大,吧里一 柔瓦。”   “你们别跟来。”尹熙范小声说完毕恭毕敬的朝前行去,刚走至窗前站定,那男子却倏然拿起酒碗将碗中剩余的酒水朝尹熙范兜头泼去,肖雨楚与紫莺见状不由大吃一惊,却见尹熙范浑不躲闪,站在原地只是毕恭毕敬的弯腰不敢抬起被酒水淋得湿漉漉的头,忽见那人站起身踏上桌子一脚踹向尹熙范的头部,在店房内几名女子的惊叫声中尹熙范头部遭踹仰天倒地。   只见那人叉着腰哈哈大笑着说道:“毛拿给生给嘎几古一恼马,偶地儿汉不饶少达牛!”   尹熙范皱眉轻哼着艰难站起身,随后点头哈腰的连声“也也”的说着倒退,那男子随即洋洋自得的坐下来继续饮酒。   尹熙范退至肖雨楚与紫莺的身边轻声说道:“快走!”便当先前行,肖雨楚与紫莺望了眼那饮酒的男子连忙跟上。   走出不远,肖雨楚忍不住说道:“那人尹兄可认得?他为何又是用酒泼你又是用脚踢你的?”   尹熙范恨恨的说道:“罗文植府邸管家的兄弟,整天仗势欺人欺压百姓,今日该我行霉运。”   紫莺奇道:“按说尹兄戴着假面他不应该认出了你,那为何要如此对你呢?”   尹熙范道:“若是认出了我岂能容我脱身?他嫌我长得丑还满街乱窜,用酒泼我用脚踢我便是为此,还不是因为你这神妙的假面太丑?”   肖雨楚与紫莺随在身后互望一眼感觉好笑至极,只是尹熙范正在气头上如何敢笑出来,当下忍得两人好生辛苦。   只听尹熙范气愤难当的说道:“早晚有狠狠收拾你的一天。”   到得一处胡同拐弯处,尹熙范轻声说道:“出了胡同右首便是罗文植的府门,我们不拐弯径直走过去,抵达府邸院落的侧方再做计较。”   一直走至院墙外胡同的阴暗角落,仰望之下发现墙高足有一丈许,肖雨楚四下扫视,见胡同的另一端乃是储粮仓库之类的房屋,屋檐距离地面亦是一丈许,于是轻声说道:“尹兄能否跃到上面?”   尹熙范望了望房屋的高度说道:“勉强能够,只是要在途中蹬踏屋墙,恐怕会弄出声响。   肖雨楚含笑对紫莺笑道:“娘子,我们帮忙一起跃上去。”说罢默契的分在左右扶住尹熙范的腋下臂膊,肖雨楚轻声道:“起!”尹熙范适时足尖轻点地面,但感觉身体飘浮而起,三人悄无声息的落于屋顶瓦面之上。   肖雨楚道:“这侧瓦面过于明显,我们移到另一侧背光阴暗处。”   三人如狸猫般悄悄移至屋顶的另一侧,由肖雨楚居中面朝罗文植的府邸趴伏于瓦面,只在屋脊上方露出头眼部朝对面罗文植的府邸院落望去,角度及高度极其恰当,放眼望去一目了然。   尹熙范面现诧色道:“为何除了守在门口的两人外瞧不见其他的巡院暗哨或护院守岗之人?难不成罗氏府邸的防卫如此松懈?按说不该如此啊?”   紫莺侧首望向肖雨楚,却见肖雨楚凝目细细观瞧,少顷后轻轻咋舌道:“防卫竟然如此严密,好似如临大敌一般,看来这个姓罗的作恶甚多,以至于想出这等别出心裁的暗哨布防。”   尹熙范与紫莺闻言愕然,随即心想肖雨楚具备夜眼,定是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不由齐齐歪着头望向肖雨楚。   肖雨楚自顾自的再行观察了一阵说道:“院子中分布有数处地底暗哨,有两处极为对称的分布在通向正门道路的两侧,另外院墙之下每隔两丈便有一处地底暗哨,在此处望不见的院墙另一侧想必亦是如此。另外,大门两侧的柱子非常粗大,料想内部必定中空应该藏得有人,一侧柱子至少各有一人,加上守门的两人共计四人。”   尹熙范咋舌道:“兄弟,你是如何办到的?即便你夜视如昼,这等护防在昼间亦必难发现。”   肖雨楚笑道:“这也许是因尹兄的‘五步一岗三步一哨’之言而有意观察而至吧。”   紫莺道:“那你如何知晓柱内藏得有人?”   肖雨楚说道:“我发现两个守门之人嘴皮子再动,而且偶尔点头或微笑,但两人是背对背站着而并非面对面,在这种情形下若是这两人又是言谈又是点头发笑岂不是疯子?姓罗的如何会派遣两个疯子看守大门?而且我发现两人的视线始终朝着巨柱,因此猜想正是柱内之人及守门之人耐不住长久枯燥的守卫,百无聊赖之下谈天取乐。”   尹熙范闻言叹道:“兄弟不仅具备神乎其技的双眼,观察更是细致入微不错过纤毫,为兄委实钦佩,钦佩得五体投地。”   紫莺又道:“那么地底的暗哨又是如何发现的。”   肖雨楚道:“也许不久前此处曾降过雨,因此地面比较潮湿,但有些地方相对干燥,与其它地面的情形格格不入,而且干燥的土地都呈宽窄两尺许的方形,正表明此方形物体为伪装成普通地面的暗哨顶盖,因不似其它地面般受到地下潮湿的影响所以相对干燥,更何况此种方形物体或对称或并排,布置得错落有致,加上院内超乎寻常的松懈寂静,更加肯定此为内藏有人的暗哨。”   尹熙范闻言点头道:“不错,兄弟言之有理。”   紫莺想了想说道:“那隐藏着的人必定是少见的高手了?”   肖雨楚道:“不见得,身怀高超技艺之人怎会安排得如此藏头露尾有失颜面?我想屋内罗文植贴身之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高手。”   尹熙范道:“不错,闻听兄弟一席言语及分析竟如此老道精辟,哪里像是年纪不到双十的年轻人,为兄不只是钦佩,而是真正的叹服。”   肖雨楚笑道:“尹兄过奖了。”随即望着几座颇大的屋宇说道:“但若是想查探屋内的情形却是有些难度,单只是揭开瓦面或捅破窗栅的声响,亦会引起寂静之中高手的警觉。”   尹熙范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不要再行冒险打草惊蛇,回到船上再详尽拟定行事之策吧。”   肖雨楚点点头,三人刚欲悄悄溜下离去,忽听一所屋内想起爽朗的笑声,尹熙范及紫莺只感觉身侧风声微起,肖雨楚已箭矢般纵至前方一处屋顶,眨眼间已隐去踪迹。    第三一五章 引蛇出洞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伏在屋顶,听到酒碗相碰的声音,于是探手捉住一张瓦片的边缘,等待酒碗放在桌上的声音响起,随着“嘎哈”的一声,酒碗放落的声音“哐当”、“哐当”响起,肖雨楚已适时将一片瓦轻轻揭起拿在手中,随即探听到屋内并无异状便悄悄探首朝内观瞧。   只见屋内桌上放置着许多盘菜肴,两人面对面对桌而坐,其中一人正在大声说话,但除了头部与鼻尖之外其面容看不真切,而另一人倒是能够斜斜的看出面部样貌,见是一四十开外细眉尖嘴之人,身边一看似挺拔的年轻之人正自为两人添酒。   肖雨楚屏住呼吸俯下头斜斜朝内观望,只可勉强见到门边负手站立着两人,窗边负手站着一人,均是面朝窗门背对酒桌,那挺拔之人添酒后站到肖雨楚的下方位置,此时却是瞧不见身影,该是守候在另一边窗门之处,但肖雨楚绝不敢冒险再揭开一张瓦片,第一张瓦片未带落点滴灰尘已实属侥幸。   “四人,瞧添酒的动作及每个人的站姿,看得出均具备不俗的武功。”肖雨楚心里暗道,心想除此之外将另有至少四人,因为只要不是铁打的人便无法以一种姿态站立整整一晚。   心中分析一番屋内的布局形式,肖雨楚静待放回瓦片的时机。   只见先前说话之人言说一番后两人再次大笑,而且微微仰起了头,肖雨楚连忙缩回头部以免被人瞧见。   随后听到再次碰碗,放下酒碗时肖雨楚已将瓦片悄悄放回原位。   接下来便听到两人交谈之声,肖雨楚一动也不敢动,只有等待有人大笑之时才能凭此掩去风声跃回两个同伴所在之处,但等待许久两人只是交谈,那难听的笑声此时却变得可爱至极,肖雨楚等待得颇为迫切难耐,因知晓尹熙范与紫莺此时在另一处必定异常焦急。   过了许久听到两个人同时放声大笑,肖雨楚适时纵起身形跃起,随后飘然落至两人身畔。   “为何去了这么久?”紫莺低声嗔怪道。   肖雨楚轻声道:“回去再说!”便同两人悄悄离开屋顶落至地面。   未免再次遇到那横行无忌的酒色之鬼,三人瞧准道路悄悄迂回,随后急急朝巨船所在的海边行去,转眼消失于镇落之外的夜色之中。   三人回到巨船之时已是深夜,其他人想来已安睡,但心存牵挂的的尹熙男、尹熙哲及尹熙俊却在焦急等待,待见到三人的身影,三兄弟急忙迎至船边,忙不迭的迎进屋内倒上热腾腾的谷茶递上。   尹熙范大略的转述了一遍此行所打探到的罗文植宅邸布置。   尹熙男皱眉沉思一番向尹熙男说了一番话,尹熙男转述道:“罗文植的防范布置如此缜密严谨,堂兄担心以我们现有的武器及人力恐难得逞。”   肖雨楚笑道:“尹兄的堂兄有所担心不无道理,但所谓的人力及武器只得利于明面强抗,而我们所要做的乃是智取,并非强硬相对。”   尹熙范代为转述后尹熙男等三人面现忧色,随后由尹熙哲道出一番话,尹熙范转述道:“为兄的堂兄及兄长兄弟所想的是,若要摧毁如此严密的防护便只有突袭强攻才有一线得手之机,绝无上佳的智取之途。”   肖雨楚闻言只是含笑饮着谷茶,尹熙范四兄弟及紫莺尽皆紧紧盯注肖雨楚,见他摆出一副胸有成足的面容姿态却又含笑不语,更是显得莫测高深,不由更加引起五人的好奇之心。   尹熙俊首先耐不住说道:“巴里马惹海拔哟!”   尹熙范连忙接道:“兄弟是否已有计策?不如快快说说看?”   肖雨楚放下茶碗说道:“回归途中,兄弟一直在构想对策,如今有一计是否可行还望各位兄长斟酌探讨。”   “请讲!”尹熙范催促道。   肖雨楚说道:“依尹兄所见,罗文植贴身护卫的武功相较在海上攻击巨船的那些人谁高谁低?”   尹熙范想了想道:“罗文植的贴身护卫应该不逊于那些人中的倭国高手。”   “那么,地底暗哨内藏着的人应该相当于那些追袭而来人中的一般高手。”肖雨楚喃喃道,随后朝紫莺说道:“当日围攻巨船之人的武功在娘子眼里又如何?”   紫莺微一思索便道:“一般而已,我觉得应该稍差于白桦、芝草两个丫头。”   肖雨楚笑道:“那么门口及柱子的四人及地底暗哨隐藏之七、八人便交于娘子应付,我对付屋内四人。”随即朝尹熙范兄弟四人说道:“由尹兄的兄弟协助我娘子引出门口及暗藏在柱内地底的高手,尹兄及堂兄以及兄长制住罗文植,趁乱押往我们所乘的巨船。”   紫莺、尹熙范及经转述而知晓肖雨楚之意的三人尽皆愕然。   尹熙范连忙问道:“如何引出暗藏高手?我们何时出手制住罗文植?”   当下肖雨楚将心中所想的方略及细节详尽道出,尹熙范兄弟四人面面相觑一番后拍案叫好,而紫莺则笑吟吟的望着肖雨楚。   次日深夜,利用整个昼日养精蓄锐、储足精神的六人趁着夜色赶往罗文植的府邸,进入镇落时已是子时,镇落中的灯火只余零星寥落的几处。   六人经当日查探的经验悄悄绕过养有犬只的房舍无声无息的抵达罗文植的府邸门前,此时万籁俱寂,远处的几声犬吠之外再无声息。   肖雨楚朝紫莺及尹熙俊打手势示意后领着另外尹氏三兄弟悄悄移向前日到过的院落侧方,伏在阴暗处静待正门处传来动静。   尹熙俊深吸一口气上前轻轻叩门,忽听紧闭的门内传来急躁的起身、挪歩、移动之声,随即闻听一人低沉的喝道:“努古呀?”   尹熙俊依照前日商定的计策喘息着慢慢道出“路过无住处的乞丐”、“求些残羹剩饭”之类的话语。   忽听门内之人咒骂连连,随即轻喝一声好似令“乞丐”滚蛋,但尹熙俊仍孜孜不倦的叩门哀求。   不耐的咒骂声中大门开启,一人口中喃喃着探出身来观瞧,好似正在寻找“一脚踹之”的目标,却被尹熙俊疾出的一拳正中鼻梁,那人痛哼声中跌退进去,尹熙俊趁机疾速敞开两扇门闪到一侧,而早已扣在紫莺手中的两颗石子挟着劲风分击左右两侧的柱子,只见两颗石子居中门柱边缘后急骤反弹,分射入两根柱子的中端,痛哼之中两人自柱内跌出,交叉的扑倒在鼻中重拳之人身上,而另一人拔刀在手喝道:“么呀!?”   紫莺奇形短剑疾闪,“叮”声响中那人手中之刀被卷起甩向一边,而长刀脱手的那人虎口剧震中踉跄跌退,尹熙俊却大声叫嚷,自是早已商定的“捉刺客”之类的喊声。   肖雨楚攀附在院墙外侧观瞧,只见地面的方形板盖接连揭起,自内各闪出一人疾速奔向正门,地底之蛇纷纷出洞,而正门处已然响起连绵急骤的兵刃交击之声。   肖雨楚趁乱纵上那座屋顶揭去一张瓦片朝内望去,只见屋内并未点燃油灯,自是提防刺客依靠灯光的映射出手偷袭,而漆黑的屋内对于肖雨楚如同昼日一般,当即将屋内的情形瞧了个清楚。   只见四名护卫分立在房门与两扇窗前,而一人站立在房屋中央左观右瞧,似是刚刚在沉睡之中受惊而起,必是罗文植无疑。    第三一六章 大功告成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朝一侧墙上探出头部的尹熙范兄弟三人招了招手,随即朝另一侧翻身跃下,故意发出极易听闻的响声。   屋内隐约间传来晃动挪移的声音,当是发现此处有人声而选择最适角度严阵以待,肖雨楚心想绝不能让他们察觉尹熙范兄弟三人翻墙而入的动静,当下手臂一抖,手中的瓦片挟着劲风直袭向窗栅,与此同时身体疾速前掠,手中剑已斜斜扬起,“噗!”的一声瓦片破窗而入当即粉碎,自是被屋内之人以兵刃挡架所致,而肖雨楚的手中剑横扫窗栅,整扇窗门支离破碎四下飞散,屋内几人惊呼声中齐齐后退一步。   肖雨楚并没有乘势进击,而是迅速瞥了一眼屋内,只见屋内四人果然已聚在自身所在的窗前,而罗文植却战战兢兢的躲在另一侧窗栅处。   “尹兄破窗掳人!”肖雨楚喊声发出身随声起,右手剑施展疾风剑法疾袭向窗前四人,四人听闻肖雨楚的喊声尽皆愕然,未回过神之际只觉前方剑气破风扑面而来,大惊之下不由纷纷退了两步,肖雨楚毫不停留纵入屋内手腕翻转剑尖闪动,只听“仓啷”声连响,两人握刀的手腕已被剑尖刺中,兵刃纷纷脱手落地。   此时屋内因未点燃灯火而漆黑一片,肖雨楚所在一侧更是阴暗处所,在肖雨楚的夜视功法之下屋内众人如同瞎子对上明眼人一般自是大亏特亏,原意是为防止刺客正确找寻到目标而为之,却是为自身设置了羁绊,“仓啷”声响中另两人的手中兵刃亦已接连落地。   正在此时对面的窗栅猛然破裂,两条人影疾速蹿入屋内,借着自破窗泄进的微光当即制住惊慌失措的罗文植,另一人在窗外一把捉住罗文植的头发奋力一拉,屋内三人同时翻出窗外,而肖雨楚施展“七绝环步”, 眨眼间朝因屡遭突变而方寸大乱的四名护卫背脊上各拍了一掌,掌力蕴含着“水中击鱼”之法,但只运注小许内力,不至于内脏震碎而亡,但吐血倒地却在所难免。   “尹兄,你带着姓罗的快些翻墙离开!”肖雨楚朝窗外说道。   “兄弟多加小心!”自院墙边传来尹熙范的回应。   肖雨楚当即一脚踹开正门朝院门处掠去,因担心紫莺寡不敌众而焦灼不已,倏然间一道犀利的刀气自左侧疾袭而来,肖雨楚当即旋身挥剑挡架,只听“当!”的一声火花四溅,肖雨楚虎口剧震中生生斜掠数步才堪堪驻足,定睛望去却发现是昨日与罗文植饮酒谈笑的细眉尖嘴之人,想来必是刚刚自左侧房间奔出。   那人刀剑相击之后亦是悚然一惊,惊瞪双目望向肖雨楚,怎奈光线太暗实在瞧不清楚,一阵风吹来将那人的披着的长衣下摆斜斜带起。   肖雨楚瞧着那人的下身部位笑道:“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穿,也不怕着了凉?”   那人原本在房中与罗文植赠予的女子缠绵,闻听外面纷乱嘈杂似是发现刺客,当即披上长衣提刀赶到门外,模糊间见到一陌生人提着此处难以见到的兵刃自罗文植的房门掠出,当即提刀自侧攻击,满以为可一刀将此人刺个透明窟窿,岂料兵刃撞击之下浑身一震,前趋身躯亦被生生挫顿。   那人见对方瞧着自己的下身不怀好意的笑着道出一串难以听懂的言语,不由下意识的朝下方看了看,如此黑夜原以为纵然内里无所穿着也必难让人瞧见,岂料面前之人好像是看得一清二楚,目光瞧着自己的下方面露微笑且喃喃自语好似评头论足,不由又羞又气同时亦暗自惊异。   忽听院门出传来紫莺的娇叱声及尹熙俊的惊呼声,焦急顿现之下举臂施展鹰啸剑法直袭向那人,那人在黑暗中瞧不清楚对方剑招来势,不由忙乱挡架中步步后退,而肖雨楚分明瞧得见那人下身有某物不断晃动,气恼之下数剑疾攻之中鬼魅般踏前一步一脚踢向那人下身,那人苦于黑暗之中辨不清剑式来势,哪里料到下方倏然遭遇暗算?惨嚎之中身躯不由自主的朝前弯曲,“蓬!”的一声前胸遭一记重脚,当即口喷血雾跌向房门,“喀喇!”声中背脊撞破门板跌进房内,当真是自哪里出来便自哪里进去。   而与此同时,尹熙范一马当先飞奔,身后则是尹熙男及尹熙哲架着罗文植奔行,尹熙范一路之上不住大声叫嚷,自是此前商定的“罗大人有令!一律人等不得出门、不得窥视!”、“兵将操练武技!兵器可不长眼!”等纯正本土话语。   肖雨楚弹掠而出赶向院门处,瞧见地上已倒下六七人,紫莺正自在五六人的包围之中挥洒自如轻松应对,而尹熙俊被三人追杀得到处乱窜险象环生,肖雨楚当机立断疾掠向尹熙俊所在之处,顺势一剑扫出正中围攻紫莺的众人中一人的握刀之手,那人痛叫声中兵刃落地,随之落地的更有两根手指。   长剑疾伸,砍向尹熙俊的长刀堪堪被剑击开,险险解去对于尹熙俊几乎致命的一刀。   肖雨楚将尹熙俊护在身后,手中剑交叉施展疾风剑法及鹰啸剑法,转眼间一人胸部中剑,一人肩膊及大腿中剑,余下一人则握刀手腕中剑后被肖雨楚身侧的尹熙俊一脚踢翻,三人或卧或坐委顿当地。   另一侧惨哼连响,,围攻紫莺的一众人如今只剩下两人在堪堪招架,其余人尽皆倒地不起,此两人亦眼看难逃中剑躺倒的厄运。   肖雨楚扫视一眼发觉俯卧或仰天倒地之人若非身受重伤便是断手断臂,更有人似乎已没了性命,心下不忍中叫道:“娘子退开!”随即施展“七绝环步”闪至紫莺及两人近前,剑尖颤动中已刺中那两人握刀的手腕,随即“叮”的一声架开了紫莺的奇形短剑,剑锋随势自那两人面前一闪而过,毫不停留间手腕翻动剑身倒转,左掌及右手剑柄各击中两人胸腹,闷哼声中两人跌至丈许远处仰倒在地。   “干什么?”紫莺怒声朝肖雨楚叱道。   “娘子息怒!”肖雨楚赶忙以左手轻轻捉住紫莺的手臂说道:“不必徒增伤亡。”随后望向尹熙俊指了指罗文植的房屋,伸出四指一挥朝前一挥,尹熙俊当即明悟喜上眉梢。   肖雨楚挥手示意离开,三人急忙朝镇落外奔去,一路之上尹熙俊亦是“罗大人有令!一律人等不得出门、不得窥视!”、“兵将操练武技!兵器可不长眼!”等的不停叫嚷。   尹熙范等三人架着罗文植奔出极远,而罗文植已鼻青脸肿,口鼻中更是不断有鲜血流出,必是一路上又是威胁又是求饶的不停啰嗦,享受了不少尹熙男及尹熙哲的拳掌招待。   奔至一处山岗,三人架着罗文植停下脚步转身瞭望,焦急的等待了一刻钟光景后依稀见到远处有几人急奔而来,黑暗之中瞧不真切,不由又是担心又是欣喜,担心的是来者或为敌方追兵,欣喜的是若来者为肖雨楚三人,此行真可谓大告成功、全身而退。   来人疾速靠近,只听有人喊道:“尹兄,我们已平定了罗氏宅邸所有人,没有人能够追来,不必再行拼命奔逃了!”言语之人自是肖雨楚无疑。   三人不由大声欢呼,只有罗文植又是恼怒又是沮丧的垂下了头。    第三一七章 异岛风情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碧波荡漾、万里无云,巨船收起风帆停留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   尹熙范兄弟四人及尹氏所有家族成员尽数聚集在露天的船面前沿,齐齐跪在迎着朝霞摆放的供桌前,而尹熙范的娘亲则面对众人正襟危坐在供桌之侧。   供桌之上摆放着各色美食糕点及菜肴,另外摆放着一坛酒及酒碗、筷子等。   尹熙哲跪着双腿直起上身朝东方大声说了一番话,随后站起身至供桌的另一侧,在碗上倒了满满一碗酒,接着倒退回原位缓缓跪倒,身侧及身后的一众人随着齐齐跪成一片,紧接着齐齐站起身,而后再齐齐跪倒,一直行了三遍跪拜之礼,而尹熙范的娘亲则在每次行礼时微微朝前欠身。   肖雨楚已紫莺站立在船沿一侧不太明显之处注目观望。   过了片刻,尹熙范与尹熙俊将供桌抬到船头,随即缓缓将各种食物抛下海去,最后由尹熙俊将酒坛举起,缓缓将酒倒入海中,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将酒碗及酒坛一并抛入大海。   尹熙哲站起身朝亦自跪着的一众人说了一席话,一众女子搀扶并拥着尹熙范的娘亲进入舱内,船面上仅余下尹熙范四兄弟及少数几个男子。   尹熙范将口中塞着布团且五花大绑的罗文植拎死狗一般拉到船头,尹熙哲蹲在地上捉住趴伏着的罗文植的头发使其抬起了脸,随后望着罗文植说了一番话,罗文植并未答话,看情形好似非常虚脱萎靡。   尹熙哲挥起另一手掌扇了罗文植几耳光,罗文植轻哼一声好似恢复神志,尹熙哲再次说了一番话,随即右手朝侧方探出,尹熙俊急忙将早已拿在手中的刀递到尹熙哲手中。   肖雨楚见状道:“娘子,回转过身别再瞧了。”   紫莺没好气的白了眼肖雨楚说道:“我割掉的头颅多得很,难道你担心我看了会害怕?”   肖雨楚心想也不错,只好尴尬的望向别处,而紫莺虽然反驳但还是悄悄转过了身。   森冷难听的声音急促而短暂的传来,尹熙哲双手高高举起鲜血直流的罗文植的头颅朝东方大声说了一番话,随后将头颅抛入海中,尹熙范与尹熙俊各自捉住失去头颅的罗文植的双臂与双腿,合力将其尸身远远丢入侧方海中。   尹氏兄弟之外的几名男子连忙打水冲洗擦拭,将地面的血迹及污渍清理干净。   尹熙范带着另外的兄弟三人来到肖雨楚及紫莺身前说道:“祭拜之礼已举行完毕,大仇终于得报,以慰爹爹在天之灵了,再此我们代表整个家族向贤兄弟夫妇行一感谢之礼。”说罢四人齐齐跪倒,肖雨楚见状连忙跪下搀扶着兄弟几人道:“几位兄长行此大礼兄弟如何敢担当?不可如此,千万不可!”而紫莺则轻轻跪在了肖雨楚的身侧。   尹熙范与几兄弟先后起身,尹熙范热泪盈眶的捉住肖雨楚的双手说道:“无论如何,此礼是非拜不可的,因为这是代表着我们整个家族,兄弟千万不要怨怪为兄。”   肖雨楚说道:“有此心意便已足矣,行此大礼真是折煞兄弟夫妇了。”   尹熙范笑了笑说道:“现如今女家眷正在整治酒菜,稍后我们兄弟几个好好喝上几大碗,以示庆贺大仇得报,我们一醉方休!”   尹熙男等三人似是看懂了尹熙范喝酒的手势,纷纷道:“马尼马尼马休!”   席间,尹氏家族所有人纷纷向肖雨楚与紫莺敬酒,肖雨楚与紫莺不断说辞不胜酒力连连推脱,几乎没有顾得上吃上几口菜。   尹熙范问道两人的行止打算,并说道已看好一个有着黑色山脊的岛屿,极力邀请两人到那座岛屿一起生活,而肖雨楚与紫莺蜿蜒回绝,执意坚持回归中土,尹氏兄弟几人屡劝未果后也不在意,继续高高兴兴的饮酒。   酒席直至傍晚才结束,两人酒意上涌进入房内便就地休息,岂料夜间再次被尹氏兄弟唤醒,自然是继续饮酒,两人推托不掉只得前往,此次却是一直喝到了深夜。   夜里,肖雨楚在睡梦中因口渴难耐而悠悠醒转,发现紫莺蜷着身子紧紧挨着自己,原来熟睡中不知何时将紫莺所盖的被子拽了过来并卷在了自己的身下,紫莺大概亦是因醉酒而没有发觉,夜间气温较低,不觉中竟挨到了肖雨楚的身侧。   肖雨楚微觉歉然,但担心惊醒沉睡的紫莺而不敢妄动,而且气息幽香的温软玉体紧贴在自己身上,心中委实不愿挪开。   四周除了自外间传来的海风及浪涛声之外寂静无声,肖雨楚侧首望着已除下黑巾甜睡的紫莺面容,心想此船若是如此这般一直无休止的行驶在大海上该有多好。   口渴难忍的肖雨楚不知何时在悠悠睡去,只是当早晨睁眼时,发现自己的被子好好盖在身上,而紫莺的被子已然整整齐齐的叠好放置在一侧,不知紫莺是半夜醒来还是早早起身所为。   几近午间,船只才抵达一处岛屿,岛上树木郁郁葱葱,但不知是草木树叶墨绿亦或是岩石土壤之故,形状如山的岛屿的确有些发黑,尹熙范所说果然无错。   尹熙范在船头遥望着岛屿说道:“我们要在此重建家园,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紫莺忽然插话道:“如果许多年后你们都老了该当如何?近亲不得结为夫妇大概你们南扶余亦是如此吧?”   尹熙范笑道:“那是当然,当男孩子长大了便悄悄去故土娶了娘子来,若是女孩子长大了便捉个夫婿入岛便是。”   肖雨楚闻言道:“那岂非要代代抢亲?”   尹熙范与紫莺闻言不由怔住,随即三人开怀大笑起来,惹得其他人好奇之下不停询问。   到得岛上,只见树木浓郁土地肥沃,而且奇树怪石甚多,不但鲜花异草簇簇,清澈溪水更是随处可见。   许多年少男女及几个孩童自踏上岛屿伊始便无忧无虑的漫山遍野乱跑。   尹熙范再次说道:“兄弟夫妇在此一同居住生活该有多好?我们可以在稍远处单独建一个美丽精致的房子给你们,你们再此也可过上清静无扰的两人生活。”   肖雨楚闻言不由笑着望向紫莺,只见紫莺眉目羞红的望向他处,但眼角见依稀露出一丝喜悦之意。   肖雨楚说道:“即便要在此生活,我们也要去趟中土,因我们的失踪,不但亲人还有娘子的门人及许多人担心挂念,我们如何不管不顾自此在此长居?”   尹熙范想了想道:“兄弟所言极是,但贤兄弟夫妇一定要记得,无论何时你们到此居住,我们整个家族举双手欢迎!”顿了顿又道:“当然,你们的房子是一定要盖好的,而且只有人定期打扫清洁,没有人在此住上一时半刻,此新房一直为你们夫妇留着。”   肖雨楚不住道谢,紫莺却远远躲到了一边,大概甚为感觉害羞尴尬。   晚间,大家依然吃住在船上,而且在岛屿建造打理的一段时间内应该是一直如此。   尹熙范大摆筵席为明日一早便离去的肖雨楚夫妇饯行,尹熙范甚至打趣儿说自明日起便要省吃俭用,省得船上仓储的食物材料早日耗尽,尹熙俊更说明日起便下海去捕鱼。   肖雨楚与尹氏四兄弟连夜把酒畅谈,但心中某处一直存有丝丝离别之愁。    第三一八章 神秘四女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巨船载着肖雨楚与紫莺航行在浪花滔滔的大海上。   两人相依站在船首,回想离岛之时双方一直不停挥手直至瞧不清对方身影的情形,眼眶不由微微湿润。   紫莺侧首望了望肖雨楚,随即轻轻依偎在肖雨楚的肩上,肖雨楚伸臂揽住紫莺的纤腰,一同遥望海天一线的远方。   巨船行速甚快,因为今日无论多晚也要赶回尹氏家族所在的岛屿,四名船夫撑起了所有风帆,巨船破浪前行。   船行中途,紫莺忽然指着侧方远处叫道:“楚儿,你看那是什么?”   肖雨楚闻声朝紫莺所指之处望去,却见远处有一黑色的小点,而小点之上时隐时现的不断发出缕缕光芒。   肖雨楚连忙转身朝几名船夫说道:“几位大哥,能否将船驶向那里去看一看?”   几名船夫自然听不懂肖雨楚所言,但亦有两人走至船沿放眼遥望,随即观察了一阵海面说了一番话。   肖雨楚自然也听不懂,于是直打手势示意去往那里,而两名船夫不停摆着手,而且举起双手将两只手的指尖相对着朝上,形状似是一座小山,肖雨楚点点头对紫莺说道:“他们好似在说若驶向那里很可能有海面上瞧不见的山尖暗礁,不敢朝那里行驶。”   紫莺“哦”了一声就此作罢,而肖雨楚却来了兴致坚持要过去瞧个究竟。   “船只去不得那里你如何去瞧?”紫莺说道。   肖雨楚转往侧方俯望着已由船夫重新安装上双桨的舢舨说道:“乘坐舢舨去便是。”   紫莺担忧的说道:“海上浪涛颇大,而且如若舢舨撞上暗礁该如何才好?还是不要去了。”   肖雨楚笑道:“为夫有踏水而行的本领,即便舢舨沉了,有块木板便可来去自如。”   紫莺不再坚持但仍是皱着眉头现出忧色。   肖雨楚连忙朝几名船夫比划,几名船夫弄懂肖雨楚的意思后凑在一起商量了一阵,随即朝肖雨楚首肯,同时指了指上方日头示意肖雨楚快去快回,而且指了指着心口,随即手掌下压,好似示意多加小心,肖雨楚抱拳道谢后朝紫莺说道:“娘子不要担心,为夫去去便回。”说罢纵身跃下稳稳落在舢舨之上。   巨船收起风帆在原处停留,肖雨楚挥洒自如的挥着双桨朝光亮闪闪的黑点之处划去,而舢舨亦逐渐的变为一小黑点,看来发出光亮之处并不太小,只因距离甚远而成为眼中的小黑点。   望着肖雨楚乘坐的舢舨不断远去,紫莺越来越担心,甚至有些后悔同意肖雨楚前往查看,心中隐隐有一丝莫名的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几名船夫指指点点相互议论,紫莺不由朝船夫所指之处望去,却见一艘中型的船只自肖雨楚所去的反方向另一侧缓缓驶来。   巨船在原处停留,而中型船只尽起风帆迅速靠近,行至近处,紫莺已望见船首处站立着的几人,看其装束似乎是中土人士而且是女子。   船只转眼间靠近,紫莺下意识的望了望肖雨楚所去方向,此时却除了时隐时现的光亮及黑点之外瞧不见任何舢舨及人的影子。   紫莺回首凝望,来船已收起风帆放缓速度,却见船首上站立着四名中年美妇,年纪均在四旬以上,只听一人以仍然清脆动听如少女的嗓音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从何而来?船上有多少人?”说的竟是流利纯正的中土语言。   几名船夫闻言愕然不解,齐齐望向站立在一侧的紫莺,而紫莺闻听对方毫无客套言语直接询问不由微微有气并未答话。   另一女子以温软的嗓音说道:“这位姑娘看装束想必是中土人士,敝妇在此有礼了。”说罢双手合十如拜佛一般,随即说道:“我等几人在远处陆续发现数十具异族人士的尸体或衣衫,有些尸身残缺不全,想必是被海中之鱼撕咬一番后浮了上来,而且有数个破裂不堪的船板,姑娘可否听闻或知晓,还望不吝赐告。”   紫莺不由对这言语温软之人大增好感,于是不假思索的道:“那些人却是此船上的人所为,此事说来话长…”言至中途忽然大感不妙,如此一来这些女子岂有不疑心到自己身上之理?不由当即住口。   “哦?”那女子眼现惊愕说道:“姑娘果真知晓?”   只听先前那女子忽然说道:“姐,你看她身上有剑!咦?那是什么剑?好似在哪里见过。”   那言语柔和的女子说道:“敢问姑娘,你所说的此船上的人都是些谁人?如今身在何处?”   紫莺心想这些人来者不善,在未弄清身份缘由之前如何能够随便道出?于是道:“这个恕小女子难以奉告。”   那女子仔细端详一番紫莺说道:“姑娘一句难以奉告,此事便难以了断,为免累及无辜且澄清事端,还请姑娘如实道来。”   紫莺秀眉紧蹙说道:“小女子确实不知晓他们去到了何处,还请这位女侠见谅则个。”   两女子身侧的一女子忽然说道:“不会是姑娘所为吧?”   紫莺身为三莺教的教主之一何时曾受过他人的随意盘问?此时傲气上涌说道:“我说过那些人已离去,去了哪里不得而知!几位究竟意欲何为?”   始终未曾言语的第四个女子此时说道:“姑娘一直言道那些人,那么当时姑娘必定在场,却不知有否插手?杀戮之中是否有姑娘一份?”   紫莺虽然身为一教之主且双十有二,但为人处世及江湖经验极其有限,闻言想到自己却曾出手不由难以作答。   那提点紫莺身上携剑的先前女子说道:“原来姑娘也是凶手之一,如今还不肯据实交代吗?”   紫莺早已怒气难抑,但见到四名女子皆为年长之人才言语有礼,此时望向那女子轻蔑的哼了一声道:“我确是动手了,也杀了人!你又待如何?”   “好胆!”那女子身形一纵而起,五指齐张凌空捉向紫莺,紫莺微微侧身切掌砍向袭来的手臂,那女子在半空中双足连连前踢,紫莺手掌频出尽皆挡下,却是绝不肯后退半步,待女子落至船板,两人空手对招均是动作如风,转眼间斗了十数回合却难分胜负。   那女子出手如电之间说道:“小姑娘家倒有几分本事!”而紫莺回口道:“彼此彼此!”   那第四个女子望着打斗的两人说道:“这位姑娘,你无须意气用事胡乱作答,若据实道出详加解释,我们必分得出真伪善恶。”   那动手的女子闻言说道:“陈妹妹不必多言,看这女子的身手确可杀得了寻常商旅百姓!”   那女子见紫莺不答便说道:“姑娘若是不言不语便是承认此事却是你之所为,如此我们只好合力将你拿下了!”说罢一跃而上出手攻击,与先前动手的女子联手夹击紫莺,紫莺原本因为对方乃先辈之人而未曾全力以赴,但此时同时遭受两人的攻击立处下风,竭尽全力之下才达到堪堪招架之境。   那后来的女子手下不停的说道:“姑娘若此时罢手详尽道出事端始末可免去皮肉筋骨受伤之险。”   紫莺并未答话只是全力架住两人的攻击,吃力难支下秀眉紧蹙,手腕上青筋暴起,好似急欲施展辣手。   那语气温软的女子皱了皱眉,随即轻如棉絮般纵至紫莺的身后侧,身形疾闪间已制住了紫莺的背后要穴,根本容不得紫莺闪避挡架。   紫莺当即动弹不得,不由斜目望向肖雨楚前去的远方,眼中尽是焦虑与担忧。    第三一九章 刀剑之缘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那首先动手的女子朝语气温软的女子说道:“姐,我们将她带回去吧,到时不怕她不据实交代。”   那女子闻言微一思索道:“嗯,回去好生加以劝解让她说明实情也好。”   那第四个女子说道:“这些船夫如何处置?”   此时紫莺心绪转动飞快,暗想这些女子武功高超,尤其是语气温软的女子更加深不可测,若是楚儿回来想必亦会不敌,但无论如何也不愿再与楚儿分开,而如若这些女子胁迫或跟踪这些船夫,尹氏一家人的所在便会暴露,当即说道:“这些船夫我给了财物,加以威逼利诱才载着我们,不关他们的事。”   那语气温软的女子看了看船夫说道:“既然如此放他们回去便是。”随即朝与紫莺动武的两女子道:“带她一人回去。”   紫莺急道:“我相公还未回来,我们曾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在一起,等他回来再随你们一同去如何?”   语气温软的女子说道:“你的相公?他在何处?”   紫莺说道:“乘坐舢舨朝南侧去了。”   四女子当即齐齐朝那方观望,此时船只随着海流已有些偏离原处,远处那小黑点上再望不见闪动的光亮,但那小黑点依然清晰可见。   那第三个女子自语道:“哪里有人?”   先前动手的女子说道:“这丫头必定是编造假话糊弄我们,不知要耍出何等鬼伎俩拖延时间,不必理会她,我们这就走。”随即两女子左右架着紫莺便待跃回那只船上。   紫莺焦急的说道:“请你们务必相信,我所说言语确是真的。”   两女子哪里理会,当即挟着紫莺跃回到船上。   那语气温软的女子朝船夫们说道:“你们这便回归故里吧。”见四人听不懂便摆了摆手背示意他们离开。   四名船夫眼见这儿几名女子武艺高强,连他们衷心钦佩的紫莺亦转眼间不敌,便知晓即使阻拦也毫无意义,若是惹恼了对方会否丢命亦说不定,当下只有暗自焦急的份。   那船只载着被挟的紫莺转眼远去。   ※ ※ ※   肖雨楚划着舢舨朝那发出光亮之处急行,待逐渐接近才见到原是一座巨大的岩石,较两层的楼阁房舍还要大一些。   划至近处,好不容易寻到一处可拴住舢舨绳索的尖棱岩石,小心拴住绳索后朝巨岩顶端仰望,却发现在身处的角度难以瞧清,于是轻轻一纵朝上方跃去。   跃至顶端半空,映入肖雨楚眼帘的情景却是令他大吃一惊,岩石顶端平坦之处竟然深深插着两件兵刃。   肖雨楚轻轻落在距离兵刃稍远之处小心观望,却见是一把刀及一柄剑,刀剑之旁则是刀鞘与剑鞘,均是深深插入岩石之中,刀剑之鞘本无锋锐,如此这般深插于岩石内必定是武功极高之人以深厚内力强行所为。   肖雨楚暗暗咋舌中悄悄探身细瞧,视线所及之下突然大吃一惊,险些一屁股跌坐当地。   插在岩石中的两件兵刃的鞘身之上竟赫然刻着“龙吟”、“鹰啸”两字。   “龙吟刀!鹰啸剑!”肖雨楚不由脱口惊呼。   当即只感觉天旋地转,脑中一片混乱之后便是一片空白,“刀在人在、刀亡人亡”一词瞬间掠过肖雨楚的脑海,如今虽然刀剑未曾“死亡”,但此情此景与“寿终正寝”有何分别?   过得片刻,肖雨楚强自打起精神凝目仔细观瞧,来回巡视之下忽然见到刀剑之畔的岩石之上刻有文字,蹲下来瞧见上面写着:“赠予遥遥无期的有缘人!”再旁边刻有另一行小字,写着“龙吟刀柳浩然”、“鹰啸剑肖翊”。   肖雨楚苦苦思索,心想照此看来爹爹与柳伯伯必定曾经到过此处,却是为何将刀剑留了下来?如此留言是要赠与何人?那么他们如今身在何处?生死却又如何?   左思右想了半晌,肖雨楚自语道:“我就是有缘人,赠与我便是了!”说罢起身探出双手握住鹰啸剑的剑柄,稍一喘息之后聚运内力猛力拔出,随着“噌!”的一声尖响,鹰啸剑应声而出,随后便是龙吟刀,亦是应声力拔而出。   肖雨楚将刀剑放在岩石之上,转而捉住鹰啸剑剑鞘运力上拔,岂料无论如何运聚内力仍然未能拔出一分一毫,再转而试了试龙吟刀鞘亦同样难以拔出,望了望放置着的刀剑心道:如此神刀神剑岂能没有容身之鞘?想毕再次运力施为,但接连数次的尝试结果却依然如故,不由颓然坐在当地苦思对策。   忽然间灵机一动,想起“击鱼神掌”及曾经在天宁寺与“土狮子”交手时无意中震裂其手臂之骨之事,当即蹲坐当地运聚内力,随后“啪!”的一声狠击在刀鞘、剑鞘边缘的岩石之上。   岂料岩石毫无异状,似是异常坚固,当下增运内力再次拍击,只听“喀!”的一声,岩石上竟现出微小的裂纹,欣喜之余再次拍击数次,裂纹越来越长,缝隙越来越大,直达刀鞘及剑鞘所插之处。   肖雨楚当即上前捉住剑鞘用力上拉,“咯楞楞”的一串难听的声响中,剑鞘终于被艰难拔出,当即如是而为的亦将刀鞘拔了出来。   肖雨楚喘息着坐在地上歇了一阵,随后又把玩了一阵刀剑,忽然记起紫莺及巨船仍在原处等候,当即站起身来瞭望,发现巨船仍在原处,不由安下心将刀剑归鞘并别在腰上,微一沉吟又将鹰啸剑拔出,运聚内力在岩石上刻下另一行小字:“有缘人肖雨楚取刀剑与此!”随即轻轻跃回舢舨之上,解开绳索后急急朝巨船之处划去。   四名船夫早已在船沿翘首以待,见肖雨楚划着舢舨靠近巨船便纷纷叫嚷不已,手指还朝另一侧指指点点,肖雨楚自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但理应在船沿等待自己的紫莺此时却是瞧不见,心底不由隐隐生出一丝不祥之感。   当肖雨楚手持着舢舨绳索跃上巨船,几名船夫纷纷上前对肖雨楚言说,面上尽皆带着忧色,肖雨楚当即欲进入舱内瞧瞧,几名船夫却拉住他直摆双手,并且一边说着话一边不断指向另一侧海上远处。   肖雨楚的心陡的一沉,当下稳定心绪频打手势进行询问,经四名船夫争先恐后的一番手势,肖雨楚已然清楚紫莺是被四个人带走,而且以一名船夫描述的发式及另一名船夫双手握拳贴在胸部的姿态来看,带走紫莺的四人为清一色的女子。   “难不成是姐姐,柳妹妹与白桦、芝草?”肖雨楚大致了解清楚后更加疑惑,以手势询问带走的经过,不懂丝毫武功的船夫所描述的动作似是相互打斗又似相拥抚摸,难以断定是以武力制住掳走或是欢天喜地的迎接而去。   “或许是姐姐她们一直以来寻得好苦,突然遇见紫莺当是大喜过望而急急迎了去。”想到此处肖雨楚稍感安心,但总觉得哪里有大大的不妥,稳住心神微一思索间忽然心头一惊,如若真是她们四人,怎会不顾自己而自行离去?她们四人与娘子都是为寻我而来,怎会撇下我自行离去?关己则乱,我这个蠢蛋竟没想到此节?   几名船夫自发的大打手势示意去追,肖雨楚自然同意,巨船扯起所有的风帆朝中型船只前去的方向急急追去。    第三二零章 惊闻倭乱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巨船行速甚是快捷,但一路追逐下去却是毫无所见,眼看日头偏西,肖雨楚与四名船夫打手势商量,随后船只朝另一方向转弯疾行,但直至天色将黒依然毫无所获。   肖雨楚望着已有大半沉入海面的一轮红日,心下焦急担心异常,转过身望向船夫,却见船夫们聚在一处正在谈论着什么,忽然想到尹氏一家人晚间仍然需要依靠此船造饭睡眠,于是朝那四人打手势示意抓紧时间赶往中土,心想如此到达中土后再行连夜返回,抵达那座岛时大概亦是子夜时分,心下更增一丝歉然。   当巨船靠岸之时已是深夜,肖雨楚强忍着备受煎熬的思念与担忧,抱拳表示谢意并催促巨船快些赶回,目送着夜色中快速远去的船只,肖雨楚终于忍不住流下了两行清泪。   坐在地上黯然神伤许久,肖雨楚决定明日再行雇得一艘船出海寻找紫莺,但思来想去觉得雇用船只太过麻烦,只因每当天色将晚船夫便要赶回陆地,不如买艘船再自卖家处简单习得驾船之术独自出海寻找,直待寻到紫莺为止,心想着拭去泪水摸索身上查看有多少银两,岂料此时才发觉囊空如洗身无分文,那装有银两的包裹在当日划舢舨逃离之时仓促之下落在了那艘船只上未曾携带,心中叹道如今该当如何是好?   沉思良久,肖雨楚决定寻一大户人家取些银两来使用,虽然自小对鸡鸣狗盗之辈颇为不齿,但亦有俗语称“为富不仁”,心想富人家的财富大多是搜刮而来的民脂民膏或是不义之才,取些用了便是,为了寻找娘子管他什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偷盗富人家的银两便是“取财之道”了!   四下望了一眼,见到一大型船只桅杆极高,当即施展轻功走至近前,瞧船上并无人影便轻轻一纵跃上船顶,发现舱门横悬的绳索上晾着一件洗净的衣衫,当即悄悄取下将龙吟刀及鹰啸剑包起负在背上,随即如蝙蝠般高高跃起攀在桅杆上端后俯望下方观察,见船上不见人影更无异状,当下轻轻攀至顶端。   肖雨楚首先观望两侧,见岸边船只连绵排列瞧不见两端尽头,亦分不清自己当日离去之处是在哪里,于是再不多想朝陆地的深远处遥望,目光所及发现远处灯影憧憧似是热闹非凡的极大城郭,心想城郭内必有大富人家,今日本公子便“劫富寻莺不济贫”去也!身形如箭矢般射入黑暗的远处,只余下桅杆顶端被肖雨楚拨弄得抖颤不停。   靠近城郭,肖雨楚在无人处自怀中取出刀疤脸假面戴在脸上走近城门,见门口有数十名官兵在严密盘查出入城门之人,当下未曾多想便走至排队等待进城的十余人之后站定,见前方把手的官兵煞有介事的一一询问姓名及来历,再匆匆搜过身之后放行入城。   过得片刻,排在肖雨楚身前之人只余四人,忽听前面的官兵说道:“瞧你阴晦丑陋的面孔必定不是好人,把他压回去严加盘问!看他做过何等为非作歹之事!”   那人慌张说道:“军爷!小人冤枉啊!小人乃前来探访亲属的寻常打鱼之人,绝无任何作奸犯科之事,绝非为非作歹之人啊!”   “少罗嗦!带走!”那官兵一挥手命几人上前将不停喊冤叫屈的人带走,忽见那人身后一年长之人说道:“军爷稍待,此人是小人的邻居好友,确为寻常打鱼之人,还望军爷明鉴啊!”   肖雨楚朝侧方站开一步探首望去,却见那代喊冤之人求情的中年男子言语之中悄悄将一件物事塞入官兵的手中,那名官兵低头瞧了瞧手中之物,便说道:“既然如此便没事了,你们两人都进去吧!”   肖雨楚分明瞧见那塞进官兵手中的物事便是一锭银子,不由暗道:“乱扣罪名,交银子便可判定无罪放行,如此昏庸贪财之人查得出犯人才是怪事!”   转眼间挨至盘查肖雨楚,只见那名官兵瞧了眼肖雨楚的面容喝道:“瞧你满脸横肉面有刀疤,定是为非作歹的凶人,来啊!将此人带走!”   肖雨楚心想我既无银子相送,又不能动手后逃入城内进而打草惊蛇扰了盗银子的大事,如今只好溜之大吉再偷入城内。想到此见有两名官兵上前欲将自己架了起来,当即转身撒开两腿如飞奔跑。   “捉住他!”、“犯人跑了!”的 喝声纷纷传来,更有十数人急急追赶。   肖雨楚逃至黑暗处施展“鹤纵术”朝斜侧里高高纵起,落地之后反朝城郭方向纵跃而起,当急急射下时已迂回至远侧的城墙之下,当即毫不停留的疾纵而上,如箭矢般没入城内的黑暗之处。   肖雨楚跃上一座屋顶查看了一下周遭形式,选定了远处的一座高耸而起的富丽堂皇楼阁宅院之后轻轻跃下,好整以暇的安然行走于偏僻小巷。   忽听自一侧的房屋中传来悲悲切切的哭声,当下并未在意继续行走,但一路上不断听到屋内有人哭泣,更时有“我苦命的孩子啊”之类的哭喊之声,有时更是两侧几所房屋同时传出哭声,不由疑云顿起,微一思索后选了一处房屋敲了敲屋门,只听“吱呀”声中门缝打开稍许,探出的脸是一四旬开外的憨厚男子,见到肖雨楚的刀疤脸之后微微吃惊,缩回头将门缝关了少许,显得非常戒备。   肖雨楚恭谨的抱拳说道:“夜晚自友人处归家路过此地,因颇觉口渴才多有叨扰,还望老丈施舍一碗清水。”   那男子见肖雨楚虽面目凶恶但礼敬有加兼且语气谦恭不由大为安心,叹口气道:“请进屋内来吧。”   肖雨楚随着走进院中,那男子自行进入房内,少顷后打了一瓢水出来递给肖雨楚,肖雨楚此时确是口渴难耐,当即道谢接过后咕嘟咕嘟喝了个瓢底朝天,忽听刚刚因自己敲门而戛然而止的哭声再次自屋内响起,于是小心问道:“敢问老丈家中出了何事?”   那男子定睛看了看肖雨楚说道:“这位兄弟喝完了水这便走吧,不必多问了。”   肖雨楚道:“小可一路走来听到好多家都传出哭声,此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男子道:“兄弟是今日才入城的吧?怎么未曾听说城中的许多女儿家被人所掳之事?”   “许多?”肖雨楚闻言愕然,随即说道:“许多是多少人?”   男子说道:“数日前,城中丢失了八名年少女子,前天有六个,昨日又是八人,我家的闺女便是昨日被掳走,唉!”说罢面现痛楚之色。   这时,屋内因肖雨楚的询问而刚刚止歇的哭声再次传来,只听那妇人边哭边道:“我苦命的晶儿,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爹娘可怎么活呀?呜呜呜…”   “竟有此事?”肖雨楚皱起眉头,随即问道:“那到底是何人所为?官府不来管吗?”   男子愁苦的望了眼屋内,摇头道:“据闻这些人来如影、去如风,官府只知道欺压穷苦百姓,哪里有本事去捉恶人?”   肖雨楚道:“难道那些人的打扮特征没有人瞧见?”   男子道:“有一杨姓大户人家为了防止自家的千金小姐被掳便请了许多名拳师来看家护院,谁知当日这几名拳师被人打得落花流水,那千金小姐最终还是被掳去,据说那些人足穿木履,头上绑了个较大拇指还粗的髻,待他们得手后摔出手中某物便白烟冲天,那掳人之人及被掳之人眨眼间便失了踪影。”   肖雨楚闻言皱眉细想,忽然脱口道:“扶桑忍者!”    第三二一章 夜探富宅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刘任世缓缓收功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气朝门外说道:“瑟星,有事吗?进来说话。”   瑟星推开门躬身道:“属下瑟星见过堡主。”   刘任世站起身道:“你在门外站了许久吧?”   瑟星道:“堡主正在做功课,属下不敢打扰。”   刘任世笑道:“有事只须言语一声,我自当会停顿收功,功课推迟一时半日又有何妨?来见我所为何事?”   瑟星说道:“三莺教二教主求见堡主?”   刘任世闻言一愕,随即面上现出喜色说道:“何不早说?她如今在哪里?”   瑟星答道:“在迎客堂。”   “好,你这便回去吧。”刘任世说毕急忙走向迎客堂。   一身雪白衣裙,黑巾蒙面的三莺教二教主白莺见到刘任世走进堂内当即起身微微一福道:“三莺教白莺见过刘堡主!”身后亦白色衣衫黑巾蒙面的莹露、霜花随着行礼。   刘任世忙道:“二教主不必多礼,这便请坐吧。”   白莺款款而坐,而莹露为刘任世斟了一碗茶后与霜花站在白莺的身后侧。   刘任世饮了一口茶说道:“教主夜里造访不知有何指教?”   白莺叹息一声道:“不要教主、教主的了,称我白莺便是。”   刘任世点头笑道:“是,是,称作教主确是显得生分,白莺也不要称我为堡主了,称呼我的贱名便是。”说罢呵呵直笑。   白莺微笑道:“贱名?是指任世呢还是思仁?我称呼哪一个更加合适?”   刘任世道:“都是贱名,称呼哪一个随白莺之意。”   莹露及霜花忽然齐齐偷笑,白莺白了一眼说道:“到了天星堡不可没了规矩。”   刘任世忙道:“无妨,三莺教所有人皆是我天星堡的贵客。”   白莺饮了口茶说道:“三妹紫莺还没有消息吧?”   刘任世神色一暗道:“别说是紫莺,连雨茹姐及小妹等人也毫无消息,想来必是未能寻到楚儿,否则早该返回了,思仁正因此事而担忧不已。”   白莺秀眉紧蹙欲言又止。   刘任世说道:“白莺有何要事不妨爽快讲出来?”   白莺幽幽叹了口气道:“此事原本要集三莺教倾巢之力前去解决,但一来事态紧急,二来三妹毫无消息,三来三莺教更需有人镇守,于是白莺恳请思仁伸出援手助我天山派一臂之力。”   刘任世闻言道:“天山派有何危难?”   白莺道:“前些日子恩师及师娘收到一件书信,信中要求天山派举派归顺臣服于‘摩士巅教’,扬言若不归顺便尽起数十名突厥、吐蕃高手荡平天山派,且不论对方是否口出狂言自吹大气,但既然对方留下期限时日,天山派不得不防。”   刘任世惊声道:“竟有此事?可知对方的来历?”   白莺道:“目前不清楚,但很可能与昔日被龙吟刀及鹰啸剑所挫败的那些人有干系,如今听闻两位大侠不知所踪才蠢蠢欲动进而大张旗鼓的伸出罪恶的毒手。”   “如今大教主身在何处?”刘任世问道。   白莺道:“大姐正在教中镇守三莺教,前些日子九幽天王曾寻到三莺教滋事,另外不知还会否有无其他不可测度的事情,因此三莺教必须有一人镇守。”随即低声说道:“原本大姐要我镇守教中的,只是白莺一再坚持才…才如白莺所愿。”   “那是为何?”刘任世愕然问道,却见白莺粉颈低垂,眉目间现出一丝红晕,心想既然天山有难,三莺中的大莺赶去救援乃义不容辞之举,如今见到白莺的举止神色忽然灵光一闪,一颗心没来由的突突乱跳,不由自主的闹了个面红耳赤。   莹露及霜花更是转首窃笑。   过了片刻,刘任世稳下心绪说道:“那些人书信中限定的时日为几何?”   白莺微一思索答道:“他们限定的期限为十五日,现下除了今日还余下八日,我们有充足的时间赶回。”   刘任世闻言说道:“好,我明日便尽起天朗星及旗下明队一众所有人与白莺赶往天山,另外今晚便派人通知在外的风星及云星尽快寻到雨茹姐、紫莺她们一行人,将天山告急之事尽早告知与她们。”   ※ ※ ※   肖雨楚施展鹤纵术轻轻跃上华丽大宅的阁楼顶端,观瞧了一番周遭及下方的环境后运功于足部双脚搭在屋薝倒挂金钟窥望阁楼之内,窗栅亦自被架起未曾放落,屋内一切尽展于肖雨楚的眼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非常华丽的绣床,此外便是一尘不染的梳妆台。   肖雨楚心道:“看此绣床必定是这户人家千金的闺床无疑,但在此深夜里屋内无人且纱帘已经架起,此户人家的千金很可能亦被扶桑忍者所掳,但不知是否为何大叔所说的请了拳师的杨姓大户人家。   何大叔便是施舍肖雨楚一碗清水及详细告知事情缘由的那中年男子,他那被掳的女儿名为何田晶,这些内情为后来的交谈中由何大叔口中得知。   肖雨楚微一思索后轻轻落足下方底宅的瓦檐上,施展轻功悄悄朝有灯光泄出且隐约传出人声的房屋屋顶掩去。   到得那座屋顶,忽听屋内有人喝道:“别的丫鬟都稍有姿色,为免殃及祸灾恳求回到故里待风声过后回来无可厚非,但如你这般丑陋之女为何亦要求暂避?换做我是那专掳女子的强盗也不会将你当作目标!真是气死我也!”   只听一女子声音道:“当那些强盗掳尽了美貌的女儿家后,婢子虽样貌丑陋但仍担心终归会遭难,因此恳请老爷开恩!”   肖雨楚心下纳闷,因为即使面目再丑陋的人也自然会认为自己的容貌秀美,此女既然自称样貌丑陋,不知丑陋至何种程度,当下悄悄移开了一张瓦片朝屋内窥望。   只见屋内靠近内进居中端坐着一位衣着华丽、戴着员外帽的老者,其身侧站立着一五旬开外的男子,老者的面前跪着一丫鬟装扮的女子,因低俯着头看不清其面貌。   只听那老者不耐的说道:“杨保,给她准备一些银两由她去吧。”   “是,老爷!”那杨保躬身应是后朝丫鬟说道:“你下去吧,明日一早到账房领取银两,我会事先通知账房的。”   “多谢总管,多谢老爷!”那丫鬟磕头道:“婢子待再没了强盗恶人,会尽早赶回杨府的!”   “再也不必回来了!”老者说道:“真是越是烦心越是添乱!”   “老爷!婢子此言出自真心,绝无半句虚假之意!”丫鬟语带抽泣说道。   那杨保杨总管说道:“想必老爷之言亦出自真心,像你这样丑陋的丫鬟,也就如夫人般心肠善良的人才肯收留,我劝你离开杨府后别再回来了,好自为之吧。”   丫鬟仍待再言,却听杨保厉声道:“下去了!”   那丫鬟受到惊吓身躯一颤,随即恭恭敬敬的垂首退了出去,肖雨楚自始至终未曾看到丫鬟的面目。   “原来此处府邸便是何大叔所说的杨姓大户,真是巧了。”肖雨楚心中暗道。   忽听那老者颓声道:“唤巧喜儿进来。”   杨保立刻朝屋外喊道:“巧喜儿进来!”   随着“是”的一声娇声应答,一丫鬟款步走了进来,在老者面前恭谨的跪了下去。   老者望了一阵巧喜儿说道:“你服伺小姐多年,如今小姐遭逢劫难生死难料,而且这干强盗亦自不停作案,你巧喜儿又颇是美貌可人,明日一早还是回到乡下故里暂避一时吧,待风平浪静后愿回则回,随你自愿。”   肖雨楚闻听至此心想此富贾老者倒是有些人情之味,该不该在此府邸下手倒要斟酌斟酌。   忽听那丫鬟说道:“老爷,婢子不愿回家躲灾,小姐一直以来对婢子亲如姐妹,婢子一刻也不敢忘小姐的恩义,如今小姐遭逢大难,婢子难过得终日寝食难安以泪洗面,恨不得那些可恶的强盗将婢子也掳了去,如此或可见到小姐,为小姐再尽一份绵薄之伺。”   老者及杨保闻言尽皆愕然,连在屋顶窥视探听的肖雨楚亦深觉此女感情可敬勇气可嘉。   那老者终于叹一口气说道:“巧喜儿,你又何必如此?没的多添一条性命。”   巧喜儿说道:“婢子主意已决,请老爷准许巧喜儿留在府内。”   老者与杨保互望一眼,随即同时摇头叹息。   肖雨楚为巧喜儿的恩义所感动,无意思的转首他望,忽然间心神一震,只见远处有几条人影在屋顶上疾速飞窜,定睛望去却是各自背负着一个大麻袋的四人,只见此四人脚踏飞快的细步翻墙跃院逢屋过屋疾速窜行,行动之敏捷灵动犹如鬼魅。   “难道是扶桑忍者?”肖雨楚心念中纵起身形疾追而去。    第三二二章 初战倭贼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急急追赶四名飞奔之人,因肖雨楚的鹤纵之术越趋精湛,加之四人各负一个大麻袋,因此转瞬间已追得极近,只因担心被前方之人发觉而不敢再行靠前,只是隔着五、六丈距离不疾不徐的紧随。   转眼间已达城墙的偏僻一角,肖雨楚有心观察这些人的武功,于是掩在一处观瞧这各负着一个大麻袋的人如何翻越城墙,却见四人脚下丝毫不停,飞速抵达城墙底便足踏城墙如履平地扶摇直上,转眼间便已抵达城墙顶端,毫不停顿的跃下城墙失去踪影。   肖雨楚大吃一惊暗暗咋舌道:“这是何等轻功?竟是如此诡异如此匪夷所思?”   惊讶归惊讶但事不宜迟,肖雨楚急忙纵起身形高高跃起,因跃起之处较远而堪堪落足于城墙顶端,未能一跃而过。   肖雨楚停下身形四下巡望城墙之外,却哪里有贼人的丝毫踪影,心下暗暗焦急道:“好不容易才察觉到这一干贼人的踪迹一旦错过了却是去哪里去寻?”当即纵身急急朝城墙下方跃落,距离地面大概有两丈许距离时,肖雨楚心内警念陡起,隐约间见到下方闪动的人影及麻袋的影像,未及细想间忽听下方“噗!”的一声浓烟疾速朝上蹿腾,肖雨楚心道不好急忙将背后的包裹取过展开,破布兜头朝下方甩去的同时左手握住刀剑之鞘迅速抽出龙吟刀,一声高亢雄浑的龙吟声中“神龙八式”的“旋风式”疾展而出,刀气化作无数似真似幻的光影将下方丈许方圆之地统统罩住,只听兵刃交击之声连绵响起,刀锋疾速刮过之处浓浓的白烟之中现出几道空隙,肖雨楚分明见到四人分朝两侧疾退,当即急忙左手一松顺势捉住鹰啸剑柄当即挥臂疾甩,一声尖锐嘹亮的鹰啸声自空中炸开,刀剑齐朝右侧的两人闪电般袭去。   下方四人或许原本以为以四人之刀合力必可将自上方跃落而下之人一举击杀,岂料上方跃落之人功力之高及临机反应平生未见,加之摄人心魄的龙吟声及鹰啸声接连响彻耳际不由心神大乱,气势骤降之下功力陡松,“锵锵!”两声响中两人的手中之刀脱手而飞,两人当即内息遭受重创,颤动着震得剧痛酸麻的手臂慌张倒退。   肖雨楚刚刚迫退两人但觉身后风声飒然,刀刃破风之声锐利劲急,当下朝右侧疾旋身形横里扫出一记鹰啸剑,只听“当当!”两声脆响,自身后偷袭的两人闷哼声中疾速跌退,只听先前两人中的一人高声怪叫一声,随即“噗噗!”两声闷响,两团白烟在各两人的身前炸开,肖雨楚担心目不视物之中遭受偷袭,当下疾舞龙吟刀及鹰啸剑将身遭防御得滴水不漏,待白烟逐渐散去依稀可见物时,只见远处人影一闪而逝,地上却赫然放着袋口扎进的四个大麻袋,此四人扔掉麻袋累赘之后真是身形如鬼魅、动作似闪电,眼瞧着便知万难追及。   待白烟逐渐消散殆尽,肖雨楚寻到龙吟刀及鹰啸剑的刀鞘剑鞘,将刀剑归入鞘中再行包好,四下察视中见到那些贼人丢掉的兵刃,拾起一把仔细观瞧,但见刀柄奇长,而刀身薄薄窄窄、长长弯弯,在中原中绝难一见,而且依稀间记得这一干人身形较矮,如此看来逃去之人必是扶桑倭人无疑。   肖雨楚呸了一声丢掉奇形长刀,上前解开了一条麻袋,见里面装着一女子,瞧双眼紧闭但面容红扑扑的泛着血色且气息均匀,显然并非中毒而是制住了穴道,但肖雨楚从未有点穴解穴的经验,心想:过得半晌穴道便会自行解开,于是将四条麻袋靠在一起使之相互倚靠,接下来将所有袋口全部解开,便坐在一旁坐下休息,顺便仔细回思那四个扶桑倭人的武功路数及身法。   忽听自远处传来人声,随即远远吆喝着:“前方什么人?放火放烟的搞什么名堂?”   肖雨楚不由哑然失笑,显然是正门的守卫见到此处兵刃交击声及打斗声不敢贸然前来,当悄无声息时聚拢了一大群人小心前来查看,心想这四名女子便交由这些守卫兵士解决吧!当即便欲再次跃回城中,忽然心念一动思索了一阵,随即拾起倭贼的奇形长刀运足内力在城墙上刻字道:将获救女子送归家中,如若胆敢冒犯良家女子,必杀无赦!   随即扔掉东瀛刀施展鹤纵术高高纵起,眨眼间没入城中的黑暗之处。   杨姓大户的丫鬟巧喜儿因心念被掳去的小姐而愁绪满肠,睡意全无之下举步行走间不觉中走到平日经常与小姐观花嬉闹的后花园,刚刚坐在一处石凳上手托着腮沉思,忽见一条人影轻轻落在不远处阴影之中,不由屏息凝目观瞧。   只见那人四下瞧了瞧之后慢慢行走,眼看便要自巧喜儿的面前经过,巧喜儿惊恐之下大气也不敢出,只是缩着头凝目观瞧那条黑影。   行至巧喜儿的近处,那条人影倏然闪电般靠在巧喜儿的身侧,出手如电已捂住巧喜儿的口鼻,另一只手将其连臂带身紧紧抱住,令巧喜儿丝毫动弹不得。   那人俯身在巧喜儿耳边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但你要老老实实,我现在放开你,只是简单询问些事情便放你走,若大声呼救便取了你的性命,你听懂了吗?”   巧喜儿斜着眼珠瞧着那人面容,依稀看到样貌凶恶的刀疤脸,惊惧之下猛力眨了眨眼,示意已然听懂。   那人自然是肖雨楚,当下悄悄放开捂着巧喜儿的口鼻的手轻声说道:“你可是叫做巧喜儿?”   巧喜儿轻呼一声道:“你如何知晓?”   肖雨楚道:“我当然知晓,现在问你,你府上的账房在哪里?我急需一些银两使用。”   巧喜儿愕然道:“你要取些银两?我若好生告知与你,你是否便不将我掳走了?”   肖雨楚愕然道:“我掳走你?”   巧喜儿想了想道:“将我掳走了也好,我详细告知你账房及银两的所在,你将我掳走后可不可以将我与我家小姐关在一处?”   肖雨楚恍然笑道:“我又不是专掳女子的强盗…哦,盗取银两倒是与强盗无异了。”   巧喜儿愕然道:“你不是专掳女子的那一干强盗中人?”   肖雨楚道:“那专掳女子之人乃扶桑岛国的倭人,我当然不是。”   巧喜儿舒了一口气道:“哦,原来如此,我虽说心甘情愿被掳去见到小姐,但若真的面临时却也好生害怕,刚才你吓死我了。”   肖雨楚说道:“真的想要见到你家小姐?”   巧喜儿道:“当然是真的!”   肖雨楚思索一阵说道:“待我想想办法,不瞒你说,刚才来你的府上踩点盗取银两,碰巧遇见将女子装在大麻袋中逃走的四个倭人,我追上去将他们救了下来。”   巧喜儿闻言喜道:“果真如此?你如此有本事,那么能不能救救我家小姐?巧喜儿将永世不忘你的恩德,求你…求求大爷救救我家小姐。”   “大爷?”肖雨楚愕然道。   巧喜儿皱眉道:“您不喜欢婢子称你为大爷?那如何称呼才好?老爷吗?”   肖雨楚为之气结,轻轻取下假面说道:“我有那么老吗?”   巧喜儿凝目细瞧之后展颜道:“你好似会变戏法一样,这哪里是大爷了?婢子称你作公子吧。”   肖雨楚道:“随便你怎么叫,快些带我去取些银两,然后再计议如何救出你家小姐,如此可好?”   巧喜儿道:“好,我这便将此喜讯告知老爷。”   肖雨楚断然道:“不可,你若真的想要见到或救出你家小姐便不得声张,一切按我说的去做。”   巧喜儿怯生生的点头道:“是公子。”   “快些带我去 取些银两!”肖雨楚说罢拉了巧喜儿便前行,巧喜儿摇头道:“不是那里,朝这边走。”   忽听不远处有人惊声喝道:“什么人?”   肖雨楚与巧喜儿闻言尽皆大吃一惊。    第三二三章 欲入虎穴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连忙在巧喜儿耳边低语道:“快说是你一个人。”   巧喜儿当即会意忙说道:“杨总管,是我巧喜儿。”   “哦?”杨总管杨保自一侧走过来,肖雨楚急忙闪身隐藏在假山之后。   走至巧喜儿的身前,杨保看了看四周说道:“就你一个人吗?我方才好似听到一男子的声音。”   巧喜儿歪头道:“是吗?巧喜儿为何未曾听见?”   杨保端详了一番巧喜儿说道:“深更半夜的你不回房休息在这里做什么?”   巧喜儿答道:“巧喜儿担心牵挂小姐睡不着,于是来此经常与小姐游玩的后花园转转。”   杨保再巡视了一眼周遭说道:“掳人的盗贼到处出没,说不定随时会到这里来,你在此处逗留非常危险,快些回房休息吧。”   “是,杨总管,巧喜儿马上便走。”巧喜儿答道。   杨保点点头环视了一圈便走出了后花园。   巧喜儿眼见杨保离开便轻声道:“公子,你在哪里?快些出来吧。”   “快走。”忽听肖雨楚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巧喜儿吃了一惊道:“公子的动作真是快得很,我们这边走。”说罢拉起肖雨楚的手便前行。   走到一座小院子,巧喜儿回头朝肖雨楚竖起一指示意噤声,随后摄手摄脚的朝前走,肖雨楚则悄无声息的跟随在后。   巧喜儿走至一所房舍前轻声说道:“这里便是账房,门是锁着的,所有银两应该放在房内的铁柜子里,铁柜子通常也是锁着的。”   肖雨楚看了看门锁及紧闭的窗门,见窗门的内侧为非常坚固的铁栅栏,当即轻轻纵起身跃上屋顶,悄悄揭开一张瓦片朝内张望,见瓦片之下是以石板之类砌成的天棚,解下腰畔的长剑探下去轻触,发出“笃笃”的实心声音,想来天棚必定非常厚实,于是盖上瓦片在巧喜儿的瞠目结舌中轻轻跃落地面。   肖雨楚说道:“那个铁柜子放在什么位置?”   巧喜儿道:“进门后左侧有张算账记账用的书桌,铁柜子就放在书桌内侧墙角边。”   “若要进入房内取出银两须弄出不小的声响,你这便回到你自己的房内吧,免得府上有人闻声赶来见到你对你生出疑心。”肖雨楚观察着房舍的结构说道。   巧喜儿道:“那么我如何才能见到公子?”   肖雨楚道:“你的住处在哪里?和谁住在一起?”   巧喜儿答道:“我本是与春兰住在一起,但春兰已经早一日离开杨府回到了家乡,如今便只我一人单独住在那里。”说罢将所住房屋的方位详尽道了出来。   肖雨楚道:“我动手拿取银子必定惊动府上,得手后我首先离开此处,待得三更过后四更之前便到你的住处寻你。”   巧喜儿离开之后,肖雨楚闭上双眼默想了一遍书桌及铁柜的方位。   过了片刻,估摸巧喜儿已经到了所住的房间,再回头审视了一遍得手后离去之路,肖雨楚取过背负的长条包裹取出龙吟刀,将仍裹着鹰啸剑的包裹负到背后,面对房门持刀而立。   倏忽间刀光闪过,“噌!”的一声门锁从中而断,两扇门因遭受震荡而朝内敞开半许,肖雨楚毫不停留的闪入房内,身形轻跃左足已踏上书桌,身形前趋的在半空中挥刀横切铁柜的锁环,身形落地之时已然一刀挑开了铁柜上盖,一箱码得整整齐齐的白色银锭映入肖雨楚的眼帘,当即将龙吟刀放在一侧随手取过放置在铁柜一侧的布制银袋子,两手并用的将一锭锭纹银装进袋子里直至装满,随后左手提袋右手提刀箭矢般窜出房门,右足轻点地面施展鹤纵术高高纵起脱离杨府宅邸,转瞬间没入府外的黑暗之中。   当杨府的人因声响惊吓而慌忙着衣提灯前去查看时,肖雨楚已离去多时。   三更刚过,巧喜儿合衣躺在床上静待肖雨楚前来。   当离开肖雨楚后回到房间不久,便听到账房处传来两次短促的金铁交鸣之声,之后便是毫无声息,稍后传来数人的脚步声及询问声,巧喜儿至此已知晓肖雨楚得手离去,怀着紧张忐忑的心睁着双眼在黑暗中耐心等待,直至三更鼓敲过。   过了片刻,肖雨楚还是未曾出现。   再过得片刻,当巧喜儿微微皱眉疑心渐增时,忽听窗门响起“笃笃”两声极其轻微的敲击声。   巧喜儿又惊又喜翻身下床悄悄走至窗边,轻轻将窗门支起,夜色下只见肖雨楚眼望周遭轻声道:“开启房门恐会有所响动,便从窗门出来吧。”   巧喜儿在房内磨蹭了一小会儿,许是在穿鞋及拿取简单的随身物品,随后架着肖雨楚的手臂在肖雨楚的协助下轻轻自窗门移身门外。   肖雨楚见巧喜儿手上拿着的东西便问道:“拿这些物件做什么?”   巧喜儿道:“梳子与胭脂,待见到小姐婢子便为她梳洗装扮。”   肖雨楚心道:“好体贴入微的细心婢子,这位小姐有这样乖巧伶俐的婢子如何不会喜爱?如何不会像亲妹子一般看待爱护?”   “这便走吧。”肖雨楚说着伸臂揽住巧喜儿的纤腰,巧喜儿慌道:“公子你…”   “不要害怕,若不敢瞧便闭上双眼,只要不惊叫出声便可以。”肖雨楚说罢施展鹤纵之术一纵而起,巧喜儿见状惊得张口欲叫,好在肖雨楚已提点在先,急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待肖雨楚携着巧喜儿翻过城墙时,巧喜儿虽仍自以手捂着嘴但却兴奋的笑逐颜开。   到得昨日打斗后贼人离去的大致方位,肖雨楚放开巧喜儿令其蹲下,肖雨楚查看了一番四周环境后蹲下身说道:“你在此处等待,若有人来我便朝你身侧扔一颗石子,你见到我的提示便哭。”   巧喜儿愕然道“哭?哭吗?”   肖雨楚道:“是哭,而且要哭出声。”   巧喜儿诧道:“那是为何?”   肖雨楚道:“那是因为有人来了,而且极有可能是掳去你家小姐的贼人,你若哭出声来那些人便会赶来瞧个究竟,然后顺便将你装入麻袋里捉走。”   “将我装入麻袋里捉走?”巧喜儿吃惊的道:“那却如何是好?”   “如此便好!”肖雨楚说道:“他们很可能将你捉去与你家小姐一样关起来,或会关在一处也说不定,到时我悄悄跟踪弄清楚他们的巢穴,才有希望将你与你家小姐等人救出来。”   巧喜儿恍然道:“原来如此。”   肖雨楚道:“你害不害怕?”   巧喜儿娇羞的道:“确是有些害怕,但想到可能会与我家小姐相见,又有公子暗中跟随欲施救援,倒不如何害怕了。”   肖雨楚点头道:“好,你在此处或坐或站或蹲都没关系,记住只要我扔出石子便哭,我到一边藏起来。”   巧喜儿点头答允后仍蹲在原地,而肖雨楚悄悄躲到一边草木丛之中。   此处为稍稍远离城门官道的偏僻处,不但杂草丛生且蚊虫颇多,肖雨楚与巧喜儿掩身在此确是好生辛苦。   过得片刻已接近四更,四下里仍然毫无人影寂静无声,肖雨楚不由担心那些贼人会否今日不再作案,但存有一丝可能便绝不愿就此放弃,当下只有耐心等待。   过得片刻,前方忽然出现几条人影,其身形步法极其诡异迅捷。   肖雨楚心神一震,急忙将手中的石子扔到巧喜儿的身畔,巧喜儿微微一怔,随即“嘤嘤”的哭了起来,在寂静之中听来尤其清晰。    第三二四章 偷上贼船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那些闪动的人影倏然停驻,默立片刻后齐齐朝巧喜儿所在之处急急奔来,只见此行亦是四人,双脚轮番踏地之频繁迅捷无与伦比。   四人抵达巧喜儿丈许处齐齐驻足,神光炯然的四双眼直直盯注着亦自哭泣的巧喜儿。   巧喜儿察觉有异抬首望去,哭声戛然而止。   肖雨楚担心自己的视线令对方生出感应,于是亦将目光投向巧喜儿,仅以余光观察四人的一举一动。   片刻之后四人互望着交谈了几句,其中一人全神戒备的一步步靠向巧喜儿,巧喜儿见一人右手探前步步靠近不由心惊胆寒,险些朝肖雨楚所在之处放声呼救,但最终强压下升腾的恐惧,坐姿不变的双手扶地慌张后撤。   只见那人倏然上前在巧喜儿面前虚晃一掌顺势砍在巧喜儿的颈项,巧喜儿极其短促的轻哼一声便当即晕厥倒地。   肖雨楚见状心道:“难道一掌砍在人的颈项亦可将人砍晕?”   只见那人微微一怔后回头朝另外三人说了一番话,随后四人桀桀怪笑,肖雨楚听到笑声诡异不由背脊阵阵发凉,心想幸好巧喜儿已然晕厥,否则听到此类怪笑声响夜里不做噩梦才怪。   忽听三人中的一人说了一番话,那出手之人点点头自腰背部取下一个麻袋放在地上摊开后探出一只手捉住巧喜儿的前襟一把提起放在麻袋上,随后双手抓住麻袋的两端向上一抬,便将巧喜儿整个儿的装入了麻袋,当即双手拢起麻袋口背负肩上疾奔而回,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熟练至极。   那另三人说了番话放缓速度朝城郭方向奔去,许是待那离去之人赶了来好一同进入城内。   肖雨楚心道:这些贼人的掳人行动当是四人一组,幸好你们三人未在原地等候那人,否则我如何前去跟踪?当下施展轻功悄无声息的朝背负着巧喜儿的那人追去。   只见那人朝一片荒芜之地直直疾奔,丝毫未留意有人自身后跟随。   肖雨楚心想:此番四人瞧样貌似乎并非亥时被自己挫败的四人,看来那四人遭受打击信心受挫,于是由另一批的四人前去作案。   但这仅仅是肖雨楚少年心性的恣意猜测而已,事实究竟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不一刻,那人奔至海边沿着海岸一路朝北疾行,正在肖雨楚暗暗纳罕此人要奔向何处、奔到何时之际忽见那人急刹身形停在一处岸边,随后抬起似乎握着某物的右手凑到嘴边似是咬了一口,随后右臂高举至上方急剧摇晃,只见随着手中之物的摇晃在空中喷洒出无数萤火四散飘飞,少顷后那人收起那件物事面朝海面站立静待。   肖雨楚此时已发现远处一艘船只急急驶来,该是见到特定的信号而赶来,肖雨楚当即悄悄退后绕到远处,轻轻自一岸边进入海水悄悄潜了下去。   一艘大中型船只缓缓靠岸,背负巧喜儿的贼人一纵身跃上船将麻袋放在船板上向同伙交待几句后跃上岸急急离去。   船只随后便缓缓驶离海岸,朝远离岸边的海水深处行驶,而肖雨楚趁颇大的浪涛拍打船身之际自船只一侧纵身跃起,双手搭在船沿上便一动不动。   静待片刻见上方毫无动静,肖雨楚便悄悄探出头张望,却见船板上一个人影也无,不由暗暗奇道:“船只正自张帆行驶,却是为何无人操船?”当下也不多想便翻身跃上船板倾听周遭动静。   忽见内进的船舱中传来语声,肖雨楚连忙闪身隐身在外舱一端的阴暗一角,但听“吱嘎”一声传来开门的声音,随后便是暗淡的灯光晃动闪烁,想来必是有人提着防风的油灯自内舱走出,肖雨楚见侧面灯光的朝向前方直趋而来,知晓稍刻后必然经过自己身侧,当即连忙闪身挪到船舱的外沿,足踏巴掌大小的边端,背脊紧贴外舱壁斜视着船只的前沿方向寂然不动。   借着灯光,肖雨楚已然确定至少有两人已到达船首,只听有两人交流两句后便返回来,随后听到拉动绳索的绞盘转动声及搬动某种沉重物品挪歩的声音。   肖雨楚悄悄探头观望,却见一人捧起笨重的铁锚走到船首,随即抛向下方,拴着铁锚的铁链缠绕在一根固定在船板上却可以轻易转动的木桩上,此时只见木桩快速转动,铁链不断拉长,听到“噗通”一声好似铁锚入水的声音,但铁链仍在下拉,木桩亦自转个不停。   肖雨楚朝外挪了挪向船板内侧观瞧,却见一人使力扭动绞盘望着上方,看似正在收紧风帆。   原来这两人方才在船首查找原先停泊的浅水位置,此时便抛锚收帆欲行停泊。   肖雨楚心想机不可失,趁着铁链拉动、绞盘扭动的嘈杂之音及呼啸的海风欺至抛铁锚之人的身后,左手自后前伸捂住其口鼻的同时右手剑前探疾划咽喉,那人当即毙命软倒,肖雨楚随手一把将尚未倒地的那人推了下去,未待那人落入海中,肖雨楚便闪身隐在自绞盘所在的高处望不见的下方角落。   只听扭动绞盘之人喊了两声,好似喊着那人的名字,随后便是一阵低低的似是连串咒骂的话语,想必扭动绞盘之人要那人来帮忙,却不知那人躲到了哪里偷懒,于是只有咒骂几句了事。   肖雨楚躲在下方静待那人收帆后自行下来送死,同时揣测舱内尚有几人,因如今已然发现这扭动绞盘之人正是亥时被自己击溃的四人中的一人,而已被自己料理掉且推下海的那人的面貌未曾看清,但想来亦是那四人中的一人,如此算来舱内至少还有两人,甚至有可能更多,因为统率的首领是绝不会亲自前去费力掳人作案的。   想到此处,肖雨楚不由得有些紧张,因为一旦此时有人再行自舱内走出或杀掉上方之人之时弄出声响将警醒其他人,若因此遭来群起而攻,在这窄小的船板之上能否短时间内尽数歼灭这些人毫无把握,甚至遭受创伤或丢掉性命亦未可知。   过了片刻,扭动绞盘的声音已经止歇,只听那人再次喊了两声后嘴里嘟囔着什么朝肖雨楚所在的方向走来,肖雨楚矮下身形背部后贴朝侧方持剑展臂,只待那人跳下来便在半空中一举击杀。   那人果然未曾辜负肖雨楚的期望,轻轻纵身落向肖雨楚的身前,肖雨楚适时挺身站起,在那人双足尚未落地之时一剑挥出,一颗头颅当即喷血离体,肖雨楚早已想好后着,顺势左手抱住那人的失去头颅的躯体,趋前伸足踢中了未曾落地的头颅,同时旋身一摆左臂,那人的头颅及躯体先后落向海面。   干净利落的解决掉此人之后,肖雨楚凝立当地倾听有无反应的动静,但在海风呼啸的船板上丝毫听不到舱内传来任何声响,当下悄悄朝舱门挪歩,右手剑的剑尖斜斜指着右侧地面。   肖雨楚心中不住盘算是直截了当的杀将进去还是悄悄推开舱门观瞧后再行动手,若是直截了当的杀入将会给敌方一个措手不及,但自己也有可能一时辨不清敌我,若是悄悄推开舱门观瞧,敌方极易发现自己,若是如此便给了敌方一准备之机甚至存有敌人抢先动手的可能,到底如何是好心中一直犹豫不定。   亦自盘算着堪堪接近,忽然“砰!”一声舱门洞开,衣衫不整的一女子随之扑出,竟与毫无准备的肖雨楚撞了个满怀。    第三二五章 诛杀倭贼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身形一顿探出左手一把抱住那女子,右手剑朝前一送便贯穿了在后紧追而来的一名倭人胸膛,肖雨楚疾收长剑的同时将那女子移到左侧一同后退一步,那名倭人胸口喷着血箭扑倒在地。   那女子急忙侧首观瞧,见抱住自己的是中土汉人打扮的一少年,不由大感惊疑,肖雨楚忙道:“姑娘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汉人。”   那女子闻言一怔,随即喜道:“你是前来救我们的壮士?”   原来此女方才被一名倭人拉进屋内欲进行侮辱,岂料此女性情甚为刚烈誓死不从,趁机狠狠咬了一口那倭人的臂膀,倭人受痛一脚将女子踹到门边,女子虽然挨了一脚后头晕眼花、呼吸困难,但仍瞧准舱门急扑而出,打算以投海自尽来免去遭受歹人糟蹋的境地,而那倭人岂肯罢休?当即急忙追奔而出,未曾想迎接自己的却是一把冰冷的剑刃。   肖雨楚瞧望虚掩着的舱门,仅可见到或是侧卧或是倚靠舱壁的被绳索绑缚着的几名女子的身形,当下问那女子道:“里面还有几名贼人?”   女子如遇见救星一般紧紧靠在肖雨楚身侧双手捉着肖雨楚的臂膊说道:“还有…还有两人,其中一人与此人相同装束,另一人年纪较长,头上系着一条白色的布条,白色布条的额头中央部位却是个圆圆的鲜红色,尤其易认。”   肖雨楚见这女子在被掳之后观察如此缜密细微,此番刚刚脱出生死险境却又条理分明的娓娓道来不由大为钦佩,不禁问道:“姑娘尊姓大名?”   那女子微微一怔,随即略显娇羞的答道:“小女子何田晶。”   肖雨楚暗暗叹道:“竟会有如此凑巧之事?此女便是曾施舍一碗清水给自己的何大叔的被掳之女?”当下望着何田晶微微一笑,何田晶本紧紧倚靠在肖雨楚身侧,此时见肖雨楚问过名字后对自己展颜微笑不由心神一颤,随即赶忙放开肖雨楚的手臂站开了一些距离。   倏然间警念陡升,肖雨楚急忙将何田晶拉到身后,只见一名倭人双手持刀挺立在舱门口,双臂弯曲,双手在胸前紧握长长的刀柄,又薄又窄的弯刀斜指右肩上方纹丝不动,宛然有一股与力劈山岳之势,凝目一瞧正是亥时被肖雨楚击溃的四人中发号施令之人。   肖雨楚悄声道:“何姑娘,站远些免得被刀气所伤。”右手剑斜斜下指亦是纹丝不动。   那倭人如野兽般的双目狠狠盯着肖雨楚,眉目及唇角边现出一丝阴戾凶残的笑意。   肖雨楚忽然发觉情形极为不妥,如今明明感受到一股凛冽的杀气,但此杀气似乎并非来自站立在舱门口的倭人之处,而是来自极近的左侧,但左侧乃是一面舱壁,如何会传出杀气?   肖雨楚心思转动间浑身一震,当即疾速朝后飞退,与此同时那处左侧舱壁猛然爆裂,一柄犹如来自幽冥异界的长刀劲刺在肖雨楚方才所站之处,一刀刺空,刀身亦自颤动不已,肖雨楚瞧在眼里惊出一身冷汗,亏得武功越高对危险及杀气的感应越加灵锐,否则早已命丧当场。   只见自舱壁的破洞中走出一年岁在三十许,八字须浓郁,头戴红圆白巾的凶悍样貌之人。   肖雨楚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番说道:“想必你就是到中土掳掠女子的一众倭贼的首领了?果然身手不凡有些手段,来来来,我们再行亲近亲近。”既然明知对方听不懂,所以干脆以更难听懂的言语相向,毫不理会对方闻听后会如何所为。   只听那人道:“你的讲话太也复杂,我的难以听懂,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肖雨楚不由“吔?”了一声道:“你这老小子原来懂得中土语言,我是何人并不重要,只要知晓我乃中土之人便是,我且问你,你带领一帮贼头贼脑的喽啰大肆掳掠中土女子是何缘由?目的何在?”   那人冷笑一声道:“我的府上秋野君经商精明无敌,你的中土女子大多较本国女子身材高挑美丽,到得本国能够卖得上好价钱,我的如此说话你的小子可明白?”   肖雨楚闻言心道原来是掳掠他国女子进行贩卖的不折不扣的强盗,于是学着那人的语气说道:“你的说话我的明白,可是你的七个手下被我的杀了,你的两个也过来受死吧!”   那人鼠眉上挑说道:“你的此话当真?”   肖雨楚答道:“我的此话千真万确!”   那人双眼霎时变得火红,当即怪吼一声疾速上前斜劈向肖雨楚,肖雨楚曾轻易击溃敌方四人且轻易杀掉了船上的三人,对贼人的武功已然看低,当下以己身的三成功力运注于剑自下而上迎架那人斜劈的东瀛刀,但听“当!”的一声长剑脱手而飞落向海中,肖雨楚浑身一震退后一步愕然呆住。   那人冷笑一声喝道:“你的西!”东瀛刀左右各劈一记猛然腾身袭向肖雨楚,肖雨楚疾退之中解下背后的包裹双手一探已然将刀剑提在双手,双臂疾速下摆中传来雄浑尖锐的声响,刀剑之鞘已落在身侧左右的船板之上,左手鹰啸剑、右手龙吟刀瞬间在身前摆开架势。   那人微微一愕停下身形定睛瞧着肖雨楚手中的一刀一剑,眉头微皱眼珠急转似是正自苦苦思索,肖雨楚见状笑道:“龙吟刀、鹰啸剑,你的可曾听闻?”   那人浑身一震道:“果然如此!”   肖雨楚哼了一声道:“果然!”   那人微一沉吟忽然说了一串肖雨楚听不懂的倭语,只听站立在舱门口的那名倭人疾步上前挺刀面向肖雨楚。   肖雨楚见状心想那人闻听是龙吟刀及鹰啸剑已然心怯,许是命令此人动手欲称称龙吟刀及鹰啸剑的斤两,若瞧出难以应对,此人会否逃跑?不如演一出戏好好戏耍一番。   当下朝那名倭人道:“进招吧!”   那名倭人闻言微微皱眉,却听那首领喝道:“哈呀故!”   那名倭人“嗨!”了一声挺刀进袭,肖雨楚急忙挥刀提剑挡架,一时间刀剑撞击之声连绵想起,两人霎时间难解难分的斗在一处。   那名首领仔细观瞧肖雨楚的招式身法,发现肖雨楚的刀剑招术平淡无奇,身形步法极其紊乱毫无章法,不由暗暗叹道:“传说龙吟刀与鹰啸剑如何神通广大,使刀剑之人的身法又是何等神奇诡异,如今开来皆是无中生有徒具虚名,在我看来简直不值一提!”   当下戒惧之心大去,朝那名倭人喊了一声,似是令其退下。   那名倭人见自己与此人激烈相斗不相上下不由打得兴起,听闻首领令自己退下心有不甘,但既得命令自当遵从,虚晃一刀便欲退后。   忽见刀锋一闪,那名欲退的倭人咽喉溅血,其身后的首领却毫不知情仗刀直袭向肖雨楚,肖雨楚右手龙吟刀疾施一记“匹练式”,两刀相击中那人闷哼一声当即感觉虎口酸麻难当,肖雨楚毫不停留的施出一记“怒斩式”,那人横刀迎架,却听“当!”的一声后传来“喀喇!”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噗!”的一声响。   原来那名首领见肖雨楚与自己的属下斗了个旗鼓相当,对肖雨楚已大为看低,此刻忽然迎击“匹练式”却顿感身心震荡,随后的“怒斩式”虽非宗师所传似是而非,但其威力依然强悍无匹,那人堪堪挡架后当即跪坐在地,船板被那人的双膝跪力压得“喀喇!”一声破出两个大洞,当即“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鹰啸剑已然抵住那人的咽喉,肖雨楚笑道:“龙吟刀、鹰啸剑,你的看是否的确果然?”    第三二六章 绝命反噬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那名首领如今已知晓自己的武功万万抵不过面前的肖雨楚,心想即使不曾大意亦绝非眼前汉人的敌手,万念俱灰之下颓然垂首不语。   肖雨楚道:“何姑娘,烦请你进入舱内为一众被掳的姐妹解开绳索。”   何田晶答应一声奔向舱门,随后似有所悟驻足,随即拾起那名最后一名被杀的倭人身畔的东瀛刀,转身奔入舱内。   片刻之后,肖雨楚瞧见舱门内有女子朝外窥望,而且越聚越多,不知谁人眼尖已然发现横死当地的贼人及被制跪地的贼人首领,欢呼道:“有壮士来救我们,我们有救了!”   一众女子呼啦一声涌了出来将肖雨楚围在当中,忽听一女子道:“小姐,就是这位公子,查找贼船的妙计便是这位公子想出来的!”   肖雨楚闻言望去却正是巧喜儿,只见巧喜儿身畔一清丽典雅的女子满含感激的走过来朝肖雨楚行了一个万福,肖雨楚略显尴尬笑道:“若非巧喜儿姑娘勇敢无畏甘当诱饵,恐怕贼船所在处都难以找寻,若是要谢还是要多谢巧喜儿姑娘吧。”   巧喜儿甜甜一笑忽然说道:“公子要如何处置这个贼首?”   何田晶在旁插话道:“公子,这些贼人一个都留不得,多一个人活得性命,中原的姐妹便多一些人遭受劫难。”   身边的数十女子纷纷附和,不一刻“杀了他!”的娇呼声此起彼伏。   忽听“当啷”一声,那倭贼首突然放落了手中的东瀛刀,随即将左手探至嘴边啃咬,众人见状不由大惑不解。   “喂!你这老小子做什么?难道是饿了不成?”肖雨楚定睛望着那人说道。   忽见那人嘴角边现出一丝阴戾的笑意,随即张口吃吃而笑,笑声阴测测的令人背脊生寒,低低的阴笑逐渐变大,转眼变为大声狂笑,笑声中那血红的双眼尤其可怖,一众女子惊呼一声齐齐后退,肖雨楚亦不由自主的生出惧意,忽然间灵光一闪脱口道:“贼子服药自尽了!”不觉间嗅到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心生寒意之下急呼道:“大家退后!”同时刀剑架在身前疾退一步,仓促间瞧见那人忽然大张其口,急忙使出浑身解数以龙吟刀及鹰啸剑在身前幻化出一片刀幕剑圈,同时身形疾退,忽听“噗!”的一声,一蓬乌黑的血箭自那人口中急喷而出,挟带腥气劲风的血箭如一团冰锥般直袭肖雨楚的面门及上身。   血箭撞上刀剑的光幕纷纷四散溅飞,而一众女子在肖雨楚的提醒中急急躲了开去,一部分人躲到了肖雨楚的身后,更多的人则退到舱门附近,因此无一人受到牵连,而肖雨楚原本可以轻易闪避躲过,怎奈身后有七、八名胆战心惊的女子躲藏怎能避其锋锐令身后女子惨遭灾祸?而这名倭人首领如同“同归于尽”的绝命反噬何其霸道,肖雨楚在挥舞刀剑中犹如连连遭受雷霆重击般步步后退,只听“噗噗”响中一声闷哼,肖雨楚朝后跌退,众女子合力推档才堪堪令肖雨楚止住跌势,只听“喀!”的一声,肖雨楚吐出一大口鲜血。   原来肖雨楚的刀剑之势最终遭遇阻隔趋缓迟滞,那倭人的气绝前最致命的一击血箭只要以刀剑之身封挡当可无虞,然此时刀剑之势已乱,那道血箭仅被剑刃切得一分为二,虽减去大半的力道且无法冲破肖雨楚的护身真气直侵入体内,但已然令胸腹遭受两记重击,肖雨楚当即受伤委顿在地。   “蓬!”的一声,那名倭人七窍流血扑倒在地。   一众女子见到如此可怖的情景惊得站立当地呆若木鸡,好半晌后不知谁欢呼一声,众人这才蜂拥上前团团围住了肖雨楚。   “公子怎样?”、“您受伤了吗?”等等话语纷纷出自巧喜儿、杨家小姐及何田晶等女子的口中,众女子的面上皆是关切之色。。   肖雨楚盘腿而坐运功调息,面上尽是痛楚之色,片刻后缓缓收功望向众人艰涩的说道:“哪家姑娘会操船?”   何田晶忙道:“民女自小追随爹爹打鱼,操船之技绝无问题。”   肖雨楚欣慰的点点头道:“再找出两位,三人便足矣。”   何田晶忙上前询问打听,不一会儿便选了两位渔家女子,何田晶领着两名女子走至肖雨楚身前道:“公子,加上这两位姐妹人已备齐了,如今如何是好?”   肖雨楚道:“稍后远处岸上会升起一团萤火,届时烦劳三为姑娘操船靠岸,还有四名贼人未曾伏法,稍后必会掳人赶来发出讯号要求船只前去接应。”   众女恍然之下纷纷点头,此时却见那杨家小姐关切的道:“公子如今受了伤,能否对付四名贼人?”   肖雨楚苦涩的笑笑说道:“勉力一试吧,若此次让他们逃脱,再行擒捉或诛杀便难之又难了。”随即微一沉吟继而道:“稍后岸边发出讯号,还请小姐交待大家进入舱内,免得被贼子瞧见起了疑心。”   那杨家小姐闻言点头道:“公子放心,我们必定遵照公子的意愿行事绝不添乱,但公子务须多加小心。”   肖雨楚颔首道:“多谢小姐好意。”   巧喜儿忽然道:“公子,我家小姐关心你嘞!”   那杨家小姐白了眼巧喜儿便娇羞的垂下头。   忽听何田晶说道:“公子你瞧!”   肖雨楚及众女子齐齐朝何田晶所指之处望去,却见远处岸边一团萤火冉冉升起,而肖雨楚已分明瞧见似是负着某物的四条人影,所负之物自然是那掳人的大麻袋。   “大家帮忙起锚扯帆,随后操船靠近!”肖雨楚急忙吩咐道,众人齐齐动手起锚的起锚扯帆的扯帆,忙得一团糟。   一切妥当后,一众女子尽皆乖巧的进入舱内掩上了门,只余下肖雨楚及何田晶三女。   肖雨楚微一思索道:“何姑娘,你们可不可以换上这些倭人的衣衫?”   “啊?”何田晶等三女闻听要换上死人的衣衫尽皆做出苦脸,肖雨楚微微一笑便脱下那倭人首领的衣衫准备套在身上。   忽听何田晶说道:“差点终生见不到爹娘甚至命丧异域,既然是为了除掉这些丧尽天良的强盗为民除害,这点委屈算得什么?”说罢去脱一名倭人的衣衫,另两名女子亦有同感,见到何田晶带头便纷纷随之行动。   肖雨楚套着衣衫说道:“稍后船只将要靠岸时,请两为姑娘在上方绞盘处背对岸边蹲坐,装做忙碌的样子,只余一位姑娘留下来操船靠岸便是。”   三女齐声答应,何田晶说道:“就由民女留下。”   肖雨楚除下发巾放落头发随意披散着,随后在头上系着带有红圆的白巾,闻言含笑点头,何田晶娇媚的报以甜甜的一笑。   船帆吃满风,船只快速朝岸边驶去。   眼见即将靠岸,何田晶背对着岸边操船欲行停靠,两名女子则背对着岸边蹲坐在绞盘前急急收帆,不必佯装便是十分忙碌的样子。   肖雨楚亦背对岸边端坐在船首,望着忙碌的三女颇觉好笑,但身体受伤后能否一举奏功尽歼贼人的忧心随之而来,心底不免有些紧张焦虑。   船只即将靠岸,忽听岸上一人喊道:“森塞!”   肖雨楚自然听不懂此言何意,当即眼珠一转伸出左手挥了挥,示意四人上船。   此前,肖雨楚经仔细揣摩后背对着坐在船首,身后仅余下少许的空余之地,而且料定这些人绝不会失礼的跃过首领的头顶落在前方,只会落足于紧挨着自己的身后空处。   风声飒然,四人纷纷落在肖雨楚身后,肖雨楚的右手已握紧了龙吟刀刀柄。    第三二七章 功成离去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并未回身,但闻听落足之声亦可断定四人并未将麻袋放落,未免伤及被掳之女当即坐势不变的朝右旋身龙吟刀疾扫身后之人的足踝,只听“咔擦”、“咔擦”声连响,两名倭人的足踝被齐齐斩落,而另两人已然警觉跃起,齐齐将背负的麻袋朝肖雨楚扔去,同时借力疾落向岸边,肖雨楚翻身躲过麻袋弹起身形掠向跃至岸边的两人。   剧烈的惨嚎声中两名足踝被削的倭人扔下麻袋滚倒在地痛苦吼叫,“嗵嗵”的麻袋落在船板之声几乎同时响起,只是扔向肖雨楚的两个麻袋跌落声响更剧,而且落下后亦自滚出丈许远。   只见夜色下的岸边三人翻翻滚滚战在一处,刀剑撞击声连绵不绝,忽听“锵锵”两声,两名夹击肖雨楚的倭人闷哼声中齐齐跌退,忽听“嘭!”的一声白色的浓烟冲天而起。   肖雨楚受伤之余强提几许真气一阵施展且强强硬碰之后忽觉胸口烦闷丹田剧痛,见白烟暴起知晓若再次提起真气跃起则伤上加伤,忽然间灵光一闪急忙施展“七绝环步”在浓烟之中茫无目的地左踏右斜快速奔跑,只感觉松软的地底不时有东瀛刀的刀尖疾速冒出,但“七绝环步”神奇诡异似是毫无章法,地底的倭人依照沙土的震荡感应方位朝上方疾刺,但一一被肖雨楚在无意之中险险避过。   此时一众女子已全数聚到船边,时而恐惧的望着倒地打着滚哀嚎抽搐的两名倭人,时而观瞧肖雨楚怪异疾速的身法,有些女子眼尖已发现白烟逐渐散去的岸上沙土中时时刺向上方的刀尖,惊恐中连连尖叫。   杨家小姐急忙道:“巧喜儿,壮士处境危险,快快去城内叫些人来帮忙。”   巧喜儿跳落在另一处岸边,关切的瞧了眼肖雨楚便急急奔向城郭方向,忽听“一同去!”的喊声传来,两名似是有些身手的女子先后跳到岸边急急尾随,眨眼间已追及前方的巧喜儿,眼看便要超前而去。   何田晶忽然拾起东瀛刀靠向面无血色仍自抽搐的两名倭人,那两人虽痛入骨髓几欲晕厥,但精神恍惚间仍然瞧得分明,当即慌忙滚到船沿,而何田晶却步步紧逼,两人惊恐之下竟双手攀向船沿,随即一翻身便跃入了海中,失去双足血流如瀑,跌入海水中眼见是不活了。   而肖雨楚疾展“七绝环步”,起初的胸口烦闷之感及丹田剧痛已减轻了许多,萎靡吃力感亦逐渐转淡,片刻之后只感觉丹田之中暖流涌动充沛蓬勃舒畅不已,不由仰天清啸一声,啸声嘹亮高亢传出极远。   肖雨楚感觉身受之伤几近痊愈,而且内力不但尽复更是犹胜往昔,当下戒惧尽去腾空而起,随即头下脚上的自上空疾堕,右臂伸展长刀直指地面,双眼疾速收索地面沙土的动向。   岂料地面沙土毫无动静,必定是两名倭人感受不到踩踏所引发的震荡而屏息静待,肖雨楚眼见目标难寻当即收回龙吟刀护在身前转而以鹰啸剑刺向地面,“嚓”声响中剑尖入土,身侧沙土中倏然钻出东瀛刀刀刃直刺肖雨楚的肩臂,肖雨楚早已料到此着当即以龙吟刀挡架,只听“当!”的一声火星四溅,东瀛刀疾速收回不见踪影,而肖雨楚眼见便要落在地面,当即借助两刀撞击之力挪移向一侧,龙吟刀顺势点向巴掌大小的石块,刀身微微弯曲后倏然挺直,肖雨楚却已借势落足于另一侧的岩石之上。   料想沙土之中呼吸困难,肖雨楚手持刀剑站在岩上仔细观察沙土上方,心想你们要我先行动手?本公子偏要罢手等候,倒要瞧瞧尔等能耐到几时?   过不多时,果然见到两处沙土轻微涌动,随即各自朝一处方向直直移去,肖雨楚冷哼一声道:“想逃?”随即弹起身形掠向一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当即停驻身形将龙吟刀插在腰间俯身拾起两颗石子,随即一纵身跃上半空,直朝一人的去向扑去,临近之时左手一摆,两颗石子先后朝那人所去的方向右侧击去,而手中的鹰啸剑则直指那人的左侧。   石子落地,只见地面闪电般现出一面刀刃,堪堪擦过石子刺向地面上方,而适时靠近的肖雨楚疾出长剑,只听一声怪后吼,“嗤!”的一声自剑刃边缘喷出一道血箭,肖雨楚当即抽剑飘移,只见一人“唰!”的一声破土而出,一柄东瀛刀疾速轮了一圈后跪在当地,以刀拄地“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背脊伤口亦汩汩冒出赤红的血液。   肖雨楚此时恰巧自那人的上方掠过,顺势探出右足以足背扫过那人的后脑,只听“啪!”的一声那人当即合身扑到一动不动。   而肖雨楚施展轻功轻点几处地面飘然落于另一人潜行的前方,定睛观察那人的潜行速度及方向。   迅速的一番观察之后,肖雨楚轻轻落于一方岩石,随即不断将手中石子掷向地面,造出有人自一侧奔掠而至的假象,时而适时改变投掷的方位,令那在地底遁行之人朝自身所立的岩石方向潜来,待那人疾速靠近时抽出龙吟刀,刀背紧贴着岩石悄悄插入地底,刀刃朝向正是那人的来路。   耸动的沙土行迹急速靠近,忽听隐约的“嗤”声响中传来一声痛叫,一条人影倏然破土而出,只见那人双手探在身前,右手四指被齐齐切掉,而左手的中、无名两指亦削掉了一截血流如注。   肖雨楚手中的鹰啸剑尖已然抵在那人的喉间。   那人强忍痛楚直瞪了肖雨楚半晌,随即双眼竭力斜视,好似急欲探察同伴的境况,肖雨楚悄悄将剑尖移离了寸许,那人回头巡望,终于发现扑倒在地一动不动的同伴。   此时天已蒙蒙亮,一众女子纷纷涌到肖雨楚的身侧,而身后城郭方向传来人声,一女子道:“城内的许多乡亲都赶来了,咦?后面还跟着那些擅恶无能的官兵。”   那名断掉手指的倭人见大势已去忽然转首前探,剑尖直直穿入那人的咽喉,肖雨楚闻听官兵到来微微皱眉,全未料到这名倭人会有此一举,愕然片刻后顺手抽出剑站起身来。   一众人奔跑而来,隐约听到“孩儿啊!”、“我的闺女!”等诸如此类的呼喊声。   肖雨楚朝何田晶说道:“何姑娘,代我向何大叔…就是令尊多谢昨夜一碗清水之恩。”   在何田晶闻言不解其意愕然呆住之时朝杨家小姐说道:“府上银两就此奉还,如今看来用不着了。”说罢将银袋子交于杨家小姐,那女子愕然道:“银两?何来银两?公子此举何意?”   肖雨楚笑道:“回头问过巧喜儿自然知晓。”说罢向众女子作揖道:“众位姑娘,既然乡亲及亲人们前来迎接便已得脱险境家人团圆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说罢不待众女子作答便施展鹤纵术高高纵起,如箭矢般落在船板之上,随即现学现卖的操船驶离岸边。   众女子微微一怔后齐齐呼喊,纷纷奔向肖雨楚所乘船只的方向,怎奈船只已离开岸边,虽然距离不远但众女子只能望船兴叹别无他法。   肖雨楚撑起风帆操船行驶,转眼间已驶出极远。   何田晶与杨家小姐目送着远去的船只各有所思。   何田晶回味着“何大叔…昨夜一碗清水之恩”的话语想道:“难道公子昨夜曾去过我家里?”   而杨家小姐手持着银袋子想道:“这些银两是我家的?这人真是的为何不拿了去倒要交给我?唉,稍后定要细细询问巧喜儿。”   船只渐行渐远,一众女子齐声招手呼喊,何田晶、杨家小姐及众多劫后余生的女子双眼之中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第三二八章 惊闻噩耗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刘任世率领天朗星、王星及琴、瑟、琵、琶四星随同白莺及莹露、霜花谨慎行走在通往天山派的山间道路。   一众人仔细观察道路周边的境况,极力查找一切可疑的行迹,但一路行来并未发现丝毫异常状况。   到得山间道路上天山派的第一道门户――一座凉亭,有当值的两名男弟子携剑看守,见到一众人朝山上走来急忙提剑戒备朝来路观望。   “白莺姐姐!”两名男弟子一眼便认出一身白衣白裙面罩黑巾的白莺,两名年轻人皆是喜形于色欢颜相待。   白莺点点头向刘任世摊开手掌道:“这位是天星堡的刘堡主,其他几位少侠便是天星堡的精英人士。”   两名男子躬身行礼道:“见过刘堡主,见过各位大侠!”   天朗星、王星及琴瑟琵琶四星急忙还礼。   白莺道:“师尊他们两位老人家可在山上?”   “都在山上。”一名男子边答话边朝另一名男子道:“秋商,你快上去禀报!”随即让开道路摆手道:“请白莺姐姐及天星堡的各位英侠移步上山。”   “辛苦了天怡!”白莺朝那名男子天怡点点头便当先迈步走上石阶,刘任世及一众天星堡人跟随在后,莹露及霜花则朝天怡报以微笑便随在最后。   行了一炷香光景,众人抵达两侧立有朱红巨柱的两扇大门之前,两扇门的上方嵌着宽约丈余高约数尺的白色牌匾,牌匾上方以银灰之色写有“天山”两字,素色之底加上单色大字,古朴中自有一股磅礴的气势。   天山派的一众男女弟子尽皆出门迎接,看得出白莺在天山派中颇具威望且人缘甚佳,虽然其他两莺不在此间,单只看白莺便可料想三莺在天山派中的地位声望如何。   众人一番寒暄招呼之后,刘任世对王星说道:“给鬼星放飞信鸽,让他告知天冥星等人我们已抵达天山,教他们严加戒备好生看护天星堡。”   王星恭声领命取出毫笔及布条,琶星则拿出细小的竹筒打开上方的圆形筒盖,王星将手中的毫笔探进筒内沾取墨浆便即在布条上书写,随后自琶星手提的鸟笼中捉出信鸽,将布条绑牢后朝上空抛飞,信鸽展翅朝东方飞去。   白莺携刘任世及天星堡一行人拜见天山派掌门滕徒子及掌门夫人闽嫣紫,滕徒子听闻刘任世便是柳浩然的孩儿且是天星堡的堡主,不由大喜过望忙上前搀扶,随即上下不停端详,满面尽是喜爱之色。   白莺则被闽嫣紫拥在怀中问寒问暖,宛然是母女般的情态。   滕徒子忽然道:“龙吟刀柳大侠的公子为何姓刘?这可奇了。”说罢望望白莺再望向刘任世。   刘任世恭谨的道:“是家父之意,家父要求晚辈不可仰仗丝毫龙吟刀的威名,而是凭自身本事及努力立足江湖,独自闯出一番事业。”   滕徒子闻言大笑道:“正所谓侠之大者教子自有侠风之方,我滕徒子是万分钦佩!”随即说道:“那么鹰啸剑肖大侠的公子及千金是否亦是更名后出师?听闻柳少侠有一妹妹,是否也曾更改姓名?”   刘任世答道:“那倒没有。”   滕徒子奇道:“那是为何?”   刘任世道:“肖叔叔家的兄弟楚儿自幼喜好读书不肯习武,肖叔叔虽然着急但也别无他法,只好让楚儿闷在家中读书并严令不得涉足江湖,而且家父与肖叔叔言道女儿家身处江湖势必较男子多遇风波及危险,便要她们沿用原名,到万不得已时道出龙吟刀、鹰啸剑的身份,或可得到化险为夷之效。”   “有道理!此法甚妙!”滕徒子拍手说道。   此时闽嫣紫嗔怪的道:“你也真是的,柳少侠及天星堡的侠士们还未喝口茶歇口气便问个没完没了的,年纪越老越是没有分寸。”   滕徒子笑道:“师妹教训的是,天山派岂可怠慢了天星堡的这许多少年英侠?”说罢赶忙招呼入座。   白莺说起紫莺的事及黑莺未曾赶来的缘由。   闽嫣紫叹道:“紫莺这孩子自小任性妄为,此次指不定会闯出什么祸来呢!”   滕徒子接口道:“还不是因为她在三莺之中最小,你一直宠惯遭来的?”   白莺道:“三妹此去由鹰啸剑肖大侠的千金雨茹及龙吟刀柳大侠的千金思晨陪伴,当不会有何危难。”   闽嫣紫与滕徒子闻言稍感安心。   刘任世问起关于突厥、吐蕃高手下战书的情由,滕徒子及闽嫣紫当即面现凝重之色,滕徒子说道:“还不是祁师弟种下的祸根?当年祁师弟为谋夺掌门之位开出的条件对于塞外西域的突厥与吐蕃来说实是诱人至极,如今江湖传闻龙吟刀柳大侠及鹰啸剑肖大侠遭遇海难生死不明,这些西域高手便蠢蠢欲动伸出魔手露出利齿,而他们若要涉足中原首先须越过的坎便是我天山派与昆仑派,因为我们两派远离中原无法及时求得援助,他们一旦准备妥当后动手,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天山、昆仑两派。”   刘任世闻听后思索了片刻说道:“那么他们为何提前半月下战书?如此一来贵派有充裕的时间招来援助,晚辈等人岂非正是得到讯息后适时赶来?”   滕徒子道:“这件事确实令人费解,后日便是战书所定的最后期限,届时应该看得出端倪。”   刘任世点头后沉思,过了片刻问道:“突厥、吐蕃人的武功路数前辈可是有些了解?”   滕徒子说道:“当年被一众突厥、吐蕃高手围攻,经肖大侠的援手才得以保命,后来我与师妹嫣紫针对西域的武功详细揣摩研究,如今颇有心得,他们不但兵刃、招数怪异,身法与内力亦与中原武功大相径庭。”接着将突厥、吐蕃高手惯用的兵刃,出招速度及身法特点、内力运用的趋向等详细道来。   刘任世、白莺及一众天星堡人士听得暗暗心惊,同时对武道有了更深一层的感悟。   滕徒子最后说道:“自接到战书以来,我与师妹便将经多年研究了解的西域武功再加以示范验证,同时教导门人熟悉了解,更将针对的招式详加指导,令直系弟子掌握其要点,以便届时不致乱了阵脚。”   滕徒子口中的直系弟子便是由滕徒子与闽嫣紫亲自教授武功的弟子,其他由直系弟子们教导武功的门人便不能列入直系弟子的范围内。   时光眨眼间飞逝,今日便是西域高手下战书的最后一日,战书中虽有招降内容,但那些人似是算准了天山派绝无归降的可能,因此内容中多是必定灭掉天山派等等较重的语气,委实与**裸的战书无异。   这两日,刘任世、白莺及天星堡人士同天山派的门人一同熟悉并习练针对突厥、吐蕃高手的武功,刘任世与白莺后来居上,领悟参透已遥遥凌驾于天山派直系弟子之上,滕徒子与闽嫣紫对刘任世赞赏有加,对白莺更是喜爱不已。   王星忽见上空有只银灰色的鸽子盘旋,于是拇、中两指相捏放于口中吹起尖利的啸声,那只鸽子闻声便疾速降落,稳稳落于王星的手臂上。   王星急忙解下鸽子腿脚上的布条交与刘任世,刘任世急忙展开观瞧,只见上书:“天星堡突遭一众异域高手的围攻袭杀,魑星与魉星遇害,魅星与魍星下落不明,天冥星与鬼星身受重伤逃亡中。”   刘任世浑身剧震,接着整个身躯簌簌而抖,随即忽然仰天长啸,啸声凄厉悲怆,响彻于远近天际。    第三二九章 仇怨灼心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众人见刘任世的举动惊诧不已,白莺急忙抢过布条观瞧,随即递给滕徒子与闽嫣紫。   滕徒子痛惜的望着刘任世沉思片刻,忽然脱口道:“难道是调虎离山之计?我们中计了!”   天星堡的天朗星、王星及琴瑟琵琶四星抢着看过了布条之后尽皆怒瞪双眼青筋暴起,齐齐望向刘任世等待堡主示下。   白莺秀眉紧蹙的思索了一阵喃喃道:“那些异域高手或许正是来自突厥、吐蕃,但他们为何要对天星堡痛下杀手?难道任世的身份暴露?也许我们的一举一动尽皆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天朗星突然跪下哽咽道:“恳请堡主示下,属下愿带领五位兄弟前往应援,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寻出那些人为冥队兄弟报仇!”话音未落,王星与琴瑟琵琶五人齐齐跪在天朗星身后,似火的目光直望着刘任世同声道:“恳请堡主示下!”   天朗星与天冥星交情甚笃,而朗队所有人与冥队的鬼星及魑魅魍魉四星情同手足,如今忽然听闻噩耗不由义愤填膺悲从中来,恨不得插翅飞去照顾好一众好兄弟们,欲报仇雪恨之情犹如烈焰般升腾而起。   刘任世强自忍住悲痛定下心神说道:“我们不可全都赶回去,难说他们不会声东击西而反扑天山派。”   天朗星悲声道:“堡主,难道我们要一直在这里等着吗?”   刘任世道:“我这便带着琴瑟两星赶回去,你们四人留下协助白莺为天山派抗击强敌。”   天朗星想了一想低头道:“属下明白!”   白莺忽然道:“任世,那一干西域高手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回去的路上或有埋伏亦说不定。”说罢关切的望着刘任世。   刘任世点头道:“我会加以小心的。”随即朝天朗星一众人说道:“你们都快快起来吧。”   见一众人站起身,刘任世朝滕徒子及闽嫣紫躬身抱拳道:“弊堡突遭灾祸,恕晚辈不能留在贵派共抗强敌,晚辈如火焚身归心似箭,决议即刻起行,还望两位前辈多多体谅。”   闽嫣紫道:“救人如救火,少侠尽管启程便是,天山派如今无任何风吹草动,少侠不必挂怀。”   刘任世忙道:“如此多谢前辈了。”   滕徒子摆手道:“嗨,自家人客气什么来?你将天星堡的英侠们全都带去吧,若仇人寻上门来,天山派自有办法应付。”随即望向白莺说道:“还有,白莺你也一同赶去相助天星堡。”   刘任世忙道:“切不可如此,如今天山派的难关并未度过,白莺那是必定要留下来的,而且天朗星及王星、琵琶星亦会留下,晚辈只携琴瑟两星赶去便是。”   滕徒子想了想道:“如此也好,柳少侠此去务必多加小心。”   刘任世答道:“晚辈记下了。”   白莺悄悄走至刘任世身边,伸出纤手轻轻拉了拉刘任世的衣袖,刘任世见状赶忙随白莺走至一处,随即问道:“白莺还有何事?”   白莺幽幽的望了眼刘任世一眼,随后垂首道:“我知道你现下非常难过且归心似箭,但务必要提高警惕以防遭到敌人的暗算,前去路上多加观察谨慎行事,而且你的身份恐怕已然暴露,那些异域高手定然以你为首要目标。”   刘任世恨声道:“暴露便暴露吧,我早已厌烦‘刘任世’这藏头露尾的假冒名字,我就是柳思仁,从此以后便要堂堂正正的用此真实姓名,这些异族高手已欺到头上,我还用那假名假姓做什么?”说罢瞧见白莺关切担忧的眼神,急忙点头道:“我定会小心谨慎的,白莺放心便是。”   白莺的眉目间浮上一丝红晕,幽幽点了点头。   滕徒子与闽嫣紫看在眼里互望一眼,两人同时现出会心的微笑。   “琴星、瑟星!我们启程!”柳思仁下令道。   见到两人在齐声应是中走到身前,柳思仁转身朝滕徒子及闽嫣紫抱拳躬身道:“晚辈拜别两位前辈,请多多保重!”   “少侠一路保重!”滕徒子与闽嫣紫急忙起身相送。   柳思仁望了眼白莺便转身离去,琴瑟两星急忙跟随在后。   一众天山派门人及留下的天星堡众人一直将三人送到凉亭,三人在远处岔路朝众人挥了挥手便转向一侧逝去身影。   白莺一直站在原处,凝望着柳思仁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肯收回目光。   ※ ※ ※   肖雨茹与柳思晨在所租的船舱中对着昏暗的油灯对桌而坐,白桦与芝草早已在一侧相依而睡。   柳思晨微微叹息一声道:“这许多日子了,楚哥哥与紫莺姐姐还是毫无踪迹,真是令人担心。”   肖雨茹呆呆望了一阵柳思晨,接着缓缓闭上了双眼,眼前浮现出肖雨楚摇头晃脑读书吟诗的样子。爹、娘、二娘以及做为姐姐的自己一直以来对肖雨楚疼爱有加,他的外公楚笑天及外婆唐凝更是将他视为掌中之宝,可以说肖雨楚自小便在众人的关爱之中无忧无虑的沉浸在钟爱的读书之乐之中,但为了寻找一家人而在险恶的江湖之中颠沛流离受尽苦楚,如今更可能已阴阳相隔再难相见。   肖雨茹只感觉心口如针扎般的一阵剧痛,泪水在不觉间已夺眶而出。   “雨茹姐姐。”柳思晨见状轻唤一声,随即只感觉鼻头一酸,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接着扑在桌上便失声痛哭。   白桦及芝草被哭声惊醒,茫然呆望一阵后想起生死不明的教主紫莺,受到熏染之下相拥在一起大哭特哭。   “哭!哭!哭!雨楚本该福大命大会逢凶化吉的,如今被你们这晦气的哭声丢了运气,还望他能够活蹦乱跳的来见我们吗?他奶奶个熊!”忽然自船外传来一连串的责骂之声,听声音好似是司空涧。   柳思晨闻言大怒,满是泪水的俏脸上寒霜迸现杀气升腾,忽然操起长刀便直掠出舱门,但听舱外传来“啊吔!”一声,随即刀刃破空声及衣袂破风声急骤响起,显是柳思晨听到司空涧的满口胡言便将满腔怨恨一股脑的宣泄到司空涧的头上,追杀的一发而不可收拾。   肖雨茹及白桦、芝草急忙赶到舱外,见柳思晨手持长刀施展出连绵不绝的凌辣杀着,令司空涧左躲右闪接连遇险狼狈不堪。   肖雨茹眼见生出不忍道:“思晨,快快停手吧,他是楚儿的好友,亦是因烦恼而发发牢骚而已。”   柳思晨却置若罔闻一味追杀。   忽见自远处奔来一人,来至丈许远处见到持刀缠斗的两人不由站立当地愕然观望。   肖雨茹悄悄拭去泪水说道:“这位朋友尊姓大名?不知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柳思晨听到肖雨茹的发问亦见到那人,当即横砍了司空涧一刀便不再追击,司空涧闪身躲到一边皱眉咧着嘴喃喃自语,想来必是低声咒骂。   那人抱拳道:“敢问几位女侠是否肖女侠、柳女侠或是三莺教的女侠?”   肖雨茹诧道:“你是何人?找她们几位所为何事?”   那人道:“在下天星堡云星,奉堡主之命寻找几位女侠有要事相告。”   “哦?”柳思晨望了望那人道:“我好像见过你,我就是柳思晨,你找我们有何要事?”   云星闻言喜道:“可算找对地方找对人了!”随即望望肖雨茹及白桦、芝草踌躇道:“请问这几位女侠是…”说罢眼望柳思晨。   肖雨茹道:“本女子姓肖,这两位是三莺教的两位女侠,天星堡堡主要你告知我们何事?”   云星忙抱拳道:“肖女侠,两位女侠,柳女侠,天山派传来接到突厥、吐蕃众高手的战书告急的讯息,堡主已率领朗队众人与白莺女侠赶去天山,特命在下寻找众位女侠并告知此事。”   肖雨茹闻言惊道:“这是多久以前之事?”   云星想了想道:“算来堡主等人已然抵达天山,如今已该到了限定的时日。”   肖雨茹微一沉吟忙道:“思晨,快退掉船只,我们连夜赶路奔去天山应援。”    第三三零章 擦肩而过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云星赶到天星堡时天色已经大亮。   当查探到极有可能是肖雨茹一行人的线索后,云星便以天星堡特有的暗记为风星留下了讯息,应堡主之命向肖雨茹等人转告了天山之事后,云星便见到风星已首先返回天星堡的暗记,于是才毫不停歇的连夜赶路直奔天星堡。   远远见到天星堡的大门,云星心内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待走至近处瞧得清楚,当即心头如遭一记重锤,只见“天星堡”的牌匾已被倒悬而挂。   云星处境不乱的细细观察了一阵周遭,而后悄悄绕道至处在隐秘之处的后门,只见后门门板破碎不堪的散在当地,显然天星堡已出了大事。   摄手摄脚悄悄进入后门走进后院,发现四下静悄悄的毫无人影,仔细观察一番后正欲移往房舍后门,忽听自右侧阴暗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唤声道:“云星?”   云星猛然吃了一惊,但随即知晓是风星的声音,于是低声道:“风星,是我云星。”   风星自阴暗处落寞的走出,走至近前忽然抱住云星将脸部埋入云星的肩膊失声痛哭。   云星警惕的望了望周围,随即轻拍着风星的肩背说道:“先不要急着哭,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少顷风星止住哭声,抹了把泪拉着云星的手走向后院墙角边的花坛之旁,只见花坛之边隆起了两个土堆,看上去极似两座坟墓,当即惊声道:“怎么回事?这算什么?”   风星轻声抽泣着说道:“云星,你千万要冷静。”   云星一把捉住风星的肩膊急声说道:“你教我如何冷静?还不快说?”   风星道:“当我赶来,整个堡内一片狼藉血迹四处,显是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打斗,而地上跌落的或完好或断裂的刀剑皆是我们兄弟们的,魑星右臂断折身中数处刀剑之创,魍星更是头部碎裂血肉模糊…”   “呀――!”云星一拳打在身侧的一株梧桐树上,树身剧烈晃动叶片纷纷而落,中拳的树干脱皮开裂却赫然留有血渍。   风星望了眼全身簌簌而抖的云星说道:“亲眼目睹惨状,我当时的心境你可想而知。”   云星好不容易稳下心神,沉声道:“其他兄弟们呢?”   风星道:“我仔细查探堡内发现了王星以信鸽传来的书信,上书堡主等人已抵达天山的消息,我看不到信鸽,或许鬼星携了去飞鸽传书通报堡主天星堡所发生的事件,总之这些只是猜测,冥队的兄弟们如今的下落及生死难以预料。”   云星道:“是何人所为可看出些端倪?”   风星道:“魑星所中的刀剑之创好似并非中原常见的兵刃,而魍星头部碎裂之处齿痕整齐,似是西域广为利用的狼牙杵所致。”   “西域?”云星闻言愕然。   风星道:“总之待堡主到来便可揣摩出大概,哼,此仇不报我风星誓不为人!”   云星想了想道:“情况紧急事不宜迟,如今堡主是否已得知消息并不能确定,若是堡主毫无所知的在天山待得长久一些时日可大是不妙。”   风星望向云星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我们即刻赶往天山,沿途上不断留下暗记,免得若是堡主已在归途却恰巧与我们错过,早发现暗记便会早些将我们追截住。”云星说道。   风星点头道:“好,我们这便出发。”   云星双膝跪在两座坟前,风星随即跪在云星之侧,三个重重的头磕下来,风星自是泪流满面,云星却是泣不成声。   ※ ※ ※   柳思仁与琴星瑟星站在道路中央望着并排而立的“杨柳阁”、“垂柳阁”两家酒楼,琴星道:“这两家酒楼并排而建且名字相近,就如是兄弟一般。”说罢忽然想起已然遇难的魑星、魍星两兄弟,心下不由黯然。   柳思仁岂会不知琴星此刻的心境?当下与瑟星互望了一眼便当先走入“杨柳阁”,瑟星拍了拍琴星的肩膊,两人随即尾随入内。   柳思仁见临窗的酒桌已尽数被其他酒客占据,只好选了一处角落的酒桌,唤过店伙计点了三碗面。   待店伙计离开,三人不约而同的悄悄四下查看正自用酒用饭的众酒客,瑟星轻声道:“这一路行来不见任何可疑之人及异状,不知这干蛮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柳思仁微一沉吟道:“一路无事并不代表他们是畏惧或者躲避,既然他们胆敢公开挑了我们天星堡,显然绝非怕事之辈,总之我们小心为上。”   琴星忽然道:“堡主,属下想讨碗酒喝。”   身侧的瑟星急忙已肘臂轻轻撞了撞琴星,柳思仁看在眼里便说道:“喝碗酒解解乏稍稍淡化苦恼也好,但不宜过饮,我们一人只喝一碗。”   琴星与瑟星急忙恭谨的道:“多谢堡主!”   柳思仁皱眉望向他处说道:“从今往后不要再称呼我为堡主了,以后我们兄弟相称。”   瑟星忙道:“属下不敢。”   柳思仁瞪着瑟星说道:“我说过的话可曾有过做不得数的?”   琴星与瑟星互望了一眼,随即同声道:“兄弟明白。”   瑟星叫来店伙计点了三碗酒及两样下酒菜,三人边饮便食,眼神却毫不放松的观察进出酒楼的每一个人。   柳思仁忽然想起对自己关怀备至的白莺,其掺夹着一丝幽怨的剪水双瞳时常漂浮在眼前,同时伴随着的便是内心深处的柔情蜜意。   三人即将吃食完毕之时,四女一男出现在两家酒楼之前,正是肖雨茹、柳思晨、白桦、芝草及一直跟随在后的司空涧。   四女驻足于“杨柳阁”、“垂柳阁”两座酒楼之前,微一思索后就近步入了“垂柳阁”,柳思晨回头望了一眼,见司空涧在饶有兴致的观瞧抚弄着道路边摆摊贩卖的风车与风筝,哼了一声便进入了酒楼。   司空涧瞧了半天忽有所觉急忙回头观看,岂料肖雨茹等四女已然没了踪影,料想此时正是午时,必是进了酒楼用饭无疑,如此作想顿感腹中饥饿拔脚便奔入“杨柳阁”,四下张望却哪里有四女的踪影,当即拉过走至近前招呼的店伙计道:“方才有没有四个女子进了你们这家酒楼?”   那店伙计上下打量一番司空涧说道:“我们跑腿伺候人的伙计只在意来的是几位客官,是男是女并不太过计较,您这位客官若是用饭便找个位置坐下来,若是寻人,那便请以您的法眼瞧瞧吧。”   “你奶奶个熊!”司空涧见店伙计闲话连篇便松开手引颈探脑的四处观瞧,不放过每一角落及因酒客遮挡而瞧不见之处,随后料定必是进了旁边那一家酒楼,心想若你们吃喝完了不加等待,岂非亏了我的宝贝五脏?当下急忙转身欲奔,岂料身后正有人走过,险些与其中一人撞个满怀,司空涧急忙旋身躲避,那人亦是迅捷的闪开,同时右手探进宽大的左袖子中。   司空涧望了望那好似严阵以待之人及站在其身侧的两人,随即皱了皱鼻急忙奔出了酒楼,而后如风一般进入了紧邻的“垂柳阁”。   那险些与司空涧相撞之人便是琴星,三人走出酒楼四下望了望却不见司空涧的踪影,走至“垂柳阁”门前甚至大略朝酒楼内望了望,随后举步离开踏上归途。    第三三一章 巧窥阴谋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见到四女围在一桌正在用饭,司空涧大喜过望,识趣儿的拣了一张无人的桌子唤过店伙计点了一碗面,随后望着亦是吃面的四女馋的直咽口水。   好不容易等到店伙计端来一碗面,司空涧拿起筷子夹起面塞了满满一嘴,不经意间举目望去却见四女已然吃食完毕,齐齐望着如饿死鬼投胎一般的自己,窘迫之下不由含着面忘了咀嚼怔住,随后俯着头端起碗挪过位置背对着四女坐下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忽听柳思晨娇声叫道:“店家,结算饭钱!”   司空涧心想老子刚吃了几口便要结饭钱?急忙呼噜一声将一串面吸进嘴中嚷道:“外加两个馒头!”   那店伙计刚刚赶到四女桌前闻言不由微微一愕,柳思晨闭口不语,肖雨茹指着司空涧对店伙计说道:“他的一碗面加在一起,另外给他上两个馒头。”   结过饭钱后,肖雨茹等人起身便走,司空涧见状急忙再吞了几口面一把抢过店伙计刚刚端来的两个馒头便追了出去,刚刚出得门口忽觉冰寒之气侵袭而来,骇然之下当即生生顿住身形,只见一把刀已然架在自己的颈部喉间。   柳思晨低声道:“你若继续阴魂不散的跟随我们,休怪我刀刃无情!”   司空涧嘴里仍是未曾咽下的满满一嘴面,当即含混不清的说道:“你这婆娘动不动便刀刃相向,到底是讲不讲理?”   柳思晨柳眉上挑叱道:“讲理?你这家伙竟然还有理?”   司空涧嚷道:“我当然有理!这个…总之见不到我的好兄弟肖雨楚便跟定了你们!”   柳思晨道:“我们此去是前往天山派,哪里是去寻你的…我的…楚哥哥?”   司空涧闻听柳思晨又是“你的”又是“我的”等话语不由逗得哈的一笑,口中竟然喷出了一坨面,而且尚有几根面亦自挂在下唇晃荡颤动不休。   柳思晨刀刃紧逼司空涧的喉间怒道:“你再笑个试试?”   司空涧收起笑呼噜一声将挂在嘴边的面条吸入嘴中咀嚼着说道:“我不管,就是要跟随你们,一直跟至见到我的好兄弟安然无恙为止。”   柳思晨听到此处不由将刀刃移离了少许,“安然无恙为止”之语听来颇为吉利,而且更显出司空涧对肖雨楚的深深情义及关爱。   肖雨茹轻轻叹息一声说道:“思晨,便让他跟来吧,只是此行无论遇见任何事情,不加以捣乱更不要擅自横加干涉才行。”   柳思晨闻言缓缓收回刀刃说道:“你听清楚了没有?”   司空涧忙道:“听清楚了听清楚了,我司空涧保证乖乖的绝不胡来。”   柳思晨及白桦、芝草闻言微微露出笑容,肖雨茹轻声道:“别再耽搁了,我们这便赶路。”随后举步而行,司空涧稍稍远离尾随在四女之后嚼着手中的馒头,此去方向与柳思仁的去向却是截然相反。   一路西行,日头逐渐偏西。   肖雨茹忽然轻声对走在身侧的柳思晨说道:“思晨有无发现身后跟随着一个人?”   柳思晨愕然道:“有啊!那不就是司空涧那个假和尚吗?”   肖雨茹微微摇头道:“除了他还有一个暗中跟随之人,离我们大约有三、四丈许,别回头,我们佯作毫无察觉。”   柳思晨强自忍住回头观瞧的欲望,低声道:“雨茹姐打算如何行事?”   肖雨茹道:“稍后我们寻家客栈住下,到时那人必定会入住紧邻着我们的房间,那便让我们探听他们究是有何企图或阴谋?”   傍晚时抵达一处客栈,肖雨茹花些银两令店家加床加铺使得四女同住一屋,而司空涧一路上蹭食蹭住颇觉尴尬愧疚,自觉的要求与行商脚夫混居在一起,肖雨茹等人见司空涧一意如此便未再坚持。   肖雨茹自此异常谨慎,晚间用饭时虽未发现那跟踪之人,但仍然令白桦及芝草轮流佯作无意的经过厨间,观察有无异常状况,甚至茶水及每一味菜肴都经银针试探之后再行饮用吃食,令柳思晨家白桦、芝草三人亦随着感觉微微紧张。   “小心驶得万年船,江湖人心险恶不得不防,尤其女子更要千万小心。”肖雨楚对三女讲道,言罢对柳思晨说道:“你们孔雀门不是每人适时都要在江湖历练的吗?在我看来思晨好似初出江湖的样子。”   柳思晨含羞笑道:“小妹还未到历练之机,此次纯是私自逃出门,到时也不知门主会如何处罚呢。”   肖雨茹笑了笑,随即望向白桦及芝草说道:“你们三教主经常带你们两人闯荡江湖,难道她也未曾教你们这些?”   白桦及芝草相互望了望,芝草说道:“大教主及二教主倒是经常对三教主及我们讲解,我们教主却惯于随性而为,反而是我们不断提醒教主。”   肖雨茹及柳思晨闻言微微一愕,随即四女同时笑出声来。   到得房间,肖雨茹向白桦要过发簪,随后附耳倾听邻间房屋的动静,确定无人后手指捏住发簪运注内力缓缓旋转着前推,不一刻发簪便深深插入隔间的墙壁,肖雨茹适时拔出发簪后再另一面邻间墙壁亦是如是而为,随后对芝草说道:“稍刻后芝草便将要来的白面与茶水进行和拌,用以堵上窃听之洞孔。”   三女这才恍然为何肖雨茹令芝草到厨间弄来白面,当下对肖雨茹的计策及聪慧叹服不已。   白桦及芝草盘腿坐在床榻上打坐练功,肖雨茹与柳思晨则合衣在床上休息,不知何时,听到有人在外面说道:“有劳店家了。”随后传来开门再行关门的声音。   肖雨茹运用传音入密之法对三女分别说道:“东侧的房内住进了人,或许是跟踪我们那人,你们暂且匀称呼吸装作入睡。”随后幽灵般悄无声息的移到东侧紧邻的洞孔附耳倾听。   但见邻房毫无声息,极有可能是来人屏住呼吸倾听肖雨茹等人所在房屋的动静,过了片刻传来喃喃低语道:“难道真么早便入睡了?”   肖雨茹纹丝不动的静静倾听,足足过了半晌,忽听邻房传来“笃笃”的敲门声,随后再次传来开门关门之声。   只听一人道:“情况如何?”   另一人道:“她们好似入睡毫无动静。”   先前一人道:“只要她们并非三莺教与昆仑派招来的援兵便可放心了。”   肖雨茹听到此处暗暗心惊,心想难道这些人想要对三莺教及昆仑派不利?   只听另一人说道:“哼,只待三莺教与昆仑派覆灭,便彻底切断了天山派与中原仅有的一丝连接,天山派当即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届时单凭我们雁南派情报的精准及分量,当可记下首功。”   肖雨茹越听越是心惊,但仍然心神不乱的屏息静听。   那先前之人道:“区区几个娘们为何如此大惊小怪的?南宫二掌门是否小题大做?”   另一人道:“可别如此说,假若她们真是龙吟刀及鹰啸剑的后人,别说是南宫二掌门,便是陆大掌门亦十分忌惮。”   先前之人道:“那几个娘们样貌如何?”   另一人道:“有三个面上蒙着黑巾看不真切,但身材各个绝计一流,另一个未曾蒙面之人貌美如花肤色白皙,绝对称得上是极品。”随即传来两人嘿嘿的下贱淫笑声。   先前之人道:“不如我们动用迷香将他们迷晕了抢先尝鲜可好?”   另一人道:“若她们果真是龙吟刀及鹰啸剑的后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小心丢了小命!”   先前之人道:“有心算无心,不怕她们不着了道,俗语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行险着如何得抱绝色极品美人?”   另一人听罢嘿嘿一阵低笑,随即道:“也罢,值得冒一次险,依你说几时动手适合?”   先前之人道:“我们待子时动手,届时你洪马骝正好施展壁虎游墙功,自窗栅将迷香吹入便大功告成!”   两人强自压低声音拍手称妙。    第三三二章 还施彼身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此时窥听之人若换做是司空涧,早已闯到邻房将两人大卸八块,然而肖雨茹天生为淡然持重的秉性,当即打手势示意芝草以茶水和了白面,随后以和好的面团堵住洞孔并安慰三女好生休息,自己则合衣躺在床上细细思索。   如今看来,这一干人的最后目标仍是天山派,雁南派或可能是他们的同伙之一,那么对天山派下战书威胁逼迫便是故布疑阵声东击西以达到各个击破孤立天山派目的吗?终极目标是否统辖西路门派之后直接染指中原?邻房这两个色胆包天之徒应该如何处置才可避免打草惊蛇?   “雨茹姐,都听到些什么?邻房所住的是否便是昼日里暗中跟随我们之人?”柳思晨终于忍不住悄声对邻床的肖雨茹说道。   肖雨茹道:“的确是昼日里跟踪我们之人,但他们仅只是奉命跟踪观察,并不会对我们动手或为难我们,我们不必刻意理会,静观其变瞧清楚他们下一步动向即可。”   柳思晨轻轻“哦”了一声缓缓点了点头,随后躺下身说道:“今日好生乏累困倦,该当睡个香甜的觉才是,雨茹姐你也早些休息吧。”   肖雨茹点头微笑道:“你先睡吧,我再打坐片刻。”   柳思晨笑道:“雨茹姐武功造诣达到如此境界仍刻苦用功,小妹真是甘拜下风。”   肖雨茹暗暗叹息一声口中道:“姐姐只是不贪睡而已。”说罢朝白桦及芝草说道:“连日奔波,你们也早已该累了,便早些休息吧。”   两女似是早已期待肖雨茹如此之言,当即欣然答允一声便躺在榻上盖上了被褥。   望着三女甜甜睡去,肖雨茹的俏脸上现出一丝怜爱之色,悄悄揣摩光景知晓距离子时较远,于是当真闭目抱元守一修习内功,渐渐进入清净圆觉之途。   不知过了多久,肖雨茹深深吐纳几番之后缓缓睁开双眼,仔细估算距离子时还有片刻的光景,于是轻轻躺了下来静静休息,肖雨楚与紫莺的面容身影不觉间浮现在眼前,随之而来的便是深入骨髓的痛楚与思念,心中深深祈愿二人吉人天相化险为夷安然无恙,明知如此作想仅只是自行安慰的一厢奢望,但心中的祈盼祷告始终未曾间断。   真的希望见到他们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而后欢欣的扑向我尽情的拥抱!肖雨茹如是想着面上现出一丝甜甜之意。   不知过了多久,窗门之处忽然传来轻微至几不可闻的响动,肖雨茹赶忙微闭着双眼运用夜视功法凝目注视着窗门方向,稍刻后只见好似极其锋锐的刀刃在窗栅上几番闪动,随后一根管状物悄悄至破出的空隙探入屋内,一缕极淡的烟雾自管中悄然喷出,无声无息的飘散入屋内。   肖雨茹当即运用“七绝环步”功法中的内呼吸之法,屏住呼吸不让一丝烟雾侵入口鼻之中。   片刻之后,管状物悄悄收回,接下来便是盏茶光景的静默,之后只听一声轻微的“咯吱”声响,肖雨茹清楚的瞧见窗门的门闩一寸一寸存有间隙的朝一侧移离,知晓有人在外部以极薄的利刃正自拨开门闩,当下不动声色的静静观瞧。   门闩全然移开,只见一人的侧面影像映在窗栅上一动不动,似是正在倾听房内的动静,稍刻后那人的头部转为正面,随后便是一双手掌的影像附到窗栅之上,只听极其轻微的“咯吱“声中,窗门被徐徐打开,一人朝屋内观望了一阵便飘然跃入落足于窗门内侧的地面。   肖雨茹微睁着双眼斜视着那人的一举一动,只见那人右手探至袖之中,自袖内取出一样拳头般大小的网状物,只见那网状物发出可怖的绿色暗淡之光,虽然那团光亮幽暗微弱,但足以藉此察看清楚近前的事物,只见那人将那光团凑至白桦的面前照了照,随后移向芝草,口中发出啧啧之声。   肖雨茹忽听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响,随后便是极其轻微的“笃笃“敲门声,之后传来轻微的话语道:“洪马骝,情况如何?快来开门。”   那房内之人果不其然正是洪马骝,听闻后轻笑一声喃喃道:“林子琪兄真是猴急。”说罢便移步走向房门,恰巧经过肖雨茹的床榻边缘。   肖雨茹伸指轻触洪马骝腰间,只听洪马骝在喉间闷“呃”了一声便再也动弹不得,手中的光团脱手而落,肖雨茹左手轻探接在手中,随后轻身下床走至门前以右手拨开门闩拉开门,左手光团却朝前探去。   只见那人林子琪伸手便抢肖雨茹手上的光团,口中道:“照我做什么?给我让我来瞧瞧。”   肖雨茹顺手便将那一光团递过,林子琪接在手中便急不可耐的移步入内,忽然间发现眼前似是站着一人,吃惊之余急忙抬起手中的光团朝面前之人的面部照去,当林子琪瞧清站在面前之人正是洪马骝之后惊恐万状之际,背部猛然感觉刺痛,当即浑身酸麻动弹不得。   肖雨茹探出头部查看外面发现并无丝毫动静,于是探出左右手各自捉住两人的后襟,将他们拖到邻间两人的房内,放倒在地上之后俯身搜索洪马骝的腰间及袖兜,当即搜出一件管状之物,仔细观瞧发现管状物的中段有一可转动的接头,微一思索双手各持一端轻轻转动,只感觉那连接部位迅速发热随即达至烫手的高温,其中一端却缓缓飘出一缕烟雾,当即以衣袖将另一端擦拭一番,随后凑到嘴边轻轻吹出一口气,只见一缕缕烟雾连绵喷出,直至连接部位温度下降才慢慢变淡随即消失。   肖雨茹心道:不知是谁人费尽心神研究出此等巧妙的害人之物,当真是耗费心思苦心作恶。   肖雨楚将足够的烟雾散在两人的屋中,随后为保得万全再补上了两人的哑穴,随后紧紧关上门才回到自己所住的房内,并将窗门全然打开以致祛尽屋内残留的含毒烟雾。   过得片刻,肖雨茹关严窗门合衣躺在床上安然休息。   天色蒙蒙亮时,忽然传来敲门声,听到有人在外言道:“四位姐姐早上安好?司空某人前来请安了。”   肖雨茹睡眠极轻当即醒转,三女则沉睡如旧,当敲门声响过得几番后柳思晨嘤咛一声首先醒转,听到自外面传来的话语左右张望了一阵娇声道:“你这家伙是否肚子饿了?大清早的叫嚷些什么?安好你个头!”   外面当即悄无声息,肖雨茹及闻声醒来的白桦、芝草无不莞尔。   早餐时间,肖雨茹见周围无人,便望了望楼上杳无声息的邻房说道:“昨夜怕你们睡不安稳,于是未曾及早告知,如今三莺教与昆仑派面临为难,天山派倒是暂无危险,用过饭后我们便赶往祁连山。”   白桦及芝草闻言惊声道:“竟有此事?”   柳思晨望向在另一桌吃得不亦乐乎的司空涧说道:“喂,你这假和尚,如今三莺教及昆仑派面临危难,我们饭后便赶往三莺教,你若怕事便不要再跟来了。”   司空涧闻言停止了吃食,抬首摸了摸一直以来从不离身当作头绳的香囊,眼前忽然浮现出陈天懿骄横跋扈的俏脸,心道:昆仑派有难,而她们全都赶往三莺教,我该不该赶去昆仑派通知他们提前做好准备,以免危难当头之时遭遇突袭弄得措手不及?    第三三三章 女鬼之扰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五人抵达一处岔路口,自此踏入右侧道路便是朝往祁连山方向,左侧道路则通往昆仑山。   肖雨茹、柳思晨及白桦、芝草毫不犹豫的转入右侧道路,忽听柳思晨朝后望了望“咦?”了一声,其他三女不由齐齐朝后望去,却见司空涧在岔路口抓耳挠腮的低头苦思。   柳思晨道:“喂!司空涧!你终于想通不再跟随我们了?那好得很啊,这就请便吧。”说罢又推又扯的督促肖雨茹及白桦、芝草继续赶路。   司空涧细细想了想,又摸了摸额头上的香囊,随后望了眼肖雨茹等人离去的背影便急急朝通往昆仑山的道路行去,心中道:奶奶个熊!本爷便帮你们这一次忙通风报信给你们,随后便抽身而退,休想本爷管你们的闲事!   司空涧本是一个乐达之人,起初因为肖雨楚的失踪及生死难料而郁闷苦恼,后来便是为昆仑派未知的危难而担心焦灼,自己为何对昆仑派如此关心连自己都不明所以,但一路行来乐达性格再次恢复,竟津津有味的观赏起了道路两侧及四周的景色。   眼见日头偏西,忽听不远处传来淙淙流水之声,当即循声前往查探,发现是一条涓涓的溪水,一眼望去水质显得清澈至极,司空涧大喜过望急忙赶去匆匆洗了把脸,但觉溪水冰凉顿觉神志舒爽,双手舀起水喝了一大口感觉清凉甘甜无比,赶忙连连舀水大饮豪饮一番,随即仰天畅呼一声,忽觉下游处传来拍打水面之声,好奇之下纵起身形掠向声音来处,隐约间好似有一黑乎乎的物体疾速朝下游窜去,定睛一瞧依稀是一条大鱼,想必是因司空涧的呼声受到惊吓而逃窜,心想若是捉到这条鱼便可饱餐一顿,当下施展轻功疾追而去。   岂料那条鱼游速快捷至极,加上溪流较宽且深,大鱼畅通无阻加速标前,司空涧一时间倒是难以追及。   “你奶奶个熊!看你能逃去哪里,逃至何时?今日休想逃出本爷的手心!”司空涧口中念念有词的咒骂着加快奔掠速度,也不理会大鱼的奶奶哪里来的熊,对鱼儿自称本爷是何等道理。   不知一人一鱼疾赶了多久,天色已逐渐转暗,司空涧口中心中咒骂连连,满头大汗之中眼看大鱼的速度忽然减慢,当下心中喜道:谅你也必有力尽之时!当即计算鱼儿的游速急跃而起欲凌空扑下,岂料那条大鱼忽然翻身头部朝下霎时间失去踪迹,司空涧身在空中满然不知所以,忽见前方远处重重山岭间云雾缭绕,脚下却是雾气朦胧深不见底,当即心中剧震道:糟糕!我身在高空,下方乃是深涧,若下方是浅水之处或是无水的地面,我司空涧便要死于高空之下的深涧之中了!真他奶奶的名副其实、实至名归!   司空涧头下脚上的直堕入深涧,只觉得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又冷又湿,眼前迷蒙一片,脑中更是一片空白,这一堕犹如经过了无数个岁月般漫长久远。   “噗通!”一声,司空涧生出一股被巨大的手掌很拍了一下头部的感觉,幸好这只手掌乃以水组成,因此虽然生出疼痛之感但不至于头破骨裂,浑身突然冰冷至极,司空涧恢复神志心中庆幸道:多亏坠落之处是颇深的水潭,否则本爷小命休矣!   日落西山,山涧的深潭提前进入了黑暗。   急急朝上游动,司空涧的头部缓缓露出水面,趁着尚未全黑之际环视四周,忽见不远处水中有人影晃动,隐约间传来女子的嬉笑之声,司空涧猛然间感觉头皮发麻,心想夜色下杳无人迹的山涧水潭中竟有女人戏水嬉闹,如此不是狐仙便是精灵鬼怪或是水妖,当下强压住恐惧的心情悄悄游向岸边,打算偷偷溜上岸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之大吉。   缓缓钻出水面猫着腰悄悄朝上攀爬,见到一大簇草丛便闪身钻入其中轻轻拨开草叶朝潭水张望,岂知此刻却瞧不见任何人形鬼影,也无嬉闹之声传来,心道:果不其然正是鬼怪,否则怎会忽然间消失无踪?   轻轻舒了一口气心想还是速速离开此阴深可怖之处为妙,于是转过身欲朝斜坡爬上山,刚刚转身忽觉有异,抬头仰望中不由大吃一惊“啊吔!”一声后退,岂料慌乱之中一脚踏空,随即失去重心跌跌撞撞的翻滚着再次“噗通!”一声落入了水中。   骤落水中神志立即恢复清醒,当即忖道鬼怪何时来到了自己身后?随后记起是两个身着薄纱的女鬼,因薄纱浸水而紧贴在胴体之上,各个部位无比清晰确是女子独有的特点,而依稀间记得两个女鬼双眼微凹眼珠颜色亦有些异常,暗叹道:好个妖艳的鬼怪,本爷虽然怕了你们但也敢在夜里水下和你们捉迷藏,若你们真是妖魔鬼怪自然轻易寻得到本爷,如此本爷亦只有认命!   心中如是想着憋住一口气深深潜入水底,直朝瀑布坠落之处游去,感受着瀑水的撞击奋力游过,终于落足贴身于瀑帘之内的空处,随后借着落水的嘈杂之声急剧喘息,慢慢舒缓下因受到惊吓而紊乱不堪的心绪。   藏匿了许久,始终等不到鬼怪寻上来,心道:妖魔鬼怪瞧人亦是利用一双鬼眼,本爷藏匿的绝妙便即找寻不到!   窃喜一阵后顿觉腹中饥饿难忍,颓丧的想道:不知爷台今日走了何等霉运,捉鱼不成落入潭中变为落汤鸡,又撞见鬼怪妖魔,真是活见鬼!想道“落汤鸡”便想起鸡肉的鲜美味道,口中涎水连绵。   等了许久,一直不见丝毫异常状况,但司空涧认定了方才所见的必是女鬼,始终难以下决心自藏身处现身而出,只有耐着性子忍住饥饿苦苦等待。   再苦候了许久,司空涧已忍无可忍,感觉再行如此苦待简直生不如死,终归是一死,不如大胆闯出去面对女鬼大骂一通反而来的痛快,何况两个女鬼衣不蔽体可瞧得通透,与其如此窝窝囊囊的饿死累死,不如饱个眼福死在艳鬼手中,死后自己亦变为男鬼,与这两个女鬼“鬼混”倒是有趣儿的紧!   如此转着杂七杂八的念头,司空涧壮起胆子钻出瀑帘,但恐惧之心终归难除,堪堪将头部及眼鼻露在水面上转动着眼珠左右查看,然而此时天色已然全黑,根本瞧不清任何景物,于是大着胆子谨慎的游向水潭岸边,摄手摄脚的摸索着朝上迈步,虽然缓慢但距离潭水越来越远,恐惧之心倒也减轻了许多。   抵达山野的高处,司空涧疾赶了半个时辰才寻一处空旷干燥之处坐下来休息,但浑身湿漉漉的甚是难受,于是自身上摸索出火熠子,寻些干草擦拭一番后拾了些枯枝枯草堆在一起,心道:鬼怕光,自然也怕火,本爷脱个精光烤火晾衣,倒要瞧瞧你两个女鬼敢不敢骚扰本爷!想罢动手划火熠子将柴草点燃。   司空涧弄根树枝将衣物挂在上面一边烘衣一边烤火,感觉暖和了许多,但腹中饥饿依然如故甚且变本加厉,当下想道:待烤好衣衫便寻些食物,想必附近有狍子或野兔之类的,虽夜不见物但仍要试试运气。   心中念想间忽然想起此行昆仑山,喃喃道:“到得昆仑派通报讯息后便拍屁股扬长而去,若时机恰当便抱住陈天懿亲上一口,好答谢赠送香囊之恩!”忽然想到此香囊并非赠与所得,而是自己强自掠夺而来,不由摇了摇头微笑起来。    第三三四章 孔雀少主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在海上苦苦寻找十余日,却哪里有丝毫紫莺的踪迹?每当发现一座岛屿便欣喜若狂的前往,满怀希望的登上岛屿之后便是无尽的失望与痛苦,有数次登上无人的荒岛后,肖雨楚在伤感之余放声大哭,直哭得筋疲力尽之后才含着凄楚的眼泪沉沉入睡。   这一日日落时分驶到海岸边,肖雨楚坐在一块岩石上寻思良久,心想娘子定是被坏人掳了去,这些日子下落不明必然凶多吉少,情不自禁的再次留下了眼泪,但内心深处仍有一丝侥幸心里,隐约中盼望奇迹发生,甚或自我安慰的暗示自己娘子已安然回归三莺教。   坐了许久,肖雨楚决议连夜赶往三莺教,虽然明知紫莺并未回归,但心中存有哪怕一丝希望也不愿放弃,更何况必须将此事通告与三莺教的其他人,再则心中存有许多疑团需要找人一一解析,紫莺既然与姐姐熟知,想必教中的白莺及黑莺亦知晓内中的些许情由。   想到便做,肖雨楚拭去泪水站起身,望了眼船只忖道:倭人的贼船,谁人有幸碰到便拾了去吧,无论是使用或卖掉甚至是一把火烧了亦与本公子毫无干系了!   望了望四周再仰望繁星点点的夜空,微一判断方位之后便朝祁连山方向行去。   ※ ※ ※   和熙的阳光普照山野,柔和的山风徐徐吹过,调皮般的轻拂享受着温暖阳光的树干、树枝及树叶。   树木下方却弥漫着与周围安详景致截然相反的凛冽杀气。   林中的一处空旷之地,一人一袭白衣白衫端坐在径达尺余的树墩之上,身前双腿之上横放着出鞘寸许的长剑,剑刃隐泛精光,一副急欲脱鞘而出之势。   那人的周围由十数人隔着两丈许距离团团围成一圈,将那人的前后左右所有去路封得严严实实,身躯腿脚已摆开架势,手中的刀剑均已出鞘,在树梢间泄入的阳光下闪闪发出幽森的寒光。   正对着那人的包围圈数步之外,站立着一男一女两人,女子身着白衣白裙的,年纪大约三十许,面目娇美婀娜娉婷,顾盼间更是眼波妩媚风情万种,只见此女轻启朱唇道:“二少门主,有你廖师叔的‘万里追风’及龙师嫂我的‘千味辨仙’,你即使逃至天边亦将无所遁形,如今你已被重重包围,若想少些受罪还是乖乖的受缚回去认罪伏诛吧!”   只见此女宽大的白色衣袖间忽然露出一只银狐的头部,狡黠的望了望外间的状况后倏然缩回,想必女子口中所说的“千味辨仙”指的正是这只银狐。   而女子之旁站立着一位身躯如铁塔般坚实,面部黝黑胡须拉碴的男子,最为引人注目的则是男子左臂上的一只猎鹰,那女子所说的“万里追风”该是指这只猎鹰无疑。   只听那端坐树墩的白衣男子冷哼一声道:“我俞清柏遭奸人陷害附上子虚乌有的罪名,竟要我受缚回去认罪伏诛?真是荒谬至极!”   那女子娇媚的一笑说道:“二少门主,你所犯下的罪孽证据确凿,你如何辩白?即使辩白又有谁人会相信你?”   那携猎鹰的男子望着那俞清柏已沉默了半晌,此刻才说道:“清柏师侄,你还是随我们回去听凭大少门主文廷师侄的发落吧,你的所作所为乃损毁我孔雀门的丑陋行径,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你要念在你是孔雀门二少门主的份上,切勿让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令江湖上人人皆知。”   俞清柏面露苦涩望向那男子说道:“廖师叔,难道您也不相信师侄是被人陷害的?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的为人品性师叔您还不了解吗?”   那男子颓然叹了口气说道:“你的为人品性,我廖东尘作为你的师叔怎会不了解?但只是凭借私人的了解是不能够作为最后定论的,如今一切佐证尽皆指定触犯门规的所有罪行是由清柏你所为,师叔只能依门主指令将罪人捉拿归门为己任,清柏师侄须知师叔的身不由己。”   俞清柏面现苦笑说道:“所谓‘门主指令’的‘门主’,便是兄长大少门主吧?”   廖东尘闻言沉吟不语,那便如同与默认。   那女子察言观色片刻,轻声道:“想必廖师叔与二少门主存有多年的情义,师侄女亦不愿同门手足自相残杀,不如便由师侄女单独前去面对面好言相劝一番,以图少门主顺从同归,免得刀剑相向导致流血境况上演,不知师叔意下如何?”   廖东尘望了望那女子说道:“也好,但龙师侄女务必严加防范小心戒备,若师侄女遭受伤害或被挟持受惊,师叔便要承担照顾不周的失职之罪。”   “珊妮自会小心,师叔不必挂怀。”那女子说罢款款走向包围圈中的俞清柏,而俞清柏只是冷冷望着逐渐走近的龙珊妮一言不发。   龙珊妮走至距离俞清柏的身前半丈余处微微蹲下身说道:“二少门主,乖乖解下兵刃与我们一同回孔雀门可好?”   俞清柏沉声道:“休想。”   龙珊妮望了望周围一众人一眼说道:“虽说二少门主武功出类拔萃,但如今情形之下若想全身而退却恐怕是难上加难吧。”   俞清柏哼了一声眼望他方。   龙珊妮续道:“若二少门主一意孤行甚至动武,便是真正的背叛本门,英俊年少大好青春,何必妄自断送?”   俞清柏冷冷望着龙珊妮说道:“这都是被逼的,我俞清柏遭人陷害冠以莫须有的罪名,徒呼奈何?”   龙珊妮幽幽叹息一声说道:“二少门主愿否听从奴家的好言相劝?”   俞清柏听闻龙珊妮自称“奴家”不由微微一愕。   只听龙珊妮轻声说道:“若二少门主以身相许从了奴家,奴家自有妙法令二少门主脱身离去,不知二少门主意下如何?”说着在众人瞧不见的方位撩起裙摆,露出莲藕一般白如凝脂的腿部。   俞清柏闻言怔了怔随之愕然,忽然“哈”的一声笑道:“如此可否算作威逼**?以身相许?简直荒谬至致!”   龙珊妮面现不悦之色说道:“难道二少门主对奴家的身体不感丝毫兴趣?其他男人即使垂涎三尺妄想染指亦不可得呢,料想二少门主不会毫不动心吧?”   俞清柏毫不躲避龙珊妮情之灼灼的双眼笑道:“并非妄想染指亦不可得,而是但欲染指来者不拒吧?”   龙珊妮怒道:“你不但不识好歹,反而欲以难听之言羞辱于我吗?”   俞清柏沉声道:“人尽可夫的**,还曾知晓‘羞辱’二字为几何吗?”   龙珊妮当即面罩寒霜杀意盈盈,慢慢站起身说道:“二少门主如此不识好歹,不怕到时欲哭无泪欲逃无门,深深懊悔今日之当初?”   俞清柏紧了紧握住剑柄的右手,微微垂首冷冷说道:“我俞清柏今日便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亦要闯上一闯!”   龙珊妮飘身飞退之中挥手叱道:“拿下了!若负隅顽抗杀无赦!”   在廖东尘的不忍神色中,围着俞清柏的一众人齐声呼喝纷纷前掠,“仓啷!”一声响中手中剑已然出鞘,俞清柏仗剑长身而起朗声说道:“各位与清柏同门一场,别逼我大开杀戒!”    第三三五章 同室操戈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俞清柏弹身前趋避开自身后斜砍而下的一刀,手中剑幻化出一朵剑花迎向正前方的两人,霎时间兵刃呼啸碰撞声大作,俞清柏孤身单剑在人群之中纵跃横掠旋身闪挪,长剑随着右手臂的翻动舒展左挑右刺、横扫斜劈,身形剑法确是从容不迫飘逸至极,一时间与齐攻而上的众人斗得难解难分。   廖东尘望着场中的激斗暗暗纳罕道:为何围攻清柏的大部分人每每出招都是留有余地?而清柏的剑招对待他们亦是点到即止,这哪里是围攻捉拿之战?分明是在切磋武功才是嘛!   龙珊妮则皱眉想道:俞清柏一向以来人缘极佳,与一众同门交情甚笃,除有限的一部分大少门主的心腹之人之外皆是未尽全力甚至佯装作势,若如此下去这些人觑准时机放了俞清柏脱离战圈逃遁而去,再次追及将更多费一番手脚,而且即使追到了仍然是如眼前一般情形,如何能够达到除掉俞清柏性命的目的?   “廖师叔!”龙珊妮一瞬不瞬的盯着场中说道:“我们所携来的门人中大部分人如廖师叔一般与二少门主情谊深厚,照此情景看来,我们此行完成门主指派的任务将非常困难。”   廖东尘望着正自交手的一众人目不斜视的说道:“依龙师侄女之间该当如何是好?”   龙珊妮说道:“还望廖师叔放出猎鹰协助众门人。”   廖东尘闻言不悦的说道:“我的猎鹰向来只用于追踪觅迹,并非攻击战斗之用,教师侄女失望了。”   龙珊妮偷偷白了眼廖东尘心中暗暗骂了一声,随后抽出一对柳叶刀持在双手喝道:“且住!”   孔雀门众门人闻声急忙抽身而退,俞清柏亦并未趁机进击,一众人再次如先前一般将俞清柏围在中间站定。   龙珊妮缓缓走进包围圈冷冷环视了一眼众人,随后以反手而握的柳叶刀柄指着一人道:“你!”再指向另一人道:“还有你!”接着“你!”、“你!”连声点了六人之后说道:“你们几人留下,其余人统统退后三步在外掠阵!”   近十人之众当即退后三步,圈中只余下手持柳叶双刀的龙珊妮及大少门主的心腹六人。   龙珊妮盯着俞清柏说道:“人多反而碍手碍脚,你们几人听好了,门主有令若二少门主冥顽反抗可以当即诛杀,而有功之人自当有丰厚的奖赏!你们可曾听得清楚明白?”   那六人齐声道:“明白!”   龙珊妮一挥手,六人缓缓散开以很小的圈子围住了俞清柏。   “二少门主,若此时乖乖束手就擒,还可免伤和气并留得性命。”龙珊妮盯注着俞清柏说道。   俞清柏哼了一声道:“有何闲话可啰嗦的?并肩自子齐上吧,我俞清柏一力接下便是!”   龙珊妮娇声道:“大家听到了!二少门主不但不认罪受缚,更加向众位同门叫嚣挑衅,分明是背叛本门之举,因此无论发生何等事都是二少门主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俞清柏原本严阵以待,此时忽然朝右侧望去,与此同时廖东尘及龙珊妮亦朝那一侧转首观瞧。   只见一少年人不知何时已来到两丈余远处,亦坐在树墩之上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致的望着剑拔弩张的孔雀门一众人,背上负着长长的包裹似是内中藏有兵刃,不是肖雨楚更是何人?   龙珊妮瞧了瞧肖雨楚说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子?在那边鬼鬼祟祟的偷瞧什么?若不嫌命长快快给姑奶奶滚,有多远滚多远!”   肖雨楚闻言微微一怔说道:“我哪里是冒出来的?人都是生出来的,你这婆娘将来生娃娃也称作冒出娃娃来吗?那却是从哪里冒出来?”   孔雀门一众人闻言哄堂大笑,甚至连一直不苟言笑的廖东尘亦不觉莞尔,将此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冲刷得一干二净。   龙珊妮顿时粉面羞红,怒叱道:“疯小子疯言疯语戏弄姑奶奶,简直活得不耐烦了!”说罢双手翻转“唰唰”两声挥了挥柳叶双刀,足尖轻点地面疾掠向肖雨楚。   肖雨楚“啊吔”一声慌忙站起,忽然如鬼魅般自龙珊妮的身侧闪过,只听“嗤喇!”一声,龙珊妮的左侧裙摆被撕去一大片,当龙珊妮转身慌忙遮掩露出的玉腿之时,只听肖雨楚扬了扬手中的裙摆布片说道:“你这婆娘方才偷偷的露出腿来给那位叫做什么清柏的兄台观瞧,何不大大方方的令在场所有人一同瞻仰?”   众人闻言齐齐愕然,随即立即知晓肖雨楚所言之意,不由纷纷捂嘴偷笑,更有人贼眼兮兮的瞧望龙珊妮遮不严实的裙摆部位。   龙珊妮娇叱道:“装神弄鬼!姑奶奶今日取尔小命!”言语声中身躯横掠而起双臂前伸,两片柳叶刀如风轮般疾速旋转,罡风在双刀摆动的外围形成一轮光圈直袭向肖雨楚身前,肖雨楚疾步后退口中喝声“好胆!”一声龙吟在众人耳边炸响开来,一道犀利的刀影自身前迅捷掠过,只听“锵锵”两声紧凑如一的响声骤起,娇哼声中两片柳叶刀脱手疾飞,龙珊妮的身躯如遭雷击跌飞开去,背脊着地实实摔在两丈许开外,随后“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尽数喷在雪白的胸前衣襟之上。   一时间场中寂静无声,形成包围圈的孔雀门众人尽皆怔在当场,方才震人心魄的龙吟声亦自留有余音缭绕于众人的脑海耳际,而门中的高手龙珊妮仅仅在一招之间便兵刃离手喷血重伤,怎不会令未曾经历过江湖风雨奇幻的孔雀门门众心惊胆寒?   过了片刻,廖东尘沉声道:“这位少侠年纪看来未到双十,不知是龙吟刀的子嗣或是弟子,还望不吝赐告。”   肖雨楚想了想说道:“龙吟刀柳大侠乃长辈,但在下并非龙吟刀柳大侠的子嗣更非弟子,除此之外不便奉告,还望这位师叔海涵。”   廖东尘讶道:“你称我为师叔?”   肖雨楚望了望俞清柏继而回首看了看抚着胸口委顿在地的龙珊妮,随即说道:“在下与这位清柏兄一见如故,于是尊称前辈为师叔,但在下更讨厌利用色相心怀鬼胎图谋不轨之人,仅此而已。”   廖东尘沉吟片刻说道:“然则清柏师侄触犯门规担了罪责,我等此行乃捉拿案犯以门规处置,因此这是弊门门内之事,还请少侠自重勿要插手。”   肖雨楚微微一笑道:“前辈是在教我莫要插手干预贵门门户之事吗?那好,在下亦非好管闲事之人,我只问这位兄台一句话。”言罢面朝俞清柏说道:“请问这位兄台,这位师叔所言是否属实?”   俞清柏望了阵肖雨楚,随后叹口气道:“此事乃有人故意而为之的设计陷害,但门内无人愿相信或敢相信在下的清白,在下百口莫辩。”   肖雨楚闻言沉吟不语,却听廖东尘说道:“唉,清柏你好糊涂,你的武功在门内新一代中领袖群伦,而门主不日便要将门主之位让与你们年青一代中最为杰出之人,既然将来门主之位非你莫属,却为何要做出偷盗本门武功秘籍之事?又干出奸杀…这个…这等败坏门风的丑事来?”   俞清柏颓然道:“师叔始终不愿相信师侄乃遭陷含冤,师侄亦无话可说。”   肖雨楚忽然道:“这位师叔方才言道这位清柏兄台武功在门内新一代中领袖群伦,此话可当真?”   廖东尘道:“大家有目共睹,当然作不得假。”   肖雨楚道:“那么那位大少门主亦不如这位二少门主?”   廖东尘想了想点头道:“不如,的确大为不如。”   肖雨楚道:“前辈说道贵门门主不日便要将门主之位让与贵门年青一代中最为杰出之人,若无意外,此门主之位当属这位清柏兄台是也不是?”   廖东尘点头道:“那是当然!”   肖雨楚说道:“若是这位兄台被推荐成为门主,那些秘籍便是由成为门主的这位兄台掌管,是也不是?”   廖东尘道:“确是如此。”   “那么…”肖雨楚环视了一眼孔雀门众人续道:“这位兄台不日便要掌管本门武功秘籍,请问各位,这位清柏兄台有何理由在此时此刻要刻意进行偷盗?目的为何?有何缘由?道理何在?”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廖东尘更是皱眉凝思,而龙珊妮则面现寒霜目露狠毒,手中暗暗扣住了数枚淬毒暗器。    第三三六章 一月之约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廖东尘思索片刻喃喃道:“此事确是令人费解。”说罢望向龙珊妮,却见龙珊妮右臂悄悄回收至胸前作势,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现,于是诧道:“龙师侄女意欲何为?”   肖雨楚、俞清柏及孔雀门一众人闻言齐齐朝龙珊妮望去,龙珊妮面现尴尬之色,随后收回运注于右手的内力,面望他方默不作声。   廖东尘本已瞧出龙珊妮欲偷偷施放暗器,因此言语的原意为询问龙珊妮暗器的目标是肖雨楚与俞清柏两人中的哪一人,岂料龙珊妮因众人尽皆注视自己知晓偷袭无法得逞,于是干脆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如此一来廖东尘却是不好再行询问,只有盯注着龙珊妮的右手皱眉思索。   肖雨楚察言观色之下说道:“清柏兄台,那婆娘手中似乎暗藏着蓄势待发的暗器,只不知是要赏赐给兄台还是欲赏赐与在下。”   俞清柏说道:“这女人不仅放浪yin荡且心肠歹毒,所用暗器均是淬之剧毒,少侠要多加小心。”   廖东尘忽然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不进行绑缚,但清柏师侄还是要随我等回到门内,无论结果如何自当要弄个水落石出真相大白,若清柏确属遭遇陷害蒙受冤屈,也好藉此证明清白。”   俞清柏摇头道:“陷害我之人如今正在门内,我不会自投罗网给予他暗下毒手杀我灭口之机,待一月后爹爹出关之时我自当回去禀明一切与他老人家,相信爹爹会明察秋毫公平处理此事。”   肖雨楚闻言心想:如今看来孔雀门门内的是非争端应是大少门主及眼前的二少门主俞清柏之间之事,若是二少门主与其他人之间之事,门主面对儿子与别人如何会公平处理?只有两人均为儿子时才会有公平一词。   廖东尘皱眉道:“难道清柏非要逼我们用强不成?”   俞清柏面露苦涩之笑说道:“若师叔执意如此,请恕师侄多有冒犯。”   龙珊妮忽然插口道:“廖师叔,二少门主如今更要冒犯于您,还等什么?”随即朝先前挑选出的人挥手道:“准备动手!”   “且慢!”肖雨楚伸出左手掌喝道:“请问这位师叔,如今清柏兄台答允一月之后回到门中,为何还要如此苦苦相逼?”   廖东尘道:“我如何相信他会在一月之后必定回到门中?若他趁此一月时间逃得远远的或在极其隐蔽处躲藏起来修炼本门武功秘籍,我将来如何向师兄交代?”   肖雨楚想了想说道:“若是在下以龙吟刀的声誉做担保呢?”   廖东尘微一沉吟道:“龙吟刀自是令江湖之人尽皆敬仰,但单凭此,本人向门内交代的分量还稍显不足。”   肖雨楚微一思索便将龙吟刀插入刀鞘一把捉住鹰啸剑剑柄,随着尖锐嘹亮的鹰啸声响,鹰啸剑脱鞘而出,在众人心神剧震之时只听肖雨楚朗声道:“若加上鹰啸剑呢?”   廖东尘黝黑的面容终于露出惊骇之色,竟是张大口久久说不出话来。   肖雨楚望向俞清柏说道:“在下有些私事需要前去办理,若兄台不介意可否与在下一同前往?待一月之期将满时,我们便同往贵门面见令尊?”   俞清柏微一思索望向廖东尘说道:“师叔,清柏于爹爹出关之时必定到达孔雀门,现下与这位少侠一同离开,不知您意下如何?”   廖东尘尚未答话,忽听龙珊妮说道:“且慢!江湖上人人敬仰龙吟刀与鹰啸剑不假,但那是对于龙吟刀及鹰啸剑的主人而言,你虽然手持龙吟刀与鹰啸剑,但你并非此刀剑的主人,亦不知此刀剑你是从何而得,如此岂能仅凭借两件兵刃来进行担保?”   肖雨楚面现诧色道:“你这婆娘认为此刀剑乃在下捡拾或是偷盗而来?”   龙珊妮哼了一声道:“我可未曾如此言说,你自己承认便是最好不过。”   肖雨楚心中面现愠怒沉声道:“依你这婆娘之见该当如何?”   龙珊妮见肖雨楚气恼却开心的咯咯娇笑,随即说道:“再简单不过,手底下见真章,若你真懂得龙吟刀法及鹰啸剑法,我等自然会看在刀剑的威名之下答允你与二少门主的提议,否则,你的刀剑便是以不义之道而得来。”   “好!”肖雨楚将刀鞘、剑鞘及裹着刀剑的布包扔到一边,右手持龙吟刀,左手持鹰啸剑说道:“并肩子齐上还是车轮战尽管划下道来!”   龙珊妮望了望廖东尘,见其毫无表态便说道:“你们六个,上前领教冠绝天下、名扬四海的龙吟刀及鹰啸剑吧!”   肖雨楚闻听龙珊妮在“冠绝天下、名扬四海”八字中加重了语气,显示含有讥笑、鄙视之意,不由斜眼望着龙珊妮说道:“你这婆娘若再行语存戏侮之意对长辈不敬,本公子保管你后悔终身。”   龙珊妮闻言不由心存畏惧,当下朝六人喝道:“多说无益,动手!”   六人当即散开对肖雨楚形成半包围之势,肖雨楚冷冷扫视着六人,只见六人交换一眼色齐齐叱喝一声同时出手,两把刀与四柄剑疾袭肖雨楚的上盘、中盘及下盘,肖雨楚存心卖弄疾展鹤纵术高高跃起,随后头下脚上疾速而落,右手龙吟刀“冲霄式”已然朝六人疾罩而下。   廖东尘、俞清柏及龙珊妮眼见肖雨楚面对六人同时出手之际一纵而起不由大感诧异,因上升势头殆尽之时无处着力直直堕下将陷入稳占地面蓄势以待的刀剑阵圈当中,此乃久历江湖、实战经验丰富之人之大忌,岂知肖雨楚的身躯完全违背正常道理,犹如箭矢般射向下方却毫无三人意料之中的缓缓下降之势。   六人见状齐齐力运刀剑迎击,只听“锵锵”声犹如同时发出般紧密连贯的响起,六人纷纷闷哼各自跌退,一人的手中剑竟把持不住脱手飞出战圈之外。   “此为龙吟刀‘神龙八式’之一!”肖雨楚说罢将右手龙吟刀藏在背后,左臂朝左侧伸展,鹰啸剑剑尖直指左侧虚空续道:“如今本公子施展鹰啸剑法,瞧仔细了!”言语声中臂弯迅速翻转,眼前倏然幻化出六个寒光闪耀的剑圈直罩向六人的面门。   六人惊惧之下急急后退,忽觉下方有一道剑光闪电般掠过,随之而来的便是腹部冷飕飕的感觉,见肖雨楚已然收剑而立便急忙低头观瞧,只见六人的腹部衣衫被齐齐削切翻卷开来露出肚皮,却是未曾伤及肌肤更未溅出一滴血,手法拿捏的恰到好处妙到毫巅。   包括廖东尘、俞清柏及龙珊妮在内的众人见状不由面色大变,须知若是肖雨楚的剑尖稍稍朝前寸许或是运注内力形成剑气剑罡,如今的六人便是切腹露肠的局面。   廖东尘颓然道:“龙吟刀、鹰啸剑果然名不虚传。”随后朝肖雨楚抱拳道:“这位少侠可否赐告尊姓大名?”   肖雨楚微一沉吟道:“在下飞鱼双剑,真实姓名暂不便奉告,还望前辈原谅则个。”   廖东尘面露一丝遗憾说道:“清柏师侄,一月后我们门内相见,届时还望少侠不吝赏个金面光临弊门。”在肖雨楚拱手应允声中道了声“我们走”便率众离去,而龙珊妮意味深长的瞧了瞧俞清柏及肖雨楚,随后竟然报以一笑才转首离去,见到此女唇齿及下巴的嫣红血迹配以嫣然一笑,肖雨楚及俞清柏不由感觉背脊一阵发凉。    第三三七章 相煎何急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有一个老汉去猴山捉猴,捉猴当然是要活捉。来到猴山下,老汉仰首看了看群猴栖居的山顶,山崖顶的树枝上有一群猴子吱喳乱叫着窜来窜去。老汉放下布包坐在地上将草帽当作扇子扇着风休息,不久一群猴子就发现了山下的老汉,都是瞪大眼好奇的俯望着叫嚷闹腾。休息了片刻,老汉从布包里拿出了一双鞋子。这是一双老汉特意制作的很特别的鞋子,鞋子特别大,鞋口却很小,而且鞋底镶上了一层厚厚的金属,总之鞋子特别笨重。首先,老汉将原来穿在脚上的鞋子脱了,然后面向猴山穿上厚底鞋,再仔细缓慢的系上鞋带,系得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穿好鞋子之后,老汉便来回走动,做出很舒服惬意的样子,间或还欢快的哼着小曲儿蹦跳几下,随后转过身背对着猴山上跃跃一试的一群猴子迅速解开鞋带脱掉鞋子,然后将鞋子放在地上绕着鞋子转上两圈,随后面对猴子再慢慢系上鞋带,系得紧紧的,之后便再次兴高采烈的蹦跳几步转两圈,而后再次背对着猴子解开鞋带脱掉鞋子……如此这般反复数次后,便将那双沉重的厚底鞋放在地上,背起布包走得远远的多起来窥视。山上的猴子们盯着这个老汉的一举一动甚觉有趣,尤其是老汉穿上鞋子后那股高兴的样子令它们对那双鞋子好奇至极简直心痒难搔。后来见老汉丢下鞋子走了,就吱喳乱叫着争先恐后的跑下来抢夺鞋子,抢到鞋的猴子就照着老汉的做法将鞋穿在脚上紧紧系上了鞋带。这时躲在远处偷   瞧的老汉见时机成熟便从布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铜锣,使劲敲打并大声喊叫着跑过去。这群猴子受到惊吓纷纷逃散,逃到了山上荡起树枝躲到高高的地方惊恐的俯望山下。而那只穿了鞋的猴子呢?因为鞋子太重无法移动半步,而且它在树顶上学到的只是老汉系鞋带的法子,却没瞧见老汉又是怎样解开鞋带的,所以没办法脱掉这双又大又重的厚底鞋,半步移动不得,只有束手就擒……   俞清柏听到这则故事是在八岁那年,在他意犹未尽的央求下,他的父亲又讲了另一则故事给他……   有六、七个人,在山上看到了一只大狗熊,想捉住它吧,几人身上除了一把柴刀之外什么都没有。怎么办呢?有一个人灵机一动,对大家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后便行动起来。首先,用柴刀在臂弯粗细的小树底部削了一圈,然后几个人合力摇晃将小树折断,接着将所有的树杈掰掉,弄成四、五米长的粗棍,随后将一端用柴刀削得尖尖的……熊原本看到一群人,虽然不敢靠近,倒也没有吓得离去。待它远远见到几个人折断小树轻而易举,就像是向自己炫耀挑衅一般,不服气之下选了一棵更粗的树拼命摇晃想折断它,以显示自己的力气。可是就只用蛮力来回摇晃又岂能成功?这时六七个人就像拔河一样身贴身紧紧握住粗棍的一端,削好的尖头对准大狗熊就逼了过来。大狗熊本因折不断树而甚为恼火,又见这群人持着粗棍的一端朝自己逼过来不是挑衅又是什么?狗熊生性愚钝却自以为力大无穷甚为自负,见到这群人对自己耀武扬威怎能咽得下这口气?狂性大发之下奔过来捉住粗棍的一端往回拽扯意欲抢夺过来。六、七个人合力之下足可胜过大狗熊一筹,笨熊完全处于被动状态。于是这几人故意使力将粗棍的尖头指向大熊的腹部使足力气不让大熊占到丝毫便宜。大灰熊奋力抢夺却不如意,恼怒之下使出浑身蛮力拼命扯拽。这时其中一人看准时机喊口号,当喊到三时,六、七人同时将粗棍尖头部位朝准大熊腹部送出并松手,大灰熊拼了命的回拽突然成功,粗棍的尖头深深插入了自己的腹部仰天倒地,临死时还在为自己的胜利而志得意满……   俞清柏听得津津有味感觉有趣至极,父亲却说道:“练武功绝对不可耍小聪明投机取巧,若是如此最后只能步入歧途自食恶果。另外,毫无是处却不正确审视自己,自负自傲目空一切,最终必将后悔莫及。总的来说,将聪明用在实处,付出汗水与辛劳处才是武功大成的唯一途径。武功之道犹如逆流而上的船只不进则退,因此要端正自身的态度,正确对自身的天赋进行审视,脚踏实地、勤勉不懈的去努力,才是练武之人不可丢失的根本。”   俞清柏听到父亲的一番话感悟颇深,与父亲为数不多的独处之际明白了武道最为古朴的道理。   俞清柏的父亲――孔雀门门主俞正轩,原本是一猎户之家出身,年少时有一次与父亲;即俞清柏的祖父进山打猎,因追踪一只梅花鹿误入深山,俞正轩亲眼目睹父亲活活被老虎咬死,自己则慌张之中跌下了悬崖,所幸落在悬崖壁上长出的松树上才得以活命,此后又发现松树树根边缘崖壁上的悬洞,洞内却有一箱价值连城的珍宝及失传已久的剑谱,真可谓是因祸得福,只是父亲的死在心中留下了永远无法抹去得痛苦烙印。   武功大成之后,俞正轩用了一部分珍宝创立了孔雀门这一家业并且娶妻生子。后来因门内之需外出之际偶经熊耳山,诛杀了当地为非作歹的“八大凶熊”八人之中的六人,又因中了歹毒暗器身负重伤而躲至一户渔民之家,经与父亲相依为命的渔女精心照料才完好如初,遂暗生情愫令渔女怀了身孕,待料理了另两个“凶熊”之后恳求父女二人一同回归孔雀门,但渔女的老父亲离不开江水船只坚持不肯,俞正轩只好留下一笔财物与渔女洒泪而别。   一年半之后,渔女的父亲病故,渔女便随经常来看望的自己父女的俞正轩来到了孔雀门,而渔女怀内襁褓中的婴儿便是俞清柏。   俞正轩的原配夫人袁淑芝原本乃佩刀女侠,为刀道女高手,为俞正轩生下了儿子俞文廷,数年前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了同样使刀的女孩儿柳思晨,因又是喜爱又是投缘便欲收柳思晨为徒,柳思晨关于此事问询爹娘,其爹娘商量之后大力支持,于是隐瞒真实身份归入了袁淑芝的门下。   于是,孔雀门内有刀剑两派弟子,男弟子归俞正轩习剑,女弟子归袁淑芝习刀,与江湖武林中通常为男刀女剑的常理截然相反的孔雀门实属另辟蹊径的特殊门派。   袁淑芝虽为女中豪杰却特别钟爱自己的夫君,当俞清柏母女归来时便大为不满,经过十数个岁月虽慢慢淡化但俞清柏超乎常人的天赋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成为翘楚的武功再次点燃了袁淑芝的嫉恨之火,但碍于俞正轩的面上只得作罢,但私下的发泄牢骚却深深影响着俞清柏同父异母的兄长俞文廷。   俞文廷与丧夫守寡的师嫂龙珊妮常年私通,龙珊妮却更加钟情于俞清柏,在遭到俞清柏无情的回绝之后,怀恨在心的龙珊妮私下怂恿俞文廷并设计陷害俞清柏,导致如今的追杀之局……   “你们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血脉相连的手足之情难道还胜不过徒具虚名的门主之位吗?为何兄台的兄长却要听从外姓女子的唆使陷害自家兄弟?”肖雨楚不解的问道。   俞清柏长长叹息一声轻声道:“门主之位我宁愿让与他,其实家兄甘愿害我之意亦非全因那女子龙珊妮。”   肖雨楚诧异的“哦?”了一声道:“此话怎讲?”   俞清柏道:“最为根本的原因,皆因我们兄弟两人同时爱上了一个女子,就是大娘门下的柳思晨。”   “啊?”肖雨楚惊得目瞪口呆。    第三三八章 灭门之祸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俞清柏在讲述中仅只提到女弟子,并未提及柳思晨的名姓,此时忽然听闻俞清柏如此讲来怎不会令肖雨楚大为吃惊?   俞清柏诧异不已的道:“少侠认得柳师妹?”   肖雨楚道:“岂知认得?她…她是何人?”   俞清柏不由怔住,闻听肖雨楚起初的言语全然是早已相识的姿态表情,岂料语风忽然调转却向自己反问?   肖雨楚干咳了一声支吾道:“想必…想必兄台那姓柳的师妹非常美貌,不知然否?”肖雨楚起初吃惊之余险些吐露真情,但当即醒悟改口,这段时日以来的经历令自己对江湖险恶多了一分了解,因此懂得绝不可向不了解底细或初识之人轻易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   俞清柏呆呆的看了看肖雨楚说道:“少侠言词文绉绉的想必读书定然不少,唉,柳师妹何止美貌?她不但活波可爱,更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气概。”随即微一沉吟皱眉道:“前些日子她留书出走,说是去寻自小一起长大的哥哥,我听到之后便即晓得她所寻的定是曾经讲述过的与她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两小无猜的那个人,心中颇感不是滋味,也不知听闻如今门中之事又会有何作想。”说罢叹息不已。   肖雨楚心想:思晨妹妹竟然有着这许多出众之处?为何我从未发觉?   俞清柏犹自垂首沉思偶尔叹息,肖雨楚见俞清柏毫无站起动身之意便在对面坐了下来。   俞清柏抬头望向肖雨楚道:“请问少侠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肖雨楚道:“兄台切勿称小弟为少侠,在下愧不敢当,在下复姓司徒,单名一个楚字。”   俞清柏默默念叨了一遍道:“我年纪痴长几岁,楚兄弟亦不必兄台兄台的客套,若不嫌弃便称呼俞兄或清柏兄即可。”   肖雨楚道:“俞兄…清柏兄…嗨!天下姓氏为俞的又不止你一人,如此小弟便称呼为清柏兄吧。”   两人相望一眼后齐声大笑。   俞清柏忽然道:“听楚兄弟曾言道有急事须前去办理,不知兄弟欲赶往何处?”   肖雨楚微一思索道:“祁连山三莺教!”   ※ ※ ※   司空涧抵达昆仑派时天色已经暗黑,在距昆仑派不远处的一处山头望去,目之所及忽见前方火光冲天,看方位似乎正是昆仑派所在之地,心下不由大惊失色脱口道:“不好!来迟了!奶奶个熊!”当下不假思索便提聚全身功力施展轻功奔往火光所在之处。   堪堪接近,发现正是昆仑派无疑,再疾赶片刻光景,隐隐听到兵刃碰撞声,接下来听到的便是连绵不绝、此起彼伏的呼喝叫喊声及痛苦惨叫声。   司空涧心急如焚提气疾赶,奔至近处发现火光焚烧之处为院墙内,呼喊打斗声亦是自内进传来,墙外则是几具趴伏在地的尸身,依照服饰看来应该是昆仑派门人,显然是看守大门的派中门人突遭袭击横死当场。   司空涧整个心陡然下沉,昆仑派此次必是毫无防范之下遭遇突然袭击,仓促迎战之下必被有备而来的敌人杀了个措手不及,损失必定惨重无比。   焦急归焦急,司空涧却并未贸然而进,略一思索后拾起地上的一把刀便悄悄朝后门方向赶去。   接近后门附近,忽听院内传来急骤的兵刃交击声,又听一女子娇声喊道:“爹爹!”听来似乎正是陈天懿,司空涧当即暗道:看来老子还未曾来迟!   只听一人急声道:“懿儿快快带着你娘随青季从后门逃走!再迟就来不及了!青季、少锋,快快携你们师娘及懿儿速速自后门离开!”听声音正是陈希南无疑。   “爹爹!”、“师父!”等叫喊声接连传来,却听陈希南怒喝道:“你们几个何时学会了忤逆?快走!”   司空涧专拣火光照耀不及的暗处前行,忽见后门院墙外侧的大树树枝无规则的轻微晃荡,心中叫遭道:不好!有埋伏!   尚未来得及思索如何向逃往后门之人示警,却见自树上先后跃出三人,各自挥舞着似是后背胡刀模样的兵刃疾朝后门处砍去,随即听到惨呼声及陈天懿的惊声尖叫,凄声叫喊中好似有“丁师兄”三字。   司空涧拾起一块石子运注内力朝大树投射而去,枝叶丛中却无丝毫反应,想来除跃出的三人外再无隐伏之人,当下趁着后门处的混乱闪身掩至大树背偷偷探首望去。   只见后门口有数人正自混战,地上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趴伏在血泊之中,极可能便是陈天懿的二师兄丁少锋,而卢青季则在两名敌人的砍杀之下节节败退,另一侧的陈天懿则勉强招架着一人的攻击守护者身后簌簌而抖的一位中年妇人,那名妇人该是陈天懿的娘亲无疑,但原本不擅长刀剑等兵器的陈天懿如何敌得过敌方好手,甫一交手便败相尽显,果不其然只听“叮!”的一声脆响,在陈天懿的娇哼声中长剑脱手而出“嗖!”的一声飞向火光照射不及的黑暗远处。   忽听一声惊呼,却见卢青季挥手将手中的兵刃抛掷向敌方两人的面门随即转身朝斜侧里疾窜,转眼已奔出两丈余远,那两人微一愣神后齐齐追赶而去。   “懿儿快逃!”那名妇人忽然喊叫着纵身上前匍匐在地抱住面对陈天懿的那名敌人的双腿,陈天懿见状尖声叫道:“娘!”   或许见到丁少锋已惨死当地,而陈希南的大弟子卢青季竟撇下她母女二人逃遁,眼瞧着今日已然难以逃得性命,妇人护女心切以毫无武功的身躯赴死抱住那名敌人的双腿,期望藉此令女儿得到逃脱之机,在舍命之余竟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那人一时之间竟是未能挣脱。   但陈天懿岂会就此离去?见状俯身抢过丁少锋尸身手中的长刀便疯狂朝那人颈项砍去,口中叫道:“娘快些闪开!”   那人怒哼一声挥起后背刀迎击陈天懿的长刀,刀刀相撞,陈天懿闷声跌退,那人露出森寒的牙齿狰狞而笑,随即一刀狠狠砍在了妇人的背上,陈天懿的凄声哭喊之中,不知是死是活的那名妇人亦自紧紧抱住敌人的双腿,那人一怒之下反手握刀刀尖朝下,一刀深深贯穿入妇人的背脊。   陈天懿见状只感觉浑身冰凉又似浑身虚脱,当即颓然跪坐在地,而亡命逃窜的卢青季及夺命追其而去的两人早已不见了踪影,院墙内厮杀声渐歇,呼喊声中好似许多人赶向后门方向。   那人拔出后背刀刚欲将状若一滩烂泥的妇人踢开甩脱,忽觉腰腹部剧震,紧接着便瞧见自己的上身已离开腰腿移向一侧,此时此刻尚不明白自己的身体已被人自身后拦腰斩为两截。   司空涧丢下手中的长刀上前抱住陈天懿,连跃带攀的窜入大树上端茂密的枝叶丛中,一手捂住陈天懿的口鼻自枝叶的缝隙窥望下方,见一众与方才三人同样服饰的异族人众已出现在后门院外。   陈天懿斜倚在司空涧的怀中双目空洞浑身瘫软,而司空涧后背紧贴树干大气也不敢出,右手掌仍然死死的捂住陈天懿的口鼻,毫不知晓怀中之人已窒息至渐渐昏迷。    第三三九章 伤心欲绝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大树下的十余人以司空涧难以听懂的异族言语交流一番,随后分成三批人各自散开,一批人朝卢青季逃走的方向奔去,另一批人朝相反方向疾赶,而余下的一批人扛起那名被斩为两截之人的尸身自后门奔入内进,后门处霎时间恢复宁静,只余下血肉模糊的丁少锋的尸体及陈天懿娘亲的尸身凄惨的趴伏在地,尸身下方地面的一大滩血在火光映照之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不久后,忽然感觉周遭出现一片火红的光亮,司空涧诧异之下伸出右足悄悄的拨开眼前遮挡视线的树枝,却见昆仑派所在的院墙之内腾起更加巨大的火焰,火光烟雾冲天,昆仑派的整个房宇刹那间没入一片火海之中。   “好狠毒!”司空涧切齿自语道,   待得片刻,除了毕毕剥剥及呼呼的燃烧之音外毫无其他声息,司空涧凝听片刻忽觉奇怪,为何怀中的陈天懿毫无动静反应?当即低头察看之下不由吃了一惊急忙移开捂着其口鼻的手掌,却见陈天懿面色惨白双目紧闭,伸指查探竟是没了呼吸,司空涧惶急至极的探其脉搏,虽然较为紊乱微弱但仍自跳动,心道:究竟是遭受惊吓、伤心过度还是因我以手掌紧紧捂住口鼻而窒息晕厥?这可如何是好?须得赶忙救醒她才是。   想起曾经在天宁寺有一刚刚出家不久的小和尚在打水时不慎栽入井里,待救上来之后没了呼吸,当时由一生字辈老僧将小和尚放在地上使其平躺之后以双手不断挤压胸部,最终那小和尚咳嗽着吐出水恢复了呼吸,如今陈天懿呼吸停止,只有依葫芦画瓢试上一试。   再观察了一番周遭最终确定再无一人之后,司空涧抱着陈天懿轻轻跃落地面,随后将陈天懿放在地上使其平躺,随后伸出两只手掌便欲施救,岂知忽然间感觉极为不妥,当即不由怔怔的蹲在陈天懿的身侧不知所措。   “男女授受不亲,如此所为岂非罪过?”司空涧喃喃道,眼见陈天懿的面容愈加显得灰暗苍白毫无血色,不由甩甩头道:“奶奶个熊!管他呢?救得性命要紧!”随后双手重叠附于陈天懿的胸口微微运力按了一按,接着再加上一些力道,见陈天懿毫无反应便逐渐加强下压之力,双臂忽弯忽直有节奏的一次一次进行按压,双眼直是盯注着陈天懿的面容,心中热切盼望及想象着陈天懿忽然剧烈咳嗽着睁开眼吐出一口气随即急骤喘息的情形。   按了许久,司空涧心下焦急异常,如今最为惧怕的便是陈天懿的毫无反应,若照此长久下去后果将是永远停止呼吸。   忽听一声轻轻的哼声,陈天懿皱着眉头缓缓睁开了双眼,口鼻则因司空涧的按压而有节奏的的吸进气再呼出气。   “你醒了?”司空涧见状欣喜若狂,满面尽是欢容。   陈天懿皱着眉呆呆看了看司空涧,随即朝自己的胸部望去,忽然双目圆瞪挥起右手“啪!”的一声打了司空涧一记巴掌,随后迅捷的坐起身右手紧紧捏住颈部衣襟慌张朝后退却,口中急声道:“你…你是谁?你…你这个淫贼!”   当左颊挨上一记响亮的耳光之时司空涧已猛然醒悟慌忙缩回手,左手捂着痛的火辣辣的面颊心中叫苦道:糟糕!如此非礼之举现今如何解释?说道是为了救她的性命她又如何会相信?   陈天懿慌张退后丈余之遥“你”了半天后忽然“咦?”了一声道:“你是何人?我在哪里见过你?”   司空涧急忙道:“陈大小姐切莫误会,我是见到陈大小姐晕厥并停止了呼吸才施法子相救,绝无半分失礼冒犯之意。”   陈天懿眨了眨双眼说道:“你…原来是…你…你称我为陈大小姐?陈…”忽然神情一颤朝后张望,忽然见到趴伏在血泊中的娘亲及丁少锋的尸体,当即尖声娇呼道:“娘!”便慌里慌张的奔过去扶住了娘亲的尸体。   望着陈天懿撕心裂肺的嚎啕恸哭,司空涧缓缓站起身观察四周,此刻天色已蒙蒙亮,四周景物已依稀可见。   朝左右望了望便迈步走近院墙后门,只见火势将尽,所有房宇已全然变为灰暗残败的废墟,有些地方亦自袅袅燃烧,而大部分地方则是滚滚升起的浓烟,除横七竖八的昆仑派门人尸体之外不见半点敌人的踪影。   陈天懿伤心欲绝的哭声仍然自身后不绝传来,司空涧皱着眉头极力找寻陈希南的尸身,心下盘算若是找寻不到才有渺茫的生还可能,但陈希南的尸体终归还是被司空涧寻到。   只见陈希南斜侧着身双目圆睁,双臂朝斜侧伸展着,紧紧握在右手中的短剑剑身上尽是干枯凝固的暗红血渍,而左手却是被齐腕削断不见踪影,一把厚背胡刀自腹部贯穿而入,背部露出半尺余的刀尖头部,以目前情形看来必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短剑本已刺入敌人的胸腹部,而左手稍稍朝上,极可能是曾紧紧掐住了敌人的喉咙,后来敌人的同伴欲移走尸体,因无法掰开掐住喉咙的手只好一刀砍断,短剑则随着尸体的移动顺势而出亦自留在陈希南的右手之中。   司空涧颓然坐倒在地,心想自己与肖雨楚虽然与此人有些过节但并无深仇大恨,如今却是老巢被端门人被杀戮殆尽,家业更是被烧成灰烬,其下场委实凄惨无比。   “陈掌门,请闭目安息吧。”司空涧长叹一声蹲下身探手欲为陈希南合上双目,忽听身后一声惊呼传来,随后身躯被猛力的一推险些朝一侧摔倒,待以手撑地稳住蹲着的身躯,却见是陈天懿已然出现在身侧。   “爹爹!”陈天懿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扑在陈希南尸身上大哭不止,口中亦自直呼喊着“爹爹”两字。   司空涧不忍再看,站起身到处查看有无尚留有性命的其他门人,但一直寻了个遍发现每一人都已死去多时,甚至有些门人的头颅已然不见,状况委实残酷可怖。   见陈天懿亦自大哭不止,司空涧走至其身后轻轻拍了拍陈天懿的香肩轻声说道:“大小姐不要再难过了,免得伤了身子,节哀顺变准备后事…”   “滚!”陈天懿忽然尖声叫道,随后继续伤心哭泣,过不多时便扑倒在陈希南的尸身上再次晕了过去。   司空涧急忙凑到陈天懿身前伸手查探鼻息,发现陈天懿只是晕厥并未停止呼吸,当下安下心在其身侧坐了下来,微一思索便脱下衣衫盖在陈天懿的身上。   过了足足半晌,陈天懿才悠悠醒来,随后仍是不停哭泣,自后便是再次晕厥,当陈天懿第三次晕厥之时,司空涧心想陈天懿一夜受惊过度且至今滴水未进必定腹中饥饿,于是在废墟中找了个瓦罐出外寻找泉水,打算顺便再看看有无野果可进行采摘。   待司空涧端了一瓦罐清水及几颗未熟的野果返回之时,却见陈天懿已经醒转坐起身,轻轻抽泣中听到声响便回转身来泪眼婆娑的望向司空涧,随后又定睛望了望司空涧头部绑缚着的香囊。   司空涧甚觉尴尬不知所措之际,忽听陈天懿幽幽说道:“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不管自行离去了。”    第三四零章 立誓雪恨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昆仑派庄院后门外的山坡上一日之间现出了许多座新的坟墓,居中两座最大的坟墓前端各立着两座墓碑,墓碑之上一上书“先父陈公希南之墓”,另一墓碑所书则是“慈母单氏羽锦之墓”,两座墓前各插着四柱香,缕缕烟雾缭绕于墓碑周遭,掠过坟冢上方飘向他处逐渐消散无踪。   陈天懿头系一条白布,默默的烧着冥纸无声哭泣,司空涧则默立于一侧静静陪伴。   “爹,娘,如今女儿已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存活于世上亦无所眷恋,只望有朝一日能够查出真凶原主,女儿虽势单力薄但宁愿赴死报仇,即使报仇不成最多就是追随爹娘而去,爹,娘,不要牵挂女儿,女儿不久便赶赴阴间与你们相聚。”   司空涧立在一旁听着陈天懿的言语只觉头皮发麻,心想:这婆娘已心存死志,我司空涧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奶奶个熊,老子与眼前这笔糊涂血债是脱不了干系的了!   守孝三日,三日以来司空涧除了出外觅食取水之外从未曾离开陈天懿的身畔,而且每时每刻都在提高警惕留意那些歹人是否去而复返,夜间陈天懿斜靠着墓碑睡去之时,司空涧便将仅有的单薄外衣脱下盖在陈天懿的身上,彻夜不眠的守候在其身侧。   有时司空涧不禁暗地里自问自己为何如此关心照料陈天懿,难道在不知不觉间已喜欢上了她?但陈天懿娇生惯养刁蛮任性,自始至终两人间除了斗嘴怄气之外从未曾心平气和的交流交往,照此情形绝非是历经时日暗生情愫,难不曾是在第一次见到她时,对她的好感便占据了内心深处的某一角落而自己却毫无所知?正如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一般?强自夺取绣有“懿”字的香囊当作头绳系在头上便是藏在内心深处的莫名情意在暗中作祟?   每次思绪纷乱间司空涧便不由自主的朝极度心伤、消沉憔悴的陈天懿背影望去,而每当此时心神受到牵动隐隐感觉到丝丝的痛楚,怜爱心痛之意油然而生。   三日之后,陈天懿已平复下心情不再哭泣,而司空涧只是默默的坐在一旁不敢主动去打破沉默。   忽听陈天懿平静的说道:“你可知道行凶的那些人是什么来历?是否知晓他们的行踪?”   司空涧想了想说道:“他们乃是来自突厥、吐蕃等西域的武功高手,我们无意中探听到他们的最新目标便是昆仑派与三莺教,我好兄弟的姐姐妹妹及三莺教的两人已朝三莺教赶去,我独自一人赶来贵派报讯,然而委实不幸,我还是来迟了一步。”   陈天懿微一思索说道:“你所说的好兄弟便是那叫化子吗?他去了何处?”   司空涧苦笑道:“他可不是叫化子,而且大有来历,内中情由大小姐届时当可知晓,但如今却不便相告。”随即叹息一声说道:“我的好兄弟数日前在海上失踪至今下落不明,现下可当真是生死难料。”   陈天懿闻言沉默了一阵,稍后面现哀伤说道:“如今我是无家可归的孤儿,哪里还敢承受大小姐的称谓?三莺教在何处?我要即刻赶去。”   司空涧凝注着陈天懿说道:“不是你要即刻赶去,而是我们。”   陈天懿怔怔的望着司空涧,随后面现红晕微微垂下了头。   “三莺教在祁连山,我们这便一同赶去吧!”司空涧起身说道。   ※ ※ ※   柳思仁及琴星、瑟星悄悄靠近一所民宅,宅院内空空荡荡寂静无声。   “阳方儿时务,二加四再加五,合计十一,自东起第十一所房屋,堡主,没错是这间民房。”琴星低声说道。   柳思仁闻言轻声道:“你们两个悄悄绕至紧接房舍的篱笆墙外伏下守候,我自己单独进入院内。”   琴星闻言欲言又止,随即与瑟星互望了一眼齐齐低声道:“是,堡主小心。”说罢分开来各自悄悄移向一侧。   “吱嘎嘎”的难听摩擦声中木门被徐徐推开,柳思仁全神戒备中缓步迈入院内,谨慎的扫视了一遍四周,随后缓缓踱往房舍前门方向。   隐伏于房舍两侧篱笆墙外的琴星与瑟星自篱笆的缝隙紧张的望着距离房舍越来越近的柳思仁,同时功聚双耳倾听周遭的一切声息,绝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动静,探进怀中各自紧握着刀柄与剑柄的手心已充溢着汗水,天星堡被铲平,任何讯号暗记极有可能是敌人有意而为之设下的陷阱,确是不得不防。   房舍内传来细微的响动,包括柳思仁在内的三人不由同时心中一紧,却听“吱嘎”声中房门被缓缓推开,两人自房内急急走出直至柳思仁面前“嗵”的一声齐齐跪倒,哽咽道:“堡主…”便嚎啕大哭,正是风星与云星。   柳思仁不禁微微动容,但依然警惕的自洞开房门观察了一眼屋内,发现全无异状才伸手相扶。   琴星与瑟星急忙跃入院中蹲下身来各自相扶风星及云星。   柳思仁道:“先不要哭,进入房内再说。”   风星与云星当即强忍悲痛跟随在柳思仁身后进入房内。   待风星与云星好不容易稳下激动的心神,柳思仁说道:“这所房屋的主人去了哪里?”   云星答道:“属下给了他们夫妻一锭银两要求租用一日,他们夫妻两人到亲戚家暂住去了。”见柳思仁直是望着自己,于是赶忙续道:“属下暗中跟随他们所去的亲戚家,毫无异常情况,堡主请放心。”   柳思仁点点头道:“那就好,堡内的情况如何?”   云星望向风星说道:“属下因前去寻肖女侠、柳女侠及三莺教的女侠通报天山派之事,虽然完成此行任务但有所耽搁所以晚些才到达,风兄首先抵达天星堡,就由风兄禀报详情与堡主吧。”   柳思仁听闻云星已找寻到肖雨茹一行人并通报稍感安慰。   风星当下将天星堡的情况详加进行讲述,包括魑星、魉星的坟墓,讲到后来已泣不成声,云星及琴星、瑟星亦潸然泪下。   柳思仁垂首沉默了一阵,自是在竭力压制住心内的悲伤,其伤心脆弱的一面是不宜表现在面上展现于下属一众兄弟眼前的。   过得半晌,柳思仁抬首道:“我柳思仁是绝不会让我的好兄弟白白牺牲的,我立誓定要敌人血债血偿!”   四星闻言尽皆动容心情激荡。   柳思仁续道:“云星、风星,你们二人今日起全力找寻天冥星、鬼星及魅星、魍星的下落!”   云星与风星拭去泪水齐声道:“属下遵旨!”   “我与琴星瑟星前去天星堡简单收拾一下,随后转移到近处暗中观察天星堡,如此我们便是由明处转变为暗处,只要发现前来查探动向的敌踪,必能顺藤摸瓜找到敌人的贼窝老巢!”柳思仁讲到此处望向云星与风星顿了顿继而道:“当你们两人携同天冥星、鬼星及魅星魍星回归时,便是我们扬起刀剑为死去的好兄弟报仇雪恨之时!”   麾下四星挥泪昂胸齐声应是。    第三四一章 路途揭榜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这一日肖雨楚与俞清柏抵达雍州,肖雨楚早已知晓俞清柏身携不少银两,当下毫不客气的打量着视线所及的酒楼店阁,正自盘算着进入哪一家饱餐一顿。   “清柏兄,你看这家‘巧妇居’如何?别家的劳什子酒楼依小弟看来定是大同小异,而这家店名别具一格,保不准风味独特另有一番脱俗之厨艺呢。”肖雨楚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巧妇居”牌匾及门前装饰说道。   俞清柏却望着别处说道:“吃食并不着急,在何处都无甚分别,便听从楚兄弟的意思便是,只是那里究竟发生何事?为何竟聚集了那许多人,兄弟不想去瞧瞧?”   肖雨楚顺着俞清柏的视线望去,见一面朱红色的墙壁前围着一众人,而墙壁高达一丈半许厚实富丽,并连接于巨型金色门柱,与另外门柱那一面的朱红墙壁整齐对称,两个门柱之间便是同样朱红色的两扇大门,每一扇门上镶有铜制狮子头及铜制门环,同样散发出灿烂的金色。   肖雨楚说道:“依兄台之见那里发生了何事?”   俞清柏微笑着说道:“无非是官府的通告或是悬赏捉拿凶犯的榜文,也可能是这一户人家寻求妙手医师或是招贤纳婿的公告。”   肖雨楚笑道:“原来清柏兄对于这等事存有兴趣嗜好?那么小弟陪同清柏兄前去一探究竟又有何妨?”   两人齐声畅笑着并肩前往人众聚集之处,并侧身钻过人丛走到贴有公文的墙前。   只见墙壁上贴着一张布帛,布帛上书写着文字,最上方是 “告示”两个大字,下面则是密密麻麻的几行小字,写道:“本府每日夜里遭受鬼鸮啼鸣倍感烦忧,闺中独女更是每每受到惊吓神志混沌,现重金招纳侠义之士为本府除去鬼鸮,若是成功将重金谢之并将独女予以许配。”   左下方则署有“欧府欧公”四字。   “原来是欧姓大富人家要驱除夜鸟,这又如何欲以重金相聘?甚至更将女儿予以许配?”肖雨楚不解的说道。   俞清柏笑道:“难道兄弟感兴趣?”   肖雨楚摇头道:“兴趣倒是谈不上,但捕捉或杀掉区区一只夜鸟又有何难?如此重礼相聘委实令人费解。”   忽听身边一人说道:“小兄弟休得胡吹大气,为了这扁毛畜生已经赔进去好多条人命呢,别为了拿取重金娶到媳妇反而丢了性命。”   两人急忙朝言语之人望去,却见是一寻常中年人,略带藐视的望了望肖雨楚及俞清柏便摇着头转身离去。   肖雨楚与俞清柏互相凝望,皆读到彼此面上的好奇之心,同时心想:若是果真如此,倒是真的有了兴趣。   两人相互一笑挤出人群悄悄走至朱红色大门前,由肖雨楚捉住门环轻轻叩了叩门,却听观看告示议论纷纷的人群一阵躁动,随后忽然呼啦一下涌到了肖雨楚与俞清柏的身后,显然已有眼尖之人发现有人毛遂自荐上门请缨,于是好瞧热闹的一群百姓便跟了上来进行围观,当然少不了一阵议论。   不久后,朱红色大门吱嘎一声打开,一仆从打扮之人探身出来赫然见到一大群人却也并不诧异,好似司空见惯一般,随即打量了肖雨楚与俞清柏一番说道:“请问是哪一位叩门?是否因告示一事而来?”   肖雨楚拱手道:“正是在下叩门求见。”随即手掌朝俞清柏一摆续道:“我们兄弟两人习得微末武功且具有打猎的经验,在此不自量力愿试上一试。”   那人再次上下瞧了瞧两人便让开身说道:“两位便请入内。”   “又是两个找死的家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怪只怪贪财不惜命!”、“欧府又要搭上一顿饭及两副棺材嘞!”等等议论声不绝于耳,肖雨楚与俞清柏互望着笑了笑竟是毫未在意。   “去去去!别围在此处吵嚷!”那开门之人摆手嘟囔着掩上了门。   肖雨楚与俞清柏入得大门便左右观瞧欧府的房宇构造及气势排场,虽不及中原大户人家般富丽堂皇但也颇具规模不乏华丽。   “请这边移步。”那仆人说罢当前领路,待过了假山假池小桥便转往右侧,随后走至一所颇大的房前说道:“总管,有两位壮士前来求见。”   只听里面有人道:“请两位壮士进来吧。”随后房门便由另一仆人由内打开,那领路的仆人向两人摆出请的手势便转身而回。   两人进入屋内,只见一位衣着不凡的中年人起身拱手道:“多谢两位壮士前来相助,请坐。”说罢朝那开门的仆人道:“欧良,为两位壮士上茶!”   待两人坐下,总管坐在两人对面观瞧一番说道:“两位壮士看来不似本土之人,请问家乡何处?是路经此地还是探访亲友至此?”   俞清柏瞧向肖雨楚,面上似是“由你来讲”之意,肖雨楚只好说道:“我们两兄弟乃路径宝地碰巧看到府上张贴的告示,习得些微末武功并具有打猎的经验,见贵府遇到为难便欲试上一试,若能相助得逞便是侥幸。”   总管见肖雨楚谦恭有礼且谈吐不凡不由渐生好感,,点了点头说道:“若是能够为本府了却难题那是再好不过,一旦成功,本府必当予以丰厚的奖赏,只是…”说着微皱眉头似有难言之隐。   肖雨楚连忙道:“总管不必多有顾忌,有事但说无妨。”   总管闻言干咳一声道:“本府的赏金多备一份无碍,只是本府只有一位未曾婚配的小姐,但壮士却是两位,这可如何是好?”   肖雨楚与俞清柏相视一笑,肖雨楚随即道:“我兄弟两人并不是为赏金及贵府小姐而来,若是成功,赏金亦不必多备一份,至于贵府小姐嘛,我们兄弟两人实是高攀不起,便免了吧。”   总管摇头道:“壮士哪里话?赏金备上两份那是毋庸置疑的,而且本府小姐那是一定要许配与两位壮士其中之一的,这可是我家老爷的再三交代,敝人身为本府总管那是万不敢有违的。”   “这…”肖雨楚为之语塞望向俞清柏,见俞清柏眼珠一转轻微的朝一侧扭了扭头,于是会意道:“既然如此,那我兄弟两人只好就此告辞了。”说罢便欲起身。   总管见状慌忙起身说道:“两位壮士切莫着忙,一切好商量。”见两人自原本半起的身子重新坐下,才舒一口气捋须皱眉道:“此前来此的人自然是为赏金而来,但更多的是为娶到本府小姐入赘本府,目的自是娇妻及富贵兼得,但两位壮士却是与众不同,这倒为难敝人了,既是如此,只好问过老爷再作计较。”   俞清柏忽然说道:“贵府小姐既然貌美,又何愁嫁不出去?”   总管大摇其头道:“何来愁着嫁不出去?只因为祸因由鬼鸮而起,除去了鬼鸮便是救治了因遭受惊吓而患上的头痛疯癫病的小姐,那便是小姐的救命恩人无疑,老爷是因委实疼惜小姐才替小姐许诺以身相许。”   肖雨楚与俞清柏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总管瞧了瞧两人忽然说道:“两位壮士该不是担心我家小姐不够美貌或者相貌丑陋才决口拒绝迎娶我家小姐的吧?”    第三四二章 古树觅迹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与俞清柏闻言愕然,随即由肖雨楚说道:“总管切莫误会,我兄弟两人绝无此意,只因我们各自身有婚约才拂逆贵府的一番好意。”   总管“哦”了一声点了点头道:“两位壮士暂且品茗稍候,敝人禀报过老爷再来与两位商讨。”说罢拱了拱手离去。   俞清柏望着总管离去的背影说道:“这位总管言语举止谦恭有礼,毫不似其他大户人家的管家般狗仗人势趾高气昂…”说到此处瞧见眼神异样的伺茶仆人不由急忙住口。   肖雨楚顺着俞清柏的视线望了望仆人轻声说道:“府上的这位小姐该不会真的相貌丑陋吧?”   俞清柏偷笑道:“依我看十有八jiu上不得台面。”   过得片刻总管便即赶回,想必老爷府距离总管府极为接近,只听总管说道:“嫁娶之事暂且延后,但若是两位壮士马到成功,赏金却是必定要再加上一份的。”随即稍显尴尬的皱眉苦笑着续道:“只是这些日子前来捉鸮的义士有的身受重伤有的丢掉性命,因此…咳…因此老爷不愿前来与两位壮士相见,还望两位多多包涵。”   肖雨楚与俞清柏互望一眼,俞清柏说道:“想必府上老爷对我兄弟两人并未抱有信心才会如此吧?”   总管面现惭色道:“这位壮士哪里话,老爷一直以来因此事忧心忡忡茶饭不思,委实无精力主理此事,所以才由敝人全权接受办理。”   肖雨楚微一沉吟道:“那扁毛畜生如此厉害竟然能够伤人性命?”   总管叹息一声点点头道:“这只鬼鸮简直是妖魔的化身,伤人身体或取人性命好似轻而易举一般轻描淡写的完成,更加可怖的是,至今仍无一人亲眼见到那只鬼鸮的真实样子。”   见到两人面面相觑好似不甚相信,总管说道:“两位愿不愿去到实地查探一番,以便夜间行事时熟悉形式境况?”   两人闻言连忙点头答应。   跟随总管顺着以青石板铺就的府宅中心小道一路朝北穿过后花园,处在后花园另一侧假山边上的在府门外隔着院墙可隐约见到树梢的参天大树已全然呈现在眼前。   抵达一人合抱粗细的大树树底,总管指着大树上方说道:“那只鬼鸮每夜正是在此树的顶端啼鸣,前些天有一位号称‘射日神箭’的方天方义士便在两位所站之处朝上方射箭,但一连射了两箭大树上方却无丝毫反应,正当打算射出第三箭时忽然有两枚箭矢自上方激射而下,迅捷无匹的自方义士的左右肩膊贯穿而过,方义士惨呼一声将手中的弓箭跌落在地退却了好几步才坐倒在地,可见那妖魔附体的鬼鸮具有多大的力道。”   肖雨楚与俞清柏闻言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一只扁毛畜生的手段足可与精通暗器的武林高手相比高低,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肖雨楚道:“后来呢?”   总管说道:“方义士愣愣望着大树上方坐在当地一动不动,甚至仆人为他敷上金创药缠上布带止血都是毫无所觉,随后站起身长叹一声便即离去,我将弓箭拾起来递到他面前,说道既然受伤暂且住一晚领些银两再回返,他却说道:‘无功不受禄,我的双臂已然残废,从今往后再也无法使用弓箭,拿着它又有何用?’说罢便垂头丧气的离去,敝人瞧着他孤寂萧瑟的背影,亦颇感不是滋味。”说罢摇头叹息不已。   肖雨楚想了想道:“难道没人上去瞧个究竟?”   总管说道:“当初鬼鸮啼鸣时确有两位胆大的壮士联袂上去过,结果刚刚上去便双双惨叫着跌落,两人双目已瞎整个眼眶皆是淋漓的鲜血,其中一人落地不久便即死去,另一人虽然活命但形同木人一般整天不吃不喝更不言语,不久便也死去了,从此无论昼日或夜间,再也无人胆敢到树上查探,而且更多人则是将此树称为鬼树,均皆唯恐避之不及何况是靠近甚或上去观瞧?”   肖雨楚与俞清柏大感惊疑,心想无论鬼鸮有多少,又如何神奇也不可能精准至同时弄瞎两人的双眼,亦不可能以接下的两枚箭矢依照拉动弓弦的动静听声辩位贯穿方天的左右肩膊,除非是绝顶高手或是…或是鬼才可办到。   俞清柏问道:“为何不讲这棵树砍了?”   总管摇头道:“那是万万砍不得的,早些年在老爷年少之时老老爷曾有过砍掉此树之意,但因为吉凶难料便请了位风水先生请教,岂知风水先生却说此树乃欧家兴旺之气所在,佑护着欧家人丁兴旺及财物富足,无论如何不可砍伐,否则将遭来家道中落甚至家破人亡之祸,从此之后全府上下将此树奉为神明,好生看护唯恐有失。”   两人闻言沉吟了片刻,随后相视一眼同时会意的点点头,由俞清柏首先一纵而起抵达大树的中段,随后右足轻踏一根树枝再次扶摇而上,直没入大树顶端枝叶丛中,稍后自树枝树叶之间探出面部及右手朝肖雨楚轻轻挥了挥。   肖雨楚当即施展鹤纵术高高纵起,直接抵达俞清柏招手之处并一闪而没。   总管及跟随而来的仆人见此情景当即大为惊诧目瞪口呆。   肖雨楚问道:“清柏兄有何发现?”   俞清柏道:“地上并无扁毛畜生的粪便,树上目前看来也没有,更无任何轻微的落足爪痕,我们再分头仔细寻找。”说罢移向一侧树枝,肖雨楚则在另一处上上下下搜寻。   半盏茶光景过后两人重新聚到方才分开之处,在彼此相视的目光之中同时知晓均无鸟类遗留的任何痕迹。   肖雨楚道:“倒是有些踩踏的靴底泥土印痕及人为折断的树枝,如此已可断定此‘鬼鸮’并非扁毛畜生,而是人。”   俞清柏点头道:“楚兄弟所料与我相同,而且此人定是身怀深厚武功的高手。”   肖雨楚点头表示同感。   两人再次检查各处,除了被锋锐的箭矢戳破的几处树枝表皮及树叶之外再无其他发现,两人当即跃回树下。   “究是何等情况?有何发现?”总管迫不及待的上前询问。   肖雨楚望了眼俞清柏之后说道:“总管暂且不必多问,这件事尽管交给我们两兄弟便是,今晚一定做一个了断。”   俞清柏接着道:“现下请总管详述一下府上小姐闻听鸮鸣之后的形态与举止,以及府上所有人的反应及动向。”   总管想了想说道:“我们饮茶详谈,两位壮士这便请回到屋内。”说罢摆出请的手势,随后当先前行。   待总管详尽的叙述完毕事情的前前后后,俞清柏说道:“当小姐尖叫并疯癫之后,府上所有人全都聚集到小姐的闺房内以及屋外,一个不差?”   总管想了想道:“除了二太太之外全都赶到小姐住处。”   俞清柏道:“为何单单二太太并不赶来?”   总管答道:“因为二太太乃聋哑之人,兼且自两月之前便患有双腿之疾下不得床。”   俞清柏道:“那么鬼鸮之事又是自何时开始发生?”   总管随口答道:“两月之前。”说罢微感惊愕的望向俞清柏及肖雨楚,见两人一瞬不瞬的紧盯着自己不由感到背脊阵阵发凉。    第三四三章 双怪传说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待总管走了之后,肖雨楚说道:“清柏兄认为此事与二太太有关?”   俞清柏反问道:“为何不可能与二太太有关?”   肖雨楚笑道:“看那位总管难以置信的表情小弟只感觉有趣儿的紧。”   俞清柏望了眼肖雨楚说道:“亏你还笑得出来?”   肖雨楚诧道:“有那么严重?”   俞清柏道:“我觉得小姐疯癫之事与苗疆蛊毒有关,我在孔雀门之时早已听过昔日‘岭南双怪’的传人已现身江湖,专用蛊毒兴风作浪,听闻‘岭南双怪’并无太多劣迹,不知为何他们的传人竟是如此为非作歹。”   肖雨楚奇道:“‘岭南双怪’是何人?听来必是两人了。”   俞清柏点头答道:“不错,此两人一为‘盲怪’云野鹤,一为‘哑怪’苏超然,合称‘岭南双怪’,两人向来颇为忌讳旁人提及己方两人的缺憾残疾,尤其‘哑怪’苏超然更是以开口言语为终生最大的幸事,每次现身都要‘张口说话’,只是其说的‘话’仅只是张口作势却毫无声音,而由另一人‘盲怪’云野鹤发出声音进而达成‘双簧’,在外人看来委实达到以假乱真的境地。而据闻,‘盲乖’云野鹤亦以睁目视之为毕生荣耀的美事,经常由‘哑怪’苏超然传达眼前的景象,而由‘睁眼瞎’云野鹤来进行述说,好似亲眼所见一般,只不知两人的传达是以传音入密的腹语之术或是其它,总之‘盲乖’言语之时经常以陈述对方的穿着、容貌、打扮及佩带的兵器为等乐事。”   肖雨楚又道:“他们两人武功如何?”   俞清柏道:“据说两人残疾正是为了练成绝世武功铤而走险所致,两人按某一古传下来的地图远渡东海寻找一火山岛探取上古的武功秘笈,却是真被两人找到。欣喜若狂之余练成神功心切当即急急修炼,导致两人走火入魔一盲一哑,但幸不辱命,两人最终还是练成了神功。武功如何至今无人能够详加定义,因为他们两人极少涉足江湖,只是听说二十多年之前两人联手却被楚笑天打的大败,但楚笑天武功的高强公认的仅仅稍差于鹰啸剑肖翊与龙吟刀柳浩然,因此‘岭南双怪’的武功难以定论。”   肖雨楚心中暗笑道:“原来外公的武功只是稍差于爹爹,如此说来我至亲的两人当年在江湖上均皆排在前三位,而另一人便是柳伯伯,亲人长辈如此名扬江湖,委实令我感到自豪无比。”   “他们有何为非作歹的行径?”肖雨楚收起心绪问道。   俞清柏道:“原岭南双怪的传人一为‘盲怪’川秋水,一为‘哑怪’关灵犀,川秋水喜欢如同自己般盲眼的美人,而关灵犀则喜欢聋哑美人,两人利用蛊术令自己心仪的美人对自己死心塌地,在两人手底下失却清柏的残障女子绝不会是寥寥几人。”   肖雨楚笑道:“竟有如此喜好,‘双怪’、‘双怪’,果真名副其实。”忽然间心头一震道:“二太太是聋哑之人,难道…”言语至此瞪大眼望向俞清柏。   俞清柏点头道:“不错,这正是我所担心之事。”   肖雨楚皱眉想了想道:“我们今晚如何行事?”   俞清柏道:“倘若果真是这一代的‘岭南双怪’两人,我们只好分头行事一人对付一人。”   肖雨楚道:“那么我们两人如何分配?”想了想道续道:“古树上扮鬼鸮之人必定是‘盲怪’,此人在漆黑的深夜里便是如鱼得水,小弟懂得‘夜视功法’,因而夜视如昼,由我来对付树上潜伏装神弄鬼的‘盲怪’如何?”   俞清柏道:“兄弟竟然有此功法?据闻只有鹰啸剑肖翊才懂得此功法,兄弟如何习得?难道兄弟果真是鹰啸剑肖翊的弟子或是…”说罢直直盯注着肖雨楚。   肖雨楚心下微微惊慌,当即好整以暇的说道:“小弟既然懂得鹰啸剑法,自然已习得鹰啸剑法中的‘夜视功法’,此中详情待时机成熟必定祥告与清柏兄。”   俞清柏望了阵肖雨楚缓缓点头,随后道:“如此也好,我正要瞧瞧他们的蛊毒施展之法,那便由我来负责观察‘哑怪’如何向小姐与二太太施展蛊术。”沉吟片刻续道:“或许小姐与二太太已然中了蛊毒,我倒要瞧瞧蛊毒何时发作,又缘何发作。”   肖雨楚忽然道:“小弟打算早些到得树上伏下等候‘盲怪’,最好是能够一举制住,只是…唉,小弟并不懂得点穴之法,如此倒要好生计较制住之法。”   俞清柏愕然道:“楚兄弟武功如此高超竟不懂得点穴之法?这倒奇了!”   肖雨楚苦涩一笑说道:“说来委实惭愧,小弟在去年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怎奈江湖险恶举步维艰,小弟只好倚靠记忆修炼武功不辍,又经几番机遇磨练功法,这才到得如今这般微末武技,还教清柏兄见笑了。”   “见笑?去年?”俞清柏瞪大双眼诧道:“我今年二十有一,整整苦练了十四年之久才将武功练到这般境地,我就是想不通你的一身武功因何而来?难不成你与鹰啸剑及龙吟刀真正有着秘而不宣的隐秘干系?”   肖雨楚沉吟片刻说道:“小弟与龙吟刀柳大侠及鹰啸剑肖大侠的渊源,有朝一日自当向清柏兄如实奉告,但小弟确是从未曾经历过两位大侠的亲手教导,偷窥偷习更是无从谈起,至于内力提高甚速之由,当与独到的内功心法有关。”   俞清柏怔怔瞧了肖雨楚半晌,随后说道:“楚兄弟不懂点穴解穴之法,确是江湖武林难以得见的境况,但这又有何之难?我俞清柏做为兄长,这便教你如何?”   肖雨楚闻言惊喜的言道:“清柏兄此话当真?”   俞清柏点头道:“当真!凡是习有武功之人岂有不懂点穴解穴功法之理?兄弟武功之源奇特,但既然不懂穴位制解之法,教以习之乃为兄当仁不让之义,楚兄弟何必客气?”   肖雨楚欢喜道:“如此委实多谢兄台了!”   俞清柏报以微微一笑,随后徐徐道:“穴位又称腧穴,别名包括‘气穴’、‘气府’、‘节’、‘会’、‘骨空’、‘脉气所发’、‘砭灸处’、‘穴位’。”   在肖雨楚饶有兴致的倾听之中继而道:“人体周身约有五十二个单穴。三百个双穴、五十个经外奇穴,共有七百二十个穴位。有一百零八个要害穴,其中七十二个穴一般点击不至于致命,其余三十六个穴却是致命穴,俗称‘死穴’。死穴又分为软麻、昏眩、轻和重四穴,各种皆有九个穴,合起来为三十六个致命穴。点击制穴的要领为以制穴轻重的程度为基,运注内力于手指、手掌或手臂、手腕、肩膊及膝盖、足跟、足尖,甚至是吐气呼喝…   “清柏兄且慢。”肖雨楚皱眉道。   俞清柏诧道:“为何?”   肖雨楚苦笑道:“还请清柏兄慢慢讲来,以利于小弟逐一理解并吸纳进而融会贯通,慢慢掌握其中要领。”   俞清柏怔怔的望着肖雨楚,肖雨楚诧道:“清柏兄为何如此?”   俞清柏喃喃道:“我们当时只懂得拼命死背铭记在心,回想当初爹爹传授时也曾言道‘不甚明白或觉讲述过速须明言’,其时见我们无一发言,眼中分明曾现出遗憾幽怨之色。虽然后来也曾逐一进行讲解,但那时大家一心将注解与心中所记内容对照排位入座,以待过后加以一一付诸修炼,但如今闻听楚兄弟适时提出恰当要求,清柏才明悟何为一气呵成、融会贯通,将武功心法的流势大局涵盖统合连成一气,才是修炼武功的精要所在,亦如此才能够以一举三、自三达九、直至全盘。”    第三四四章 捉对交手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整个下午,俞清柏将所有点穴解穴之法详加教导与肖雨楚,有时直接相互点击令肖雨楚印证熟练,同时两人不断揣摩商讨,到得后来不但肖雨楚将技巧及要领大致掌握,俞清柏亦受益匪浅,对于制穴要旨的领会上更上一层楼。   到得晚间,总管派人安排了一桌丰盛的酒席,肖雨楚与俞清柏均酒量不佳亦不甚好酒,面对总管的频频敬酒只是浅尝即止,倒是大快朵颐的将一桌美味佳肴及精致点心吃了个精光。   饭后只是酉时刚过的光景,距离鬼鸮闹夜的子时过半时刻尚有几个时辰,肖雨楚乘机再次向俞清柏请教制穴之法,以便更加熟练掌握。   刚至子时,肖雨楚便按照此前的商定跃上大树选了一根枝叶浓密的较粗枝干掩住身形静待,而俞清柏则趴伏在小姐闺房的屋顶阴暗处,欧府的所有油灯尽数熄灭,一时间整个欧府内外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肖雨楚倚靠枝干静心等候,一阵微风吹过,树叶之间的摩擦之声飒飒作响,不由心道:幸亏今夜有风,否则虽说我具备着夜视如昼的功法,漆黑之夜里对我无甚影响,但听觉嗅觉及感官感应却无论如何也难以及得上常年与黑暗为伴的“盲怪”川秋水,而夜风正可掩饰人的气味、体温甚至心跳之音,想必那盲怪即使近在咫尺,在并非刻意查探之下一时间应该难以察觉我的所在。   子时过半,肖雨楚忽然感觉树下欧府另一侧的下风有人声响动,心道应该是所等之人来了。   只听衣袂破风声轻微响起,有一人轻轻落在距离肖雨楚所在处只有数尺远的枝干上,同时屋顶暗处的俞清柏凭借暗淡的星光亦见到一条人影狸猫般翻过院墙,如幽灵般无声无息的伏在欧小姐闺房外一侧的隐秘之处。   透过摇曳的细枝树叶,肖雨楚看到那人的面目险些倒吸一口冷气,只见那人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一双空洞的双眼直愣愣的朝自己处望来,肖雨楚暗暗心惊之余稳住心神缓缓将视线移往他处,仅以余光观察那人的举动。   只见那人缓缓扭头朝向另一侧,余光中可察觉到那双眼确是未曾转动,睁着眼的盲人,自是“盲怪”川秋水无疑,而且肖雨楚所料不错,正是因为肖雨楚的双眼盯注在川秋水的面目上才令其微觉有异而朝肖雨楚所在之处“望”来,当肖雨楚缓缓移开视线,川秋水原本似有若无的感应亦缓缓消失,因而不再注意肖雨楚所在的方向。   只见盲怪面朝欧府所在之处缓缓张大嘴,忽然一串奇异的声音自盲怪口中传出,“咕咕”的声音时而短促时而拉长,诡异可怖且显得分外孤寂幽怨的声音令肖雨楚闻之毛骨悚然,但知晓如若自身的心神波动,盲怪将极易察觉,当下只有强自稳下心绪缓缓闭上了双眼。   一声惊怖的嘶喊声自小姐的闺房传出,各个房屋的油灯纷纷点燃,开门奔行的声音由四面八方隐隐传来,而且愈来愈近。   俞清柏眼见那伏在隐秘处之人纵身而起跃上另一所房屋屋顶,随后施展轻功逢屋过屋,朝府宅一角落疾赶而去,当下急忙施出孔雀门独门轻功俯身遥遥尾随。   忽见那人到得一所屋顶停下来俯身不动,似是在查探周遭的状况,俞清柏隔着数座房屋的另一屋顶紧贴着瓦面俯下身斜眼静静观瞧。   静伏了一阵,那人翻身跃落失去踪影。   俞清柏急忙蜻蜓点水般跃过数处屋顶飘然落在方才那人俯身之处,随后手握剑柄屏息戒备,在确定无任何异常之后,慢慢移至那人跃落之处悄悄探出头观瞧,见下方一所房屋的窗栅透出光亮,虽不知房内的油灯何时已被点燃,但灯光照映之下投在窗栅上的那团黑色的身影分明是男人无疑,而房内却是传出一声女子的呻yin声。   俞清柏不禁想道:难道这所房屋便是二太太的住处?这个哑怪已轻车熟路的进入了二太太的房间?   油灯忽然熄灭,俞清柏连忙自屋顶另一处悄然落下,随后慢慢迂回潜至哪所房屋的窗栅一侧便贴墙而立屏息静听。   岂料房内此时却毫无声息寂静至极,俞清柏内心起疑再次悄悄朝窗栅处移动了小半步,左耳几乎已经探到窗栅一角,忽然警念陡起,俞清柏迅捷的缩回探出的头部,与此同时一枚钢标自窗栅一角激射而出,撞到窗栅对面的垒石墙壁发出“叮!”的一声脆响,黑暗之中火星迸现,若是俞清柏稍迟得分毫,那枚钢标必然射入耳内无疑。   窗栅猛然被掀开,自屋内探出一只手扬起,一个不知为何物的物件朝俞清柏所在之处疾袭而来,俞清柏此时早已提剑在手,见状急忙舞出数道剑光迎向来物,只听“啪!”的一声碎裂声响,那物件被俞清柏击得粉碎,忽然间闻到一股刺鼻的油味,而且上身衣衫油污淋漓的甚觉难受,原来那急袭而来的物件竟然是一个油灯盏。   俞清柏尚未回过神,一枚火星自不知何时已掠出窗外的那人手中激射而来,便挥剑朝那枚火星击去,然而剑刃即将撞上那枚火星之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浮现在心头。   但剑刃已然撞上那枚火星,“嚓”的一声轻响声中那枚火星突然爆裂,幻化作无数颗米粒般大小的火星四下飞溅开来,几枚火星已溅在俞清柏的身上,火势腾然而起。   岂知俞清柏反应极其快捷,在感觉到一丝不祥预感之时左手已然做出动作,火势腾起的瞬间俞清柏的衣衫已然离体,顺势朝那穿窗而出之人兜头罩去,那人连忙后退闪避,俞清柏毫无停留顺势展开剑法紧紧追袭而去,那人眼见燃火的衣衫在面前落地,转眼发现剑尖寒光森森的朝自己袭来急忙斜身闪避,右手却疾探而出捉向俞清柏握剑的手腕,而一只脚迅捷无匹的朝俞清柏的裆部踢去,招式狠辣迅捷无匹。   俞清柏斜身撤剑反削向那人提来的腿足,左手已然将探来的手臂挡搁开去,两人数息间已交换接近十招,皆是以快打快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攻守转换。   原来此人正是“哑怪”关灵犀,此人虽然又聋又哑,但视线及感官极其锐利,当俞清柏远远尾随之时在不经意的回首扫视中已依稀发现似是有人尾随,饶是俞清柏反应神速迅速掩身,但仍被关灵犀模糊的看到了一闪而没的身影,当入到房内熄灭油灯便俯身在窗栅一角破了个洞孔朝外窥视,将俞清柏自一侧跃落房屋的情景看了个真切,随后便料到此人必定自窗门的右侧悄悄掩来,于是手持一枚钢标守候,射出钢标后推开窗栅将手中的灯盏疾速射掷,接着翻身而出取出身上携带的特制火石,在石刀上运力一蹭之后便掷向俞清柏,以此增加火石温度的同时亦教俞清柏看个真切,好一剑劈中溅射火星,俞清柏果然中招衣衫起火,但俞清柏的反应之迅捷亦教“哑怪”关灵犀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暗叹“来者不善!”   虽然欧府的一众人聚在小姐的闺房内外十分嘈杂,但肖雨楚与“盲怪”川秋水已同时听到府宅一角传来的碎裂碰撞声及打斗声,川秋水浑身一震便歪头仔细倾听,而肖雨楚则心想:待你无法安心而待欲将行动之时,便是被我制住擒捉之机!    第三四五章 擒捉双怪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忽听打斗之声更加清晰,肖雨楚不由斜眼透过树枝树叶间隙悄悄朝府宅方向望去,却见两条人影在一所屋顶腾跃翻飞打斗不休,也不知几时、缘何上了屋顶。   肖雨楚悄悄转动眼珠望向川秋水,见其正歪着头倾听动静,想必已认出其中一人便是同伴,看其表情似乎正在判断交手两人所在的方位及强弱形式。   肖雨楚注视着川秋水的身体四肢,缓缓运集功力蓄势待发,忽见川秋水微一作势便欲腾身而起,肖雨楚疾伸右足朝上便扫,正中川秋水刚刚弹离树枝的右足脚背部,川秋水原欲前窜的身体受此牵动急转为堕,一个倒栽葱头下脚上的射向地面,而肖雨楚借助一扫之力同时手掌猛推树干亦是头下脚上的下掠,在有意而为之下其速度更加快捷,刚刚接近川秋水之际探出右手疾点其胸前几处要穴,随即右足疾伸正中穴道被制毫无反抗之力的川秋水腹部,只听“噗!”的一声之后“啪嗒”声响,川秋水趴伏在院落当中一动不动,而肖雨楚则凭借踢踹之力站直身躯稳稳落在川秋水两步之遥的身畔。   川秋水身为盲怪高徒绝不会轻易便被肖雨楚所制,实因心系同伴前去相助心切冷不防的被肖雨楚踢足部而方寸大乱,茫然不知所措之下被肖雨楚轻易的制住穴位并腹部中脚受伤落地。   而此时疯癫发狂的欧家小姐已回复正常,惊疑的望着围在身边的府内之人,众人见小姐安然无恙便放下心,留下几名女家眷及女仆照看之后尽皆出门观看外面的情况。   “掌灯!”总管朝仆人下令道,欧府里里外外的所有灯被尽皆点燃,院落及房屋周遭当即通亮。   府内一众人见到肖雨楚及身畔趴伏在地之人便纷纷赶了过来。   总管首先赶到肖雨楚身前道:“这位壮士,这是何等状况?”说罢俯身观看因面部朝地而瞧不清样貌的川秋水。   肖雨楚望向屋顶打斗正酣的俞清柏及关灵犀说道:“总管翻开此人挑灯查看一眼,再问问府上之人有否曾经见过?”   总管急忙命人提来灯笼,随后令人将川秋水的身躯翻转过来。   在屋顶与俞清柏正自打斗的关灵犀因徒手对剑渐感不支,此时见下方院落人影憧憧便偷空飞快的看了一眼,其时正巧是由仆人将川秋水的身躯翻转过来提灯照望面部之时,当即瞧了个真切,心慌意乱之下更难招架步步后退,而俞清柏有意无意的将关灵犀逼向院落之处。   肖雨楚担心若哑怪被逼落往地面极可能恼羞之下伤了欧府之人或挟持一人作为人质,当即说道:“将那人绑了!”说罢朝哑怪退却的屋檐下掠了过去,同时叫道:“大家散开!”   话音刚落忽听“喀喇!”一声屋檐的瓦片猛然碎裂,哑怪直直堕向地面,眼见下方蓄势而待的肖雨楚便微蜷双腿,随后右足狠狠朝肖雨楚头部踏去,肖雨楚当即挥掌朝哑怪的脚掌迎去,手掌已暗含了“水中击鱼”之法,只听“啪!”的一声响,哑怪一声哑吼跌向肖雨楚身旁,背脊刚刚着地,追击而下的俞清柏手中长剑的剑尖已抵在哑怪的咽喉部位。   肖雨楚在脚掌及手掌相击之际分明听到骨骼异常震荡及生硬的摩擦之声,也不只是哑怪腿部的骨骼震裂抑或是某个关节脱臼,只见哑怪双手捂着膝部及小腿“呃呃”怪吼,全不理会俞清柏抵在喉间的剑尖,而俞清柏唯恐哑怪使诈,剑尖随之移动丝毫不离哑怪咽喉的一寸距离之外,肖雨楚上前疾点了哑怪胸前几处要穴及哑穴,哑怪艰难发出低沉难听的“咯咯”两声之后竟然双眼一翻晕了过去,也许是因与同伴两人双双被擒之下急怒欲狂,加上腿部钻心难当的剧痛,又无法发出吼叫发泄痛楚,身、心、气、神交错攻心之下当即失去了知觉。   总管走至肖雨楚身前问道:“这两人是一伙的吗?来此意欲何为?”   肖雨楚指着不远处的盲怪说道:“古树上的鬼鸮便是那人在作怪。”   俞清柏接着道:“小姐的疯癫之病确与鬼鸮啼鸣有关,但与此人脱不了干系,而且此人更与二太太…”说罢见到众多仆人亦站在周遭,于是干咳了两声不再言语。   总管多年来掌管欧府内外的大小许多事物何等精明,当即命人将哑怪也绑了起来,又让人将其连同盲怪一块儿抬到大堂,随后朝肖雨楚及俞清柏说道:“还请两位壮士与敝人一同到得大堂,向老爷禀明缘由,好解去此中的谜团,至于二太太方面,还请两位壮士私下相告与老爷。”   肖雨楚点头道:“正该如此。”   俞清柏道:“在下正好要好生询问这两人所用的乃何等蛊毒,使的又是何等蛊术。”   总管闻言诧道:“蛊毒?…蛊术?此话怎讲?”   俞清柏笑道:“总管不必心急,稍后自当明白。”   到得大堂,欧老爷听闻总管言道鬼鸮啼鸣乃由人装扮而为惊诧不已,接着总管说道已由两位壮士将两人尽皆捉住,于是急忙朝肖雨楚及俞清柏望去,拱手道:“多谢两位壮士,敝人欧可道有礼了,快请入座。”语气温文中肯,面上尽是敬佩感激之色。   肖雨楚与俞清柏互望一眼,同时心想:今日我们到来之时你却不屑一见,如今得见成果便另当别论了,亦该是由期盼至失望的连番打击而致吧。   几人落座后,总管瞧了瞧欧可道便望向肖雨楚及俞清柏说道:“两位壮士,这两人是何人?装扮鬼鸮夜夜到此啼鸣又是为何?我家老爷亦异常惊疑纳罕,还望两位不吝祥告以便解惑。”   肖雨楚接过仆人递上来的香茗望向俞清柏,却见俞清柏皱眉低头似是思索,欧可道及总管等人亦随着肖雨楚的视线望向俞清柏。   忽听盲怪闭着眼冷冷的说道:“我的兄弟如何?你们将他怎样了?”   俞清柏忽然疾伸右手指,隔空点了盲怪的昏睡穴。   肖雨楚奇道:“清柏兄不是要进行询问吗?为何如此?”   俞清柏说道:“楚兄弟,这两人若是处置不当,他日他们的师父老怪辗转寻找来到此处找上欧府的麻烦,那可如何是好?而且我们又不可能长居在此,即便我们在此,能否敌得过那两个老怪亦无把握。”   肖雨楚浑身一震道:“的确如此,务须好生商量定夺才是。”说罢皱眉思索。   欧可道与总管只是来回的望着肖雨楚及俞清柏两人茫然不解。   俞清柏见状连忙解释道:“这两人虽然被在下与在下的兄弟制住,但他们的师父也是两人,如若这两人处置不当,在下担心来日他们的师父寻上来找欧府的晦气。”   欧可道与总管互望一眼面露恐惧,总管急忙说道:“那可如何是好?壮士有否妥善的法子?”   俞清柏皱眉不再言语。   欧可道思索了片刻说道:“若是两位之中哪一位不嫌弃,敝人愿将女儿许配与他并作为入赘女婿如何?而且敝人担保做媒将城中最为美貌贤惠的女子嫁给另一位做夫人,两位壮士意下如何?”   总管摇头叹息道:“老爷有所不知,两位壮士如今都有婚约在身,唉,真是不巧得很,亦不妙得很。”   俞清柏说道:“两位切莫着慌,且容我们兄弟想一想。”   忽听一位仆人道:“咦?这个瞎子不是曾为二太太治病的自称‘妙手神医’的盲眼郎中吗?”    第三四六章 设计审问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两月前,欧府二太太头痛病发作,在城内的郎中屡次治疗均毫无转机之际,出府购物的仆人忽然领了一位自称“妙手神医”的盲者进了府,再禀报总管且由总管询问欧可道之后,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令盲眼郎中进行医治。   郎中经把脉诊断之后言说并无大碍,并开了一副药方交待照方抓药连服三日当可痊愈,随后说道欧府所在之处地底有水流经过,水流经撞击之后产生的气波冲击到地面,正所谓水属阴、阴为女,因此对府上女子极可能有害,建议将府上女眷尽皆找来一一进行诊断。   欧可道及总管闻言当即命人请来大太太及小姐让郎中诊断,郎中一一诊断后说道身体康健并无大碍便即领了两锭纹银离去。   二太太服了一副药后头痛之疾果然大为减轻,连服三日后竟是真的痊愈,岂料双腿却已残疾,也不知是郎中的药方有问题或是其他原因,二太太从此再也下不得床,饮食方便及换衣漱洗全都靠女仆的服伺。   听毕仆人所言的起始与总管讲述的全部经过,俞清柏道:“二太太的残疾自然是这个盲怪所为,而小姐所中的蛊毒亦是郎中凭借为府上女眷诊断之机施为…”顿了顿续道:“这自然是在下的揣测,一切待细细盘问才能下最终定论,只是…唉,严刑拷问好似并非上策,听闻‘岭南双怪’极好记仇呢。”   肖雨楚忽然说道:“在下倒有个计策不如可否行得通?”   欧可道及总管齐声道:“请讲!”   俞清柏见肖雨楚望向自己便说道:“楚兄弟但说无妨,可否行得通我们大可再行商酌。”   欧可道及总管闻言连声称是。   肖雨楚道:“首先我们要好言相询,而并非严刑拷问。”   总管接口道:“好言相询?他们岂会好言讲述?依我看此法恐怕行不通。”   欧可道忙道:“总管莫要插话,且听这位壮士细细讲来。”   肖雨楚道:“我们不但要好言相询,还不可关押或诛杀,亦不可造成伤残,而且让他们感激欧老爷及总管、以及府上所有人,将此次的被擒被伤之辱尽数记在我们两兄弟身上,如此可使得贵府往后安然无虞。”   欧可道、俞清柏及总管闻言大惑不解,总管首先按捺不住问道:“这如何可能?他们两人滋扰本府在前,在本府受伤遭擒在后,日后不记恨本府以属万幸,何以会反过来感激我府?对此敝人委实不解。”   肖雨楚道:“稍后询问之事由我们两兄弟进行,老爷及总管只管听着便是,待询问结束,我们两兄弟一力主张杀掉他们两人,而老爷及总管则要一力为他们求情,以德报怨的极力阻止我们两兄弟向这两人下杀手,最好是再加上贵府的众多家眷合力反对我们的杀人之举,最后我们两兄弟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罢手,如此一来,欧老爷、总管及贵府的众家眷岂非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欧可道与总管闻言瞪大眼相望,总管突然拍腿叫道:“妙计!此计实在是妙极!”而欧可道亦喜形于色拍手叫好。   俞清柏点头笑道:“兄弟真是聪慧至极,竟能想出如此妙计来,为兄衷心佩服,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清柏兄过奖了。”肖雨楚笑了笑指了指关灵犀续道:“此人腿骨或已震裂,膝部或是脚踝更有脱臼之虞,还请欧老爷准许总管请来城内最为高明的医师,使用城内最为名贵的药材为此人治疗。”   欧可道连忙道:“那是自然!”   肖雨楚道:“他们师徒将对贵府中人感恩戴德,只要他们稍有人性,从今往后便绝不会再对贵府不利,即使有仇恨及怨怒亦只能冲着我们两兄弟而来。”   俞清柏说道:“据我所知,岭南双怪师徒四人平时虽有些作恶,但绝非丧失人性的禽兽不如之人,该不会做出人神共愤的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之事,贵府上下大可高枕无忧了。”   欧可道及总管连连道谢,欧可道说道:“听两位壮士言道这两人的师父乃罕见的武林高手,两位壮士为了敝府得罪了这种人进而陷入危险的境地,敝人委实深感不安啊。”   肖雨楚道:“两位不必客气,我们两兄弟亦算是武林中人,江湖武林中恩怨斗杀那是再平常不过之事。”说罢望向俞清柏说道:“清柏兄,何时弄醒这‘盲眼郎中’开始询问?”   俞清柏望了望总管说道:“稍后询问有关府内隐秘之事时,还望总管遣退一众仆佣,而且尽早派遣一位机灵且信得过的人知会贵府一众家眷,提前做好劝阻杀人的做戏准备。”   总管道:“何必稍后?现下就让他们回避。”说罢唤来一人低声交代了一番,那人领命而去,随后一众聚集在大堂内的人尽数被总管遣退。   俞清柏挥手解开川秋水被制的昏睡穴,随后口中含了一口茶“噗!”的一声喷在了川秋水的头部、脖颈上。   川秋水身躯一颤随即苏醒,歪着头仔细思索了一阵才开口道:“我的兄弟究竟如何?快快讲来!”   肖雨楚说道:“川秋水,现下并非你要我们快快讲来,却是我们要你详尽陈述。”   川秋水闻言愕然,惊声道:“你是何人?何以识得我的姓名?”   肖雨楚笑道:“我不但知晓你的大名为川秋水,更晓得你的兄弟大名为关灵犀。”   “你…你到底是何人?”川秋水以戒备的语气问道,只因手脚被绑缚而无法真正“戒而备之”而已。   肖雨楚不慌不忙的说道:“我是何人你无须去管,但我清清楚楚的告诉你,你的同伴只是右腿受伤暂时晕厥而已,虽说伤势不算太轻,但要治愈亦简单的很,你若是老老实实回答我们的问话,我们不仅治愈关灵犀的腿伤,更完好无损的放你们离开。”   川秋水将头扭向一边道:“要我回答你的问话?休想!”   肖雨楚沉声道:“川秋水,你想清楚了,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又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关灵犀的腿伤虽说救治容易,但越是耽搁的久越是难以治愈,甚至极可能整个右腿终身残疾,你难道真的忍心不成?日后你的同伴若是知晓你今日眼见他的腿伤耽搁不得却袖手不理如何会原谅与你?”   川秋水闻听至此不再言语,似是正自思考肖雨楚所言的道理。   俞清柏此时插话道:“关灵犀并非我们的亲友或是同伴,治与不治与我们无关,我们亦有许多时间所以等得起,你川秋水却等得起吗?”   肖雨楚抿了一口茶道:“久伤难治,关灵犀受伤已有些光景了。”   川秋水微一沉吟说道:“你们想问什么?”   俞清柏道:“我们只想询问关于你们假扮鬼鸮及向欧府小姐及二太太做手脚之事及所为的目的,另外便是蛊毒蛊术的究竟,其它的一概不问。”   欧可道闻听俞清柏的言语之中有着“二太太”一词而大感愕然,总管却悄悄朝欧可道做出手势示意莫要做声,欧可道虽然满腹疑问但只好生生忍住不语。   川秋水说道:“我们曾在传授我们蛊术的高人面前发过誓,绝不向外人透露有关蛊术的丝毫秘密,就是死也不能。”   俞清柏微一沉吟说道:“好吧,我便不再过问蛊毒蛊术之事,那前面之事总该如实讲述了吧?”   川秋水默然不语。   肖雨楚说道:“川秋水你听清楚了,时间无多,而且务必要实话实说,若是言语中含有假话,我们便须揣摩分析,如此一再拖延,对关灵犀的腿伤可是大大的不利呢。”   川秋水低头沉思片刻,颓然道:“你问吧。”    第三四七章 吐露真相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岭南双怪”的“盲怪”云野鹤及“哑怪”苏超然两人当年各自收了一名徒弟,所谓怪人有怪风,“盲怪”收了一名盲眼少年为徒,而“哑怪”则是收了一名聋哑之人为徒。两个老怪将一身所学倾囊相授与各自的徒弟,并且以相较谁人的徒弟进展更快、武功更高为乐事,但两个老怪及两个小怪之间却是情同手足、亲密无间。   两个小怪随着武功渐成也已长成了大人,情窦初开之际经常在私下里谈论男女之事,川秋水立志要找寻美貌的盲眼女子为妻,而关灵犀则要找寻美貌的聋哑女子为妻,两人不甘于长期居住在深山老林两个老怪的身边,竟然联袂出走欲去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而两老怪发现两人私自离开却也不以为意。   两人在偶然之际到得苗疆,恰巧遇见了隐世的蛊术高手,那人见是两个残疾少年不由生出恻隐之心,将一身蛊毒蛊术之法倾囊相授与两人,而且警告两人绝不可向人提及蛊术秘奥及习得之处,随后不声不响的飘然离去。   两人开始运用蛊术及武功到处找寻美貌的盲眼女子及聋哑女子,却也真的各自先后找到,但两人天性喜新厌旧、朝秦暮楚,每次遇到一人都是好景不长,不到一月便离身而去另寻他处,两人相互配合乐此不疲,倒是成了“采花双贼”。   有一日两人到了雍州,道听途说欧府的老爷新近迎娶的二太太年轻貌美,只是天生聋哑且家境贫寒,才委托人做媒嫁给了欧可道。欧可道的大太太生了一个女娃后再未生育,欧可道正愁没有子嗣继承偌大家业,于是便迎娶了二太太,也着实担心过能否生出个儿子,生出的又会不会是聋哑,但其聋哑之身偏偏惹来了“哑怪”关灵犀。   关灵犀暗地里窥视见到二太太果真貌美如花便动了贪念,但两怪从不掳人,为的是不惊动官府或武林中人,成为众矢之的淫贼,但欧府老爷对二太太宠爱有加夜夜同榻而眠,昼日里更是仆佣围绕极少独处,好不容易才觅得一丝机会在二太太身上种下了蛊毒,令其头痛难忍,而后由川秋水假扮郎中入府诊治,当然轻而易举除去蛊毒治愈了头痛病,同时又植下了下身瘫痪的蛊毒,继而接口为女子诊断,在欧家小姐身上施加了另一种“癫悚之蛊”,令其每当闻听鬼鸮啼鸣便即发作,而关灵犀趁欧府所有人赶去看顾小姐之机以淫蛊侵犯无人照料的二太太,其计策之巧妙、筹谋之周详令人惊叹。   盲怪将所有实情一一道出,一切真相已然大白。   欧可道与总管闻听之后愕然好半晌,还是总管首先理清了头绪说道:“这位先生,望你开恩将本府二太太及小姐所中的蛊毒清除掉,敝人身为欧府的总管,代表全府上下对先生感激不尽,更会筹备重赏双手奉送。”   川秋水闻言并未做声。   肖雨楚说道:“川秋水,你将欧府二位女眷的蛊毒去除,而欧府请来城内的名医为关灵犀治伤,如此两不耽误你看可好?”   川秋水想了想道:“现下我兄弟二人落在你们之手,除了照办又能如何?”   欧可道闻言大喜,急忙督促总管办理,总管当即派遣人手嘱托以软轿将二太太抬来,同时命人请来小姐,又派遣两人前去相请名医。   肖雨楚忽然道:“你们如此糟蹋良家残疾女子丧尽天良,若是为你等所害的女子有了身孕又将如何?”   川秋水摇头道:“我们知晓此乃以蛊作孽,因此绝不会令遭侵害的女子怀有身孕的。”   欧可道心中某处的一丝忧虑至此总算扫清,当下只是翘首望向大堂的大门苦待二太太及小姐到来。   不久,二太太、小姐及医师接连到来,俞清柏及肖雨楚不由自主的注目观瞧欧家小姐,却见此女娇弱娉婷且容貌清丽,此时见两人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不由双颊羞红的垂下了头。   川秋水心念关灵犀的腿伤,待松了绑解了穴道便迫不及待的为二太太与小姐施展蛊术清除蛊毒,而医师将关灵犀脱臼的膝部归正,随后又是涂药又是上板加固委实折腾了许久。   欧可道见久卧床榻的二太太在女仆的搀扶下已可勉强走动大为欢喜,俞清柏要求川秋水再次发出鬼鸮啼鸣之声,那小姐闻听后再不如何惧怕,表情举止与常人无异,欧可道及欧府众家眷尽皆喜形于色。   如此忙碌了大半夜,天色已蒙蒙亮了起来。   关灵犀接了脱臼部位,固定了骨裂的腿部又涂了活血化瘀的药膏加上服用止痛之药后便不再痛苦难忍。   俞清柏忽然冷不防的点了川秋水的穴位说道:“兄弟,这盲怪及哑怪作恶多端,不如干脆一刀杀掉算了!”   肖雨楚闻言道:“清柏兄说的极是,我们这便结果了这十恶不赦的两个家伙!”说罢随手拔出了龙吟刀。   欧可道与总管相互望了一眼,欧可道当即心领神会慌忙道:“两位壮士不可!不可杀了这两位啊!”   总管亦随声附和道:“正是正是,两位切莫杀了他们两位!”   肖雨楚诧声道:“咦?那是为何?”   欧可道以诚恳的语气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虽然这两位曾经对敝府怀有不轨,但如今已将敝人的妻女所患疾病治愈,将功补过便可既往不咎,还请两位罢手饶恕他们吧!”   俞清柏道:“何来将功补过?这一切都是他们私自作恶,哪里来的功劳?不行,我们兄弟今日必须结果了这两人!”   川秋水忽然道:“难道你们说了不作数?”   肖雨楚诧声道:“何来说了不作数?我答允治愈关灵犀的腿伤不假,但从未答允不取你们的性命,是也不是瞎眼先生?”   川秋水浑身簌簌而抖,显然是气恨至极,过了好一阵才狠狠说道:“还请问两位的尊姓大名?”   肖雨楚与俞清柏互望了一眼,俞清柏点了点头,当下肖雨楚面朝川秋水及关灵犀说道:“我这位清柏兄便是孔雀门的二少门主俞清柏,至于在下吗,别号‘飞鱼双剑’,名字中有一个‘楚’字,有人称我为‘楚儿’,也有人称我为‘楚兄弟’,还有‘楚公子’、‘楚哥哥’等等,你们任意挑选其中哪一个随便称呼便是,你两人左右是将死之人,也不必有所刻意隐瞒,如今死也可以瞑目了吧?”   总管急忙说道:“两位壮士还是高抬贵手吧!”   欧可道不失时机的接着说道:“还望两位听从敝人之劝,何必妄造杀戮?”   总管急忙朝在一侧观望的欧府家眷招手示意,欧府的一众家眷包括二太太及小姐纷纷开口请求肖雨楚及俞清柏饶了两人的性命,甚至有些仆佣亦开口相求。   肖雨楚面露难色望向俞清柏说道:“这可如何是好?”   俞清柏犹豫片刻说道:“没想到欧府上下所有人皆是以德报怨、仁慈良善之人,也罢,看在欧府的金面,今日暂且绕了你们,日后若是恶性不改再次为非作歹,即便是你们两人的师父‘岭南双怪’亲临,我俞清柏也绝不手下留情!”   肖雨楚接口道:“天色已然大亮,你们还不离开?以盲怪的脚力及哑怪的目力,该不会慢到哪里去,在我们两兄弟改变主意之前速速远离吧。”   川秋水直是吁吁喘气,显然是因俞清柏提及他二人的师尊“岭南双怪”而怒意勃发,但终归生生忍住,稍后背负起了关灵犀朝俞清柏及肖雨楚所在的方向“哼”了一声狠狠顿了顿脚便迅捷离去。    第三四八章 落入虎口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照常吃食千万不可回头观望,我们两人势单力孤不可莽撞。”见陈天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司空涧续道:“你身的后一桌身着异族装束的四人身份可疑,而且瞧向你的眼光独特,同时不停低声交谈着什么却听不真切,我们快些吃食后离开为妙。”   陈天懿低声道:“莫非是害我昆仑派满门的贼人?我正愁找不到他们…”说着便要回头观瞧。   “暂且忍耐不要回头!”司空涧轻声阻止道:“一切到了三莺教有了臂助之时再说,陈掌门,也就是你爹爹你是清楚的,他老人家尚且抵敌不过,我们不要以卵击石徒添性命,大小姐报仇雪恨的心切我是懂的,但来日方长万不可冲动鲁莽行事。”   陈天懿闻言强自压住回头观瞧的念头,但亦没有了胃口,当即放下筷子低头不语。   司空涧见状便胡乱扒了几口饭,随后叫过店伙计结算饭资,随后起身携着陈天懿离开,在司空涧的叮嘱之下,陈天懿自始至终未曾望向那一桌四人。   那四名身着牛马羊皮所制的反绒皮氅之人当即站起,起身扔了快碎银之后便尾随出门。   司空涧一手搀着陈天懿的腋下急歩而行,不时回头察看,果见四人不徐不疾的跟随而来不禁大感焦灼,低声道:“稍后至人迹罕至之处,那几人必定追上来欲截住我们,届时你施展轻功迅速逃离,由我抵挡他们一时片刻。”   陈天懿道:“我如何可以只身逃离要你孤身犯险?大不了我们与他们决一死战。”   “别说傻话,乖乖照我的话去做。”司空涧牵着陈天懿的纤手加紧脚步疾赶中说道。   “我不要!”陈天懿语含坚决之意说道。   司空涧再次望了眼后方说道:“你何苦如此固执?如此徒然搭上你我两人的性命而已!”   陈天懿道:“就是搭上性命,我也不愿背负着背信弃义独自逃生的负担苟活!”   司空涧重重叹了口气唯有疾奔,不觉间已然进入人迹罕见的空旷官道,眼见后方四人放开步伐越追越近,瞧来轻功身法均非等闲,料想即使竭尽所能亦难甩开追来之人,何况陈天懿的轻功相较司空涧亦差上了一大截,累赘加身之下如何能够逃脱而去?   陈天懿身为昆仑派掌门陈希南的掌上明珠在昆仑派一直是众星捧月,平时听到的大多是阿谀赞美,在吹捧之中自以为功夫了得满是飘飘然自得之感,如今后有追兵越追越近,而自己被司空涧牵着手如拉拽一般牵行,但仅此跟随亦令自己感觉颇为吃力,不由对自己身具的武功多了一份迷惘,逐渐升起自惭形秽之感。   “哈哈哈哈”一阵放肆的笑声自后传来,只听后方有人以生硬的中土语言说道:“莫要徒费气力妄图逃出升天,前面的姑娘可是昆仑派的陈大小姐?”   司空涧暗叹一声驻足转身望去。   只见堪堪赶至两丈近前的四人各个粗扩彪悍,其中靠前居中的两人虬髯浓郁胡须盖唇,另两人虽曾刮去胡须但想必已有些时日未曾再行打理,寸长的拉碴胡须令人极易联想起刺猬背上的丛丛尖刺。   司空涧将陈天懿拉至身后说道:“你们是何人?昆仑派是什么物件?谁人姓陈的?”   居中一人冷哼一声说道:“你这家伙是自何处冒出来的东西在此大呼小叫充好汉?不要再行伪装了!”说着指着藏在司空涧身后仅露半边脸的陈天懿说道:“她如果不是昆仑派陈掌门的女儿,何以你们两人见到我等便落荒而逃?”   司空涧道:“我们为何要伪装?而且我们哪里是逃了?只因身有要事急着去办理,却不知几位为何急急跟来真正的大呼小叫?想必你们也是与我们一样急着赶路对吧?多有误会,诸位请便。”说着拉着陈天懿挪到一边。   居中的另一人怒哼一声说道:“你给我住口!简直是一派胡言!如此胡诌一气我们便信了不成?”   司空涧做出满不在乎的神情说道:“信也好不信也罢,若你们不急着赶路,那么我们就先行一步了。”说着拉住陈天懿便欲前行。   “慢着!”先前言语之人喝止一声说道:“那丫头是你什么人?”   “她么?”司空涧指了指陈天懿续道:“她是我的娘子。”   陈天懿闻言身躯微微一震,随即悄悄垂下了头。   “姓名如何称呼?”那人紧接着问道。   “你们问起我娘子的姓名那是为何?”司空涧说着急急思索,急切间欲编出一个假名假姓来,明知对方绝不会轻易放过,但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那人不耐的皱眉道:“少来嚼舌,速速道来!”   司空涧思索间支吾道:“她是…是…”   “是什么是?”那人喝道:“想瞎编是也不是?”   “她…是姓施啊!”司空涧心中骂道“你奶奶个熊!”,当即灵机一动说道:“名字叫做‘乃乃’,施乃乃就是我娘子的名字!”   “施乃乃?”那人诧道。   “不错!”司空涧点头道:“是你奶奶!”说着朝陈天懿说道:“他乖不乖啊?一教便会。”   陈天懿白了司空涧一眼,心想如此节骨眼上还要开这等玩笑。   左手边胡须拉碴之人忽然说道:“师兄,他欺我们不精通他们的语言便来戏耍于你,他说那女子是你奶奶!”   司空涧暗暗好笑之际,那人喃喃着思索了一番勃然大怒,喝道:“你这龟孙子竟然敢戏耍于我简直活得不耐烦了!”说罢疾掠向前一掌朝司空涧拍来,司空涧蓄势以待之下存心要试试对方的功力,右掌运足八成内力迎击而去。   只听一声沉闷声响,那人右足向后一撑便即停驻,而司空涧噔噔噔连退三步才勉强立足,一时间只觉得气血翻涌烦闷难当。   “哼!不自量力存心讨死!”那人面现鄙夷冷笑着说道。   司空涧自知不敌急急调运内息思谋对策之际,那胡须拉碴之人走到出手之人身畔朝陈天懿说道:“你爹爹陈希南便是我这位师兄及师叔合力宰掉的,如今你可知道厉害了吧?”   司空涧顿觉不妙之时却听陈天懿怒声娇叱道:“原来你就是杀了爹爹的凶手,我与你拼了!”说罢化手成爪疾朝那虬髯汉子面门疾抓而去。   司空涧暗道不好急忙自斜侧里掠出,后来居上首先朝那人拍出一掌,却见那人迅捷后撤两步,而身畔之人配合默契的推出双掌迎向司空涧,只听“啪!”的一声爆响,两人如同受到撞击一般同时被震退两步,而陈天懿已抵达那后撤之人近前,司空涧眼见陈天懿涉险岂能不顾?当即来不及调匀气息便探手捉住陈天懿的右脚脚踝猛力后拉,那后撤之人原本待得陈天懿靠近身前便架开手臂接着掌击或是制住穴道,却见那只呈爪之手忽然疾速后撤,瞧得真切后反掠向前疾出一脚正中自顾不暇的司空涧腰侧部位,“噗!“的一声响中司空涧与陈天懿抱作一团跌出丈远砰然落地,随后余势未衰滚出一丈余远。   司空涧放开陈天懿便挣扎起身,忽觉喉间一甜“咯”的一声呕出一大口鲜血,接而颓然跌坐在地,而陈天懿痛吟着皱眉艰难起身,脚步却已踉跄。   四人见状哈哈大笑着大摇大摆的走向两人,司空涧心道:看来今日难逃一死了。    第三四九章 适时救援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你怎样?能不能走?我拼死抵挡一阵你快些走吧。”司空涧以手背拭去嘴唇及下巴的血污说道。   陈天懿忽然蹲下身自后抱住司空涧说道:“我不走,你为了我才落得这步田地,我如何能够撇下你独自离去?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说罢将脸紧紧贴在司空涧脸颊上放声大哭。   司空涧感受着陈天懿脸颊的温润暗道:是啊,我为何落得这步田地?是为了这个抱着我哇哇大哭的婆娘吗?他奶奶个熊,今日便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四人走至近前停下脚步得意洋洋的望着两人,那胡须拉碴之人说道:“当日雁南派的杂碎说道没有发现陈掌门独生女的踪迹,遍寻尸身亦毫无结果,原来眼见家门有难便与这个家伙私奔了!”说罢与其他人齐声大笑。   忽听身后亦传来畅声大笑,四人及司空涧闻听之下齐齐朝三人身后望去,只有陈天懿似是未曾听闻亦自抱着司空涧大哭,却听有人说道:“司空涧,我司徒楚来晚一步,可是让你受些委屈了!”   言语间两人信步而来,正是肖雨楚及俞清柏。   原来,肖雨楚与俞清柏走至客栈门口便见到司空涧牵着陈天懿急急离去,肖雨楚并未瞧清司空涧的面目,但依靠其身形背影及头上以香囊制成的头绳便可断定确是司空涧无疑,正欲张口呼唤却见四人急急追出跟随,于是当即闭口欲行追摄,但两人连日来滴水未进米粒未沾实是饥饿难忍,于是待肖雨楚说明情形后由俞清柏进入客栈买了几个馒头才堪堪赶了过来。   “来者何人?”那虬髯汉子瞪着铜铃般的大眼说道,见两人亦自面带笑容未曾露出惧意,棕色的眼珠不由上下扫视着两人说道:“笑什么笑?”   两人毫不停步,四人见一个似乎二十不到,另一个也只有二十出头年轻之人不由放下了大半个心,那虬髯汉子道:“汉狗各个讨厌,若是你们两个乖乖的走过去,本人或可不予理睬放你们离去,如今竟敢学着我们几个大爷放肆大笑简直是无礼至致,今日须饶你不得,快快过来受死吧!”好似不知言语中大有语病,浑不知晓“放肆大笑”中的所谓“放肆”正是指着己方几人。   司空涧此时此刻又惊又喜,心中喊道:你这家伙果然活着!喜出望外之中转念一想觉得肖雨楚的武功在自己心目中并不十分高明,另外一人未曾得见素不相识,但瞧他年纪轻轻的似乎亦无十分高明的本领,审视测度之下不由有些担心起来。   那胡须拉碴的汉子回头观瞧司空涧及陈天懿,而肖雨楚见陈天懿抱着司空涧大声恸哭不由微感诧异,此时见那人回头观瞧,心想若是趁着司空涧受伤之际出手制住两人进而挟持胁迫将大大不妙,于是轻声说道:“清柏兄正面攻击。”言语未尽龙吟刀已猛然出鞘!   一声雄浑高亢的龙吟声乍然响起,那四名汉子及司空涧、陈天懿尽皆身躯一震,陈天懿更是停止哭泣惊诧的望向肖雨楚及俞清柏两人。   众人亦未回过神之际,肖雨楚已然施展鹤纵术高高纵起,那四名汉子齐齐抬首望向持刀掠至高空的肖雨楚,而俞清柏已长剑在手掠向四人。   “破浪式!”肖雨楚大喝一声头下脚上如箭矢般射向地面四人,长臂一挥,刀如长虹砍向四人头顶,四人心惊胆寒之下慌忙作势欲行闪避,却见前方寒星点点,一层层耀眼的剑花罩向四人胸腹要害。   四人大吃一惊两人一组分成两拨一左一右疾趋,俞清柏适时说道:“你右我左!”剑势如影随形紧随于避向左侧的两人,而肖雨楚脚踏奇步斜掠向右侧,口中高喝“匹练式!”刀势尾随着两人横向扫切,两人早已将厚背刀操在手中,感觉身后上方风声飒然知晓凶险,齐齐回身挥刀迎去,只听“锵!”的一声爆响,两人只觉虎口欲裂闷哼跌退,而另一侧刀剑撞击声密如连珠般响起,俞清柏与亦自抽刀还击的两人激烈战在一处。   司空涧挣扎欲起,陈天懿急忙搀扶,两人相依而立观望两个战圈。   一声尖锐嘹亮的鹰啸声震人耳鼓摄人心魄,肖雨楚右手持龙吟刀,左手持鹰啸剑杀的两名汉子连连后退左支右拙,一串急骤的刀剑交击声过后却见两名汉子的厚背刀先后“嗖嗖”飞上半空,两人叽里呱啦的怪叫几声便飞身而退,落地之后转身急急逃遁而去。   “哪里逃!”肖雨楚高喝一声欲行追赶,但仍放心不下望了眼俞清柏那一侧,却见俞清柏虽从容不迫但似乎难以取胜,只好放弃逃遁的两人弹起身形朝那一战圈掠去。   那另两个汉子听到先前两人叽里呱啦的言语之后好似萌生退意,却似有意似无意的朝陈天懿身边退却,司空涧久历江湖岂会察觉不到?自行试运内力感觉已恢复了几层,当即将陈天懿推向疾掠而来的肖雨楚,口中说道:“雨楚照拂好陈大小姐!”言罢施展“幽狐轻功法”悄无声息的靠向先前“赏赐”自己一脚的虬髯汉子,俞清柏瞧了个真切朝胡须拉碴的汉子虚晃一剑后展开剑法全力攻向虬髯汉子。   虬髯汉子发现己方两人逃走便已生出离去之意,心怯之下攻击力已然大减,忽听身边师弟以故土言语提议临去时顺手解决了昆仑派陈天懿以致斩草除根,于是边招架边退往陈天懿与司空涧所在之处,全未料到司空涧早已惦记着自己曾“赐予”的一记重脚,冷不防的腰侧部位挨上奋力一脚,痛哼声中猛然朝另一侧的师弟撞去,两人在手忙脚乱之中见俞清柏的剑势犀利同时凛然,各自奋力挥出一刀便转身欲逃,岂料司空涧一口恶气未曾发泄殆尽,腾起身形踢向两人背部,只是堪堪迟了数寸分别踹中两人的臀部,两人借势朝前疾掠同时心道:真是天助我也!   肖雨楚将陈天懿携至司空涧身边便欲追击,俞清柏道:“楚兄弟,他们是何人,好似并非中土人士,并且兵器奇特武功怪异,他们与你这位司空朋友缘何结怨?”   肖雨楚闻言望向司空涧及陈天懿,司空涧恨恨说道:“他们是突厥或是吐蕃的高手,两日前屠戮了昆仑派满门,据说下一个目标便是祁连山‘三莺教’。”   陈天懿闻言“哇”的一声大哭着蹲在地上,孩童般的放声大哭委实令人为之动容。   肖雨楚愕然道:“就凭他们四个人吗,这如何可能?”   司空涧道:“他们只是其中一小撮人马而已,他们不但人数众多,真正的高手也不在少数。”   肖雨楚蹲下身柔声道:“还请陈大小姐节哀顺变,免得伤了身子致使亲人痛仇者快。”说罢转首对司空涧说道:“是你救了她?”   “不错。”司空涧点点头,随即颓然道:“可惜我只能救下她,眼睁睁的看着昆仑派掌门及其夫人,也就是她的娘亲惨遭杀害却是束手无策。”   “什么?”肖雨楚瞪大眼说道:“他们连老弱妇人都不肯放过吗?”言罢细细思索回味,忽然道:“你说他们的下一目标便是祁连山‘三莺教’?如此说来三莺教如今岂非极其危险?”   司空涧说道:“你的姐姐及柳妹妹已经与白桦、芝草两人赶去了,柳思晨那婆娘的武功如何我并不知晓,但你姐姐的武功在我看来登峰造极,想必有她在,三莺教暂不会处于危境。”   “这位兄弟,你方才说道柳思晨?莫非便是使刀的一个年少女子?”俞清柏忽然急切问道。   司空涧愕然望向俞清柏,随即点头道:“正是。”未待俞清柏有所反应便拍着肖雨楚的肩膊欣喜的说道:“肖雨楚,真是万幸你竟然没死!”随即四下看了看皱眉道:“咦?你的娘子紫莺呢?”    第三五零章 追摄敌踪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闻言不由悲从中来,转过身遥望天际黯然伤心,司空涧心情顿时万分紧张,上前捉住肖雨楚的臂膀摇晃着道:“她怎样?我警告你别跟我开玩笑!”   俞清柏全然不懂两人所说是怎生一回事,倒是乍听柳思晨的名字亦非常紧张,上前捉住司空涧的臂膊说道:“这位朋友,那位柳思晨柳姑娘如今身在何处?”   司空涧却全不理会,忽然挥拳打在肖雨楚的肩上,使得肖雨楚身形微一趔趄,口中说道:“肖雨楚,你这个混账!”恨恨的瞪了眼肖雨楚便颓然坐下,望着地面只是呼呼喘气。   俞清柏愕然瞧了瞧上前蹲下身说道:“那位柳姑娘如今在何处还望朋友不吝相告。”   “相告你奶奶个熊!”司空涧气极吼道。   肖雨楚强自压下伤感皱眉道:“司空涧,不得对清柏兄无礼。”   司空涧闻言怒声道:“何来青白兄黄白兄?你还有脸独自一人活着回来?”气呼呼的望了肖雨楚片刻,余光发现俞清柏直愣愣的望着自己,不由转首大声道:“你所问的柳思晨便是他的妹妹,你不问他倒来问我做什么?”   俞清柏惊愕的站起身望向肖雨楚说道:“楚兄弟,此话当真?”   肖雨楚缓缓转过身,见陈天懿只是垂首不停抽泣,而司空涧却气呼呼的眼望他方,又见到俞清柏充满期盼的热切眼神,不由长舒一口气说道:“我和柳妹妹自小一起长大,两家人如同一家人般亲密无间,我自然将柳妹妹当作亲妹妹一般看待,只是其中有些隐情不愿为外人所知,自然有其保密的道理,做兄弟的并非刻意隐瞒欺骗,还望清柏兄多多谅解。”   俞清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肖雨楚在司空涧身前蹲下说道:“紫莺被四名来历不明的女子所掳,我搜寻了许久却没有寻到她们一行的踪迹,我此次正是奔三莺教而来,告知她们三教主失踪的同时向她们了解一些情况。”   司空涧余怒未歇的说道:“她被人所掳,难道你眼睁睁的看着不管?”   肖雨楚叹息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回头我再细细讲述与你,但方才那些人是何来历?为何曾对昆仑派痛下杀手,缘何欲对三莺教不利并且追杀你们?”   司空涧稍稍舒缓下心神说道:“我只知晓他们是突厥、吐蕃高手之中的一部分人,他们欲对昆仑派及三莺教不利却是你姐姐在有意无意间探到的,正因如此你姐姐及柳姑娘还有白桦、芝草两位姑娘急急赶往三莺教应援,而我转道赶往昆仑派报讯,岂知还是迟了一步,至于具体缘由及目的,我确实不太清楚。”   肖雨楚不由忽然想起路亚,不由喃喃道:“我早前就觉得突厥、吐蕃人涉足中原有着何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却未曾料到他们如此凶狠毒辣,做出这等惨绝人寰的恶行。”   陈天懿忽然道:“司空涧,你随他们赶往三莺教吧,我要去跟踪他们,掌握他们的行踪及老巢,以待日后报仇雪恨。”   司空涧忙道:“你如何可以独自一人前去?我与你同往便是。”   一句话提醒了肖雨楚,当即说道:“你有伤在身,而且陈大小姐身为女儿身怎容得轻易犯险?还是我与清柏兄前去吧,你们这便赶往三莺教报信。”   司空涧想了想觉得肖雨楚所言有理,于是望向陈天懿以示征询。而俞清柏却不知为何犹犹豫豫未曾当即答允。   肖雨楚说道:“陈姑娘,这件事便交给我们,你与司空涧赶去祁连山为三莺教报去我们的行踪即可。”说罢望向俞清柏,见其举棋不定微感愕然,随即恍然之下说道:“我那柳妹妹如今与我姐姐及三莺教众女侠在一起,飞不了的,清柏兄大可不必担心。”   俞清柏面颊微现红晕,当即尴尬的点头道:“我与你同去便是。”   司空涧忽然走至一边朝肖雨楚摆了摆手说道:“肖雨楚,你来。”   肖雨楚心下诧异着走了过去,司空涧附在他的耳畔说道:“你姓肖,鹰啸剑肖翊是否是你爹爹?”   肖雨楚扭头望着司空涧未曾言语。   司空涧眨了眨眼说道:“好兄弟不许骗人的,是也不是?”   肖雨楚苦涩一笑点了点头。   “奶奶个熊!我早应该猜到的!你这家伙骗得我好苦!”司空涧怪声大叫着再次捶了肖雨楚一拳,随后走向陈天懿说道:“我们这便走吧。”   陈天懿欲行坚持,在司空涧柔声相劝之下才应允去往三莺教。   肖雨楚眼望两人的神情不由想起下落不明的紫莺,心内不由自主的一阵绞痛,当下强自忍住朝司空涧抱拳说道:“司空涧,我们后会有期,陈姑娘多保重。”说罢当先转首离去,俞清柏朝两人拱了拱手连忙跟随。   两人朝那四人奔去的方向急急奔行了一阵,肖雨楚忽然生出一丝担心,当即环顾了一眼后朝最高的山坡奔去,俞清柏微微错愕但亦紧随在后。   奔上最高处,肖雨楚朝来路望去,见司空涧携着陈天懿朝祁连山方向急急而行,而遥望两侧方圆并无其他人影,于是放心道:“看来那四个蛮夷异族并未想到我们会分开,两位该不会有何危险了。”   站立身侧的俞清柏说道:“原来楚兄弟担心那些人去而复返对你的朋友两人不利?”   “正是。”肖雨楚点点头转过身望向四人逃去的方向,左侧远方似是有人影在隐隐晃动,于是道:“那里!”说罢与俞清柏施展轻功疾驰而去。   ※ ※ ※   急急赶了一段路,司空涧与陈天懿在一方巨大岩石边坐下休息,陈天懿取出以布帛包着的干粮分了一半给司空涧,随后拿起水袋微微皱眉,晃了晃说道:“没有水了,不知附近有无山泉。”   司空涧闻言当即接过水袋说道:“我去找找看。”说罢上了岩石顶端四下瞭望,随后说声“在这里等我!”便急急赶往似是有水的那一方向。   陈天懿低头望着干粮陷入沉思,自遭逢大难,司空涧不但救了自己一命又日夜陪伴着自己守在坟墓之旁,而且一路以来对自己关怀备至,今日眼看难逃毒手之际又欲甘愿独自舍命抗敌让自己逃走,此情此意怎不会让陈天懿感慨万千?   正自左思右想之时司空涧兴冲冲的赶了来,提着水袋展颜笑道:“瞧!一袋子甘甜爽口的泉水!”   陈天懿呆呆望着司空涧并未做声,司空涧微显尴尬情不自禁的挠了挠头。   陈天懿忽然轻轻一笑说道:“你如何知晓何处可能有泉水?”   司空涧说道:“那再简单不过,有泉水流过之处草木格外葱郁翠绿,自是因有充足的水分所致,照此寻去非常容易找到流动的泉水甚或是泉源。”   陈天懿微一思索后甜甜笑了笑,司空涧当即将水袋递过去说道:“你一定渴了吧?快些喝吧,我方才在泉水处已经喝了。”   陈天懿将司空涧临去时放在地上的干粮拾起除去上方的土砂草屑,又轻轻吹了吹再递了过去。   司空涧欣喜地接过咬了一大口,随后大嚼着瞧陈天懿饮水的样子,陈天懿雪白的颈部随着饮水有节奏的缓缓耸动,司空涧瞧着瞧着一时间不由痴了。   陈天懿饮了好些泉水后轻舒了一口气,见司空涧怔怔望着自己不由霞生双颊,嗔道:“呆呆瞧着人家做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司空涧回过神呵呵笑着说道:“不错,确实好看。”   陈天懿闻言更觉羞涩,深深低下了头,过了好半晌才幽幽说道:“以前我对你那么坏,又将你们关进监牢百般孽待,你却为何对我如此好?”   司空涧想了想说道:“当时我是存心要气你才抢下了你的香囊,又故意绑在头上,但后来每次闻到香囊所散发的香味或是摸到碰到香囊便想起你,久而久之变为每日想到你,后来渐渐自想到你变为了想你。”   陈天懿闻言双颊发烫心如鹿撞,但亦有一丝甜意涌上心头,随后挪身过去偎在司空涧的肩上柔声道:“你愿意一直如此想着我吗?我如今已是无依无靠的可怜虫而已。”   司空涧干脆将干粮放在地上说道:“我一定会一直如此想着你,这一辈子照料你关心你,你哪里是可怜虫?你是我的心中无比珍贵之宝。”说着将陈天懿搂入怀中。   许久之后,陈天懿忽然道:“你的兄弟肖雨楚短短日子未见为何武功变得那样高?”   司空涧说道:“这家伙也不知遇到了何等样的奇遇,而且以他的身世武功高强是再正常不过。”   陈天懿讶道:“身世?他的身世不是乞丐吗?”   “乞丐?”司空涧笑道:“他的爹爹乃名动江湖的鹰啸剑,他又如何会是乞丐?”   “什么?”陈天懿闻言惊诧的目瞪口呆。    第三五一章 围杀之夜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属下拜见堡主!”鬼星跪倒在柳思仁面前,语毕便已泣不成声。   柳思仁上前相扶着说道:“天星堡现如今已名存实亡,往后不要再用劳什子的堡主或属下等称呼了,我们兄弟相称,今后便是患难与共同仇敌忾的好兄弟。”   琴星与瑟星一左一右将鬼星扶到椅上坐下,但鬼星仍自哭泣不止。   柳思仁说道:“好啦,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知道你难过,但哭过便是,不可动不动就啼哭,你说天冥星另有要事,不知究竟遇到了何等事情?”   鬼星好不容易停止哭泣稳下心神,垂首说道:“堡主责怪的是。”说罢饮了口瑟星递上来的茶便缓缓讲述了事情的始末。   ……那一日夜晚,天星堡天冥星旗下鬼星及魑魅魍魉四星共六人照常驻守在天星堡,清闲无虑的进行看护,由当值的魑星守在堡门。   亥时刚过,一众人早已休息,忽听自堡门处传来呼喝声及兵刃交击声,随后便是魑星发出的示警啸声,一众人纷纷跳起收持兵刃赶往堡门,却听院墙四处衣袂破风声连绵不绝,有无数异族装束的人自四面八方纷纷翻墙入院,口中各自叫嚷嘶喊,但不知是哪里的语言绝难听懂。   天冥星吩咐魅星与魍星前往堡门支援,见墙头上有一年长之人在指手划脚高声喊话,俨然一副统率模样,于是手持长刀纵起身形扑向墙头之人,自是因来袭敌人众多,立意擒贼先擒王。   忽听墙头之人一声怪笑自身后操起类似狼牙杵也似的兵器毫无花哨的当头朝天冥星砸下,天冥星见对方招呼而来的乃重兵器,于是避其锋锐侧身挥刀横扫,只听“锵!”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天冥星闷哼一声朝下跌去,那人毫不停留的自墙头纵起身,再次高高举起狼牙杵欲朝墙下的天冥星再施一记重击,鬼星及魉星急忙掠前应援,魉星的一柄刀与鬼星的一柄剑同时横架,“当!”的一声巨响之后“当啷”声连响,鬼星及魉星闷哼声中同时跌落,而天冥星为化解那人的后势杀着再次纵起上掠,一把刀划出一道凌厉的刀风,那人因与鬼星、魉星联手的刀剑硬碰一记落回墙头顿了顿,旧力方尽新力未生之际见天冥星的刀势犀利急忙弹起身跃回墙外,而鬼星与魉星的刀剑只剩下半截,以半截兵刃拄着地各自吐出一口鲜血,显然已受伤不轻。   就在此时,左右后侧兵刃破空声飒然,数把厚背刀及狼牙杵、铁锏挟着风声袭向三人,天冥星接下大半数人众及兵刃,将一小半交给受伤的鬼星与魉星,一时间兵刃交击声大作。   天冥星发现敌人各个身具不俗武功,现下虽堪堪抵挡但压力巨大,心中知晓难以持久,而身上有伤且兵刃残缺的鬼星及魉星的处境更是可想而知了,何况百忙之中瞧见掠出墙外之人再次返回墙头站立,一旦加入战圈将毫无胜算可言,而且不知堡门的魑星与魅星、魍星状况如何,想来必然处境凶险,心中一沉想道:这些异域武士功力强悍且有备而来,看来今日天星堡难逃一劫了!   “鬼星断后!魉星居中!我们迅速撤往堡门与魑星他们会合!”天冥星当机立断言道,随后使出浑身解数挥刀前行,大开大阖的刀法在全力施为之下颇具威力,前侧方的敌人或者跌退或者闪避,三人战团迅速移往堡门,那墙头之上手持狼牙杵之人见状亦平行移动,但暂时并未跃下夹攻。   忽见魑星与魅星、魍星狼狈的出现在前方近处,三人身后则是追杀而至的五六名高手,只听魑星喊道:“首领!队长!堡门守不住…”说到此处忽然住口,显然已发现此处的状况更加糟糕。   天冥星手指朝墙头站得有人的相反方向喝道:“鬼星带着魑星、魅星、魉星朝那里冲,我与魍星断后!”   鬼星答允一声移向前侧,魑星、魅星及魉星急忙跟随,魍星移到天冥星身侧与其挥舞刀剑后退。   墙头之人以狼牙杵指着六人撤退的方向叫了一串异域之言,前方忽然再无一人阻拦,只见夜色之中侧方人影憧憧,料想必是一众人自两侧迂回包抄,欲以阻截或是将天星堡相衔接的六人从中截断。   魑星一直守夜未眠视线清晰,首先发现人影的动向及朝向感觉十分不妥,灵机一动道:“你们先走,我来引开他们!”说罢未待几人答话便一纵身跃上屋顶,扬刀而立喝道:“丑陋的鬼怪蛇神!冲我来!哇呀呀呀呀!”   鬼星及魅星、魉星愕然回望,当即已然知晓魑星之意,方欲出声唤回却听魑星喊道:“闭上嘴快走!所有人想一起死在这儿吗?再不走来不及了!”言语声中十数人影已跃上屋顶,挥舞兵刃围袭魑星。   鬼星及魅星、魉星心如刀割。鬼星低声喝道:“快走!”便浑身戒备的当先而行,在后方追袭天冥星与魍星的敌人忽然朝两侧散开失去踪影,两人忽然觉得压力大减,随即便听到魑星的喝声再见到魑星的身影,两人同时感觉到如针扎一般钻心的悲痛。   一行五人击退为数不多的几名包操之人逼近墙头,鬼星忽然说道:“你们先行越墙离开!”说罢忽然钻进身侧的一处房舍,魅星与魍星当机立断先行翻墙而过,只有功力稍浅受伤较重的魉星站在墙角紧张的注视着左右方向,而天冥星守在房舍门前抵挡着数名武士。   鬼星忽然自房舍窜出,手中提着的赫然是信鸽竹笼,随后一纵身越过了墙头,但见墙外有几把丢弃的兵刃,有天星堡的刀剑,亦有一把厚背刀,而魅星与魍星却不知去向。   天冥星左手挟着魉星的臂膀提气一纵堪堪抵至墙头,忽觉身后风声飒然充盈着杀气,两人纵身之中骇然回首观望,却见一名年长之人扬起狼牙杵掠空而来,欲将两人当场砸落,赫然便是先前一直站在墙头之人。   天冥星几近绝望的刹那间只听一声“堡主快走!”魉星一脚狠蹬墙壁疾弹而出合身扑向追袭之人,天冥星堪堪落足墙上,眼见魉星的半截刀朝毫未预料而微显慌张的那人腹部刺去,那人在危机之中斜身避开一脚踢中魉星的持刀手臂,而狼牙杵毫不留情的击在魉星的头部,而魉星的左手已死死抱住那人踢出的那只腿。   屋顶上传来惨呼,魑星身中十数刀依然挥舞着手中剑,只是身形摇摇欲坠,剑势更是毫无力道,而那手持狼牙杵之人被生死不明的魉星紧紧抱住一只腿,那人又是狠砸又是踢腿甩腿一时间竟然挣脱不开。   天冥星不忍目睹甩泪转身跃下,拉起鬼星便奋力奔掠,隐约间似乎听到魑星绝命前的嘶吼……   鬼星堪堪讲毕已泪流满面,琴星与瑟星左右抱着鬼星亦哭泣不止,柳思仁亦眼噙着泪水,颤声道:“魑星,魉星,你们不愧为我的好兄弟,你们不会枉死,我柳思仁必定要敌人血债血偿!”   良久之后,各人均稳下心神,鬼星再喝了一口茶说道:“首领前去追查采花淫贼,目前有线索指向‘空灵寺’。”   柳思仁愕然道:“‘空灵寺’?是一座寺庙吗?难不成天冥星所追查的淫贼是空灵寺的和尚?”   鬼星答道:“线索表明嫌犯所在之处便是空灵寺。”   柳思仁思索片刻忽然浑身一震脱口道:“难不成是天宁寺的‘尘桐’?”    第三五二章 狭路相逢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当日天冥星与鬼星连夜逃至一片密林,确定没有追来的敌人之后才寻了一处比较隐蔽之处坐下休息。   鬼星咳嗽连连之后急剧喘息着说道:“魑星魉星两兄弟呢?”   天冥星颓然靠着一株大树剧烈喘息着并未答话。   “他们两人到底如何?你快说说看!”鬼星双手紧紧捉住天冥星的一条手臂手臂急切问道。   “他们两个兄弟…死了。”天冥星言罢泪水已夺眶而出。   虽然早已知晓是注定之事,但心中原本存有着一丝侥幸之念,如今得到天冥星肯定的答复之后鬼星再也无法掩住心中的悲痛,一声嚎叫之后转身朝着一株大树疯狂击打,树皮爆裂树干震荡,一片片树叶如秋日落叶般纷纷飘落。   天冥星与鬼星,鬼星所统率的魑魅魍魉四星,加上天朗星及王星,王星所率领的琴瑟琵琶四星,外加风星、云星,天星堡众星共计一十四人,原本均是来自中原各地失去亲人的孤儿,自小由刘叔叔及英叔叔收留,两位叔叔与四位美貌的婶婶将他们抚养长大。某一年孤儿人数达到了十四人,其中最大的十一岁,最小的则只有八岁,自幼失去亲人的相同遭遇使得大家同病相怜情投意合,两位叔叔便联袂教导武功,期间偶尔还可见到刘叔叔的公子刘任世,大家依照年龄均称刘任世为大师兄,大家情投意合从小到大亲密无间。八年之后,刘任世建立天星堡,而十四名孤儿亦已长大成人,遂被列入天星堡成为堡主刘任世之下的朗队冥队十四星。   他们虽偶有矛盾且时有争执,但自小在一起一同成长,彼此之间完全如同亲生兄弟一般,如今情同手足的兄弟为了保全大家而慷慨赴死,死状又如此惨烈不忍目睹,怎不会令逃脱的一众兄弟悲痛欲绝、愤恨难当?   歇息许久之后,天冥星只觉饥渴难忍,望了望鬼星欲行相询,却见鬼星垂下头一动不动,一双手却一直紧紧握住剑鞘剑柄,显然未曾全然平息心中的悲痛与怨怒,便叹了口气站起身,仔细观瞧一阵周围便朝一处行去,而鬼星却恍如不见。   天冥星顺着密林的下坡行了一段,发现前方树木稀疏地势转高变为上坡,行至坡顶借着星光朝下方俯望,却见下方半山腰处有一颇为宽广的房舍院落,站立此处可隐隐闻到随着山风顺着山势幽幽飘来的檀香味道,依照情形此处似是一座寺庙。静静观察了一段光景之后,天冥星缓缓攀下抵达一处围墙之外,轻推一扇木门发现并未自内插上门闩应手而开,蹑手蹑脚的掩入门内见有一丝淡淡的饭菜香味自右侧飘来,走至近前倾听片刻后掀开门帘,借着自窗栅泄入的幽暗光线发现内里有一张巨大的木桌,相对着的墙边好似是灶台,天冥星心下暗喜道:此处应该是厨间,找找看有无可供食用的东西。   灶台上架有两口大锅,探首仔细观瞧之下发现一口锅内依稀是少许炒熟的青菜,而另一口锅内则是白乎乎的稀粥,察视一遍周围便随手取过一个木盆,以一只硕大的木勺将稀粥及青菜一股脑的盛入木盆内,随后又拿起一个大碗自水缸内舀了一大碗水才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出了后院之门,继而悄悄按原路返回抵达鬼星所在之处。   鬼星坐在原处好似一直一动未动,见天冥星抱着一只木盆及大碗而来不由微感错愕。   “吃吧,没有勺子将就些。”天冥星说道。   鬼星呆了一阵便将剑鞘放在一边一口气喝了大半碗水,随后两手并用吃食,看来亦是颇为饥饿,两人眨眼间将小半木盆的稀粥青菜吃了个干净,随后以身畔的宽大草叶将手擦拭干净便倚靠着树干休息,丝丝入髓的悲痛之中两人都不曾再有言语,劳累困倦之下不久便各自酣然入睡。   天色蒙蒙亮时两人先后醒来,天冥星攀上大树顶端四下瞭望,见远处三五成群的几队异族武士四下走动,其中有两队人则朝两人所在的密林而来,两人再不敢停留继续远离,途中鬼星将王星捎信的信鸽重新放飞,信鸽自然携着鬼星的书信朝天山飞返而去。   两人寻了一处山洞隐居,昼日里便乔装改扮混入市集或城郭探听武林动向及消息,无意间听闻有一淫贼出没于附近城郭及村落,被掳或被辱的尽是练有武功稍具姿色的女子,身为除暴惩恶为己任的天星堡之士天冥星及鬼星岂会充耳不闻,当即明察暗访探寻踪迹,稍有眉目之后矛头渐渐指向空灵寺,亦正是天冥星与鬼星夜间偷食食物的寺庙。   自此两人不分昼夜轮流蹲守监视空灵寺,间或悄悄回到天星堡查探,直至见到魑星与魉星的坟墓之后才刻意找寻有无堡内独有的示讯暗记,终于由鬼星发现琴星与瑟星在一处留下的暗记才知晓堡主的到来,但因空灵寺的监视一刻也不得松懈耽搁,才由已轮换过的鬼星前来会见柳思仁一行三人。   柳思仁听罢鬼星的叙述后说道:“若真是天宁寺的叛逃孽僧所为,更加不能放过,不但要除掉为祸江湖的恶贼,也不辜负天宁高僧仁生大师的重托。”   ※ ※ ※   肖雨楚与俞清柏遥遥见到敌踪疾速追摄,到了一处城郭却失去了踪迹,只有一大队行商人群缓缓进入城内,两人猜想那逃遁的几人必定混入商旅人群之中,因商旅之中亦有不少异域之人且形色各异,混在其中掩藏行迹混入城去自是再巧妙不过。   两人只好放缓脚步不漏迹象的进入城中,岂知待入得城内才察觉敌人早已遁去行迹不见踪影。   但两人岂肯轻易放过?为避免敌暗我明的劣势,两人入得客栈戴上了假面,由肖雨楚戴上刀疤脸的假面,而俞清柏戴上的假面则是一个猥琐男子,两人悄悄自窗门逃出客栈,随后巧妙的入住了另一家客栈,然而接连几日来却未曾发现异族武士的分毫蛛丝马迹,两人不由慢慢失去了几分耐心。   这一日,两人亦自戴着假面在客栈饭堂点了些食物吃食,忽见一人在两人桌前堂而皇之地坐下,两人不由愕然望去,却见是样貌有几分俏丽的一女子,肖雨楚颇觉眼熟但一时却也想不起在何处曾见过,不由皱眉凝视着思索。   而俞清柏见饭堂之中有着许多空余座位,这名女子却单单在两人的桌前坐下颇觉诧异,于是踌躇着说道:“这位姑娘有何指教?”   那女子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两人,随后指着肖雨楚说道:“我找他。”   俞清柏心想两人都是戴着假面,为何指定了要找肖雨楚,难不成此假面的原型是与此女相识之人?心念间不由瞧向肖雨楚。   肖雨楚面朝俞清柏微微摇了摇头。   俞清柏见状当即道:“姑娘是否认错了人?”   女子摇了摇头道:“你,或许我不认得,但他我是绝不会认错的。”   肖雨楚听闻此女的嗓音亦颇为熟悉,忽然间心里一震定睛望向女子,只听那女子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当真不记得这张脸了吗?肖雨楚肖公子?”    第三五三章 被迫掳劫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吃惊之下猛然起身说道:“姑娘认错了人,在下复姓司徒,亦未曾与姑娘相识。”说罢朝俞清柏说道:“清柏兄,我们走。”   俞清柏刚刚起身,却听女子说道:“好,你们走,我便到处大声游说刀疤脸便是鹰啸剑之子肖雨楚,弄得满城皆知。”   肖雨楚喝道:“你敢?”   那女子娇声大笑,艰难的说道:“终于…认了吧?哈哈哈…”   肖雨楚咬咬牙坐了下来,俞清柏来回看了看肖雨楚及那女子,随即茫无头绪的跟着坐了下来。   “路亚,把那张假面还给我。”肖雨楚说道。   那女子自然便是路亚,闻言面色一寒道:“我凭什么还你?当日你扔下我独自一人与你那狗友假和尚司空涧划船离去,现下你如何向我交代?”   肖雨楚说道:“我为何要向你交代?是你阴魂不散的跟随我,我又没有同意带着你,能怨得谁来?”   “你…你欺负人!”路亚说罢嘴一撇便伏在桌上大哭起来。   肖雨楚与俞清柏愕然望着路亚,另外酒桌的食客纷纷以诧异的目光瞧来,令肖雨楚尴尬不已。   见路亚仍然大哭不止,肖雨楚说道:“好了好了,那张假面我不要了,你别哭了。”   路亚闻言哭声稍歇,但仍然伏在桌上头也不抬的说道:“你还要向我道歉。”   肖雨楚气不打一处来,哼了一声眼望他处。   诧异的瞧了许久的俞清柏说道:“楚兄弟,这位姑娘是谁?还有,你真的姓肖而非复姓司徒?”   肖雨楚叹一口气说道:“兄弟并非故意隐瞒,而且此事说来话长,待兄弟容后详细讲与清柏兄。”   路亚停止了哭泣却仍然没有抬头,肖雨楚皱眉瞧了瞧路亚忽然心中一动说道:“残害昆仑派满门是否你的兄长及嫂嫂等人所为?”   路亚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着别处说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肖雨楚沉声道:“难不成果真如此?”   路亚擦了擦眼泪起身拱手说道:“本姑娘告辞,后会有期。”说罢举足便行,肖雨楚急忙站起身捉住路亚的臂膊,口中道:“未说清楚不许你走!”   却听路亚“哎呦!”一声尖叫,惹得众人再次纷纷观瞧。   肖雨楚放开手说道:“我根本未曾用力,你为何装模作样的大叫大嚷?简直是胡闹!”   路亚点点头道:“好,本姑娘不胡闹,但本姑娘走总可以了吧?”说罢径直走了出去,肖雨楚拾起包着刀剑的包裹朝俞清柏使了使眼色便连忙了出去。   两人见路亚若无其事的行走,便紧紧随在身后,走至一僻静之处,路亚忽然回头说道:“为何阴魂不散的跟随我,我又没有同意带着你。”说罢手指着俞清柏说道:“还有你,咦?你那猥琐的样子看起来说多讨厌有多讨厌,摘下假面让我瞧瞧你的样貌如何不伦不类。”   俞清柏闻言愕然抚着脸,肖雨楚喝道:“不得无礼!”   路亚“哈”的一笑说道:“好,我无礼,有本事你们别跟着我。”随即转身再行,肖雨楚见周围并无行人一把捉住路亚的手腕说道:“说清楚再走不迟!”   路亚嘤咛一声忽然合身投向肖雨楚的怀中,肖雨楚急忙闪开说道:“你做什么?”   “地面滑嘛!”路亚做出委屈的样子说道:“你也不扶人家一下!”   肖雨楚与俞清柏齐齐看望地面,肖雨楚见地面干燥毫无湿滑的理由不由道:“地面哪里滑了?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路亚含着一丝微笑说道:“我不可理喻,你肖公子有本事别理我啊?”   肖雨楚怒道:“我是在问正事,昆仑派一事是否为你兄长嫂嫂所为?对了,你有没有参与?”   路亚不答,却伸手将假面取下拿在手中,肖雨楚见状伸手意欲抢过,岂料路亚迅捷的将假面塞入怀中,随后背着手望着肖雨楚探至胸前倏然停下的手歪头说道:“喂,你做什么?”   俞清柏愕然望着肖雨楚的手,惹得路亚“噗哧”一笑,随后不理会两人转身便行。   肖雨楚急忙跟随,忽然灵机一动倏然伸出手指点中了路亚的背心穴,路亚嘤咛随即瘫软,肖雨楚横抱起路亚说道:“只有将你拿住慢慢拷问,清柏兄我们走。”说罢施展轻功朝旷野之处疾奔,忽听后方有人喝道:“何方妖人给我站住了!光天化日竟敢强行掳人?”   肖雨楚朝后望去却见两人疾速追来,急忙喊道:“清柏兄拦住他们!”   俞清柏原本紧随在肖雨楚身后,闻言毫不言语转身挥动手中剑朝追来的两人迎去。   追来的前方之人见状双手在腰间一插复又抬起,却见双手上多了层东西,黄灿灿的似乎是金铜之类打造的护手,见前方剑光闪闪扑面而来便疾舞双手迎架,剑光闪耀交错,铜手上下翻飞,只听“叮叮当当”声连绵不绝,两人眨眼间交上了数招。   将剑招全然展开的俞清柏忽见上方有一人高高纵起,手上持有绳索一般的物件盘旋舞动,只听“啪!”的一声爆响自上空响起,那绳索也似的物件尖端疾朝俞清柏的后脑戳去,俞清柏急忙错步斜闪堪堪躲过,匆忙一瞥见那物件赫然是一根长鞭,而那人在上空朝俞清柏偷袭一记之后径直掠向后方,必定是朝肖雨楚追去,黑色披风迎风招展,依照身影衣衫来看依稀是一女子,而“铜手”藉俞清柏躲闪之际疾攻数招,转眼占据上风,逼得俞清柏连连后退。   肖雨楚回头瞧见一人挥舞长鞭纵掠而来,手中长鞭随着挥舞甩动“啪啪!”作响,当即将路亚扔在地上抖开包袱取出龙吟刀及鹰啸剑,右臂猛然一展间一声龙吟炸响开来全然将鞭击之声盖了下去。   俞清柏眼见落在下风忽然弹起身形后撤半丈功运右臂挥刀横斩,那人原本如影随形欲紧紧压制住俞清柏,岂料一道剑罡自面前掠过,余风刮得面目隐隐发痛,惊骇之余微一停顿再揉身而上,至此两人又是激烈缠斗,一时间谁都无法占得上风。   “你是何人?”那手上套着金色金属之人忽然问道。   两人原本谁都未曾言语一直闭口相斗,此时突然发问令俞清柏不由一怔,随口答道:“男人!”   那人闻言亦自微微一愕,随即说道:“你是哪里人?”口中说着双手却是疾伸疾缩上下翻飞毫不放松。   俞清柏亦毫不松懈的招架进袭中答道:“看你似是异域外族之人,竟然反问起我来?就如同外乡人进入原居的主人家问主人‘你是哪里人’一般,岂非主客不分颠倒是非?”   那人闻言之后一时间未曾答话,显然未听明白俞清柏所言何意,随后喝道:“胡言乱语一团乱糟!你倒说说为何掳走我的家妹?”   俞清柏反问道:“家妹?你家的妹妹吗?她在哪里?缘何来问我?”   那人以为俞清柏语存戏弄故意激将,当下捏得铜手“咔咔”作响,口中森冷   言道:“小贼忒也无礼狂妄,看老爷我今日不取了你的狗命!”   忽听后方肖雨楚叫道:“你这婆娘拿根破烂绳子张牙舞爪的做什么?你称那路亚为妹妹?你妹妹无礼放肆,本公子本待捉她去打一百下屁股好生教训一番,你既然是她的姐姐便负有养妹不教之过,亦应当再打你一百下屁股!”   只听那女子说道:“谁是她的姐姐?我是她嫂嫂!”忽然“咦?”了一声怒道:“你这小贼方才言道要打谁的屁股?”    第三五四章 铜手软鞭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噢!”肖雨楚点点头说道:“原来你两人便是这路亚姑娘的兄长及嫂嫂?”随即叉腰道:“我且问你,昆仑派满门遭戮家业焚毁,是否你等人所为?”   那女子想了想道:“昆仑派发生何事与你何干?”   肖雨楚道:“我只问你是也不是?”   女子面罩寒霜冷冷道:“好一个无礼狂妄之辈,昆仑派是我等所为如何?非我等所为又将如何?”   肖雨楚道:“若确实你等所为,速速将参与之人全都交出来,若非你等所为,便请讲出是何人所为?目的何在?”   女子“哼”了一声道:“就凭你?大言不惭好大的口气,我看你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忽听俞清柏惊呼一声,肖雨楚扭头瞧去,却见那人的铜手之中各有一锋锐之物倏隐倏现,俞清柏在全力招架之下无法预料铜手中隐藏的机关利器何时突然疾伸而出,心有顾忌之下出剑之势不免畏手畏脚,如此渐渐落于下风之际那时隐时现的利器所带来的威胁更加巨大,形式已然万分凶险。   肖雨楚见状疾展鹤纵术欲跃过面前的女子上前相助,岂料此女早已怒意横生急待爆发,见肖雨楚忽然纵起急忙扬鞭疾扫,肖雨楚在上空见软鞭来势劲急便连忙挥刀迎击,岂料软鞭毫无受力,迅疾的缠绕刀身之后尖端余势未衰直朝面门射来,于是急忙以连剑带鞘的鹰啸剑挡开,而此时软鞭一紧死死缠住了刀身,而女子则运力朝下疾拉,肖雨楚去势被阻直直下落,当即右臂运力将龙吟刀扯向右方,左手鹰啸剑鞘蓄势以待欲猛力下劈。   正在此时右手臂忽然感觉一松,原来软鞭已松脱龙吟刀疾缩而回,女子后退数步顺势挥鞭再次横扫坠落之中的肖雨楚。   肖雨楚从未与此类软兵器交过手,此手忙脚乱之际灵机一动,疾展鹤纵术的后式疾坠式,身躯忽然箭矢般下沉,在软鞭扫到之前自头部以下已脱离至鞭势的下方,在那女子微一愕然之际丢下龙吟刀探手将软鞭一端捉住,此时身躯才堪堪落地。   那女子见软鞭一端被捉急忙回拉,而肖雨楚亦运集内力回拽,两人当即变为相互拉拽之势。   如此相峙了片刻,女子的下盘之力终是抵不过肖雨楚的千斤坠之术,身躯慢慢前趋,双脚贴着地一寸一寸朝肖雨楚的方向滑行。   而俞清柏此时全然落于下风,一步步后移,几近与那使鞭女子形成背对背,而两人却一心与对手对抗全然不知。   “铜手”一心要拿下俞清柏之后前去相助那女子,而且显然对那女子的武功颇为放心,对全没料到一对一的两个战圈已极为接近,忽然施出一记重手,俞清柏吃力之余更是戒惧铜手暗藏利器的后着,当即急忙后撤,背部恰恰撞在女子的背脊。   那女子原本被肖雨楚拉拽的气力不支缓缓滑行,忽然背脊被重重一撞那还了得?只听女子一声惊呼,身体疾速朝肖雨楚飞扑过去。   肖雨楚原本尽全力拉拽,岂料对方背部忽然遭受外力急扑而来,若此时将左手的鹰啸剑鞘举起前伸相迎,那女子必难化解或闪避,但此时尚未弄清事实真相及来龙去脉,倒真的不愿弄出死伤,但随即心想若这婆娘顺着来势朝自己奋力击拳或掌击必定势大力沉,不要因为自己的仁慈反被对方重创,心念之中当机立断,身躯微一作势朝上疾纵,但并未高高纵起,而是仅升至女子手掌难以触及之处,身体随之翻滚,在女子即将自身下掠过的刹那间头下脚上的挥掌便拍,“啪!”的一声手掌正中女子隔着黑色披风的丰腴臀部。   那男子听到女子的惊呼心中顿感慌乱,全然忘了乘胜追击,给了俞清柏难得的喘息之机,而肖雨楚毫不停留,足尖轻触地面后箭矢般掠向与俞清柏交手的男子,一声鹰啸响彻耳际,鹰啸剑挟着厉风疾袭而去。   那人听闻震人耳鼓摄人心魄的鹰啸声神志一颤,剑尖已然急骤颤动着抵达面前,仓促间双手疾出迎击,只听“锵!”的一声巨响,那人闷哼声中连连退出数步才勉强立住身形,只感觉双手一阵剧痛之后全然麻痹毫无感觉,而肖雨楚亦后退一步,剑身嗡嗡急剧震颤,右手虎口亦是酸麻难当。   那人低头望了望自己现出数处缺口的铜手片刻,随即抬首问道:“请问阁下手中所持是否为传说中的鹰啸剑?鹰啸剑肖翊是阁下的什么人?”   肖雨楚坦然道:“不错,亏你还识得鹰啸剑,鹰啸剑肖大侠与在下的关系倒无须你这个异域外族关心。”   忽听身后“啪!”的一声响,那女子却与俞清柏交上了手,原来那女子臀部被拍怒不可遏,稳下身形后含怒掠向肖雨楚,却被肖雨楚身后的俞清柏截住,只听那女子叫道:“别放过那可恶的刀疤脸!”   “铜手”叫道:“先把路亚的穴道解了,方才瞧见似是点了背心穴!”   肖雨楚闻言急忙道:“清柏兄,别给那婆娘喘息之机…好胆!”眼见一双铜手如风轮般疾袭而来急忙甩动鹰啸剑进行化解。   而俞清柏显然亦匮乏与软鞭交手的经验,几招下来虽然未曾遭受实质之亏但已显得被动不已狼狈不堪,那女子瞧准便宜猛然抖出数鞭身形一纵掠过路亚身畔蜻蜓点水般伸指点中路亚的背心穴,接而足尖前伸触地后转身之际软便回扫,刚好将追随而来的俞清柏迫退,而路亚嘤咛一声扭动身体,随后翻身而起娇叱道:“肖雨楚!你敢扔我?”   见四人捉对相斗毫不理会自己不由勃然怒娇声喝道:“都住手了!”   相斗的四人闻言不约而同的虚晃一招齐齐退出战圈,只见路亚左手叉着腰,右手指着肖雨楚说道:“肖雨楚,你点了我的穴道那也罢了,抱着我到处乱跑也罢了,要打我屁股也罢了,却为何狠心将我扔到地上?想摔死我吗?你如何对得起我?”   那男子说道:“路亚,你认得这个刀疤脸?”   路亚说道:“拔也玷罗,你和苏农阿伊嫂嫂如何寻到我追到此处?”   那男子――路亚的兄长拔也玷罗说道:“库策告诉我在客栈附近见到你,待我和苏农阿伊赶来,却遍寻不到,看与两个男子走的人身材形态都像你,只是面貌不对,疑心之下一路跟随到后来看到你将假面揭掉,才知晓果真是你。”说罢指了指肖雨楚说道:“你们认得?他姓肖?”   路亚说道:“当然认得,他岂止姓肖?他就是鹰啸剑的儿子肖雨楚,他也不是刀疤脸,那是戴的假面!”   拔也玷罗与苏农阿伊齐齐愕然望向肖雨楚,肖雨楚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缓缓揭下了假面,俞清柏见状也揭下了猥琐样貌的假面。   路亚亦自怒不可遏的说道:“肖雨楚,你有本事再扔我试试?”   肖雨楚道:“那好,你过来让我点了你的穴道抱起你,然后便摔你试试,瞧瞧我究竟有没有本事。”   “你…”路亚气急之下便欲上前,却被苏农阿伊捉住手腕拉住问道:“路亚,你是否认识他已久?他和你是何等关系?”   路亚指着肖雨楚道:“他…他…他只知道欺负我!”说罢“哇”的一声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拔也玷罗惊瞪双目眼瞧了瞧肖雨楚,随即急切的问道:“路亚,他是如何欺负你的?”   路亚低头大哭着摇头道:“我不管,我今生今世非他不嫁!”    第三五五章 约战古峰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俞清柏及拔也玷罗、苏农阿伊四人闻言齐齐大吃一惊。   片刻的愕然之后拔也玷罗怒瞪着肖雨楚说道:“你对她做了些什么?”   肖雨楚闻言眨了眨眼说道:“我…只是将他扔在地上了。”   拔也玷罗恨恨的说道:“我是说在此之前,你们自相识到现在到底做了些什么?”   肖雨楚皱眉回想了一番说道:“什么都没做。”   “那她为何说今生非你不嫁?”拔也玷罗怒道。   “是啊,我也奇怪的很。”说罢望向路亚说道:“路亚姑娘,你为何要今生非我不嫁?”   拔也玷罗怒瞪双眼喝道:“少罗嗦!你是不是毁了路亚的清白?”   “我?”肖雨楚指着自己的鼻子诧声道:“我何时毁了路亚姑娘的清白?我为何要如此做?”   拔也玷罗至此已须发俱张,森冷的说道:“你倒来问我吗?”   “不要说了!”路亚忽然站了起来,没好气的说道:“他什么也没做,我只是喜欢她而已,极可能是一厢情愿。”   拔也玷罗闻言愕然,随即皱眉道:“路亚,别做傻事,他…他可是…”   “摩士巅教的头号大敌鹰啸剑之子嘛!那又如何?”路亚打断道。   拔也玷罗急道:“你明明知晓还要如此?”   路亚娇声道:“我知晓又如何?摩士巅教的教众是你们夫妇二人,而我并非摩士巅教的教众,他是何人之子与我何干?”   拔也玷罗说道:“路亚听话,别做傻事随我回去。”   “不回!”   “不可!”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说道“不回”的自然是路亚,而说道“不可”的则是肖雨楚。   路亚、拔也玷罗及苏农阿伊同时望向肖雨楚,而俞清柏则来回望着肖雨楚与路亚两人。   路亚说道:“你无非是想问昆仑派灭门之事,好吧我来告诉你,昆仑派之事确是摩士巅教所为,我的兄长及嫂嫂也确是摩士巅教教徒,但他们二人只负责情报收集及笼络帮派人马,而且心底仁厚一力反对杀戮之事,也未曾参与昆仑派一案,如此说你可愿意让他们走了?”   俞清柏突然插口道:“那也是帮凶,亦罪责难逃!”   路亚手指着俞清柏叱道:“此事与你何干?你是哪片野林的一只怪鸟?此处哪有你插嘴的份?”   肖雨楚道:“不得对俞少门主无礼!”   路亚愕然道:“俞少门主?”   俞清柏没好气的望向远处说道:“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孔雀门俞清柏便是区区在下。”   拔也玷罗忽然道:“阁下便是孔雀门年轻一辈中出类拔萃的高手俞清柏?怪不得身手不凡,拔也玷罗久闻大名,失敬了。”说罢右手掌附在胸口微微欠了欠身,而俞清柏则抱拳还礼。   苏农阿伊忽然以责怪的语气说道:“路亚,你怎可将摩士巅教之事随便说与外人?”   路亚指着肖雨楚道:“他是外人吗?”随即面颊忽然浮现一丝红晕,续道:“总之他已露行迹,鹰啸剑又已丧身大海,你们教主自然要找他清算旧账!”   肖雨楚闻言怒声道:“不许你胡说!我爹爹没死!”   路亚歪头道:“那么你找到他了吗?”   肖雨楚黯然道:“虽然现下暂时未曾寻到,但有朝一日必可见到。”   “但愿如此吧。”路亚语带讥刺说道,见肖雨楚面上骤现怒意便赶忙扭头避开目光,忽然道:“那三莺教的紫莺现在何处?她不是与你一同出海的吗?为何不见她随在你身侧?”   肖雨楚忽然心如刀绞,满怀伤感的遥望东方远方。   路亚察言观色片刻说道:“噢,你们遭遇海难,她死了!你却独自一人逃命回来!”   肖雨楚勃然大怒倏然转身举起手掌,路亚却夷然不惧侧着脸朝向肖雨楚说道:“你打!我有说错吗?你打了便是我说错了!”   肖雨楚狠狠甩开手说道:“摩士巅教教主如今在何处?”   拔也玷罗及苏农阿伊同声喝道:“放肆!”   肖雨楚猛然展臂“唰”的一声将鹰啸剑展开剑尖直指右侧地面便欲动手。   路亚急忙面朝肖雨楚张开双臂说道:“且慢动手,冤有头债有主,摩士巅教教主自然会找上你,但不是你想见便能见的,只是你肖雨楚难道不怕死吗?”   肖雨楚晃了晃手中剑说道:“怕死的便不配手持这把剑,让他来受死!”   路亚连忙朝勃然大怒的拔也玷罗及苏农阿伊示意稍安勿躁,随后说道:“大言不惭,剿杀昆仑派及天星堡之时教主她老人家根本未曾插手,若是亲自动手还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如今告知与你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你好自为之吧。”   见肖雨楚默不作声便对拔也玷罗说道:“你带着苏农阿伊走吧。”   拔也玷罗说道:“那你呢路亚?不与我们一同走?”   路亚说道:“我与肖雨楚肖公子还有一些账需清算清算。”   拔也玷罗急道:“路亚,你也不怕惹火上身?别再任性闯祸了,听话,随我回去。”   苏农阿伊亦道:“路亚,你与他们为伍,作为嫂嫂的我与你哥哥在教主面前不好交代。”   路亚道:“那有何难?你们便说下属看到我被他们掳了去就可以了。”   拔也玷罗望了望肖雨楚说道:“路亚,你为何一意孤行要跟着这个姓肖的?”   路亚斜眼瞧了瞧肖雨楚说道:“我自有道理,你也知道我的脾性,只要我决定了的事不会再更改。”   肖雨楚说道:“路亚姑娘,你还是与你的兄长嫂嫂回去吧,他日摩士巅教教主携同一众高手寻来,别将你当作我的同伙一并痛下杀手,到时我或许自身难保,有无余暇看护你很难说。”   “谁说需你来看护了?”路亚皱眉道,随即调皮的一笑说道:“我完全有自保之力,无须你们来担心。”   俞清柏说道:“路亚姑娘,你与楚兄弟有何账欲行清算?我劝你还是听从楚兄弟的建议不要再跟随我们了。”   “我偏要!”路亚娇声道,随即望向肖雨楚说道:“肖雨楚,你还想丢下我吗?除非你将我杀了或打残了,否则休想甩掉我!”   肖雨楚无奈之下叹口气转过身背负双手望向他方。   俞清柏亦暗自摇头,随即朝拔也玷罗说道:“请问贵教教主现下身在何处?”   拔也玷罗说道:“敝教教主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贴身左右的‘鬼手’与‘火手’之外无人知晓她的确切落脚之处,还望俞少门主海涵。”   肖雨楚忽然朝俞清柏招手道:“清柏兄,请移一步说话。”见俞清柏走近身前便拉他到一侧轻声道:“一月之期将近,兄弟担心我们抵达孔雀门之时他们那个劳什子教主找上我们,如此会牵累贵门,兄弟心想择一处距离孔雀门较近的处所相约他们的教主,期限定位十日之内,如此便不会耽搁贵门的一月之约。”   俞清柏想了想道:“听来那教主身手必定十分了得,兄弟如此明目张胆的邀约,我们眼下又没有帮手,难道不担心太过冒险吗?”   肖雨楚轻笑一声道:“兄弟最近发现自己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如今便是遇到那九幽天王,兄弟也要较量一番,而非此前般望风而逃。”   俞清柏点了点头沉吟片刻说道:“孔雀门的周边名胜古迹颇多,其中九岭山‘吴王峰’众所周知便于寻找,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肖雨楚点头道:“就定位‘吴王峰’吧!”随即望向拔也玷罗说道:“若可联络贵教教主请代为传言,在下肖雨楚在九岭山‘吴王峰’等候他大驾光临,十日为期限,超过期限概不相候。”   拔也玷罗闻言哼了一声,随后望了望路亚说道:“你真让人担心,自己多加小心吧!苏农阿伊,我们走。”说罢转身便行,苏农阿伊上前拍了拍路亚的香肩,随后急忙跟随离去。    第三五六章 万难相见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茹手捂着头秀眉紧蹙默然不语,黑莺在一旁说道:“雨茹,还在为楚儿与紫莺的事难过吗?事已至此,难过牵挂徒伤身体又有何益?我也十分挂念三妹,只能期盼他们吉人天相逢凶化吉了。”随即叹息一声续道:“紫莺这孩子从小孤苦无依,与我一同在天山长大,女孩子家如今生死未仆,想想都觉得太过可怜。”   肖雨楚点头道:“可不是吗?楚儿也从来未曾涉足江湖,这次孤身一人跑出来却连遇凶险,紫莺无论年纪与资历都比楚儿稍长一些,只盼他们相互照顾度过难关…”说道此处更加感觉两人生还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不由黯然神伤低头沉默。   此时一黑色衣衫的女子在门外求见,待得到黑莺的应允推门进入后说道:“门外有一男一女求见,男子自称是楚公子的好友复姓司空,而且介绍说另外一位女子乃昆仑派掌门陈希南的千金。”   肖雨茹闻言道:“是司空涧,咦?昆仑派掌门人的女儿为何与他同来?”   黑莺闻言忙道:“快去将他们请进来。”   稍后司空涧与陈天懿并肩走了进来,坐在肖雨茹一侧的柳思晨见到司空涧便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见过肖大姐、柳姑娘。”司空涧拱手微微欠身说道,随后望了望黑莺不知如何称呼便闭口不语望向肖雨茹。   肖雨茹连忙朝黑莺摊开手掌介绍道:“这位便是三莺教的首席教主黑莺。”   司空涧心道:与紫莺那婆娘一样面上蒙着黑巾,又是一身黑衣,早料到便是三莺教的黑莺了!如此作想但仍恭谨的说道:“司空涧见过大教主。”   黑莺起身道:“司空少侠不必多礼,还请入座。”   肖雨茹望向陈天懿说道:“这位妹妹便是昆仑派陈掌门的千金陈大小姐?”   司空涧当即以右手臂轻轻碰触了一下陈天懿的左臂,陈天懿忙道:“陈天懿见过大教主、肖姐姐、柳姐姐。”   肖雨茹望向司空涧说道:“昆仑派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司空涧望了一眼陈天懿说道:“昆仑派数日前深夜突遭众多异族武士围攻,昆仑派除了陈姑娘以及失踪的陈掌门人的大徒弟之外无一幸免全部遇难,门派房舍被焚毁殆尽成为一片废墟。”   “啊?!”肖雨茹及黑莺、柳思晨尽皆大吃一惊,而陈天懿则转过身无声哭泣。   柳思晨急忙将陈天懿扶到一边坐下,司空涧则随着坐在陈天懿的身侧。   肖雨茹叹道:“他们果真向昆仑派下了毒手,而且竟是杀戮满门如此残忍狠毒!只是我们担心三莺教的安危未能前去相助,想想也令人懊恼。”   黑莺接口道:“确是毒辣无匹,这等贻害江湖武林的毒瘤必定要尽早铲除才是。”微一沉吟续道:“依雨茹所言他们下一步应该是我们三莺教,却为何迟迟不见动静?”   肖雨茹道:“我也颇为疑惑。”   黑莺道:“或许他们已察觉我们有备,又有强援赶来才有所顾虑。”   肖雨楚点点头道:“看来我们的所有行踪举动尽皆逃不过他们的双眼。”   只听司空涧说道:“日前我们被四名异族武士发现并追杀,幸好雨楚与叫什么清柏的男子适时赶来才将他们击溃,如今他们去追踪那些人欲探悉他们的老巢。”   “什么?!”肖雨茹霍然站起说道:“你说见到过楚儿?”   司空涧点点头,随即望着柳思晨说道:“那叫做什么清柏的人还一直向我打听柳姑娘。”   柳思晨闻言道:“清柏?师兄?他与楚哥哥在一起吗?”   还未待司空涧回答,黑莺却急急问道:“紫莺是否与楚儿在一起?”   司空涧颓然摇头道:“没有,我怨雨楚将紫莺弄丢了还对他大发了一通脾气,此时那叫清柏的人却不停向我询问柳姑娘,于是对他也发了顿脾气,唉,他们此去涉险,回想一下我的冲动颇有些后悔。”   肖雨茹当即问道:“你说他将紫莺弄丢了?那是怎生一回事?你喝口茶慢慢讲来。”   于是司空涧将遇见肖雨楚的前前后后详述与肖雨茹、黑莺及柳思晨。   “三妹这孩子…”黑莺听完讲述眼噙着泪喃喃言道。   肖雨茹却皱眉道:“四名女子?司空涧,这四名女子多大年纪样貌如何?”   司空涧答道:“这个雨楚倒是未曾细说。”   “难道楚儿没见到那四名女子?”肖雨楚急急问道。   司空涧想了想道:“他们两人急着追赶那些武士,没有来得及多说。”   肖雨茹心道:爹爹与柳伯伯识得天山三莺,而娘、二娘及姨娘、陈姨她们都未曾见过紫莺三姐妹,因此互不相识,但该不会如此凑巧吧?而且若真的是她们,楚儿怎会不相认?于是又问道:“楚儿他们是朝何处追去的?”   司空涧摇头道:“我不知晓,那倒要看那些贼人朝往哪里逃。”   肖雨茹见黑莺抵着头默默垂泪便朝服伺在身侧的黑衣女子说道:“青柳,你服伺教主入内休息,另外你将床位让给陈姑娘,你与别的姐妹挤一张床吧,还有,给这位司空少侠安排一间住处。”   青柳应允一声劝慰着黑莺进入内进。   肖雨茹朝司空涧说道:“你们一路劳顿,稍后便到住处休息吧。”   司空涧连声道谢,而陈天懿抹着眼泪没有做声。   待司空涧与陈天懿在青柳等人的引领下离开后,肖雨茹望向柳思晨说道:“楚儿还活着,但紫莺却是下落不明。”   柳思晨道:“虽说下落不明,但既然被四名女子带走至少说明幸运的躲过了海难,如此一来便是大有希望。”随即眨着眼望着肖雨茹续道:“雨茹姐,你方才又是急切的追问司空涧,又是苦思冥想,是否疑心那四名女子便是玉姨及娘她们?”   肖雨茹点头道:“刚开始是有些疑心,但后来仔细想想应该不会,若真是她们,楚儿难道不会上前相认吗?”   柳思晨皱着眉点点头,随即说道:“或许楚哥哥并未在场,所以没有见到她们呢?”   肖雨茹诧道:“那怎么会?”   柳思晨道:“雨茹姐细想一下,若是楚哥哥在场,他会眼睁睁的看着紫莺姐姐被人带走竟然会袖手旁观不加阻拦?”   肖雨茹“咦”了一声道:“听你这么说来,楚儿其时或许当真不在场,凭楚儿执拗的脾性,必定坚不允许,而且会与她们大打出手,但听司空涧的描述似乎楚儿完好无损,因此不在场的可能性极大。”说罢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不会先行到得这里与我见上一面吗?真正越是焦急越是横生枝节难得相见。”   柳思晨道:“既然他们将那四人击溃,追踪他们该不会有危险吧。”   肖雨茹道:“你难道未曾听到司空涧言道探们要探悉那些人的老巢吗?不管探未探得只要悄悄返回便无大碍,怕只怕他们初生牛犊不怕虎招惹惊动了他们,对方倾巢而出之下岂能讨得了好?更何况他们那些人中必定不乏高手。”   柳思晨急道:“若真如此他们岂不是很危险?”   肖雨茹说道:“那位叫做什么清柏的人是谁?”   柳思晨道:“应该是他,他叫俞清柏,是孔雀门的二少门主。“   “武功如何?”   “他在门内年轻一辈之中出类拔萃武功最好,他们两人在一起相互照应倒可减轻一分危险。”   肖雨茹点点头道:“但愿如此吧。”   柳思晨皱眉喃喃道:“师兄为何不留在门内到了外面?又如何与楚哥哥跑到了一起?”    第三五七章 古峰奇遇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吴王峰位于九岭山东北方向,海拔极高,从九岭山脉武陵崖之脉由南向北延伸所至,其上有三国吴王孙权祖墓,历谓“天葬坟”,吴王峰之名由此而来,并有“早晨迎日出,晚上送阳归。风扫地,月点灯。日游千人朝拜,夜有万盏明灯”的传说,因其奇峰突起,势如苍龙仰天长啸,故又名“啸天龙”。   肖雨楚与俞清柏抵达吴王峰时已是傍晚时分,查看周边远近没有人烟,饥肠辘辘的两人心想只好打些野味烤来填饱肚子,拨着枝叶长草上山不多时,忽见前面上方有一条小路,因少有人常年走动而被两侧野草掩盖,因此在山下仰望亦极难发现,未刻意查找之下自然未曾留意到上山的路口。   顺着山路行不多时,忽听女子的歌声悠悠传来,两人突然听闻之下吃了一惊,俞清柏说道:“哪里来的歌声?”   肖雨楚听了听说道:“好像是左侧,而且…听嗓音似是两人的声音。”   俞清柏伸手指了指说道:“是那边没错吧?”说着离开山道朝歌声传来的方向行去。   肖雨楚道:“清柏兄,天色将黒有些古怪,悄悄过去别惊动了他们。”   “我明白。”俞清柏说着拨开树草探头探脑巡望着行进,肖雨楚亦跟随在后时不时的踮脚瞭望,两人的行止委实称得上鬼鬼祟祟。   “呔!何方妖人图谋不轨?”忽听上方传来一声暴喝,风声飒然中钢镯碰撞声“当啷啷”直响,一条人影凌空朝二人所在处疾袭而来。   两人闻声顿吃一惊,不及辨清形式之下各自朝一侧急急闪避,俞清柏朝前而肖雨楚向后,那条人影直落在两人中间。   稳住身形并转过身的两人定睛朝“从天而降”之人望去,只见此人年纪约在四、五旬之间,身形高大魁伟,嘴唇上下方及双腮的胡须虽然剃刮得干净但清楚的现出青色,显然是胡须颜毛茂密浓郁之人,此时正瞪着铜铃般的大眼一脸凶相的来回望着肖雨楚与俞清柏。   也许是看到肖雨楚双手空空而俞清柏手持利剑,又或许是因为女子的歌声自俞清柏所处的方向传来,在那人眼中似乎俞清柏更具威胁,那人来回观瞧一番便一声虎吼直扑向俞清柏,俞清柏急忙挺剑迎击,一时间剑镯相击声连绵响起,而女子的歌声却已戛然而止。   肖雨楚距离两人丈半远处观瞧两人相斗的状况,见那人左右双臂各自套着十个钢镯,下盘稳固且臂力及内力雄浑刚猛,大开大阖的攻击招式涵盖身遭三尺方圆;而俞清柏剑式轻灵飘逸,身法迅捷灵动,倏进倏退奇袭游斗,截然相反的两个极端武功身法生生相克,诡异凶险之中不乏壮观及洒脱,一时间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的局面。   肖雨楚望了一阵干脆叉着双臂饶有兴致的仔细观瞧揣摩,时而感到俞清柏的剑招突袭时欠缺犀利刁钻,时而发觉那人的攻击刚猛有余但柔韧及连贯性不足,但这只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的道理,而且终归是两个罕见高手的对决,两人打得忘乎所以酣畅淋漓,而肖雨楚却是瞧得妙趣横生心旷神怡,难得的一场反差巨大却旗鼓相当的交手,令俞清柏与肖雨楚两个年轻高手在短时间内感悟颇深领悟甚多,使得两人在武道深奥的境界中更近一层。   肖雨楚的视线及神志全然沉浸在两人的对决之中,隐约间感到侧上方处有些异样,倏然警醒之间扭头望去,却见两人站在侧上方一动不动的凝视着下方极动中的两人及极静中的一人。   此时夕阳已有大半落入山头,余晖之中常人极难瞧清背对着阳光的两人面孔,但此时肖雨楚的夜视功法已可随时自然运转,当即便瞧清楚两人的面貌。   两人都是女子,一人与那男子年龄相仿,甚至感觉较那男子年轻一些,应该是与养颜之术有关;而另一女子在十八岁至二十未到的年龄,两人的脸上及发丝亦自挂着晶莹的水珠,似是刚刚沐浴而出一般。   “停手啦!”那年长女子瞧了瞧肖雨楚,随即望着相斗的两人皱了皱眉娇喝道。   那人与俞清柏闻言同时一惊望向上方,随后不约而同的虚晃一招便齐齐后退两步。   “为何这般打起来了?这两个小子是何来路?”那年长女子望了望俞清柏及肖雨楚便朝那男子问道,而那年轻女子水汪汪的眼珠却是滴溜溜直转,充满新奇的来回望着肖雨楚及俞清柏。   那男子回头望了望亦自叉着手臂的肖雨楚说道:“这两个小子贼头贼脑鬼鬼祟祟的不怀好意,好似意欲偷瞧娘子及莹儿洗澡。”   俞清柏及肖雨楚闻言愕然以对,而那年轻女子却“哧!”的一声笑了出来,随即连忙手捂着口鼻,但瞧那双眼亦自满含笑意。   年长女子嗔怪的望向紧紧倚在身畔的年轻女子一眼说道:“亏你还笑得出来?真是不知轻重,娘已人老珠黄皮肤松弛看了也就看了,你这个姑娘家光着娇滴滴的身子洗澡让人瞧见了那还了得?”   那人怒道:“何来看了也就看了?看谁的都不行!”   那年轻女子仍然浅笑着问道:“娘,爹爹说道不准看的,那是为何?他们又是为何要偷看我们洗澡?若是爹爹洗澡他们也要偷瞧的吗?”   年长女子及男子愕然之际肖雨楚却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那女子说道:“这姑娘难不成是天生痴呆?我们兄弟两人初来此地,也未曾想过偷瞧你们洗澡,至于你爹爹洗澡嘛,倒大可不必偷瞧。”说罢接着哈哈大笑。   男子与年长女子勃然变色,却听那少女柳眉倒竖手指着肖雨楚说道:“你胆敢说我是天生白痴?瞧我不给你老大两个耳刮子!”说罢便要跃下来,却被年长女子一把拉住,俨然是欲代女儿出手教训之势,忽听那少女道:“看你生得秀气便算了吧。”随即望向俞清柏续道:“他也同样好看,娘,爹,我看还是饶了他们吧。”水滴未干的面上再次浮现出了甜笑。   年长女子说道:“并非你爹娘饶不饶他们的事,看那个使剑的小子的武功颇为了得,倒是首先要问问他们的来路。”   男子闻言急忙朝俞清柏说道:“这位少侠剑法高超委实令人钦佩,不知师承何处门派何属?来此意欲何为?”   俞清柏拱手道:“在下孔雀门俞清柏,那位乃鹰…”见到肖雨楚急使眼色便改口道:“乃在下的楚兄弟,我两人无意间闯到此处…咳,是故意来到此处的。”   年长女子闻言微微皱眉瞪视着俞清柏,而男子愕然道:“什么?何来故意来此?意欲何为?”   肖雨楚知晓俞清柏不善言辞,于是忙道:“我们与几位故人约定十日内在吴王峰相见,待得十日期满或见到他们才可离开,方才以为此处荒无人烟,忽然听到女子的歌声心下起疑,才准备悄悄察看是何状况,并非有意冒犯。”   少女闻言咯咯笑道:“你们听到歌声,以为我与我娘是荒山中的女鬼吗?倒是有趣儿的紧,早知如此好好吓吓你们该有多好玩?”   男子含笑怜爱的看了看少女,随后说道:“原来是一场误会,两位少侠莫要见怪!”说罢朝俞清柏及肖雨楚拱拱手。   两人见状连忙还礼。   “远来是客,既然误会已然化解,我们亦该稍尽地主之谊,东方瑞,还不将两位少侠请到我们的粗陋寒舍?”那年长女子说道。    第三五八章 先辈故人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那男子东方瑞当即摆手朝两人做出请的手势说道:“寒舍备有自酿的窖酒及野味,两位这便请!”说罢当先而行。   两人急忙顺着弯曲的小路随在东方瑞身后,朝上行了十数步才发觉下方有一片颇大的池塘,想是方才母女两人在此洗澡且唱起了山歌,以致招来疑惑及误会,两人见状扭头相视一笑。   前方少女蹦跳着跟在年长女子的身后,却时而弯腰探首望向东方瑞身后的肖雨楚及俞清柏。   转过两个弯后一平坦开阔处出现一所下半端石垒,上半端土垒的房屋,屋顶之棚则由细树枝及宽厚的坚草编织而成,缕缕炊烟自房屋西侧的烟囱中袅袅升起随风飘散,自半开的木门内飘出诱人的香气。   进得木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烧得正旺的灶坑及上端冒着热气的两口大锅,上方盖着以秸秆编织的圆形锅盖,喷香的热气正是自锅盖的边端喷泄而出。   东方瑞走到灶坑边说道:“马上就好,娘子带两位入内稍坐。”说罢蹲下身添了一把柴。   木门的左首紧挨着墙壁又是一道木门,肖雨楚与俞清柏随那年长女子进入那道门,见靠窗放着一张方桌,此外便是占了房间一半有余的炕榻,少女含笑看了看两人便进入与第二道门平行所处的另一道木门,料想那第三道门的内进亦是一个房间。   年长女子道:“两位请坐下来稍等片刻。”说罢推开少女进入的房间的木门,进入后转身将木门掩上。   肖雨楚坐在凳子上说道:“清柏兄,一路上原本是你在我身后的,难道不曾察觉路亚那婆娘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   俞清柏道:“抵达吴王峰之前经过最后一个村落后,我曾经回头观望,路亚姑娘远远拉后无精打采的慢慢随来,我想定是你一路上对她不理不睬惹得生气了,远远跟随必是与你赌气,曾猜想无论如何她也会抵达吴王峰,随知却不见了踪影。”   肖雨楚叹口气说道:“自从初次碰到这婆娘开始,其所作所为全然有违常理,她的一切不可测度的作为,我已习以为常,没有跟来更是再好不过。”说罢坐下来无所事事中端详房内的结构布置。   那少女忽然换了件布满碎花的彩群欢快的走了出来,随即坐在两人的对面双手托腮,转动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来回望着两人,忽然轻轻一笑说道:“我叫东方莹,复兴东方,单名一个莹字。”随后朝俞清柏说道:“你称呼我莹儿便是,至于你嘛…你我的年纪似乎相仿,我们两人到底谁大?”说着望着肖雨楚露出询问之色。   俞清柏与肖雨楚闻言互望着齐齐露出了微笑,而东方莹右手攥着小拳敲打着桌面说道:“问你话呢!你们两个笑什么来?”   此时东方莹的娘亲自内进的房间走出,看出是换了件干净的衣衫理了理发髻,望了望围坐桌边的三人朝外间喊道:“东方瑞!好了没有?大家都该饿了!”   “这就好!这就好!”自外间传来东方瑞的回答。   肖雨楚望向东方莹说道:“莹姑娘,你为何不去帮帮令尊的忙?”   东方莹诧道:“令尊是谁?”   肖雨楚笑了笑说道:“就是莹姑娘的爹爹。”   东方莹“哦”了一声说道:“不能帮的!”   肖雨楚与俞清柏闻言愕然,肖雨楚说道:“那是为何?”   东方莹的娘亲说道:“也不怕两位笑话,我的名字称作高连玉,二十年前与夫君东方瑞隐居在此,凡是打猎捕鱼或是种植等等所有事情一律不让我插手,连烧饭及烹煮食物都要亲力亲为,有了莹儿之后更加不准我劳动,仅有的便是洗洗衣物这类的,除此之外便是照看莹儿了,倒是莹儿贪玩经常随着她爹爹出外打猎或捕鱼,他曾言道所做一切都让他兴致盎然乐在其中,若我或莹儿为减轻他的劳动而私自帮手,他反而会不高兴的。”   俞清柏笑道:“大婶可是摊上了一位好夫君,莹姑娘也摊上了一位好爹爹。”   肖雨楚陪着笑点了点头,随即悄悄低下头暗道:高连玉?这名字好像听谁人说起过,对了,好像是爹爹与柳伯伯曾提及,说是什么“昔日的彩蝶**高连玉”诸如此类的言语,难道曾经在中原武林兴风作浪的女子便是眼前的这位大婶?   忽听一声“来喽!”的吆喝声,东方瑞蒲扇大的一双手各自端着个大盆走进来,放在桌上后转身再次出去,不久便取来勺箸之类的饮食用具、五个大碗及一大坛酒。   肖雨楚与俞清柏见其中一个大盆之内是分段后煮熟的某种动物之肉,另一大盆却盛着即将溢满的乳色之状浓浓的汤水,其中若隐若现着肥硕鲜嫩的鱼肉。   东方瑞抱起酒坛在五个大碗中倒着酒说道:“今日两位来得正巧,东方某煮了一大锅鲜鱼汤及狍子肉,正愁着吃不完待得明日或可能坏了之后扔掉可惜,如今两位即临,虽说仍旧吃不完亦可剩不下多少了。”   高连玉说道:“我们自从再此隐居,二十年来从未有生人来过,除了猎户及樵夫之外罕有人至,今日突然来了两位看来谦恭有礼、儒雅帅气的年轻人,难怪莹儿兴奋的不得了呢。”   东方莹说道:“娘,你说将来要出外寻一位俊秀的少年郎入赘到家里做我的夫君,我看不必另行寻找了,在他们两个中选一个便是。”   肖雨楚与俞清柏大吃一惊目瞪口呆。   东方瑞呵呵直笑,端起酒碗劝两人饮酒,高连玉则白了眼东方莹说道:“女孩子家竟说出这等话也不知羞?”随即含笑对俞清柏及肖雨楚说道:“小女未见过世面不知矜持害羞,两位千万莫要耻笑。”   只听东方莹说道:“这岂非是理所当然的事么?有何害羞?娘打我小的时候便时常说起的?”说罢看了看俞清柏及肖雨楚说道:“两个都要了也未尝不可。”   “噗!”“噗!”连声响,肖雨楚与俞清柏齐齐将刚刚倒进口中的酒喷了出来,随即尽皆呛得急剧咳嗽泪水涟涟。   东方瑞与高连玉略显尴尬,而东方莹瞪大眼好奇的望着两人。   高连玉说道:“夫君或者嫁娶之类的话,女孩子家不可随便说出口的。”说罢见东方莹直勾勾的望着两人不由心里一动,随即望向东方瑞,岂料东方瑞亦朝自己望来,眼神中似乎带有同样的想法,随后夫妇两人齐齐端详两个年轻人。   肖雨楚与俞清柏勉强停止咳嗽望向东方瑞夫妇,见到两人异样的眼神不由扭   头相互望了望,肖雨楚急忙端起酒碗说道:“多有失礼,我兄弟两人敬大叔、大婶及莹姑娘的盛情款待!”三个男子人齐齐端起碗喝了个底朝天,而高连玉及东方莹则浅浅饮了一口。   高连玉说道:“两位要在此处等待故人,便在此住下吧,来日方长,一切事可慢慢商量。”   肖雨楚与俞清柏闻言感觉心头生出隐隐不安。   饮了三碗酒后,东方瑞说道:“两位可是行走江湖的武林中人?”   俞清柏不知如何言语之时肖雨楚说道:“我们习得些粗浅功夫并未涉足江湖,对江湖之事亦了解极少。”   “看俞少侠剑法高超武功卓绝,不知所在的孔雀门是哪一大派?”东方瑞问道。   俞清柏微一沉吟说道:“小小门派岂敢涉足江湖武林,称为大派更是令人汗颜。”   东方瑞微皱眉头道:“也许是这二十年间新兴成长的门派,我们久未过问江湖,对如今的武林之事毫无所知,却不知恩公如今是否安好。”   俞清柏闻言道:“东方大叔所说的恩公不知是哪一位高人?”   东方莹抢先说道:“鹰啸剑肖翊肖大侠!”    第三五九章 巧施计谋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闻言微微吃惊,而俞清柏下意识的扭头朝肖雨楚望去。   高连玉点点头说道:“是啊,若非鹰啸剑,哪里有我们一家三口的今日?东方瑞,过些时日你便下山探听一番吧。”   东方瑞点点头道:“待两位少侠离开后,我便去一趟中原探听一番。”   肖雨楚想了想说道:“江湖上传闻鹰啸剑肖翊与龙吟刀柳浩然在东海遭遇海难,据说是已然遇难…”言语不由自主的已有些哽咽。   “什么?”东方瑞与高连玉同时失声惊呼。   一时间房内寂静无声,东方瑞沉默一阵忽然将面前的一碗酒一饮而尽,随后默然看着空空的酒碗不言不语。   高连玉打破沉寂道:“没想到两位侠义道的大侠丧生大海,唉,委实令人惋惜。”微一沉吟续道:“我时常后悔当年的胡作非为,若不是两位大侠的沉重教训,真不可能痛改前非与瑞哥避世隐居,更加不可能有我们可爱的莹儿了。”说罢伸手抚摸着东方莹的秀发嘘唏不已。   东方莹忽然“咦”了一声歪着头瞧着肖雨楚说道:“你为何哭了?”   肖翊拭了拭泪水抬首道:“哦,没事。”   东方瑞与高连玉发现肖雨楚的脸上确有泪水痕迹,不由侧首互望着露出疑惑。   肖雨楚原本说道自己的爹爹时已感觉痛苦难过,但同时又想起娘及下落不明的紫莺,两相交集之下悲从中来才流下了泪水,而此时已察觉到自己情不自禁中的失态,又发现东方瑞与高连玉露出疑惑神色,于是强忍住悲痛说道:“在下非常尊崇两位大侠,感怀他们不幸遭遇的同时又联想到自己的身世,才如小孩子般哭出了眼泪,教两位见笑了。”   东方瑞道:“想必少侠的身世有些不幸,不知能否告知一二?”   肖雨楚说道:“在下不愿再提及,还望两位见谅。”   东方瑞道:“无妨,无妨,还请少侠想开一些。”   肖雨楚点头道:“在下会的。”   而高连玉一直察言观色未曾插话,此时看了看肖雨楚的包裹说道:“敢问这位少侠用何种兵刃?”   肖雨楚随口道:“刀剑都用,有时单独使用,有时同时使用。”   高连玉诧道:“江湖武林中有使用双刀或是双剑的,少侠却是可以同时使用一刀一剑,委实令人钦佩,可否让我夫妇瞻仰瞻仰少侠的刀剑?”   肖雨楚微微吃惊,而俞清柏再一次直盯着肖雨楚,瞧他如何应付,肖雨楚微一沉吟说道:“普通兵刃不足挂齿,不看也罢。”   东方瑞闻言点了点头,而高连玉盯注着肖雨楚皱眉道:“瑞哥,你看这位少侠是否与恩公有些神似?”   东方瑞仔细端详了一番肖雨楚说道:“还真有些相像,莲妹未曾提及之时竟未发现。”   俞清柏再次盯着肖雨楚,肖雨楚虽然心下有些慌乱但仍自坦然说道:“当真?那还真是在下的荣幸,不过天下人如此众多,难免有些人会样貌相似,依在下看不足为奇吧?”   东方瑞“嗯”了一声说道:“那倒不假,东方某曾经也曾看到样貌酷似之人。”   高连玉叹口气说道:“但愿苍天佑护两位大侠,希望两位大侠吉人天相得脱危难,我们只顾着说话了,当下最要紧的是吃东西,两位少侠请动箸千万莫要客气。”随后瞧了瞧俞清柏的神色,继而眯着眼盯了肖雨楚片刻。   夜晚,东方莹在爹娘的提议下将内进的房间腾出来让肖雨楚与俞清柏住下,自己则睡在了高连玉的身侧。   肖雨楚辗转难以入眠,而身边的俞清柏则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难道爹娘真的是因遭遇海难生死未仆、下落不明吗?若要解开这一疑团须当见到姐姐仔细询问才可知晓,而爹爹与柳伯伯是何时将刀剑插在海上礁岩之上的?是出事之前还是出事之后?若是出事之后便说明大家安然无恙,但如果真的安然无恙又为何一直不曾现身?   而娘子如今的状况又是如何?掳走她的四名女子究是何人?   摩士巅教教主会否一定前来吴王峰?他的武功果真已达登峰造极的境界?   我如此作为是否太过大意?进而致使我与清柏兄陷入万分凶险的境地?   ……   许多疑问纷至沓来,肖雨楚不由幽幽长叹了口气,随后以羡慕的目光望向甜   梦正酣的俞清柏。   忽听隔壁的一家三口人在低声在讨论什么,肖雨楚功聚双耳倾听,只依稀听到“…**有可能…”、“…小声些…”、“…假装睡熟…”等等只言片语,心下不由诧道:这一家三口深更半夜不休息悄悄嘀咕些什么来?   过了一阵只听东方瑞说道:“酒水喝得太多,我出去方便一下。”便即窸窣声响,大概是东方瑞正自起身穿衣。   “吱呀”开门声响,料想必是东方瑞推门出外。   肖雨楚闭上眼试图进入睡眠,而眼前皆是紫莺除下面巾时的音容笑貌,刻骨的思念之中怎能安然睡去。   只感觉心口隐隐作痛之时忽听门外有人惊呼一声,随即大喝道:“什么人?”兵刃交击声一发即止,只听有人大声道:“莲妹,快些出来守住门口!别让贼子   溜进屋内!”自是东方瑞所言。   肖雨楚翻身而起,探手至包裹欲取出刀剑之时忽然感到不妥,于是穿上鞋子便披衣准备出去,而俞清柏也已惊醒,掀开被子便下炕穿鞋。   肖雨楚首先推门奔出,侧首望去见东方莹亦自蒙着被子似是熟睡,心道“好一个没心贪睡的大孩子”便疾赶到门口,见高连玉面朝门外站在门口,于是道:“大婶,贼子在何处?”   高连玉指着前方道:“朝那边去了,你们快去瞧一瞧,若一时追不到劝莹儿她爹回来,免得追出太远遭遇不测。”   肖雨楚应允一声,高连玉急忙挪开身子,肖雨楚与俞清柏先后出门朝高连玉所指方向疾掠而去。   奔出一段已至山峰一侧,虽然山中的深夜暗黑无比,但肖雨楚当可看得一清二楚,山峰一路朝下所有景物动向一览无余,只见山下一处有一人影一闪而没,当即说道:“在哪里了!”便朝人影消失处疾掠而下,俞清柏则紧紧跟随。   肖雨楚忽然心念一动道:“清柏兄,你快些回去,免得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大婶独自一人在家看护恐有危险。”   俞清柏当即道:“好,我这便回去!”说罢转身急急赶回。   肖雨楚疾展鹤纵之术高高纵起,见左侧下方东方瑞双臂套环立在当场,于是朝东方瑞所在之处箭矢般疾射而去,口中喊道:“大叔,是我!”   东方瑞回首仰望瞧不真切,但已然听出是肖雨楚的声音便说道:“贼子跑得极快,追至此处便没了踪影。”   肖雨楚落在东方瑞身侧说道:“在下纵至高处查探了一番,方圆之内并无其   他人影。”   东方瑞奇道:“你看得清楚?”   肖雨楚点头道:“在下确有此雕虫小技。”   “雕虫小技?如此本领除了鹰啸剑之外何人能够具有?”东方瑞愕然道。   肖雨楚笑了笑忽然道:“大叔,我们这便快快赶回去,免得贼人声东击西!”说罢转身朝上奔掠,东方瑞却不紧不慢的随来,口中道:“该不会有危险,少侠不必焦急。”   肖雨楚心道:此人难不成丝毫不担心妻女遭遇不测?   赶到门口,见高连玉仍自立在房门口,而俞清柏则持剑立在门前土院之中,听到奔掠的声音便朝肖雨楚所在之处望来,随即问道:“见到贼子没有?大叔呢?”   “我在这里,贼子跑得没了踪影。”东方瑞出现在肖雨楚身后颓然说道。   忽听一声尖锐嘹亮的鹰啸声自屋内传来,随即听到东方莹娇声道:“什么声音?好难受啊!”四人齐齐变色望向房门。   紧接着便是高亢雄浑的龙吟声,只听东方莹叫道:“哇!这两个是何等兵器如此古怪?”    第三六零章 隐屋夜话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心中一沉暗道:终于还是被发现了。   又听东方莹在屋内喊道:“娘,莹儿依你的吩咐拿到了,一把是龙吟刀,一把是鹰啸剑!”   高莲玉面上露出惭愧的神色,微微欠身道:“肖公子,多有得罪,只因我实在疑心肖公子乃鹰啸剑之后,还望肖公子多多包涵。”   东方瑞说道:“莲妹疑心之下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东方某实在拗不过才如此,得罪之处请两位见谅。”   原来,高莲玉在肖雨楚提及鹰啸剑肖翊遭遇海难生还之机渺茫之际流下泪水时已然心生怀疑,而每当提到有关鹰啸的剑话题之时俞清柏都是直勾勾的盯着肖雨楚,显然注意肖雨楚如何作答,因此更多了一分疑心,当肖雨楚声称普通兵刃却推托不愿展示给她一家人观看时,高莲玉则更加坚信了一层。于是隐约听到隔壁房内的鼾声之时便唤起东方瑞及东方莹,如此这般布置一番,而东方莹的任务便是假装熟睡,而后进入隔壁房间打开包裹查看兵刃。而东方莹却好奇心极重,当即将刀剑一一抽出,紧接着一惊一乍的大呼小叫。   高莲玉含笑说道:“肖公子,可千万别对我们解释说这把刀剑是机缘巧合之下在某处拾到的。”   肖雨楚心想确是“机缘巧合之下拾到的”,但现下若是如是说将会成为狡辩的“谎言”,于是说道:“在下确是鹰啸剑肖翊之子肖雨楚,只因身在江湖屡遇险恶才处处隐瞒,并非有意对两位失礼,还望大叔大婶多多原谅才是。”   东方瑞与高莲玉相视一眼,随即双双走至肖雨楚身前便齐齐跪拜,肖雨楚惶急之下当即面对面跪下说道:“两位千万莫要如此,委实折煞晚辈了。”   东方瑞却说道:“当时对肖大侠有愧,而令尊援手解救我们得脱魔手之后,因形势所逼未曾好好拜谢,如今肖大侠的下落成疑,我们夫妇只有向肖公子补行拜谢之礼了。”   肖雨楚忙道:“两位前辈千万请起,晚辈实在受不起,若是家父知晓必定会狠狠怪责晚辈的。”   东方瑞及高莲玉这才欲行作罢。   却见东方莹双手各持着出鞘的刀剑自屋内走出,见状说道:“爹,娘,你们这是做什么?按照以前娘的讲述,应该是夫妻对拜才是啊?为何你们在此便对拜起来了?”见三人愕然望来便续道:“爹,娘,你们是要将他择为莹儿的夫君吗?”   高莲玉道:“莹儿不得无礼胡言,这位少侠乃爹娘恩公之子,你也须过来跪拜谢恩才是。”   肖雨楚忙摇手道:“不必了,莹姑娘不必如此。”   东方莹“噗哧”一笑说道:“你看,他都说不必了,但拜堂成亲之时岂非非拜不可?因此该说现下不必才对!”   肖雨楚与俞清柏瞠目以对之时东方瑞及高莲玉几乎同声喝道:“莹儿不得对恩人的公子无礼!”   东方莹愕然之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随后扔下刀剑便奔回屋内,东方瑞赶忙俯身将刀剑拾了起来,而高莲玉面现怜爱之色皱眉道:“这孩子娇生惯养又未曾见过世面,委实令人头痛。”   东方瑞忽然说道:“肖大侠将鹰啸剑传于肖公子无可厚非,为何龙吟刀亦在肖公子手中?难道柳大侠没有子嗣,所以将龙吟刀也传了给你?”   肖雨楚道:“并非如此,家父与柳伯伯将刀剑藏于一处,偏偏让晚辈找到,所以一并取了来暂时携在身上,待日后见到柳伯伯的公子柳哥哥时再转交给他。”   东方瑞点点头将刀剑递给肖雨楚。   高莲玉说道:“大黑天的深夜在此聊个什么劲?进屋内再详聊吧。”随后招呼肖雨楚与俞清柏入内。   肖雨楚进入屋内在桌边坐下,见东方莹以被子蒙着头悄无声息,不由笑了笑。   高莲玉上前俯身说道:“莹儿,不是爹娘对你凶,而这位肖公子的确是恩人之子,我们怎可失礼唐突呢?”   东方莹亦自一动不动默不作声。   高莲玉转身过来在桌边坐下说道:“女孩子家娇宠惯了,也不懂事。”   肖雨楚说道:“大婶哪里话,莹姑娘天真无暇活泼可爱,有女如此是两位上辈子修来的福呢。”   “肖公子谬赞了!”东方瑞与高莲玉连连说道。   接下来,肖雨楚将身世及听闻噩耗后毅然离开蝴蝶潭及此后的种种以及江湖武林现下的情形一一讲述于在座几人,连俞清柏都听得悠然神往。   “原来肖公子的娘亲便是楚笑天楚大侠的千金?当年楚大侠叱咤江湖之时何等威风,直是后来肖大侠与柳大侠横空出世,将楚大侠的风头掩盖了下去。”东方瑞听罢不无感慨的说道。   肖雨楚叹一口气道:“如今外公已年迈,当时我留书出走,不知外公与外婆有多着急,唉,回想起来晚辈实在是不懂事。”   高莲玉道:“待此间事了,肖公子该当尽早赶回蝴蝶潭,向二老报平安且赔不是才是。”   肖雨楚点头道:“该当如此。”   东方瑞奇道:“据肖公子所言,你离开蝴蝶潭时毫无武功,那么如今肖公子的一身武功从何而来?”   肖雨楚说道:“两位前辈不必称小子为楚公子,称我楚儿便是。”   东方瑞笑笑道:“那不太好吧?”   东方莹忽然自被褥内探出头叫道:“楚儿!这样叫多么顺口?早说啊!”说着甜甜微笑。   高莲玉啧了声皱眉道:“莹儿…”   只见东方莹伸了伸舌头猛然以被子蒙上了头,众人见状尽皆莞尔。   肖雨楚说道:“晚辈在爹娘及大娘教导家姐武功之时有意无意间听了后记在心里,而且柳伯伯教导柳哥哥武功之时断断续续的听得些片段,几番下来无意间又记了个全然,出涉江湖之时感悟到身怀武功的重要性,于是依照心中的记忆修炼内功及剑法刀法,习得了些微粗浅的武功,也多亏当时的好友提点了轻身之术,晚辈的制穴解穴之术亦是不久前由这位清柏兄教导的呢。”   东方瑞咋舌道:“即便如此,肖公子…咳咳,楚儿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便修得如此武功,实乃武林中罕见的奇迹啊!方才见到你所施展的轻功,我初始还以为你自幼潜心修炼才达如此高超的境界呢!”   肖雨楚含笑说道:“前辈谬赞了!”   东方瑞道:“东方某所言句句发自肺腑,绝无讨好的掺假成分,只是听闻突厥、吐蕃等异域高手忽然现身中原兴风作浪,又做出这等凶残毒辣、惨绝人寰的事件,看来中原武林又一次进入到多事之秋了。”   肖雨楚道:“此次晚辈公然叫嚣挑战由突厥、吐蕃高手所组成的摩士巅教教主于吴王峰,委实未曾料到两位前辈隐居在此,实是大大搅扰了前辈一家三口,据闻此教主武功深不可测,因此晚辈希望前辈一家人在这十日之内暂时移居到他处,待此事过后再返回,否则牵累了两位前辈及令嫒,晚辈更是罪不可恕了。”   东方瑞当即现出不悦之色说道:“楚儿这是哪里话?我东方某难道眼看着你们面临危险却抽身而退?这等藏头露尾之事我东方瑞绝对做不出!”   肖雨楚道:“我们两兄弟如今亦毫无把握,到时或可因大败亏输而逃命,然前辈乃带有家眷之人,怎可暴露行迹且轻易犯险?”   东方瑞望了望亦自蒙着头的东方莹一眼,沉吟片刻说道:“既是如此,便由莲妹带着莹儿暂避他处吧,我东方瑞却绝不会袖手不理!”   忽见东方莹掀开被褥说道:“我不要走,要留下来!”   众人愕然之际肖雨楚说道:“你若是不听话,我们两人这便离开,返回去直接迎敌或通知他们另选别处。”    第三六一章 推波助澜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柳思仁打坐行功完毕睁开眼,发现瑟星悄然立在门边望向自己,见自己醒来当即躬身说道:“堡主,属下有要事相禀。”   柳思仁站起身说道:“我不是说过往后兄弟相称,不再以堡主、属下等的称谓吗?”   瑟星道:“称呼已经习惯,一时间改不了口。”   柳思仁想了想点头道:“也罢,慢慢改吧,有何要事?”   瑟星道:“琴星飞鸽传书,在天星堡周边发现形迹可疑之人,虽说那人一身汉人装束,但是由异域外族所扮无疑,目前琴星已追踪跟随,沿途上会一直留下暗记。”   柳思仁想了想道:“马上联系风星与云星,由他两人接替天冥星与鬼星负责监视空灵寺及疑似‘尘桐’的可疑之人,待天冥星与鬼星回来,我们四人便一同朝琴星所追踪的方向追赶。”   瑟星道:“属下这便去办,还有一事,云星传书于堡主,属下未敢私自开启阅读。”   柳思仁接过一小节中空的细竹说道:“非常时期,以后接到书信当即开启,有些十万火急的事容不得半分耽搁。”   瑟星躬身道:“属下明白,属下这便去联络风星与云星。”   柳思仁点点头,随后打开细竹一端的木塞抖出内里的布帛书信,只见上书:“昆仑派满门遭难,房舍家业亦焚毁殆尽,依照传闻猜测与袭击我堡之人极其吻合,当是同一伙人所为。”   柳思仁举目望向窗外远方,喃喃道:“这些蛮夷异族凶残暴戾到处作案,我柳思仁空自着急却敌踪难觅难以作为,焦灼气愤却无处着手,真是可恨!”   师公书信中的内容仍然历历在目:“仁儿,须着手于当下,放眼于大局,清晰掌握邪恶之力的波及、蔓延趋势,进而当机立断身体力行。身在江湖难免遭遇生死难料的残酷斗争,生离死别须坦然处之不可纠结于斯,否则愧当大任之担,盼仁儿在生死血雨的洗礼中感悟侠之大者的深意,秉承天之行道……”   凝立沉思了半晌,柳思仁低下头叹息一声,心想:如今天朗星及朗队其他三人与白莺、天山派掌门夫妇等人该已接到了飞鸽传书,却不知那里是否安然无事,有无遭遇异域高手的袭击?雨茹姐及思晨一行人如今在何处?楚儿至今毫无消息,是否平安无事?魅星与魍星去往了何处?生死如何……   纷乱的思绪中柳思仁皱眉猛力甩了甩头。   ※ ※ ※   一连几日,肖雨楚与俞清柏全盘负起打猎、捕鱼的责任,高莲玉与东方莹到处采摘野果及野菜,东方瑞偶尔照料后院种植的蔬菜及谷物外便频繁攀上高树瞭望,察看有无朝吴王峰赶来之人。   肖雨楚不止一次的催促高莲玉携东方莹离开,但东方莹总是推托,东方瑞亦好似不愿与他们分离,并非如肖雨楚般不断提醒相劝。   池塘的水波偶尔轻微的翻腾涌动,却见不到丝毫人影。   池塘边传来东方莹兴奋的呼叫娇笑声,俞清柏双手提着鱼篓左窜右跳的接着不知何时,自何处蹿出,落往何处的鱼儿。   水下的肖雨楚尽情施展七绝环步,间或掌击鱼儿,间或弹指直击鱼儿的头部使其晕死,而后捉起鱼儿便自水下朝岸边运力掷出,只见平静的水面上“噗!”“噗!”连声响中接连蹿出一条条大鱼,俞清柏瞧准方位便迅捷的横掠挪移,接鱼接的不亦乐乎,而东方莹则拍手蹦跳着娇呼畅笑。   俞清柏低头瞧了瞧鱼篓内的鱼说道:“莹姑娘,够不够啊?”   东方莹探头瞧罢喊道:“够啦!太多了!”随即朝池塘喊道:“楚儿!够了别再捉了!出来吧!”   岂料肖雨楚毫不停歇,一条条大鱼亦自接连不断的破水而出。   “这家伙捉鱼捉得兴高采烈,玩上了瘾了!”东方莹恨恨说着想了想,随即拾起一块馒头大小的石块便用力朝池塘投掷出去。   “噗通!”一声石块落入水中,溅起一尺多高的水柱,随后水面回归平静,再无鱼儿蹿出。   俞清柏与东方莹呆呆的望着平静的湖面,不知肖雨楚搞什么鬼为何还不曾现身,石块激起的波纹逐渐变小变淡,随即完全消失平静无波。   忽然一块石头悄然升出水面,因石块的下端一小部分仍在水中,在岸边看来犹如石块漂浮在水面上一般。稍后石块忽然飘行在水面上,顺着辨不清轨迹的线路疾速穿行,画出一道道优美的波纹,形成一幅诡异的动态画面。这当然是肖雨楚的杰作——在水下“托石”施展“七绝环步”疾速游走。   石块忽然疾速朝上升起,与此同时“噗!”声响中肖雨楚破水而出腾至水面上空,朝恰恰处在面前的石块一掌击出,只听一声沉闷的“笃”声响起,石块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俞清柏与东方莹的身前。   “你搞什么鬼名堂!”东方莹说着俯身便去拾地上的那一石块,岂知手掌刚刚碰触,只听“波”的一声石块突然裂开,外围的一层裂为数个半圆形的石片,内中石质却已全然变为粉末。   东方莹与俞清柏见状顿时目瞪口呆。   “兄弟,你这是什么功法?一掌之力竟然将石块的内里击成粉碎,而外面一层所受损伤并不严重!”回过神来的俞清柏诧异的望着飘然落在身侧浑身湿漉漉的肖雨楚问道。   “研究水流的波动纹路及推助之力自创的掌法。”肖雨楚答道。   俞清柏愕然道:“自创?”   肖雨楚点点头说道:“不错,小弟初学武功时使的是双剑,因初始以飞身下击刺中鱼儿背脊的法子捕鱼,所以自称为‘飞鱼双剑’,研究仙鹤的飞纵降落之法习得的轻功便称之为‘鹤纵术’,只是这一自创的掌法却始终未曾起一个好听的名字。”   俞清柏双眼一瞬不瞬的望着肖雨楚,半晌才说道:“何为武学奇才今日为兄才彻底明白,兄弟,你的见识、才干、聪慧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委实令人佩服至极,佩服的五体投地。”   肖雨楚笑道:“清柏兄莫要取笑了,快帮小弟想一想起什么名字才好?”   东方莹忽然道:“不如叫做‘碎石掌’好了。”   肖雨楚闻言摇头道:“不好不好。”   俞清柏亦道:“不中听。”   东方莹又道:“石心都粉碎了,不如叫做‘粉心掌’!”   肖雨楚又是摇头。   俞清柏皱眉想着说道:“水波推助之力…不如叫做‘水波掌’!”说罢摇了摇头续道:“还是不大中听。”   肖雨楚忽然拍腿道:“‘推波助澜’!好!就称之为‘推波助澜’!虽然这四字本意非此,但其中有波字、推字、助字,太贴切不过了!”   东方莹道:“那‘澜’字如何解说?”   肖雨楚答道:“‘澜’字便是锦上添花!”   俞清柏道:“‘推波助澜’,‘推波助澜’,中听,而且十分贴切!”   东方莹在侧随着拍掌叫好。   “楚儿上来瞧瞧来者何人?”忽然传来东方瑞的声音,三人循声望去,见东方瑞自大树枝叶的缝隙探出头瞧着三人,接而招了招手。   肖雨楚与俞清柏闻言顿感心中一紧,只听“托!”的一声,俞清柏手中的鱼篓跌落在地。    第三六二章 两女相斗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与施展鹤纵术高高纵起,稳稳落在东方瑞身侧,而俞清柏纵起身形中途两番轻踏树枝才抵达肖雨楚的身畔。   肖雨楚与俞清柏顺着东方瑞所指的方向望去,见远处有一人手里不知持着什么东西左右甩动着朝吴王峰方向而来。   肖雨楚道:“一个人。”   俞清柏道:“兄弟是否看得清楚,相距太远,我的目力难以企及。”   肖雨楚说道:“我也瞧不清楚,但身材及走路的样子颇觉熟悉…”忽然脱口道:“是路亚那婆娘!”   俞清柏愕然道:“果真是她?”再仔细瞧了瞧续道:“不错,时有八*九是那婆…这个姑娘。”   肖雨楚奇道:“她究竟去了哪里这才赶往此处?”   俞清柏道:“这路亚姑娘行踪诡秘令人起疑,兄弟以后提防着她一些。”   肖雨楚点头道:“小弟懂得。”随即朝东方瑞说道:“大叔,那人是突厥姑娘,虽然他并非摩士巅教教众,但她的兄嫂却是真正的摩士巅教教中之人,但此女子楚儿认识已久,暂时还未发现对我怀有恶意。”   东方瑞“哦”了一声再观望了一番,随后道:“如此我们便下去吧。”说罢当先跃落,肖雨楚与俞清柏随着先后跃下。   东方瑞、俞清柏及肖雨楚站在山道所经的高处朝下俯望,瞧着路亚寻到山道游山玩水般悠闲自在一路朝三人所在处走来。   路亚似是早已发现三人站在上方等候,一路上山却是再也不曾望向三人,手中的木棍时而敲一敲路边的岩石,时而挥手削打草木枝叶,面上却分明带着浅浅的微笑。   此时东方莹走至三人身侧,发现越走越近的路亚“咦”了一声,歪着头瞧了瞧便转过身双臂环抱住肖雨楚的臂膊说道:“楚儿,你教教我‘推波助澜’的掌法好不好?”身体靠得极近,胸脯已抵在肖雨楚的臂膀,将脸凑上去近乎耳语,其状显得格外亲密。   肖雨楚感受到东方莹丰腴且极富弹性的胸部及吹起如兰的低语略显尴尬,却忽听一人娇叱道:“放开她!你给我离他远点!”   喝叱之人正是已经极为接近四人所在之处的路亚。   东方莹愕然望向路亚说道:“你是谁?在对谁人叫嚷?“   路亚木棍一指东方莹说道:“你!”   东方莹道:“你要我如何?”   “将手拿开,离他远些!”路亚道。   东方莹柳眉微挑杏眼圆瞪说道:“那是为何?”   路亚道:“他是我的!”   众人闻言尽皆愕然之时,东方莹放开手臂望着肖雨楚说道:“你是她的?”   肖雨楚闻言摇头道:“这是哪里话?不是!”   路亚瞪大冒火的双眼狠狠盯注着肖雨楚没有作声。   东方莹朝路亚说道:“见到听到了?他摇头说不是!再说你凭什么说他是你的?为何就不能是我的?”   东方瑞、肖雨楚及俞清柏闻听两人的言语瞠目结舌。   路亚启齿森冷的道:“肖雨楚,你说清楚,这野丫头是打哪里来的?你们何等关系?认识了多久?”   未待肖雨楚答话,东方莹抢着道:“我们两人的事为何要告诉你,你又是自打哪里来的野丫头?”   肖雨楚愣在当地不知所措,路亚却娇声道:“肖雨楚!我恨你!”说罢腾掠而起右手掌朝肖雨楚疾拍而去,肖雨楚侧身挪歩轻巧避开,路亚却顺手挥动手臂朝东方莹的面颊扇去,东方莹低头侧身避开来掌右手化刀直插向路亚右肋部,路亚挥动的右手臂顺势回转架开东方莹的掌刀,两人当即激斗在一起,转眼间你攻我守交了十余回合。   东方瑞本打算出手阻拦,见肖雨楚与俞清柏并不插手便生生忍住,但见两人武功相若打得精彩,又发觉东方莹并不落于下风便随之站立当地袖手观瞧。   路亚的武功属于西域流派诡异奇险直袭要害,而东方莹的招数刁钻狠辣专走偏锋,许是融合了东方瑞与高莲玉两人之专长,二十余合下来两人各自屡遭危机但尽皆安然化解,斗至四十回合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东方莹自小隐居于此只是不断与爹娘交手过招,东方瑞与高莲玉与女儿交手当然是相让居多,这一点东方莹当然知晓,而如今与真正的敌手实打实的交锋,竭尽所能之余感觉畅快无比兴奋至极,交手中竟然“嘻嘻”、“呵呵”的笑了起来。虽然此为情不自禁之举但对于路亚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当下路亚恨恨的说道:“贱丫头竟然发笑?稍后姑奶奶要你大哭!”   东方莹针锋相对的说道:“瞧你如何让我大哭?稍后姥姥则要你哭笑不得!”   高莲玉不知何时已到来,亦自饶有兴致的观瞧两女相斗。   周围的四人只顾观瞧没有一人出头阻止,而两个交手之人又是性情刁蛮的少女,可谓是针尖对麦芒毫不谦让。虽然路亚的交手经验相较东方莹丰厚一些,但每次路亚故意露出破绽欲骤下辣手之际,东方莹知晓不可化解便不避不让直袭路亚要害,当真将“围魏救赵”之计发挥的淋漓尽致,而路亚明知占得先机但终归会落得两败俱伤,当然先行放手欲再觅良机,如此下来斗至七八十会合竟是谁也未曾露出败相。   俞清柏说道:“兄弟,他们两个如此打下去不知要斗至何时方休?”   东方瑞担心东方莹于是连忙接口道:“是啊是啊!不如将他们拦开罢!”   肖雨楚却笑了笑说道:“两位不必着急,女孩子家终归气力薄弱难以长久,要她们比拼毅力锻炼锻炼也好。”   东方瑞与俞清柏闻言不再言语凝神观瞧两人的交手,果见两女已尽皆香汗淋漓娇喘吁吁,显然已至筋疲力尽之境。   东方莹忽然道:“喂!别打了!累…累死我了!”   路亚说道:“服不服输?”   东方莹怒道:“服你的大头鬼!”说罢更加倾力招招紧逼。   又过了片刻,路亚说道:“你…你胜不得我,我…也赢不得你,不打了罢!”   东方莹当即说道:“你服是不服?”   路亚怒道:“服你个花脸怪!”随即穷尽所剩无几的内力加紧进袭。   再斗了十余回合,两人忽然同时伸出双掌实实在在的正面碰撞了一记,“啪!”的一声响中两人各自闷哼一声踉跄跌退,怎奈气力虚耗殆尽之下下盘不稳同时跌坐在地,随后气喘吁吁的瞪着对方却是谁也未曾再次站起身来。   高莲玉走至东方莹的身侧说道:“莹儿感觉如何?不打紧吧?”   东方莹喘息着说道:“娘,我口渴。”   高莲玉闻言当即赶回屋内端了一碗清水而来,东方莹接过后一次便饮了大半碗,随后稍作休息便将一碗水干了个碗底朝天。   路亚含狠瞪了肖雨楚片刻,随后手扶着地艰难站起,东方莹见状亦当即站起身来。   路亚瞧了瞧东东方莹,随即望向肖雨楚说道:“我半路离去是去归附摩士巅教的中原一门派打探消息,原本来此告知你此次摩士巅教对付你的计划及高手人数虚实,岂料你竟然如此待我,当我瞎了眼竟然要为你着想。”说罢再次急剧喘息。见肖雨楚愕然不语便说道:“当我未曾来过,肖雨楚,我恨你,恨死你了!”说罢跺跺脚转身离去。   “路亚姑娘,你等等!”肖雨楚愕然片刻猛然醒悟急忙追去,忽听不知详情不懂轻重的东方莹却在身后喊道:“肖雨楚你给我回来!”   但肖雨楚哪里理会,直朝因力竭而尚未远去的路亚追去。    第三六三章 异域高手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奔至头也不回含怨离去的路亚身侧,一把将其左手腕捉住说道:“路亚,你且慢走别生气。”   “放开手!路亚的名字不是你叫的,我不认识你!”路亚娇叱道,说罢猛然甩脱开肖雨楚的手继续前行。   肖雨楚紧随在路亚身后说道:“路亚,你的好意我肖雨楚知晓,但你又为何生气,我只是两不相帮罢了。”   路亚突然转身说道:“那丫头是谁?你为何两不相帮?在你心目中是她重要还是我重要?”   肖雨楚心想:谁都不重要,你们两人岂能与娘子紫莺相比?但自然不敢说出口,当即说道:“她是我爹爹的故人之女,因此我不好在他们面前相助你的。”   路亚道:“她为何对你如此亲密?你们是否定了娃娃亲?”   肖雨楚闻言愕然,随即道:“哪有的事?没有。”   “那么你们为何那么亲热?你是否喜欢上她了?”   “我没有。”   “你休想骗我!”路亚说罢转身继续行去,肖雨楚连忙跟随在后不断算计着如何哄得她不再生气,但是每次开口搭言均被路亚刁钻刻薄的语锋弄得难以还口愕然住口。   如此停停走走,不久便下了吴王峰转过小山包行入峡谷一侧的山道,峡谷处一湾泉水潺潺流淌,水质晶莹清澈。   路亚寻了一方泉水边的岩石蹲在上面洗了洗脸,随后双手捧着水便饮,连舀了三次水才似解了渴般甩甩双手长长吐出一口气。   肖雨楚愕然瞧了片刻才说道:“原来你是渴了?”   路亚猛然扭头喝道:“才知道吗?方才打斗了那么久浑身汗水淋漓,那贱女人还有她娘为她舀水喝,可…可是我…”随即嘴角一扁带着哭腔说道:“没有人理睬,没有人管我…”语声未毕便“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肖雨楚心道:为何女孩子家动不动便哭?方才她或许真是力竭脱水口渴难忍,眼见东方莹尽情畅饮却不好讨要,又不便自行去到屋内取水喝,早知如此我便打来水给她了,难不成她就是因此生气?   眼见路亚蹲在溪边望着溪水嘤嘤哭泣,肖雨楚心下不忍,走近其身畔俯下身捉住衣袖为她拭了拭泪水,路亚泪眼婆娑的望向肖雨楚随即缓缓站起,肖雨楚不由随着直起身,路亚却忽然扑进肖雨楚的怀中再次失声痛哭,口中道:“我为了你宁愿违背兄嫂之意,又背信弃义的获取摩士巅教的秘密告知与你,谁知你竟然如此待我。”   肖雨楚既感歉意又觉感激,怜惜之情油然而生之下不由自主的伸出双臂搂住了路亚的纤腰,路亚顺势紧搂住肖雨楚的脖颈忘情哭泣。   忽听有人说道:“好啊,你们装模作样的躲到此处原来是幽会偷情!不要脸的一对狗男女!”   两人倏然分开骇然望去,却见东方莹一脸鄙夷的神色斜望着两人。   肖雨楚道:“莹姑娘,你小小年纪为何如此口不择言?”   东方莹道:“我如何口不择言了?你们抱得那么紧谁会不认为是幽会偷情?”   肖雨楚气恼之下“你”了一声便哑口无言,路亚却恶狠狠的望着东方莹,踏前一步朝肖雨楚伸手道:“把剑给我,我杀了这可恶的小贱人!”   肖雨楚急忙拦在身前并朝东方莹说道:“莹姑娘,你先回去吧,稍后我自当赶回。”   东方莹瞧了瞧两人说道:“懒得理你们!”说罢“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路亚默然片刻斜眼偷瞧了一眼肖雨楚,随后脸颊泛起红晕,似是想起了方才两人的亲密之举。   肖雨楚颓然坐在那方岩石上,随后自肩上解下藏有刀剑的包裹,取出刀剑放在溪水岩石边,将裹布摊在面前朝路亚说道:“坐下歇一会儿吧。”   路亚拭了拭脸颊及眼角边的泪渍乖巧的坐下。   肖雨楚说道:“路亚,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你始终是留在你的兄嫂身边比较安全,也不至于如此受苦受气。”   路亚没好气的白了眼肖雨楚,随即沉吟了片刻说道:“此次摩士巅教集结了不少高手,务必要将你与俞清柏擒捉或诛杀,但他们的教主与‘鬼手’因有要事去了西域,来不及在你所限定的时日内赶来这里,此次前来的则是‘狼牙’、‘乌蛇’、‘火手’、‘冰手’、‘铜手’,你知晓铜手便是我的兄长,而‘乌蛇’则是我的嫂嫂,他们之中‘冰手’及‘乌蛇’是女子,其余全都是男子,我兄嫂的武功你是见识过的,其他人的武功相较他们两人只高不低,尤其‘狼牙’及‘火手’更是 高出很多,你与俞清柏若是遭他们围堵将是死路一条。”   肖雨楚暗暗咋舌中默默念叨这些人的名号,忽然说道:“你嫂嫂‘乌蛇’所使用的是黑鞭,那‘狼牙’所使得是何等兵刃?”   路亚答道:“狼牙杵。”   “摩士巅教的教主是突厥人还是吐蕃人?”肖雨楚问道。   “是我们突厥人。”路亚答道。   肖雨楚想了想说道:“如你兄长一般的武功我自信可以胜过,若是两人也可自保,但若是三人便不敢说了。”说罢长长叹了一口气。   路亚道:“你怕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可代你传讯告知他们择日再战,届时你广约帮手或有几分胜算。”   肖雨楚苦笑道:“大丈夫一言九鼎,我说过的十日期限岂能擅自更改?”   路亚愕然瞧了片刻肖雨楚说道:“你们中原还有句俗话叫做‘大丈夫能屈能伸’,更有‘好汉不吃眼前亏’之语,你如此赌气莽撞会遭来杀身之祸不懂吗?”   肖雨楚“哼”了一声道:“对这等蛮夷异族岂能示弱?”随即偷瞧了一眼路亚说道:“我不是说你,但事已至此心怀怯意又有何益?”   路亚道:“你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倒也罢了,那俞清柏更要因你的自大丢命你却毫无愧疚之心?”   肖雨楚忽然心神一震,思索片刻说道:“届时我一力维护他的周全便是。”随后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不早了,我们回去再说吧。”   路亚呆呆的瞧着肖雨楚,忽然叹息一声说道:“我真的弄不懂你为何执意找死?”随即望向他处说道:“你回去吧,我是不会去他们那个狗窝的。”   肖雨楚愕然道:“那么你要去哪里?”   路亚道:“这不用你操心,但我不会走远,不然到时没人会为你收尸。”   肖雨楚皱眉道:“你能否不说此等丧气不吉利之语?”   路亚恨声道:“是你明明要等在此处送死,我为何不能实话实说?”   肖雨楚道:“我如何会是送死了?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大不过认输逃命便是。”   “你逃得了,那么俞清柏那蠢货呢?”路亚道。   肖雨楚不悦道:“清柏兄哪里是蠢货?你如何这般口上不积德?”   路亚道:“就算他并非蠢货,但你想想当你们被重重包围之时你有那‘鹤纵术’或许可以逃出升天,俞清柏却是能够吗?”   肖雨楚闻言默然。   路亚瞧了瞧肖雨楚说道:“他们的教主未曾前来你们已是难逃活命,假设你们此次侥幸逃生,以后他们的教主找上你更是必死无疑,肖雨楚啊肖雨楚,你惹下的麻烦已经太大了,这都是你高傲自负所致!”   “他们的教主?”肖雨楚哼了哼说道:“我便不信他有三头六臂!他有多大年纪?”   “摩士巅教教主嗓音苍老,但因她行踪诡秘始终蒙着面纱,无人知晓她的真实年龄,但她身边的‘鬼手’却是年芳二十的年轻女子。”路亚答道。   “你所说的‘鬼手’竟是一名女子?那他们教主总不会是女子吧?”肖雨楚惊诧之下问道。   只见路亚点点头道:“摩士巅教教主正是一名女子!”    第三六四章 孤身遇险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天冥星与鬼星抵达围着一圈篱笆的农舍院落木门前,鬼星见木门虚掩着不由诧道:“为何门是开着的?”   天冥星透过篱笆墙瞧了瞧院内见毫无人影便道:“别弄出动静,进去再说。”   鬼星伸手推开门当先进入,天冥星紧随着入内并反身将门关牢。   吱呀一声农舍的木门被推开,柳思仁出现在门前朝两人招了招手,两人连忙急赶几步进入房内。   鬼星道:“堡主,为何门是开着的?”   柳思仁笑了笑说道:“院门原本是紧紧关闭着的,可是我在屋内看到偶尔有人经过,发现每个人都透过篱笆墙的缝隙朝内窥望,于是将门打开了一条可容纳一人通过的缝隙,自此路过的人只是不经意的朝门缝瞥一眼便直直走开,无人再朝房舍院落窥望。”   天冥星想了想道:“正是‘不设防处无人问津’,堡主此计高明。”   柳思仁道:“云星与风星已直接赶去接替了你们?”   鬼星道:“是,我们已会过面并交代清楚,可奇怪的是这几日毫无动静,属下担心那淫贼是否有所警觉或者根本是我们定错了目标?”   柳思仁闻言沉吟片刻说道:“先让他二人观察一段再说,瑟星呢?为何未与你们同来。”   鬼星道:“他对琴星颇为牵挂,又担心若有分歧琴星一人难以分身兼顾,于是让我二人转告堡主他先行赶去。”   柳思仁点了点头道:“也好,还有,风星与云星有无说道追查魅星、魍星之事?”   天冥星黯然道:“据他们说多方查探毫无结果。”   鬼星道:“但他们已在多处留下暗记,只要魅星与魍星见到暗记,当可找到风星及云星他们。”   柳思仁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随即道:“我们简单收拾一下便出发吧。”   ※ ※ ※   “瑟星,你如何来的?只你一个人吗?堡主他们呢?”琴星见到瑟星喜形于色,随即诧异的问道。   瑟星道:“堡主待与首领、队长会合便会赶来,我将风星、云星带去接替天首领与队长,随后直接赶来了这里,这几日有何发现?”   琴星指着前方一处庄院说道:“当日我所跟踪之人最后便是进入了这座庄院,这几日不断有人进出,但还是到来的人居多,因为出外的通常为一、二人,而返回时却多出数个人,而且不断有人携马匹赶来,看情形好似在不断召集人马,我总感觉有一丝不安,觉得他们在筹划一次颇大的行动。”   “里面有多少人?”瑟星问道。   琴星大略计算一下说道:“进入的人及去而复返的人大概十五六人,在庄院内一直未曾露面的人便不得而知了,粗略估算应该在二十人以上,而且依照马嘶声传出的密集度,想必内里有着不下二十余匹马。”   瑟星道:“进出的都是些什么人?中土汉人还是异族之人?”   “见到的人中中土汉人只有寥寥数人,大部分都是西域异族,谁认是突厥,谁认是吐蕃却是分辨不出。”琴星答道。   “你饿了吧?”瑟星说着转身坐下打开包裹取出干粮及水袋。   琴星大喜道:“正是渴得很饿得慌呢。”说罢操起水袋便喝,瑟星笑了笑转过身替代琴星监视庄院。   琴星道:“你不吃些吗?”   瑟星道:“我吃过了,口也不渴,你只管吃便是。”   正在琴星大口饮水大嚼干粮之时,瑟星忽然道:“有情况。”   琴星连忙转过身伏下瞧望,却见二十余人各自牵着马匹鱼贯而出,随后纷纷上马呼啦一声齐齐朝南侧行去。   琴星急道:“不好,他们倾巢而出必定有着某一特殊的行动。”   瑟星面现焦急说道:“如何处理才好?”   琴星想了想道:“我跟去,你在此处继续监视庄院并等待堡主他们到来,因为此庄院极有可能是他们临时的老巢。”   瑟星道:“你就这样追去?短时间还行得通,可是他们都是乘着马呢,你如何一直跟下去?”   琴星道:“大不了中途在养有马匹的大户人家偷盗一匹马,他们一行人必定休息打尖,我毫不停歇应该不会被甩下。”   瑟星关切的道:“要多加小心,切不可被他们发觉。”   琴星应允一声说道:“你且密切注意庄院,而且在堡主到来之前不要前去偷瞧究竟,以免遭遇危险。”   见瑟星点了点头,琴星上前拍了拍瑟星的肩膀,随后弯腰俯身朝侧方移离,稍刻后便不见了踪影。   瑟星朝琴星逝去的方向呆呆瞧了片刻,随后密切注视庄院内外,但自此已一片寂静杳无声息。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个把时辰过后柳思仁一行人仍然未曾出现,而庄院内外更是寂静无声。   “他奶奶的,难道真的是倾巢而出人去楼空?”瑟星心想着抽出藏在袖间的短剑,缓缓站起身瞧望了一遍庄院周遭方圆之地,随后微弯着腰悄悄朝庄院大门掩去,到得门前侧耳倾听了片刻,随后试着轻推了一下门,“吱呀”一声一扇门应手而开,不由心道:既然未曾自内闩上门,便是说明内里再无一人!   探头探脑的朝洞开的门缝朝内窥视,见院内无一丝人影且死一般寂静,于是蹑手蹑脚的跨过门槛进入,左左右右前前后后仔细观察,毫无发现之后便悄悄朝正对大门的宅门行去。   忽听“啊!”的一声尖叫,瑟星大吃一惊挺剑戒备。   “蛇!有毒蛇!我被它咬了,救命!救命啊!”声音自宅内传出,分明是一女子的声音。   瑟星闻言心中奇道:竟然还有人?屋内怎会有蛇?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屋内的女子继续大声哭喊。   瑟星心念电转,此情虽然显得有些诡异,但那女子恐惧慌张的叫喊并不似假装作为,不由心道:难道是一倒茶端水的打杂仆佣独自留了下来?   再听得片刻,女子的叫喊声逐渐转弱,瑟星听着感到于心不忍,心想若真是无辜女子被毒蛇咬伤,我见死不救岂非有愧侠义?当下连忙举步进入,同时全神戒备以防不测与突发状况。   整个大堂不见有人,听声音是发自内进不知是何处的方位,于是直直穿过大堂朝声音来处赶去。有一扇虚掩着的房门,声音正是自内传来,瑟星小心翼翼的悄悄靠前朝开着的门缝朝内观望,见内里似是有餐桌一般的长条形大桌,伸出右脚足尖抵住木门轻轻一摆,那道门随之被全然打开。   一个十分俏丽的女子坐到在地手捂着脚踝哭声喊叫,但此时声音已非常微弱,似是毒液已然侵入体内各脏腑。   “姑娘别怕,毒蛇在哪里?你如今感觉如何?”瑟星惶急的问道。   “毒蛇…毒蛇逃掉了…救命啊…”那女子微闭着眼虚弱的说道。   瑟星朝左右张望欲先行寻到毒蛇,虽然身上携有几件解毒之药,但亦要辨明何种毒蛇才可对症下药,尽管能否解毒实是未知之数。   忽然感觉有些不妥,瑟星急急望向那女子,只见那女子身着劲装而绝非是仆佣所穿的衣物,而且虽然大哭大叫了半晌,但面上一滴泪渍一丝泪痕也无,并且那女子半闭的双眼及眼角隐约露出一丝笑意。   瑟星只感觉背脊发冷,慢慢退至门边忽然右足点地倒飞而出,微关着的宅门被背脊撞击之下脱落翻飞,可想而知瑟星倒退之势有多么强劲。   瑟星足尖触地之时已在院落,为防不测当即相后腾跃翻滚,眼光在电光火石之间忽然瞥见院落大门有一人影,翻滚的身形猛然调转方向迅捷的掠向右侧院墙,忽觉身后疾风飒然急忙运力下堕,“蓬!”一声响中,瑟星原本欲腾掠翻过的墙头被一记劈空掌击得粉碎。   瑟星落地站稳脚跟望向院门,见有一蒙着面纱的女子缓缓收回手傲然而立,再回头瞧瞧那一侧墙头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在距离丈半许处以隔空之力击碎石墙,心想即便是堡主亲临亦难以办到。   此时那大喊救命的女子已出现在宅门,笑吟吟的望着呆若木鸡的瑟星。   只听那站立院门之人以苍老的女子嗓音说道:“火手,我说如何?当他们大举出走之后必定有人到此偷偷窥探,果不其然。”   那年少女子“火手”说道:“教主高明,如何处置这小贼?”   那被称为教主之人说道:“此人必是天星堡之人无疑,料理了他我们便离开,他们在二里许处留下了两匹马,我们追着他们赶去吴王峰。”   “是!”火手应允一声含笑朝瑟星慢慢逼近,瑟星挺起短剑蓄势以待。   忽见一股蓝色的火焰自火手手中猛然爆出喷香瑟星面门,瑟星大惊之下朝后疾翻,刚刚躲过上方疾袭而过的火焰便觉某一物扑上了背脊,尚未回过神之际映入眼帘的便是腾升而起窜至肩部及身前的蓝色火焰。    第三六五章 得脱毒手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柳思仁及天冥星、鬼星顺着琴星所留下的暗记赶到庄院附近,却见不到琴星及瑟星两人,四下查探之中由鬼星发现吃剩的干粮、水袋及有人或坐或伏的停留痕迹,并在一边看到提示所去方向的暗记。   鬼星道瞧了瞧庄院朝柳思仁及天冥星招了招手,两人当即赶去观瞧,柳思仁道:“是瑟星留下的水袋。”随即巡望一遍四周便直盯着那座庄院。   鬼星轻声道:“堡主,我去瞧瞧如何?”   柳思仁道:“我们一同过去,千万别弄出声响。”   天冥星与鬼星点点头,当下三人缓缓移向庄院大门,待到得近前发现大门半开着,而且自内传出阵阵伴着腥臭的烧焦气味。   柳思仁道:“你们自两侧攀在墙头注意动向,我从此处正门进入。”   天冥星与鬼星当即点点头施展轻功掩至两侧,柳思仁伸出双臂将两扇门徐徐推开,紧密注意着身遭一切声响及动向缓缓迈步而入。   天冥星与鬼星已悄悄自两侧的墙头探出了头,鬼星诧异的低头瞧着残缺一小块的破损墙头,而天冥星与柳思仁却同时瞧向院内烧焦了的一具尸体。   柳思仁摆摆手,天冥星与鬼星同时翻身入墙闪至宅门的两侧,背部紧贴着宅墙倾听动静。   柳思仁运聚内力至感官探查一番说道:“屋内应该没有人,你们进去看一下。”见两人先后进入屋宅便缓缓踱向那具尸体。   稍刻后,天冥星与鬼星出现在屋宅门口,天冥星说道:“堡主,里面确实没有人,只有一些兵器及衣物,瞧样式均是西域之物。”见柳思仁并未转身更没有回答,于是诧异的瞧去,却见柳思仁的双手及身躯簌簌而抖。   两人急忙赶到柳思仁的身侧低头凝望,却见那具尸体已被烧得焦黑辨不清样貌衣着,直是惨不忍睹,而血肉模糊且漆黑的右手亦自紧紧握着一把短剑,剑身上刻着的“瑟”字异常醒目。   “瑟星!”天冥星与鬼星悲呼一声同时跪倒,随即便是失声恸哭。   柳思仁眼含着泪缓缓望向屋宅,咬牙说道:“西域蛮夷狗贼,你们又添了一笔血债。”   ※ ※ ※   一所破旧的茅屋前槐树上挂着一块木板,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茶”、“面”两字,茅屋前空地的几张破旧木桌被三三两两的人占据着或喝茶或吃面充饥,只有角落的一张桌子被独自一人占据,那人背对着众人,瞧背影动作应该正在埋头吃面,其身旁的一根木桩上却栓着一匹马。   只听众人中有人道:“老兄,那匹马高大俊伟委实不错!”   而另一人啧啧赞叹着说道:“的确不错,不过瞧其马鞍样式看来似是来自西域,而且此等良驹只有西域盛产,中土极为少见。”   先前一人说道:“嗯,应该是自西域或往返于西域的马贩子手中购得。”   正在此时只听马蹄声“嘚嘚”响起,有两人共乘一匹马自北侧道路赶来。   那人道:“瞧,那边来的那匹马瞧来也似西域良驹,为何马上坐着两个人?实在是不懂得爱惜难得一见的好马。”   那独自吃着面的那人悄悄扭头瞧望背侧道路,随即急忙缩回头,正是追赶一群西域高手的琴星。   那匹马转眼接近卖茶卖面的茅屋小店,只见那匹马上坐着两人,前面策马的人是一芳龄二十许的少女,而坐在少女身后之人却以黑纱蒙着面,年龄不得而知,那少女见到木桩上拴着的马匹不由面色微变,随后两人双双下马。   琴星背对着那两人转过身对端面的老汉说道:“大叔,茅厕在哪里?”   老汉手指茅屋说道:“在屋子后面,这两侧以土垒着不便过去,还是进屋内从后门出去吧。”   琴星道了一声谢之后低头进入茅屋。   此时那少女牵着马瞧着拴在木桩上的马匹说道:“店家,这是谁的马?”   老汉抬头看了一眼随后指着茅屋说道:“那位客人去了茅厕,想必稍后便会出来。”   那少女与蒙着面纱之人相视一眼,随后迅捷的穿进茅屋,出得后门眼见茅厕的门关着不由悄悄逼近,少女喝道:“里面是何人?快快出来!”   岂料茅屋内毫无动静,少女见状瞧了瞧身侧之人,那人以似是突厥语的西域语言说了几句,那少女随即朝茅厕说了一串西域语 ,茅厕内却仍然是寂静无声。   少女朝那人点了点头道:“再不出来直接给你穿几个透明窟窿!”   那蒙面人却忽然微闭双眼,似是察觉有异以感官查探茅厕内有无有人,忽然间面色大变!   忽听茅屋前马蹄声急响,那少女与蒙面人齐齐动容,少女一脚踹开茅厕之门里面却是哪里有人?蒙面人一纵身便跃上了茅屋屋顶,少女亦紧接着跃上,却见一人骑着一匹马同时手牵着两人共乘而来马儿疾速朝南奔去,那蒙面女子恨声道:“追!”随即腾空而起一跃已至五六丈远处,随即足尖点地再次腾掠而起直追向乘马牵马极速逃窜的琴星,那少女则紧随其后。   一众打尖的商旅遇见此突发状况不由目瞪口呆,待见到两人的轻功身法更是瞠目结舌。   呆立片刻,那小店的老汉才见到琴星原本占据的木桌上放置着一小块碎银,拾起来喃喃道:“那小伙子明明自后门去了茅厕,却何时出来骑了马逃走?还顺带盗走了这两人的坐骑?看来这两人是武林高手,这小伙子可惹下了大麻烦嘞。”   原来,琴星眼见有两人共乘一匹马而来,心想当时离开庄院追踪那批人之时见到路边拴着两匹马甚觉奇怪,当即选了一匹马赶来,如今看来那两匹马是留给这两人的,照此说这两人必定是那一干西域人的同伙。琴星预料到当两人见到拴在木桩上的马匹后必定起疑询问,当下借问老汉茅厕所在,随后便进入了茅屋出了后门。琴星不知两人的武功虚实,因此不敢冒险而志在逃走,当即俯身弯腰自土垒之墙的外侧悄悄摸向前院拴着马匹之处,见两人已穿入茅屋便在土垒墙上留下暗记,随后在众人诧异的观瞧之中悄悄解开拴着的缰绳一跃而上,忽见两人共乘而来的马匹并未拴起,灵机一动之下抄起那匹马的缰绳拍马便走,当茅屋后的两人听闻马蹄声响之时早已奔出极远。   拍马疾奔中的琴星心中乐翻了天,无意中朝后瞥了一眼当即大吃一惊,只见蒙面人自后疾风般追来,其身后则是那个少女,其奔行速度亦极为惊人。   “你姥姥的,我就不信你能快过马!”琴星嘟囔着使力拍马疾赶,稍后再次回头观瞧,却见虽然与蒙面人相距较远,但距离逐渐缩短,如此下去不到一炷香光景便会被赶上,心中叫着娘狠拍马臀,随后灵机一动跃到并驾齐驱的另一匹马背上。   忽听那蒙面人在后高声怒喝,虽听不懂言语何意但料来必定是骂人之语,当即回头叫道:“你姥姥个头!”却发现虽然蒙面人缩短两相距离已不如先前般迅速,但仍然在逐渐接近,不由回头冷冷瞧着心道:该死的狗贼是否已感力不从心?随后估算着距离,料想依照目前的速度追赶,一两口茶的光景便可追及,当下不停狠狠抽打马臀。   忽听一声怪吼自身后传来,回头望去瞧见那蒙面人高高纵起朝自身所在方向疾射而来,瞧那右掌所蓄之势好似要赏赐自己一记劈空掌,头皮发麻之下朝右猛力扯动缰绳,疾奔中的马儿当即调转方向,只听“蓬!”的一声巨响传来,方才所奔的道路方向地面猛然炸开,虽然飞溅的石子并未击中琴星,但细沙覆盖面极广,零星的细沙扫中面部及手部深感刺痛,而马儿亦受波及,当即更加奋力狂奔,琴星回头瞧望,见那人已然停下奔逐,想必是运注内力拍出一记劈空掌之后内力已然枯竭无力再行追赶。   那少女堪堪赶到蒙面人身侧急剧喘息,艰难说道:“…教…教主…这贼子…是否亦是…天…星堡…之人?”   那少女自然便是“火手”,只听那“教主”恨恨说道:“确然无疑,这家伙倒是机灵的很。”   两人眼睁睁的瞧着琴星策转马头自变向的方位回归道路拍马绝尘而去。    第三六六章 逃命计划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将藏有刀剑的包裹扛在后背双肩上,两只手腕搭在两端静静的凝望池塘之水。   俞清柏走至肖雨楚身侧说道:“兄弟,你在此站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究竟在想些什么?”   肖雨楚转首朝俞清柏笑了笑说道:“清柏兄,你在水中可闭气多久?能够游行多远?”   俞清柏看着池塘想了想说道:“可闭气多久倒未曾真正计算过,半柱香之久应不成问题,至于距离嘛,游到对岸该当绰绰有余,楚兄弟为何问起此事?是否有何破敌的妙策?”   肖雨楚笑道:“虽然有所计策但称不上是妙策,更非破敌之策而是逃命之策。”   俞清柏“哦?”了一声道:“楚兄弟向来予人感觉为天不怕地不怕,为何如今却显出一丝胆怯?来犯的敌人果真强大的难以匹敌?”   肖雨楚微皱眉头点了点头说道:“此次他们前来的是五大高手,其中有路亚的兄嫂‘铜手’及‘乌蛇’,其他三人据说武功相较两人只高不低,尤其是‘狼牙’及‘鬼手’的武功更是高出很多,当然还有他们下属的一些教众,清柏兄不妨想一想,以你、我及东方前辈三人与他们对抗有否胜算?”   俞清柏回想着当日与“铜手”拔也玷罗及“乌蛇”苏农阿伊交手的情景,心想此两人中任何一人自己都没有胜算,想必东方瑞亦好不到哪里去,那么余下之人怎么办?难不成将三大高手及一干教众一股脑的全都交给肖雨楚?   “清柏兄在想些什么?”肖雨楚见俞清柏沉吟不语便问道。   俞清柏道:“楚兄弟自问同时可对付得了几名高手?”   肖雨楚叹息一声说道:“同时对付两人便难有胜算,而且对方连番数次配合作案应该相当默契,因此并非单单只是几对几的问题,我们是三人各自为战,但他们五人若联袂合击便是等同于七、八人甚至更多,假若东方前辈遇险,无论是清柏兄或是小弟都不可能不管不顾,顾此失彼之下我们三人的战力有可能等同于两人甚至一人,胜败之数已显而易见。”   俞清柏面现忧虑说道:“照楚兄弟之意,此战我们是必败无疑?”   肖雨楚道:“那么照清柏兄之意呢?”   俞清柏不由默然不语。   “而且这些西域蛮夷绝非分出胜败便罢,而是斩尽杀绝,我们面对敌人当然不可畏惧,但也不能不加爱惜自己的性命。”肖雨楚说道。   此时东方瑞自高树上跃下来走至肖雨楚身侧,见两人望着池塘不言不语便问道:“你们呆站在此处做什么?难道池塘里有何古怪不成?”   肖雨楚说道:“您来得正好,大叔一口气能否潜游到对面杂草丛生之处?”   东方瑞瞧了瞧说道:“应该问题不大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肖雨楚道:“我们在对面开辟一条道路,自水边杂草丛中开始朝侧方开辟,然后转弯朝反方向,如此这般蜿蜒而上至中途朝山包后面开辟,如此以来只要在水潜至对面俯身弯腰进入人身一般高的草丛间道路,一路行至山包的后侧,只要不碰触道路两侧的杂草,站在此处之人便绝难发现。”   俞清柏闻言拍腿道:“此计妙啊!”   东方瑞问道:“如何开辟?”   肖雨楚道:“只要除去可容纳一人行走之宽范围的杂草即可。”   东方瑞“哦”的一声点了点头道:“确是极妙,可是…楚儿是想藉此逃跑?”   肖雨楚道:“打不过自然要逃,而且要在敌人到达此处之前让大婶及莹姑娘先行抵达对岸,然后我们三人退到池塘,你们两人先行离开,我独自与他们周旋甚至将他们引开。”   东方瑞与俞清柏几乎同声说道:“让我们先走?岂能如此?”   肖雨楚道:“我在水下的刀剑功夫及拳掌功夫自问没有多少人可胜过,而且以我的鹤纵术脱离包围圈不会太过困难。”   东方瑞摇头道:“那也不可,千万不可。”   俞清柏说道:“让为兄弃兄弟于险境不顾自行逃走,岂非陷我于不义?那是万万不可。”   肖雨楚道:“两位请听我直言,倘若届时我们抵敌不过,而你们两人不先行离开,我顾此失彼之下如何能够游刃有余的与他们周旋?又如何能够从容不迫的脱身而去?”   东方瑞与俞清柏闻言不由哑口无言,但两人的面上尽是不忍及难过之色,令肖雨楚颇为感动。   东方瑞低下头左看右看呼呼直喘粗气,片刻之后说道:“我东方某自认武功不及楚儿,届时楚儿无须顾及东方某的死活,一旦抵敌不过准备撤退之时,东方某便是舍掉性命也要掩护楚儿离去。”   俞清柏接着道:“我俞清柏今生能够认识楚兄弟并且结为知交已然足以快慰此生,我的想法与东方前辈一样,宁可失去性命相助楚兄弟离去,也不肯丢下你独自先行离开。”   肖雨楚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原本打算放手一搏,即使被打败但能够全身而退已是保住颜面,并不会给中原武林人士的脸上抹黑,但两位执意如此,肖雨楚只好当一回违背诺言不守信誉的缩头乌龟,此战不必打了,我们现在就离开,离得远远的!”说罢一摆衣袖转身望向远方。   东方瑞与俞清柏见状相互望了望,东方瑞道:“楚儿,你生气了?”   俞清柏说道:“楚兄弟,你又何必生气?我们如此做无非是江湖义气之举。”   肖雨楚转身大声道:“何来江湖义气之举?这简直是执迷不悟顽固不化!与其将我们三人及大婶、莹姑娘的性命全部搭在此处,还不如做一回缩头乌龟忍辱偷生!”   东方瑞闻言愕然。   俞清柏道:“大婶与莹姑娘不是安排先行离去吗?”   肖雨楚道:“未见到我们安然脱身,你想她们两人能够全然不顾我们的安危乖乖逃命而去吗?只有你们与他们会合,才可以相劝并携着她们离开,届时待我成功突围将会大笑三声,你们当即抓紧远离便是。”   东方瑞沉吟片刻说道:“楚儿有多少成把握摆脱危险突围而去?”   肖雨楚道:“我独自一人将有六、七成把握,若你们两人或任何一人与我在一起,那便不必说是几成,也许连一成都没有。”   东方瑞与俞清柏闻言面现惊容。   肖雨楚道:“此次他们人多势众,若能够激得他们单打独斗或三局两胜自然再好不过,但他们此番志在诛杀或擒捉我们,必定会群起而攻,我们输在人少,并不算是丢失颜面。”见两人仍然犹豫不决,不由恳切的说道:“东方大叔,清柏兄,为顾全大局,就依了楚儿之言吧!”   东方瑞呆望了一阵肖雨楚,随后颓然道:“既然如此,只好按楚儿的意图行事了。”   俞清柏则道:“楚兄弟,到时不可妄逞匹夫之勇,多加小心才是。”   肖雨楚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大叔,好兄长!”说罢上前拍了拍两人的左右肩,随即道:“我们这便过去修建草丛暗道吧!”话声未毕忽然转身掠向池塘,随即张开双臂疾展奇步踏水而行,状如蜻蜓点水飘逸快捷。   东方瑞与俞清柏见状齐齐效仿,东方瑞每踏一步入水足有一尺,未曾前行几步便“噗通”一声栽入水中,而俞清柏的轻身功夫较东方瑞稍强一些,踏步入水只有半尺左右,但还是在踏出第六、七步时掉入水中,两人形状狼狈均觉尴尬不已。   肖雨楚已抵达对岸笑吟吟的看着两人急急朝自身所处方向游过来,由不远处传来东方莹兴奋的拍掌叫好声及爽朗调皮的娇笑声。    第三六七章 马踪疑云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柳思仁一行三人寻了一处朝阳的南面山坡草草下葬瑟星,在坟前承诺他日必将他的遗体移往天星堡再为妥善安葬之后垂泪道别,随后朝琴星所标示的方向急急追去。   到得一处人迹罕至的偏僻小路,发现自路边右侧朝上端疏林方向的斜坡上有着幼树芝草明显被践踏的痕迹,鬼星连忙顺着痕迹朝上寻去查探,随后朝下方说道:“堡主,首领,此处有些古怪。”   柳思仁与天冥星闻言当即疾掠而上,发现鬼星正细细的察视一株落叶松树的树干,当两人赶到近处时鬼星说道:“两株树干上都有马匹缰绳栓绑过的痕迹,而且地上有马儿的粪便与被践踏出的蹄印,周边青草显然已被啃噬过,依属下判断此处曾有两匹马被栓绑停留。”说罢细细观察四周,不放过一草一木、一寸土地及一块岩石,天冥星见状急忙帮忙察视。   “这里了!”天冥星忽然说道,柳思仁与鬼星急忙上前,见一块儿岩石的下方地面上以箭头标注着行进方向,下方则写着两个“马”字,前面一匹马头处标着一箭头指向去路,而箭头的中段写着小小的“琴”字。   鬼星道:“堡主,此处先前确是栓着两匹马,其中一匹已被琴星牵去,按理说应该余下一匹马才对,但如今却是两匹马皆无。”   柳思仁上前观看一番皱眉思索,少顷说道:“琴星与瑟星感情甚笃,通常都形影不离,因此琴星若是见到瑟星遇害将绝不会无动于衷,即使因自知不敌而强行忍住,也不会弃下瑟星的尸身离去,至少会等待我们到来,照此看来,是琴星追踪敌人而去在前,瑟星被害在后,或许是琴星离去后,瑟星忍不住进入庄院察看究竟,却不知有两人仍然留在庄院内,在猝不及防或实力不及下被害,原本拴在此处的两匹马乃是为仍然滞留在庄院内的两人留下的,却被琴星捷足先登骑走了一匹。”   天冥星与鬼星闻言思索了片刻,天冥星道:“堡主的猜测推断与目前展现在眼前的状况完全吻合,属下认为事实大概如此,至少八*九不离十。”   鬼星点头道:“属下亦有同感,而且照此情形看,敌人所去的处所必定离此有一段颇远的距离,否则身为具有武功之人绝不会声势浩大的乘坐马匹而引起他人的注意。”   柳思仁道:“前一段路上若是遇见镇落或集市,我们便购买三匹马紧追,否则以徒步追赶会被他们越拉越远。”   三人加紧脚步急急而赶,第二日上终于抵达一处卖茶卖面的茅屋小店,三人向店家要了一壶茶及三碗面,准备充饥后稍作休息,而鬼星早已开始悄悄在小店各处打转,察看有无琴星留下的暗记。   “店家!”天冥星朝老汉招呼了一声说道:“此处附近何处可以买得到马匹?”   老汉殷勤的上前,闻言指着东南方说道:“那里,离此约五里许有一个镇落,那里成年累月每天都有买卖集市,到得那里必定能够购得称心的良驹。”随即说道:“说到良驹啊,昨日老朽确是见到中原难得一见的西域良驹,而且是一模一样的两匹,第一匹是由一个年轻人独自骑了来,后来的第二匹则由两个人共乘一骑,那两匹马才算得上真正的好马。”正说得起劲却听在锅灶前忙碌的老太召唤便转身赶了过去。   柳思仁与天冥星互望一眼,随即同时点点头打算待老汉忙过一阵再细细追问。   此时鬼星来到桌边坐下说道:“琴星留下暗记朝向南方,另外箭头后标有两颗利齿,显然是身后有两人尾随,堡主的预料当毫无差池。”   正在此时,天冥星瞧见老汉为另一桌端了两碗面后以汗巾擦拭着双手与脖颈好似暂无忙事,于是说道:“店家,那两匹马果真神骏无匹在中原难得一见?”   那老汉闻言兴冲冲的赶来说道:“那是自然,自古西域出良驹,那两匹马确是不同凡响。”   柳思仁说道:“那匹马后来又被原来骑来的人各自骑了离开?”   老汉道:“没有,说来奇怪,那年轻人问我茅厕在哪里,老朽便好意让他自茅屋穿过到得屋后的茅厕方便,谁知后来的两人问我那匹马是谁人的,老朽便告诉他们是去了茅厕的年轻人所有,这两人便朝茅屋后追了出去,而那年轻人却不知何时来到了前院,骑了自己的那匹马且顺手牵了另外两人骑来的马便逃之夭夭,那两人恼羞成怒而且显然是武林高手,一纵升起那么老高,如风一般追了过去,那年轻人偷了两个武林高手的马岂非自讨苦吃?”   柳思仁、天冥星及鬼星闻言心中不由一紧。   “后来呢?”天冥星急切问道。   老汉道:“后来,后来便瞧不见了,那马跑得飞快,追的两人也是飞快,转眼便不见了。”   天冥星忙问道:“那追去的两人何等样貌?装扮可有特异之处?”   “这个…”老汉想了想道:“对了,两人其中一人是年轻女子,感觉其肤色与眼睛有一点点与我们中原之人不同,另外一人蒙着面纱瞧不清样貌,也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天冥星点点头,见老汉又因招呼而赶回去忙碌便说道:“看来堡主的猜测丝毫无差。”随后叹口气续道:“不知琴星有没有脱险,真教人担心。”   柳思仁道:“我们尽速吃完买了马抓紧追去才是。”   鬼星随说道:“不知此处附近哪里可以买得到马?”   天冥星道:“此处除了我们的来路外有两条路。”随即手指着道路方向说道:“正南方向为琴星赶去的我们须追去之路,可以购得马匹的处所却是东南方。”   鬼星看了看道路后埋头吃面,胡乱吃了几口便起身道:“堡主,首领,我这便赶去购买马匹,请稍待。”说罢急急朝东南方赶去。   那老汉好似又一次闲了下来,见状上前说道:“方才那位是否赶去集市买马的?唉,虽然那处集市偶有西域良驹出售,但那是可遇不可求之事,而且价格昂贵,不过原土产的良驹亦颇多,应该可以买得到称心的坐骑。”   天冥星欲待继续询问关于琴星及那追击而去的两人的详情,那老汉又被忙碌的老太唤了去,只听那老太埋怨道:“死老头子,客人如此之多却只顾着与人闲聊,信不信我缝了你的嘴?”   只听那老汉道:“缝了嘴便不能吃不能喝,那还不死了?”   “死了倒落得清静!”那老太呵斥道。   柳思仁与天冥星相互望了望,但两人面上无丝毫笑意,瑟星的惨死与琴星的安危令两人既悲痛又担忧。   暗暗叹息过后,两人便食不知其味的埋头吃面。   天冥星付了茶面之资后又费去少许银两索了几张并非售卖的面饼,打算留给鬼星在路上吃食。   待了许久却不见鬼星到来,两人等得焦灼,天冥星更是站起身抻长脖颈望向鬼星的去处,见毫无踪影便颓然坐下。   忽听嘚嘚马蹄声响,两人霍然起身望去,见三匹马自东南方急急奔来,坐在中间马匹上的人正是鬼星,尚有三丈许距离时忽然发现鬼星低垂着头左右摇晃,柳思仁与天冥星大吃一惊掠身赶去,却见鬼星忽然俯身“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而自鬼星身后传来喝骂叫嚷声,循声望去却见数人急急朝此处赶来。    第三六八章 忍者快刀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鬼星的唇角及下巴尽是殷红的鲜血,面部表情似是异常痛苦,艰难抬首皱着眉说道:“堡主…扶桑…快刀…忍者…”话语未毕忽然身躯一侧栽倒下去,天冥星眼疾手快急忙上前伸臂接住。   只见有四人疾速赶来,抵达距柳思仁等人丈半许处倏然停步,只见四人头上各系着莴笋模样的发髻,衣袖宽大而裤脚极短,赤足上穿着底部前后居中横着两道杠的奇异木履。   柳思仁见状急急思索,心道:爹爹曾经讲述当年有一扶桑刀客武功超绝刀法诡异,曾经**出段氏三兄弟为祸武林,后来那名刀客的妻室——女忍者高手的两个传人忍者双姝更是来到中原为段氏师徒伸出援手,而如今眼前的四人中两人手持奇形窄刀,显然是身负刀技的刀客,而鬼星所说的忍者却是从何处说起?难不成另两个手中无兵刃且面部几乎无表情之人便是忍者?   只听中间一名持刀之人提刀指着柳思仁及天冥星说道:“你们二人是否这个盗马贼的同伙?”发自口中的中土语言竟是出奇的纯正。   “大胆!”天冥星放下鬼星正欲上前却被柳思仁示意阻止,只听柳思仁道:“敢问几位尊姓大名?若在下的兄弟有所得罪且罪该当责,在下绝不私心护短,但如今在下的兄弟昏迷不醒,谁是谁非还难以定论,且稍待在下使得兄弟醒转,我们当面对质如何?”   到来四人中的一人听到柳思仁不断自称“在下”不由面露得色,面目表情显得更加傲慢,而另两个面无表情之人则现出阴森诡异的冷笑。   而先前所言的持刀之人见柳思仁虽语气恭谨措词谦逊,但发现其双目发出的精光深邃含蓄不可测度,更是隐约感觉到似是浑身散发出的无形气场,心有感触之下放低了刀身说道:“在下段阿大!”随即分别指着另外三人说道:“他是阿二…阿三…阿四,阿四乃在下的亲弟弟,阿二、阿三乃在下的堂弟,请问阁下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柳思仁细瞧了瞧手中持刀的说话之人“阿大”与 同样手中持刀的“阿三”,以及表情冷漠的“阿二”与“阿四”,心道:难不成这四人便是当年伪倭人段氏兄弟的后人,那么我是自称刘任世呢还是柳思仁?   原来此四人正是段氏三兄弟的后人,但绝非“伪倭人”亦非“准倭人”实是半真半假的“半倭人”。当年创建“修罗门”的“三色修罗”段氏三兄弟追随千叶鹤及两名女忍者如丧家犬一般溜回倭岛,之后段天波与段天涛相继与两名女忍者成婚,而段天浪则迎娶了一名大户人家的少女,段天浪首先生下一子,尚未取名时段天波与段天涛亦相继生下男孩,于是将孩儿们的名字起为段阿大、段阿二、段阿三,后来段天浪又生下一男孩便取名为段阿四。段氏三兄弟与两名女忍者自小教导各自的儿子武功,但段阿大与段阿三极其热衷于刀法,而段阿二与段阿四却极其喜欢忍术,于是段天浪与两兄弟经过商量决定让段天涛的儿子段阿三与段阿大一同随段天浪修炼刀法,让段阿四与段阿二一同随两名女忍者学习忍术,经过多年各有所成。一次偶然机会,段氏三兄弟听闻龙吟刀柳浩然与鹰啸剑肖翊一同遭遇海难丧命,多年来对柳浩然及肖翊深深惧怕且恨之入骨的三兄弟当即派遣段阿大等四人,要他们查探事件真伪的同时寻找两人的后人,希望让这一代报上一代所结的刻骨深仇,若是柳浩然与肖翊健在于中原,段氏三兄弟就算多加三个胆都绝不敢涉足中原,直至年老寿终,他们的子嗣则绝不会被允许踏足中原。当日追袭柳思晨,后被紫莺等人击溃逃遁的两人正是段阿大与段阿三。四人两两分头或是四人一同均丝毫未曾探寻到柳浩然与肖翊的确凿消息,更未曾寻到两人的后人,长此以往,四人逐渐狂妄嚣张不可一世,倭人的丑陋本性渐渐浮现,四处游荡欺压平民百姓,有一日这四人见到马贩子运送的马群中有不少良驹便强行掠夺四匹马占为己有,但四人始终不忘父辈的嘱托,久无结果之下便是听到姓萧或姓刘都疑心是柳浩然与肖翊的后人,更何况真真实实的姓柳?   柳思仁想起惨死的魑星、魉星、瑟星,生死未仆的琴星,身受重伤的鬼星乃至下落不明的魅星、魍星,更想起曾经面对滔天深仇发誓再不用“刘任世”这一假名之事,当即坦然道:“在下柳思仁!”   段阿大闻言道:“你姓柳?”   柳思仁道:“在下正是姓柳,请问几位有何指教?”   段阿三忽然道:“那龙吟刀柳浩然你可认得?他与你可有关系?”   柳思仁冷冷道:“认得如何?有关系又如何?否则亦又如何?”   段阿三道:“你到底认得还是既认得又有关系?”   “与你有何干系?”柳思仁道。   “你这家伙是否活得不耐烦了?”段阿三喝道。   柳思仁双眼一眯森冷的说道:“凭你直呼柳大侠的大名不知礼数,你才真正是活得不耐烦了!”   “仓啷!”一声,段阿三抽出又窄又弯的东瀛刀喝道:“八嘎!”   段阿大亦同时双手紧握刀柄提起手中刀,段阿二与段阿四则齐齐作势似是急待发难。   天冥星忽然道:“堡主,让属下料理他们。”说罢迅捷的抽出了长刀握在手中。   柳思仁轻声道:“东瀛刀诡异狠辣,你多加小心。”说罢抱起鬼星靠近天冥星之侧站立,随后将亦自昏厥不醒的鬼星放在了身后,准备照拂鬼星的同时若天冥星遇险便及时出手相助。   段阿大与段阿三突然齐齐发一声喊,两把东瀛刀同时猛力砍向天冥星,天冥星见状斜身闪避其锋锐,转身反手一刀朝处在自身一侧的两人握刀的手腕砍下,岂料靠近天冥星的段阿三翻转刀身迎架来刀,段阿大则骤然伸臂朝天冥星腰肋部疾刺而去,天冥星在两刀相击之际如陀螺般滴溜溜旋转身躯,险险躲过段阿大的直刺之刀,三人霎时你攻我守战作一团。   柳思仁仔细观察段阿大与段阿三刀法的同时凝神留意段阿二与段阿四,见两人并未当即动手,而是段阿二留在原地,段阿四徐徐挪歩兜圈,慢慢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而天冥星与与段氏二人打得愈加激烈难解难分,虽然两人不断变换方位欲将天冥星圈在中间前后或是左右夹击,但天冥星早已看破两人的企图,屡出险招或竭尽所能硬生生将两人逼在一个方位,令两人难以确立绝对的人数优势。   占据方位形成前后之势的段阿二与段阿四不停望向天冥星三人的战圈战况,稍后两人相互使了个眼色,每人的右手同时悄悄探入宽大的衣袖之中。   柳思仁发觉有异,忽然想起爹爹曾说起忍者爆出烟雾窜天入地或扰目下手的手段,当即心中一凛喝道:“冥星小心烟雾!”   与此同时“嘭!嘭!”两声几乎同时响起,天冥星在听到柳思仁的喝声后微微一愕,显然已受干扰进而陷入险境,而此时恰巧震耳的声响中腾起一团烟雾令其浑身一震且目不视物,此时分明真切的听到犀利的刀刃破空声却全然不知夺命之刀来自何方袭向何处。    第三六九章 神龙旋风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天冥星只觉得后领一紧,随后被强有力的臂膊抱住脖颈并被动旋转,只听“锵锵!”声及“嗤!”的声响接连在周遭响起,同时响起的是烟雾中不知何人发出的闷哼声及惊呼声。   烟雾由浓转淡继而消散开去,发现抱住自身脖颈的便是柳思仁,而周遭有四人惊瞪双目呆然站立;段阿大与段阿三持刀的双手簌簌而抖,好似持着某一奇重无比的物件正自勉力坚持一般,而段阿二与段阿四将戴着黑手套的双手竖在胸前,手背上如箭头一般的利器发出幽森的寒光,段阿四更是左肩膊被斜斜划破,裂开的衣衫布片迎风飘舞。   原来柳思仁眼见天冥星危急便一把拉过天冥星并抱住其脖颈运足十成功力骤然施展出龙吟刀“神龙八式”绝学中的“旋风式”,段阿大与段阿三早已料到烟雾将在己方二人与天冥星的战圈中爆开,是以毫干扰的各自施展出诡异刀式欲一举击杀天冥星,而段阿二与段阿四在投掷烟雾雷的同时猛然袭向柳思仁,欲凭借目不见物之势以手背利器重创柳思仁。段阿大与段阿三万万未曾料到十拿九稳的夺命刀式竟袭在空处,而段阿二与段阿四同时暴起发难占尽优势,岂料一道刚猛凌厉的刀气骤然临近,段阿大与段阿三的手中刀与袭来的刀锋强劲碰撞之后同时闷哼着跌退,只感觉气血翻涌气力难继,甚且手中刀险些把持不住脱手而飞,而段阿二与段阿四发现不妙惊呼一声急忙倒退,但段阿四仍然慢了半分,左肩膊被刀气生生刮裂,左手臂更是完全麻木。   四人并不知晓柳思仁已竭尽全力,赫然以为柳思仁乃武功绝高的奇人异士,其功力及刀法令人难以自信,惊骇与怯怖霎时占据了整个心神。   然而柳思仁有苦自知,方才因使出十成功力而难有后继之力,段阿大与段阿三双双遭创不论,段阿四左臂麻木亦且不谈,但只要毫无损伤的段阿二在烟雾散尽之前再次猛下杀手,柳思仁与行动受缚的天冥星将陷入绝境,幸亏四人全都被自己惊世骇俗的全力一击而震慑,给予了柳思仁换缓气息的难得时机。   段阿大勉强平稳下气息说道:“阁下方才施展的是什么刀法?”   柳思仁放开天冥星冷哼一声道:“尔等不配过问!”   段阿大微显怒意说道:“是否为龙吟刀法?”   柳思仁道:“尔等更不配知晓!”   段阿大怒极反笑,随后冷冷的道:“好一个冥顽狂妄之徒!”   柳思仁微微浅笑着说道:“究是谁人冥顽谁人狂妄?若欲再行来过柳某自当奉陪!”   段阿大深深瞧了柳思仁一眼说道:“好,后会有期,但务必要记住我们绝不会放过你!”说罢向其他三人示意离去,四人好似心有不甘的不断回望着渐渐远去。   天冥星道:“堡主,他们已被你压灭了气势,为何要放他们走?”   柳思仁道:“如今单凭我们两人,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胜过他们四人联手,何况鬼星目前身受重伤,早些为他治愈所受之伤才是首要。”   天冥星听罢点头应是。   三人当即寻了一处废弃的残败房屋,由天冥星护法,柳思仁则为鬼星运功疗伤。   不久,鬼星吐出一大口乌血便急剧咳嗽一阵,随后慢慢恢复了神志,随即断断续续的向柳思仁讲述此事的前因后果及经过。   原来鬼星前去镇落集市买马时恰巧经过一处酒肆,却见酒肆门前拴着四匹极其神骏的马儿,于是鬼星进入酒肆问道:“门外马匹是谁人的?不知愿否卖与在下?”只见酒肆内只有四个奇异打扮之人正在饮酒谈笑,闻言便由其中一人说道:“你爷爷我的,不卖不卖,快快滚蛋!”鬼星猜测三人极有可能是扶桑倭人,闻听对方言语富含侮辱谩骂不由大感愤怒,但心牵此行买马的要事及堡主的焦灼之心,不愿节外生枝便强忍住怒意走出了酒肆欲赶向集市,但瞧见这四匹马委实神骏竟是舍不得离开迈不动步。左思右想之后悄悄解开三匹马的缰绳,随后探身朝那四名倭人说道:“喂,你们的马我买走三匹,这是购马之资,足够购买数匹良驹,接着!”随后便朝四人扔出一小锭银元宝,骑上马将另外三匹中的两匹马系在自身所乘马匹的缰绳上便欲行驾马离去。忽听一声“好胆!”,一人纵身掠起如疾风般挥舞着怪刀朝自己袭来,当下抽出长剑回转半身运力迎架,“当!”的一声响中刀剑荡开,两人斜斜错身而过,岂料那使刀之人原本所在的半空忽然出现另一人,呈爪的右手手背之上泛着幽光的利器骤然袭向面门,鬼星当即侧身并以左掌搪开对方的手臂,那人身形被迫斜掠,却在半空忽然掷出一物“嘭!”声响中一团浓烟腾升而起,在鬼星的脑海惊现忍者的形象画面之时忽听一声“看刀!一股凌厉的刀风侵袭而来,似是方才与自己错身而过之人,当下听声辩位挥剑击挡,岂知在短暂的目不视物中吃了个大亏,当刀剑相撞火星四溅且隐隐到有些不妥之时胸部已然中脚,好在敌方身在半空且刚刚刀剑相击而使得那一脚偷袭难以使出全力,未给鬼星带来致命之创,鬼星则本可借势跌出化去对方三成之力,但此时的鬼星全然失却了往日的冷静,竟是死也不肯放过到手的三匹马,更为了避免马匹受伤而将全部的脚力独自生生承受,当即身受重伤摇摇欲坠,好不容易才熬到柳思仁与天冥星近前才不支吐血一头倒下。   柳思仁急忙派天冥星到集市买些草药及药罐,随后望着昏昏睡去的鬼星心道:在此多事之秋却又有爹爹叔叔的仇家后人欲行纠缠,真是雪上加霜,而楚儿如今又在何处?他年纪尚幼,会不会遭遇仇家陷入险境?   长长的一声叹息后,柳思仁的眼前忽然浮现出白莺婀娜娉婷的身形,耳边回响起伊人柔和恬静的话语,在此逆流困境中,只有对她的一丝牵挂思念才能成为微博的慰藉。   不久天冥星购得所需之物赶回,柳思仁便与天冥星一同分派酌量的药材,随后由天冥星熬制。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柳思仁在破屋外望着仅余一丝余辉的西山,心中尽是对琴星的担忧及那群西域高手的行踪,回头望去见天冥星将鬼星抱在怀中一汤匙一汤匙的喂着汤药,眼中不觉间噙满了泪水,当即暗暗道:如若再让天星堡的一众兄弟牺牲或者伤感,我柳思仁便枉为天星堡堡主了!   睡过一阵的鬼星微微醒转,精气神显得有一丝起色,待见到柳思仁便说道:“堡主属下妄为,耽误了堡主的大事。”   柳思仁连忙安慰道:“不碍事,目前养好伤最是打紧。”   鬼星缓缓闭上眼,一行泪水自眼角流出。   不知过了多久,鬼星气息均匀再次沉沉入睡。   柳思仁打手势将天冥星带至屋外,轻声道:“子时再喂他一回药,明早便会大有起色,鬼星就托付给你了,你务必要好生照料,我心牵琴星及与我们天星堡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突厥、吐蕃那些贼徒,这便要继续赶路。”   天星堡道:“如此堡主身边便无人进行照料了。”   柳思仁意味深长的说道:“兄弟平安、大仇得报便是对我滴血的心最大的照拂了。”    第三七零章 决战在即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艳阳高照,吴王峰疏林边一方岩石上端坐着闭目打坐的俞清柏,而疏林内则是疾速游走的肖雨楚,过得一阵,肖雨楚一声怪吼高高纵起,随后如箭矢般疾速射入池塘,溅起一串花朵般的水花。   东方莹出现在俞清柏身侧说道:“一个木墩似得坐着一动不动如死人般,一个满山游走又怪声吼叫钻入水中活脱脱的疯子。”望着水面毫无动静便俯下身歪头歪脑的看着俞清柏,神秘兮兮的“喂”了一声再转到另一侧,见俞清柏毫无反应“哼”了一声噘着嘴站起双手背着身,斜眼瞥了一遍池塘便跺跺脚离去。   俞清柏闭着眼微微一笑便继续闭目用功,而一直平静无波的池塘水面忽然有些异动,“波”的一声响,一条鱼儿疾速窜出水面后翻滚着回入水中,似是受到某种惊吓,此时只见池塘水面微微涌动,少顷涌动更剧,继而便是如蓝色的大旗随风飘扬般起伏晃动,各种白色、银色、黑色大鱼受惊之余纷纷窜出钻入,忽见池塘之水似乎形成一个漩涡般徐徐转动,活脱脱像一个蓝色的巨型磨盘,奇异的动静令俞清柏亦为之动容缓缓收功睁开双眼。   过了片刻,水面奇异惊人的状况忽然趋于平缓,而且逐渐减弱淡化,最终回归如初的平静。   良久后,水面泛起一圈圈微波,肖雨楚缓缓探出了头,左右望了望四周随即双手在嘴部聚拢轻声道:“清柏兄,那缠死人的丫头走了没有。”   俞清柏点点头。   肖雨楚不由愕然,因明明清楚的听到俞清柏的嗓音说道:“走了。”但俞清柏的嘴唇却是丝毫未曾动过,那张嘴一直是紧紧闭着的。   “你做什么?”肖雨楚诧声问道。   俞清柏闻言只是微微一笑。   肖雨楚“哈!”的一声怪叫,随即吃惊的望了眼东方莹可能出现的方向,继而压低声音道:“传音入密!“   见俞清柏只笑不语便悄悄游至水面爬上岸,浑身湿漉漉的蹲在俞清柏身前说道:“清柏兄,方才你所用的是否为称作‘传音入密’的高深武功法门?”   俞清柏微笑着点了点头,而肖雨楚则清晰的听到嘴唇纹丝未动的俞清柏说道:“不错。”   肖雨楚来了兴致盘腿坐在俞清柏身前,而俞清柏却忽然开口道:“楚兄弟为何不运功将身上的衣衫烘干?如此坐在地上不觉难受吗?”   肖雨楚讶道:“运功可以烘干衣衫?这倒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俞清柏道:“当然可以,要不要为兄教教你?”   肖雨楚道:“不忙,倒是‘传音入密’法门极其有趣儿,此前曾听到爹爹教姐姐‘传音入密’的运功法门,因好奇且有趣儿便央求爹爹教我,但爹爹说没有内功无法施展,当时只得兴味索然的作罢,如今兄弟的武功是否可以修习并施展?”   俞清柏道:“当然可以!你方才在水底施展七绝环步,水面称之为翻江倒海亦非太过夸大其词,为兄料想兄弟的内力又高出了许多,因此当然可以习练‘传音入密’之术。”   肖雨楚大为欣喜,当即道:“因这种法门有趣得紧,兄弟当时曾牢牢记下爹爹曾述说的运用之法。”说罢将听到的内容一口气讲了出来。   俞清柏道:“武林中‘传音入密’的功法大致相同,其首要便是‘聚音成线’,兄弟虽然知晓口授的运用之法,但无人自旁教导提点,习练起来将将异常艰难。”   肖雨楚笑道:“清柏兄,有你在又有何难?”   俞清柏笑道:“不错,相助好兄弟义不容辞!”   两人相对开怀大笑。   经过半个时辰的授受,肖雨楚已运用的较为熟练,起初习练时声音难听怪异,声调更是搭得离奇,一个时辰的光景两人一人提点一人习练,闹得竟是欢快无比。   俞清柏说道:“如今兄弟的‘传音入密’已颇有火候,待得过些时日将愈加熟练运用自如,来,我们相较一下内力,瞧瞧我们谁人的进境更佳。”说罢站起身退开半步,肖雨楚随即同样退后半步。   “一,二,三!”两人同时伸出右掌各以五成功力相击,只听“啪!”的一声响,肖雨楚身躯微微一晃,但仍然轻松站立原处,而俞清柏则噔噔噔连退三步才勉强站稳,当即咋舌道:“兄弟‘七绝环步’功法的内功进境委实惊人,为兄不得不诚心诚意的道一声‘佩服’!”   原来两日前两人曾经亦五成功力较量一次,当时俞清柏后退两步半便安然站稳,随后两人各自以家传所得的练功法门修习内功,俞清柏自然是家传的内功修炼心法,而肖雨楚则是“七绝环步”功法,“七绝环步”在水中更加事半功倍肖雨楚早已非常清楚。   忽听一声娇叱传来,两人同时心道:苦也!   只见东方莹蹦跳而来说道:“你们两人且与我对上一掌!”   肖雨楚与俞清柏相互望着苦笑,肖雨楚灵机一动运用“传音入密”之法向俞清柏说道:“我们装作大败亏输如何?瞧瞧他有何反应有何举动。”   俞清柏亦以“传音入密”答道:“好,真亏兄弟想得出来。”   肖雨楚当即道:“莹姑娘,你的家传武功非常高明,想必掌法内力更是当世无双,因此我们兄弟两人决定联手与莹姑娘较量内力,班门弄斧之处还望多多海涵。”   东方莹娇喝道:“少在那里文绉绉的啰里啰嗦!”忽然“咦”了一声说道:“你说我家的掌法内力当世无双,是何等意思?是否心存讥刺?”   肖雨楚道:“不敢,我只因对莹姑娘一家人的武学钦佩至极而极力推崇才如是所言。”   东方莹面色微微浮现一丝笑意但不乏些微得色,当即道:“一左一右还是两人并肩?”   肖雨楚望向俞清柏说道:“清柏兄意下如何?”   俞清柏道:“一切听从兄弟之意。”   “好!”肖雨楚道:“我们便一左一右同时攻出一掌,还请莹姑娘手下留情!”说罢缓缓做出架势,而东方莹则举起双掌朝着左右蓄势而待。   “看掌!”随着肖雨楚的喊声,两人疾速标前同时击出一掌,只听“啪!”一声响,两人的右掌同时与东方莹的手掌相击,闷哼声中肖雨楚与俞清柏入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跌飞,双双没了踪影。   东方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随后忽然嚷道:你们两个家伙竟然合起伙来捉弄于我!”   忽听东方瑞在远处慌声叫道:“楚儿,好像是来啦!快来看!”   肖雨楚与俞清柏双双自草丛之中蹿出,疾掠向东方瑞所在的大树,肖雨楚几个起落便抵达树梢上方,俞清柏亦紧随着跃上。   只见二十余人纵马直奔吴王峰,抵达山下略作停顿之后各自拴好马匹,随即扇形散开直线上山。    第三七一章 高手对决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定睛望去顿时面容失色,忙道:“大叔,你快些去安排大婶与莹姑娘先行撤离,速速办理不可多有耽搁。”   东方瑞应了一声当即跃下。   肖雨楚强作镇定笑道:“清柏兄,贵客来临,我们还不速速前去相迎。”说罢飘然跃下。   俞清柏微微一愣,只感觉肖雨楚方才的笑容生硬艰涩,细细回味之下已明其理,不觉间紧张之感油然而生,心神不定之中急忙随着跃落。   肖雨楚与俞清柏并肩站立在山道顶端处俯望下方,耳边隐约传来东方莹的不依声及东方瑞、高莲玉的劝慰话语。   扇形散开的二十余人发现上方站立的两人均皆一怔,随即放慢速度缓步而上,待到得距离二人三丈余处齐齐凝立当地一言不发的紧盯住二人。   肖雨楚倾听身后不远处东方莹的话语暗道不好,当即以传音入密之术对俞清柏说道:“莹姑娘似乎不大听话,我们耍剑相斗藉此掩盖片刻。”说罢轻轻抽出鹰啸剑,待俞清柏抽出长剑当即挺剑刺去,俞清柏挥剑挡搁进行回击,两人当即各持一剑你来我往斗在一处。   下方三丈余远处的众人见状大感诧异,纷纷互望之后继续观瞧两人相斗却浑不知两人缘何如此,只是两人剑招剑势拙劣不堪,两把剑无谓的频频相击“当当”之声连绵不绝,但攻击向对方的招式却是寥寥无几,即便袭向对方亦是软绵无力,眼睁睁的瞧着对方将自身之剑轻易架开,而且在两人有意而为之下两剑交击之声甚是响亮。   忽听下方一人忽然喝道:“喂!你二人弄什么玄虚?”   肖雨楚毫不停顿的出剑挡剑,闻言瞧也不瞧的说道:“尔等二十余人鬼鬼祟祟到此却是弄什么玄虚?”   又听一人道:“你们搞什么名堂?还不住手?”   肖雨楚随口答道:“我二人相斗干你何事?你凭什么要我们住手?”   那人当即哑口无言,却听一女子道:“你们哪一个是肖雨楚?哪一个是俞清柏?”   两人闻言齐齐望向那说话的女子,见其面容肤白胜雪,肖雨楚心想此女极可能便是“冰手”,当即以传音入密提示俞清柏,随后两人齐声道:“你猜!”   此举显然是密议后的存心捉弄,肖雨楚不由面露微笑,而俞清柏则好笑之下“嘿嘿”笑出了声。   那女子“冰手”大怒,柳眉微挑叱道:“两个小贼竟敢戏弄本姑娘,我们大家上前一起拿下了!”说罢望向手持狼牙杵之人与面色枯槁惨白之人。   手持狼牙杵之人当即一挥杵喝道:“一举拿下这两个小贼!”说罢弹身凌空而起,狼牙杵高高举起以君临天下的磅礴气势狠狠砸向肖、俞二人。   肖雨楚短促的轻喝道:“你退后!”随即施展“七绝环步”疾速标向“狼牙”,剑尖翻转提升跳向狼牙的下阴,狼牙猝不及防下大吃一惊,双臂力压狼牙杵借力腾空翻身才堪堪躲过下阴被削之厄,身躯未曾落地已惊出一身冷汗。   肖雨楚毫不理会翻身而过的狼牙,手腕急骤翻转之中鹰啸剑画出六朵剑花直罩向立在面前的“冰手”,冰手却毫不退缩,双掌翻飞伸缩于六朵剑花之间的空隙,招招袭向鹰啸剑剑身,霎时间只感觉奇寒冷风扑面而来。   依言退开的俞清柏转身疾刺最为靠近自身的铜手,“当当”之声当即密集响起,两人的二度交手依然是硬碰硬的强劲交击。   “你这婆娘难不成是寒雪制成的冰人?”肖雨楚毫不停歇的交手之中连声呼叫,忽然感觉身后凌厉霸道的罡风侵临,知晓是狼牙返转袭击,当即骤然撤回迎抗冰手的气劲朝斜侧里疾闪,却见乌蛇吐信般的黑鞭鞭梢自左侧疾闪而过。   冰手忽觉面前的压力陡然消失不由身躯前倾,而运足劲力的狼牙杵迎面撞来便急忙朝斜侧方后撤,而狼牙突觉狼牙杵所袭的对象转瞬间变为冰手,当即朝另一侧转变方向,同时硬生生的回撤击出之力,闹了一个狼狈局面。   而一直未曾动手的便是“鬼手”及二十名上下的摩士巅教教众,鬼手一直观察肖雨楚与俞清柏两人的剑势身法,其余人在未曾得到指令之下不敢贸然出手。   肖雨楚以鹰啸剑与“七绝环步”与三大高手对战,因绝难正面对抗占得上风而躲闪游斗,鹰啸剑更是一沾既走绝不与敌方兵器强抗,且剑袭之处无不是敌方必救的要害部位,加上神鬼莫测的步法令对方难以捉摸,一时间狼牙、冰手、乌蛇无所适从一筹莫展,尤其是运足内力的狼牙杵数次击在空虚之中,令狼牙所蓄锐气逐渐消失不由急怒欲狂,而肖雨楚虽屡遇凶险但均皆化险为夷,迷幻的步法及刁钻的剑术反倒给三人带来不小的麻烦。   忽听当啷啷的连串声响传来,肖雨楚百忙之中匆匆一瞥,瞧见东方瑞双臂套上钢镯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瞧着交手正酣的两处战圈。   肖雨楚集中精力闪避应付三高手的出招攻击,瞧也不瞧的说道:“大叔,火引子点好了吗?”   东方瑞闻言愕然道:“火引子?”   肖雨楚道:“反之反之!”   东方瑞闻言侧头凝思,心想此前除了将莲妹与莹儿自水中隐渡之外再无其他安排,再一细想肖雨楚所言的“反之反之”正是火的反义,当即恍然言道:“点好了!”   肖雨楚闻言道:“如此我们便与这群贼人一同化为灰烬!”   狼牙等五名高手闻言悚然,猜想对方三人定是布好了某种机关伏手,极有可能是埋下了非常厉害的火种火源。   鬼手朝二十名上下的一众人一挥手,众人各持厚背刀等兵刃蜂拥攻向东方瑞,东方瑞双臂一抖间“当啷啷”之声连绵不绝,当即与围攻的众人激烈战在一处。   见到东方瑞已与二十名上下的一众人缠斗不休,鬼手朝东方瑞现身的上方处瞧了一眼,随即转望俞清柏与肖雨楚的两处战圈,只见俞清柏与铜手互有攻守斗了个旗鼓相当,肖雨楚虽然身法诡异剑法犀利但躲避闪移居多回手之力几无,当下朝狼牙等人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肖雨楚等人难以听懂的西域语言,随即便欲腾身掠起,而肖雨楚眼见鬼手毫无出手之意,兼且好似向其他人讲述自己的欲行目的,于是正当鬼手运力作势与纵起身形的刹那间,左手猛然抽出事先缚在背后的龙吟刀,一声高亢雄浑的龙吟声响彻山峰,狼牙、乌蛇、冰手及正与俞清柏交手剧烈的铜手同时心神剧震,鬼手更是在提起内力的瞬间遭受震慑心神的声响,当即闷哼一声生生顿住,只好忍住急欲前往查看的心情运功将反攻己身的内力强行压下。   肖雨楚趁着攻击自己的三人心神剧震之际施展鹤纵术腾空而起,右手剑舞出无数剑花,右手刀则施出神龙八式的“破浪式”箭矢般袭向正自运功调匀内息的鬼手。   岂料鬼手虽然在提起内力的瞬间受到龙吟声的震慑,但所受的震荡始终有限,在肖雨楚腾身而起时已然调息完毕,当肖雨楚自上空朝自己身处的下方疾攻而下时已飘然斜退丈余,双肩臂疾速摆动间一团团似幻似真的灰色掌影铺天盖地的展现在肖雨楚的眼前,肖雨楚瞧不清哪一手掌为真哪一手掌为假,若是最为薄弱的剑身及作为盲区的刀背遭受重击将全然处于被动局面,不知所措间心中暗道不好。    第三七二章 频施计谋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处在危险之中最佳的解除危险之法便是脱离危境,肖雨楚当机立断以七绝环步抽身飞退,但瞬间已发觉森冷的狼牙、恐怖的蛇信、凛冽的冰寒已自背后疾迫而来。   肖雨楚在身前划出一道剑罡的同时猛然转身,神龙八式的“旋风式”疾袭向狼牙、乌蛇及冰手,劲爆的兵刃撞击声震人耳鼓,三人猝不及防之下轻轻闷哼齐齐跌退,而肖雨楚借势凌空翻转身形,一记“怒斩式”挟着疾风劲气朝鬼手狂斩而下,刀势气劲笼罩鬼手为中心的丈许方圆。   正当鬼手几近绝望的望着天降神兵般的龙吟刀欲做出垂死抵抗之时,身在半空的肖雨楚忽然身形急转,龙吟刀挟着“怒斩式”的劲力回旋猛扫,“啪!”的一声响中袭向肖雨楚背部的似有若无的一手掌般的蓝色冰块被击成粉碎,碎屑激射向狼牙、乌蛇、冰手三人,而鬼手犹如绝境逢生般疾飞退出一丈余远。   肖雨楚右手剑、左手刀,此时的刀剑之尖却双双抵在地面上。   神龙八式的“怒斩式”极秏内力,而此招式施至中途硬生生转变方向更是耗上加耗,肖雨楚刀剑拄地急剧喘息。   三处战圈被这一激荡心神的状况所慑同时停顿,交手之人各自退开齐齐望向肖雨楚所在之处,一时间肖雨楚的剧烈喘息声盖过所有人的呼吸声及时有时无的风声。   肖雨楚缓缓闭上眼,东方瑞与俞清柏先后听到肖雨楚微弱的传音入密话语:“依计行事,你们先行退向池塘,我断后。”   俞清柏与东方瑞怔怔望着肖雨楚一动不动。   肖雨楚见状再次传音道:“我在佯作内力耗尽引他们上当,稍后定让他们吃个大亏,你们快退,免得计谋难逞。”   东方瑞与俞清柏互望一眼,肖雨楚却开口说道:“我们很难离开,性命攸关,你二人快去将火引子熄灭,若有人跟来便引燃了同归于尽。”   两人知晓这是肖雨楚在虚张声势的让他们退离,东方瑞晃了晃双臂,在钢镯当啷啷的一阵响中说道:“清柏,你先去将火引子灭了,我暂且掩护,若他们强势相迫便同归于尽!”   俞清柏微一迟疑后弹身朝身后方池塘方向掠去,东方瑞则面对着众敌慢慢倒退着。   肖雨楚暗暗苦笑,心道:我哪里是佯作内力耗尽,委实是内力耗至殆尽,以七绝环步恢复内力之能也无,若一旦落到难逃厄运之局,只好按成功脱身之后的暗号大笑三声告知他们我已突围,好教他们尽速远离。   众人齐齐望着狼牙、鬼手等人,暂不知如何行动才好。   肖雨楚却忽然说道:“我们谈个条件可好?”   众人闻言愕然,冰手开口道:“你如今已失去抵抗之能便想着法要保命吗?求饶尚可说得通,你却哪里还有资格谈条件?”   肖雨楚叹一口气说道:“不谈也罢,却不知各位欲如何处置我等?”   狼牙接口道:“肖少侠可否放下兵刃甘愿受缚?”   肖雨楚深吸一口气,随即垂下头佯作沉思,同时暗暗运了运内力,发现有少许内力已有所恢复但尚觉欠缺,于是暗暗调息一番说道:“若在下甘愿受缚,可否放过我的两位朋友?”   狼牙微一思索说道:“这个我等却是作不得主,只需将三位请到教主面前,我们看在肖少侠乖乖从命的份上向教主为他们两位说情,但结局如何,倒是要看两位朋友的造化了。”   肖雨楚再次叹一口气,随即说道:“我是鹰啸剑肖翊之子,我与贵教在先辈及当今所结的恩怨可不关他们两人的事。”   狼牙冷笑一声道:“怪就怪他们不该与你同流合污与我教作对!”   肖雨楚轻轻一笑说道:“好一个‘同流合污’,与你们敌对之人便是‘污’了?你们任意来到中原撒野倒是有多么圣洁?”   狼牙冷冷道:“不必多做口舌之争,还是放下兵刃乖乖受缚吧。”   肖雨楚道:“受缚亦要受缚的明白,倒要请教鹰啸剑与贵教有何深仇大恨?此仇此恨又是如何结下,还望阁下不吝告知。”   狼牙变色道:“姓肖的,你说的话未免太多了吧?一切到得教主面前自可明白!”   鬼手见肖雨楚面色有所恢复,且喘息不再如此前般艰难剧烈,于是道:“不要多讲无谓之言,快快束手就缚还可少遭耻辱。”言罢向二十许名众人一挥手道:“快去看看他们两人去了何处?在耍何等鬼伎俩!”   待众人疾速朝东方瑞与俞清柏所去方向赶去后,狼牙说道:“肖少侠,还不快快受缚等些什么?”   肖雨楚道:“待我的两位朋友到来一同受缚岂非更好?”   狼牙闻言微微皱眉,随即望向鬼手,鬼手望了望狼牙便望向众人所去的方向。   肖雨楚见状干脆盘腿坐下,说道:“待他们两位到来,我便就此坐着受缚。”说着将龙吟刀与鹰啸剑放在左右身畔。   狼牙、鬼手、冰手、乌蛇及铜手冷冷瞧着肖雨楚,虽然各有所思但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即便多待一时半刻,你的功力能恢复到几成?   肖雨楚作出轻松惬意的样子,实则暗暗调息内力提聚功力。   片刻后,忽闻有人急赶而来的脚步声,少顷两名教众出现在视线内,只听一人喘息着说道:“那两人不见了,哪里都找遍了,房屋内更是空无一物,更无一人!”   肖雨楚“哈!”的一声笑道:“谎报军情可是要砍头的,房屋内堆满了金银财宝,你们去了这许久是不是藏起来想要私吞?”   那两人闻言愕然,随后支吾道:“这…哪里…哪有此事?”   肖雨楚面色一沉道:“如此吞吞吐吐,分明做贼心虚!”   两人闻言惊恐的望了望狼牙等人,随后其中一人瞪着肖雨楚道:“你胡说!”   肖雨楚紧接着说道:“你们是否将财宝通通沉入到池塘里,以待日后偷偷来取?”   两人齐声道:“哪有此事?”   肖雨楚拾起刀剑起身以右手剑指着那两人说道:“有没有一看便知!”随后望着狼牙等五人说道:“各位肯否一同前去确认一番?”   五高手相互望了望,随后狼牙说道:“我奉劝你别耍花样!”   肖雨楚摊摊手道:“我不是你们的敌手,难道诸位非常惧怕我耍出花样?请随我来!”说罢转身便行,众人愕然互望一眼便紧紧尾随在后。   到得池塘边肖雨楚首先驻足望向池塘,众人隔着半丈距离均皆驻足,在各处搜寻的众人见状齐齐赶来围在狼牙等人的身后。   此时恰巧有一个水泡“咕”的一声冒出水面,肖雨楚拍腿道:“果然如此!我这就拿出来证实我所言非虚!”说罢纵身嗖的一声钻入水中。   众人朝着波纹逐渐淡去的水面一眼不眨的紧紧盯注着。   等待片刻,池塘水面却是毫无动响。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众人紧盯着水面犹如活脱脱二十余具木雕。   忽然水面局部微微浮动,浮动的范围继而渐渐扩大,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浮动范围更是加大了数倍,而浮动的幅度亦愈见加强。   冰手忽然娇叱道:“这贼子耍什么鬼花招?”说罢轻轻一纵掠上水面急急踏步如飞行走,双眼则仔细观望着水下。   “冰妹小心!”狼牙的话声未落,只听“嗤!”的一声响,随之而来的便是冰手的娇声惨呼,剑尖自冰手的左足背一闪而没,而冰手急急跌往岸边,留下几缕触目惊心的殷红鲜血与池塘之水慢慢融合。    第三七三章 水中大战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鬼手心下凛然,急忙道:“大家散开严密把守以防贼子忽然逃离,我们便守候在此,贼子即使闭气之功了得,亦终有出水之时。”   众人散成半圆形围住池塘,狼牙、鬼手、铜手三人望见无人围着的另一半池塘边缘一人多高的茂密草丛,想到若是有人自草丛中离去必定触碰草叶绝难掩饰便安下心静静等待,而乌蛇正为冰手受伤的左足进行敷药及包扎。   过了许久,池面上静悄悄的毫无声息更无一丝波纹,方才那一阵剧烈且诡异的浮动如同是一场幻觉一般。   铜手忽然道:“莫非水底下设有通往他处的密道?”   狼牙与鬼手闻言惊异之中亦有同感,狼牙道:“铜老弟,你暂且在此守候,我与鬼老弟进入水中查探一番。”   铜手点头应允时铁杵前伸的狼牙首先穿入水中,鬼手紧随在后,众人不由紧张的望着两人入水时带起的波纹逐渐淡去的池塘水面。   狼牙与鬼手在水底潜游仔细查看周遭及池塘底的境况,阳光照射下的水底五彩斑斓,光线更是曲折颤动,但水底的一切景物却是全然清晰可见,一条条各色的鱼儿悠闲的游荡,只有当两人靠近时才显出些微慌张纷纷逃离,塘底则是黑蒙蒙一片。   两人游了两丈许仍毫无发现,为避免遭到水底的暗袭,两人相伴潜游各自分担观察着侧面的情形,升至水面换气亦是轮流进行,当再游出数丈之时忽见前方鱼儿纷纷左右逃窜,方觉有异之时只见前方光影闪动,肖雨楚忽然出现在眼前如游鱼般直冲而来,各持在双手中的龙吟刀与鹰啸剑分袭两人,来势奇快且攻势凌厉,两人急忙或翻转手掌或挥舞狼牙杵相迎,堪堪临近之时忽见肖雨楚猛然下沉,两人眼见兵刃及手掌即将扑空,更加担心肖雨楚自下方突施暗袭而慌忙躬身收腿,形状犹如头下脚上的虾米一般,但见肖雨楚疾速蹿升的同时翻转身形自两人身后骤然施袭,两人当即转身再次迎架。   池塘边的众人见丈许宽的一方水面忽然涌动翻腾大惊失色,但浑不知水下情形之下更不敢贸然进入相助狼牙与鬼手。   然而此时的肖雨楚则真正是如鱼得水,不仅身形如鱼儿般挥洒自如流畅至极,刀剑更是灵动多变毫无阻塞,而狼牙与鬼手毫无水下交手的经验,不但身形转动笨拙,兵刃与手掌因为水的阻力变向沉滞难以发挥平日一半的威力,好在肖雨楚根本未曾想对两人痛下杀手,但此时的两人已险象环生,鬼手的一双手在水中已毫无“鬼”意,狼牙的铁杵更无“狼”意,鬼手的左手与狼牙的右臂已被刀剑划破汩汩冒出鲜血。   池塘边的摩士巅教一众人见水面上不断泛起鲜红的血水不由吃惊万分,铜手、乌蛇及数名手持厚背刀的教众已不再迟疑几乎同时跃起疾速穿入水中。   肖雨楚感受到身后之水的震动,听到破水而入的声响已然知晓有数名敌手进入水中,当即游鱼般朝左侧窜出瞬时失去踪影,狼牙及鬼手此时方彻底解脱升至水面急剧喘息。   铜手见狼牙及鬼手已升上水面,而周遭方圆并无敌踪便示意三名教众留在水底观察守备,便与乌蛇升至水面,朝喘息不已的两人问道:“是几个人?哪里去了?”   狼牙喘息中难以作答,只以左手微微指着左侧,铜手与乌蛇当即顺指望去却见水面平静毫无异常,忽听鬼手喘息着道:“我们先离开上岸再说。”   铜手当即道:“苏农阿伊,你陪伴两位上岸,我到水底与三位兄弟慢慢潜回,以防敌人在水下施袭。”   乌蛇点点头,便与已无充裕的内力踏水而行的狼牙、鬼手两人游向岸边,铜手则潜至水底,与三名教众前后左右观察着全神戒备的悄悄退向池塘边。   狼牙与鬼手湿漉漉的坐在地上亦自喘息,乌蛇与冰手忙着为两人包扎伤口,只听面色惨白的鬼手说道:“此人的水中功夫委实可怖。”   而狼牙气急败坏但亦不无恐惧的说道:“此人难不成是鱼精的化身?在水中简直比鱼儿还要灵活敏捷,而且如此许久还不曾到得水面换气,内力更是犹如全然恢复!”   为两人的伤口敷药包扎的冰手、鬼手及随后上岸的铜手闻言尽皆悚然动容,铜手说道:“在水中实难对付此人。”   乌蛇说道:“那么如今我们如何是好?”   狼牙说道:“小心看护,一切等待教主赶来再行定夺。”   忽见肖雨楚自远处冒出水面“哈!”、“哈!”、“哈!”的大笑了三声,摩士巅教众人无不诧异的愕然望去,肖雨楚却毫不理会,再次沉入水底不见踪影。   原来肖雨楚在水底微一思索,心想:如此长久的时间我这边毫无动静,东方瑞与俞清柏说不定放不下心返回来查看,如若不慎被摩士巅教众人发现自是大为不妙,还是抓紧让他们远离才好!于是冒出水面大笑三声,发出暗号告知自己已然突围,好教他们赶忙远离。   摩士巅教众人当然不知晓其中缘由,纷纷惊愕之中冰手说道:“这小贼难不成是疯子?”   肖雨楚忽然自另一处冒出头,伸出右手招了招说道:“嗨!不怕死的过来亲热亲热!”   冰手霍然站起手指着肖雨楚说道:“可恶的小贼!稍后必当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肖雨楚微微一愕,随即道:“你这婆娘生得虽然美貌,但比起我的娘子可差得太远了,而且冷得像一个人模人样的冰块,你虽然存心想与我亲热,我还不肯呢!”   冰手怒道:“谁说要与你亲热了?”   肖雨楚道:“若是你也不愿那是再好不过了。”   冰手微一沉吟忽然道:“你的娘子是谁?你竟敢当着我们说她生得比我美貌?真是岂有此理!”   冰手原本样貌便颇为美丽,自从练成“冰凝诀”神功后更是肤白胜雪美艳绝伦,在西域乃数一数二的美女,因其冷若冰霜高傲不群而被称之为“冰美人”。冰手自然对自身的美貌颇为自负,一向以来被人称道赞美惯了,岂知如今肖雨楚忽然说自己不如他的娘子美貌甚且相差甚远,不由无名火顿起。   狼牙见冰手雪白的面孔因恼怒而微微泛红便急忙说道:“冰妹,这家伙存心惹恼与你,勿要中了激将之法。”   鬼手紧接着说道:“阿卜玛亚,你的美貌冠绝突厥与吐蕃,只有教主与你不相伯仲,想必这家伙胡言乱语,定是他的娘子远远不如你无疑。”   冰手闻言面色稍缓,她如何不知两人一直以来不断暗自较量向自己示好之举?但唯一不同的是,鬼手喜欢自己的同时亦喜欢火手,而狼牙却是喜欢自己兼且喜欢铜手的妻子乌蛇,但狼牙、鬼手与铜手三个男子最为喜欢的却是自身所在摩士巅教的教主。   突厥、吐蕃对于心仪的异性向来爱恨无忌胆大妄为,远远有别于对于异性含蓄、内敛的中原男女。   肖雨楚眨着眼观察了一番众人不无挑衅的上下不断浮动着说道:“喂,手持狼牙杵的,还有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们两人,与本公子再来较量一番如何?”   狼牙与鬼手同时哼了一声,狼牙说道:“有本事你上得岸来较量!”   肖雨楚闻言摇了摇头道:“我没本事,你们有本事便下来。”   狼牙与鬼手转眼他望不再理会。   肖雨楚见状道:“不如我们站在水面踏水而战如何?”   狼牙道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见我们刚刚吃了大亏内力未复便想乘人之危吗?”   肖雨楚闻言“噢”了一声恍然般点了点头道:“原来方才你们内力损耗极剧,早知如此便该乘势追击解决掉你们两人。”微微一笑续道:“既然你们内力未曾复原,本公子便睡上一觉等你们全然恢复。”说罢仰躺在水面漂浮着一动不动。   摩士巅教众人均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望着将性命相博当儿戏,处处大违常理的肖雨楚。   过了片刻,有一名教众忽然提起手中后背刀,悄悄作势便欲投掷向躺在水面毫无动静的肖雨楚,而狼牙等五人均想瞧瞧肖雨楚作何反应而未加阻止。   后背刀带起微弱的风声沉厚劲急的向肖雨楚袭去,若其此时果真睡熟,一把厚背刀定当自其右肋部贯穿而过。    第三七四章 油尽当续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在摩士巅教教众屏息凝望之中,忽间肖雨楚梦呓般嘟囔一句,随即似是无意般极其自然的交叉双臂环抱胸前,只听“当!”的一声响,厚背刀刀尖恰巧与龙吟刀刀尖相击,火花四溅中厚背刀翻翻滚滚落入池塘,而肖雨楚犹如躺在床榻之上,轻轻翻了个身再次仰躺在水面上,对于方才的偷袭与两刀相击似是毫无所觉。   鬼手望了半晌犹似酣睡的肖雨楚说道:“狼兄,此人武功极其高明,内力身法及刀剑招式更是诡异莫测,看来我们只能等候教主亲临了。”   狼牙沉吟片刻点头道:“目前看来只有如此,此贼身在水中委实万难敌过,好在我们身在陆上饮食无虞,我们便耗上一耗,瞧他饥饿之时是否肯生食池塘中的鲜鱼,呵呵,若是耗到教主到来,捉拿或诛杀此贼更是尽在掌握。”   正在此时忽听山下传来一声长呼:“摩士巅教教主到~!”   众人闻言齐齐动容,肖雨楚微微侧身斜望,摩士巅教教众更是心中狂喜,狼牙朝众人说道:“好生看住此贼!”言罢与其他四人掠身赶往身后不远处山峰边端朝下望去,峰下远近景物一目了然,除了山下二十余匹悠闲啃着嫩草的马匹之外却是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众人不由怔怔呆立当地。   而铜手拔也玷罗与乌蛇苏农阿伊及肖雨楚则各有所思,因为三人已然清楚此串声音分明出自路亚无疑,夫妇两人更是疑惑的相互望了望。   “谁人在谎报军情自寻短见?”冰手娇声喝道。   鬼手道:“极可能是肖小贼等人的同伙,我们不必理会,只需略加小心便是。”   狼牙似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我等还是好生看住那姓肖的小贼才是。”说罢当先转身回返,五人回到池塘边原处见到肖雨楚仍自侧头斜视向自身所在之处。   铜手与乌蛇不由心想:这丫头缘何躲在暗处大声叫嚷?难道她已知晓教主不久将至?她又是如何得知?   而摩士巅教教众中一名年少教徒则微不可察的悄悄偷望了一眼狼牙等人。   肖雨楚见狼牙等数名高手颓然而返已然知晓此番叫嚷纯属无中生有,随即心想:路亚这婆娘为何如此大声叫嚷?是否在刻意提醒与我?难道境况有变摩士巅教教主将要亲临?   思索了片刻侧首望向池塘边虎视眈眈的狼牙等人,心道眼前这数名高手已是难以应付,仅凭水中优势才得保周全,若是那贼头婆娘亲临岂非更加棘手?何况再加上与冰手截然相反的火手,那却是愈加不妙。   心念至此,肖雨楚料想东方瑞等人得到自己的暗示之后已然远离,于是调正身躯浸入水中只露出头部朝狼牙等人说道:“虚张声势骗得谁来?本公子倒是迫切盼望你们那什么邪魔死尸疯癫教教主速速赶来,本公子倒不反对先行与她光溜溜的在池塘之中洗个鸳鸯浴亲近亲近。”   狼牙等五人闻言大怒,却见肖雨楚续道:“毫无缘由的大呼小叫无聊透顶,本人少陪了。”说罢缓缓潜入水中,摩士巅教众人愕然望着肖雨楚消失的水面不知所以。   忽听“噗!”的一声响中另一侧的水面倏然蹿起半丈余高的水柱,一条人影高高纵起,在半空如仙鹤般摆动持着刀剑的手臂,随后身形一转如箭矢般射入左侧远方树木茂密的树林之中。   狼牙等摩士巅教教众见状瞠目结舌,鬼手首先回过神喝道:“贼子逃了,快追!”   众人纷纷施展轻功急急追去。   ※ ※ ※   司空涧躺在床榻之上翻来覆去久久无法入睡。   左边面颊好似仍然火辣辣的痛,陈天懿激愤的巴掌没有一丝留情,虽然未曾蕴含内力,但当时血水还是自司空涧的嘴角流出。   司空涧理解陈天懿有仇难报越积越恨的心态,曾无数次的立意出外寻找仇人,均被司空涧好说歹劝的留住,说道等待肖雨楚归来掌握确切讯息后谋定而动。但肖雨楚却迟迟不曾返回,今日陈天懿再次爆发坚持要离去,司空涧苦苦劝说死命拉住,陈天懿愤怒之余狠狠掴了司空涧一巴掌,待见到司空涧的嘴角流出血,陈天懿才失声痛哭着跑回了房内。   司空涧摸了摸面颊长叹了一声,忽然间感觉好生想念肖雨楚,想起初次见面时丝毫不谙武功的肖雨楚,在短短的时间内一跃成为武林高手,又想起此后的种种经历,不得不慨叹世事的多变及风云的莫测难料。   默默想了一会儿,面前忽然浮现曾被自己读得滚瓜烂熟、倒背如流的“弥勒玄功”,曾听闻生字辈太师伯济生习得此功法后,其武功已然凌驾于其他同一辈僧人,只因济生生性天真无邪毫无与人争高低或争名望的野心,加上好酒如命才至今在天宁寺无所作为,心想既然如此何不好生习练此本“弥勒玄功”?往日奔波玩闹从未曾静下心来仔细专研,如今肖雨楚迟迟不归,何不认真专注的练就一番?   想到便做,司空涧自“弥勒玄功”的开篇起始默念:“梅呾利耶玄佛相融,功法要旨以喜乐为基、论述为辅,左脚下垂、右腿曲屈,诀要于意运涌泉穴、大都穴,通足少阳经流入箕门穴……”   司空涧如法施为,不通之处便随意带过。   “论述为辅”这一句乃要求意念运功的同时出声论述,口中论述双耳听述意念随转。司空涧若是知晓生平少言寡语的济生练就“弥勒玄功”后性情乐观心中喜乐,而且极好长篇大论喋喋不休,想必定有些许顾虑,但此时的司空涧哪里想得到那许多,只是以功法旨意如是练就,进而达孜孜不倦之境。   得遇难解处苦苦思索揣摩,甚或亲自经历演练论证,如此这般一直习练至子时将尽才从头至尾详尽贯通,当反复温习熟练掌握之时已然丑时过半。   司空涧起初断断续续并未感觉到有何异样,但熟练后一气呵成连绵贯穿之时只觉自足底起始隐隐发热,并且顺着小腿部一直热到大腿内侧直至丹田,至此才知晓修炼门路正确无误,数番修炼下来只觉丹田明显充盈,精神更加奕奕倦意更是全无,此时此刻的心境当真变成“喜乐”。   “他奶奶个熊!早知此功法如此神妙为何当初未曾仔细专研苦苦习练?想当初被肖雨茹那婆娘在水中三招两式便被擒捉委实过于窝囊,若早些练成此功,岂会如当日般不济?嘿嘿,幸好我司空涧每次闲来无事便翻阅‘弥勒玄功’功法秘籍,虽然被那些秃…天宁寺的老僧将秘籍收了去,但早已背得烂熟,若非如此岂非错过练成秘功之机?”   一番自言自语,长篇大论、喋喋不休的端倪已初见一斑。   “笃!笃!笃!”的敲门声忽然传来,虽然声音极轻,但静谧的深夜中格外刺耳,司空涧吃了一惊低声喝道:“谁?”   “是我。”羞羞喏喏的声音自房门外传来。   “是陈姑娘。”司空涧当即下床以火熠子点燃了油灯,随即轻轻打开了房门。   陈天懿身着薄衣只皮了件外衣垂首悄然立于门口。   “这么晚了,陈姑娘有何要事吗?”司空涧问道。   陈天懿怯怯的说道:“我可否进去坐?”   司空涧赶忙让开道:“当然可以,快些请进。”   陈天懿进门后左右瞧了瞧,随即坐在桌边的木凳上,而司空涧关上房门,稍作犹豫后坐在了离桌子较远的床榻边。   司空涧怔怔望着陈天懿不知如何开口,却听陈天懿说道:“我方才做了个噩梦,梦见爹娘浑身是血的来看我,惊醒后有些后怕,因此到你这里来,你…一直未睡吗?”   司空涧“哦”了一声道:“方才一直打坐练功,现下没事了。”   “打扰你休息了。”陈天懿略带歉意的说道。   司空涧道:“没有没有,越是打坐越是精神。”随即想了想起身道:“你没睡好,我到那边坐着,你到床上休息吧。”   陈天懿道:“我也全无睡意,只要在此坐等天亮便是。”   司空涧欲言又止,随即再次缓缓坐了下去。   过了半晌,陈天懿说道:“你的脸还疼吗?”   司空涧笑笑道:“不碍事,早已不疼了。”   陈天懿见状略带羞涩的笑了笑。   灯油燃尽便是续加,长久的静默之中天色蒙蒙亮了起来。    第三七五章 狭路遭遇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进入树林之后提聚浑身功力全速朝南侧飞奔,忽而施展鹤纵术高高跃起,同时转身朝来路回望,却瞧不到追来的敌人身影,当下箭矢般朝右侧射落,迂回赶往东方瑞等人离去的方向。   路亚伏在隐处眼望着肖雨楚如箭矢般穿入树林,稍后二十余众摩士巅教众人蜂拥追赶而去,待一个人影也无时才站起身望向逝去众人身影的树林发呆,良久之后喃喃道:“肖雨楚,你听到我的声音自当知晓我就在附近,如果你的心里有我,只要甩掉追兵便会赶回来找寻,若是你不回来……”自言自语至此幽幽叹了一口气。   忽然有马蹄声隐约传来,路亚当即隐下身形朝声响传来之处瞧去,却见一人骑着一匹马另牵着一匹,在远处不停观察着四周缓缓而来。   路亚暗中窥视着心道:瞧这马匹的样式似是我们突厥所产,难不成真是他们的教主此时才堪堪赶来?如此说来达杰并未对我说谎,教主与火手并未赶赴西域而是随后赶来,哼,谅你达杰也不敢骗我!但是奇怪为何来的虽是两骑却只有一人?   心中如是想着再细细观瞧,随着那人小心翼翼的慢慢走近忽然感觉不对,因为此时已依稀看出骑马而来的是一男子,那么此人并非他们的教主或是火手,那此人到底是会是谁?   琴星已隐隐瞧见吴王峰下拴着的二十余匹马,当即勒马停驻遥遥观瞧察视,或许是见不到丝毫人影感到奇怪,忽然直身站立在马背上引颈瞧望。   路亚已确定来人确是一名年轻男子,但样貌却因距离较远瞧不清楚,稍后只见那男子坐回马背上取下肩负的包裹取出似是干粮一类的东西吃食,虽然不停朝吴王峰方向瞧望但暂时待在原处停止了行进。   过了许久,琴星早已吃完了干粮静坐在马背上观察吴王峰上下周遭,且不时回首瞭望,心中委实不敢确定是摩士巅教的两人首先赶来还是柳思仁一行首先赶到。因琴星留下暗记时标明路途不近应以马代步,柳思仁等人必定购买马匹赶往此处,但摩士巅教的那两人虽然被自己抢夺了马匹,但必定会再获取马匹赶来,有所耽搁才可能会被堡主等人超越,或者为了抢夺马匹交上手……思来想去还是那敌方两人首先赶至的可能性稍大,而那两人的武功琴星是见识过的,除非与柳思仁会合否则根本不是敌方两人的对手,甚至稍有差池便会送命。   ※ ※ ※   柳思仁的马匹虽非西域良驹但亦是万中挑一的骏马,心中挂念琴星的安慰之下频频加鞭,顺着杂草丛生的道路一路风驰电掣,忽然遥遥望见前方有两骑亦正自朝前路疾赶。   凭着马快,柳思仁已轻松赶至两骑之后,两乘骑上之人早已发现身后有一骑跟来便频频回望,此时见来骑靠近更是一直回首瞧望,柳思仁见其中一人为女子,而另一人因黑纱遮面衣衫宽大而分不清面貌性别。   前方两骑并肩而行将前去的道路全然占据,柳思仁见两人毫无策马相让之意微微有些恼意,但为了免得横生枝节便观察左右两侧欲绕过超前,但此时的道路两侧荆棘丛生且怪石嶙峋,实在不便绕道而过,若是不慎伤了马儿便是得不偿失。   “两位,可否行个方便借个道过?”柳思仁和声说道。   前方两人闻言互望一眼低声交谈了几句,柳思仁运功细听却并非中土语言难以听懂,心下猛然一惊暗道:莫非是那些西域高手同伙之人?   只见那女子回头望着柳思仁说道:“阁下的坐骑神骏,冒昧问一句可否与我们进行交换?若阁下觉得不值我们还可添些银两补上差价。”   柳思仁闻言强压下微微震荡的心神笑道:“在下急着赶路,恕难应允,还请两位多多包涵。”   那女子望了望身侧另一人再次说道:“可否好生商量一二?“   柳思仁淡淡道:“在下实有要事,对不住,没有商量。”   那女头转过头望向前方说道:“既然如此,行个方便借个道亦没有商量。”   柳思仁闻言心下大怒,暗道:如此蛮不讲理而且以异族语言交谈,极可能便是那些凶残暴戾的西域一干人同伙,即便不是亦绝非善类。想必再赶得一程便有可绕而超前之处,但如此一来岂非太过窝囊?   微微思索一番已有主意,当下微扯缰绳放慢速度,与前方两骑稍稍拉开些距离。   前方两人见状亦稍稍放慢些速度不停回望。   柳思仁干脆扯缰停下,待得片刻在杂草丛生并非笔直的道路之上已瞧不见前方之人,微一沉吟后将缰绳在手腕中缠了数圈,使得操在手中的缰绳与马儿只有尺许的长度,随后猛然用力后扯缰绳,马儿当即悲鸣一声人立而起,当下再疾速俯身下拉,马儿前蹄下压后腿已然弹起,形成纵身下跃之势。   柳思仁当马儿完全停稳身形后微一思索再次为之,以此掌握前蹄跃起与后蹄扬起的时间间隙与幅度大小,几番尝试之下已颇具心得,当即将缰绳交至左手,右手将背负的一把刀拔出握在手中,微一作势之后便催马前行。   一人一骑越奔越快,疾驰之中两侧的景物如飞倒退,前方两乘马已进入视野,柳思仁紧握缰绳全身蓄势,当距离达至丈半许时猛然回扯缰绳,马匹在疾驰之中突然高高跃起,堪堪跃过两人之时柳思仁却全身关注的盯注着下方两骑人的一举一动,只见那面上蒙着面纱之人左臂忽然扬起,一缕森寒的光芒急骤闪动,当下上身倏然前倾猛的下拉缰绳,身在半空中的马儿扬起后蹄俯身前倾,一面似刀似剑极薄的锐刃一闪而过,而马儿后蹄已然扬起,锐刃疾旋斩在空处,在柳思仁尚未看清那把兵刃之时却见寒光一闪而没,那把兵刃已被那人疾速收回不见踪影。   此时马匹前蹄即将触地,柳思仁倏然上提缰绳,马儿前蹄刚刚触地便朝前疾窜,其速度竟然较跃起之前更加迅捷,忽然警念顿生,柳思仁运注内力回身横斩一刀,只听“噗!”的一声热气袭面,一团火球被柳思仁的回身之刀击得四分五裂,片片微小的火渍顺着来势罩向柳思仁,柳思仁左袖一扬,一团罡风自身前扫过,火渍纷纷四散坠落,而一条身影已腾空而起,赫然便是那蒙着面纱之人,只见那人右臂疾缩疾探,一股凌厉的气团疾袭而来,柳思仁扫出罡风后已然将右手剑交至左手,当即运足内力疾迎而去,而电光火石之间脑中灵光一闪,身随意行,身躯已倏然脱离马背一尺有余。   只听“蓬!”的一声闷响,两股气团猛然相击,那人身躯一顿便直落向地面,而柳思仁遭受重击直坐向马背,未了避免马匹受伤将刚刚迎击而回的右手疾按向下方马背,已适当之力取得缓冲之后才一下坐在了马鞍之上,马儿遭受重力微微一顿,但并未有多少损伤,柳思仁以左手刀身猛力一拍马臀,马儿当即扬蹄疾奔,“噗!”的一声,柳思仁当即吐出一大口鲜血。    第三七六章 强抑悲愤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疾奔之中的马背上再次吐出一口血的柳思仁猛然想起被烧成焦尸的瑟星,显而易见是方才掷出一团火球的那名女子所为,满腔的怒火瞬间腾升而起,但只好与血水和在一起生生吞下,因方才的交手已发觉那名蒙着面纱之人的武功相较自己只高不低,究竟高出多少更是难以测度,加上如今已然遭创受伤,此刻与两人相斗自然是毫无胜机,甚或极可能丢掉性命,眼下只有离开之后养好内伤再拟定计划进行反扑,此时只逞匹夫之勇毫无益处。   强忍着滔天的怒火及伤重的难过,柳思仁只是咬牙拍马狂奔,如今已无暇细查琴星留下的暗记,只有顺着延伸的小路一直朝前,敌方的武功如此高深莫测,琴星身处的危境显而易见,失去的兄弟已经太多,此刻的心中只盼望能够见到活生生毫发无损的琴星,之后避过敌人原路返回与天冥星、鬼星会合,再回到原处召集天星堡所有人士,经过详尽筹划展开全力反击。   不知不觉间两行泪水已自柳思仁的双眼顺颊滑落,从出道至今日此时,柳思仁的一切着手作为无不顺风顺水,但如今好兄弟接二连三的丢去性命,且眼看着仇敌当前却无法报仇雪恨只余忍辱逃生,心中的伤痛与失落可想而知,心中不由慨叹长呼――爹爹,肖叔叔,师公,现如今教仁儿如何能够坦然冷对江湖事、运筹帷幄于心中?   堕后柳思仁接近半里许路程的两骑已加鞭催骑纵马狂驰,虽然明明知晓前方一骑必定较她们抢先一步抵达目的地,但此人单以武功而论必定为天星堡顶尖级人物,若令其捷足先登必定会对己方人士造成莫大伤害,怎奈所乘坐骑素质欠佳,此刻除了催马加鞭之外却委实别无他法。   与柳思仁冲突的那两人自然是摩士巅教教主与火手,两人经过交手已然猜测到此人与先前那抢夺马匹逃走之人同样所属天星堡,只是此人武功高得出奇,与盗马逃遁之人简直有天壤之别。   策马疾行中火手问道:“教主,此人看来正是天星堡之人,却不知所任何职?好似武功很高的样子。”   蒙面教主说道:“此人武功较我低不了多少,若不是你以火功先行袭击,要想胜过此人必当经过一番激烈交手,此人若真是天星堡之人,当是堡主或副堡主级数,只是…天星堡好像没有副堡主。”   火手道:“教主的意思…此人便是天星堡堡主柳思仁?”   蒙面教主答道:“不是堡主亦该是堡中首脑级人物。”   “那我们速速赶去才是,只是我们的马匹太过低劣委实不争气。”火手恨恨的说道。   蒙面教主道:“幸好此人方才被我重创,如今的状况下,想必此人连狼牙都难以抵敌。”   两人交谈中加紧鞭策马匹,但两人所乘的马匹实是普通至极,实际上已被柳思仁落下极远。   ※ ※ ※   琴星稳坐马背一动不动的观察着吴王峰及周边,同时频频回望来时的道路,心中期盼柳思仁等人尽速赶来的同时因为随时可能率先追至此处的摩士巅教两名高手而担忧不已。   琴星查看了一番周边地形,随后选定一处数棵树木聚集成簇之地做为发现敌踪时的藏身之所,该处树木虽然不甚高大但枝繁叶茂,而周遭更是草叶高耸茂密丛丛,一人两马隐藏其中绝难被人发现。   刚刚拿定主意再次望向吴王峰,忽然发现自吴王峰一侧的树林中先后蹿出许多人,只见这些人纷纷奔掠向吴王峰一侧后便即失去踪影,想必是赶到了山峰的另一侧,在此处因角度原因难以望见。   琴星赶忙策马行至方才选定的隐蔽处所,下马将两匹马拴在一棵树上后徒步悄悄赶回,随后弓着腰隐下身形密切注视吴王峰的一切动向。   等待许久,却不见吴王峰上有一丝异常,更不再现出半条人影,正在思索间忽听后方传来马蹄声响,琴星心下大惊急忙转身透过草木缝隙瞧望,只见一袭白衫之人正自策马疾赶而来,依稀便是柳思仁,待得更加接近瞧得清楚正是自家天星堡的堡主,琴星欣喜若狂纵起身形翻身跃落于道路中央。   来人正是柳思仁,当琴星自隐身处纵身而出时还以为中了埋伏着实吃了一惊,但其人所施展的轻功身法再也熟悉不过,惊诧之情瞬间转化为惊喜脱口道:“琴星!是你吗?”   琴星匆匆望了眼吴王峰峰顶,随即躬身道:“正是属下,堡主,还请这边来待属下禀报。”说着上前牵过柳思仁的马匹便朝马匹隐藏处急急行去。   到得藏身处,琴星将马匹拴在自己所乘的两匹马之侧,而柳思仁暂时未曾下马,只是上下不停瞧望着琴星。   琴星微微愕然之后说道:“还请堡主下马。”   待柳思仁跃下马匹,琴星拉着柳思仁返至方才观察之处手指前方说道:“堡主,那里便是吴王峰。”随即将方才所观察到的状况描述了一番。   柳思仁观瞧了一阵说道:“这干人到得此处必有图谋,却不知内中详情。”说罢望向琴星道:“你几时到的此处?一直未曾前去察看吗?”   琴星忙道:“这些人瞧其轻功身法便可知晓是罕见的西域高手,属下唯恐暴露行迹不敢擅自行动,因此只待堡主亲自前来。”随即沉吟片刻说道:“请问堡主,瑟星还有冥队首领及鬼星队长为何未曾与堡主一同前来?”   闻听瑟星两字,柳思仁心中的痛楚再次被牵动,当下强压心绪说道:“说来话长,幸好你此时安然无恙,来此途中可曾遭遇危险?”   琴星叹口气道:“何止遭遇危险?属下差点丢掉性命再也见不到堡主。”随即将途中所遭境遇简略讲述于柳思仁。   柳思仁听罢琴星的讲述默然片刻,随即道:“那两人的武功委实匪夷所思,你当时应变机灵逃脱了性命实属侥幸,不瞒你说,如今我亦被那两人联手攻击而遭创受了内伤,此时能够发挥半成功力已是难能可贵了。”   琴星闻言不由瞠口结舌。   柳思仁暗暗运功查探了一番所受的脏腑之伤及内力运行状况,随即无奈言道:“若要恢复内力治愈内伤,少说也需三日光景。”   琴星道:“照此说来如今我们委实不宜与敌人强抗,现时如何行事还请堡主示下。”   柳思仁道:“待那两个尾随而来的高手过去与他那一方人会合,我们便全速原路返回,与其他众兄弟会合后再从长计议。”   琴星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望向吴王峰,忽然说道:“有人跃上了那株高树!堡主可曾瞧见?”   柳思仁点了点头道:“好险,若是我晚到个片刻光景必定会被他们发现。”   琴星不由侧首望向柳思仁,心想一直以来被一众兄弟奉若天神的堡主如今亦现出些许畏惧,可想而知此次的敌人实力有多么可怖。   忽听马蹄声隐隐传来,两人触电般回转身窥望,只见两乘坐骑急奔而来,到得两人近处的道路便喝止坐骑望向前方的吴王峰。   柳思仁以传音之法对琴星说道:“你之前遇到并盗得马匹的两人是否就是他们?”见琴星点头便续道:“与我交手令我受伤之人亦正是他们两人。”   正在此时,两人所携来的三匹马之中有一匹忽然长声嘶鸣,柳思仁与琴星当即心中一沉暗叫不好!    第三七七章 依依道别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乘坐两乘马而来的两人之中一女子忽然扭头朝发出马嘶之声的两人藏身处望来,却随即转回了头继续望向吴王峰。   琴星原本心叫糟糕,但见到如此情形不由疑惑不解,却听柳思仁传音道:“那两人已然察觉此处藏有马匹,自然知晓亦有人藏匿,那女子朝此望了一眼便转过头必定是那蒙着面纱之人提醒的缘由,目的当然是佯作不理令我们麻痹大意,你去悄悄解下栓绳,我在此观察他们的举动,趁他们不备速速离开。”   琴星点点头,再次望了望亦自望着吴王峰的两人便悄悄退向栓有马匹之处。   柳思仁密切注视两人的一举一动,同时亦不放过周遭及吴王峰的一切动向,忽见跃上高树顶端之人飘然而落,未过多久,大约二十余人众纷纷自峰上飞掠而下,先后跃上马匹便朝两人所在方向疾驰而来。   柳思仁心想近处的这两人必定等候那一群同伙赶来再形成包围圈,打得好一个如意算盘!   当即悄悄退回琴星及马匹所在之处,见琴星手持着三匹马的绳索静静站立等候,于是传音道:“稍后见我如何做你便照做并紧随着我,不得稍有犹豫耽搁。”   琴星当即默默点头,心中除了疑惑更有一丝紧张。   柳思仁自琴星的手中取过自身所乘而来的马匹绳索,随后将马匹稍稍牵出两步,忽然朝马臀狠拍一掌,同时稍稍扯动缰绳后便即防脱,那匹马嘶鸣一声箭矢般蹿出朝那两人所在处急冲而去。   柳思仁翻身跃上一匹西域马背拍马便行,琴星当即效仿跃上马背跟随。   只见被柳思仁拍臀疾行的马匹直朝那两乘马的后腰方向直撞而去,那两人吃了一惊策马朝前疾蹿欲躲避来马的撞击,而柳思仁与琴星趁此间隙纵马自藏身处掠出,转眼间奔至来时道路疾驰而去,当那两人回过神之际两乘马已飞奔出极远。   那两人自然是摩士巅教教主与火手两人,只听火手恨恨的道:“竟然叫他们逃掉了!”   蒙面教主望着两人逝去的方向说道:“那武功高强之人果真是与那盗马之人为同伙,这两人真是狡如狐兔。”   那二十余名摩士巅教教众此时才姗姗赶到,勒马停在两人身前丈余处齐齐将右手掌贴在自身前胸大声说了一串话,许是“拜见教主”之类的言语。   蒙面教主说道:“免了!不是说过从此以后无论何时何地都要讲中土语言吗?如此不长记性何时才能讲一口流利的中土语言?”   众人齐声道:“属下知错,必当改过!”   蒙面教主见状点点头续道:“状况如何?那个肖雨楚你们可曾见到?”   狼牙垂首道:“属下等见过肖雨楚,而且与他交了手,只是…只是…”   蒙面叫着喝道:“只是什么?为何吞吞吐吐的不快快讲来?”   狼牙更不敢抬起头反而垂得更低,低声说道:“是,只是…让他逃了。”   “一群废物!”教主怒骂了一声道:“且一同前去瞧瞧,你们在前带路!”   狼牙应允一声当先朝吴王峰赶去,众人随在教主身后齐齐赶往吴王峰峰下。   路亚眼看着两个男子先后到来又一同逃走,又见摩士巅教教主与火手伙同赶下峰来的一群教众再一同前往吴王峰,却始终不见肖雨楚前来找寻自己,心道:难不成他心知危险亦如我一般隐在某处观察吴王峰及周边的一切动向?我且耐心等待一番,这个冤家如若胆敢撇下我私自逃走,瞧我往后如何惩处于你!   心念间忽见吴王峰上窜起一团浓烟,之后便是火光冲天,不由心想:难道他们无从发泄气愤便一把火将土屋点燃?哼!定是教中野蛮凶残的吐蕃人所为!   而此时的肖雨楚、俞清柏及东方瑞一家三口亦在远处观望浓烟滚滚的吴王峰。   肖雨楚道:“东方大叔,看来你们要另寻其他定居之处了。”   俞清柏点头道:“是啊,虽说如今他们将土屋一把火烧了,但必定留下眼线观察或不定期的前来窥探,还是不要回去的好。”   东方瑞想了想道:“现如今只好如此,唉倒是可惜了屋前屋后种植的谷物及蔬菜。”   肖雨楚道:“隐居之处是否离不开水源?”   东方瑞点头道:“正是。”   肖雨楚道:“那么大叔马上带着大婶及莹姑娘一路朝前,总之越远越好。”   东方瑞愕然道:“你们不与我们一同前去?”   肖雨楚望了眼俞清柏说道:“我与清柏兄必须赶往孔雀门,算算时日已距离约定之日不久,我们自当遵守诺言。”   东方莹道:“喂,那你们何时才回来?即便回来如何找到我们?”   肖雨楚道:“只要你们一路之上折了树枝留下记号,我们自当寻得到你们。”   高连玉上前端详着肖雨楚说道:“待办理完孔雀门的事情,你们务必要赶回住些时日,莹儿自从你们到来每日都开心得很,我想她心中必定舍不得你们离开。”   东方莹闻言眼圈一红,泪眼汪汪的走过来难得乖巧的垂着头说道:“你们去办什么事情?能不能带着我一起?”   肖雨楚与俞清柏尚未答话,高连玉却笑着言道:“傻孩子,你跟去做什么?带着你这个疯丫头,只会扰了两位办正事。”   东方莹不依道:“我就是要跟着去,只要此去乖乖听从他们两人的话就是。”   俞清柏笑道:“莹姑娘,若不出什么意外,我和楚兄弟会很快回来看望你们的。”   东方莹撅嘴道:“很快是什么时候?”   肖雨楚走至东方莹身前含笑柔声道:“清柏兄说的不错,若此行顺利我们不出几日便回,倘若带着你一同前往,若是有意外发生极可能令莹姑娘面临危机,届时大难临头,正如今日我们只能自顾逃命,哪有余力保得莹姑娘的周全?”   东方莹当即道:“若有意外我还可以做你们的帮手不好吗?”   肖雨楚与俞清柏闻言只有相视苦笑,高连玉则嗔怪的说道:“只怕你这个帮手将会越帮越忙,我劝你还是快快打消此念头,让两位少侠安心前去办事。”   俞清柏说道:“莹姑娘,我们此行祸福难测,你难道忍心令尊与令堂为你牵肠挂肚、担忧不已吗?还是留下来待在双亲身畔令爹娘安心才好。”   东方莹至此才住口不语,但噘着嘴的样子已显出百般的不愿。   东方瑞说道:“如若此行有凶险,不如由东方某与两位前往,也好有个照应。”   肖雨楚忙道:“东方大叔,现如今您最重要的事便是携着大婶及莹姑娘找寻安顿之所,随我们前去丢下大婶及莹姑娘怎能使得?”随即望了眼亦自撅嘴不语的东方莹便凑近东方瑞身前轻声道:“再说,大叔若随我们前去,莹姑娘必定执意跟随,大婶当然也不会独自留下,我们已经搅扰了大叔一家清静的隐居日子,岂能再让你们陷入危难?”   东方瑞忙道:“楚儿这是哪里话?如此岂非太过见外?”   肖雨楚道:“楚儿绝无见外之意,只盼能够与清柏兄放下包袱轻松迎接将临之事,无论是福是祸,到时毫无后顾之忧。”   东方瑞沉吟片刻说道:“也好,只盼你们此去一切顺利。”    第三七八章 流水无情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及俞清柏两人与东方瑞一家人分别后悠闲自得的迈步于去往孔雀门的路途。   “令尊的出关之日乃后日午时,依清柏兄之间我们何时到达孔雀门为佳?”肖雨楚望着好似满腹心事、忧心忡忡的俞清柏说道。   俞清柏抬首望着前方天空发了一阵呆,随后长叹一声说道:“如今门中不知布下了多少天罗地网,又不知有多少人串通一气备妥说词,若我早些抵达便是深陷围攻捉拿关入监牢之局,若我在爹爹出关之时适时赶到,又会落入对方恶人先告状反咬一口、有口难辩之局,为兄委实万分苦恼。”   肖雨楚想了想说道:“不如我们夜间悄悄潜入门中查探虚实或究竟可好?”   俞清柏望了眼肖雨楚,随后叹息一声道:“龙珊妮的银狐据说能闻到十里之内的气味,而廖师叔的猎鹰更是每晚在门中最高的房屋屋脊守备瞭望,只要有外人靠近本门周遭便鸣叫示警,唉,夜里潜入谈何容易。”   肖雨楚闻言不语只是皱眉苦思。   忽听俞清柏幽幽道:“也不知娘的身体可曾安好,我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娘必定终日以泪洗面难撑颜面面对众人,可苦了娘了。”   肖雨楚望向俞清柏,心道:不管如何你还知晓娘亲何在,我肖雨楚如今却是娘亲生死都无法辨明,唉,人生在世真是福祸难辨。   俞清柏望着天空忽然无不兴奋的道:“今日夜间至明日或者有雨!”   肖雨楚闻言说道:“那又如何?”随即拍腿道:“你廖师叔想必非常爱惜那只‘万里追风’,若是有雨必当召回屋内,而那龙珊妮婆娘的‘千味辨仙’在雨中极可能失却闻辨气味的本领,即使具备也将大打折扣!”   俞清柏点头道:“正是如此!”   肖雨楚看了看天色道:“既然如此,我们便慢慢朝孔雀门行走,若是夜里有雨便入内打探,若今日无雨则待明日再行行事,怕只怕无论今日或明日昼日里有无有雨,但若是夜间无雨则棘手的很。”   俞清柏再次抬头望天说道:“看天色今日昼间怕是无雨,但夜里便说不定。”   肖雨楚道:“一切听天由命,见机行事!”   俞清柏望向肖雨楚,两人互望一眼齐齐大笑。   ※ ※ ※   路亚隐在暗处观察许久,直到浓烟转淡似是火势止歇之后足足过了半晌,才见到摩士颠教教众纷纷下得峰来行至栓有马匹之处聚集。   只见蒙着面纱的摩士颠教教主似乎与众人谈论些什么,只是距离较远听不真切,稍后只余下两名教众及两匹马,而其他人则纷纷跃上马背,跟随已然换过良驹的教主与火手的坐骑身后匆匆离去。   路亚见留下的两人中有达杰不由大为高兴,心想如此当可弄清楚摩士颠教接下来的行止。   留守的达杰与另一人看了看天色,稍后两人轻声谈论一番,随后选了一处自吴王峰顶望不见的背角方位以厚背刀砍树割草的忙碌,路亚瞧了半天才瞧出原来两人在搭建一所仅可避雨休息的茅草屋。   路亚正自思索如何才能瞒着另一人将达杰引来此处询问,恰巧此时茅草屋已基本完工,只听另一人道:“达杰,我去山峰那一侧的池塘捉些鱼来,你完事后生起火,也好待我捉鱼返回便烤鱼来吃。”   达杰答允一声,那人便手持厚背刀急急朝吴王峰赶去。   待那人翻过山峰不见身影,路亚才离开藏身之处悄悄走向亦自忙碌的达杰,两人的距离逐渐靠近,忽见达杰停下手上的物事寂然不动,只是右手似是紧紧握住了厚背刀。   路亚知晓达杰已然警觉并蓄势待发,于是低声唤道:“达杰,是我路亚。”   达杰猛然回头转身,虽然鼻下及腮边的胡须剃刮得干干净净,但古铜色的面孔显出刚毅冷酷之色的二十许西域青年人回头望来,待见到悄悄走近的路亚不由现出满脸喜色,咧嘴憨笑着说道:“路亚!原来是你?你几时来的?”随即急步朝路亚迎来。   路亚望了眼吴王峰说道:“你们两人留下来做什么?”   达杰上下不断扫视着路亚说道:“这两日你一直在此附近?我们两个留下来负责观察吴王峰的动向。”   路亚道:“是否观察他们几人是否去而复返?”   达杰道:“教主是这个意思,你这两日如何过得?难道风餐露宿?”   路亚道:“我寻了处干净的山洞,打些野味来充饥,他们留下你两人去往何处?”   达杰亦自含笑说道:“他们去了不远处驻马留宿顺便打听附近的武林门派,待过些时日没有任何消息或收获才带上我们一同返回。”   路亚点点头,随即思索不语。   达杰道:“你住的山洞在哪里?我去看一看可好?”   路亚愕然道:“你去山洞做什么?我不会在此停留太久,再说那个人去了捉鱼稍后便可返回,你最好别让他有所察觉。”   “若是夜里待库库力睡熟了我再过去如何?”达杰说道。   “库库力?”路亚愕然,“你说的是前去捉鱼那个人?”随即皱眉怒声道:“你夜里到我那山洞做什么?谁赞同你来的?”   “这…”达杰搓着手不知如何答话。   路亚笑了笑和声说道:“你们与那三人交手情况如何?”   达杰简单讲述了一番。   路亚心道:“幸亏我提醒你他们的教主将赶来,若迟得一时半刻,你是在劫难逃!肖雨楚,你若再不返回找寻我,那便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达杰见路亚不言不语但面色不断变换不由问道:“路亚,你怎么了?”   路亚回过神答道:“没有,我问你,在你们教主到来时骑马逃走的那两人是什么来历?”   达杰道:“教主及其他首领猜测是天星堡之人,其中一人极可能是天星堡堡主。”   路亚道:“他们怎会有我们突厥独产的贺兰?”   达杰道:“据教主讲那是天星堡人明偷暗抢而去。”   路亚愕然皱眉道:“不是‘明抢暗偷’,而是‘明偷暗抢’?”   达杰点头道:“不错!教主是这样讲的,鬼手统领也曾提示应是‘明抢暗偷’,但教主说该当叫作‘明偷暗抢’,因为若是有人胆敢明抢便是找死,所以只能在明里趁人不注意偷了去,而这又等同于暗地里的掳抢,因此称作‘明偷暗抢’才正确。”   路亚闻言想了想自语般喃喃道:“他们汉人的成语是可以擅自更改的吗?呵呵,倘若当时肖雨楚在场,必定嘲笑讥讽一番,甚至极有可能令他们笑掉大牙。”   “你在说什么?”达杰愕然问道。   路亚回过神说道:“没什么,我还是捉紧离开的好,免得让那库库力发觉异常,我曾听说你们教对叛教之人及泄露教内机密之人所施的酷刑极其恐怖。”   达杰闻言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战,稍后忽然自背负的包裹中取出一个以油布包着的东西递向路亚道:“给你留下的油饼,想必你连日来尽吃油腻干硬的野禽畜之肉,消化一定不大好吧?”   路亚望着递至身前的油布包不由有些感动,轻轻说道:“你如何会知晓一定能够见到我?”   达杰道:“我确实不知晓能否见到你,但只要有一分的可能便要为你留着。”   “谢了!”路亚抢过油布包便急急离去头也不回,实是担心自己一时心软说错某些话。   一个人被自己利用,却对自己如此关怀体贴,而利用的目的却是为了自己的心上人,对于关心自己所以甘心被利用之人却毫无欢喜之意,此等感受心境,相信换做任何人都会生出不忍及愧疚之感。   路亚咬牙暗暗喊道:“肖雨楚,你这个没心肝的坏蛋!我恨你!”    第三七九章 雨中山洞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密布的乌云遮蔽了黄昏的余辉,转眼间天地间皆是连绵无尽的雨丝。   肖雨楚与俞清柏站在可遥遥俯瞰孔雀门的一处山顶,不顾浑身上下已是湿淋淋一片仍自在原处指指点点详加议论。   俞清柏指着内中右侧一处房舍说道:“那便是家兄俞文廷的房屋,房屋后紧邻的便是龙珊妮的住处。”   肖雨楚笑道:“真正的孤男乖女,如此紧邻双双开窗伸手及触,不发生事端才是怪事。”   俞清柏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说道:“楚兄弟的视线在雨夜中有否阻碍?”   肖雨楚道:“与昼日里下雨无多少分别。”   俞清柏道:“如此我们待得天色完全入黑便摸进去。”   “不可!”肖雨楚摆手道:“刚刚入夜人人皆未入睡,而且或有开窗之人及走动之人,我们要等至所有人准备安歇…不,已经安歇之后再摸进去才算最为恰当。”   俞清柏闻言想了想道:“兄弟言之有理,可是,如此在雨中干自等待也不是法子,浑身湿漉漉的并不好过,即便是运功烘干亦是徒劳。”   肖雨楚道:“请白兄印象中附近有无可供避雨之处?”   俞清柏思索一番拍腿道:“有了!曾经与柳师妹去过的山洞便离此不远,我们赶到那里避雨可好?”   肖雨楚道:“哪有比此更好之处?自是再好不过,赶紧带路,如此落汤鸡般正如司空涧的口头禅般~真‘他奶奶个熊’的难受!”   嬉笑声中两人一前一后奔向山峰另一侧。   “就在前面!”俞清柏脚下丝毫不停指着前方说道,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心头一震不由齐齐停下脚步。   “什么声音?”俞清柏侧耳倾听着说道。   肖雨楚道:“声音好似正是自前面传来,难不成是…”   “山洞!”两人齐声轻呼道,随即同时竖起右手指“嘘”了一声,相顾间不由各自抿嘴窃笑。   “这是什么声音?”俞清柏悄悄朝前挪了几步,肖雨楚急忙跟随立在俞清柏的身侧,侧耳听了听之后说道:“好像是一女子,似是生病了一般呻yin,难不成是被蛇咬了?这可片刻耽误不得,我们这便过去瞧瞧。”   俞清柏拉住肖雨楚笑了笑道:“楚兄弟难不成对男女之事毫无所知?”   肖雨楚诧道:“男女之事?听这声音分明是一女子,想必不是生病便是受伤,抑或是被蛇咬了,关男女何事?”   俞清柏不由艰涩的笑着摇摇头道:“也不知是哪一对男女在此行那男女之事,但极有可能便是孔雀门之人。”   肖雨楚微微皱眉想了想不由失笑道:“噢,我明白了,呵呵,原来如此。”随即惊声道:“难不成是龙珊妮?”   俞清柏闻言微微吃惊,再仔细倾听一番摇摇头道:“不是。”   肖雨楚愕然道:“不是?你如何知晓?你…难不成曾经听过?”   俞清柏闻言点了点头。   “你偷听?你…竟有此癖好?”肖雨楚不解道。   俞清柏笑出了声说道:“兄弟哪里话,我曾经偶然之间听到过,却也不只一两回,所以如此肯定。”说罢摆摆手续道:“我们过去瞧个究竟。”   两人掩着身悄悄前行。   此时的天色已渐渐转暗。雨天天色必然是暗黑的早一些但全黑的晚一分,暗黑的早是因雨雾遮天蔽日所致,而全黑的晚则是空中雨雾反射光线而为。   俞清柏道停下脚步轻声道:“应该就在前面,天色暗了兼且下着雨,我瞧不清楚,你能否瞧得清楚?”   肖雨楚点点头道:“我已瞧见了洞口,请白兄随在我身后,天色暗了且下着雨,他们应该难以察觉。”   俞清柏应了一声道:“此山洞并不深,可一目了然瞧到全境,你稍后将他们的体貌特征传音于我,我当可猜出是门中何人。”   两人终于抵达洞口,俞清柏传音道:“瞧见了没有?”见肖雨楚不答便再次传音催促道:“到底瞧见了没有?”   只见肖雨楚低下头传音道:“这是做什么?”   俞清柏道:“是否一男一女脱光了?”   肖雨楚道:“你如何知晓?你也瞧得见?”   俞清柏道:“还用得着瞧吗?快瞧瞧男子是谁?女子又是谁?”   肖雨楚稳下微显紊乱的心绪咬了咬牙再次望去,随后道:“不认得,从未见过。”随后再次低头道:“他们这是…做什么?”   俞清柏不耐的说道:“你是天真无知还是大智若愚?以后你成婚后和你娘子还不是一样?只不过不必如此鬼鬼祟祟躲到山洞罢了。”   肖雨楚愕然,随即喃喃道:“我与娘子紫莺以后也要如此?”   俞清柏见肖雨楚沉思不语便以肘臂撞了撞传音道:“快瞧瞧男子何等样貌?还有那女子。”   肖雨楚瞧往洞内,随即道:“男子满头大汗,眼珠瞪得大大的!”   俞清柏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说道:“满头大汗或者表情与样貌有何关系?我说的是样貌!”   肖雨楚点点头道:“男子二十上下年纪,样貌算得上俊俏,像个公子哥,而且额边留有一撮微微卷曲的发丝。”   俞清柏微一思索道:“齐风梧?难道是齐师弟?”随后连忙道:“那女子样貌又如何?”   肖雨楚道:“女子瞧不清楚,好像在哭。”   俞清柏皱眉道:“哪里会是哭?头发样式如何?”   肖雨楚道:“头上左右两个圆形发髻,犹如丫鬟一般…咦?不会是丫鬟吧?”   俞清柏点了点头,随即略一思索运聚功力低沉而悠长的吟道:“齐师弟~你好大胆~”   只听洞内一声惊呼,随即男子的声音喝问道:“谁?”   俞清柏道:“齐师弟,着好衣衫说话,来者俞清柏。”   “俞师兄?”洞内男子充满惊恐的声音传来,俞清柏与肖雨楚运功倾听,发现洞内之人不知是因受了惊吓而呆滞抑或是慌了神不知所措,片刻光景竟毫无动静。   俞清柏与肖雨楚互望一眼,肖雨楚传音道:“洞内之人是否以为孔雀门群起而来兴师问罪而惊恐畏惧?”   俞清柏当即说道:“仅我俞清柏及外来的朋友两人前来,我们刚到此处找寻避雨之处才恰巧赶到,孔雀门我们还未曾进入,你不必害怕。”   两人运功之中终于听到窸窸窣窣的穿衣之声。   少顷俞清柏拉起肖雨楚的手,肖雨楚当即会意牵着俞清柏之手举步入洞。   两人刚刚入得洞内行了两步,俞清柏忽然驻足传音道:“他们两人是否已穿戴完毕?为何一声不响的?他们做出何等姿态?”   肖雨楚回复道:“两人已穿好衣衫,男子直愣愣的望着此处,面上尽是惊惧之色,女子则背对着我们。”   俞清柏当即说道:“齐师弟,你们身上有否带得火熠子?记得洞内摆有油灯盏,还不速速点燃?”   肖雨楚见那男子俯身凝神观察两人所在之处,虽然洞外同样暗黑,但在漆黑一片的洞内朝洞口方向望去想必该当有一丝虽然极其微弱但依稀可辨身形举止的光线,于是传音道:“你那姓齐的师弟正歪头歪脑的望着我们所在之处。”   俞清柏当即喝道:“你歪头歪脑的瞧些什么?以为我瞧不见你吗?还不速速点燃油灯?”   那齐姓男子“哦”了一声慌忙寻找身上的火熠子,随即急急擦划,该是因为过于紧张,两只手竟是颤栗不已。   终于“嗤”的一声响中,火熠子的一端腾的燃气火焰随即转为如米粒般大小的幽蓝色火苗,油灯被点燃,洞内当即有了光亮。    第三八零章 巧探境况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肖雨楚倒是无甚分别,但对于原本一直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的俞清柏及那一男一女来说,这一盏油灯的照射当真是奇亮五比,甚至还有些刺眼。   洞内的一切景物及境况已尽收入俞清柏的眼内。   只见男子一脸惶恐,待见到肖雨楚微微一愕,随即摆出负罪般的哭丧脸垂着头望向俞清柏,那女子却是始终面朝洞内背对着两人,右衣袖轻轻举着遮住半边脸,想来此时此刻必定羞愧难当。   俞清柏望了望那女子的背影说道:“是否是小霞儿?”   那女子闻言身躯微微一震,随即半转过头仍然遮着面微微屈身羞涩的道:“回二少门主,是婢子。”说罢粉颈更是低垂。   俞清柏怒瞪着那男子道:“齐师弟,你不守门规与门内的丫鬟私通该当何罪?”   那男子正是俞清柏之父俞正轩门下的弟子齐子浓,此时闻听俞清柏的问责当即“噗通”一声跪下凄声道:“俞师兄!师弟知罪,还望师兄高抬贵手!”   俞清柏“哼”了一声道:“还有小霞儿,你不守妇道与人偷情还知不知廉耻?”   小霞儿转身跪下垂首哭泣着说道:“小霞儿知错了,还望二少门主责罚!”   齐子浓忙道:“俞师兄,你如何责罚我都可以,无论给我冠戴任何罪名亦愿一力承担,但求师兄千万不要张扬或告知他人此事,否则小霞儿今后如何做人?”   “如何做人?”俞清柏怒声道:“你明知如此小霞儿便难以做人,却为何要做出此等事来?你说,你们已经多久了?是否是你勾引的小霞儿?”   “我…我…”齐子浓满面羞惭的望着俞清柏,竟不知如何措辞,却听一旁的小霞儿说道:“齐公子并未刻意勾引婢子,是婢子不知羞耻。”   俞清柏道:“你们竟然相互为对方开脱?”   肖雨楚此时开口道:“清柏兄,可否听小弟一言?”   俞清柏道:“你要为他们求情?”   肖雨楚道:“正是,他们看似两情相悦,但未曾婚配却做出此事委实欠妥,可是,如果贵门知晓此事,清柏兄的这位齐师弟即使不被扫地出门,亦必定受到重重责罚,而这位小霞儿更是难以见人甚或性命堪忧。”   “性命堪忧?谁说要杀她?”俞清柏愕然道,随即恍然道:“你是说她会含羞自尽?”   肖雨楚点头道:“小弟推测有此可能。”   齐子浓见状连连磕头,口中喊道:“求俞师兄开恩,俞师兄开恩啊!”   “闭嘴!”俞清柏喝道,齐子浓当即闭口不语,望望俞清柏继而瞧瞧肖雨楚,眼中尽是恳求之色。   肖雨楚传音道:“清柏兄,不如网开一面给他二人留一条生路,他们感激之余或可将贵门中的事项及境况详尽告知与我们呢。”   俞清柏望了眼肖雨楚沉吟不语。   肖雨楚开口道:“清柏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让这位小霞儿姑娘保得名声乃至性命,而这位齐公子能够留在门中,乃是清柏兄积德行善之举,以后当会受到福报,何乐而不为呢?”   齐子浓闻言忙道:“俞师兄,师弟日后定会追随拥护俞师兄,以师兄惟命是从,愿肝脑涂地永不反悔!”   小霞儿在旁亦自带着羞怯说道:“小霞儿甘愿做牛做马谨遵二少门主示下。”   俞清柏望了望两人继而望向肖雨楚,见肖雨楚面带微笑点了点头便道:“也罢,看在楚兄弟求情的面上,亦看在你两人真心悔改,清柏只当今日之事未曾发生过!”   齐子浓与小霞儿心头大喜,感激之余连连磕头。   俞清柏冷冷望着两人,肖雨楚连忙传音道:“清柏兄,好人做到底,快快让他们免礼起身吧,问他们些正是要紧。”   俞清柏摆手道:“快起来吧,齐师弟与我乃是同样辈分,纵使有过亦不必如此,小霞儿也不必如此。”   齐子浓连连道谢起身,见小霞儿亦自跪地不起便搀了起来。   肖雨楚见俞清柏瞧了瞧两人便望向他处闭口不语,于是望向齐子浓说道:“清柏兄许久一段时日未曾回归,不知门内有何动向及言论,还望齐公子不吝告知。”   齐子浓闻言急忙道:“楚公子称呼在下为子浓便是,称呼公子着实折煞在下了。”   肖雨楚道:“我与令师兄俞清柏兄弟相称,齐兄又与清柏兄为同门师兄弟,大家便是同辈,我想大家不必迂腐客套讲究礼数了,小霞儿姑娘嘛…既然是齐兄的知己,我们亦全当平辈而论。”   小霞儿满面羞红连忙欠身道:“婢子不敢。”   正当俞清柏因不知从何问起而踌躇之时,肖雨楚略作思索道:“这样吧,齐兄晚些光景回到门内无甚紧要,但小霞儿若是晚了或许令人起疑或盘问,越是多有耽搁越增不可预测的变数,现下雨势仍不见趋弱,小弟打算背负小霞儿姑娘将她送回门内,在此期间清柏兄可向齐兄详细探听门内境况,小弟护送的一路上,只希望小霞儿姑娘将所知之事略加告知,待小弟返回后转告清柏兄以作参详,不知如此可好?”   俞清柏与齐子浓略一思索便齐声道:“如此甚好!”   肖雨楚脱下衣衫道:“烦请齐兄或清柏兄将衣衫脱下借为一用,若小霞儿姑娘身上淋湿回到门中,难免不易解释。”   齐子浓不假思索便脱下外衣,随后茫然望着肖雨楚。   肖雨楚道:“给她蒙头罩上。”   当齐子浓的衣衫罩在小霞儿头上之时,肖雨楚早已背转身半蹲在小霞儿身前,待小霞儿羞涩扭捏的负到肖雨楚背上之时,肖雨楚将手中的衣衫再次裹上小霞儿的上身部位急蹿而出,身形眨眼间没入雨夜黑暗之中。   肖雨楚此举意欲何为?俞清柏若未得解析或许永难明白。   在齐子浓未曾开始讲述门内境况之时将小霞儿带离,小霞儿便不知齐子浓所述为何等内容,而肖雨楚名言在路途上问询小霞儿门内之事,如此一来齐子浓亦无法知晓小霞儿向肖雨楚所讲述的大体事项,既然如此,齐子浓与小霞儿意欲胡编滥造已不可能,因为肖雨楚若此行顺利,过不了多久便即返回。   除非齐子浓甘愿站在俞清柏的对立面,趁着夜色在山洞实施偷袭一举将俞清柏制服,而后伏在洞口静待肖雨楚归来暗施毒手料理或制住。   肖雨楚并非未曾想到此节,但基于齐子浓方才感恩戴德、惊喜不已的神情,已然放下心中所有的担忧。   果然,当肖雨楚凭借暗黑与夜雨将小霞儿安全送达住处门外之后返回之时,齐子浓已将所有知晓之事全然道出。   肖雨楚坐在山洞一端运功将衣衫烘干,俞清柏忽然道:“关于云翠的死,门内有何议论?”   齐子浓道:“此前大家都以为此事乃俞师兄你所为,但如今看来应该另有他人。”   俞清柏恨声道:“何来‘如今看来应该另有他人’?你也不必见风使舵尽拣好听的来说,至少目前为止门中所有人尽皆认定是我所为!是也不是?”   齐子浓默然垂首,随后道:“自出事那天起直至今日,有好几人不断游说俞师兄的所作所为,说道俞师兄的恶行天理难容,许多门人不断听闻便也就信了。”   俞清柏道:“你也信了是吗?”   齐子浓道:“在今日之前…确是信以为真。”   肖雨楚忽然道:“那些游说之人都是何人?”见齐子浓愕然望来便续道:“若未猜错,想来皆是与大少门主极其亲近之人吧?”   齐子浓闻言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继而道:“此外另有些与龙师嫂交往较近的门人。”    第三八一章 潜入险境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如今,孔雀门中绝大部分人经过游说与灌输,尽皆认定奸杀之事乃俞清柏所为,如此即便俞正轩出关,俞清柏在众口一词之下将百口莫辩。   俞清柏当然深知此中道理,因此只是皱眉思索愁绪不展。   肖雨楚忽然问道:“清柏兄若提前赶来,贵门如何处置可曾有何说法?”   齐子浓想了想道:“这个子浓不知晓,只是每夜大少门主与龙师嫂及与他们较为接近之人总是共处一室,似是商量些什么,直至很晚才各自散去,至于所谈内容,他们好似刻意压低声音,外面之人哪怕是片言半字亦难以听得真切。”   肖雨楚道:“每夜?”   齐子浓点了点头道:“最近几乎每夜。”   肖雨楚望向俞清柏说道:“清柏兄,我们今日是否该前去碰碰运气?”   俞清柏知晓肖雨楚之意为夜里潜入门中,若是他们共聚密议即可探听一番,思索间面朝齐子浓道:“我娘近来可是安好?”   齐子浓道:“二…嗯…师娘身体安好,只是整日愁眉不展稍见憔瘦。”   往日孔雀门之人在门中大都称袁淑芝为师娘,俞清柏的娘亲则称为二师娘,若以先后大小分别称之为大师娘、二师娘倒是合乎情理,但在称呼袁淑芝为师娘之后在俞清柏的娘亲称谓前加上二字,稍显排斥鄙夷之嫌,对此俞清柏又岂会不明白?只是久而久之对称谓之别慢慢淡然不予计较而已。   俞清柏闻言微微皱眉面现苦涩,随即道:“我还是想先行悄悄探望我娘,之后再行处理其他事项。”随后朝齐子浓说道:“你先回去,免得许久不见令人起疑,我们晚些时候在悄悄潜入门中,只是…希望你不会令我失望。”   齐子浓闻言一愕,随即道:“俞师兄竟然放我回去?”   俞清柏道:“怎么?难道你会恩将仇报通报泄露我的行踪么?”   齐子浓闻言深深鞠躬道:“俞师兄放心,从今往后我齐子浓必当跟随在俞师兄左右,至此永恒别无二心。”   俞清柏深深望着齐子浓道:“希望你所之言都是出自真心。”   齐子浓道:“子浓所言句句发自肺腑,若有半句谎言愿遭天打五雷轰!”   俞清柏点点头道:“发誓不必如此沉重,我相信你便是,你快些去吧。”   齐子浓深深望着俞清柏道:“师兄,务必多加小心,子浓先走一步。”言罢见俞清柏转过身,便朝一直注视自己的肖雨楚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肖雨楚望了阵齐子浓身形消逝的洞口道:“清柏兄,人心难测,你果真放心让他就此离去?”   俞清柏想了想道:“我只是将心比心,楚兄弟,若换做你是齐子浓你会怎么做?”   肖雨楚不假思索的道:“我当然感恩戴德从此站在你这一边,但此人…依清柏兄之见是否可靠?”   俞清柏沉吟片刻说道:“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子浓心地虽然不敢妄断善良但并非很坏,因此我宁愿相信。”   肖雨楚闻言点了点头道:“但愿如此吧。”   俞清柏在洞内来回踱了几步,忽然望着洞边一角的席子说道:“没想到柳师妹休息所用的席子被这两人糟蹋为龌蹉肮脏的床榻,真是岂有此理!”说罢俯身拾起席子猛劲抖了抖,继而伸手拍了拍再掸了掸才放回原处。   肖雨楚笑了笑观望着洞口各处说道:“你和思晨妹妹经常一同到此处?”   俞清柏道:“何来一同?只是每当师妹生气恼火便离奇失踪,只有我才能够找到她并哄她回到门中,只因有一次柳师妹与我交手输了一招之后转身负气而去,我悄悄跟随才发现她原来有一处非常隐蔽无人知晓的山洞作为生闷气之所,当然少不得对装作熟睡生着闷气的她进行好言相劝,仅此而已。”说着坐在席上左右观望,好似回想着曾经往事的点点滴滴。   肖雨楚坐在席边的一块岩石之上,来回望着洞内各处联想着柳思晨在此洞中的那些光景。   过得许久,肖雨楚道:“清柏兄,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要否趁着雨势未歇现在潜入门中?”   俞清柏点了点头道:“好,我们这便前去。”说罢站起身,两人先后蹿出山洞施展轻功在夜雨中如魅影般掠向孔雀门所在方向。   ※ ※ ※   自从俞清柏被迫逃出孔雀门,俞清柏的娘亲姚氏便在担心与悲痛之中度日如年。她绝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也隐约知晓俞文廷及龙珊妮的阴险图谋,但俞文廷乃俞正轩明媒正娶的正房妻室袁淑芝之子,因此虽然俞正轩一再强调对两房妻室及子嗣一视同仁,但姚氏的自卑心从未曾因此稍有缩减,自己倒还罢了,只是苦了仿若寄人篱下的俞清柏总是窥见娘亲暗自流泪。好在俞清柏对武功的天赋超乎常人,随着渐渐长大,其超卓的武功进境颇受俞正轩的喜爱,当姚氏认为终于可以挺直腰杆之时,俞清柏却遭受诬陷逃离出门,此举极大的打击了忍辱负重全身心培育俞清柏的姚氏的心志,在俞清柏毫无消息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姚氏只有暗自心伤暗自流泪,心中迫切盼望俞正轩早日出关为俞清柏主持公道,好在后日便是俞正轩出关之日,只是儿子俞清柏却仍然杳无音信。   忽然极其轻微的“笃笃”声自窗栅处传来,姚氏吃了一惊轻声道:“什么人?”   只听窗外压得极低的声音道:“娘,是我清柏。”   姚氏闻言大喜,赶忙起身轻轻打开窗栅以颤抖的嗓音说道:“柏儿,是你吗?”   俞清柏轻盈闪入屋内跪下身道:“娘,是我。”   姚氏伸出双手抚摸着俞清柏的脸颊无比疼惜的说道:“你去了哪里?可曾照顾好自己?”言罢忽然警惕的望向已然关上的窗扇说道:“你如何来的?门中之人可是知晓?”   俞清柏道:“孩儿是偷偷潜进来的,孩儿担心孔雀门中所有人欲对孩儿不利,因此不敢名正言顺、堂而皇之地进来。”   姚氏连连点头道:“是,是,柏儿,你还是快些走吧,待后日爹爹出关之时你再赶来,否则让门中之人知晓你夜里赶来,定会群起而至捉拿与你。”   互听窗外传来话语道:“清柏兄,还请令堂压低声音,以免惊动他人。”   姚氏吃了一惊道:“外面是谁?”   俞清柏道:“是一位肝胆相照的好兄弟,有他把守娘不必担忧。”   姚氏闻言轻轻舒了口气,俞清柏连忙相扶娘亲姚氏坐下,随后屈着右腿跪坐在姚氏面前道:“娘,孩儿好想你,这段时日娘可过得好?有否受到委屈?”   姚氏伸手抚摸着俞清柏的双颊道:“娘过得好,只是苦了你,我可怜的柏儿。”   俞清柏双手掌覆在姚氏的双手背眼噙泪水道:“娘,孩儿自小深受爹爹与娘的教诲,绝不会做违背天理的事,娘,孩儿是冤枉的。”   两行泪禁不住潸然而下,姚氏哽咽道:“娘相信你,娘知晓你是冤枉的。”   互听窗外的肖雨楚忽然道:“清柏兄,雨停了,而且瞧情形动静有些不大对劲,还是长话短说先行离开此处为妙。”   姚氏闻言忙道:“是啊柏儿,在你爹爹未曾出关之前,一定先要寻一妥善之所用来藏身,你这便起来快些走吧。”   忽听院外传来畅爽至极的笑声,听来却是女子的声音,只听那女子笑罢娇声道:“逃亡多日的凶犯今日自投罗网,难道还想逃出去吗?点火!”   房屋内外的俞清柏与肖雨楚闻听之下心头一震,同时暗道:“龙珊妮?!”   只听轻微的“噗噗”声连响,庭院之外无数火把先后点燃,火把亮光直冲夜空,只听“哐当!”一声,木制大门被一记重脚狠狠踹开。    第三八二章 针锋相对 - 龙吟鹰啸 - 梁太华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