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个假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接下来几天……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祝大家节日快乐！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今日无更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一章 系统载入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二章 这只毛子似乎口感一般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三章 向黑天鹅港进发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四章 雷娜塔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五章 满月下的自由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六章 魔鬼与非人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七章 混乱开端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八章 再次吞噬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九章 冰川下的王权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十章 大忽悠是怎样炼成的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十一章 正式见面（上）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十二章 正式见面（下）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十三章 舞会开场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十四章 天鹅之死（上）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十五章 天鹅之死（下）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十六章 尾声（上）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十七章 尾声（下）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一章 降临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二章 强化与强制任务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三章 楚大少观察日志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四章 雨夜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五章 不存在的高架路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六章 影子们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七章 奥丁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八章 所谓鲜血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九章 所谓命运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十章 所谓死亡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十一章 所谓终末的鲜花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一章 校园中的文学少女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二章 我爸其实叫李刚哦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三章 路明非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四章 丽晶酒店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五章 必过面试的方法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六章 之前的事ＮＧ重来吧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七章 基因冲突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八章 夕阳下的小路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九章 火花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十章 放映厅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十一章 结局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十二章 列车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十三章 观察报告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十四章 欢迎来到龙类学院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十五章 我就是传说中的单机高玩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十六章 打黑枪有利于身心健康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十七章 最终赢家（？）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十八章 黑夜与冰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十九章 3E考试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二十章 重逢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二十一章 三峡大坝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二十二章 你好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二十三章 青铜城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二十四章 入水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二十五章 龙侍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二十六章 似乎很有营养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二十七章 请叫我雷锋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二十八章 七宗罪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二十九章 平静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三十章 谈话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三十一章 有趣就好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三十二章 入场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三十三章 舞会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三十四章 到来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三十五章 失效的冥照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三十六章 制服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三十七章 烟火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你就不能换个时间出现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路明非刚刚一个急转弯避免了从盘山公路上飞车而下――多亏了学生会老大恺撒的豪车非常给力，布加迪威龙的性能完全可以胜任这种惊险的飘移。 “我只是来提醒你一下刚才的弯道――不然以哥哥你的车技，只怕就和喜欢的女人一起死在这里了吧？” 身着黑色小西装的小魔鬼路鸣泽出现在本应该坐着诺诺的副驾驶座，胸前的领巾上镶着闪闪的水钻，头发似乎也特意打理过，腰板挺得很直，目不斜视正襟危坐，自然而然显出一种凛冽的贵族派头。 “喂喂，你才多大，什么喜欢的女人啊！”路明非的老脸一红，“只是……只是对师姐的感激而已。” 路鸣泽撇了撇嘴，也懒得评说这个一脸猪哥相还拼命掩饰的家伙，“我的年龄可不是你能想象的。我真正看过沧海变为桑田，蚁群般的人类生生死死，如织的王朝交替兴衰。哪怕是卡塞尔学院的昂热校长那种活了一百三十多岁的混血种，他的年龄也不过就是我的一个零头而已。” “昂热校长他……活了一百三十多岁？！” 路鸣泽的其他话路明非只当做是中二病犯了，但是这句话他还是留了下来。 “……希尔伯特・让・昂热，从小就觉醒了血统因而与社会格格不入，对神学产生了很大兴趣。他以优良的成绩在1897年毕业于圣三一学院，毕业后加入秘党，1900年经历过一次龙类袭击后，发誓要杀光所有的龙类给他的朋友报仇。” 昂热的身世这种绝密资料被路鸣泽如数家珍般随口说出，不知为何，在他说到最后一句时停顿了一下，路明非从中感到了一丝嘲笑和悲哀。 “他之所以能够活到一百三十多岁，一方面是因为他强大的血统，表面上评为s级但是实际上还要更高；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独特的言灵，序列号为84的言灵・时间零。凭借这个言灵，他可以把几秒钟的时间拉长到几十秒、一分钟、甚至更多，所以潜移默化之下他的寿命大大增加。时间系的言灵向来稀少，出现过的除了这个也就只有言灵・刹那。” 听完这番话，路明非不禁又想起昨天在屏幕上看到的昂热校长，那种在岁月磨碾下依然生机旺盛的帅气之态，时光给他带来的似乎只有更强的魅力与力量。 “你以后会再听到这些故事的，现在把时间还给你。”小魔鬼突然停止了缅怀般的叙说，“我那边有点事要处理。总之该说的我也说了，泡妞方法和秘籍也都给你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只能看哥哥你的表现了。” 就像是事先串通好了的一样，一个晃神，小魔鬼就换成了开始悠悠转醒的诺诺。 “唔，到了吗？”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丝毫不介意坐在一旁的路明非，并不宽松的礼服裙在拉伸之下令她曲线毕露，这种美景看得路明非又是一阵大咽口水。 “应该……应该已经到了。” 路明非忙看路况，才发现公路已经不再环绕向上，而是平直地向前延展，直到尽头立着一块石碑。 “停在那里，打开远光灯，然后下车。” 毫无意外的又是颐指气使的语气，不过路明非早就习惯了，屁颠屁颠去乖乖停好车，而诺诺却脱掉了高跟鞋，只穿着紫色丝袜就一蹦一跳地在草地上行走。 笔直如剑的光柱射出，照亮了路明非的眼前：山顶没有树木，可能是因为太高不适合生长，只有一些青草；清澈的泉水从一块巨石下流出，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山顶湖。可惜刚下过雨的天空丝毫不让人意外的一片漆黑，不然湖面还可以倒映着星星点点灿烂的天空，这种场景哪怕是只在文学社受过一点点艺术熏陶的路明非也会觉得很美。 “你不会以为这种天气还有星星吧？”诺诺挂起一副揶揄的笑容，仿佛看穿了路明非的想法，“我说的是萤火虫哦。” －－－－－－－－－－－－－－－－－－－ 小巷还是那条狭窄漆黑的小巷，躺在地上的十一个人依然躺着，酒德麻衣看着眼前的人缓缓收起枪支，心中还有些对此情此景的不真实感。 “不用怀疑，事实就是这样的，”墨瑟随意地把枪斜挎在肩上，刚刚进行过一通大忽悠的他显然此刻心情非常好，“我和你的老板是旧识，刚刚我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就是这么简单。” 酒德麻衣沉默了一会儿，不得不接受这个了解释。之前的几分钟之内，这个奇怪的家伙不但叫破了自己的真名，还邀功似的说‘其实我就是那个救了你妹妹和你妹夫的好心人哦’，并且直接点出了他们今晚行动的目的和步骤。 这一连串的秘密披露下来，只能说，她实在想不到除了这个解释的另一个。 再说，这个行事诡异、打扮邪恶，举止神经兮兮的家伙怎么看都觉得和老板那种跳脱的人相性很高，想来成为旧识朋友也不是什么难事。 “另外，我要和你们老板做一桩交易。”墨瑟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早就写好了的纸，特意折叠起来看不见内容，“喏，都在这张纸上。记住，千万，千万不要弄丢了。交易的内容可是和你有关哦～” 听到最后一句话，酒德麻衣本能地涌起一阵恶寒，不过还是接过纸张放入贴身的口袋里――反正这桩交易不是她能过问的就是了。 “我知道你们的目的地，但是减员了这么多也不用去了，接下来跟我走吧。让英灵殿那个臭屁的家伙慢慢傻等！”墨瑟欢呼一声，笑脸的化妆使得他的牙齿看起来都有种鲨鱼般尖锐锋利的感觉，“在烟火炸开之前，先到处逛逛吧。” 酒德麻衣不置可否，毕竟那只看似自来熟或者为了占便宜而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已经放在了她的脖颈前，没有异动不代表之后也不会有异动。 天上突然炸开一团五颜六色的烟火，晏紫、湖绿、水蓝、月白、鹅黄……各种颜色的光芒拼出了一行英文：nono，。 “看来你们为了带孩子还是蛮拼的，”墨瑟挑了挑眉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妩媚与杀气并存的俏脸，“不过呢，我们所等待的，可是一团更大、更大的焰火啊！” 第三十八章 燃烧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真是见鬼啊……’ 13号一脚深一脚浅地在隧道中前进，手中便宜的智能机屏幕上显示出的是一副蛛网般无比复杂交错的地图，时不时他就得停下来看看四周，校对一下目前的位置。 阴湿的环境使得作战服的表面都起了一层水珠，隧道顶端也滴滴答答的不停滴水，混乱的磁场连带着干扰了他的机械表，令他只能不停地加快脚步不敢停留。 霰弹枪的握柄湿滑，特别是因为之前还在不小心水里浸过一次，他不太确定火药有没有进水。 总之，真的糟透了。 13号叹了口气，伸手抓了抓几天没洗的乱糟糟的头发，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几天前他去的网吧的烟味。比起在这种不详的地方到处乱撞，还冒着实实在在的生命危险，他更愿意坐在电脑前一边打星际争霸一边吃泡面。 额，顺便可以指导一下什么在人生岔路口迷茫的小羊羔们？ 他犹记得那位一脸衰样的小青年，在他标准的发音辅导下企图进入高等学府，逆袭白富美。 还是稍微忍一忍吧。 他吸了吸鼻子，以往在猎人网站上也没少接各种奇葩任务，什么钻海底沉船、探寻深山老林、搜索鬼宅之类的都做过，刨人祖坟盗墓的缺德事也是家常便饭，他都这么做过来了——而这一单奖金有500万美金。美刀的强大购买力，13号身为在美国浪迹多年的穷苦人士自然是心知肚明，因此在任务一出现时他几乎想都没想就立马接了下来。 到时候拿了钱，就可以开着豪车去**如林的沙滩上泡妞了！ 总之如此慷慨的发布人他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第二个，所以这一次任务做完后，有了足够资金的他便要金盆洗手、从此逍遥自在！ 太过美好的未来畅想让他不由得傻笑了几声，随后意识到还在任务进行中，这样做似乎容易暴露位置。盯着发光的手机屏幕，以命运三女神命名的奇怪隧道此刻看来也带上了一点亲切，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义无反顾地再次钻进了隧道当中。 只是，那位3d投影出来的少女的眼神依然残留在他心中——仿佛他即将死去。 －－－－－－－－－－－－－－－－－－－－－ 教堂。 构成隔间的木制挡板上镂空着藤蔓般的图形，细小的空白也不能让人窥见对面，反而选取了一层薄薄的纱帐形成了中间层。 楚子航独自一人端坐在座椅上，宽阔的肩膀和有力的身躯似乎挤满了本来就狭小的忏悔室隔间；村雨静静地横放在他的膝头，有些凌乱的黑发垂下、掩盖了双眼。 一副肃穆庄重的表情，脸孔虽然帅气但是冷峻的宛若冰山，棱角分明。 冰窖作为学院的重地，一共有三个入口：英灵殿，图书馆，还有教堂。执行部的专员大多在满世界到处飞，学院内部的武装力量不多，所以两个学生团体兼暴力组织的领袖，也分别分到了守卫两个入口的任务。 楚子航遣散了本来按计划要和他一起守卫在这里的其他狮心会精英，独自一人保持着混杂神父的肃穆与信徒的虔诚这种精神状态，端坐在小小的忏悔室里。 他知道，通过监控摄像头，在中央主控室的几位教授现在应该已经因为他的不作为变得很着急了。 沉默的等待中，潜在于血液中的力量悄然活化，贯通了他的每一处脉络与肌肉，刺激地黄金瞳也微微发热。五感成倍地提升，尽管没有恺撒的言灵·镰鼬强化的那么夸张，不过忏悔室外逐渐放大的细微脚步声倒是被成功捕捉到了。 他推开木门，校服披散着，反握长刀，看着站在教堂中心仰视十字架的入侵者。 入侵者，她的身材非常娇小，只有160cm左右，不过身材发育的弧度非常完美，穿着一身紧身带兜帽的作战服，脸部用白色的面具遮掩。 面具之下是一张怎样的面容？ 楚子航没有去思考这个纯粹浪费脑力的问题，相比这个，那双同他一样的瑰丽的黄金瞳显得更加引人注目。突然间，他有了一种找到了同类的感觉——一样的血统，一样冰冷的性格。 “你就是我的对手吧。” 才说出一句话，楚子航就发现自己着实没有口才方面的天赋，这也是他为什么平时在狮心会的决议上从来只表示赞同和否决、而从不争辩。这种句子，至少让他来回应下去是没有办法的。 果然，对面的人依然保持着一种非常好好学生的站姿一动不动，只是将盯着十字架的目光转向了他。 “另一边应该已经开始了。” 可能是出于礼貌，娇小的入侵者还是回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她的声音就像山谷的风掠过灌木般的清新，可惜带来的是另一个谈话僵局。 “……那我们也开始？” 楚子航觉得说出这句话时他的语言中枢都在抽筋，同时那种属于同类的认同感又大大加深了一步——如果路明非在这里，大概会一边发囧一边吐槽‘能够三无到这个程度的对话还真是辛苦了’——全身裹在作战服里的女孩点了点头表示应许。 场面再次停顿了一下，楚子航似乎有一瞬在纠结所谓的“到底该怎么样开打”，但是最终，他还是非常朴实地以抽刀离鞘作为一个信号。 “言灵·君焰——” 烙印在血液中的古老语言从他的口中咏唱而出，属于龙类的力量完全释放，伴随着不可知的龙文升腾起烈焰，高温扭曲了周围的空气，发热的长刀似乎渴望着什么来发泄战斗的**。 “言灵·君焰——” 只落后了几秒钟，对面的入侵者也开始以同样的节奏同样的语速运作起相同的言灵，致命的火焰与高温直接将木制的长椅烤成发焦的黑色。 两双一并越来越炽热发亮的黄金瞳对视着，准备以言灵对轰这种最原始简单的方式交战。 先是，燃烧。 第三十九章 战斗开始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轰――” 巨大的爆鸣声从教堂内部传出，烈焰伴随着冲击波、呈锥形打碎了每一块彩玻璃，高温和爆炸燃尽了一切内部的可燃物和装饰，最终只留下承重柱和水泥墙这种刚性结构。 “果然，就如同某句名言，‘爆炸即是艺术’！” 在冥照的遮掩下，墨瑟就那么大喇喇地站在摄像头底下观望着教堂，一脸激动地看着教堂内不停喷发出的火焰，双臂大张仿佛要拥抱些什么，或者说就是在欣赏一场精彩的动作片。酒德麻衣暗自叹了一声，处于半挟持状态的她只能跟着墨瑟一直看戏打酱油，也不清楚计划中她需要抵达的英灵殿那里怎么样了。 什么？你说那些队员怎么办？麻衣酱表示管他们去死啊。 观赏着火光冲天的教堂，墨瑟顺便问上了一句：“我说小麻衣啊，皇女的镜瞳有这么强吗，感觉平时完全没看出来啊。” 酒德麻衣心下一惊，同时对‘这个人果然是和老板臭味相投的朋友’这个猜测更加落实，不过口头上自然是什么都不说保持沉默。 “why.sorious！” 墨瑟耸了耸肩，貌似有点扫兴。“好吧好吧，你们的计划最终是放出康斯坦丁对吧？别那样看着我，我知道的多了去了。嗯，我可以保证结果会出岔子，所以，想要去见识一下吗？” 诡秘的微笑逐渐扩散放大，酒德麻衣不爽地暗啐一句――很多年来，她都没有处于过这种被动的地步。从来都是她用女王般的霸气震慑全场，外加有薯片妞作为智囊团和后勤人员，三无少女做强力打手，便总是能够掌控全局、顺利执行任务达到目标。 完全没想到，今天她会被一个‘小丑’这么牵着鼻子走。 “行了行了，不要一脸郁闷了～你们不也经常是被你们的老板玩的团团转吗？比如带孩子什么的。我和你们老板可以一个级别的人物啊，区别只在于他喜欢布局，我喜欢破局。跟我看龙王康斯坦丁去，走起！” －－－－－－－－－－－－－－－－－－－－－－ 英灵殿，这栋建筑被冠以北欧神话中英灵聚集之地的名字，而它的功能也确实如此――高大的墙面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照片，照片下方详细地标明了姓名和生卒年月。 这些人都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献身的英雄，他们的面容会被记载在这面墙上，让一届又一届学生瞻仰并崇敬。 英灵殿的中央摆放着一尊巨大的雕像，赫然刻画的是北欧神话中的主神奥丁的模样，八足天马斯莱布尼尔扬蹄嘶鸣，奥丁头戴金盔、独目威严，肩上停留着代表思维和记忆的两只神鸦，手臂肌肉贲起，持握的长枪冈格尼尔闪着奇异的光泽。 恺撒此时就坐在正对着雕像的橡木长椅上，低着头摆弄着两把加强版的**，猎刀狄克推多也平放在他身旁。 “还没有来吗？” 他发出一声近乎叹息的疑问，同样守卫在英灵殿里的学生会精英们没有答话，他们也纷纷感到不可思议。 明明教堂那边都交上火了，为什么英灵殿这里还没来一个人？难道是因为人多所以怕了？也不应该啊，冲进校门的起码有十几个人，英灵殿也不过就十几个人，怎么可能会怕了不敢来？ 恺撒露出一丝苦笑，似乎连他闪着光泽的金发都不那么耀眼了。 通过一直保持释放的言灵・镰鼬，他准确的监控着百米内的一切声响，心跳声、树叶落地声、甚至蚯蚓的掘土，在花费了十多分钟进入到这种完全监控状态后，他有自信任何生命体只要进入这个范围都会被他发现。 可惜的是，人家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不来迎战。 “啪――” 突然间，一声脆响，整个英灵殿的灯光尽数熄灭，周围变得漆黑不见五指。几乎是在灯灭的同时，一溜的打开保险、举枪声传来，恺撒也下意识握紧了双枪。然而，在他的言灵・镰鼬的感知范围内，并没有出现其他的声音。 “都不要慌，保持警戒……诺玛，你在吗？请回答。” 以往随叫随到，贴心管用的学院总控人工智能诺玛此时没了声息，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如果说这是敌人袭击的一部分，那几乎是不可想象的――诺玛的电能并不是由一处供应，而且供应电能的地方无一列外都深埋在冰窖之中，通过到那里需要经过强大到连龙类都不可能正面硬抗的保卫措施。如果那些敌人入侵到了那里，恺撒相信数十万伏的静电和高能激光网会教他们做人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方法可以关闭诺玛，那就是拥有足够高的权限，直接下达命令。 这年头虽然谍战片层出不穷，各种计谋也趋于高智商化，但他还是相信卡塞尔学院内部应该不会出现内应之类的东西。龙类是混血种的死敌，没有任何可回旋的余地。 “叮――” 悠扬的声音从一侧响起，那是再耳熟不过的底层电梯抵达的声音――这个时候，有人从冰窖里上来？ 恺撒皱了皱眉头，他希望上来的是一位研究人员或者校长，来给他们解释诺玛出故障的原因。 电梯门开了，有人走出来，没有心跳声。 瞳孔骤然收缩，这一瞬间，恺撒觉得自己的心跳完全不受控制地快速搏动起来――那个人全裸着，身上覆盖着大大小小的铁灰色鳞片，骨骼突出，双眼呈暴虐的金色，周身有烈焰缭绕。宛若地狱恶魔。 “开火――” 不需要先去请示，不需要再去判断，从血脉深处传来的压迫使他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个鬼东西到底是什么。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到失真变调，不过所有人枪口一齐吐出的火舌给了他一些安慰，这让他觉得可以战胜眼前的恶魔。 这应该是一次干净利落的战斗，当机立断与完美的配合消灭了敌人。 接着，便是在所有人见鬼的目光下子弹化为了空中悬浮的铁水，最后无力地落下，烧蚀地板。 对啊，没有电了，所以电梯门开不了，他是……它是直接烧穿了电梯门走出来的！ 第四十章 新的时代（一）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哦哦！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啊！” 酒德麻衣被墨瑟扯着奔跑起来，而她的双眼则注视着前方和教堂一样上演爆破的英灵殿，心中满是不可置信。 “没错没错，就是这副很棒的惊讶的表情，亲爱的忍者小姐！你所看到的就是失控了的康斯坦丁在玩爆炸，这烈度简直赶得上之前教堂里的两位一起对轰……哈，那个就是学院的两大社团之一学生会的老大恺撒。” 墨瑟幸灾乐祸地为她指出那个被爆炸轰飞到英灵殿外的倒霉蛋。 可怜的恺撒为了卸去动能不得不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这就导致他精致的白色正装已经沾满了灰尘，一头耀眼的金发也显得乱糟糟的，帅气的脸庞上也沾了不少爆炸熏出的黑灰。 **双枪早就被抛弃在英灵殿里面，他只来得及把他的猎刀抢救出来。 “看起来好像不怎么样？” 酒德麻衣双手抱胸，适应了现在处境的她恢复了以往的淡定从容，正一脸高冷地和墨瑟一起站在一旁看戏。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人家背后的加图索家族有钱，动辄几千万美元都是小事，他本人也是mint俱乐部的会员（实际上确实有个这样的豪华顶级俱乐部，不过名字叫做m1nt，总部设在英国伦敦），类似我这种土鳖穷人可是难以望其项背的。” 墨瑟摊开手示意她看看那枚小巧的笑脸硬币，似乎是再说‘我就只有这么点钱真可怜’。 酒德麻衣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在她看来，到了和老板认识结交并且还拥有神秘实力的层次后，以亿做单位以下的钱就只是一个数字――哭穷什么的，她只能说来钱的方法太多要不要太轻松。 正在两人观望的时候，数个身穿作战服的学生会精英也紧跟着恺撒的脚步匆匆进行战略撤退，动作标准并带着狼狈地翻滚出来。一声不似人类的吼声从火光冲天的英灵殿里传出，紧接着便是一个狰狞可怕的人形龙类从中大步踏出。 酒德麻衣看着暴走的康斯坦丁深深皱起了眉头。它体表的温度高到极点，身周白气缭绕、还有点点滴滴子弹熔化的铁水正在往下滴落，更不用说它光是行走便可以在柏油路上熔出一个个脚印。 哪怕是君焰，也无法做到这种时时刻刻释放言灵，如使臂指的程度。 她本能地摸出手机联络薯片妞――一般在任务中遇到棘手（情报或资金方面）的事情，她就会立刻拨打薯片妞热线寻求支援――然而墨瑟伸手拦住了她。 “不用操心，这些异变都是在预料之中的，”墨瑟一边说着，一边模仿着金木小天使打架前的招牌动作，用大拇指狠狠扳响食指，“你保持冥照不要暴露，我来解决那头暴躁任性的兄控小龙王。等我完事或者把它引开，你就随你喜欢自由行动吧。” 且不论他的时髦值刷的有多过分，至少酒德麻衣是翻了个白眼，暗道‘这种与老板神似的装逼爱好真是一样的没救了’。 恺撒吃力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刚才的爆炸发生时他的镰鼬还处于完全激发状态，于是悲催地被震得脑袋发晕，外加耳鸣。 在他努力挣扎的时候，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紫色身影，手中用来支撑身体的猎刀狄克推多随之消失不见。 “恺撒学长，看你现在这么吃力的样子想必也需要休息，这把武器就先借我用一会儿～” 没等他说出哪怕一句话，墨瑟便持着那把黑色的猎刀扬长而去。 －－－－－－－－－－－－－－－－－－－－ “哦！天啊！那是什么东西！” 古德里安在中央主控室对着显示屏发出惊悚的尖叫，曼施坦因也同样近乎崩溃――只不过他是对脱线的古德里安咆哮。 “你瞎嚷嚷什么！不就是龙类吗，至于和小姑娘一样放声尖叫？你还戴着睡帽是来扮演圣诞老人的吗！” 一旁的施耐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吸气时肺部发出宛如破风箱一般难堪重负的嘶声。他没有说话，只是拖着小拖车样式的呼吸机在中央主控室慢慢踱步，任其发出搞笑又带有些许恐怖的哐哐声。 “通知所有学生集合，入侵者什么的已经管不了了，他们就是冲着这个东西来的。” 曼施坦因本能地避开施耐德的注视，转身操作起广播系统。 倒不是因为他脸上那条蜈蚣般丑陋的疤痕、或者像改造人一样的塑料喉管和呼吸机，只是这位执行部部长在此刻散发出的杀气太过浓重，与他对视就像眉间被顶上一把打开保险的枪。 “这个东西是校长带回来的，可是我们没有受到任何通知，”曼施坦因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上面大概是一脑门的汗。 “……校长给学生的邮箱发了信息，说选他的课的人在明天开始上课。”施耐德尴尬了一瞬，“我不明白，这么重要的胚胎保密级别应该是s以上的，为什么校长不把行程告诉我们反而通知选他课的学生。” “这充分说明了校长是一位优秀的教育家！” 古德里安为自己终于能插上一句话而感到兴奋不已，挥舞着手中的睡帽洋洋自得。 “安静点！”曼施坦因整张脸都黑了下来，“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古德里安讪讪一笑，顺便将斑点睡帽藏在身后，表示自己不再多嘴。 “呼……为什么要集合学生？我们不可以动用维修部和执行部吗？他们都有着远超学生的丰富经验，行动起来也会更加可靠安全。”作为校风纪委员会主任，曼施坦因负责学校内一切管理和风纪方面的事务，尽管很多学生对他畏之如虎狼，但他实际上还是很关心学生安全的。 “请注意这次事件的性质，曼施坦因教授，”施耐德一边说着一边咳嗽了几声，然而威势不减反倒更加果决，“这是龙类入侵。维修部都是一些精英没错，可他们只是正常人中的佼佼者，对上龙类不可能有一丝胜算。” “至于执行部，这种事件确实是执行部的负责范围和失职，事后你可以向校董会作出对我的处理申请。不过现在，执行部的人在全球各地，校内留守人员不足二十名，我们只能靠学生。” 曼施坦因皱着眉头没有回话，许久，才无奈地叹息一句：“那么，尽量让装备部的人多送一点弹药过来吧。至少后勤方面不要出问题” “这一点请放心，我会去通知他们的。” （昨天电脑莫名其妙不行了，折腾了半天之后只能无奈地重装……悲催啊t－t） 第四十一章 新的时代（二）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那啥……我们躲在这里真的没问题？”13号摘下了面罩，露出他长着两条塌眉毛的喜感脸。 “相信我老唐，想当年我在这里撑过了数百人的枪击，安全性应该是……没问题的。”路明非拍着胸脯保证，只是整个人缩的比老唐还要厉害几倍。 “我说师弟，明天的早餐有什么来着？” “我记得有吐司，三明治，火腿……擦，你这家伙还要闲心关心这个吗！” 路明非指着芬格尔手中啃了一半的鸡腿，整个人都快跳了起来，满心的愤慨激动和食欲。芬格尔炫耀似的使劲撕咬着，时不时还吮吸一下上面的酱汁。 “啧啧，食堂厨师这手艺真是没话说，烧鸡皮焦肉嫩，弹性十足，独特的酱汁更是入味三分。以我吃遍全……全德国的经历来看，卡塞尔学院的伙食也是很棒的。”一位德国人能够用中文把食物形容到这个地步，足以说明芬格尔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吃货。 “那啥，我只是做趟任务、为了赚未来孩子的奶粉钱才过来的，我发誓我没干任何一件违法的事情……等这事完了我能在你们食堂吃一顿吗？”老唐腆着脸凑过去，双眼仿佛冒出饥饿的绿光。 “好说好说，”芬格尔用他还沾着油脂的大手拍了拍老唐，“既然你是我师弟的朋友，那也就是我芬格尔的朋友。事后我请你去食堂吃一顿，想吃什么吃什么――哦，当然是师弟刷卡。” “多谢多谢……” “都闭嘴！你们三个活宝就不能安静点吗！” 诺诺忍无可忍，低声咆哮起来。活蹦乱跳的三人看到美女发话，以及美女手中紧握着的伯莱塔手枪，均表示立马闭嘴，不再扯淡。 之前在公路上意外碰见了从冰窖逃出来的老唐，接着更是撞上暴走的康斯坦丁，吓得路明非和老唐亡魂大冒，幸亏诺诺非常给力，一脚油门就让布加迪威龙飚出十多米，加速到接近两百码的速度将康斯坦丁甩在身后。 随后为了防止人形龙类炼钢炉康斯坦丁乱丢君焰把他们一发入魂，在路诺诺的建议下，三人躲到了自由一日路明非藏身的地方，并且在那里意外的揪出刚从食堂出来的芬格尔。 对于意外找到芬格尔这种事情，路明非表示就和突然有了资源、然后大建却出小学生一样。 除了拆了还是拆了吧。 “轰――” 一声巨响，代表着学院花费不少钱修整的草坪又将烧秃一块儿，也警示着他们康斯坦丁越来越近。 “我去，师弟你们到底对这家伙做了什么，是抢了龙蛋还是抢了公主啊！怎么它一直往这边追？”看到爆炸的芬格尔咋咋呼呼地叫起来，顺便把他手中光秃秃的鸡骨头丢出去。 “你的修辞很有问题！救公主的事情能算抢吗？另外不管怎么看都是你的鸡腿引它过来的吧！” 路明非压低声音继续吐槽，芬格尔也不甘落后，马上接茬：“如果龙类喜欢吃烧鸡的话，我相信烧鸡一定是最好的诱饵，哈兰德・桑德斯上校（kfc的创办者）也一定是混血种，而卡塞尔学院会买下整个百胜餐饮集团！” 诺诺揉了揉太阳穴，完全无法理解这两个人的思维逻辑，为何在龙类都打到面前了还有闲心扯淡。她虽然号称“小巫女”，有着各种奇奇怪怪的性格变化，但也不至于在该紧张的时候还在白烂秀槽艺。 “轰――” 火光再次出现，老唐十分不安地扭动身体――他还等着早点脱身去大吃一顿，然后领取任务500万美元的报酬好好逍遥。如果不幸挂在这里，那可谓是壮志未酬身先死、美元到手没命花。 “诶？那是……楚子航吧！”路明非一双眼睛四下乱瞟，接着发现了在远处飞速赶来的楚大救星，顿时有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触。 “太够朋友了！师弟我推荐你加入狮心会，有这么靠谱的会长一定可以保你生命安全！”芬格尔也大为感动，尤其是看到楚子航已经拔出村雨、念起言灵，一副准备火拼的架势。 “当着我一个学生会的面挖墙脚真的好吗？”诺诺翻了个白眼，不自觉的也加入扯淡的行列，“路明非可是我的小弟！” “我也相信路明非会加入学生会的，”从一边的阴影处传来一个声音，“因为那里有他觊觎的美女哦～” 四个人一愣，接着路明非立刻倒下装死、芬格尔同样倒下并把路明非拉到自己身上做肉盾，诺诺举枪，老唐则快三人一步，冲过去想要制服那个冒出来的人。 他的动作凌厉，手掌呈刁形猛然冲刺，在空中又灵活地抖腕改变轨迹，并指为掌刀。 然而一双带着手套的双手比老唐更快的伸出，避开了他的手掌捏住手肘关节，再托起他的肩膀，以一种很奇怪但有效的方式将老唐掀翻在地。 “不要紧张，诸位，”一张惨白带着夸张微笑的脸出现在几人面前，“是熟人哦。” 有点晕头转向的老唐咽了口唾沫，路明非长舒一口气，诺诺放下枪口，芬格尔更是一个漂亮的鲤鱼打挺站直，握住墨瑟的手使劲摇动。“亲人呐！墨瑟同学，你总算来了！大家都需要你这种和楚子航一样的优秀热心好同伴！” 言下之意是：楚子航已经出去打小怪兽了，你既然来了、就也赶快出去吧。 “放轻松，一只龙类掀不起什么浪花的，”墨瑟不着声色地抽出双手，然后摘下身上的突击步枪递过去，“我想你们应该需要这个？嗯，多少会有点心理安慰作用吧。” 芬格尔的手速在这一刻超越了纵横星际的路明非和老唐，抱住枪支的双手仿佛抱住了人生的希望和未来。 “对了，诺诺学姐，”墨瑟举起手中造型精致的猎刀狄克推多，在空中挽了一个刀花，“你男朋友的刀我借用一下，相信你不会介意？” 第四十二章 新的时代（三）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狂躁的力量在身体中翻涌，如墨般的龙文在脑海中交织出复杂的线条。 以爆血为代价所获得的超a级血统，发出了渴望更多的**。 楚子航按捺下与眼前龙类近身战斗的原始**，在接近它后又拉开些许距离，发动了他的言灵・君焰。 精神如水般从着龙文的引导，显化出高温的烈焰缭绕，吞噬着氧气企图变得更加壮大。在他的驱使下，不稳定的高温火焰凝成一团向前方冲击，瞬息间便将前进道路上的青草焚为焦炭。 可几乎无往不利的高危言灵・君焰，在此刻却丧失了往昔强大的破坏力。 完全无需咏唱，数团同样规模的火焰从那只狰狞的龙类身边出现，无声无息之间就吞没了他的攻击，并以它为中心引发了一场威力巨大的爆炸。 它是青铜与火之王，【君王怒火】这一脉的言灵对它几乎毫无威胁。 楚子航深呼吸着微微焦热的空气，继续低声吟诵龙文。言灵・君焰再次显化，又再次被抵消覆灭,反复如此。 草坪上似乎上演着一出默剧，偶尔回响着若有若无的龙文旁白，主角是火光与爆炸。 然而沉默被打破。 布防在校园各处的学生们被广播集中到此地，他们架起枪支和简易掩体，向着龙王倾斜出金属质的枪弹暴雨。 装备部尽管号称做得出高达、玩得起光剑，可是装备大多具有爆炸属性并且只有极少数经过完备的测试证明没问题。于是在各种易爆高能武器不能投入实战的情况下、他们最多给学生运来了榴弹炮。 “哥哥……” 悠长的呼唤，仿佛从地狱深处传出。缩在角落的路明非打了个寒颤，紧张的四处寻找声音来源，可是那奇怪的呼唤又消失不见，只剩那头龙类的吼声。 老唐感觉自己的心很奇怪地阵阵悸动着。 子弹在康斯坦丁身周熔成钢水，榴弹炮的爆炸同样被它至高的命令所约束，当一切进攻都悬停在空中时，便由它主动掀起一场剧烈爆炸。以它为中心，四周的土地全都变成黑色 楚子航皱着眉头，他看的出来这些子弹炮弹都是在做无用功，在接近它的一瞬间就会被汽化或者控制。可他去正面杠也杠不过，论言灵破坏力也不会有比他更大的――总不能叫那些学生都停止射击然后看着这头龙类横冲直撞吧？ 一抹紫色衣角在他眼前闪过。 －－－－－－－－－－－－－－－－－－－－－－－－－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这喝茶？”守夜人上气不接下气地撞开校长办公室的门，然后看到了正在享用大吉岭红茶的昂热，“你知不知道我儿子刚刚都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了！” “你儿子？”昂热挑了挑眉头，“曼施坦因教授……很难得啊。” “所以我可不想我儿子难得请求我一次，但我这个做爸爸的却无能为力。”守夜人没好气的拿起那壶昂贵的红茶，一饮而尽。“和白兰地比起来差远了。” “你喝掉的这些足以买一打白兰地还要多，”昂热叹息一声，随后站起身从宽大的窗户中向战斗发生的地方凝视。“好久都没见到龙类了啊……” “所以你不应该立刻摆出一副复仇男神的架势，然后抽刀去把那家伙干掉吗？”守夜人软绵绵的陷入沙发中，神情中是说不出的疲倦，“对这种大家伙，我的言灵・戒律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只能看你的了，老朋友。” 昂热轻轻摇了摇头。“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我们这些老家伙是有点落后了。” 守夜人看看他，又看看草坪上正与康斯坦丁对轰的楚子航，不由得撇了撇嘴道：“别开玩笑好吗，学生们再怎么优秀也只是学生。恺撒和楚子航平时一个个牛逼哄哄的――特别是恺撒，居然还有一个队伍全是**边白裙子女生――可要是真打起来，我一个人可以放倒三个他们还不带喘气的！” “他们还有潜力和朝气，我们只剩余热和灰烬。” 昂热从袖口掏出那把雕饰着精美花纹的折刀，让它在指间翩翩起舞如蝴蝶。 “行了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在剑桥其实是在看美女而不是读书……卧槽！那家伙是什么人！” 守夜人脸上的震惊不亚于活见鬼，哪怕是看到康斯坦丁出现时也没这么惊讶，昂热把目光投向他所看着的地方，顿时神色也变了。 －－－－－－－－－－－－－－－－－－－－－－ 言灵・万象天征。 金色在他的瞳孔中一闪而逝，言灵所产生的力场在他的控制下产生引力和同向的斥力、改变他前进的轨迹使其看起来如鬼影般飘忽不定，从而顺利躲过康斯坦丁的两轮轰炸。 于三峡水库的那一战后，吞噬了龙侍的他成功将血统由b级顶端提升到准a级，言灵・万象天征的效果也大大加强，全力可以推动60kg左右的物体。 一层蛋壳般的淡金色弧形膜在他前方出现，抵住了爆炸的冲击和火焰，利用这一瞬的时间，他再次横移避过攻击。 ‘很好，虽然很难缠，但是我能够捞到的特技点就全靠你了。’ 墨瑟的目光死死锁定住康斯坦丁，又是一团火焰向他正面袭来，而他潇洒的腾空侧翻躲过后，立刻接上一个单手翻躲过另一波气浪。 小丑，顾名思义，‘他’确实做过很长一段时间马戏团的小丑。不论是丢飞刀、走钢丝、高空独轮，还是舞蹈、表演高难度杂技，‘他’通通都精通。 这些表演的节目训练出小丑极强的灵活性、柔韧性和平衡性，再加上‘他’专门结合自己的情况接受过一段时间的搏击训练，便造就了‘他’甚至可以和影武者联盟出身、掌握几百种格斗技、一身各种功能的高科技装备、站在正常人类巅峰的蝙蝠侠打几个来回不落下风。 这些本领结合到了拥有非人身体素质的墨瑟身上，配合【疾跑】、【空中冲刺】、【脉冲感知】三个技能，造就了一位极善于闪避腾挪的高手。 不过，他并不是来拖延时间的。 墨瑟紧了紧手中的猎刀，黑沉沉的刀面如镜般光滑，反射着火光。猛然发力，腾空的一刹那开启【空中冲刺】并利用言灵加速，他义无反顾地朝着火光的中心飞奔而去。 （开学了……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浑身提不起劲不想上学……） 第四十三章 新的时代（四）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踏步，挥斩！ 墨瑟双手紧握着猎刀，身形猛然向前突入，以一种简单粗暴但极为有效的方式做出攻击，由于有着周围耀眼的火焰的掩盖，他甚至将双手已经转化为了强劲的肌肉模式。 锋利的刀刃边缘在施加于刀柄的巨力推动下、呼啸出尖锐的破风声，搅扰起一圈暴乱的气流缠绕。就算是能够吞噬子弹的高温火焰，在这一道斩击之下也只能乖乖退却，让出通路，将康斯坦丁散发着炽热的赤红色胸膛毫无保留地袒露在刀锋之下。 康斯坦丁双目金色大放，感受到生命危险后，烈焰的危险等级上升了好几个层次，甚至发出多重连续的爆炸，重叠在一起产生同样不弱的作用力，试图挡开那道凌厉的冷锋。 可惜刀身的横截面过小，再大的爆炸也很难产生什么阻挡作用。 “呲――” 仿佛热刀切过黄油的声音，黑色的刀尖一点点深入康斯坦丁的胸口，表皮、肌肉、筋腱、骨骼……大约寸许深，半尺长的狰狞伤口被这一刀切出。若细细观察，还可以看见其内异常强健的脏器在顺着血液流淌而搏动。 深黑色的龙血就像某种不祥之物，直直的溅射到墨瑟的身上，其内蕴含的极高温几乎要点燃他用伪装变化出的衣物，顶级龙类的血液纯度更是对于基因有一种毁灭性的侵蚀。 感受到身体中黑光病毒奇异的兴奋和不受控制的对抗，墨瑟不得不向后迅速一滚，拉开距离。 在自身状况都未梳理完成的情况下，战斗太过危险。 “吼――” 深可见骨的伤口给本来就在暴怒中的康斯坦丁更添一把火，言灵・君焰范围更进一步扩大，在它越发狂躁崩溃的精神下向言灵・烛龙又迈进一步。几乎在它身周十米之内都化为了火焰的海洋，甚至带有有机质的土壤也被碳化烧焦，完完全全是生命的禁地。 不光如此，成片的烈火更是排山倒海般瞄准了墨瑟的方向，大有一口气将他平推灭杀的威势。 好在草坪上的空间足够宽阔，一阵发足狂奔之下，墨瑟还是堪堪避过危险的火墙。 草坪外，成群架着枪支的学生们此时均对着激烈的战斗发愣，他们没有想到过居然会有言灵能够强大到这种几乎毁天灭地的程度――相比之下，之前那个他们认为已经非常了不起的楚子航的君焰，也不过就是几点火星子――同样的，也没有想象过会有人能够这样和龙王抗衡。 可他们只能非常无力地看着，帮不上一点忙。 太过耀眼的火光使得他根本无法判断康斯坦丁的位置，盯着久了眼睛也不像一开始一样能够对火焰进行敏锐的捕捉――和雪盲症的原理相似，现在他看久了就感觉到处都是红色的火焰和爆炸闪光，根本不要提什么闪避。于是墨瑟索性闭上双眼，用脉冲感知来感应战局。 在这种上帝视角下，战斗果然变得异常容易：跳跃，翻滚，冲刺，爆发言灵。脉冲感知发出的波段在火焰影响下会出现不一样的形状，而撞击到实体、反射回来的便是康斯坦丁的位置。 然而这还不是最大的发现。 墨瑟的嘴角勾出一丝轻笑，一边从容地后仰下腰、接上一个后手腾空翻，一边缓缓挪动所处的位置。绿色的头发有些被烧得卷曲，熨烫的顺滑妥帖的紫色西服也起了褶皱，可只要观看他战斗的人，都会觉得这是一场优雅的交谊舞而已。 无他，只因太过从容。 …… “这……这是怎么办到的！简直不可思议！” 守夜人瞪大了眼睛，几乎是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看那样子貌似恨不得立刻冲出去验证刚才发生事情的真伪――区区一名b级顶端、最多a级边缘的混血种，在没有大杀伤力言灵的情况下，正面砍残了一头龙王？ 若是放在这个晚上之前有人这么和他说，只怕他会当做一个好笑的笑话。 高阶位的龙类对于低阶位的混血种有一种类似龙威的震慑作用，这种作用是烙印在血统中无法改变的，所以也就导致很多混血种在面对高级血统的龙类时一身战力十不存九，甚至连战斗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守夜人还记得他以前年轻时面对龙类的感觉，那种威慑仿佛令心脏都停止跳动。 可惜摆在眼前的事实让自诩为少年天才的他狂挠白发，这个很好笑的笑话在他眼前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好笑的事实。 “确实很……” 昂热觉得发音有点艰难，他看着草坪上那个手持长刀、与龙王争斗周旋的身影，双眼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炽热慑人的金色。 庄园，夜晚，长刀，龙王……梅涅克。 血红色的回忆在这位老人的心中翻腾咆哮，那时时刻刻蜿复盘旋的仇恨毒蛇发出最恶毒的嘶声。百年之前的那个夜晚在他眼前似乎又重新上演，只是换了新的场地和演员。 不，这次不同了。 昂热轻抚折刀上古铜色的繁复花纹，尽管这不是一柄拥有高超铸造工艺的炼金武器，也不可能像一些名刀拥有激发炼金领域的功能，但为了把老朋友断裂的刀头打造成顶尖武器，他几乎用上了一切可以用上的最好技术。 在卡塞尔学院以及董事会的强大势力财力之下，这柄拥有极强韧性、强度、并带有对龙类见血封喉剧毒的折刀出炉了。 随着他精神的激荡，高阶言灵・时间零被下意识的释放出来，周围的一切：守夜人还保持着的诧异表情，茶杯里袅袅上升的热气，草坪上耀眼幻灭的火光……都在他的眼中成倍的放慢。事物被蒙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寂静空凉。 很多年，他都不曾动用过全力，也没有需要动用全力的时候。消磨着其他人寿命与活力的漫长时光，对他而言只是另一把武器――而现在，终于到了这把武器体现威力的时候。 “差不多，到我上场的时候了吧？” 第四十章 新的时代（终）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战局中，爆炸不断地出现，那道紫色的身影也依旧以一种优雅的方式游走在生死线边缘。而就在这种局面持续了一会儿后，令所有观战者惊心动魄的那个人步伐突然放慢下来。 “战场外亲爱的同学们，我需要你们做一个支援，” 墨瑟的声音带着些许轻佻遥遥传来，仿佛他正在进行的不是一场时时刻刻危及生命的战斗，而只坐公交时没带零钱需要借钱。 “用有高爆炸性的武器轰击坐标为（**.*,**)的位置，具体坐标以教学楼和行政楼的第二组基线建立，请务必要动作快，因为我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此言一出，学生们立刻沸腾起来――从一开始，他们就想加入战斗，可惜完全没有插手的机会。装备部更是拉出了一溜的造型古怪的机器，声称‘这是上次实验中最易爆炸的几个样品’、‘因为在试验中反复爆炸甚至撼动了部分建筑结构，所以在引爆几率和威力上完全不必担心’…… 不管这些槽点满满的‘炸药’，他们还特意出动了一架无人机作为载弹工具。貌似是因为附近刚好有一名研究人员闲着无聊，在操控（玩）新研制的无人机飞行。 康斯坦丁处于暴怒之中，现在在它眼里最重要的事就是把眼前这只低贱卑微的紫色虫子撕碎，把那滑溜可恶的四肢一根根拔下来――这件事的重要性此刻甚至胜过寻找它的哥哥。学院这边和墨瑟之间的小动作它完全不放在心上，或者说也完全没空去关心。 “轰――” 相比康斯坦丁的攻击烈度，这次投弹实在有点可笑，况且还不是朝着它来的。它晃了晃脑袋，强忍着更加混乱的精神，继续追杀跳来跳去的墨瑟。 “很有成效的攻击。下面请往右平移二十米，以及往左平移十五米，继续轰炸。” 太过恐怖的烈焰已经不是一开始那么轻轻松松就能够躲得过的，若非仰仗黑光病毒可怕的愈合能力，在近乎无尽的冲击和高温下，墨瑟早就死了十多次不止。紫色西服上的破洞越来越多，体内的能量已经不足以去修复这种区区外衣的损坏，而是集中愈合断骨和软组织挫伤。 至于烧伤什么的，高温本身就已经烤干了伤口的血液，算是另类的止血。 虽然对这种支援的效果存疑，但学生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按照墨瑟说的去做。果然，又是两发爆炸，康斯坦丁也不出意料地完全不放在心上。 然而，变数就这样出现。 “呲――” 水，薄雾一般的水从地下喷出，遇到烈焰时瞬间汽化，反而助长火焰的威势。 但这只是一个开头。越来越多的水流从地下喷出，由轻薄的雾状变为水柱，并且如同雨后春笋般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火焰也由一开始的更加凶猛变得逐渐萎靡下来。 这是草坪底下的地下水灌溉系统，土豪的卡塞尔学院储存了接近十吨的水作为平日里灌溉所需，运用脉冲感知进行探查的墨瑟完全可以把握到它的结构，甚至每处水管和水泵的位置型号。不断闪避的空闲中，他的大脑也一直在运算数据，直到勉强算出能够让大部分水流喷涌而出的引爆方法。 烈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由蒸发起来的水蒸气组成的浓浓水雾，雾中传来失去目标的康斯坦丁愤怒的吼声，偶尔还会闪现出一两点火光，似乎是它在试图重燃君焰、驱散迷雾。 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冲破迷雾逃出。 白裙**少女团的学生们立刻贴心地担任医疗团的职务，速度敏捷又不失轻柔地上前扶住墨瑟的身体，温柔地在他身体的各处伤口上进行简单的战术包扎。墨瑟没有动弹，虽然这些伤势要复原也不过就是十分钟的事，但温柔乡什么的……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嫌多啊！ “擦！这小子！” 守夜人第二次怒掀茶几，脑门上的血管都激动地直突突――他才不会承认他其实是嫉妒了。一秒后，他才反应过来，似乎办公室里少了一个人。茶杯的热气还在消散，门上的风铃轻摇。 “不是吧，昂热那老小子也……” 时间零的加成下，数百米的距离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小事。包扎还在进行中，昂热那笔挺的身姿就突兀地映入了所有人的眼中。 “接下来的战斗，你可以先休息。辛苦你了，墨瑟同学！” 不光是校长，在场的所有人都对这位紫色的诡异家伙升起了一股发自内心的敬意。不说别的，光是冲着这一份和龙类殊死搏斗的胆气，就足以笑傲所有人。 “作为一名校长，却放任龙类在学院中横行，这是我身为一名校长的失职，”昂热转过身体对着所有人致以歉意的鞠躬，下一个瞬间，裸露在外的手背上便暴起青筋，握紧折刀，“所以，我也会去亲自解决。是时候让龙类见识一下卡塞尔学院的力量了。” 面容沉肃，黑色西装仿佛送葬般冷酷，一位军事家的铁腕果决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没有人去劝阻他，因为他充满沸腾杀意的黄金瞳已经说明一切。 高温蒸汽水雾已经消散了三分，到了不会危及生命的密度，同时昂热那宽阔的后背消失不见。薄雾中康斯坦丁的怒吼再一次强烈，看样子是找到了战斗对象。 鲜血，火焰，刀锋。 每个人都紧张地想象战斗的画面，一位睥睨纵横的银发英俊老人挥刀的形象仿佛就在眼前，面对天灾般的龙王奋力战斗。 墨瑟神情微微变幻，接着拄刀勉强地站起，拒绝了身边莺莺燕燕的搀扶。 “各位，”他高声说着，“我们就这么看着吗？看着敬爱的校长与龙类生死搏杀、而我们什么都不做？” 没有人应答他。 “我们进入卡塞尔学院，学习各种神秘知识，提升战斗能力，一切都为了有朝一日和龙类厮杀、获得这场数千年战斗的胜利，”他的声音回荡在清朗的空中，雨后的夜晚非常安静，“可是现在！我们，经过专业和系统培训的精英，却缩在这里，看着在一个世纪前奋战的校长现在依然代替我们奋战！” 一些人面露不怠但又无法反驳，一些人羞恼地低下头。 “这样不行。”他的面色沉静，捏动拳头发出“咔咔”的声响，“屠龙、与龙类战斗，究竟凭的是什么？” “数千年之前，我们的祖先不过是拥有最低下的血统，秘党中也不乏大量普通人，可祖先们用着简陋不堪的冷兵器开始反抗龙类；再往后，混血种的优势也没有得到加强，冷兵器依旧是冷兵器，通婚强化的血统在真正强大的龙类看来聊胜于无。” “直到现在，科技有了长足的进步，各种威力极大的热武器发明出来，用于对抗龙类。效果确实卓越，混血种们也坚信这种名为科技的力量能够带来最终的胜利。” 说到这里，墨瑟停了停，环视所有人后，豪气与疯狂顿生。 “――但，不要忘了！我们的祖先用不如我们的血统，不如我们的战斗技能与训练，不如我们影响力的组织，用冷兵器，杀掉了多少龙类！他们的荣耀用无数的龙尸与鲜血浇筑！即使是黑王尼德霍格，也在我们的奋战下死去，尸体被钉在冰山上，血液化雨不停地倾泻！” 他张开双臂，激动地挥舞拳头，说服力和气势在累积下于这一刻暴涨到了极限。 “即使用冷兵器，我们也不会变弱！未来是、也只能是我们的，龙类在我们的进攻下终将灭亡！拿起武器！运用自己的言灵！一起干掉这头残废的龙类！” 沉寂两三秒后，从未有过的热烈暗潮由此爆发。 每一位学生都默默拿起了身边的刀剑、抛下有些沉重的枪支，一双又一双金色的双眼或明或暗地亮起，龙文念诵之声低吟浅唱、此起彼伏。血统，古老的根源力量给予他们勇气。 墨瑟引领在前，率者这股沉默但无比有力的攻击队伍，大步跨入水雾之中。 守夜人目送着庞大的队伍，那个下午董事会与昂热的对话仿佛历历在目： “somebody？”“theone！一个绝无仅有的天才，一个领袖，一个让龙王们也畏惧的屠龙者，一个就足够！就像我的朋友梅涅克！”…… “天才啊，昂热……”守夜人摩挲着瓷器茶壶的握柄，神色复杂，“一个领袖，一个……新的时代吗？” （近3000字大章，诚意满满的都在这里了～ 另外由于学业问题，以后只能周更――可能一周一更，可能一周两更。所以想要看大量更新的朋友，我只能抱歉地说一句“洗洗睡吧”～） 第四十五章 病房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洁白的天花板。 四周各种精密复杂的医疗仪器应有尽有，管线复杂地交织在一旁，不断有许多专业的参数和动态曲线显示在屏幕上，一旦越过某个阀值就会发出警报，然后四支24小时轮值、经验丰富的医疗队将立刻赶到，对危急情况作出处理。 这里是卡塞尔学院最高级别的重症监护室，其医疗水平几乎到了只要还剩脑袋、并且吊着最后一口气，那么不管是什么疑难杂症绝症或者比腰斩还恐怖的创伤，都可以抢救回来的地步。 入口是一条二十几米长的甬道外加一扇玻璃门――但不要以为就很容易进去了。这里由诺玛全权控制，看似空阔的通道里随时可以翻出八挺重机枪外加高能激光束，一旦未经验证权限入侵，那么下场完全可以想象地到。可以说，安全级别比之冰窖入口的防卫不遑相让。 总之，是个和死神抢命并且成功率接近100%的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装备部天天各种高能爆炸作死，但就是没有一个人死掉的原因之一。 墨瑟倚靠在床头摆放的柔软枕头上，双手边两张圆桌上排列着一溜整整齐齐的鲜花和水果篮，均是包装精美且价格昂贵；两大堆慰问品中央还各醒目地摆着卡片，上面书写的是恺撒和楚子航代表两大社团送来的关心致辞。 可惜他不搞基，只能颇为无聊地盯着空气发呆而不是观摩卡片。 “叮～” 透明玻璃门上悬挂的小巧铃铛发出响声，墨瑟立刻转头看向入口――突兀的铃声无疑是代表有人前来。 貌似是为了防止电波和磁场对病人造成影响，学院方面把每一台医疗仪器都做了最大化的特殊处理，为此花费了不少钱。但丧心病狂的是，就连电视电脑手机网络什么的，也被这群苛刻到脑子有坑的土豪们认为辐射影响过大，于是统统撤销。 无网络原始人的生活对宅男来说，简直是最厉害的酷刑，哪怕是成为原形体的他也不能幸免。上一次与外界接触，还是在十多天前两个社团人员来看望。 这就导致墨瑟曾不止一次地在心中呐喊，‘我想要上网啊！’‘玩游戏！小说！学院尼玛简直灭绝人性，再怎么着也得给我看几集新番吧！’‘有没有人啊，好无聊’‘除了那些死人脸医生和有搞基倾向的兄贵，其他随便什么都好，只要来个人就行！’ 貌似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呼唤，于是同情心泛滥地送来了一个他觉得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 冰蓝的双眼，老样子用发辫将淡金色的长发收束成一个简约不失美丽的发型，素净得更胜冰雪的肌肤令人怀疑在阳光下会不会融化；穿着一件薄薄的低领t恤，短短的热裤只遮住半个大腿，露出足以让任何正常人想入非非的美景。 零走了进来，然后在他的病床边坐下。 “……你怎么进来的？” 虽然内心很激动，但墨瑟很清楚那只是过去作为宅男的他所残存的一些不成熟的精神在作祟，或许平时放任一下还可以起到调剂身心、稳定神智的小作用，不过只要牵扯到正事，便会被立刻取代。 毕竟他现在说是作为重伤患进行最高级别的治疗，可实际上情况非常复杂。 和龙王康斯坦丁一战他确实受了些伤，而那些占大比例的烧伤内伤在黑光病毒的再生能力下痊愈地飞快，可以说在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他的伤势已经不过是严重点的轻伤，根本用不着在这个该死的重症监护室躺上个十天半个月。 真正的原因是康斯坦丁受伤时溅出来的龙血。 也许他在战斗的时候因为火焰太多而难以看清场面，可他强大了不少的言灵无疑是向所有没瞎眼的人说他的血统有a级以上――自然升级什么的，在混血种中无疑是秀逗。 没有人可能猜得出有种东西叫原形体，有种能力叫吞噬，所以学院方面不管怎么想都只可能拿出一个解释： 他被龙血“污染”了。 漫长的混血种屠龙史中，沐浴龙血从而得到一点点提升的混血种不是没有，可这么做的人有八成以上都变为了死侍，接触的龙血也没有超过次代种的。那么初代种，四大君王之一的血液，其血统污染能力到底有多强可想而知。 要是平常发生这种事情，那么这个混血种恐怕会在第一时间被秘密清理掉――哪怕表现很正常，也是随时有可能失控的。龙血就像一枚引信，或许当时没炸，不代表以后一定不会炸。 啥？你说血细胞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要考虑科学？龙类这种本身就不科学的东西还是用经验来解释比较好。 然而墨瑟接触龙血后依然能够保持清醒，并且立刻联合所有学生一同干掉龙王，似乎不存在明显的死侍化倾向。再考虑到墨瑟表现出来的可观价值和校长昂热的全力担保，学院董事会决定先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没有问题，那么就暂时地划入‘血统存疑’一类进行普通的监视。 重症监护室看似好意的层层安保，何尝又不是一个同样严密的监狱呢？ 禁用通讯设备，电子设备，就是为了防范和外界联络产生变数；限制进出的权限，便可以更好地达到控制的效果；美曰其名为了防止病人出现特殊状况的仪器和监视器，在线路的另一端同样有好几波人24小时轮班执勤，只要有超凡血统力量激活便会触发仪器的报警。 对此墨瑟毫不在意，他最大的力量来源可不是那只有a级的龙族血统。 “是学院的意思，你的软禁已经可以解除了。” 零淡淡地说着，一边把身体凑得近了些，从她的眼神里多少可以看出关心之意。 “哈哈，是这样吗，那真是劳你费心了。” 不排除董事会指定零过来通知是有一种要安抚他的心思在里面，不过美人计什么的……他会说他刚好就吃这一套吗？至少和零保持这个距离，她穿的又是如此清凉的时候，墨瑟感觉本来由于无聊而变得散漫的心思更加心猿意马起来。 “那个，我躺尸的这段时间里，学院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算是没话找话，不过他靠着枕头看着小美女，心中自然而然升腾起传说中只属于人生赢家的惬意之感。 “新闻我没有看过。但是，学院已经确定了君王都是双生子，也就代表着青铜与火之王中除了康斯坦丁还有一个龙王诺顿。具体的屠龙行动会交给学生会来执行，另外……学院方面以‘需要休养和治疗’的理由明令你不能参与行动。” 墨瑟哑然失笑，心道这个卡塞尔学院的董事会做事还真是太过缜密。 不让他参与行动，无非是因为他被龙血污染过。若是在平时转化为死侍，那么再怎么突然也可以立刻应对，然后进行处理；可要是在和龙王那种级别的战斗中突然反骨，指不定所有参战人员都会因为那他的背叛而团灭。 嘛，也不能说是坏事，至少他不用再想什么理由和方法去搪塞学院让他不参与行动了。 墨瑟示意零他没有感到不爽，顺手也帮她把几缕发丝梳理到耳后。 在零看不到的虚空，他用精神划开面板，望着上面显示的15点特技点剩余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那晚扮演小丑的给力似乎也得到了那位存在的认同，一次性慷慨地发下15点――比起他累死累活吞掉那只龙侍才给的3点特技点，简直强上无数倍。 “那个，零，”墨瑟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麻烦你给那家伙带个口信，说是我手上有一套他绝对感兴趣的刀剑，要他有空给我打个电话。” “嗯。” 反正董事会的人猜破脑袋也不可能弄清楚他说的那家伙究竟是谁，因此他也懒得顾忌那么多。 零在轻轻应允之后便继续保持三无，但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静静看着他。墨瑟也回之以温暖的目光，心下期盼着时间能够长久地停驻此刻。 多么难得而美好的静谧，不是吗？ （龙一正式结束，接下来就是考验真正的技术的龙二了！怎么想都感觉好难写……） 第一章 回忆（上）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983、984……999、1000. 心中计数到第一千下时，楚子航停了下来。 薄薄的运动服早已被汗水所浸透，在放松的刹那后更是如泉般一股脑地从他紧绷的肌肉和肢体中涌了出来，仿佛开闸般，全身热气蒸腾。 室内篮球场光滑的木制地面反射出他显得狼狈不堪的形象。 他在学院选修的体能课是太极，这门古老的格斗技巧讲究的是绵长的耐力和持久、以柔胜刚，能够让人在一个非常大的消耗限度内一直保持处于巅峰的战斗力，而不会因为激烈漫长的战斗导致半路累趴下。 当然，越是厉害就越是有副作用，比如说在战斗过后超过80%的疲劳会在瞬间翻腾上来。 每一根肌肉纤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每一丝神经都在痛苦地抽动，肺部过多卷入空气而造成的撕裂感尤为清晰，恨不得立刻就倒下来一死百了。 饶使是万年面瘫脸，楚子航也感觉自己的脸颊不由得因此抽动了几下。 一千个俯卧撑，一千个蹲起，一千个仰卧起坐，一千次全力挥刀……30分钟内完成。以上只是他给自己安排的晨间锻炼项目，在假期安排好的更多锻炼计划中，这些项目顶多算略微辛苦的。 大滴大滴的汗水在地板上聚成一小滩水渍，他吃力地拄着刀半跪着，略微喘息了几口，便又挣扎着起身前往淋浴间。拜龙族血统所赐，他良好的柔韧性可以让他从宽大的衣服里直接“钻”出来，而不必进行脱衣服的动作再摧残一次肌肉。 一分钟热水用来清除剩余的汗水，一分钟冷水用来收敛活动地舒散的肌肉和皮肤，最后一分钟温水清洗干净身体。 在清洗过后，他将进行20分钟的专业书籍阅读，然后才会开始吃五片面包一杯牛奶外加一个煎蛋的早餐。 精密，准确，刻板，充满了苦行僧色彩的生活方式。 恺撒经常和学生会的成员调笑他这一点，因为恺撒自己是那种享受各种高档服务、闲暇时唯一的锻炼大概就是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驾驶帆船，展现他形状完美的胸肌和肱二头肌。 其实要楚子航自己来讲，恺撒的说法并不是那么准确――他只是习惯保持着机械一般的精密。然而最近似乎真的变成了苦行僧。 自从校园的那次入侵之后，他把那种非人式的艰苦生活又提升了一个档次――规律到完全可以对表的作息时间，每天的沉默更加沉默，只要不会造成永久性损伤就拼命锻炼。偶尔在他觉得再也绷不住的时候，那个晚上康斯坦丁施展的恐怖的火焰言灵又会给他强烈的危机感，促使他从意志中压榨出更多潜力。 大股大股的水流从他的头顶浇下，此时已经过了一分钟热水，于是骤然切换成冷水。 仿佛是在等待什么重大的仪式，楚子航神情肃穆闭上双眼，屏住呼吸默然不动，任凭有些刺骨的冷水源源不断淹没他的发丝面庞，切过他虚弱疲劳的肌体、产生绝对不会让人愉悦的感觉。 无力，窒息感，混乱。 错乱的感官混杂，水声击打在浴室的地砖上，莫名的幻觉让他的头脑产生四周很空旷的感觉，仿佛全世界只有这一处地方真正存在，其余皆是虚无缥缈。黑暗，与幻想出的雨水的清气，几乎完全重现出了五年前高架路上那场好似永远也下不完的大雨。 静默，孤独。 那时的他就是如此的迷茫错乱，面对从来没想过的变故和敌人，只感觉光影交杂地就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太多的恐惧和不知所措让他害怕得想要哭出来。 而咆哮的迈巴赫撞开黑影，群蛇吐信；那个平日里畏畏缩缩的男人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威武，拔出一把御神或弑神的长刀；车尾末端，一个黑红色戴着兜帽的神秘身影悄然出现…… 迎接壮烈的死亡。 过久的憋气让楚子航有些缺氧，他的双手猛收紧，有力的筋络根根突起。 数不清的夜晚里，他都在仔细咀嚼回忆那些痛苦，不断地划开并加深旧伤的同时也无比痛恨自己的软弱无力――如果他再次回到那个时候，那么哪怕没有言灵・君焰，不会战斗的技艺，他也会留下来一同见证而不是丧家之犬般开车逃走。 奥丁。 楚子航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回响的这个名字令狂躁的血统涌动起来，眼眸中的金色也在灿烂与黯淡之间明灭不决。 八足天马，暗金色的必中之枪，光滑的甲胄，金盔独目……这个形象比之全身冒火的康斯坦丁要来的更加深刻，也倾注了他几乎唯一的、所有的、强烈的感情――复仇。 可能只是某个时间段，可能又是每时每刻，他总能听到那不太真切的雨声。上课时望着窗外发呆的时候，一个人眺望远处的时候，感觉到孤独的时候，天气阴沉的时候…… 一直下个不停的大雨，存于那段不属于现实的高架路上，更多的铭刻在他的回忆中。响起雨声，便会想起那个雨夜，仇恨在如此灌溉下越长越高。 更强，更强，现在的一切都还不够，他必须变得更强，强到能够亲手杀死夺取那个男人性命的化名“奥丁”的龙类。 是的，复仇。 为此他牺牲所有娱乐与放松，花费无数时间通过那个半朽的世界树的徽记找到了学院；接着在学院的每一门科目上都做到最好，成为狮心会会长；用半年多的时间从狮心会秘藏的典籍中抠出关于爆血的只言片语，最终艰难集合整理成可行的方法。 寿命会因为爆血而只剩下很寥寥的时间，不过对他来说，只要在死前完成复仇就好。 结束洗浴，楚子航熟络地翻出一条干净的白毛巾，关上水开始擦拭身体，将运动服丢进洗衣机里，换上一套居家休闲的衣服。 回到客厅给那三四位昨天晚上喝到烂醉的阿姨辈的女人们盖上毛毯，顺便把差点就要滚下沙发的妈妈扶正，再招呼佟姨给她们订餐。假期的一天之中，更多的时间被他用来处理这些杂事，虽然他丝毫不介意――他楚子航，至少在平常人的眼中，还是一位品学兼优、高大帅气、礼貌谦逊的好孩子。 所以做这样的好孩子去照顾妈妈，也是他应尽的事务之一。 （这一周发现了一个超有意思的游戏《爱丽丝：疯狂回归》，所以更新就有点少了。另外感谢那些在我没怎么更新还依然支持的书友~） 第二章 回忆（下）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会有什么结果吗？ 一丝丝晨光从拉得很严实的窗帘中透了进来，显出这个小房间里简洁却绝对有格调的装饰：白底饰以粉色斑点的床铺，淡青色的藤编座椅，天蓝色的写字台，还有白色漆边的榉木书柜。通过书柜透明的玻璃，可以朦朦胧胧看到一排各式各样的文学名著，甚至还有不少是晦涩枯燥的原文版。 而站在房间中央的少女则是这一切陈设的点睛之笔。 无论是那如瀑般垂下的及腰长发，还是不施任何粉黛素净清纯的脸庞，抑或是将纤细的身躯笼罩起来的白色棉布睡裙，都让人为之心动赞叹。 可惜她那眉头都拧成一团的紧张多多少少破坏了这种气氛。 手机屏幕显示出“发送成功”的字样，而陈雯雯的手指还停留在触屏的发送键上没有放开。过于用力导致指节微微发白，不停晃动的屏幕不知是因为她略微的低血糖还是颤动地太厉害。 真奇怪，到底在紧张什么啊……只是一个普通的邀请罢了。 一边这样安慰着自己，陈雯雯一边轻轻坐下，身材纤细的她完全可以蜷缩进小小的藤椅中,绿色天然的座椅与少女楚楚动人的气质、让她看起来就像是被植物好好保护的森林妖精一般。但是不管她心中再怎么想平静下来，双眼还是不自觉地盯着手机，期待着回复的短信。 时间流转，可有的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淡下来的。 高考过后，她如愿以偿进入了fd大学学习，结果也不出她所料：各处充满了古风气息的别致建筑和外墙，看得出不少都有着历史底蕴；十分敬业的保安大叔让校园里的游人寥寥，使得这里很多地方总是非常安静；有趣的是，还有很多吃地胖胖的夜猫。 至于她的专业，自然选择的是中文系。专业的课程和琳琅满目的书目，比之她高中时期单纯的爱好简直专业了数倍，当然也令她花费了大量时间沉入其中仔细研究。 然而除开学习的时候，那个平淡不显眼的人却老是浮现在她脑海中。 “到底有什么好的……” 陈雯雯失神之间已嘀咕出声，但当手机屏幕暗下去的时候又赶忙戳一戳屏幕，生怕如果短信来了还要经过一道解锁屏的程序才能看到内容。 文学社在电影院的那次散伙聚会可谓是一波三折，虽然她趁着那位不相识的光芒四射的美女震住全场时溜走了，但后来的事情她自然是打听地一清二楚：在那位美女高调出场一把带走怂怂的路明非后，她一直期待的墨瑟突然现身，紧接着立刻上演一番全武行…… 听在场的人说，他那时简直生猛到了极点，以一挑十几还轻松悠闲，把赵孟华和他的跟班们全部打趴在地上――可不要认为是赵孟华他们的战斗力太差，据陈雯雯所知，他们为了更好地和女孩搭讪、个个都学过一段时间的散打之类的。不说练出什么卓越的成效，最起码在班级间发生冲突的时候十几号人往外一站，对面哪怕接近30个人也不一定打得过。 可看起来就瘦瘦弱弱的墨瑟居然毫不费力地把他们一一撂倒，那些挂了点彩的暂且不提，为首的赵孟华光是手臂就五处骨折，一条大腿也摆脱不了同样的命运，更别提内伤什么的。 更加诡异的是事后，叫嚣着要“报警”、“让学校开除他”、“告他”、“让他去蹲个十年八年”的一众人，居然没有一个人真的去做这些事，反倒是像接到了什么警告，一个个都老老实实地不得了，甚至在学校的行事都低调了很多。 最后，墨瑟和路明非那并列全校红榜第一的成就和奖学金给一切画上了句号。 想到这里，陈雯雯紧皱的眉头不由得松开了些，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尽管她不喜欢暴力手段，也很好奇墨瑟的真实身份和处理手段，不过在意的人有了好的成就自然值得她开心。 “叮――” 悠扬的提示音响起，代表着新收到短信。陈雯雯几乎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想要叫出声来，愣了几秒后才手忙脚乱地打开消息。 [我知道了，不出意外就会来的。] 只是寥寥十几字，语气甚至颇为冷淡，但习惯了墨瑟语言风格的陈雯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准确地来说，他就是那种时而冷清时而熟络可亲的奇怪性子――现在她早已迈着轻盈的步伐小跑到穿衣镜前，一边兴奋地取出各种衣裙比划着挑拣。 这次的暑假期间，仕兰中学那边本来就有安排同学聚会，邀请她去参加的人不少，可惜几乎被她一一婉拒――不能去，因为要等一个人，然后主动邀请他。 现在她成功了，满脸的幸福仿若得到了什么弥足珍贵的东西一般。 ================ “嗡――嗡――” 两次震动，墨瑟摸出放在口袋里的豪华版复古诺基亚，按开短信查看。 此时的他正坐在高楼大厦的顶端，一只脚完全放松地下垂，另一只脚搭在平台边缘，晨间的风力不比夜晚要少，风中他单薄的身躯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吹下大楼发生惨案。 墨瑟毫不在意地伸了个懒腰――以原形体的力量，他很难就这么直愣愣地摔下去，更何况要出事倒霉的也是行人和汽车而不是他。 ‘陈雯雯的邀请吗……’ 看了短信内容，那位长发及腰白裙飘扬的文学少女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关于在仕兰中学与她点点滴滴的接触也一并浮上心头。一起看书，一起聊天，放学后一起散步，偶尔一起去一趟图书馆……回忆温暖动人。然而越是这样，墨瑟便越是考虑着到底应不应该去赴约的问题。 要说现在还有什么对他来说是非常棘手的，那便是感情。 身为一名穿越者，自然免不了套上原著的印象来接人待物，这样一来他都有些分不清自己对人家的好感究竟是什么成分、又到什么地步。他并没有忘记他进入世界之前所发的宏愿，所以感情这把过于伤人的双刃剑实在令墨瑟不想触碰。 可惜，当断不断，最后便只能深受其乱。 简单地编辑发送一条短信，墨瑟化作一道黑影，开始在这水泥丛林中隐秘地穿梭。 （书评区那位严谨的理论帝所说的谬误已改正，数学老是不及格的我还真是没办法啊~另外这周在群里还有理论帝指出了一个更大的谬误，现在正努力地思考填坑方法……总之，这个悲哀的更新速度咱自己都看不下去了=。=真是对不住诸位啊） 第三章 迷雾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龙族中的黑光》更多支持！ 今天是个天气很好的日子。 大片的阳光洋洋洒洒地铺在光滑的地板上，蛋壳形的建筑骨架之间是透明的钢化玻璃，足足四五十米高度的穹顶能够不遮掩丝毫美景。 这个新建成的火车南站准备用于高速列车的停靠，气派程度自然是比老火车站要阔了不知几何――也许和外国的那些大型车站相比也不遑多让。电子公告牌上显示有几辆列车已经开始检票，然而座椅上一排排都是空着的，便利店里的店员也伏在收银台上打瞌睡，时不时才会有几个人匆匆地走过寻找检票口在哪里。 墨瑟缓缓踱进大厅。 他的身形已经经过【伪装】技能的改换，由原来的普通青年变成了一位历经沧桑的中年人，穿灰西装打领带，眉宇之间凝着一份常见的愁绪和无奈，俨然一副忙碌的成功人士模样，看不出之前的一丁点影子。 墨瑟从旁边的麦当劳里买了一个汉堡加可乐的套餐，坐在椅子上吃了起来，时不时看一下时间装作紧迫的样子，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要做的事情是有多么清闲。 能够确定的是他不能妄动，不能干扰这一段剧情的发展。 原因十分明显，不要看他好像单打独斗干翻了一只龙王，实际上那只龙王本来就是脑残+身残的悲惨情况，可以说如果楚子航的言灵不是那么被克的话估计能做的比他还好。按照生命级的对照，他属于第3生命级，龙王比之于他要高出两个等级。所以如果对手换成一位完好无损的大地与山之王，墨瑟肯定自己并没有找死的爱好。 冰凉的可乐顺着喉管滑下，他保持身体自然的姿势不动，将所有思绪集中到回忆有关剧情中去。 按照原著，马上这里就会发生一场地震，持有ss级绝密档案的b007专员会不幸地被玻璃碎片贯穿后脑勺，接着档案被千禧劳务输出公司的小弟侥幸拿走――当然，真实原因无非就是夏弥要更改档案里的内容。 至于到底是什么内容，身为熟读原著的穿越党，墨瑟表示一点也没有知道的兴趣，因为龙族世界里他不知道的事情真的不多。而且凭着猜测也能想到，她所修改的部分应该是关于那次雨夜高架路的事件。 而实际上，他今天之所以前来也就是为了验证心中的一个猜测。 “大叔？请问我能够坐在这里吗？” 一个活泼清丽的声音突然从他身边响起，面对突发情况墨瑟充分发挥出堪比老戏骨的临场演技，带着一脸讶异奇怪和无奈地转脸看过去，来人的样貌也随即映入眼帘： 斜扣着一顶白色的棒球帽，一头笔直细软的长发在空中飘动，五官似乎达到了一种完美无缺的程度，爽朗的笑容让阳光也黯然失色，皮肤白皙透着健康的红润，配合她清凉的穿着衬托出的活泼，简直就是素颜女神级别的人物。 不得不说，在见识过陈雯雯、零、酒德麻衣等一系列颜值颇高的美女后，墨瑟再次被惊艳到了一次。 “这位……少女，有什么事情吗？” 看起来他所扮演的大叔似乎也同样被惊到了，不过回过神来后还是尽力维系自己平时的风范，为了不留下一个太坏的印象还特意斟酌了一会儿用词，以掩盖他之前的失态。 “大叔你不老实哦，刚刚一定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少女依旧笑眯眯的，其中的狡黠仿佛一只刚刚偷吃到鸡的小狐狸，促狭的捉弄之色更是不加修饰，只是配合她的美貌，居然也有那么一种让人脸红心跳的亲近暧昧之感。 “咳咳，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请不要开玩笑了，我还有一个会议赶着要去开。” 墨瑟‘故作淡定’，并抛出大人最常用的借口之一。 “好啦大叔，这么蹩脚的谎话就不要说了哦。马上抵达的列车也还有将近20分钟到站，我个人认为你完全有时间享受完这个汉堡，再陪我这个青春美少女聊一会儿天～” 少女大大咧咧地在旁边的椅子坐下，并且毫不见外地拎走一个鸡腿。 这种熟络的态度让墨瑟暗自沉吟，并且思绪也随着转动起来――实际上，他对这名突然出现并且素未谋面的少女似乎也有一种同样的熟悉感，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他起疑心了。 更何况，这名少女的名字叫夏弥。 “……今天的天气不错。” “大叔你拉开话题的方式还真是老土啊，难道你对搭讪的认识还停留在英语课本上英国人的寒暄吗？”少女，或者说夏弥，觑着眼以深厚的吐槽功力充分打击了眼前这位‘大叔’的心灵。“这样子可是不会有女孩子喜欢的！” “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老婆孩子也都有了，还有什么必要去讨女孩子欢心？” 墨瑟耸耸肩，又指了指有点发白的鬓角，显然对于这个角色扮演玩的不亦乐乎。“努力为生计奔波，天天跑这跑那累死累活，就为了赚点孩子的奶粉尿布钱、或者给媳妇买件新衣服。青春什么的早就不是我这个年纪能再念叨的了。” “当然喽，被你这样的小美女讨厌，那还确实是有点打击我这颗饱经沧桑脆弱的老男人心。” “……不赖啊！” 夏弥眨巴着眼睛，貌似非常惊讶，乃至于颇为赞叹地用她沾着鸡腿油脂的手拍了拍墨瑟身上的灰色西装。“算是我看错了，大叔你讨人欢心的技巧还真是厉害，想来年轻时一定骗过不少无知的小女生吧？” “可惜就是没有能够骗到一个像你一样聪明伶俐的美女，不然就一本满足了。” 墨瑟故作惋惜地叹了一口气，说这些俏皮话什么的是他以前少数能拿得出手的本事，现在运用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喂喂！再这么说我就告你用言语调戏我！”夏弥瞪着漂亮的大眼睛，气鼓鼓地指着他，“我叫了喔？真的叫了喔？” “女侠口下留情啊，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亲下有刚满月嗷嗷待哺的儿子，前有不停膨胀的货币后有锱铢必较的老板，实在担不起您这一嗓子。”他装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嘴角却挂着收不住的笑意。 “……真是无趣，”夏弥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眼睛却闪着兴奋的光彩，“算了，本女侠今天就饶你一命，现在要去行侠仗义了！就此别过！”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女侠后会有期了～” 墨瑟看着渐渐远去的倩影，眼中充斥的却不是火热而是冰冷。似乎在他没有注意到的间隙，莫名的迷雾已经纠缠了上来。 候车大厅的门口处，一名黑衣黑裤脚穿凉鞋的男子走入，手上提着一只“班尼路”的纸袋。 大地开始颤动，空气中摩擦出蛇的嘶声。(我的小说《龙族中的黑光》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四章 聚会（上）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宽大的白色t恤，灰色大短裤，外加仿得很不正宗的耐克鞋。 手提着马桶座圈的路明非穿着这身如往常一样的打扮，可在走入聚会的餐厅之前就被门前的侍者给拦了下来，费了老大一番口舌才让别人相信他真的不是来推销马桶座圈的。 “我容易吗我，费了老大力气才出来一趟，结果不光要买马桶座圈还被人认作推销马桶的……” 路明非低头嘟囔着，侍者那彬彬有礼中还掺杂着嘲笑的表情让他看得很不爽，不过这种表情他都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只能说这次的更加奇特吧。推销马桶座圈什么的，还是…… 抱怨之余，他同时无比怀念家里的那台破旧的笔记本电脑。 虽然那台笔记本已经和双160的表弟共用了有五六年的时间，运作起来的噪音也不算小，但终究还是台电脑，在对战平台上用红点打星际或者观摩爱情动作片也是没有问题的。 对于宅男来说，能满足这些基本要求就足够了。 “哟，路明非！你这是……” 推开玻璃门，一个圆滚滚的身影已经落座了，赫然是原来班上的那对胖子双胞胎之一的徐岩岩。只不过看他的表情，似乎也和门前的侍者一样被震住了。 “你没事？” “没事没事，真没事……”路明非觑着眼看手中的马桶座圈：淡黄色，表面光滑，有点重但坐上去的质感应该会不错。嗯，还是很正常嘛。 “还挺低调哈。”徐岩岩一句“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差点就要蹦了出来，不过想想还是太抬举这位一直怂怂的路神人了，因此作罢。 “额……” 进行着毫无营养的对话，路明非随便挑了个靠边角的位置坐下，这次的同学聚会还是由赵孟华操办。 一开始收到邀请是路明非不禁又想起那天他扮演的小i，顿时撇了撇嘴――其实第一次听说要聚会这种事情我是拒绝的，因为你不能叫我去，我就马上去，第一我要先试一下…… 感觉到再次奔腾发散开的思绪，路明非不由得咧嘴傻笑几声，惊得徐岩岩坐立不安，心说路神人难道计划搞什么大动作？连一身肥肉都颤了几颤。 卡塞尔学院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个问题在高考之前徐岩岩和赵孟华等人都没怎么想过，保密措施做的很好的卡塞尔学院网上看不出几个信息，完全是和作文一般的套话空话废话，顶多搬出一两个帆船比赛的奖项作为噱头。所以每个人大概都觉得不过是一所国外的三流大学而已。 可惜结果出来后那高额的奖学金令老校长都为之动容，于是红榜的前两位赫然将高富帅的“赵孟华”三字以黑体加粗的形式压在下方，气的那位差点当场吐血。 徐岩岩用余光偷瞧着正一脸傻笑的“此獠当诛榜”第一位，心下叹息并反省自己对于装逼的境界理解的还不够深。不修边幅的打扮和一身地摊货先不说，还提着个马桶座圈到处跑，此等新奇的装逼方式完全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得出来的。 嗯，也说不定是国外流行的方式吧。 “嗡――”手机突然传来微微震动。 路明非只是抬了抬眼角便懒得去管，毕竟谁都不会喜欢一个奸诈狡猾的小魔鬼赠送的手机，特别是还用的倒计自己生命的桌面。每每想起自己已经被骗走了四分之一的生命时，路明非总有一种沉闷的不爽和不甘，所以他依然沉浸在杂七杂八的畅想之中，不知不觉心脏的跳动也随着幻想为之快了几分。 说是来参加同学聚会的，实际上还不是抱有一点缥缈的希望想再见一面？ 空气中隐隐传来小魔鬼不屑的冷笑。 －－－－－－－－－－－－－－－ “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楚子航滑动着ipad，以强横的脑力将任务简报上的每一个字都牢牢记下，只是疑问还是挥之不去地在他脑海里盘旋。 学院派出的b007号专员在接收到档案后十分诡异地因为地震而死亡，接着档案便被人夺走。 要说这里面没有什么阴谋手脚，那纯粹是骗小孩的。 楚子航站起身来拉上窗帘，开始把村雨塞到惯用的网球包里去。 身为狮心会会长，他自然参加过不少次执行部的任务，从一开始的c级到后面的a级，零零总总加起来至少有**次，目标也从简单的搜集情报到追杀犯案的死侍。每次任务给出的情报都经由诺玛反复核实推演，内容很简洁，但绝对足够完成任务，久而久之也没人去思考那么多不重要的细枝末节。 但是a级以上的任务楚子航几乎从来没有见过，更别提这次突然冒出来的ss级任务。 要求夺回的一份档案居然是ss级的保密级别？ 这一点施耐德教授并没有予以解释，甚至连档案的内容大致是关于什么的也没说。 好在楚子航并不是喜欢多问的人，况且任务安排的流程也非常简单――甚至过于简单，可能还比不上他上次在医院击杀那名死侍的危险程度高。 由他扮作送花的快递员先进入大厦，校工队和墨瑟负责在商场区引起骚乱、破坏安保系统以及吸引注意力，抽空大部分防卫力量之后，再由他到高层的办公室夺回档案，最后从玻璃幕墙上速降撤退。诺玛则接手周围所有电子监控探头的控制，伪造一段正常的视屏录像，保证他们的行动踪迹无法被官方察觉。 回想到这里，楚子航皱起眉头抿了一口咖啡，帮助自己提神醒脑。 以往的任务基本上是他一个人独立完成――不光是【君焰】的杀伤力太高容易误伤，也关系到他自身血统的问题。可能因为这次任务的级别太高，所以诺玛特意整合了所有可以短时间利用起来的力量，也将这些力量充分发挥起来制定出高效率的计划。 然而他稍微克制一下自己的话，也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困扰。可眼下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原定为任务主力之一的墨瑟，他的手机好像打不通。 第五章 聚会（中）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悠扬的小提琴声响起，曲调赫然是宫崎骏作品《天空之城》的主题曲。頂點小說，www.23wx.com 陈雯雯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下来，尽管知道这只是街道旁花店为了招徕客人而播放的音乐，但仍然令人心情愉悦了不少。 阳光明媚，令花店摆放出来的鲜花也显得格外娇艳，店员更是细心地打理花朵。 她今天穿上了衣橱里自认为最好看的淡绿色长裙，并细心地将笔直的长发打理了一遍又一遍，一些细小的分叉也轻轻理顺。从来不化妆的她甚至还特意向朋友请教，抹上了淡色的唇膏和粉底。 轻快的步伐让她身上的长裙看起来像微风般从街头拂过，配上她的花瓣形发卡和飘扬起来的长发，就如同一位可爱的森中妖精翩翩飞舞。纵然周围上班高峰期的人流如织，车辆穿梭不息，也丝毫掩盖不了她的美丽。 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有不少都被这一幅美景所吸引，许久后才挪开目光。 陈雯雯一边等待，一边看看时间已过去多久——她和墨瑟约好是在上午十点三十见面。在花了一个小时梳妆打扮后，她更是提前半个小时就来到了约定地点。 只是他是否还是当年那个样子呢？或者说还记得当初有一位名叫陈雯雯的女生邀请他加入文学社吗？ 纷乱的思绪也搅动着她的心情，不自觉地便开始猜测起来。 “嘿，好久不见。” 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还是那熟悉的温和中带有几分轻佻的声线，陈雯雯转过身去，不出意料地看到了自己一直想念的那个人。 “嗯？不记得我了吗？好吧，其实你失去了一小段记忆，实际上我是你失散多年的青梅竹马，因为外星侵略者的严密搜查所以直到这个时候才能和你相认……”墨瑟挑了挑眉头，随即开始习惯性的满嘴跑火车起来。 “……什么啊，还是老样子，一见面就说这些不着调的话。” 陈雯雯捂嘴轻笑，顺手理了理耳畔稍稍松散的发丝，对话的时候不知不觉间也放松了下来。 “我可是完全没有忘掉社长你啊。在大学的日子里我可是发奋读书，像你推荐的那些名著我都一本不落地看完了。”墨瑟一副正经脸，煞有介事地说着，“当然，像什么《龙类生命生理系统详解》系列、《你所不得不知道的十大龙类喜好》、《炼金术与龙》、《传统炼金技术在现代的应用》……这些经典教材我也有认真研读，起码每门课程都拿到了a的评分。” 这些说的倒是实话，毕竟是世界的真实面，别的不说，就拿那毁三观的龙类称王称霸建立帝国的历史来看，便足以当做一套波澜壮阔并且充满了脑洞的小说。 当然，正常人不会当真的就是了，陈雯雯也是如此。 眼见着行人越来越多，两人又暂时没有什么话题好聊，墨瑟只得使出杀手锏： “这里环境不太好，我们换个地方聊一聊吧——咖啡厅怎么样？” “……好。” －－－－－－－－－－－－－－－－ “哟，赵哥来了！” 路明非抬起头来，映入眼前的是赵孟华那张一年不见似乎更加帅气的脸……好吧，他承认这种事情确实让人感到槽心。 学校是个小圈子，在这个小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很容易：会打球，长得帅气高大，学艺术，甚至是成绩好，字写的好……然而出了这个圈子步入社会后，学生们就会发现以往的那些引以为傲的小特长真的非常之“小”。 哪怕是大学生，只算得上初步接触社会，也足以明白‘家里有钱’、‘家里有权’这八个字抵得过绝大多数小小闪光的长处。 更何况赵孟华不但家里有几家上市公司、亲戚里有厅局级的干部，而且人长的高大帅气、头脑聪明成绩好、性格上还不沾什么恶习，简直是要龙傲天的节奏。 “大家都在啊，来来来，点单上菜，今天我请客，各位老同学就尽管敞开肚皮享受吧！” 赵孟华大手一挥，尽显豪气风范。 “不愧是赵土豪！我就喜欢任性的壕！”“呵，你不知道吧，最近赵老大可是牛逼大了，家里又有一个公司要上市，那可是上亿的资金……” “可不是吗！瞧，都戴起‘游艇名仕’了！”“这么说还真是不能客气了。服务员，你们这里有什么便宜的菜……对，除了那些之外把贵的全上了！”“去你的……” 路明非看着那些随声附和的‘小弟’们，嘴上也同样和着恭维几句，心中倒是没有什么羡慕嫉妒恨的想法——这种事要他去做也做不来，那么多钱不知道可以买多少光盘和游戏机了。 **丝和高富帅……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便是如此悲哀。 在他盯着菜单的余光里，玻璃门忠实地反映出一个颓废狼狈的形象，在他缩了缩头的同时那个影像也随之佝偻几分。穿着直筒花裙的柳淼淼化了妆，正抬头安静地看着形象光辉的赵孟华，两个人挨得很近，似乎有点不寻常的气息。 而直到热气腾腾的海鲜披萨都端了上来，路明非所期待的人也还没来。 赵孟华的脸色暗沉了一会儿，旋即恢复正常，该敬酒的敬酒，该扯淡的扯淡。 “咳咳！大伙儿都在……正好宣布一个事儿，”酒过三巡，赵孟华的脸色也有点发红，酒气也熏得柳淼淼有些晕乎，不过她却没有什么远离的意思。 有问题。路明非哪怕再蠢也能发现这两个人不太对劲了——不过反正不关他的事不是吗？ “柳淼淼今后大家不能追了，谁追我跟谁翻脸……我送这个戒指给她，就是跟她订婚了，我跟淼淼准备毕业就结婚！” 平心而论，是蛮震撼的一个消息。 路明非调整了一下坐姿，将马桶圈搁远了些，懒得管其他还受着冲击的昔日同窗，开始认真对付起眼前那块色香味俱全的海鲜披萨和奶油浓汤。 小魔鬼的笑声仿佛还萦绕在耳边，他却淡漠地无视之。 第六章 聚会（下）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大白天的上班时段，咖啡厅里显然没有多少人，吧台里的服务生正一边擦着眼角一边清理用具，见有两位客人到来也不惊讶，只是礼貌地示意边上那位还有点打瞌睡的服务员带下路。 “一杯爱尔兰咖啡，一杯湿卡布奇诺咖啡——另外上一份小点心。” 墨瑟不等服务员递上菜单，直接熟稔地报出所要的餐饮，服务员一愣，不过在想到现在这个网络时代随便哪个有闲心的人只要稍微去查一查、便能够了解一些小资或高消费阶层的东西，便立刻释然了。 “以前就有想过和别人一起去咖啡厅之类的地方该怎么应对，所以特意做过一段时间的功课。没想到还真的能派上用场了。” 待服务员走开，墨瑟便笑着和陈雯雯解释。 “……你最近过的还好吗？” 陈雯雯并没有接下去，而是鼓起勇气想要开始进入正题。墨瑟稍微讶异地看着她，貌似这位文学妹子也成熟了不少——至少他的扯淡**是没用了。 “好，一切都好，简直好得不得了。”墨瑟一副恨不得把自己的嘚瑟炫耀给所有人看的样子，“学院的课程很有意思，学分什么的我也拿了不少。那里的环境非常不错，学院外有一片大大的树海，连绵百余里；学院内的建筑也有种复古的情调……” 说到这里，服务员正好走过来端上了两杯咖啡和一碟小点心，之后还很善解人意地拉上了卡座与过道间的花纹纱帘。 不得不说这种设计非常巧妙，在实惠之余又给人保存了私密空间，最适合一些小情侣切切私语什么的。 陈雯雯端起冒着热气的咖啡，小口地吹了吹上层的奶泡，眼帘低垂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许久，才冒出来几个字。 “是这样吗？” 仿若一声哀怨忧愁的叹息。 墨瑟没有接着之前的通篇扯淡，而是知趣地保持沉默。以他的思维能力自然是明白的，今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把事情糊弄过去，两个人之间势必会做一个决断，不论是好是坏。 咖啡散发出的香气似乎想要勾起那些被隐藏的心灵，爱尔兰咖啡中掺的威士忌则带上了一丝微醺。 “我总觉得那是很久以前了，”陈雯雯的声音空灵，回忆的色彩给予了她一种时间之外的美丽，这种美丽同样是自然的，又像是不可触摸的虚幻。 “那个时候刚好是午休的时间，你就坐在座位上看些奇奇怪怪的书，让人感觉好像对书很有兴趣的样子——于是我过去问你：‘墨瑟同学，如果你喜欢看书的话，有兴趣加入文学社吗？’。你呢，当时挂着那招牌式的温和和应许，一副很好相与的样子。” 并不是多久之前的事情，可在她的讲述下竟真的有那么一些包经时间沉淀的感觉，蒸腾在空中的白气上升又消散，像极了某种不知名的熏香烟雾，令人安定的同时又混合着迷乱。 要勾起整个人倦意似的，她的语调更加柔和舒长。 “加入了文学社之后，你还是一如以往的做派，连自己的那份差事也推了路明非出来完成。平时呢，就套着让人看不见脸的兜帽保持低调，有人招呼你就露出乖孩子的表情。” “偶尔的一两件事恐怕就是在文学社的专项研究活动中吧？我记得你的文章有好几篇连辅导老师也赞不绝口。” “只有到后来和你熟悉了，才终于发现原来你也不是一个绝对的老好人对吧？经常不正经开玩笑，下绊子弄恶作剧也有过不少……” 墨瑟没有回应。 或者说他不知道怎么回应，也不敢回应。 回忆是最能打动人心的，尽管陈雯雯并没有的无比详尽，但在这种梦幻般脆弱的美中，让他无法控制地回忆起那许多个晨间或午后，坐在长椅上安静看书的白裙少女，与诱人温暖的阳光。 食指轻轻动了动，回忆那连同书页的触感。 整个校园的草木气息似乎穿透了时间来到跟前，青涩与不冲突的美丽糅合成那些不清晰的断片，或者说又只是在为它们创造一个引子： 关于一本小说人物命运的讨论、四周无人时的谈天说地、正经地呼喊着关于未来的憧憬、参加运动会时互相的鼓励、晚自习过后操场草坪上方闪耀的星空…… 到底是什么才会组成连接两人世界的桥梁，他不清楚。每一个都不像，每一个却又都像。 坚硬冰冷的心裂开了一丝缝隙，从中仿佛要流出黑色的鲜血。 “喂，”不知道什么时候，陈雯雯重新抬起头来，双眼中蒙着的是一层水雾，又是一种莫大的瑰丽与难以名状的涌动。 “你的成绩只是中等偏上，长得不是非常高大帅气，也不会打篮球不会温言细语地安慰女生，不会出风头不会做没有把握的冒险……”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迷幻，青春，萧条，白色，少女，爱慕，悲哀—— 墨瑟的眼神急剧闪动，所谓的情感已经被更为强烈的意象和幻视所取代，然而他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虚空中的某一处。 ——似乎下定了决心。 －－－－－－－－－－－－－ 还是联系不上…… 楚子航皱着眉头坐在驾驶室里，遮阳板后面的化妆镜反射出他慑人的黄金瞳。这辆车是“爸爸”的新车panamera，不过在给他的时候就像是在赠予他一件大玩具。 “启动。” 特意配上了标配没有的声纹启动系统，“爸爸”权当是楚子航的个人爱好，所以花了不少钱什么的也就不在意了。不过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为什么想要这样做。 他戴上墨镜遮掩双眼，通过网络立刻向学院方面汇报无法联系墨瑟的事……好吧，这种事情看上去其实蛮扯淡的，从来只有在任务过程中出差错、掉链子的，可在任务开始之前联系不上的还真是少的可怜的奇葩。 打电话他也试过，结果显示“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如果说是到外地旅游去了，墨瑟今天早上提交每日作业的时候ip地址还显示是在这个城市；甚至楚子航还考虑了他是不是睡过头的可能性，然后给他住的小区物业打电话的时候人家说这个叫墨瑟的人好像就没回来过——物业管理费倒是缴纳地很勤快来着。 一个城市这么大，除非由诺玛黑进整个城市的安全系统，利用强大的计算处理能力找到墨瑟，不然没有半点法子。 而如果要做这么大动作的入侵和排查，又是跨境，过于庞大的数据流势必会引起中国官方的注意和警惕，容易把学院暴露出来。 再三思量之下，楚子航还是决定把烂摊子丢给学院，他去接路明非这个名义上的“任务负责人”。 至于最终能不能联系上墨瑟他并不在乎，反正只要他一个人就足以完成任务，不是吗？ 第七章 离别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ps：看《龙族中的黑光》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有谁能琢磨命运的伟力？ 哪怕身为一名熟知原着剧情又拥有强大力量的穿越者，在理论上就是个漏洞或bug的存在，也不可能把所有变化都掌握在手中， 之前几年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墨瑟隐隐察觉到一种暗藏在所有事端之下的阻力，这种阻力渗透着所有的事件，让人甚至空有一身实力或智计却完全无法发挥。好几次他预计达成的目标都险些出了差错，奋力之下才堪堪扭转。 这一次意外更是达到了顶峰。 布局，往往看小说中布下的局都是一环套一环精巧无比，对付敌人更是一套一个准、一坑一个死。然而不少是禁不起严谨推敲的，有的环节更是可能需要一定的运气或时机才能完成——如果那样都算布局的话，倒不如直接上去干、拼个爆种的几率。 当然，话也不能说的太绝对。在有的事情中，只要把握好人类共通的“唯利”、“唯己”之类的核心原则，那么整个布局就会异常简单。可惜极端的情况同样少之又少。 ‘【万物川流不息】’ 他在布局中能揣测陈雯雯的举动吗？ 答案很清晰，然而他并不愿意去想。因为思考得出答案后，他势必会采取相应的应对措施，而应对措施则理性得让他每一根神经都仿佛癫病般的抽痛。 但正因为是理性的，所以才是最佳的也是最正确的。 “陈雯雯——算了，这么正式地叫你似乎有点不习惯。还是叫社长好了。” 墨瑟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做多余的事，而是照常先抛出一两句话缓和气氛。陈雯雯依旧是那一副因为回忆而分外美丽的样子，只是敏感如她却感觉到一丝丝不安。 “社长，说句实话，过去的两年高中生活确实让我记忆犹新。和不少人比起来我也算是幸运了，能够体验到真正的青春自由，而不是被所谓的试卷和分数所铐住。” 说到这里，他看向逐渐冷却的咖啡。 “说起来，我还记得当时社长你邀请我的时候呢：一身文艺女青年的白色棉布裙子，长长的黑色直发飘扬，神情也是那种懵懂间带着害羞和单纯的可爱。唔，当时我就在想，这个女生这么单纯、逗起来一定很好玩。” “于是你就是因为这个才答应我入的文学社喽？” 陈雯雯装出一点点生气了的样子，不过他的这种坦白也让她感觉到了往日的亲近感，大学一年后所产生的隔阂似乎完全消弭了——甚至还有什么别的东西从朦胧变得清晰起来。 “是啊是啊，现在想来当时还真是明智呢，”墨瑟一脸‘奸计得逞’的笑脸，“不然就没有后面两年那么好玩的日子了。” “好玩吗？明明是你这个家伙太可恶了！” 她恶狠狠地哼了一声，似乎每次眼前这个家伙都能够以一个玩笑恰到好处地激怒她，然后又摆出一副‘哈哈真是太有趣了’的欠揍表情。更为奇怪的是，他再用上三言两语，又能把她拉回平时的状态，甚至还带有几丝笑意。 不过这都是以前的回忆了。 “那么……除了好玩，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呢？” 陈雯雯紧咬着嘴唇，细声细气地说着，好看的红晕甚至从她的脖颈间一直蔓延上来——天知道她为了说出这句话鼓起多大的勇气。露骨成这番模样，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知道她在期待着怎样的回答。 气氛随着她的大胆发问再次冷却下来，似乎更是有一种向更冷处滑落的趋势。 墨瑟轻轻用食指敲击着桌面，些微的震动在咖啡杯中的液体传递，散出一圈圈波纹。他的表情没有那么热切，也和普通男生被告白后的反应完全搭不上界。乃至于，还有一点悲哀。 “除了好玩啊……当然还是有别的啊。” 仿佛梦呓一般，墨瑟自己的语调也有些飘忽起来，然而却不是回忆的梦幻，是迷茫。 “你的成绩非常优秀，长得很漂亮、长发白裙飘飘标准的女神范，喜欢看书也喜欢写作，同样的善心也很充足很温暖人心。所以——” 他深吸一口气，在陈雯雯眼中仿佛是要宣布最终的审判结果，小心脏更是激烈地跳动起来。 “我又有什么理由能够不喜欢你呢？” 幸福，喜悦。 就像是一块巨大的馅饼突然砸下，斩钉截铁式的表白令她已经不能自已，纠结了好几年的问题一朝解决。仅仅为了一句回答，她不知道辗转反侧了多少个夜晚，不知道多少次想要开口但欲言又止…… 是啊，他已经答应了呢。 那么从今往后也算有一个能够全心全意对她、陪着她、爱着她的人了吧？ ‘【世间众生无一停驻】’ 如果此时抽空来看墨瑟，那么就能够发现他看似安定的面庞下扭曲着的痛苦。 不行……还是不想……不想说啊……但是不行……必须有个决断…… “我们不能在一起。” 如同许许多多狗血的影视作品中的狗血苦逼男女，墨瑟说出了这一句经典的台词。陈雯雯愣了一愣，似乎是没听清，又好像是以为他又在开什么新奇的玩笑。 “我们不能在一起。” 再次重复，如此简单地重复。 幸福的红晕尚未完全从她身上退去，惊愕便添上了一抹突兀的苍白。 “原因很复杂，你也不必知道，当然我也不会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是不能在一起的。”刻板，冰冷，机械，近乎冷酷残忍的腔调。墨瑟突然发现自己竟从来不知道，人的言行可以和内心有如此悬殊的差异表现。 那些黑色的血液也随着这些话语不再流出，伤口并未愈合，而是化为某种异常坚硬的东西。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以后你也不会再见到我了。” 最终的一句，直戳心脏。 陈雯雯瘦弱的身躯正剧烈颤抖着，说不清是由于震怒还是悲戚，比瓷器更骇人的白色布满了她的每一寸肌肤，仿佛只要轻轻触碰一下，这位悲伤的人儿就会化作碎片崩散。 泪水，一滴，两滴，三滴。 太过巨大的悲痛令她几乎哭不出声音来，只能勉强支着桌子，于沉默中流淌泪水。 焚毁的幻影泡沫。 墨瑟轻轻地搂住她，轻拍她的背部，动作温柔细腻。然而两人在此刻都看不见温情，只能够感受到各自所感受到的悲哀与痛楚，无法安慰，无从安慰，也不应互相安慰。 “以后好好过，好好活着，千万别和某些小说里的脑残女主一样缺了爱就要生要死的——文艺这东西当不得饭吃，顶多作零食。” 他无力地做着毫无用处的叮嘱，声带居然难得地有种阻塞感。 “然后呢，也别记着我。恨我我不配，惦记我更是不值得。fd大学那么多才子帅哥，反正比我好的海了去了，找到称心的就试着谈谈吧，可别得抑郁症之类的。” “总之忘了这些吧，青春的事情只能发生在青春里，出了这个美好的圈子可就不剩什么了。或许你可以学学挪威的森林？就像渡边回忆直子——当然我可没对你做过那种事——或者更朦胧点也可以。保存一个意象就够了……” 墨瑟唠嗑着，最终也言语哽塞起来。陈雯雯没了动静，也许是大喜大悲而暂时晕了过去吧？他将手慢慢放到她背后的脊柱上，稍稍向下移动一点，然后缓缓刺下。 “或许……再过四五年我们还是可以见面的？” 然而陈雯雯已经睡去。 然而黑光病毒构成的原形体没有眼泪。 －－－－－－－－－－－－－－－－－－－－－－－－ 【黑光种子】2级：可将黑光病毒浓缩成病毒器官植入其它生物体内，具体效用由所注入的病毒浓度和所设的基因限制决定。寄生后，原形体具有对器官的绝对控制权，宿主具有次等控制权货更低。（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第八章 入侵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ps：看《龙族中的黑光》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卡塞尔学院，中央控制室， 施耐德将一份薄薄的计划方案推向曼施坦因和古德里安，同时示意两人翻看。 “这就是你所谓的计划？一份大部分由楚子航几乎单打独斗完成的任务？”曼施坦因将计划方案一摔，显得很是激动，“董事会特意强调过这次任务是ss级，必须调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确保完全的成功率，校长也亲自打过招呼。” “而你现在认为只凭一个即将升入三年级的学生就可以100%完成？这是错误乃至荒谬的！哪怕他是狮心会会长楚子航也同样不行。” 施耐德的呼吸似乎因此又沉重了几分，但很快也作出了反击。 “楚子航血统的优秀你无法否认，更何况他有过多次执行任务的经验。你派其他人过去只能是对他的妨碍，因为他几乎无法和任何人合作。” “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天击退龙王的那名新生墨瑟，和楚子航路明非也是一个城市的吧？莫非你认为他帮不上楚子航？寥寥的‘接应’两字就算是安排？” 作为风纪委员会主任，在嘴皮子上的功夫曼施坦因自认为比执行部的人可要强了不止一筹。 “然而那位正面抗击龙王的‘英雄’却联系不上。” 施耐德嘴角勾出一丝冷笑，正如执行部的做事风格一样，干脆利落、直击弱点。 “事实上，墨瑟完全就是个敏感人物。被龙血沾染后而没有死侍化，可以说数百年来都是鲜有的。”说到这里，施耐德仿佛想起了什么，不过很快便抹平了情绪波动。“至少，他一定受了某种程度的影响，但由于他的潜力和校长的力保，所以并没有被作为危险因素抹去。” “饶使是这样，学院也必须时时刻刻留一手作为应急防备。何况又是这种ss级别的任务，如果他有任何异心那么任务一定会失败。甚至连执行任务人员的性命也会搭上。” 气氛多少显得有点剑拔弩张，古德里安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脸色铁青的老友，又看了看明显惹不起的施耐德，明智地选择了旁观。 曼施坦因确实也气地不轻，然而施耐德的话难听归难听，却有道理。 ss级任务失败的风险他冒不起，施耐德同样不行，恐怕整个学院除了校长也没人能冒的起。 “那么我要求楚子航尽量和校工队的人配合，以及如果墨瑟到来就尽量合作——这样子总是没问题的吧？” “没问题，”看到僵持的局面终于得到缓和，施耐德也略微松了口气，“只是一个强调罢了。我还是那句话：楚子航无法和人合作。所以任务究竟会怎么样已经不是我们能掌控的了。” “……但愿能够成功。” －－－－－－－－－－－－－－－－－－ “砰——” 楚子航以漂亮的肘击击碎了换衣间的后墙，那种偷工减料用薄板做的隔断对他来说就像折断一根筷子一样容易击穿，随后他攀上了电梯，电源在他通过耳机呼唤后立刻接通。 将他送上11楼。 任务进行到现在还是属于非常顺利的阶段，校工队的前海豹突击队壮汉们完全吸引住了底层所有保安的注意力，并毁坏了监控系统。 按照计划，等到他抵达11楼，便可以利用大厦的幕墙清洗悬桥直接前往顶层，夺回资料。 并没有什么难点或者需要动脑子的地方，除了…… 需要解决一点小小的麻烦。 楚子航仿佛豹子般将身体俯低，同时加深呼吸力度，使全身的肌肉都进入准备状态。电梯门打开后，不出意料的便是四位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壮实保安，神色警觉地盯着电梯中。 然而人的视线习惯是平视，利用视线转换的微弱时间差，楚子航大步上前，张开双臂擒住两个保安的脖子然后狠狠撞在一起使其休克。紧接着又夺下一根砸下的警棍，反手将另外两个保安抽晕了过去。 更多的保安被这里的动静所吸引，纷纷大吼着抽出警棍冲上前来——不，他们已经不正常了。 楚子航在心中下了判断。 这里的保安确实都受过一定程度的训练，然而充其量也就是能够一个打两三个的优秀武校毕业生，此刻他们却爆发出了常人几倍的力量和敏捷，狂热并且不惧伤痛。 是言灵·王之侍。 耳畔隐隐约约的颂唱声被他敏锐地捕捉到，再通过保安们一个个皮肤发红、眼中出现血丝的状况，受过卡塞尔学院专业学习的楚子航自然不难辨认出是什么言灵。 可什么时候连一群多为普通人的猎人中都存在会言灵的人了？ 再次打翻三四个保安，楚子航已经在慢慢后退。他不是那种打起来就什么都不管了的战斗狂，相反他能够做到最大限度的理智，眼下完成任务是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那位隐藏着的混血种的价值绝对比不上ss级任务。 空气中的水分诡异地增多，一股不详的气息俨然蔓延开来。 －－－－－－－－－－－－－－－－－－－ “大地与山之王啊……” 润德大厦的某处不起眼的外墙上，一个身穿黑色兜帽的人正躲在一片阴影中——确切地来说，他是与地面平行地站在大厦的幕墙上。 【疾跑】本来就属于容易掌握的技能，对墨瑟来说更是轻松地如同吃饭喝水一般。区区看似违反重力法则的站立，连他的一丁点自豪感都无法勾起。 脑海之中，脉冲感知正在全力发动着，肉眼不可见的波纹经过无数反射再次传回他的意识，同时带来一副精准的建筑结构图——然而并不是全部。大厦中存在某种他不知道的东西，其所产生的诡异磁场扭曲了脉冲波，甚至完全吞噬。 就像是一个黑洞。 墨瑟略微停留了一会儿，便如闲庭信步一般继续朝着顶楼走去。 无法感知，但他十分清楚是谁在那里动的手脚；同样的，他也清楚对方一定知道自己的到来。不过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观望事态。 或许夏弥也想试探一下自己？ 墨瑟皱了皱眉，旋即又开始攀登幕墙。 无论试探与否，夏弥暂时不是他的目标，也不干扰他现在的计划——他另有所图。（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第九章 爆血技术（上）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当楚子航踏上大厦外的幕墙清洗悬桥时，一丝不安在他的心中掠过，随即一股强烈的震波从脚下传来，原本预计至少能承重一吨的结构此刻却宛若纸糊的一般，根根钢索顷刻间便完全断裂。∈↗頂點小說，原因是原本无人驾驶的厢式货车突然发动起来，以同归于尽的气概撞击了大厦的承重柱。 强烈的震动让大厦里看热闹的群众们尖叫起来，差点以为是地震发生，在安保人员的全力维护下才得以安定下来。校工队的人自然也趁着这个时机转移出安保人员的视线。 “现在的情况已经脱离了控制，”校工队为首的那位壮汉此时一脸严肃地看着砸入地面的悬桥，那本来应当是楚子航所处的位置。“我们必须立刻和楚子航取得联系……” 话音未落，耳麦那头就传来一阵电波的杂声，然后归于寂静。 “……我们现在是不是联系学院比较好？”某位队员提议。队长的嘴唇无声开合了几次后，最后化为一句叹息。 “暂时撤离，向学院汇报。” 而楚子航早在悬桥出现异状的那一刹那便开启了爆血，在下坠的瞬间踩上玻璃幕墙，奔腾的血液活化了每一根筋腱，巨大的爆发力能够让他利用摩擦力将自己再次拉回楼层中。 黄金瞳开始燃烧。 早已被言灵·王之侍强化得神志不清的保安们一个个狂吼着再次冲了上来，然而处于爆血状态下的楚子航已经不想再浪费时间，言灵·君焰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发动起来，高温过热让保安们纷纷晕阙过去。 偶尔有几个漏网之鱼，也不过是一招制服。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倒了一片保安，整个楼层显得空荡荡的，可空气中的水汽却越来越浓重，腰间村雨的刀鞘上都泛起了细小的水珠。 楚子航静静地站在原地调整呼吸，慑人的黄金瞳盯着眼前分明无一物的空地，同时身体也并没有因为爆血的强大而放松警惕。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宛若毒蛇蔓延到他全身——恰似故人来？ 下一个瞬间，整个楼层便被黑色的影子们所充斥。 －－－－－－－－－－－－－－－－－－ “艹，这什么鬼天气……” 被闪电下了一跳的唐威骂骂咧咧地关掉电脑，同时第三次拨打前台小妹的电话询问是否有一位送花的快递员到来。当再次传来没有的回答时，气得他直接将座机都摔了。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晚这么暴躁，但是那种时时刻刻都缠绕着他的危机感实在太过难受，仿佛有人一直将刀子架在他脖子上。 不，或许比那更糟。 作为一名有着多年任务经验的猎人，那些神神怪怪的危险东西他从来没少接触过，甚至第一单任务的时候就有一个奇怪的干尸追着他跑了三里地，更别提难度最大的那几次，逼得他简直可以用‘丧家之犬’来形容。 而组建了公司之后，这种拿命换钱的行为多多少少好了很多，手底下的小弟们组织起来之后，他也可以坐在办公室里一边听着别人汇报任务，一边悠闲地品酒拿抽成了。 时隔多年，在他决心金盆洗手的这一天，游走于死亡边缘的危机感重新找上了他，并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我先压压惊来着……” 踌躇了一会儿，鉴于现在紧急电梯也因为全面断电而暂时无法使用，唐威还是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比如说——喝酒。 “奇怪了，我上次放在这里的一瓶红酒不是还没开吗……” 打开酒柜，他看着被拔开的木塞子不由得愣了愣，随即更是发现貌似还少了一个杯子——办公室都能遭贼的？那怎么连电脑都不拿偏偏偷红酒？ “不好意思，因为刚才有点口渴了，所以没有经过你的同意。” 一个年轻的声音适时地冒出来，解答了他的疑惑。 “你这人怎么……”后面的‘这么没礼貌’还卡在喉咙里，唐威就整个人僵直在了原地。 他的办公室说得上是整栋大厦里安保最严密的地方，光是那扇特意定制的大门，没有什么五六枚手雷轰炸的话是绝对不会动摇一丝一毫的。哪怕有小偷，也多半是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又有清洁工进来打扫卫生才可能下手。 可眼下却有一个人无声无息地在他眼皮子底下突然冒了出来！ 他抱着‘临死前至少要看一眼敌人’的决心扭过脑袋，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穿暗红色卫衣、头戴兜帽的青年，此时正翘着二郎腿舒舒服服地靠在他的真皮沙发上，手中还端着一个盛满红酒的玻璃高脚杯。 那种自然和从容，就像原本就坐在这里一样。 看着青年下半张脸上呈现出的神秘莫测的淡笑，原本就已经犯怂的唐威更加感觉心里没底，直呼‘吾命休矣’。至少看了那么多小说和影视作品，爱装神秘的多半是完全无法匹敌的**oss。 “您，您有何贵干？” 勉强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唐威还是想要套套话争取一下时间——说不定人家只是路过而已呢？或者是想拿走那份资料？ 总之只要不是来拿走他的命的，那么一切好说好商量。资料什么的，被抢了就是抢了，大不了一次任务失败，总不至于越过千山万水来找他麻烦对吧？况且那时候他恐怕就在**如林的沙滩逍遥了。 “倒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来看看。”青年对着微弱的烛光晃了晃红酒，“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的。” 这一句话仿佛一颗定心丸，唐威长舒了一口气，然而青年接下来的话让他的心再次坠入谷底。 “来找你的另有其人。” 顺着青年手指的方向，唐威看向窗外，透明的玻璃外赫然显现出一个浑身布满鳞甲的恐怖身影，甚至还有丝丝烈焰缠绕于其上。 双眼呈刺目的金色，瑰丽之余带着对一切的威压。 （这周的很赶……有些对不住了。） 第十章 爆血技术（中）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鬼……鬼啊啊啊！！！！！！” 唐威惊恐地嚎叫起来，还算有点小帅的大叔脸此刻完全扭成了一团。 不过这么多年任务下来，他也不纯粹是吓大的，虽然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但足够强的求生意识还没有忘了手脚并用地将自己身体向后挪。 凭心而论，他觉得见过的所有大大小小的灵异事物，可能加在一起都没有眼前这个不明生物要恐怖——比起这尊魔神，那些只会嗷嗷叫的奇怪生物或者弱弱的鬼火，简直就是一只只可爱无害的小白兔！ 危机感宛若钢针刺扎着他的全身，他已经无暇去管沙发上那位突然出现的青年有何来意，也不可能有空注意到那位青年依然是一副淡然悠闲的样子。 他现在眼里的东西只有两个：破窗而入的恐怖生物，和挂在墙上当装饰品的弓弩。 说是装饰品，实际上威力着实不弱，近距离发射可以隔着三米的水层洞穿大鱼，二十米以内威力估计还要强过手枪。 当然，这并不是唐威就只有这么一件武器，类似于枪械什么的自然不会少，在很多任务里它们都是得力工具，可惜眼下并没有那个国际时间去从保险柜里取出来了。 “混蛋——” 唐威拽下足足有半个人大小的弓弩，也不精细瞄准，便迅速地扣动扳机。 厚重的钢制箭头划破空气，发出沉闷的呼啸声，以唐威的目光来看，最多只能看到白色的箭羽急速掠过——这种速度加上弩箭原本的重量，给了他十足的信心。 只要是人类就不可能扛得过这一击吧？ 墨瑟依然静静地坐着，只是红酒杯已经放在了透明的茶几上，同时上半身坐正。 以他目前已经第二生命级的身体素质和原形体本身的加成，常人眼中如子弹一般快的弩箭在他看来就和小孩子抛出的石子一般，不但没有力量，而且速度也极慢。 楚子航本身的身体素质不比他差多少，只是战斗的手段不可能和他这种拥有各种变异形态和超强恢复能力的原形体相比，他正襟危坐并不是怕楚子航被弩箭击伤，只是为了防止唐威被楚子航一个照面就击杀。 于情，这货算是个好人，至少孝顺也不干坏事；于理，陈雯雯的变故仿佛就是一柄重锤敲在了他的心头，所以他不想在看到任何的变数。 哪怕至少可能的变数。 果然，处于爆血状态下的楚子航面对飞射而来的弩箭，似乎连眼皮都懒得眨一下，甚至只是将身体向一旁侧开，然后如惊鸿般的刀光在弩箭从他面前掠过的那一瞬将木制的箭身一分为二。 “你……” 未等唐威吐出第二个字，楚子航便如同一阵疾风般大步上前，生长着青灰色鳞片的手掌死死地卡住他的脖子，轻而易举地将他从原地硬生生提到了半空。 炽热的龙血冲刷着楚子航的每一根神经，不论是精神上那种彻底自由的舒畅、还是身体里比平时强大数倍的毁灭性力量，都在催促着他杀戮。 摧毁，摧毁一切敢于阻拦他的人，碾碎，碾碎这些爬虫一样卑微的东西！ 黄金瞳越发光亮，他也逐渐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唐威双目暴突，双手无济于事地抓着楚子航那已经不算是正常人类的手臂，舌头无力地外吐，喉咙深处发出含糊而绝望的哀嚎。他脆弱的脖颈已经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显然是骨骼将要脱节，双脚乱蹬的动作也渐渐趋于无力。 窒息感伴随着绝望如海潮般将他淹没。 ‘怎么会，我不能就这样倒在这里啊……老爹还没找到媳妇，**如林的沙滩也在等着我……我不想死……’ 若是主角，那么此刻便会爆种；可如果是配角，那么算是立了绝对必死的flag了。可惜唐威平常爱看网络小说，但是对于电视剧电影动漫什么的规律倒是毫无研究。 楚子航侧着脑袋观察了一会儿，就像是在研究什么有趣的玩具，然而最终还是对这副将死的丑陋表情生厌。在他刚准备发力将唐威的脖颈扭断时，余光突然捕捉到从一旁飞速袭来的黑影。 “砰——” 一声巨响，唐威摔在地上，长久的窒息让他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软脚虾般瘫在地上，眼前一片昏黑，险些再次陷入晕阙。 不过他的理智提醒了他眼下所处的地方有多么危险，对生命的渴望让他硬生生逼出了几分力气，在地上爬行着远离此处。 “……你？” 楚子航稳住之前被一脚踹飞的身体，身体里的炽热多多少少缓解了一些，当然，更多的是因为眼前这名青年的熟悉感迫使他冷静下来。 “认不出来吗？我觉得我貌似没有伪装的样子。” 墨瑟略微抬高下颔，让窗外的微光能够照亮他的脸部，果不其然，楚子航瞥见他的脸先是闪过一瞬间的惊愕，随后便是化为了头脑的高速运转和推理。 “不要多想，我会告诉你你能知道的东西。”墨瑟一边说着，一边将摆在长桌上的ss级档案拿起来，扔向楚子航。“这就是任务目标吧？我相信应该还没被人动过。只是你完成任务的手段似乎有点偏激了吧？另外，你的身体？” 楚子航接过档案，眼帘略微低垂遮住了黄金瞳，手中的刀却没有放松。 “我承认我的手段是有点偏激，身体的变化同样是违反了章程的。但你所隐瞒的不比我少，甚至更多。”尽管平常面瘫不开口，但楚子航的话术并不是一项弱点。 “这些也是我要向你说明的。” 出乎楚子航的意料，墨瑟并没有以他的爆血来要挟他，似乎是有什么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商量。 “我相信这里并不是什么谈话的好地点，”墨瑟扫了一眼多少缓过气来的唐威，缓慢踱步过去，蹲下来说：“你是一个好人，也有老父亲要养，所以我不杀你。” “但是以后不要接猎人市场的任务了——我知道你想要金盆洗手，这一次也是最后一单。所以我的意思是永远不要再和这些事情扯上关系。不然我是不会杀你，可估计会有人来杀你的。” 唐威喘着粗气，毕恭毕敬地示意自己完全明白。饶使以他强健的心脏，也不会想到事情会这样来个180度的大转弯，更加难以料到自己被放过居然是因为这么扯淡的原因。 “好了，那么就不打扰你了。”墨瑟示意楚子航从原路返回，接触了爆血状态的楚子航此时看起来也不向之前那么恐怖邪恶，顶多只是一位清秀的大男孩。他也没有异议，礼貌地对唐威表示一声歉意之后，便抓着档案率先从窗口跃出。 墨瑟紧跟其后，不过刚刚一只脚踏出窗口，便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 “红酒很不错，建议多买点。另外你是唐威对吧？如果你喜欢网络小说的话，看可以，但是还是别写了。” 唐威点头如捣蒜，心中当然是完全懵的。 一阵夜风吹过，整个办公室便只余下还坐在地上的唐威，以及一片狼藉。 （好久都没有过ps了啊……总感觉码字太少就不好意思说话=。= 那啥，主要是感谢一下书友【殇隻】的打赏——小小的刷屏啥的真是任性。还有书友【明日爱云】的投票支持！另外以前好多次都没时间仔细看，因此可能漏掉了不少大力支持过的书友，在此表示歉意啦！ 其他书友的收藏投票等等也都很给面子，大概4000收藏和4000推荐的样子——嘛，能够忍受咱这种更新速度而不下架的就是最给面子的行为了。 总之，还是谢谢你们的支持！咱也想让这本书发扬光大，至少能够让爱好龙族的书友们看一个舒服就行了～ 最后，游戏什么的（300逗比）真是谋杀时间的好东西啊……） 第十一章 爆血技术（下）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现在可以说了吗？时间不多，学院方面还需要交代。，” 在两个非人类面前，转移到一个隐蔽的地点自然是分分钟的事。楚子航的速度提到了最快，到达之后也立马就转身开口――面瘫自然是常年冷着一张脸的，只是从他紧攥着档案袋的手还是能看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安心安心，这种东西什么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糊弄过去了吗？”墨瑟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示意他保持淡定，“就和以前交作业一样。写还是不写，又用什么方法来写，实在是太过容易。” “我说过，时间不多。” 楚子航现在明显没有扯淡的心情――或者说，一直都没有。 他有些暴躁地向前跨了一步，右手虚搭在刀柄上，眼中的金色再次变得火热，显然是因为复仇的**而燃烧了起来。 “ok，那我少说废话好了。”墨瑟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大大咧咧的样子让人很难相信他会说出什么正经的东西。“少年，记得几年前的暴雨吗？如果我的记忆力还不错、没患阿兹海默综合症的话，我们当时应该是见过一面的？” 尽管墨瑟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上次在厕所我们碰见过、你还记得我吗？’一样，可那种几乎只存在于记忆里的强烈的雨水清气已经蔓延开来。 楚子航没有说话，但是能够看出的是，一种过于强烈的兴奋充斥着他的全身，以至于他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是的，没错……不会有错了，就是这个人！ “嗯，看你的表情应该是还记得。”墨瑟拍了拍巴掌，“那么就方便了，也不枉我隐藏了那么久，然后在关键**oss面前华丽出场，干翻一堆小弟，只可惜boss太猛根本打不过还搭上了一枚复活币……” “啊咧，不知不觉话题又跑偏了，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啊。” 楚子航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默，此时终于无法再按捺心中仿佛要喷涌而出的情绪，声音变得急促而颤抖：“你……那个男人……我父亲，还活着吗？” 也许是不习惯，也许是觉得有些尴尬，这个词在他的喉咙中打了好几个转才吐出来，直到这个时候，楚子航才突然发现自己的希冀比想象中的更加强烈，更加地能够扰乱他全部心神。再尴尬的场面在这种期望下也连灰尘都算不上。 墨瑟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收起了作为常态的笑容，双眼直视着他。 “你的父亲很勇敢，也很有实力。但很不幸的是，”语调清晰有力，并不带有难过，但是异常地笃定，“他死了。” 沉默，空气中的寒冷似乎僵直了一瞬。 墨瑟能够看到，在这个回答说出后，楚子航整个人都停住在之前的动作，眼中的神色却如暴风雨中的海洋，掀起无数狂风大浪。而不留存生气。 “……你想要什么？” 楚子航压下身周因为情绪失控而隐隐暴走的言灵，放在刀柄上的手也挪开放松。可从他身上再看不到从前可能还存有的一丝青涩，变幻的黄金瞳只余下一种冰冷的威慑。 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因为这番话而完全凝实，并且直接湮灭了其他的柔软。 绝对的理智轻而易举地就让他明白墨瑟必定有别的企图，天下不会有白吃的午餐，也不可能有人平白无故地透露情报。 因此他点明出交易。 “你能给我什么？” 交易前让对方估价，反客为主占据心理优势，这类简单的小伎俩不论是邦达列夫还是小丑都深谙其中三昧。 “一切。在我达成目标之后，我自己的一切都可以给你。” 不带多余的累赘情感，宛如最锋利的尖刀，为了刺杀对手可以毫不在意地将自己送出去、或者爆裂成更有杀伤力的碎片。楚子航向来言出必行。 “不错的价格，也很聪明。” 墨瑟点点头，类似于这种价码不但唬人而且貌似真的很值――可惜不要忘了，重点在‘达成目标之后’。至少他是不看好楚子航可能正面干掉奥丁，反而很大可能会被奥丁干掉。那么当楚子航这个人死了之后，他还剩多少价值呢？ 几乎没有。他最大的价值就是本身。如果真的就一口答应了，那简直就是傻哗~ “明人不说暗话，我可以先交个底。关于那晚上的情报我几乎都有，也知道奥丁的所处位置，不过你也应该明白，对上一只四大君主级别的龙类胜算究竟有多少。” “……我明白了。那么我那时需要你的援助，代价你开。” 楚子航本身就不是那种喜欢弯弯绕绕的人，他就像是刀斩出的轨迹，越快便越直，因此直接将墨瑟还有意纠缠下去的价码完全掀明。 “够爽快，不愧是楚子航。”墨瑟打了一个响指，“我的条件是：至少两年以后你才能去找它报仇。同时你要给我爆血技术，全套的，可不要说你没有。《血统继承重组分析》稍微学得好一点的人，都能从你的家庭中找出破绽。超a级血统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 楚子航皱了皱眉，显然是没有想到有这种奇怪的条件。 “我无法相信你说的话。在无法确认你的情报的真实性下，我不能把【爆血】这种危险的东西交给你。这是学院所明令禁止的。” “你没的选。”墨瑟粗暴地打断了他，“除了相信我，你还能够相信谁？实话告诉你，龙王在大多数时间都是生活在自己的【尼伯龙根】中――一个异度空间。只有在特定的时间地点，用特定的方法或特定的人才能进入。 而他们在世界中行走时，都会化成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人类。全世界有多少地方，又有多少人，想凭运气碰到奥丁还不如去赌一赌火星撞地球的概率。 另外，你的爆血应该也没有经过学院允许吧？不然就不会被列为危险人物之一了。” 楚子航哑口无言。 半晌，他终于做出了妥协：“既然如此，我会在两天内把【爆血】的内容写给你，记得不要过度使用。” 语罢，便转身就走，只飘下最后一丝无奈中透着悲哀的声音。 “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第十二章 断裂的过去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雨已经停了。∈↗頂點小說， 夜空中的阴云开始消散，由模糊的灰沉淀为无光的黑色，露出其后的闪耀繁星。刚刚下过的雨水让空气变得湿润，大街小巷里也难得地产生了一种清新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残留的积水，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像往日那么多。 路明非挠了挠自己凌乱的头发，瞪着两只残留轻微血丝的双眼，手指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战斗”因而微微抽搐，整个人垮着身子从网吧里慢慢走了出来。 虽然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但这一次他是真正感觉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倒霉。 天知道校工部那一堆“施瓦辛格”是怎么想的，抄着大号的瑞士军刀“咔咔咔”就把萝卜葱花全都宰了……我不是需要看你们那能够把敌人切成整齐片片的精湛刀功啊！另外不过就是上一个马桶座圈而已，用得着拿个电钻大动干戈吗？厕所都快被您给拆了啊！ 总而言之，看叔叔婶婶和双160的正常版表弟的样子，他大概是不太可能再回去了。 “老板，一杯原味奶茶和一份滋味蛋糕……” 路明非有气无力地走到附近的一家奶茶店里，除开中午文学社聚会蹭了一点披萨，他就没吃什么别的东西。再加之今天所受的挫折不小，因而他还是打算小小地破费一餐，好好祭一祭五脏庙，权当一个不算发泄的发泄。 已经步入中年的女老板淡淡地看了一眼他，显然是由于店开在网吧旁边，所以早就对这些上网上到心力憔悴的青春期少年们见怪不怪，熟门熟路地转身开始泡制奶茶。 路明非打开手机准备玩一玩游戏，结果很不幸地发现电量还有2%——以他的运气来说，只能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以高中上课养成的习惯性姿势趴在桌上，也不顾那些形状可疑的污渍，路明非就这么双眼无神地看着店内的白色瓷砖，那执着的劲头仿佛是要盯出一朵花来——然而他真的就看到了一朵花。 “陈雯雯……是你对吧？” 路明非有点惊疑不定，打招呼的声音也不敢放得太大，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现在形象太颓废衰败、和那年红榜上黑体加粗第一的潇洒完全不搭调，还是因为各种情绪所导致的尴尬。 “……啊，路明非？” 陈雯雯的皮肤似乎有点惨白，心不在焉的样子，走路起来就像是飘着的女鬼一样，面对路明非还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纵然是这样，路明非也不觉得有什么难看的地方，或者说，她现在反而更加有一种柔弱的美感。 “我还以为认错人了来着……那个，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问上一句，大概是卡塞尔学院的生活多少给了他一点奇怪的自信，陈雯雯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依旧是一副文静有礼的样子。 “抱歉，给你看到我现在这副丧气的样子，”她大概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憔悴得很，“不过没有什么事啦。” 路明非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道您这要是都算丧气，那他不就连丧气的资格都没有了？ 陈雯雯同样点了一杯奶茶，和他坐在同一张桌子边。 “你最近一定过得很好吧？我记得当初看到你和……的名字挂在红榜上，可是让很多人都惊呆了呢。”或许是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她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啊……还不错吧，有一个能够罩着我的有钱的老大，还有一个总是贱贱的烂人，以及两位‘行动力’超强的同学和师兄；学院的校长是一位帅气优雅的老绅士，教授们也很幽默……”稍稍权衡了一会儿，路明非还是通过艺术加工的手法描绘了一下学院生活。 至于装备部试验引起的多次爆炸，各种危险的实验课程，怎么看怎么扯但还真的成了体系的炼金术，关于枪械运用和军事素质培养的训练……嗯，选择性忽略就好。 闲扯的功夫，他也没忘了偷偷打量旁边这位经常惦念的姑娘： 依旧是一身不食人间烟火气息的长裙长发，肤色也是如同以前她所穿着的白裙一般楚楚动人，一年不见，她的一点点青涩也渐渐转化为了纯粹的美丽。 也许她的美丽比不上诺诺在他心中的地位，但无疑是最初始也是最特别的一位。 “路明非，你说，喜欢上一个人到底是对是错？” 毫无征兆，宛若石破天惊的问题直接砸段了路明非的闲扯，他琢磨不透陈雯雯的意图，也完全不知道回答什么——或许这种不管怎么看都泛着文艺气息的问题，本身就是不需要回答的。 喜欢一个人怎么会有对错呢？ 路明非很想发出一句反问，然而说出这句话也许需要勇气，也许需要不那么冠冕堂皇的底气。他自己不敢这么说，对于自己。 尽管在餐厅聚会之后，被楚师兄告知了那个“不幸”的“秘密”，但他还是隐隐约约地想着要退缩，抱着“会不会她不知道呢”的期望继续面对眼前的人，龟缩着充当一名曾经跑腿的得力社员就好。 两杯奶茶端了上来，路明非赶忙叉了一小块蛋糕开始咀嚼，接着又大口喝起奶茶，试图糊弄过去这段模糊的时间。 “——路明非，谢谢你。” 声音似乎也随着时间被拉长了，刻板与某种不知名的效果将清晰化作断片，在奇怪的扭曲幻觉和卡顿中，他唯一还能保持做的事情就是大口地咀嚼蛋糕、啜吸奶茶。 等到他抬起头来，对面便只剩了一杯没有动过的奶茶而已。 没有任何缘故地，种种回忆便开了一道闸门，以喷涌的劲头淹没掉他的呼吸。 痕迹消散，仿佛昭示着过去就这么简单粗暴地永远断裂了，一丝丝愈合的可能性都不剩下。 “嗡——” 倒扣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会儿，撇开红色的电量，楚子航召集他集合的短信已经发了过来。 （没别的好说，就是预祝大家节日快乐……另外下个星期有高考的假放，应该可以多更几章。） 第十三章 结束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师兄！那个，任务的事情……” 转过一个拐角，路明非不出意料地看到了楚子航的那辆蓝色panamera，以及戴着墨镜倚着车身一副无比冷酷的楚子航本人。 虽然楚子航交代给路明非的任务就是随便走走，美名其曰‘搜集情报，防止意外因素干扰’，但路明非仍然对于之后可能发生的打打杀杀心悸不已，此刻怎么着都想琢磨出来一个借口推脱一会儿。 至少不能当炮灰被秒杀吧？ “任务已经完成了，你搜集情报的工作做得很不错，并没有任何意外因素干扰到任务。” 眼睛都不眨一下，楚子航就说出了这样一串怎么看怎么扯淡的话，似乎路明非真的非常尽心尽力地一直在搜集情报，并且成效显著。接着他从驾驶座上拿出一个平板操作了几下，然后递向路明非。 “只要最后在上面签个字就好。这次任务你是负责的专员。” “哦……哦。” 路明非感觉脑袋有点晕，也许是因为上网消耗了太多精力，也许是因为刚刚没吃饱……话说在网吧打星际真的能够算搜集情报？对手难道是神族派来的间谍吗？就算我方是虫族他也只能作为小狗那种凶猛无前的炮灰兵种吧？然后用来探路做消耗？ 选择性忽视掉一大堆不明觉厉的术语和复杂的任务环节，路明非几下划拉到最下方，找到“负责专员签字”一栏，然后写上了自己歪歪扭扭的签名。 “就这样？” 直到把ipad交还给楚子航，路明非还有一点身处梦中的感觉――传说中的ss级任务、结果只要签个名就好？ “就这样。在路专员的专业指挥和领导下，其他专员合格地配合完成了任务――我会在任务报告上填上这句话的。”楚子航点了点头，仿佛这次任务没有‘路专员’就一定会失败似的。云里雾里的路明非有点分辨不清他到底是在认真还是在说冷笑话。 如果是冷笑话，那么确实有点冷。 “――刚刚你和陈雯雯在说话对吧。” 也许是找不到话题，于是作为理科男的神转折真的出现了――还是以如此粗暴直接的方式。以至于路明非在遏制住将要喷出来的一口老血之后，剩下能够做出的动作就是涨红了他一张又挫又颓废的老脸。 “不用紧张，我什么也没听到。” 本来还想说什么的路明非此刻是真的无话可说，倒是吐槽依然在心中汹涌：师兄你要不要这么可怕的啊！这副面瘫冷酷的样子真的完全不符合你刚才所显露出的八卦好吗？作为堂堂狮心会会长外表冷酷英俊内心却是八卦的**男什么的这种设定已经用烂了啊喂！ “嗯？你想说什么？” 尽管路明非十二分地清楚楚子航不可能知道他此刻的所思所想，并且一张面瘫脸上除了面瘫还是面瘫的表情，但他还是莫名地嗅到空气中的一丝杀气……果断认怂。 “不，完全没有想说什么。我和陈雯雯只是、只是……” 刚才的画面好像又浮现在眼前，路明非讶异地发现自己突然有些记不清她的面容，只觉得在美丽之余那眼神非常地悲伤、并且脆弱。那确实是难得见到的情感――但与他无关。 与他无关。 霎时，四周似乎飘散起了迷雾，但细细看去又都是清晰的；某个陌生中带着陈旧的熟识的声音在耳边呢喃，重复着“无关”两个字；仿佛有魔力一般，路明非觉得他的心也随着这声音而变得冷静沉着下来。 “――我们只是互相说了一些近况，然后又叙了叙旧。没有什么别的。” 回答的声音显得格外地有力而冷静，不光是他自己有些发愣、怀疑这是不是他亲口说出来的，连楚子航似乎也有些意外，然而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原本他是想安慰安慰这个看起来有些怂怂的、还是他学弟的s级新生，在高中时期路明非暗恋陈雯雯的事他当然是知道的，还对诺诺有些仰慕之情他也清楚――不过依着刚刚的反应貌似他有些看走眼了。 当然他并没有多问，毕竟不是他的事，他本来也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再加上两人的关系也顶多只限于此。 “今晚我们要搭乘美联航的ua836号航班返回学院，大概是晚上11点起飞，所以你现在还有三个多小时可以返回去收拾东西。”楚子航清了清嗓子，宣布了接下来的行动，“如果你要回去的话，我可以开车送你一程。” 回……家？ 路明非心中又是膈应了一下，婶婶和叔叔那愤怒间夹杂着鄙夷的神情仿佛就在眼前，而那基本只存在于照片上的那对模范父母又是如此地模糊不清，连和蔼亲切的笑容都被充当背景的枝条和藤蔓挡住了一半。 “不……还是不用了。我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很好，”楚子航是不会有如此复杂的心理活动的，因此从来都显得直接并冷酷，“那么我们就出发吧，想必教授一定非常想知道任务的结果了。” 路明非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算是附和了一句。手机传来一阵震动，在这只有1%电量的关头，有人给他发来了短信。 “致亲爱的路明非同学： 作为你高中两年的同班同学，在此希望你能够过上升职加薪脚踩高富帅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幸福生活。生日快乐！ 来自你同样亲爱的同学：墨瑟。” －－－－－－－－－－－－－－－－－－ 昏暗的小巷。 陈雯雯扶着墙小心翼翼地绕开地上的不明污渍，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听说这个路段到晚上就会变得很不太平，她不是很清楚，不过以往她出行都会有司机接送，就算没有，也一般不会在夜晚归家。但是一番思畴，她还是觉得走这边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毕竟只是市坊间的传言。 然而很快她就感觉到后悔了。 “狗明，今天晚上的粉是不是很给力啊？”“那是当然，还是顺哥你的渠道好啊！”“就是就是，还记得上次，猴子介绍经手的那一批，量倒是够了，可惜味儿不够。”“大伙儿等下去哪嗨？不如去b哥开的网吧来个五连坐？”“切！你小子也就这点出息，要我说还是东边那个舞厅不错……” 单单听着对话，陈雯雯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可惜这巷子只有一条直的通路，而她恰好都走到了尽头。 果不其然，从巷子口绕过来了几个打扮地花花绿绿的社会青年，而看到她的一瞬间都愣了一愣，接着立马转化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说，上次兄弟们爽过的是什么货色来着？”“记不清了啊，不过好像也是学生妹？”“学生妹好啊，皮肤滑而且紧……” 一边笑闹着，一群人一边靠了过来，隐隐有种要把陈雯雯堵住的感觉。 “你，你们不要乱来……” 十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顿时慌了神，吓得连逃跑都不记得。不论她之前到底在想什么，此刻充斥着她整个脑海的确是一种莫大的恐慌。 “嘿嘿，小姐别慌，我们只是想要帮帮你。”“对啊对啊，我们可都是好人啊，这方圆十里八里的，谁不知道我们几个人的好名声？”“来，让我们来帮帮你吧，你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啊……”“相信哥哥，等下你就不会烦恼了哦？” “你们……” 陈雯雯紧紧靠在墙壁上，可惜冰冷的墙壁并没有给她多少安全感。 “你们好？初次见面，我是一位路过的魔术师。” 突然，一个紫色的身影从墙头窜了出来，接上了话茬。 别的不说，光看他一身绝对非地摊货的高级燕尾服，层次感鲜明的头发，还有鳄鱼皮的皮鞋，一种高富帅的形象就足以震到几个小混混。 然而他还花了很浓的妆，满脸的白色厚到几乎要掉下来的地步，嘴唇边还画着粗糙狭长的红色唇膏――或者说，鲜血。 “不相信吗？那么我可以给你们变一个魔术。” 也不等人回应，这位意外的搅局者从袖口摸出了一只刀片――就是那种和小拇指差不多长的，用来削铅笔的小刀片。 “锵锵锵锵！怎么样，没看出来它藏在哪里了吧？不过没关系，作为一名伟大的魔术师，是不会介意观众的赞叹和惊讶的。” “什么东西！装神弄鬼，想来个英雄救美吗？看来你是活腻了啊！” 一位染着黄毛的青年似乎对于这位搅局者那嘲讽的笑容和装束非常不爽，以至于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型的弹簧刀来，锋利的刀刃在月光下显得有些骇人。 “额，看来这位观众似乎有点不满意？” 紫色燕尾服的魔术师皱了皱眉头，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好吧，俗话说观众就是上帝――好像有哪里不对？没关系，忽略掉吧。嗯，那么我就勉为其难地露两手好了。” 说罢，他施施然地迎向五位小混混，似乎无视了他们已经击出到他面前的拳头和刀刃。 然后，伴随着一道丝毫不起眼的冷光，五人的脖子上都绽开了一道水平的切口，精准地割开了喉管和气管而不伤及其他肌肉组织。 刀片染红。 “所以说啊，我的魔术还是很不错的……不过我可算不上英雄，只是一只安静的小丑而已。” 他自顾自地嘀咕着，扔下刀片，拍拍没有沾染到一丝灰尘与鲜血的双手，转身看向无力地坐在地上的陈雯雯。 “少女啊，以后要少走夜路哦――虽然说，现在凭你自己也是能够搞的定的。” “那么告辞了，再也不见～” （我能说之前写着写着差点就没忍住想写一个陈雯雯无惨play了吗……嘛，难得的3000字，这充分说明了我的节操还是有救的！ 最后祝各位高三党高考成功――至少不出现那种‘差一两分就能上了’的悲催情况。 差距太大的……乃们才是社会的栋梁啊亲！） 第十四章 并不正式的见面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芝加哥火车站。 数十米长的白色横幅上写着“try.a.”的黑色字样，与之相对的，是原本井井有条的大厅变为了各种食品包装袋、垃圾废纸屑的陈列场，电子屏也不再变动。 当然，还不乏那么几位被此情此景所震住的旅客。 比如说正孑然一身清准备返回学院的路明非。 “那个师兄……请问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学院的应急手册上貌似也没有说过吧？”环顾四周的一片狼藉，路明非没来由地升腾起一种荒凉之感。 在飞机上睡了整整十个小时候他们抵达了芝加哥国际机场，然而在马不停蹄地赶到火车站时，看到的却是这样的一副景象。 “cc1000次列车虽然是通往学院的唯一道路，但是明面上还是全权交给了芝加哥火车站来运行.所以一旦他们罢工，整个火车站的运行也会停止，那么cc1000次列车自然就无法发车……”楚子航同样凝视着那块横幅，脸色并不好看。 “另外学院的应急手册也不是万能的，顶多在一些危及生命安全的问题上作出警示。现在我们只能住酒店凑合一星期，然后直到火车站恢复运营。” 路明非闻言眼睛转了转，随即一亮――既然楚子航都这么说了，那么到底是谁付账也就一目了然。 俗话说的好，打土豪、分手办……咳咳，总之跟着土豪走就没错。 想法一定，作为穷狗的路明非便立刻帮忙提起属于楚子航的行李，一副非常高觉悟为师兄效力尽忠的样子。正想从空荡荡的火车站往外走时，却发现楚子航并没有动，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一张堆满了废报纸和小旗子的长椅。 “诶？师兄，是有什么有趣的内容吗？我来看看……” 将自己身份已经代入小弟的路明非忙不迭地凑过去，不过没有什么他想象中的类似于“xxx地发生一起重大凶案……”之类的可能与龙类有关的事件，顶多是一些股票市场的信息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广告。 “难道这些报纸里有什么隐藏的东西？或者说学院把另一种返回方式以这种方式来告诉我们？” 作为一名资深宅，路明非表示开个脑洞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对此楚子航只是撇了撇嘴不予评价――学院的德行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霸道、至强、不容差错，和执行部以及他本人的风格都不谋而合。然而在校长昂热以及副校长的带领下，这种历来的军事作风似乎有点长歪，于是就容易导致在任务的关键环节从不出错、但其他环节就总是小坑不断的现状。 总之，既然火车站罢工，那么学院也不会派直升机来接你而只是要你等到恢复运行而已。 “砰――” 突然飞起的报纸糊了路明非一脸，心中慌乱之下他差点就把手上的行李给扔了出去――好在他还记得这东西是大金主楚子航的而非他的。 纸片飞舞的一瞬间，被糊脸的路明非自然没有看到杀胚师兄那一下爆燃的黄金瞳，以及身边陡然升高的温度。 毕竟火车站的哥们闹罢工可能是坑爹学院没有预料到的意外状况，但也不排除是别有用心的人/死侍/龙类布局的可能，一旦出现那种状况，就必然是冲着这次ss级的任务资料来的。 毕竟资料第一时间就被重重保护，然后运回学院，能够下手的机会不多也麻烦。于是了解内容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找到他们两个参与任务的专员。 至于他们两个真的没看过那份资料，这种事情反而不怎么重要起来了。 “欢迎欢迎！没想到是你啊路明非！对了，这不是狮心会会长楚子航师兄吗？幸会幸会，以后我还得跟着你混呐，请多多关照。”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报纸堆底下传出，然后探出来一个脑袋，赫然是墨瑟。 “你……” 楚子航松了松紧绷的身体，蓄势待发的言灵也随之消散。墨瑟虽然身份来历实力都是不明，但他们之间好歹达成了双赢（误）的合作协议，除非立刻发生很大的变故，不然还是可以算作能够信任的人之一。 “墨瑟，你怎么会在这里来着？不是说没找到你人吗？” 路明非扒开糊脸的报纸，一脸奇怪地问。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因为陈雯雯而有点不敢面对墨瑟的他，如今却没感觉到以前那么多顾忌――至少他自己觉得是好事，这样可以在没有尴尬的同时也不失去一个朋友。 “我就问你一句：一般来说你看手机电量的时候会发现它还剩多少电？” 路明非一愣，紧接着想起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同病相怜地拍了拍墨瑟的肩膀表示：像我们一样的衰人都是不需要科学解释的没错！ “嘛，不过任务我也是有出了力的，具体你可以问问楚师兄，”墨瑟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抖落身上的报纸，所幸没沾上什么不明污渍。 “对了，楚师兄，再过不久我就应该叫你会长了哦？我的入会申请已经提交给了兰洛斯特师兄了。” 楚子航皱了皱眉头，随即不再放在心上――反正他加入是对狮心会力量的壮大，是无意为之还是有什么深意也并不是他需要考虑的。再说审核的事情不是他在管理。 “哎呦，你们是不知道啊，今天早上罢工闹得那个凶啊，连防暴警察都出动了……当然并没有什么卵用。虽然我很遗憾回不了学校，不过和工人同志们待在一起的时光很快乐。” 墨瑟话锋一转，旋即做出一副思想觉悟堪比政委的深沉表情。 “昨天晚上啊，我们就坐在那里，结合了本地的实际情况讨论着罢工的方案。老实说，他们的革命热情很让我感动，仿佛一团无形的红色火焰在熊熊燃烧，点燃这资本主义世界的黑暗。其实作为光荣的无产阶级，我们就应该像他们一样……” “喂喂，我说你够了啊，这扯得连我都有点听不下去了。” 就在楚子航和路明非面面相觑的时刻，另一个清丽的声音插了进来，打断了滔滔不绝扯淡不休的墨瑟，也拯救了不知所措的二人。 “明明就只是上前去打了个招呼，然后混了一杯热咖啡嘛，至于说的这么正义凛然吗？” 这次楚子航发现了声音的来源处，赫然在一开始就入眼的白色横幅后面，一个看起来小小的身影模糊地扯拽着代表工人们精神的旗帜。 “哟？还想不想让我帮忙拆横幅了？小姑娘看来是不想混了吗？” 墨瑟丝毫不虚，夸张地冷笑了三声。 “别忘了昨晚上你的铺盖是拜谁所赐的！” 瞅着这仿佛劣质喜剧中的念白，路明非挠了挠脑袋，心想估计是墨瑟的文青病又犯了――不过现在可没有陈雯雯和他接戏了？ 想到这一点，他就不能自己地一阵暗爽，不过立马又惊骇于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忙在心中暗道罪过罪过。 那么现在和他搭戏的人又是谁呢？ “才不需要你帮助啊小气鬼师兄！” 横幅后的小小身影陡然探出脑袋，在用宛若一幅绝世雕塑般的容颜轻松震慑全场之后，还不忘冲着墨瑟比了一个鬼脸。 “作为学长，我仅代表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军事委员会总参谋部战略忽悠局严厉谴责夏弥你这种不听话的学妹啊！” “不好意思我是scp基金会的。” （谁能猜到这一更？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吧，其实是因为生病了请假在家几天而已，顺手就又有灵感了=。= 另外，为了防止时间总是被无声无息地谋杀，本人决定怒删300以此明志――当然这究竟能代表什么就不做更多讨论了。） 第十五章 房间分配是个问题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所以说，这一位……是我们的学妹？” 待二人的白烂完毕，说了一下基本状况后，路明非才游移不定地提问。±， 也不怪他，毕竟他所见过的美女在容貌方面几乎都要被眼前的小学妹压下一头，可能只有零能够比得上眼前的夏弥――而零基本上对任何人都爱理不理。宛如一座万年冰山，不知道冰碎了多少怀着期待与情愫的学长学弟。 夏弥不一样，她很美丽，同时这份美丽貌似还是鲜活的。 一身简简单单的素白色小吊带，短短的热裤，配上短袜和球鞋，头上还随意地架着一副墨镜。然而就是这么普通的夏日清凉打扮，却足以让每个看到的人驻足停留。 “什么叫‘我们’的学妹啊！师兄你这是想说我已经是你们这群不法犯罪团伙的私有物品了吗？我会报警的哦？” 夏弥咧了咧嘴，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十分平易近人的模样。 “看来师兄一定是单身对吧？果然，要防火防盗防师兄呢～” 犀利的言辞顿时给心怀不轨的单身狗路明非造成了十万点的真实伤害…… “也就是说，你打算用这个横幅到公园里搭帐篷住一周对吧？”选择性跳过了几人的扯淡，楚子航完全明白这就是在浪费时间，于是习惯直来直去快速解决问题的他开口了。 “是的是的！多么经济实用的方法不是吗？托这位墨师兄的福，我发现这个方法可以节约好几百美元。如果有人来问，我就说我是代表芝加哥铁路局罢工的工人兄弟们在示威！”夏弥仿佛对楚子航比对路明非更有兴趣，迫不及待地就说了一大通。 “对，我们社会主义的同志是遍布五湖四海的！因为我们都是为了解放全人类的伟大事业做出奉献！”墨瑟顺便刷了刷存在感，貌似并没有自觉这个办法目前是他提出来的。 “……” 楚子航按了按眉心，开始思考同时面对3个路明非＋芬格尔的任务难度。 “是这样的，因为你没有社会安全卡，所以住在公园的话被警察问话会不太方便，”沉思了一会儿，他试着组织起有效的语言进行劝导，“另外一个女生住在外面的话会比较危险，学院外面是禁止使用言灵的，再加上你没有进行过任何战斗方面的训练课程。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去……” “开房？” 夏弥貌似很凶地一回头，楚子航愣了一会儿，然后虚下去没有接茬。 就算是经常很粗神经行事很冷酷的他也意识到，这种邀请可能并不太好，或者说，比较有伤风化。 “大款诶！求**！萌萌哒学妹会洗衣会做饭会暖床！” 看到夏弥转变成一脸灿烂的笑容，楚子航觉得自己果然是错的很离谱。 “我觉得你想的有点多了，夏弥小学妹，”墨瑟咳了咳，换来了夏弥的一个白眼，“作为无产阶级斗士的一员，大家是可以共享资源、同甘共苦的没错。但是如果这种优待是出于享乐主义作为根源，那么这就是很**很反革命很资本主义的一件事。” 路明非同样翻了个白眼，暗道大哥你扯淡还没完了是吧，有学妹愿意一起住酒店这种好事简直千载难逢。 “切！不就是分走了你的一半报纸作为铺盖吗？身为学长，不应该在这种细节上谦让学妹吗？”夏弥比了一个鬼脸，貌似这两人在前一天晚上就认识了，“再说我可是帮你从边上的便利店里接了三杯可乐作为报酬呢！” 才小小松了一口气的楚子航又头痛起来，他倒是没想到墨瑟如此神秘冷酷的人竟然也会像现在一样白烂，这让他对本来颇有信心的交易都不由得起了些怀疑。 好在墨瑟也只是玩心稍起。 “咳咳，言归正传、言归正传，”清了清嗓子，他开始貌似正经地分析情况，“小学妹自然还是要照顾的，不然对不起我们卡塞尔学院的威名不是吗？（路明非：你确定不是那满世界屠龙所惹下的一屁股凶名？）那么，原定计划我们是开两间房，一间路明非和楚学长住，一间我住。” “而学妹夏弥又在蹭房的基础上不想欠太多人情，那么问题就来了――” “挖掘机技术哪家强？”路明非表示这种情况已经由不得大脑再做思考，身体的本能就开始接茬。“中国山东找布鲁弗莱！”夏弥笑眯眯地举手回答。 楚子航：我什么都不知道。 “咳咳，都正经一点，”墨瑟强装严肃，“如果说把我们分为四个元素，然后两两随机排列组合，那么应该取哪一种组合更好呢？” 数学问题是理科男的长项，不过面对这种明显没有正确答案的问题，楚子航继续缄默。 夏弥也不说话了，而是眨巴着闪亮的大眼睛，盯着三个人猛看，似乎是在想谁会成为自己接下来几天的“室友”，丝毫没有一点身为女生处在男生堆里的自觉。 “果然还是路明非比较可靠啊！” 墨瑟不笨，想要撮合楚子航和夏弥住在一起的话，至少不能那么露骨。 “啊？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 路明非终究是宅男心态，和夏弥那充满了杀伤力的眼神对视了几秒后便立刻败下阵来，脸红的就像煮熟了的鹌鹑。 “那个，虽然我也是学长啦，但是我也身无分文啊，没办法付房钱。”路明非光棍地摊了摊手，尽管他拒绝并不是因为这个表面上的原因。“我认为还是楚师兄更合适吧？毕竟懂的更多也有钱付账，还能够给学妹普及一下学院里的常识。” 墨瑟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表示同意，同时对这个助攻无比满意。 楚子航看着墨瑟的动作皱了皱眉，他本能地感觉到哪里不对，可到底是哪里可能存在有阴谋或者不利，他完全看不出来痕迹。 不，如果看得出来痕迹的话还何必布置呢？ 再说他很可能是欲盖弥彰，作为连真实身份和意图都没办法确定的神秘人物，楚子航认为必须报以十二分的戒备。他自己倒不要紧，反正是做过付出一切的交易的；而路明非则是s级，学院未来的希望，哪怕是本着对学院的一丝认同感，楚子航也不能完全放任他处于危险之中。 “不，实际上我认为墨瑟更加适合跟夏弥学妹一起，”既然认定了，楚子航也是不介意小小地耍一点手段来达成目标的。“毕竟我和路明非还有一些任务的细节以及事项确定和商量。任务事关重大，不太适合让夏弥学妹也接触。” 路明非呆了一瞬，然后开始纳闷之前简单至极的ss级任务还有那些细节可能需要确定。 “……那么，这样也可以吧。” 墨瑟干笑着，毕竟如果再反对就会变得不自然了。 天可见怜！我是想着要帮你把妹啊楚大少！ 第十六章 平静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hyattregencychicago,中文名是芝加哥凯悦酒店，基本上在这里住过的旅客都反映工作人员的服务态度热情良好，并且在酒店的不远处还有一条小小的“运河”，上面经常有私人游艇在顺着水流飘扬。， 当然，这种地方只有可能是楚子航大少推荐的。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以前和“爸爸”公差出行的时候住过的酒店，感觉还不错所以就来了。实际上，住在这里的人也多半是因为商务原因，来来往往几乎都是手提公文包穿着西装的成功人士。 “呜哇！终于有床啦！万岁！” 才打开房门，夏弥就迫不及待地冲上前去，狠狠地扑到床上，然后抱着柔软舒适的被子和枕头幸福地不说一句话。 看样子之前说什么‘到公园搭帐篷住一星期’这种决定还真是难为她了。 “尽量把行李收拾一下，然后我们之后再到楚师兄那里去集合报个到，嗯，不出意外的话大方的楚师兄会请客吃饭的。” 墨瑟敲了敲门框，提醒夏弥不要只顾着一头闷死在被子里。 经由他昨天晚上的接触判断，夏弥并没有非常严重的精神分裂，顶多是出现了两种不同的心理和倾向罢了。这就意味着平时她占主导的其实一直是龙类的人格，一言一行看起来无比正常可爱、实际上都是表演出来的装疯卖傻，也都是朝着她的目标在进行。 那么问题就来了，他这个原著中完全不存在的角色和夏弥接触的时候应该怎么办呢？ 要说直接开打的话，那纯粹是作死――黑光病毒向他传递了极度危险的信号。何况以大地与山之王控制力量的权力，就算不能直接正面打死他，可把他拍到地下去活埋估计也是分分钟的事。而他的杀伤力……先考虑能不能打得到夏弥再说。 可是如果淡定地以为夏弥发现不了任何异常，那墨瑟还不如吞粪自尽以表智商。 尝试运行楚子航所给的爆血资料后，他的龙血纯度就和坐了火箭一样向上蹿，几乎每一个小时都能够提升一点点――不要小瞧这一点点。身为原形体，他不会受龙血侵蚀变成死侍，也就是说爆血增加的就是他能够随意运用的龙血程度，而不是越用死的越快的双刃剑。 爆血技术全面刺激了龙血，龙血与黑光病毒之间的冲突也渐渐平和，只是这种平和是建立在二者逐渐势均力敌的基础上，也就是说两种剧毒凑在一起中和了。 不过单独拿出来，那还是剧毒。 所以墨瑟从昨天晚上起就能够在眼底发现不停波动的金色，尽管戴上了美瞳，但他难以相信这种廉价低科技的东西能够骗得过一位活着的龙王。 而且他和楚子航一样去过那个奥丁的尼伯龙根，身上存在印记。 总之，夏弥现在在他面前依然保持乖乖学妹的形象是最好的情况，至于她的一言一行究竟有什么深意或暗招，计谋又有多么高超，墨瑟也并不认为她能够知晓他准备撮合楚子航和她的行动意图。 嗯，就是坏人难以想象好人的行动喽～ “大餐？有龙虾吗？” 面对夏弥的星星眼，墨瑟除了吐槽究竟哪里有‘大餐’两个字之外，还真切地感觉到一点难以抵挡――颜值高什么的最讨厌了。 “好了好了，有什么要求的话就去向楚师兄这位大金主提吧！我可不是这么慷慨的人――至于你路师兄，他心有余力不足的。” 听说增强对比度也能够提升一个人的印象，不知道准不准，墨瑟还是尽心尽力地试了。 自黑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 “这么谦虚，莫不是走的欲擒故纵的路子？师兄很厉害啊，想必用这招泡到过不少女朋友了。”夏弥并未听话地起身，而是翻了个面，用被子遮住衣服和热裤，露出洁白诱人的长腿和手臂，看起来就像是什么都没穿只盖了被子一样。 “我想想啊：通过夸赞他人来刻意掩饰自己，引起对方的注意力，让对方产生好奇感从而一步步坠入情网！不愧是师兄，经验就是丰富呢～” 尽管面对这眼前的美景，但墨瑟感觉自己完全被夏弥调戏了――而且调戏的还是并非完全没有道理！他貌似真的差点做了一件无意识的‘蠢事’。 当然，直接承认自己的失败是不可能的，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人。 “唉，这种机密手段都被你看出来了，夏弥学妹真是聪明啊。”墨瑟装作自愧弗如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果然立刻看到了夏弥狐狸般奸计得逞的笑容。 然而，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要不是靠着这种方法，师兄我可是很难追到现在的女朋友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成功地挽回了之前所有的劣势，甚至做到反将一军。 夏弥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索性不再摆样子，而是翻身下床，率先走出去嚷嚷着：“我要吃大餐！我要找楚师兄换房间！” 墨瑟只是微微一笑，便紧跟其后。 虽然眼下情况并不明朗，但他只需要做好分内的事，不变应万变即可。 “发生什么了发生什么了？”一旁的房间，路明非正在帮忙处理楚子航的行李，当然一颗心有多半放在外面就是了。听到夏弥生气的叫喊，说不上是看热闹还是关心，把脑袋探了出来。 “路师兄！帮我教训教训这个家伙可以吗？” 尽管有美女‘苦苦哀求’，然而路明非静静地对比了一下他与墨瑟之间的战斗力差距，便继续静静地转身回去收拾东西。 “夏弥学妹啊，你这位墨师兄很厉害的，虽然有时候嘴巴不太好但是人还是很可靠的……” “咦？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傲娇？口嫌体正直？” 刚才还是满怒气状态的夏弥立刻来了一个状态回满，貌似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惊奇地指着墨瑟。 当然，原形体从生理构造上来说是不存在脸（节）皮（操）这种东西的。 “时间差不多到中午了，我觉得我们也可以前往酒店的餐厅了。”楚子航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不过却是一副略微出汗的模样。“不好意思，刚才抽空锻炼了一下，耽误了时间。” “……” 自从和墨瑟确定下交易后，他就暗自制定了更为严苛精细的锻炼计划，甚至违反学校的禁令，经常利用在校外的时间练习言灵――校内有副院长的戒律，没有办法。 “诶？怎么这样？说好的澳洲龙虾呢……” 只有夏弥一副貌似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小声嘟囔着。 一切似乎都无比地正常平静，而他们即将舒舒服服地放松、享受前往学院之前的一个星期的宁静假期。 墨瑟保持微笑。 （啊，之前忘了，感谢【祭晶】的1888起点币打赏！以及【腹黑公子】的长期推荐票！其他书友的支持咱也看在眼里，谢谢啦~ 毕竟有差不多10:1的点推比――嗯，感觉很高了。） 第十七章 夜谈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那个……师兄？” 好不容易撑到第106波的时候，草坪上的高坚果已经全面崩溃，玉米加农炮也被啃掉了一半，纵然双子向日葵产的阳光再怎么多，也耐不住卡片在冷却。于是乎，在割草机都被全部触发后，僵尸进入了房子，吃掉大脑。 游戏结束。 路明非将运行着《植物大战僵尸》的平板放下，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刚刚出浴的楚子航。 此时这位冷酷的面瘫师兄，正**着上半身，快速而标准地做着指俯卧撑。汗水打湿了他额前的黑发，遮住了他的黄金瞳；更多的则顺着他健壮清晰的肌肉块和血管缓缓蔓延，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滩积水。 看着眼前这副景象，路明非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他不愿意和夏弥同住了。 按照楚会长的性格，想来一定是偏执的处女座，锻炼什么的也一定是早就制定好时间表的，怎么能够容忍被轻易打断呢？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只能说，如果路明非是个女的，那么他此刻一定会疯狂地迷恋上眼前的楚子航。 毕竟身材好，颜值高……看得他都有点流口水了。 晚餐貌似有点没吃够。 而在他打招呼之前，楚子航已经完成了各种锻炼，并且和机器人一般没有丝毫停歇，甚至让他都有些怀疑这到底是在锻炼还是在自虐。 又做了50个俯卧撑后，楚子航终于停了下来。 “有什么事吗？” 他从卫生间拿出一块洁白的浴巾，开始擦拭身体上的汗水。 “额，倒也没有什么大事……例如师兄你为何这么**？！” 说话的功夫，楚子航又把浴巾放了回去，然后单手五指倒立起来，开始做倒立的俯卧撑……这么**真的没关系吗？虽然说是混血种但也不用这么拼吧？ 依旧是2秒3个的平稳速度，吓得路明非眼睛都直了。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在战斗的过程中更多的是依靠言灵，因为肉搏能力的增强是有限的，在达到一个高度之后便会停滞不前。这时就要看血统所给予的增幅了。” 动作依然不停，同时他说话的声音也中气十足。 “作为多年难得一遇的s级血统，你在以后会比我更加强大，你的极限也会远超于我――所以不必妄自菲薄。” 路明非感觉眼角抽了抽，心说我何德何能担得上这主角模板般的s级血统评定，那都是作弊出来的好伐；再说明明到现在都还是战五渣一只，你是如何觉得我以后会更**的啊亲！ “那还真是多谢师兄的鼓励了，我也觉得我的政治觉悟蛮高的……” 他再次灰溜溜地缩回被子里，准备重新开始与僵尸的大战。可惜他盯着那个图标，却有些魂不守舍，半天也舍不得开始游戏。 “师兄，”良久，他终于忍不住将目光再次投向闷声锻炼的楚子航，“你说墨瑟和夏弥学妹住在一起……不会出什么事吧？” 楚子航还在屈伸的手臂突然一滞，有规律的节奏也被打破。 同样的，他也沉默了一阵，才给出一个棱模两可的回答：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喂喂！师兄你这个回答也太不靠谱了吧？万一搞出孩子来怎么办？”路明非抓狂道。 “我觉得你想多了……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学院会解决的。”楚子航有点尴尬，不过想了想墨瑟那莫测的奇怪行事风格之后，还是给出了一个中肯的回答。 路明非感觉整个都被师兄的回答所雷到了――学院负责？学院怎么负责啊？难道把孩子打掉之类的吗？或者说祝福两人在一起？这种事情交给学院来做真是怎么看怎么扯淡啊！ 窗外的夜色深沉如海。 “那我们不会有责任吗？” “应该……例如出席喜酒？” ……路明非表示只能做出一个“**在逗我”的表情。 －－－－－－－－－－－－－－－－－ 夜晚。 酒店的天台理论上是不开放给旅客参观游玩的，但此刻却有一个人已经占据了最靠外的位置，坐在细细的栏杆上，双腿在栏杆外晃悠。 城市，灯红酒绿的城市。 墨瑟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陌生却又千篇一律的繁华现代都市，思考着从这里跳下去所造成的影响会不会太大。 夜色完美地掩住了他瞳孔中金色与黑红色的疯狂交织，也无法让任何人窥探到他此刻脑海中因为血统的变化而带来的无数幻觉。 司空见惯的群蛇，金色殿堂被有形状的灰尘掩埋，死人头骨在冰海上无声歌唱。 北冰洋瓶盖在地铁中在闪闪发光。 “真是有兴致啊，大晚上的在这里看夜景吗？”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墨瑟微微侧过头去，夏弥那雀跃的身姿映入眼帘。 她仅仅只穿着一件带粉色小花的白色上身睡衣，脚下踩着的还是酒店免费的白色绒布拖鞋，然而脸颊上的红晕却没有因为有些清冷的夜风而有所消减。 不等墨瑟作出任何回答，她便向前一跃，仿佛完全没有重量一般的、轻松越过了五六米的距离，接着仅仅用两根纤细白皙的手指在栏杆上轻轻一按，便止住了向前的势头。 她也一同坐了上来。 “在看哪里呢？哪里哪里？” 轻微的酒气混合着一点点淡香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似乎她是在洗完澡后又趁着白天的兴头喝了一点点酒，结果便不胜酒力，陷入发酒疯的兴奋状态。 “是喝酒了吗？未成年人最好少喝点酒。毕竟小孩子都容易醉。” 墨瑟带着一丝笑意，也不知是在表露嘲笑，还是温和的体现。 “什么小孩子啊！人家可是青春美少女哦？虽然现在只有17岁，但明年就可以生孩子了！”夏弥打了一个酒嗝，伸直双臂大喊着，一双洁白修长的**在栏杆外使劲晃荡，但她稳坐在一指宽的栏杆上的身体却没有半分动摇。 “纠正一下，女性能够生孩子的年龄是14岁。” “所以呢？”夏弥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所以你现在就想对可爱的小学妹下手了喽？真是变态！” “男人变态有什么错。” 危险。 脉冲感知已经一刻不停地在运作，就算不用视觉他也能够清楚地把握到夏弥的一举一动，同时掌控哪怕是高楼之下的情况；龙血和黑光病毒被他一齐激活，言灵蓄势待发，双手也凝聚了一层薄薄的病毒，只要一有意外便可立刻化为狰狞的利爪形态。 夏弥看起来毫无察觉，也没有一点点奇怪之处。 “我说，难道我这么一个青春可爱的美少女在你面前，你就一点都不心动吗？” 夏弥依旧胡搅蛮缠，脸上的红晕似乎也越发地变得诱人起来，两人的距离太过接近，以至于她带着酒气的淡淡吐息都直接喷到了墨瑟的脸上。 墨瑟也依旧淡定地与她对视，可令他略微吃惊的是，从她带着醉意的眉眼中，却分辨不出到底隐藏的是龙类的森严还是少女的活泼。 明明知道了真相，但还是看不穿。 “心动啊，当然心动，连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啊。” 毫无诚意的回答自然不可能让她满意，不过她似乎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便立刻不再追究这些细枝末节。 “你看那里！那里有一位卖花的小女孩！” 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酒店高约百余米，也就代表着他完全可以利用脉冲感知监视下方的一切活动，那位金色长发、脸上有些星星点点的雀斑，并不是非常美丽的小女孩他自然也是看得到的。 普普通通的小女孩，看衣服已经有些旧了，估计是出来卖花补贴家用的。 “你说，她会不会很幸福呢？” 夏弥可爱地歪了歪脑袋，柔顺的发丝擦过他的脸庞。 “就像童话里面所描述的幸福的小女孩？” “我们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管他人是否幸福？更何况，幸福的人不会去评论幸福，不幸福的人也只能徒增艳羡。” 墨瑟凝视着那位跑来跑去朝着路人推销花朵的女孩，那种突兀的认真程度仿佛在反而凝视自己。“当然，我们可以为他人搏取幸福。” “然后呢？你就幸福了吗？” 夏弥的语调中透着一丝哀伤，令墨瑟不由自主地将目光再次投向她，而她的眼中似乎闪烁着一种薄雾般的光泽，让她本来就几乎无暇的面容更显得妩媚动人起来。 “没有幸福，混血种不会有幸福，龙类也不会有幸福。这是一个不幸的种族，千百年来，死亡循环往复，没有例外。” 混合着夜风的呜咽，她的声音与眼神仿佛被拉长了数倍，穿过时间的黑暗长度。 墨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看不穿她。 这不单是一个持续多年的伪装，也是她内心的某种真实。便不再有看穿一说。 “――所以说啊，”他叹息了一声，“我可是要拯救世界的男人。” 第十八章 拍卖会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一个安静的早晨。， 迷迷糊糊从被窝里爬出来的路明非望了望窗外明媚的阳光，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旋即便看到另一张床上叠得整整齐齐，仿佛从没有睡过一般。 师兄果然是个不会睡懒觉的人。 他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在确认楚子航并没有带着行李抛下他离开后，就开始满房间找能吃的东西。结果自然也不出预料，体贴的楚师兄特意帮他叫了一份中式早餐，还用一张便利贴详细地交代了他和夏弥接下来的去向…… 啥？六旗游乐园？ 路明非再次感受到了世界对于**丝的恶意，同时，却瞥见了餐车上放着的一个精美的信封。 时间骤然静止，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 芝加哥市政歌剧院。 细瘦的整体让它看起来似乎是一栋哥特式风格的建筑，但细看之下又有些巴洛克建筑的意味，不过那红色的“chicago”电子招牌似乎又让它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外墙上的斑驳更添几分萧瑟。 更不用提这栋带有古意的建筑竟被夹在两栋现代化的高楼大厦之间，门庭冷落，一丝阳光也无。 实际上，随着现代化脚步的发展，能够静下心来欣赏歌剧的人也越来越稀少，这美国三大剧院之一的芝加哥歌剧院也几度面临破产的危机。只是在近年来才有所好转，多番努力之下处境也好于其他院团。 而今天似乎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各式各样的豪车停在了这栋饱经风霜的歌剧院前，上流社会的男男女女谈笑风生，穿着正式而昂贵的礼服，在这上演歌剧的淡季纷沓而至。 实际上，他们也确实不是来欣赏歌剧的。 墨瑟轻轻拉了拉遮掩面容的兜帽，露出一抹笑容。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很普通的游客，正在为这栋素未谋面的建筑的美丽和古老而赞叹。 眼下拍卖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入场，要混入的话也许算是一个不错的时机。若是等到开始入场的时候再去吞噬一个人置换成自己，只怕会有点麻烦了。 他暗自思畴着，目光投向了歌剧院上层的那些窗户――没有监控摄像头，没有碍事的防盗网，安保人员也不会瞎转悠…… 正常人是无法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进去的，但那确实是个好位置。 仿佛一阵清风刮过，蜷缩在路边的流浪汉打了个喷嚏，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 “喂？好，我知道的……整体就想着你的小钱钱，就没有想过这还是本女王卖身帮你赚来的外快？行了行了，我会帮你哄抬价格的，毕竟卡塞尔学院的那群人还是挺有钱的，尤其以昂热的性格，这次不坑白不坑……” 酒德麻衣不耐烦地接着卫星电话，同时扯了扯身上宽大的伊斯兰刺绣长袍――做工虽然不错，但是尺寸方面似乎比之她的身材来说还应该再大一点…… “嗯，就这样，薯片妞你就乖乖地等着本女王拿小钱钱回去**你吧！挂了。” 说罢，她便将手提电话甩到一边的沙发上，同时摘下淡金色的面纱，长呼了一口气。 “戴这东西真是憋闷……” 话音未落，她便敏锐地捕捉到了房门处的一丝轻响，几乎是在一瞬间，她便再次戴上面纱，同时装在袖中的两柄锋利的短刀也滑入手掌。 “别乱动，”纵然她的反应如此迅捷，但也有些晚了，一丝冰冷早已悄然割破长袍、架在了她的脖颈之上。“要是不小心开了一条伤口可就不好看了。” 多年的忍者训练让酒德麻衣早就不在乎这种程度的威胁，只是她的言灵并非正面战斗的类型，而在房间这种狭小的地形里也发挥不出威力。 除非爆血？或者注射龙血血清。 酒德麻衣立刻做出了决断――爆血无疑会产生一些迹象，而注射血清则会立即起效，并且在达到最大效用之前不会出现死侍化的征兆。表面上装出了一副配合的样子，实际上她却已经摸到了贴身存放的注射针管。 “砰――” 一记精准的重拳命中了她的小腹，打断了她企图注射血清的行为。尽管疼痛足以让一个普通人立刻昏厥，可是那丝冰冷也短暂地消失，无疑是一个大好机会。无比坚韧的精神令酒德麻衣免去了僵直与不适感，她趁机便将短刀出手，狠狠地扎入身后之人的心脏。 熟悉的刀刃入体声，没有落空。 “我说酒德小姐，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吧？要不要这么凶残？” 轻佻的声音响起，酒德麻衣抬头看向了面前之人，却发现是一名相貌普通的服务生。短刀还深深地扎在对方的胸口，可惜对方没有半点反应，仿佛那只是一把粘上去的玩具。 “好歹我还把能够卖到一个亿的七宗罪送给你了啊……这么土豪的送礼方式想必整个世界都找不出几个人吧？” 服务生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转过身去走向酒柜，手法迅捷而熟练地调了一杯甜味鸡尾酒，又随意地从胸口上拔下短刀削了一片腌橄榄。 “要来一杯吗？blacksun黑日，热量有点高但我相信混血种还是喝不胖的。” 情况发展到这个地步，酒德麻衣也差不多明白在自己面前装神弄鬼的家伙究竟是谁了，顿时也懒得再继续警惕防备，而是接过鸡尾酒一饮而尽。 “对于你这种有钱人来说，喝鸡尾酒委实有点掉价，不过有时还是要尝试一下新味道的。” 墨瑟搓了搓手，调酒这个技能他还是现‘吞’现用的，不过酒的味道自然不是重点。 “说吧，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老板虽然和你做了一笔交易，但是换取到你命令我的机会只有一次，所以最好想清楚了再开口。” 酒德麻衣淡淡地打了一个酒嗝，皱了皱眉头。 “说实话，不管看起来怎么样，加了可乐之后味道就变糟糕了。” 至于下毒什么的她完全没考虑过。能够对她这样的混血种起效的毒药，无一不是强效、即刻发作的，效果也无非就是麻痹和杀伤两种。眼下对方已经在实力上处于压倒地位，她并不认为他有什么必要在酒里面做些手脚。 “或许吧，我没怎么学过，选它也只是因为它的名字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墨瑟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眼下这种普通的形象倒是很大程度上冲淡了酒德麻衣对他的第一印象――一个行事癫狂不羁、喜欢拿着枪到处突突突的异装癖疯子。 “好吧，我也只是来看看你，顺便祝你能够坑到一个好价钱。再说了，做交易总要讲究个保障，如果货不好或者没有的话，我还可以‘退款’的嘛。” 酒德麻衣默然无语，她倒是相信他能够做出把拍卖行打劫一遍然后拿走七宗罪的的行为。 “好啦，眼下看来酒德小姐活蹦乱跳很有精神的样子，那么交易也就正式成立啦。” 墨瑟拍了拍衣服，站起身来。 “哦对了，酒德小姐还是尽量少携带这种危险的东西吧，要是伤到自己了可不好。” 酒德麻衣瞪着充满杀气的双眼，看向他手中熟悉的三根针管，里面装着的琥珀色液体微微摇晃，闪出另她心碎的光彩。 龙血血清居然在不知不觉间被他夺走了！ 不过她倒是不知道，小丑当年好歹也是一名合格的马戏团小丑，一点小戏法信手拈来还是没有问题的。偷东西嘛，那只是‘变’没了的一种方法而已。 “好歹我也送了你一个亿，拿点分红总不算过分吧？那么就这样，88～” 他快速地闪身而出合上房门，隔绝掉了酒德麻衣想杀人的目光。 顺便将三根空气注射针管径直从颈动脉扎入。 能够感觉到的是，原本还算缓慢的爆血――或者说纯化血统――的进度随着血清的注入陡然加快，不光言灵得到了增强，连他的生命级似乎也随之隐隐有上涨的趋势。 黄金瞳亮起，墨瑟勾出一丝阴谋得逞的微笑。 选blacksun可不单是因为名字好听，更多的还是因为这是一杯颜色浓重偏黑的鸡尾酒。 可以掩盖其他的手段。 （照例感谢打赏的同志！【みさき】、【申屠鸣良】、【zeroice】、【至尊小超人】！ 另外学校放假之路真是遥遥无期啊……咱真的还在上课！没借口拖欠更新呐！） 第十九章 游乐园（1）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六旗游乐园是世界上最大的主题公园连锁品牌。∽↗， 伴随着又一车的人在高耸波折的轨道上鬼哭狼嚎呼啸而过，墨瑟暗自掂量了一下过山车运行时庞大的动能，然后不由得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而感到担忧。 当然，一码归一码，再怎么担忧接下来的过山车他也是注定要上的。 因此他还是能够一边没心没肺地舔着双球巧克力冰淇淋，一边释放脉冲感知，在茫茫人群中寻找楚子航和夏弥的踪迹。 早上在酒店的时候夏弥就有提议说四个人一起去游乐园玩，不过首先路明非因为睡得太香让人不忍心打扰，其次墨瑟借口说有认识的网友在芝加哥要去拜会一下……纯粹的鬼扯似乎两人全都信了。 也算是创造出了一个不错的二人独处环境？就是不知道楚子航能不能成功了。 墨瑟考虑着要不要给楚子航写一份关于“如何追到心仪的女生”之类的资料，然后让这位几乎与荷尔蒙绝缘的理科男研习一下注意事项。不过在想到他自己也一直是单身、少数几次被人喜欢还是因为完全不明白的原因后，墨瑟还是放弃了这么做的打算。 若是按照剧情发展来看，可能也不需要他做些什么…… “哟～墨师兄！” 充满活力与生气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这还真是……巧啊……” 墨瑟脸颊隐隐有些抽搐，转身看向后方时，来人也完全不出乎意料。 楚子航依旧是简单的白t恤配牛仔裤，冷着一张脸，背上还背着具有特殊用途的‘网球拍’包。夏弥走在他前方，柔顺的发丝随着她的蹦跳而雀跃扬起，脸上挂着大大的微笑，能够给所有人一种青春活力的明快之感。 “我去见过了朋友之后，就想着来这里逛一逛，看能不能碰到你们。” 墨瑟心中自然是几十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但是表面上还是有必要装出一副正常的样子。 楚子航看起来似乎有点焦躁不安，目光严肃地盯着他，似乎是在示意些什么，墨瑟也眨了眨眼，尽管不明所以。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楚子航不安的来源。 “我们去坐过山车吧！” 夏弥兴冲冲地指着那仿佛一条铁灰色巨蛇盘曲蜿蜒的轨道，以及带起强劲风力的过山车，双眼闪耀着明晃晃的渴望，令人难以升腾起拒绝她的想法。 还真是一个大危机啊…… “啊，说起来，新生入学不是都有入学辅导的吗？现在发车时间还不确定，教授也未必会来，我们不如趁着这个时间来一场入学辅导吧，毕竟提前熟悉一下学院的环境对夏弥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对吧？那么楚师兄我们往这边走……” 机智的墨瑟口若悬河，拉着楚子航就往一边的餐厅走去，不过还没走几步，夏弥就拦在了他面前。 “笨蛋师兄！”夏弥比了一个大大的鬼脸，可惜除了有可爱和卖萌之嫌外没有丝毫吓人的感觉，“你以为我们刚才那么久的时间干什么去了？又不是约会，入学辅导什么的自然用这段时间完成了啊！” “……” 墨瑟沉默地转身，楚子航在一脸冷硬之余还带着无辜，似乎在说‘这不能怪我，不然我早就被她拉着去坐过山车了’。 喂喂楚大少，我可是掐准了时间过来的，你们顶多就坐了坐旋转木马、碰碰车、摩天轮吧？说好的回忆杀和约会三大圣地呢，这都是消磨时间的利器可你怎么提前就交了大招啊！ “走啊走啊，愣着干什么，还是说两位大男子汉都不敢坐过山车？” 夏弥露出的微笑仿佛一只偷吃到鸡的狐狸，可惜墨瑟不可能中这种低级的激将法——脸皮和节操什么的早就不在乎了。 倒是楚子航实在有点绷不住，毕竟他对于坐过山车也只是有一点点恐惧而已，但因此就三番五次地拒绝学妹‘真挚’的恳求，他多少还是过意不去。 作为混血种，狠下心来忍一忍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说起来，我还没有去过白雪公主城堡呢，当然小熊维尼和朋友们之类的也很有趣不是吗？”墨瑟依然试图抢救，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墨师兄你要是再不走的话我们可就走了哦！” 夏弥扯着身体僵硬的楚子航就往巨大的中庭之蛇走去，墨瑟无奈地摇了摇头，形势逼迫之下，他硬着头皮也就只能上了。 唯一的希望就是，在昂热不在的情况下，这位大地与山之王不会再使些要命的手段来试探。 －－－－－－－－－－－－－－－－－－－－－－－－－－－ 也许是因为美国的交通习惯，尽管处于休假日，但伊利诺伊州的高速公路上行驶的车辆并不在少数。可就在大多数司机不得不放慢速度时，却有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从缓慢的车流中脱颖而出，以接近200码的速度将所有车辆甩在身后。 “怎么样？明非，之前的拍卖会还不错吧？” 昂热穿着熨烫地十分妥帖的黑色手工制西装，胸前的口袋插着一枝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尽管在这样危险的车速下，他依然只用一只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端着酒慢慢品尝。 或许对于掌握言灵·时间零的s级混血种来说，他早就习惯了以超越常人三四百倍的高速进行移动或战斗，更不用说开车这种简单的活计。 当然，路明非坐在后排却是战战兢兢，盯着不断从车窗外向后退去的车流，仿佛看着一道道索命的流光。 只能说要是撞上了，他就嗝屁了。 “还……还好……” 说到拍卖会，那一个亿的猛然砸出还真的令他有种无限的酸爽之感，哪怕直到现在想起来也回味无穷。不得不说，用金钱硬生生砸出来的豪气云干还真是有着充足的底气。 权与力，多么诱人的果实…… “明非啊，要挺起胸膛，未来注定是你们的。作为十多年难得一遇的s级优秀学生，你要有着充足的自信，今天的拍卖会就是为你的未来所打响的第一枪。” 昂热一边说着，一边又从车门内侧扯出一张便签纸和一支笔，刷刷地签上了一个潦草的中文名字。 “把这个交给教务委员会，他们会免掉你的补考。”昂热还俏皮地转过头来眨了眨眼，完全不顾周围的车辆，惊得路明非的小心脏又是一阵猛烈抽搐，“相信我，天才总是有些特权的，不是吗？” 路明非小心地接过便签，但同时却在疑惑昂热为什么这么优待他，而不是墨瑟…… 明明都是同级的学生，而且对方还能够从各方面完爆他这条废柴几条街吧？ “小心坐稳，要加速了。我们还要赶着去游乐园一趟啊！” 昂热拨到了一个经过加装的特殊档位，似乎莫名其妙地就燃了起来，仪表盘上的指针疯狂上飚，过于强劲的风力和加速度将路明非死死地按在车座上动弹不得。 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放假之路变得遥遥无期，进入补课阶段后每个星期六天半的课…… 不可抗力因素啊，完全没辙。） 第二十章 游乐园（2）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呀吼～过山车简直太过瘾了！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坐这么刺激的东西啊！楚师兄，你现在是不是也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 夏弥两手叉腰，兴奋地哈哈大笑，一副high到不行的样子。←， 楚子航没有说话，任由发散的视线投向某个未知的地方，以及旁边那位少女无比猖狂地抓着自己的手臂挥来挥去。 原本尽显冷酷帅哥风范的俊脸上隐隐有些发青，甚至在夏弥破坏了他奋力维持的平衡后，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墨瑟则是长舒了一口气，满脸庆幸地抬头看了看高耸的‘中庭之蛇’。 好在夏弥的意图只是试探，这位龙王看来多少还是会顾忌一下他们生还的可能性――如果像原著里面一样来一发的话，楚子航的君焰和爆血再怎么**也没时间爆发出来，铁轨崩塌的瞬间就是死亡。 至于他自己，原形体自然是不惧任何所谓的高空掉落，哪怕是携带巨大动能的钢轨断片，对于没有致命处的他来说也顶多削掉大半条命而不会致死。再生回来分分钟的事。 不过这样一来他的身份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哦哦哦！看来楚师兄你对我的提议很感兴趣，已经迫不及待要出发了啊！好吧好吧，既然你都这么想了，那么我们就勉为其难地去坐坐那边的海盗船吧……” 而楚子航依然在沉默着。 不得不说他这副萎靡不振的状态与平时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强气冷硬截然不同――简直就是强气攻转变成了弱气受。不单是夏弥想要趁机欺负他一下，就连向来以‘大局’为重的墨瑟也隐约地有些心动…… 啊呸！本人是顶天立地的直男一枚，岂能被男色所诱惑！ “给我等一下！” 眼见着两人有渐行渐远的趋势，墨瑟不得不出手拯救‘柔弱无力’的楚子航――当然，也是在救他自己。 鬼知道接下来又会出什么不超出他们能力限制的‘试探’。 “怎么了？难道墨师兄现在就不～行～了？” 夏弥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特意将最后三个字拉长出充满诱惑的长音，眼下正值夏日，大好的采光环境下墨瑟隐约地能够从那宽松的吊带t恤看出些什么…… 咳咳，色即是空，还是毋要多想。 “我的意思是，你们都玩了这么久了，难道就不应该先吃点东西、喝点冷饮休息一下吗？六旗游乐园的冰淇淋还是很不错的。另外我之前通知了路明非，他说他和校长现在正在一起往这边赶，我个人认为应该稍微等待他们一下，不然有些不礼貌。” 找冠冕堂皇的借口这种事情，对墨瑟来说还是太过简单。 算算时间，路明非和校长应该已经在拍卖会上完事了，以昂热那犯规的驾驶技巧和改装过的跑车，他们应该已经离这里不远。 最值得关心的一点是，昂热的言灵・时间零能够大大地保障他们的生存几率。 “好吧……”也许是校长的名头多少带有些传奇色彩，夏弥终于勉强松了一丝口。但旋即又开始不折不挠地纠缠起来，恶狠狠地与墨瑟瞪视着，“说好的哦！等校长和路师兄来了就要去坐哦！反悔说谎的人都要死刑啊死刑！” “你还真把自己当团长大人了啊……” 墨瑟无奈地吐槽，秉承着某个诡异养成的习惯，顺手就拍了拍夏弥的头。 “……” 软软的，还有些发丝的顺滑，手感确实不错的样子。 下一个瞬间，墨瑟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黑光病毒都在向他发出极其强烈的预警，不单是双手差点转化为利爪，就连那正在升级中的鸡肋的龙族血统都被吓出了眼眸中的一片金色。 “啊哈哈，那啥，今天天气似乎不错的样子哦？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四周绿草如茵，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夏日独有的和煦与热情。我觉得我已经要爱上这个地方了！” 演技派的墨瑟立刻表情变幻，张开双臂热情地拥抱太阳，在感受这难得一见的高温的同时，也不忘偷偷观察夏弥的态度。 总之，似乎做了一个大死的样子？ 好在夏弥龙王似乎演技精深熟练，只是做出了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低下头，脸上带着一丝丝奇异的红晕，随后头也不回地就朝着冷饮店大步走去。 ……所以说龙类总是这么老谋深算这么聪明这么多心机真是太好了！ 如果说这是一款网游的话，他这位刚刚转职为a级混血种的小菜鸟刚刚挑衅了一只等级接近满级的**oss，并且安然无恙甚至连血皮都没磨破还把boss吓跑了。 嗯嗯，在《龙族》这款危险的游戏里能做到这么天方夜谭的事情果然还是因为我是技术流玩家啊！ 看见夏弥的身影远去，楚子航同样是长舒了一口气。 他到底还是有点高估他自己的抗性了。以往来游乐园都是‘爸爸’和妈妈一起来的，以‘爸爸’的身份自然不可能会坐过山车这种太掉份的游乐活动，并且‘爸爸’也不觉得这种鬼喊鬼叫一路惊悚的游乐项目能够体现些什么家庭之间的和睦友好。 楚子航当时表示赞同。 只是现在却恨不得以前每次去游乐园都坐过一次过山车。刚刚在最高点那一个垂直的掉落加速，差点就让他抑制不住狂乱的精神，把套在身上的塑胶安全栏连同一节过山车给一并熔了。 所以说游乐园什么还是太危险了。 “楚师兄还好吧？也真是难为你摊上这么一个学妹，不过放心，你总有一天能够连本带利讨回来的！”墨瑟热心地搀过楚子航，楚大少自然是懒得因为烂话而交出他珍惜的回应，顶多略微点点头作为对墨瑟热心帮助的报答。 “有个坏消息――校长和路明非似乎已经到了。” 远超常人的目力让他能够轻松地看到坐在冷饮店里和夏弥在同一桌的两个人，一人穿着黑色西装，光是看上去都能明白价格不菲；另一人同样穿着昂贵的全套阿尼玛，只是在发型和长相方面实在与边上那位越老越英俊的bug完全不能比。 楚子航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校长的性格他还是多少知道一点，一百好几十岁了还能够始终活跃在抗击龙类的第一线，从来不畏惧任何形式的挑战与危险的超级混血种，对年轻的女性/男性抱有奇怪的亲和感。 想必夏弥那一脸的笑容不外乎是在说好话，昂热接下来的行为则没可能是拒绝。 “所以说我们去白雪公主城堡的计划就泡汤了喽？” 墨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楚子航也同样拧着他那显得霸气冷酷的剑眉，表示心中深深的忧伤与纠结。 “其实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退路了。” （咳咳，先说一下，最近更新频率将会比较诡异，还请不要在意。 另外作者后台上传新章节的页面上，那两行红字真是把人吓得不要不要的……判刑三年半的那位哥们想来也是蛮拼的） 第二十一章 游乐园（3）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推开店门的一刹那，扑面而来的冷气让之前还处于炎炎夏日中的游人们倍感凉爽，墨瑟与楚子航自然也是有一种凉到骨子里的感觉——当然，相比空调冷气，可能眼前的画面让他们感觉更冷。 “夏弥是吗？不错，看来中国的预科班选拔还是很严格的啊！” 此刻昂热正一脸和蔼地与夏弥面对面打量着，似乎非常满意的样子，其原因脱不开夏弥那高超的哄人技术。尤其是在有自身超高颜值加成的情况下。 “哪里哪里，多亏了校长您的严格要求啊！我感觉在预科班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各方面的能力也有着长足的进步，一年来更是时时刻刻盼望着去见识一下卡塞尔学院的本部呢～” 夏弥也笑眯眯地回应，仿佛真的是一名乖巧热情的普通女生。 墨瑟忍不住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 卡塞尔学院哪里严格了啊！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吧！现在校园里疯子到处跑，不光是给学员极高的自由度，就连本校的部门也在瞎搞……当然，带头的是两位并不靠谱的校长。 至于夏弥不错、预科班选拔严格…… 墨瑟感觉想揪着昂热的领子告诉他眼前这位不是人畜无害的小女生，而是“苏醒之时连山峦也化为深壑”的大地与山之王。 你们选进来了一位龙王啊亲～这算哪门子的选拔严格？ “——是墨瑟和楚子航吗？一起坐下来休息吧。你们可都是很不错的学生啊。” 昂热转身看向二人，以他的血统自然不难做到如此敏锐的感知，更何况与混血种和龙类打交道久了，便有一种分辨龙血的直觉。楚子航愣了一下，随即也稍稍行了一礼以表礼貌，顺从地坐下。 “呐，校长之前可是答应了，要去一起坐海盗船哦？你们两个还要考虑一下吗？” 没等昂热说话，夏弥就抢先发问，带着揶揄的笑容看着坐落不安的三人——路明非表示我还年轻，我应该珍惜生命而不是去尝试那种要命的东西。 “师兄，不如我们一起去一些和平的地方玩耍如何？” 路明非悄悄侧过身，向楚子航搭话。 “抱歉……我和墨瑟之前已经答应了她说等你们到了就去。”赖账这种事情，楚子航自然是不可能做得出来的。“海盗船这种东西比过山车应该会好一些吧？从出事故的概率来看，海盗船是过山车的……” “师兄你还特意查过资料吗？”路明非一脸惊悚，“那能不能拜托别提这个。我总觉得我一上去就是百分之百的可能！” “抱歉，我觉得你可以找个借口留下来。比如说吃冷饮吃坏了肚子。”楚子航略微思考了一会儿，提出了一个貌似行之有效的方案。 “可是师兄我没钱根本买不起冷饮啊！不如你现在借我钱我去买一杯？” “……” 并不愉快的吐槽过程中，昂热已然喝完了一杯柠檬汁，随后又和夏弥一样点了一个薄荷味的冰淇淋。 “年轻人，有的时候就是要多尝试一下新事物才好，”昂热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路明非只能哭丧着脸表示我未老先衰行不行，“像我这种白发苍苍的老人，指不定哪天就送到坟墓里去了。很多时候就是想要尝试这些东西也没有机会啊。” 墨瑟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这么多年不知道干翻了多少只龙类，可也没见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出过一点问题，倒是将一大票的龙类送进了坟墓里。 至今卡塞尔学院论坛上还挂着《关于昂热校长究竟艹翻过多少条龙类的具体研讨分析》一贴，由以芬格尔为首的新闻部为发起人，守夜人和执行部作为资料提供来源，每一次能够开放出来的事件都结合了执行部的记录以及外界新闻媒体的反应，那画面简直美到不敢看。 “走吧走吧！一起去玩！” 然而五个人中最危险的一位，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现伪装为卡塞尔新生的夏弥同学，却依旧一副完全无害的纯真，对于游乐园的项目兴致勃勃。 于是或是因为被迫，或是因为想要试试，在座的所有人都起身向店外走去——而墨瑟对于自己遭到的特殊待遇充分表示‘受宠若惊’。 “拉着我干嘛？帅气的楚师兄此刻正需要你的帮助啊夏弥学妹！如果你能够在他危急的时刻帮助他，说不定就能在他心目中留下一个好印象，然后成功夺下这颗无数女生都为之日思夜想、心碎不已的高岭之草！” 楚子航闻言，嘴角抽搐了几下，然后拉过路明非开始探讨关于海盗船的应急安全装置的构造。 “楚师兄那么坚强，一定会没事的。”夏弥不为所动，仍然抓着墨瑟的手臂不放，“另外我曾经也是仕兰中学的一员哦？楚师兄的大名和光荣事迹什么的，我可是早就听说过了。至少能够说明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动摇的人。” “哦，是吗？”墨瑟觉得自己的手臂在她的抓握下，随时有可能因为她一个不开心就折断成好几截，“那么预祝你成功少女！” “别想偷跑啊混蛋师兄！” “才没有！” 然而白烂起到的效果完全是负面的，此时夏弥已经用两只手臂交叉着抓住了他，并且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大有‘你敢逃跑的话这只手就别想要了’以及‘信不信我咬你哦’的凶猛架势。 若是换在没有别人的情况下，墨瑟会选择留下这只手臂——原形体的伤势可不是按照部位来算的。尽管脑袋什么的可能再生时间长一些，但并不影响总体的生命值，于是他对于伤势的计算方法完全可以用损失的“肉量”来进行断定。 区区一只手臂嘛，顶多也就十分之一的肉量，十分之一的生命值很多吗？至少和那种一大段钢轨削过之类的比起来要好了太多。 不过换在不知情的人来看，他们现在的姿势说不定会被误认为是一对亲密的小情侣。 “年轻就是好啊！”昂热看着两人，就和无数长辈一般，发出了一声完全不知情的欣慰的感慨。 “兔子都不吃窝边草的啊……”路明非的语气有点酸溜溜的，显然是联想到自己孑然一身的败狗身份，与人家至少已经收获了三个女生青睐的盛况。“楚师兄你为何这么不给力？难道一上午的游玩时间还不够学院两大男神之一的你完成攻略吗？” 楚子航：“……” 也许夏弥确实有的时候不经意间流露出能够吸引他的地方，但从小到大饱受女生洗礼的楚大少表示这对于一位优秀的女生来说是正常情况。 而他现在一门心思想着的事也就只有找到奥丁、为那个男人复仇，委实没有太多心情去谈情说爱，更不用说他在以前就已经拒绝过数不清的优秀的女生。 生性冷淡罢了。 没有理会三人各式各样的想法，墨瑟已经在谈笑前进之间彻底展开了【脉冲感知】。 将这个技能进化到2级后，覆盖的范围由原本的300米变为了600米，足以笼罩他们周围的所有游乐设施，在对于反馈回来的信息方面也能够进行更加细致的处理。 不管接下来出现怎样的危机，至少他不会处于过于被动的地步。 “铛——” 莫名的，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但那声音又太过于空洞寂寥，仿佛是幽静的山林之中，寺院于清晨与黄昏撞响铜钟。 幻听？ 墨瑟环视四周，嘈杂的喧闹与嬉戏之声不断，没有人有丝毫异常的表情，似乎根本不可能有某个地方能够如此发出如此寂静的声响。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开始怀疑这只是因为他的血统在爆血的持续提高下，所产生的正常反应。毕竟比这还要夸张的幻视和幻听他都经历过不止一次了。 希望只是幻听。 “明非，”他装作无意地侧身询问，“你刚刚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比如说……钟声？” 哪怕加上夏弥在内，墨瑟都不相信在场的人里有任何一人在血统方面能够抵得过路明非。主角模板+小魔鬼路鸣泽，可以说他能够察觉到一切和龙类有关的奇异现象与征兆。 “啊？”路明非愣了一下，“好像有吧？这附近还有钟楼吗？” 脉冲感知所传回的图像波动了一瞬。 墨瑟心中警铃大作，转瞬之间他便将脉冲的发出频率调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步，以便能让他‘看’明白究竟是什么东西引起的异常。 昂热没有他的bug般的探查技能，但常年游走在生死线边缘的他也从路明非的回答中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顿时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折刀滑落到手掌之中，言灵蓄势待发。 那是一个以高速运动的物体。 说时迟那时快，墨瑟竭尽所有的精力释放脉冲感知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以及——判断它运动的轨迹。赫然是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如果不出意外地话会先穿过路明非，然后再击中夏弥。 昂热的言灵·时间零不知为何并没有张开。 他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期盼昂热延缓时间，再由楚子航释放君焰——也化为了泡影。 “走——” 决断定下，他便即刻催动了自己鸡肋的言灵·万象天征，运用斥力将身边的几人弹开，同时尽最大的努力反制那宛如子弹般袭来的物体，并作出躲避的动作。 紧接着，在周围无数双眼睛惊愕的注视下，破空声与血光一并乍现…… （然后主角死了，全书完~撒花~~~） （当然，是骗你们的） （最后感谢【恐惧之中】、【零落的白夜】、【honl小凡】、【三尸刺靑】、【第七魔鬼】的打赏支持） 第二十三章 紧急与异常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左侧胸腹部骨骼70%完全性骨折”、“重度脑震荡”、“脏腑内出血严重”、“椎骨压缩骨折”……同时还有开放性骨折所造成的污染和严重出血，与大量肌肉组织与皮层的难以修复的彻底损失和创伤。○ 这种伤势连重型卡车也撞不出来，只能是被一枚没装火药的炮弹命中了半边身子。 昂热盯着重症监护室里忙碌的医疗人员，又看看手中厚厚的一叠关于伤势的医疗报告，眉眼间闪过一丝藏得很深的阴霾。 他曾经也是拿过医学方面的博士学位的人，这些对常人来说不明觉厉的报告意味着什么他一清二楚。 若是放在外界，那么这样的伤患医院估计连抢救都懒得去做，可能清理一下血迹，呼吸器插到一半的样子就没了，不用多久就能够下发死亡通知书，直接拉到太平间或者殡仪馆去。 好在这里是卡塞尔学院，号称只要有一口气都能救活的地方，并且在将人紧急运输回来的路途中伤势还奇迹般地没有恶化。 不然也只能给打上一针激素，然后让其交代后事了。 “怎么样？还能救回来吗？” 守夜人站在昂热面前，难得地，他没有再拎着酒瓶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不，他能够舍得从满是空酒瓶和成人杂志的钟楼里出来就是奇迹了。 “他们说要看情况，不过保证不会死倒是没问题。至于下半辈子会不会一直在床上度过，那就要靠他自己的运气了。” 昂热的言语间无不透露着一种怒火，以及**裸的杀意。 在当世最资深的屠龙者面前耍这种把戏，无疑是对他的挑衅，对卡塞尔学院的挑衅，甚至是对整个混血种世界的挑衅。 他恨不得始作俑者现在就站在他面前，然后他就能够用手中锋利并淬有剧毒的折刀好好教导那只龙类做龙的道理。 不好好找个角落缩着，还敢出来作死？ “嘿嘿，老伙计，放轻松放轻松。我可不是那只该死的龙类，你拿这玩意出来是威胁我的吗？”看着昂热手中那如蝴蝶般翻飞的带花纹的折刀，守夜人表示敬谢不敏，“好吧好吧，我知道你叫我来的意思了，有话好好说行不？” “可以，说吧，”昂热收回折刀，“能够让他完全康复的成功率有多大？” “一般来说，哪怕伤到了他这种程度，运用炼金术的话康复的几率也至少有80%以上，”守夜人不紧不慢地说着，又貌似想起了什么，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可这小子有点诡异啊。我试过先插入一个暂时性的炼金矩阵，但是插进去就和没有一样，仿佛被什么东西给阻止或屏蔽了。” “你们炼金术也有排异反应的？” 昂热眼角一跳，对于这位老友的能力他从来报以充分地相信，毕竟他的手中可是捏着炼金术这个大杀器，这一门古老的、混血种赖以对抗龙类数千年的神秘技艺。 “那倒不是，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 守夜人摇摇头，老实说，这种原理不明的情况他一辈子都很少遇见过几次。哪怕是龙王所掌握的高超的炼金术，在基本原理上也是一样的，只是进行了很多无比复杂的变化和组合，再运用强横的力量来推动而已。 “但是就算没有我的帮助，这小子应该也不会有事。”守夜人摸了摸鼻子，“他的血统又有提升。并且体内还有爆血技术的痕迹。” “什么？”昂热一愣，“你确定？” “谁知道呢，”守夜人摊了摊手，言语间颇有些无奈，“也许是上次的龙血所带来的后续影响，也许是因为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爆血】。总之他现在的血统级别已经快要逼近所谓的超a级混血种了，除开言灵委实废了一点，我能够说他是学院里目前最强的学生。” “……怎么样？”昂热沉默了一会儿，点上了一支烟，“能够控制吗？” “如果撇开运用科学对于他身体组织和血液的检测结果，”守夜人思索着，“从诺玛对于他日常生活的观察报告，他并没有任何反社会反人类的倾向，接人待物也算比较温和。娱乐活动比较偏向于网络，可惜是二次元。” “怎么说呢，就像是小白兔里面最无害的那一只了。” “也就是说心理状况良好？”昂热挑了挑眉头，“你能相信一个战斗起来完全不要命，沾染过龙血，被隔离起来进行过观察，现在还掌握了爆血技术的高级混血种有这么无害？” “完全不相信。” 守夜人耸了耸肩，爆血这门禁忌的技术到底有多少威力他心知肚明，从古至今不知道有过多少英雄好汉，意志如铁身躯如钢觉悟如黄河河水浪滔滔，结果全都折在这上面了。 对力量越渴望的人，往往就越容易被血统提升所带来的暴涨的力量所迷失。 当然，像昂热这种人他只能表示纯属意外。 “可事实就是这样，老实说富山雅史因为这事已经掉了不少头发了。心理量表已经出来了数十份，那么多个心理学家都表示他很乐观积极向上，没事喜欢开点小玩笑，甚至连‘血之哀’都几乎在他身上难以看到。” 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守夜人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如果说龙类活了那么久那么长，能够伪装到这种地步那我相信。可这位有身份可查的年轻人，被我们不止一次刨开过化验检查的年轻人能够如此伪装，那我一大把的年纪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对于你的最后一句话，我并不否认。” 基本确定没有大问题后，昂热也开了个小玩笑。 “是是是，我知道你们时间零的拥有者都是混血种中的bug、战斗机，你们越活越强大越活越帅气，而我就只能用脂肪好好保护起我的八块腹肌，缩在小小的房间里发霉等死。” 提到这一点，守夜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曾几何时，他可是整个混血种世界中公认的第一美男子，浪荡不羁却有无数美女痴心追捧。如今他就算是见到那些风韵犹存的美女他也不敢打招呼，生怕毁了他自己光荣的前半生。更别提他们那个年代的人，几乎全都化为枯骨在坟墓里等他了。 “好了，接下来你也别缩回去发霉了，”昂热顺手将医疗报告甩在一边，“执行部和校董会将针对这次事件召开会议。这次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甚至可能是一次蓄谋已久的行动，我们需要彻底调查清楚。” “我可以让新闻部的人提供帮助，”守夜人举手表示钟楼和电脑需要他，“弗罗斯特不是去洽谈收购的事宜了吗？然后你和执行部负责打打杀杀。我只要做个默默无闻的幕后工作者就好。” “……你干脆当个吉祥物算了。” （照常感谢【林大根】、【honl小凡】、【内内都吓掉了哦】的打赏，嗯，另外还有【みさき】的1888起点币打赏~ 另外，从昨天在群里的交流我才发现，还是有人认为咱能够通过打赏分点红…… 咳咳，这些全都是喂了点娘的啊！咱每次列个名单只是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的心意而已！签约什么的，太麻烦所以算了=。=毕竟还离成年还有好几年，合约什么的想想都混乱。 最后，不就是日更嘛，激动个啥捏～要是哪次几个月都不更了，诸位会不会更激动呢～ 好期待啊～～～） 第二十三章 探视（1）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白色的天花板。 墨瑟坐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已经是第二次来到这个重量级的病房了，算得上是这里的常客――换做其他人，哪怕是执行部的专员受伤，除非是异常严重的伤势，不然也不会轻易启用这个造价极其昂贵并且运转费用也令人咂舌的地方。然而他就像第一次进来一样，一住就是好几个星期。 到底是应该感到荣幸还是不幸呢？ 但这还不算完。沉闷之余，他也试过继续催动爆血来提升血统，不荒废这难得的安全时间。可惜他无比悲催地发现，由于受伤的那会儿血清还没消耗完，足足有接近三分之二的分量随着大出血而消散在空中。 一个亿的作弊器，因为一场无妄之灾消失了三分之二，墨瑟只能表示呵呵。 “墨瑟同学？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上了年纪的主治医师验证过身份后快步走进来，言语之间颇有几分尊敬的色彩，显然是因为他抗击康斯坦丁的风头还没过，并且在这次严重的袭击中还表现出了舍己为人的优良品质，面对伤痛坚韧不拔的意志力，以及…… 怪物一般的恢复能力。 主治医师从医起码有超过五十年的丰富经验，在为卡塞尔学院工作后也接触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病例和患者，但伤得如此之重却依旧能存活下来的人，着实屈指可数。 而墨瑟不但活下来了，并且只用几个星期的时间便恢复地七七八八――当然可能现在对他进行检查的话，依旧会有多处骨裂、轻度骨折和肌肉损伤，外加重度贫血和脑震荡。可这种伤势放在常人身上铁定爬不起来，放在混血种身上、尤其是高等级的混血种身上，也不过就是感觉不适，但依旧活蹦乱跳的程度。 如果不是亲眼见证并参加治疗，看到了那仿佛被重型卡车碾了一遍又一遍的惨不忍睹的躯体，还有宛如小型绞肉机般的现场照片，主治医师只能怀疑这家伙压根没受伤，或者是条龙类。 可惜学院方面对从他身上截取下来的身体组织的研究并没有什么进展，除开活性强一点点以外，他的细胞和血液普普通通。 目前，至少是目前，学院也只能以“天赋异禀”四个字来很不严谨地解释他的情况。 “没有，当然没有。有什么事吗医生？” 虽说面前的是名老男人，但他十天半个月下来见到能吐气的东西也就只有医生们了。另外不知道学院方面出于什么心态，这里的护士都是聘请的专业的优雅、温和、细致的中年英俊男士。 他倒不否认护士们的手法和专业素养确实不一般，也不引人厌烦和反感，称得上是高级精英护理人员。不过没有漂亮护士姐姐的护士装什么的……嗯，绝对的差评。 “是这样的。学院认为你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到能够自理的程度，所以认为可以放松一下治疗的进度，允许其他的同学前来探望。” 说到这里，主治医师笑了笑，显然是想起了墨瑟这些天来百无聊赖的样子。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是学院定的规矩呢？况且严谨一些，在治疗方面总不会出些低级错误。 “是这样吗？”墨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么大概是什么时候？” “应该很快了吧，”主治医师看了看特意经过防磁处理的机械表，“可能在你用完中餐之后？毕竟学院上午还要开一个关于此次事件的会议。听说这次的事件颇不寻常啊。” 墨瑟附和着点了点头。 这次的事件确实不同寻常，甚至也不同于原著。 他有充足的信心保证他没有暴露一丝一毫的身份给学院，而且有那位可靠的神大人做过他身体方面的掩护，支撑起他大部分战斗力的黑光病毒根本不可能被检测出来，他明面上的身份至多也就是个恢复力超常的混血种而已。 混血种的历史如此之长，难道就没出现过一些身体同样天赋异禀的人？ 这点他是不信的。 而昂热在危难来临之时完全有能力有时间展开言灵・时间零，哪怕只作用到他自身，也能将在场的几人推开。更不用说他似乎还能展开一个时间零的外挂领域。 那么究竟是什么东西阻止了昂热？ 墨瑟微微眯了眯眼，看来龙族世界的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浅，也并不是一切都会严格地按照剧情去发展。 －－－－－－－－－－－－－－－－－－－ “龙类袭击学生的事件确实很稀奇，性质也很恶劣，但是召集这么多人过来一起开会，我都快认为我们又找到一具龙骨了。” 椭圆形的厚实橡木桌子上，正颇具有神秘色彩地点上了一支支蜡烛，作为整个宽大的议事厅里唯一的光源，而每支蜡烛面前都坐着一位校董，严肃的面容随着烛光的晃动而模糊阴沉。 蜡烛的前方摆着他们各自的家徽，象征着一个历史悠久古老的龙血家族。 他们也许是多个巨型跨国公司的总裁，也许兼并掌管着某个国家的重要部门，也许拥有庞大到难以估算的隐形财富，也许只是一个好玩的念头就会拉动数十亿的资金流动。但他们都具有同样的一点：作为卡塞尔学院也即是‘秘党’的最坚实可靠的后盾。 平日里，他们无一不是不苟言笑或者沉稳可靠的优秀精英，所以很难想象他们会在这个如此重要的会议上说出之前的那句话。 即是作为活跃气氛的玩笑话，其中带有的讽刺也多少有些逾矩了。 当然，如果换做是加图索的家主，庞贝的话，那么这番话不但不出人意料，甚至连一个想要搭理他的人都没有。 “我当然不会有事没事就打扰你在海边沙滩的长年度假，尽管弗罗斯特的处事态度我持保留意见，但是站在家族或者学院方面来看，总比你这么浪荡好。只是这一次的事件里还有别的东西，所以我才会召集诸位来召开会议。” 作为会议的发起者，昂热率先打开了正题，以防又被庞贝把话题带偏到某个风景名胜的美丽或者某个奇异部族的古老传统。 不得不说，尽管昂热同样不为所有校董所喜欢，但从客观的角度来说，所有人都认同他。 而对于庞贝的态度，校董们也同样地赞同昂热所说的第一句话――尽管弗罗斯特总是斤斤计较，并且老是喜欢争夺一些家族利益，但他起码很可靠。 “那么请说吧，”一位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校董开口，在这些人中他算是最正常的一个，行事也一直秉承中庸和严谨的道理。“这一次的事件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高度重视。” “怎么说呢，”面对着所有校董的目光，昂热居然还有点不着边幅地挠了挠头，“说来也有点小小的惭愧。但是在那一个瞬间，我的言灵・时间零失效了。” “……” 沉默，烛火随着他们中有些人变得激烈的呼吸而摇动。 昂热的话给人感觉就好像是在说，‘考试的时候我突然掉链子想不起来了，说来还真是有点惭愧’，但是这种事放在考试上没关系，放在别人身上也无大碍，唯独放在昂热身上就不行。 他是执行部、是整个学院中，最富有经验也最强大的混血种。 他几乎是‘屠杀’或‘灭绝’一样地满世界寻找龙类，执着到了偏执的程度，不放过任何一丝龙类苏醒的可能与痕迹，单凭着言灵时间零和一把折刀，这名看上去已经头发花白却依然腰身挺拔的老男人成为了全世界所有龙类的噩梦。 哪怕是那些不喜欢他的校董也不得不承认，当昂热掀起腥风血雨的时候，他们可能真的还在玩泥巴。 现在，几乎是世界上最强的混血种亲口告诉他们，他的言灵失效了一瞬时，他们沉默了。 除了恐慌，还有那种从血脉深处传来的颤抖和冰冷。 言灵失效了一瞬间不是什么可能毁灭世界的可怕现象，但其所延伸出来的事件和意义却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尽管他们确实希望这是假的。 至于有可能是昂热的误判或者走神？别开玩笑了，时间零的拥有着所能够掌握的最精确的东西就是时间。 “……除了龙王级别的龙类，我想没有别的可能。” 一位校董声音有些艰涩，可这已经是他最最保留的答案，更加残忍的事实，他还不愿意去想。 “也许，是那两位‘王’中的一个。” 坐在长桌的某个角落里，一直闭目转着念珠的中年僧侣睁开双眼，发出了会议上他说出的第一句话。 没有人接话。 哪两位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可却本能地不想提及它们的名号。 才刚刚解决掉青铜与火之王王座上的双生子，他们每个人理应对未来都充满了信心，可眼前的问题让他们措手不及。他们中有人能比得上昂热一半的实力？ 而昂热如果脱离了他诡异的言灵，可能只是一发君焰就能够简单地将他置于死地。 “所以，我提议，我们应当将当前的防卫和警戒等级提高，并且加大执行部在全世界范围内搜索龙类痕迹的力度。”再如何沉寂，总归要有一个破局者，便是昂热。 他自己也心知肚明，眼前的问题从来不会针对校董们，他是利刃，也是盾，是最锋利的防线，是最前沿的屏障。 “附议。”“附议。”“附议。”…… 而在摇动的烛光照映下，昂热眼中的金色却始终稳定而锋利，不被一切撼动。 （码完了一章于是身心舒爽～所以～慷慨而有节操的我～～～ 没错啊哈哈～第二更啊第二更～～～～～～表示支持的话就多投点推荐票吧～～～） 第二十四章 探视（2）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还好吧？” 匆忙用完午饭，墨瑟正眼巴巴地等着来几个活的人探望他――最好是漂亮妹子――可是别的人还没等来，反倒是首先看见了一身正装的昂热， “啊，还好。除了有点无聊，其余的倒是没有什么。” 尽管他的回答有些冷淡，但昂热也没有在意，反而搬出一把椅子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刚刚开完会议，所以还是这一身衣服没来得及换。吃苹果吗？我削苹果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不用了谢谢，比起苹果，我想我更喜欢吃肉。” 似乎是因为碰了个软钉子，昂热此时也多少有些尴尬，不由得轻轻咳了咳。 实际上，对于昂热，墨瑟确确实实没有一点偏见在其中，甚至他还一直异常地佩服这位为了向龙类复仇而坚持这么多年的老人。 只是不知为何，昂热却一直都没有和他正面交谈过几回，这让他心底不由得多了几分芥蒂。 “那么校长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难道是这次游乐园的事件？” “没错，”既然先创造一个师生之间亲切氛围的打算失败了，昂热自然也就开始直接切入正题，“我是想要了解一下，在袭击发生的时候，你有没有感受到什么异常。” “异常？”墨瑟笑了笑，“异常当然有，不过恐怕对于调查的进展不会有太大的帮助。我听到了一声钟声。” “钟声……” 昂热皱了皱眉头，可惜他细细思索之后也感觉到些许气馁。 一般来说，混血种由于血统所产生的幻视均繁复不同，但由于人类社会上千年的文化风俗的积淀，所以有那么些元素总是充斥重复于大部分幻视中：蛇群、树海、哭泣的女性、血、金色、圣歌、哀嚎、扭曲疯狂的祭祀舞蹈……钟声恰巧也是其中的一种。 “没有别的了吗？” “很遗憾校长，我也希望有更多的线索能够抓住幕后的龙类，但是我的血统有限，只能感受到这么多。”墨瑟轻轻叹息了一声，说实话袭击到底是谁造成的他也没底，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并不是夏弥下的手。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原本江南就挖了太多的坑，十个龙王出现过姓名的也就那么五六个左右，导致他一个原著党穿越过来都没办法掌控全局，甚至现在还被阴了一把。 “……是吗？”昂热并不惊讶，只是看起来似乎正在进行某种思考，“你认为……血统，究竟重不重要？” 墨瑟不得不沉默了一会儿。 昂热的想法具体是什么他不得而知，毕竟是最强的混血种，老谋深算之处绝对不亚于任何龙类。只是他大概能够把握到昂热的底线：铲除一切龙类；为混血种社会的未来努力。 而血统的是否越界，无疑是在挑战他的第一条准则，也是他奉行终生的教条。 “我认为，”略微思考了一会儿，墨瑟做出了回答，“血统很重要。” “……是吗？” 昂热没有做出多余的动作，只是保持着他严肃的沉思。 “没有血统就没有力量，没有力量……”说到这里，墨瑟只是笑了笑，但其中的意味他相信昂热能够充分地理解，“为了力量，我一切都可以做。当然我不会倒向龙类那一边，毕竟我想要保护的人都在这里，所以我需要力量去扫清障碍。” 这或许能够算得上是他真心话的一部分了。当然，如果卡塞尔学院还是执意要将他当做危险因素清除的话，墨瑟也只能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黑光病毒的威力了。 而昂热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很好的回答……” 他抬起头，金色的双眼中满是对于岁月的沧桑之感，同时又有着些欣慰。 “如果我年轻的时候能够有你一半那么聪明，我想当初我也不会因为考试考不过而愁面苦脸了。你很有决心，我也看到了你的决心，这很好。” 昂热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掏出一根烟来点燃。 “抱歉，人老了总是容易激动，需要一些东西来平复一下心情。比如说酒精和香烟什么的。” “还有女人。” 墨瑟善意地提醒。 “哈哈哈……”昂热笑着摇了摇头，“我这一大把年纪了还祸害什么小姑娘，可能也只有副校长能吃得消了。尽管他也不敢去实践，而是对着海报和录像带发春。” 墨瑟还想说些什么，但他发现自己骤然间说不出话来。 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层金色，或者说周围的一切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薄膜，而这种金色又并不均匀，或是耀眼或是暗淡。只有在昂热的身上，才聚集地显出一种独有的、最为瑰丽的永恒。 是时间，或者说，时间零。 香烟的烟雾缓缓上飘，却宛若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忽而一段凝而不散，停顿在空中，忽而一段飞速地飘扬变化。不似烟雾，却似一条濒死而疯狂的蛇。 “年轻啊……年轻的事情，我也只能怀念怀念了。倒不如说，我很想从你们身上找一点过去的影子。” 无法说话。 时间零的领域已经不知不觉间笼罩了整个病房，烟雾的诡异是由于不同烟雾所处的时间流速不同，所以有的飞速消散而有的依然不变。他无法说话，因为发声的一秒被拉长到了数十秒之长，他必须要持续数十秒的声带震动同一个音节才可能发出完整的话语。 不然就只是高频震动的、无法被人理解的呓语。 而昂热的声音依然稳定有力，没有任何阻碍地轻易穿透所有时间，来到他的耳边。 昂热依然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行动，但他就像一只慢吞吞的蜗牛，如果昂热愿意，那么可以在一秒钟刺出有效的数十刀并且完美躲过他的一次反击。 如果换做是混血种对战，那么还有更加重要的一点：言灵是一门语言，龙文。 就和法师需要吟唱咒语一样，混血种引发言灵同样需要吟诵龙文――除开少部分类似于时间零这种言灵，其余的任何言灵，哪怕可以将吟诵缩减为一个音节，也至少需要半秒钟的时间。 也就是说，在昂热面前，没有人能够完成言灵的吟诵释放。 墨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蛇岐八家的前任影皇会说昂热的言灵太过诡异，是世界上最强的刺客。如果说这是一款游戏，那么昂热天生自带范围性沉默，是绝对的法师天敌；时间零迫使几乎所有的混血种用**和他一决胜负，可他自己又能通过时间零进行几百倍的加速，于是对大部分混血种来说他是完全无法抵御的可怕杀手。 “血统，确实很重要。但是，墨瑟，”不知何时，在混乱的时间中，一支香烟已经悄然燃尽，“要时刻提防自己，不要沉迷于力量所产生的快感。爆血很危险，也无法停止，但不是说没有人可以控制。” 昂热的目光似乎也穿越了时间，墨瑟与他对视着，认真地点了点头。 爆血对于一般的混血种来说是极致愉悦的毒药，是蛇的引诱，可昂热克制住这一切，单凭着一个信念，用最毒的复仇之毒来克制它。 墨瑟身为原形体，自然不会在乎所谓的血统的引诱，但出于对昂热的尊敬，他还是很认真地答应了下来。 “那么今天的小小下午茶时间就到这里吧，毕竟还要给后面的同学们留出时间。有空我会请你到我那里去喝真正的大吉岭红茶的，而不是这里所提供的经过三十多道工序过滤的纯净水。” 昂热起身，笑着对他眨了眨眼。 “当然，这次事件所造成的麻烦你不用操心了。作为一名校长，对于自己的学生还是有着足够清楚的了解的。” “那么祝你下午的探视时间愉快～” “……再见，校长。” 不论是力量的差距，还是这种纯粹的精神和意志，墨瑟都觉得，他很有必要真正地正视昂热，同时也正视这个布满了迷雾的世界。 “谢谢。” （感谢书友【申屠鸣良】、【130823194439】（这名字取得还真是简单啊……）的100起点币打赏，感谢【亓官轩崎】的688起点币打赏。 啊呀，我突然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呢～你们看啊，昨天有两更，但是一下子就涨了200多的推荐票～ 如果换成两天的一更的话，那么可能加起来不到100。 奇怪的数学问题，我觉得我有必要去问一问我那病入膏肓的教我小学数学的体育老师＝。＝ 另外咱什么时候这么有节操了啊，卧槽居然又更新了真是不科学……我一定是病了，嗯。） 第二十五章 探视（3）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昂热走了。 可惜光是瞥了瞥座位上新换成的人，墨瑟就觉得自己难得的满怀期待又喂了那啥。 “很抱歉，在六旗游乐园的事故里我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拖累了大家。另外我代表狮心会全体来进行探视，和一些慰问的工作。” 楚子航摘掉墨镜放入胸前的袋子里，毫不见外地露出他那只有少数人能够直接对视的黄金瞳，顺便还将拿着的一束郁金香插入空荡荡的花瓶。花朵上还沾着些露水，显然是刚刚从植物园中摘取的。 “希望你顺利康复。” 从一个女生的角度来看，那么平常一向帅气冷酷的楚大少，今天居然会如此反常贴心地前来探望，一定会让无数花痴的小心脏瞬间爆炸。 当然，作为一名男性，墨瑟只能表示完全无感。 “不愧是你啊，来探视一下都说的这么官方化和不容拒绝，不过能够得到学院中两大社团之一的狮心会会长的探视，我只能说荣幸之至。” 他勉强笑了笑，当做客套。 楚子航也只是默默地坐着不说话，似乎准备来一场‘比比谁更有耐心’的游戏。 “唉……算了，我还真是怕了你了，”墨瑟叹了口气，毕竟他实在不想让这一下午的时间就浪费在和楚大少的‘温馨’相处当中，“你说你老是这个样子啊，以后怎么找得到女朋友呢？半句话也不说，人家苏茜等你等得很辛苦的。” “……” 意料之中的沉默，不过楚子航似乎对于这个名字还是有那么些反应的，但被他又给压了下来。 “这次的事故确实是一次意外，谁能想得到突然就tm一把椅子从天而降，砸的我一场大血崩……真是倒了血霉了。”墨瑟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 “人有旦夕祸福。这种纯粹的‘意外’并不是师兄你的责任，就不要再过意不去了，毕竟你也不是神仙嘛。不过呢，要是我发现了什么线索，到时候师兄你一定要帮我报仇啊～” 楚子航貌似真的被他从自责中开导出来了一般，思索了一阵，认真地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诶？明非你也来了！真是欢迎欢迎！” 说到一半，墨瑟便看见了玻璃门外的路明非，连忙打招呼示意他进来。楚子航起身，点点头，转身离去。 “那啥，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路明非尴尬地笑了笑，然而身后一个人却狠劲推了他一把。 “别挡路别挡路！抬头挺胸，腰杆直一点！我叫你穿的这么好可不是来堕学生会的志气的！” “是是是……” 能够让路明非这么低三下四还没脾气的人虽然很多，但是还让他一脸雀跃的人估计就只有一个了。 “是诺诺学姐啊，谢谢你来探望我。还把明非一起带上了。” “你就是那个自由一日还爆了本姑娘头的那个新生吧？”诺诺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言语毫不客气，身上还披着同酒红色发色的薄纱，高跟的长筒靴更是给她添了一份霸气。“风水轮流转，现在终于轮到你躺下喽？” 她“蹬蹬蹬”地大步走向前，双眼似乎还含着几分酝酿已久的怒气。 尽管墨瑟并不觉得诺诺非常好看，但路明非那一副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他也只能耸耸肩。至于她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墨瑟很想欢乐地说一句“你来打我喽？”。 “师姐，别，有话好好说……” 一边是老同学，一边是自己心仪……啊呸，一边是自己老大的女朋友，到底偏向哪边，被夹在中间的路明非感觉左右为难。 面对诺诺怒气冲冲的瞪视，墨瑟依旧报以一个温和灿烂的笑容――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我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良久，她才气鼓鼓地站直了身体，只是转身又开始找路明非的麻烦。 “我说啊，作为我的小弟，你就没有一点帮大姐头撑撑场面的自觉吗？”诺诺恨铁不成钢地使劲戳了戳路明非的脑门，“你以为我是那么冲动的人吗？是下马威啊笨蛋！那是下马威！气势这个东西在谈判和对决中可是至关重要的！你怎么就不能够多动动脑子呢？” “是是是师姐，我知道错了……” 尽力让自己不去看在美色之下完全没有骨气的路明非，墨瑟还是不由得感叹起人与人之间的差别。 像楚子航，明明只是想要来问一问他六旗游乐园的事件是否是他策划的，他又是否知道是谁策划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可在监视器的限制下，他就只会干等着，不得不靠墨瑟编一场戏出来给个答案和离开的台阶。 诺诺嘛，他和诺诺并没有说过几句话，但她却能够佯装愤怒、通过自由一日的事件来迅速打开局面，更是通过和路明非的亲近表现来给人一种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的错觉。 这就是处事的方法，和把握人心的灵敏。 至于路明非――我们还是不提他好了。 “诶？有这么多人吗？我是不是应该先避让一下？” 嘴里说着要避让一下，但夏弥可完全没有避让的意思，大大咧咧地就打开玻璃门走了进来。 “诺诺师姐好～” 没理会床上的那位病人，以及穿着一身崭新正装却还是掩盖不了晦气相的路明非，夏弥首先就乖巧地向诺诺打了个招呼。 “唔？你认识我？”诺诺挑了挑眉头，“路明非和你说的？” “路师兄好像完全没提过哦，”夏弥不怀好意地笑着，“我还是在楚师兄普及学院的基本常识时稍微问了一下关于学生会的问题，才知道师姐你的名号的。师姐果然看起来漂亮而且霸气啊！” “不错不错，很有前途啊夏弥学妹，”上一秒还是一副怀疑的样子，下一秒诺诺就笑眯眯地拍了拍夏弥的肩膀，“来我们学生会怎么样？师姐保证罩你的哦？” “恩恩，我一定会去看看的。” 巧妙地拐了个弯，不否定也不肯定地就糊弄了过去。 诺诺也不强求，毕竟只是一时兴起而已，只不过她貌似还是很在意夏弥说的‘路师兄完全没提过’这件事，于是面色不善地看着已经开始冒冷汗的路明非。 “既然正主来了，我们也没必要再在这里当灯泡了。走吧明非～师兄？” 望着被拽着后衣领强行拖走的路明非，墨瑟完全无视了他眼神传达的求救信号，笑容越发灿烂。 而后，他便陷入了算得上是他一手酿成的尴尬中。 （感谢【ceosica】、【孤独丶影】、【遗忘之世】、【苦瓜非常甜】、【f_epitaph】、【内内都吓掉了哦】、【星辰在舞】、【arthuses】的打赏！ 具体的数额没有列出，是因为打赏的人太多了……看书页的侧栏只能看到5个，更多的我只想得到在书评区的讨论里面翻，可是翻出来又只有名字没有数额……嘛，将就着啦。 昨天更了一章，然后涨了200＋的推荐――我终于找到我数学不好的原因了，都是你们！ 另外难得周推荐到了第五，嗯，周打赏榜上也有名字。啊，一种人生圆满了的感觉～以前从来都是默默无名的说。 当然，今天的更新还是有点水，不过接下来修罗场这种东西果然还是需要更多的脑子去构思对吧？抱歉啦。 最后，谢谢诸位一直以来的支持～～～） 第二十六章 论探视与修罗场的必然联系（上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郁金香。△頂點小說，在植物分类学上，是一类属于百合科郁金香属（学名：tulipa）的具鳞茎草本植物，原产地从南欧、西亚一直到东亚的中国东北一带。而现在花瓶里插着的这一束，是属于黄色系的别洛究鲁：深黄色…… 不对不对，为什么要想这些东西？ 墨瑟强迫自己收回发散的精神，然而很快他又因为此刻的沉默而后悔。 不管怎么看，他和夏弥都没有过什么很好的关系，也才认识不到几天，可不知为何，当然现在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一种很奇怪的尴尬。 虽然归根结底，应该还是目前低着头不说话的夏弥的问题吧。 “那个……” 墨瑟清了清嗓子，试着缓解一下气氛。 “抱歉！墨师兄这次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真是对不起……” 出乎他意料的，反而是夏弥先开口。 “如果不是为了救我的话，墨师兄大概自己也能躲得开吧？要是我的言灵有用一点的话，多多少少也能够帮到你……” 一边说着让墨瑟的脑袋差点当机的话，一边她还时不时抬起头偷瞄一下他的表情，脸上泛起一些羞愧的红晕。 墨瑟眨了眨眼，表示完全说不出话来。 “另外要不是我强行拉着大家到处去玩，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都是我的不对……” “——总之，非常抱歉！” 见他呆愣着没有任何表示，夏弥最终还是变成了一副任君宰割的样子，沮丧地低垂着脑袋。 呵呵。 墨瑟默默地转过脸，感觉只想一个人静静。 “我说，夏弥学妹，我们相处的日子也不短了，演戏也麻烦演得像一点行不？‘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桥段早在几百年前就被古人玩烂了啊！现在的网文都懒得写这种老套且低智商的桥段，你要是再这样下去会很让我和读者难做……” 面对如此拙劣的‘道歉’，如果还硬说没有任何问题的话，那墨瑟也只能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变成核桃了。 夏弥的身体微微一震，旋即抬起头，一扫之前伪装出来的沮丧，换成一个爽朗的笑容。 “诶嘿嘿，被发现了。但我可是真的带有很大的诚意来道歉的哦～” “连慰问品都不带算得上是哪门子道歉啊！” 墨瑟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脑门——反正现在有学院的监控，量她也不敢报复，不敲白不敲。 “师兄欺负人！”夏弥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我会去校长那里告你非礼哦？” “去吧去吧，我现在看到你就头痛麻烦你赶快去告我。” 墨瑟摆了摆手，按着眉心，示意她赶紧出去。“你走了后面还有无数美女学妹学姐等着看望我，请不要再占着这个宝贵的位置，谢谢。” “那我就……才不要。” 夏弥起身欲走，不过立马比了个鬼脸，随后又笑嘻嘻地凑到他面前去。 “不要生气啦师兄，这么小心眼可是没人要的哦？” “不劳你费心，邮箱里一大堆的情书我已经不知道该回谁的了。”实际上，确实有那么少数的学姐眼光独特，在经过自由一日和与康斯坦丁的对抗之后，还饶有兴趣地给他发邮件。不过他自然是懒得去答复。 “怎么这样，”夏弥皱起好看的琼鼻，“师兄可不能这么不近人情啊，我还没找你要精神损失费呢。” 说罢，也不等墨瑟开口，她就兴致勃勃地站起身来比划。 “你知道吗？当时那场面简直壮观啊，‘砰’地一下我就看到师兄你飞出去了！然后鲜血溅了我一身来着，呐，从这里到……这里。全红了哦！这对于我脆弱幼小的心灵是一个何等残忍的打击！” “那你怎么不说这对于我脆弱幼小的身体又是一个何等残忍的打击！” 墨瑟气不过，又伸手敲了敲夏弥的脑袋。只是这次夏弥机敏地退后一步闪过，接着笑着摇了摇食指说道： “可不是这样算的哦？呐，师兄对我造成了精神损失，所以在态度上就要对我好一些！我拖累了师兄造成……额，伤势，那么我就会在师兄养伤的过程中好好照顾师兄～” “为啥不说**损失呢，”墨瑟觑着眼，“我个人比较倾向于肉债肉偿的说法。” “哼哼……” 夏弥意味不明地低笑了几声，正当墨瑟琢磨着她又有什么花招的时候，她却猛然加速扑过来，堪堪在他面前的几厘米处停住。 气流带动着几缕发丝从他脸上扫过，除了微微的麻痒感，另外的一股好闻的洗发水的香味也扑面而来。 结果让她非常满意：由于突然的惊吓举动，墨瑟上半身猛地后仰，整个人差点下意识地翻下床去。 “怎么样？还要肉债肉偿吗？本姑娘可是送上门来了哦？” 夏弥得意地笑着，微微露出的虎牙和狭长的眼角让她看起来分外像一只小狐狸，同时眼瞳中闪烁的那种调皮和可爱又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关注。 距离太近了，甚至连她呼吸的气流也能够感受地到。 “……乖乖坐好，别闹。” 就在她还试图捻起一撮发丝挠挠墨瑟的时候，他果断出手按住她的头顶，将这只妖孽大力镇压回座位。 至于脸红心跳什么的，如果说原形体还不能控制所谓的血液流动，那么还有谁能呢？ “害羞了吧？一定是害羞了！”虽然坐回了座位，但是夏弥明显就没有过‘安分一点’的概念，此时正笑得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师兄可不要对夏弥起什么坏心思哦？小夏弥可又单纯又好骗的呢。哎呀不行，要记住防火防盗防师兄呀～” “……我不和你争。” 墨瑟只能叹了口气，扭过头去继续注视着鲜艳的郁金香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夏弥似乎自带一种气场能够感染他人——也许是心机深沉的另一种体现？能够三言两语就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放下戒备，甚至毫无芥蒂地接纳她。 至少墨瑟现在已经感觉到自己的举动有点过于放松了。 “师兄？师兄别不开心啊，”然而，执着的夏弥怎么会因为他的退缩就轻易放弃，白生生的手掌不停地在他眼前晃动，轻易地就切断了他投注在郁金香上的注意力。 “要吃糖吗？好不容易带进来的哦？” 他再次转过头来，映入眼帘的又是她那阳光到带有一点傻气的笑容。以及一颗剥开糖纸的糖果。 真是被打败了。 墨瑟暗自摇了摇头，哪怕是他也很难再提起之前那么充足的戒心，仿佛在简单的接触之间，她通过平凡的对话就瓦解了他那近乎预知而建立起来的防备。 果然，他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不行不行，师兄你是病患，应该接受我的照顾才对，”夏弥推开了他伸过来索要糖果的手，眼睛一转，再度露出一个熟悉而又不怀好意的笑容。“嗯，我要好好照顾师兄。吃糖的话……来，张嘴，啊——” “……” 墨瑟再次深感自己的浅薄，难以想象一位龙王的脸皮居然能厚到这个地步。 哪怕是放下身段进行色诱也不应该找他才对吧。 “嘿——” 轻微的滑溜溜的感觉，带有甜味的硬物一鼓作气地滑入他的口腔，接着溜下食道。 而依然残存的，是某个随着糖果一起进来的东西，带有轻微的温热、柔软，和相对于舌头来说的一点点坚硬。下意识地，他将嘴唇闭合、含住。 “师兄还真是好色呢……” 夏弥红着脸，缓缓地将她推送糖果的食指抽出，表情在委屈之中又带着些妩媚动人，仿佛他刚刚对她做了些什么天（喜）怒（闻）人（乐）怨（见）的事情。 而某人在惊地目瞪口呆、三观尽碎之余，眼角的余光还捕捉到了此刻正站立在玻璃门前的那一道小小的身影。 “我还会再来的哦师兄，这种事情做多了（吃糖）对身体还是不好的，记得要好好养伤～” （感谢书友【亓官轩崎】的1988起点币打赏，【八卦武师】的588起点币打赏，【冯小狗】、【第七魔鬼】的100起点币打赏，以及【十九羊】、【八番先生】的10起点币打赏。 另外【殇隻】同学实在抱歉，我一直不知道书评区还有申请版主这东西，所以就没看过……嗯，现在已经批准了，谢谢你的支持和帮助。） 第二十七章 论探视与修罗场的必然联系（下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夏弥带着坏笑跑开了。△↗， 毫无疑问，在这场无形的交锋中她取得了完全的胜利。 此时看着眼前这位娇小美丽的人儿那冰蓝色的双眼，墨瑟几欲逃出这个病房。 一对以紫黑色宝石为主体构成的小巧耳坠，纯银的镶边不但让人明白这件饰物的价值，更给人增添了一种高贵不可侵犯之感。 习惯了冷冰冰的素颜的她，现在甚至还补了一点点淡妆，运用柔和的色泽将脸上的那种冷漠给抵消不见。 似乎特意打理过的白金色长发格外柔顺，在灯光下显出几分亮丽的光泽；一袭裙装以黑色为主色调，花纹与巧妙的镂空将美丽与高贵完美结合，抛开价格几何不谈，最大的作用便是与她本身那如雪一般素白的肌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手上提着一个精致的黑色手袋，样式小巧但不失贵气。 脚下穿着一双黑色系的露趾高跟，多少弥补了她在身高方面的一点点不足，同时颜色的独特反差想必会让很多足控为之疯狂。 然而越是这样用心，墨瑟就越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场景。 “那个……” 尽管夏弥大大地坑了他一把，但是他无比地希望眼前这位女孩也能够和夏弥一样的能够主动活跃气氛。可惜事实证明他只是妄想。 她依然保持着她的美丽站在这里，毫无表情，仿佛一尊历史悠久的神像，冷眼观看世间众生。 “谢谢你来看望我，零。” 努力保持镇定，将之前发生的事情掩盖过去——零这么三无，一定不会在意的对吧？ “……不用谢，”零的目光多少有了点生气，只是下一句话差点让他崩溃，“刚才是你的女友吗？”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只是误会而已，她不过就是来感谢一下我对她的救命之恩，千万不要多想！”墨瑟感觉身上已经冷汗涔涔，好在原形体并不会支持任何无意义且浪费能量的生理活动，例如出汗和流泪什么的。 “……知道了。” 零的回答还是一贯地有风格有个性，至少让墨瑟完全猜不出她心里所想，又是什么样的情绪。甚至她过于简单的回答也令人不甚理解。 平心而论，零作为部下绝对是一等一地好用：没有多余的行动，不会废话，忠心耿耿，认死理，同时能打还会想方法。 但作为一名……女生来接触，会让不知道多少人崩溃。 没有多余的行动、不废话就代表完全明白不了她的喜好；总是面无表情，不管讨厌还是别的态度都一律是冷冰冰地，无疑令想要掌握她心理活动的人屡屡碰壁；认死理，就表明哪怕得到了她的认同也很难改变她的行事——因为认死理。 能打还会想方法，更是将她和动漫里的普通三无区分开来的最大区别：普通的三无基本上身轻体柔易推倒，同时常识的缺乏还更容易下手。可这位…… “不是说被救下来的人就会爱上救她的人吗？” 一句话再次击穿了墨瑟所有的防线。所谓的常识缺乏也许对零来说确实存在，但是缺乏的方面并不是那么全面，或者说，比较诡异。 “你从谁那里听说的？”墨瑟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以增强说服力。“可不要随便听别人乱说。” “书上。” 零顿了顿，接着报出了一大堆令人眼花缭乱的名字。 其中不乏各种经典名著，不论是他看过或是听说过或是根本就听不懂的，还是一些关于感情方面的专业著作，甚至她还报出了几十篇权威论文的名字。末了，她稍微疑惑地偏了偏脑袋。 “理论上来说，这些书籍和文字的印证应该足够说明？” “好吧，这个是……例外，对，这个是例外。” 找到更好的理由什么的他已经完全没辙了，毕竟零可不是白痴，光是她每门功课都取得了a的评价这一点就足以说明。 说起来，他还只对楚子航说过同样的蹩脚的解释，只是那个解释的必要性很低。 “例外。”零认真地咀嚼了几遍这个词，然后赞同地点点头，“关于人类心理方面只存在一些简单的、普适性的定律而非定理。如果说出现例外那么并不奇怪，相反还是扩充与完善理论的必要素材。” 少女，我们讲的真的是一个东西吗…… 能够看得出来，零也在努力地用自己的方式活跃气氛，只是效果如何却并不好评价。至少她在平时是不会浪费口舌来说这些她认为是常识的东西。 确实很努力了啊。 墨瑟无声地笑了笑，平静下来之后，认真去观察还能发现她略微显得笨拙的地方。 “我说，零，今天打扮的很用心哦？”他巧妙地换上一个不管重复多少次都不会有错的话题，当然她确实也是很用心地打扮过了，“这身裙子很配你，很好看。” “谢谢，”她冰蓝色的双眼中微微荡漾起一丝明显的高兴，“我带了这个，给你。” 零打开小巧的手袋，从里面抽出了一个厚实的本子。 “住院的时候一定很无聊吧，听你上次说过，所以我带了这个过来。” “这是……” 墨瑟将白色封皮的本子接过来，入手后却是意想不到的沉重，而稍微翻了翻之后，他更是完全掩抑不住心中的惊讶。 这个本子贴了许许多多的小图片，有的是小心翼翼地从报纸上裁下来的，有的是收集的关于风景的邮票，有的是精致的明信片。 在本子的空白处，都有着一行行秀气优美的蓝色钢笔字，记录着关于旁边的图片的信息：可能是某个优美的神话传说，可能是介绍当地的风俗，可能是写一些她的所见所闻。 值得一提的是，描写间虽然带有浓重的‘零式风格’——没有夸张的抒情，没有过多的转折和停顿——但并不是说看起来索然无味。相反，零的中文水平似乎非常之高，哪怕是看起来平铺直叙的段落，也能够勾起人的兴趣。 光是写文章这一点，就难以想象她究竟花了多少时间在上面。更不用说搜集那些相关的图片。 而距离他上一次住院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过就是五六个月左右。 “……谢谢，真的，谢谢。” 墨瑟郑重地将白色的本子收好，而眼前的女孩同样泛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你喜欢就好。” “喜欢，当然喜欢啊，”他笑着摸了摸零柔顺的头顶，零似乎也习惯了一般，顺从地没有举动。“要是所有女孩都像零一样乖巧体贴就好了。” “之前那个女生呢，她不是也对你很好的样子吗？” 墨瑟被噎地瞬间说不出话来，在反复确认过零没有打算追究的神情，而只是本着一种探知精神之后，他才谨慎地做出回答。 “她还好吧，但是她之前那么好的样子可是装出来的哦，是恶作剧来着。再说她和零可不一样。” 听了他的解释，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丝毫没有放过的意思。 “你喜欢她吗？” 墨瑟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呛死。虽说战斗民族确实应该豪爽一点，但零这么娇小可爱的妹子，怎么在逻辑上同样是直来直去的。还是说是三无的特点？ “我……额，她只是我的学妹，是个好人，就是这样。” 安静下来了。 零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一副恬静优雅的样子，不过将那只之前还放在她头顶的手拿了下来，双手紧紧握住。 手上传来淡淡的温热，以及近乎诱惑的柔软。 “那你喜欢我吗？” －－－－－－－－－－ （感谢【独眼之枭高摫泉】（看来是东京喰种的同好啊）的1888起点币打赏，【伤歌丶】的10起点币打赏，以及【内内都吓掉了哦】、【亓官轩崎】、【多多ol】的100起点币打赏。 另外收藏终于也破五千了~希望到时候不会再跌下去就好 第二十八章 准备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中央主控室。 这里是卡塞尔学院最核心的地方，每天都安排教授和各级专员驻守，不但直接与诺玛连通、处理学院内一切事物，甚至学院外的大小产业也能够进行相应的操作和发布指令。 另外也肩负着调度外出专员任务的工作。 只不过现在，教授和专员们均有次序地撤出，相反，一批年轻的学生鱼贯而入。 “非得这样做不可？” 昂热皱着眉头看着他们，并不是他对这些学生抱有偏见，而是他们一个个确实都不像是能力出众的样子――比如穿着人字拖拿着全家桶到处乱走之类的。 “相信我，他们可是我精心培养出的人才，尤其是在处理资讯方面，”守夜人大力拍了拍昂热的肩膀，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嘛。” “我倒是觉得新闻部把你的作风学了**成。” 昂热面色有点僵硬，因为守夜人刚刚从某个学生那里抢了一个鸡腿，吃完后便毫不在意地将油腻擦在了他昂贵的定制西装上。 “如果不是为了以防万一，也没必要麻烦他们。” 守夜人耸耸肩，又从某个学生那里拿了几根薯条蘸着番茄酱。“但是你不喜欢没有把握的事不是吗？再说墨瑟也是个好孩子，某种意义上。” 六旗游乐园事件的风波尚未平息，加图索家族的弗罗斯特就迫不及待地派人来调查学院的状况，费尽心思搜集了好几年的材料即将一并搬上来，企图扳倒昂热――他的心思昂热知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是这次通风报信的人却是加图索家族的家主，庞贝，也不知道弗罗斯特知道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芬格尔，过来一下。” 完全不在意所谓风范的守夜人又往嘴里扔了几颗爆米花，随后向那一群工作的热火朝天的新闻部成员们招了招手。 很快，一位铁灰色头发，腰背宽阔，肌肉结实的好汉，便顶着一副谄媚的笑容，弯着腰啪嗒着拖鞋跑了过来。其独特的作风让昂热一眼就从人群里认出了他。 “尊敬的校长、副校长，请问有什么事吗？” 然而其作风之过于独特，也让昂热不禁有些无语凝噎。 “校长有些被你们的激情感染了，所以现在激动地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守夜人大力拍了拍芬格尔的肩膀，芬格尔也一脸‘感谢组织栽培我一定为党国尽忠’的媚笑。“你们都是我看中的学生啊，这次行动一定要拿出最大的干劲，务必保证成功！” “是！大家都听到了没有啊？” 芬格尔先是一个标准的90度鞠躬，随后一声号令，所有人都停下手头的工作，一齐将拳头高高举起。 “哦！”xn “嗯……芬格尔，你来给校长介绍一下这次任务的具体步骤，免得他老是操心。” 守夜人笑得合不拢嘴，顺带十分得意地朝昂热挤眉弄眼，昂热只能将脸转到一边去，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 “是，”芬格尔一听是给校长解释，立马迸发了十二分的热情――他的毕业论文也不仅仅是副校长一个人批准就够了，尽量还是要争取到校长昂热的同意以及校董会的票数――非常直观地，连背脊弯曲的弧度也更大了。 “校长你看，其实这个任务的难度并不是很大，” 虽说一副贱样，但是操作起电子设备来芬格尔居然还是挺专业的，仅仅在那复杂的键盘和指示按键上划拉了几下，一大堆资料和文件就以非常科幻的方式形成了三维投影。 “从学籍档案上来说，墨瑟学弟的日常行为作风和学科分数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甚至是优秀的范畴，”他在一串文档上轻轻滑动，展示各项流程式的评价。 “但他的第一个污点呢，就是从对抗康斯坦丁开始。” 芬格尔做了一个手势，将那些文档统统撤去，转而浮现出三四份长长的医疗报告和多项数据。 “在对抗完康斯坦丁之后，学院通过检查发现他被龙血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污染。尽管经过一系列检查，他的血统级别提高的幅度并不夸张，身体组织器官也没有出现失控的状况。”将医疗数据缩略，转而显示出的是一份住院期间的观察报告。“但是有很多先例证明了龙血污染的危险性。” 接下来，芬格尔又通过中央主控室的高级权限，从学院的档案里调取了一系列关于龙血污染的案例。 最早的一份可以追溯到200年以前，显然都是非常珍贵的纸质文献；最近的一份也不过就是七八年以前。而通过他特意由此建立的数学模型可以看出，经由龙血污染后还安然无恙甚至因祸得福的概率，不超过3%。 “我们不难想象，这些例子都会在听证会上被加图索家族的代表所列出。很遗憾，在这方面我们无能为力，因为中央主控室的权限也不够消除这些资料。” “这我知道，”昂热点了点头，显然在能力方面开始有些认可芬格尔，“这些文献和资料都有三份以上的备份，包括数据和实物记录。如果要销毁其中的一份，那么必须经由校董会和学院长时间的联合审查，并且还会邀请一些专家前来辅助，直到确认其为伪造，才会进行删除的处理。” “撇开数据不谈，”芬格尔轻轻一巴掌，数学模型就仿佛沙雕一般消失无踪，“我们来看看这两个视频。” 两个窗口呈半弧形在空中开始播放，一个是自由一日墨瑟那堪称绝顶的表演，一个是在对抗康斯坦丁时他的所作所为。 “这两个视频都有一个特点，就是，额，疯狂，”芬格尔挠了挠头，“这么说可能不太好，但是确实是如此。例如自由一日的时候，毫不留情地就下杀手干掉刚刚认识的漂亮学姐；对抗康斯坦丁的时候，只身一人就拎着刀上去杠。” “如果说没有那份龙血污染的报表的话，我们可以说墨瑟学弟战斗力强悍，心理素质高强，是屠龙方面的天才什么的。但是加上这份报表再看，那无疑是在**裸地说明他本身血统的不稳定性。” 昂热没有否认，哪怕是他也有些这么觉得，只是出于某种信任，他选择相信墨瑟。 可要是真的到了听证会的时候，估计校董和教授们只会相信最理性的分析。 “当然啦，我们下手也不算晚。墨瑟学弟在电影院的那个视频，我们在接到任务的当天就派遣专员将那个影院的监控记录给全部销毁。”除了用许多坏消息以强调任务艰巨，芬格尔还非常聪明地抖出一些好消息来说明他们的能干。 “不然听证会的结果估计是板上钉钉的。我想没有几位校董会那么富有浪漫主义情调，认为殴打身为普通人的情敌无关乎血统问题。” “这么说，这次听证会的过程就只能看运气了？” 昂热挑了挑眉头，至少他在看完这些说服力十足的材料之后，找不出什么光明正大地为墨瑟反驳的途径。 “当然不是，”芬格尔用力拍了拍他坚实的两块胸肌，“我们可是专业的！单单这么一点点难题，怎么抵得过超越维基解密和狗仔队的我们。” “校长你看。” 芬格尔点开墨瑟自由一日的视频，又点开另一个看得出是某款游戏的视频，将两个窗口并列。 “反恐精英（cs）？” 这款游戏确实很出名，以至于昂热也听说过。 “还不止这个，”芬格尔大手一挥，貌似是点开了某个文件夹，顿时弹出数十个窗口，每一款窗口都显示的是一个枪战类游戏的视屏。 “使命召唤、细胞分裂、孤岛危机、孤岛惊魂、半条命、光晕、战地、荣誉勋章、重返德军总部、狙击精英、彩虹六号、幽灵行动、杀戮地带、合金装备……” 基本上，反是叫得上号的fps游戏都有一份。 “现在的枪战类游戏都是朝着仿真度越高越好的方向发展，不单单是画面，其中的许多战术动作都是非常标准和规范的。甚至在有的网络游戏中，还有着许许多多由玩家发明的操作技巧。” “你是说……” 昂热隐隐摸到了一点线索。 “没错！”芬格尔兴奋地打了个响指，“要知道，有的人可是能够通过玩游戏成为一个格斗高手或者跳舞高手，甚至还有通过游戏学到特技驾驶员的技巧的。那么为什么不能在游戏中学习到用枪的技巧呢？再说作为混血种，学习能力和身体能力强于一般人一点都不奇怪。” “在自由一日的视频里，墨瑟的每一个动作我们都可以在这些游戏里找到‘来源’。另外如果说他太过疯狂，毫不留情地扣动扳机的话，那么我只想说谁玩游戏还在乎npc的死活？” 昂热张了张嘴，感觉说不出话来。 “那么现在轮到第二份视频了～”芬格尔越说越兴奋的样子。 “这一份视频中，我们的墨瑟学弟完全地cos了美漫《蝙蝠侠》系列中的小丑，不光是服饰方面做到了接近100％的还原，就连行为也是。” “疯狂……毫无逻辑，把死亡当做儿戏？” 小丑的特点昂热也是知道一些的。 “这些都不是要点。重要的是，小丑只是一个漫画人物，而不是真人，也不是墨瑟。”芬格尔贱兮兮地笑了笑，“我们的专员已经启程去采访弗兰克・米勒，以及蒂姆・伯顿等人，我相信专员们能够从原创者的口中了解到完整的小丑的形象。” “另外已经有对于美漫了解颇深的同学，开始撰写相关的论文准备提交审核。网络方面，也有专门的人员开始操纵相关舆论。因为并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操作起来非常简单。” 尽管芬格尔此刻已经是一副鼻孔翘到了天上去的样子，不过昂热丝毫都不在意。 他觉得自己完全被震惊到了。 做人真的可以这么不要底线吗？还是说这些精英们太过于强大？ 守夜人得意地拍了拍他，再次挤眉弄眼地笑着。 （感谢【f_epitaph】、【内内都吓掉了哦】、【超电磁傲娇炮=御板美琴】、【第七魔鬼】、【书友150207121135310】、【寻找人生的导师】、【犯贱的傻瓜】、【郎觞轩】、【申屠鸣良】的打赏。 人数太多，又找不到具体数额了…… 嗯，这章字数够多吧～） 第二十九章 日常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是很悠闲的。 尽管知道了弗罗斯特会派人来调查他的消息，但墨瑟依然毫不在意地赖在病房里荒废人生――反正昂热已经保证过会解决麻烦。 再说，他犯过的事可比楚大少那厚厚的案底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来来来，今天的可是熟地龙骨汤，补血生津、滋肾养肝的哦～～～” 夏弥端着一个保温桶快步走进病房，脸上的笑容颇带有几分贤妻良母之感，更不用说那诱人的香气，简直要把人的馋虫勾出来。 “尝尝看，如果不好吃的话我下次再改进。” “那我就不客气了。” 墨瑟熟练地将装着汤的保温桶端过去，随后便大口吃了起来。 极为出乎他预料的，夏弥居然还真的很信守诺言，说要好好照顾他，便每天都煮着各式各样的滋补菜式前来探望。味道，更是让墨瑟吃了一惊，最起码他在饭店里都没尝过这么高超的手艺。 接近一个星期的白食吃下来，哪怕她在里面放了毒药或者另有所图，墨瑟觉得自己也认了。 果然，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先要抓住他的胃啊～ “嗯，味道还是很不错！” 墨瑟一边吃了，一边竖起一根大拇指做出回答。 “啊呀，老是这样说我可怎么改进厨艺呢？”夏弥作出一副很困惑的样子，不过看的出来她还是很高兴的，“嗯……既然你这么喜欢吃肉的话，那我下次就做田七炖鸡怎么样？” “……” 他来不及吞咽口中的食物，只能含糊不清地应了几声以表回答。 反正他不挑，有好吃的白食吃就够了。 “我吃完了。” 没用几分钟，一桶散发着清香的龙骨汤就已经见底，只余下残留的几根骨头和一点汤汁。 “谢谢。” “没关系的哦，”夏弥掩嘴轻笑，也许是因为他那一如既往的狼吞虎咽，“学妹可是要报答师兄的救命之恩的，因为不能以身相许，所以就只能让食物们代劳了。” “我倒是不介意你以身相许，”和她相处地久了，墨瑟也能把握到一些开玩笑的限度，“又能卖萌又能煮菜的学妹可是濒危物种。” “还能暖床哦？” 夏弥眨了眨眼，脸上恰当地冒出一丝绯红，令场面变得有几分暧昧起来。 墨瑟撇了撇嘴不置可否。一旦他开这方面的玩笑，夏弥就会利用自己的性别优势变本加厉地调／戏回来，不过他倒是不在乎，反正吃亏的可不是他。 “唔，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下午还有可恶的炼金机械学要上，那么就这样了。” 她笑了笑，随即起身将保温桶提上，挥手再见。 “不要太想我啊～” “我想念的是你的菜又不是你……” 墨瑟小声地嘀咕着，旋即从枕头底下抽出那个白色封皮的本子，双手托住封面与背面，打开的书页呈60度角左右，以观看绝密文献的认真态度小心翼翼地翻看起来。 毕竟承载的是一份宝贵的心意，他可不想无意中就弄脏弄坏。 可惜没等他看上几分钟，另一个人就来了。 “零……” 墨瑟讪笑着打了个招呼，便没了下文，零也丝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将裙子微微提起，然后坐在一边的座椅上。 只是她的一双眼睛，却始终盯着他不动。 “课程方面没有问题吗？” “没有。” “那平时生活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人欺负你之类的？” “他们不敢。” “……加图索家族有派人过来吗？” “有，副校长和校长已经拖住了他们，根据传闻，副校长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 “必胜的把握……”墨瑟顿了顿，能够让零说出来的消息，哪怕是所谓‘据说传闻’，也必定是有根有据、甚至是完全真实的情报。“既然如此，你便不用再去操心了。好好休息，享受学院的生活就好。” “是。” “……” 不到一分钟，墨瑟觉得自己已经把能够搜刮出来的话题全部讲完了，不由得又是一阵头痛。 自从上次零在病房里大胆宣言，他们的关系就一直处于一种微妙的状态――当然可能只是他单方面觉得。零对他的态度还是一如往常，他却越发不敢去回应。 嘴上说的再怎么厉害，他也不过是单身狗一枚而已，从来就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 若是什么有害的东西，哪怕诱惑力再大他也能断绝，可这个……也就是出于他一颗羞涩的心不敢接受了。 不过也不算回绝了吧？ 他想起上次说的，‘当然喜欢啊，零这么可爱又体贴的女孩谁不喜欢’，便又是一阵纠结。 而零似乎也很善解人意地，仅仅是答应了一声就没了下文，前后的态度也看不出半分差别。 就是这种态度反而让人不知所措啊…… “恢复的还好吗？” 虽说是套话，但是好歹也能打破总是保持的沉默。 “啊，还好，我的身体好的很呢，现在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事了。”墨瑟笑笑，思量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将手轻轻放到她漂亮柔顺的发丝上。 完全没有反抗，零只是微微眯了眯眼，就作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只能说萝莉控根本把持不住。 “没事就好。”她点了点头，随即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之前夏弥又来过了吗？” “是……” 墨瑟别过脑袋，多少有点心虚。 刚刚享用完一位女生的爱心（误）午餐，马上又和另一位促膝（误）长谈，指不定哪天就被柴刀了。更何况，三无本来就有病娇的潜质不是吗？ “很喜欢她做的菜？” 标准的妻子质疑小三的戏码，尽管可能有点不太对，不过墨瑟还是果断地摇了摇头。 “这只是她应该报答我的而已。零就不用这么辛苦去麻烦了，你和她可不一样。” “……知道了。” 也不管这话其中究竟有多少水分，十分容易满足的零也许只是需要一个回答的态度就够了。 这么好骗吗…… 墨瑟无奈地看着她依旧单纯执着的眼神，不由得叹息一声，他当初也只不过是看不过那略显艹蛋的剧情，于是顺手就帮了一把，可没想到她到今天都还受着影响。 也许对别人来说零的攻略难度堪称max，对现在的他来说却可谓是新手礼包一样的难度…… “你只要好好地生活就好，不用操心这么多。我的愿望就只是看着你找到你属于自己的幸福而已。”墨瑟的表情难得地柔和了一会儿，零也不出声，只是默默地享受他温柔的摸头。“那些麻烦的、需要动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解决就好。” （感谢【亓官轩崎】打赏1888起点币，感谢【伤歌丶】打赏40起点币，感谢【孤独丶影】、【内内都吓掉了哦】、【苦瓜非常甜】打赏100起点币，感谢【130823194439】、【太监死光】打赏588起点币。 因为显示的人数较多，所以数额是凭着记忆来的，应该没错。另外打赏其实也没太大必要啦，反正收不到钱啊。 最后推荐一本龙族同人，是咱的书友群里面的一位写的。 也是从黑天鹅港写起，单女主零，写作的条理很清晰，文笔也很不错，另外作者是完美主义者的纯情少女~~~ 大家有空去看看吧~ [bookid=3554730,bookname=《龙族：文明曙光》] 第三十章 尾行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入夜。∑頂點小說， 因为康复情况良好，以及观察期的完成，所以墨瑟由特护病房转入到了医疗部的普通病房进行康复性治疗。 好处当然大大地有，不光能够看到养眼的护士小姐，而且对于病房的监控也没有之前那么严格。前来送饭的夏弥在之前已经不止一次地抱怨过那总共有十多道关卡的门禁。 当然，病房里也是有监视器的。最基本的防卫还是必须要做到。 墨瑟再次看了看床头的可视电话，通过诺玛的统一显示，确定了今晚并没有访客。 夏弥今天晚上请假，说是明天有一门重要的考试所以要温书，并且将宵夜的任务托付给了学院的餐厅。 有意思的巧合。 墨瑟闭着眼，装作一副疲惫的样子揉了揉眉心，实际上在他的脑海里却产生了一段高频的生物电流，以此引发的脉冲波穿过厚厚的混凝土墙壁向校园中扩散，最终转化为另一种形式的信号反射回来。 长时间的脉冲感知对于他的负担也很大，因为毕竟是一个短时的技能，如果要保持释放的话很可能会有‘烧脑’的效果。 好在并没有让他失望，一道黑影掠过树丛的痕迹留在了传回的图像中，经过分析，它的速度几乎达到了一般人无法察觉的地步。但是对于传播速度几乎能够忽略距离的脉冲波来说，起不到迷惑的作用。 将黑影的图像定格保存，随后放大，便能够发现它所穿着的是一身潜水服——不，应该说是，她。 看来是要行动了。 墨瑟将之前在翻看的白色本子仔细地收好，随后起身前往厕所。 “这么晚了，准备去哪里啊？” 就在他刚刚跨出病房的时候，一位金发碧眼的护士正好准备走进来进行例行的检查。 “是海莲娜小姐啊，”墨瑟点点头，“我去一趟……厕所。不耽误检查吧？” “当然，”海莲娜护士娇笑连连，一对硕大的凶器也随着上下抖动，“墨瑟同学的身体可是好得很呐，我们都知道，完全不需要这些检查的对吧？” 一边说着，她的手还一边不留痕迹地悄悄在他的手心挠了挠，趁机还塞了一个小纸团。 果然外国的风气就是开放。 “那么好好地去上厕所吧？可不要憋~坏~了~” 她暧昧地笑了笑，随后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墨瑟看着她充满熟女诱惑的背影，忍不住默然无语了一会儿——为了防止行动出岔子，他已经提前把最近值班的护士全部植入了黑光种子。 她们并不是血统很高的混血种，所以在他设计好基因锁的黑光种子之下，植入时根本察觉不到一点点异常，甚至还会觉得皮肤越来越好、身体越来越健康了。实际上，她们只要在他的生物信号传播的范围内，是生是死全由他一念之差。 但是宿体居然因此被母体所吸引的，估计这位海莲娜护士也是头一个。 厕所没有监控。 毕竟这里还是学院，基本的人权肯定要讲究，再说被龙类入侵的状况也就总共出过一例，还是从校大门强闯，因此学院内的监控基本上都是为了防止学生出现意外。 细心地锁好隔间的门，在他的操纵下，【伪装】技能发动，将他变成了以前吞噬过的一位普普通通的中年大叔模样。 照着镜子对了对那完全陌生的面庞，身上的衣物也变换成了一身灰色西装，墨瑟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抓住旁边细小的铁栅栏气窗，将手臂变幻为利爪形态，轻轻松松地划下一个他能够挤得过去的正方形缺口。 然而并没有触发任何警报。 早在刚刚转入普通病房的时候，墨瑟就借口四处逛逛，利用脉冲感知捕获了这里所有的信号源和电路，多日的排查之下，早已制定出了多条逃跑的线路。 但在这种小小的地方居然也装了铁栅栏，已经足够能说明卡塞尔学院在设计建筑方面的严格了。 如果换做是装备部的瓦特阿尔海姆，估计他根本就别想过三道防线以上。 脉冲感知依然在持续释放，墨瑟循着夏弥的道路前进，在复杂的建筑群中绕来绕去，最后终于找到了她进入的地方——水族馆的水循环管道。 原本采用三层致密材料包裹的水循环管道，此刻已经被破出了一个规则的圆形，只是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一样有大量高压水流向外喷射，相反，连向外渗出的水也没有多少。 大概是利用连通器原理，夏弥找到了一处相对位置较高的管道，并且特意探查到了这条属于加装的备用管道只蓄有不多的水，平常在需要大换水的时候才会启用。 至于墨瑟是如何发现的，只要摸一摸此刻只残存着湿润而没有水流的管道即可。 “这下有点麻烦了啊……” 他喃喃自语着，幽深干燥的管道并不宽敞，在没有助力推动的情况下，很难前进大段的距离。 好在他不是一般的混血种，作为原形体，有个技能叫做【空中冲刺】。 －－－－－－－－－－－－－ ‘看来已经不远了。’ 某个在水中缓缓浮动的黑影默默地想着，她此刻已经脱离了复杂的管道，进入了宽大的水族馆。这里生活着多达几百余种的海洋生物，绝大多数都是在深海中数得上号的物种。 不过偶尔也有例外。 看着一只猛然张开利齿游动过来的奇怪生物，她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便用看上去纤细柔弱的手臂向前击出。 没有产生声响。 但是她的一拳仿佛击中了某个极为脆弱的节点，承载着数百吨海水的水族馆管壁顿时经受到了前所未有过的庞大压力，更有一种诡异的震动通过海水传达，不但将试图攻击她的那只生物给活活震毙，同时也打开了接下来的道路。 水流在此刻仿佛化作了一件可怕的武器，由重力产生的巨大压强一经由泄出便无法停止，不少掠食者都在这股泄出的压力下化作尸体，而她却轻轻巧巧地顺着这股力道脱离。 若是闲庭散步，也不外乎如此的悠闲了。 －－－－－－－－－－－－－－ ‘好浓的血腥味……’ 好不容易通过了磕磕碰碰的复杂管道，来到了有水的地方，一股刺鼻的味道却从水中散发出来，在近乎无光的条件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滑腻触感。 墨瑟不禁为水族馆里挡道的生物表示深深的哀悼。 可是令他诧异的是，体内的黑光病毒却对这看上去就令人敬而远之的水流起了很浓烈的反应。 难道有什么能够值得吞噬的东西在下面？ （感谢【书友140817130616588】打赏100起点币，以及【谁干的站出来】的一张评价票。额，之前似乎还有人投了评价票，不过找不着了名字了，抱歉。） 第三十一章 交锋（1）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黑暗的地下。， 原本经由千万年流水溶蚀而成的地下溶洞，被卡塞尔学院改建成冰窖的一部分――也是最底层。以命运三女神纺织生命线之处命名，是为湮没之井。 地面铺着一层厚厚的青铜，一道道深槽陷于其中，在这黑暗宽阔的大厅里生长、蔓延、卷曲、纠缠、舒展，从未知的地域生长，又终结于中央的圆形，宛如神话中传说的世界树。 青灰色的沉凝液体构成了这些线条的实体，勾勒出无穷的奇异符号。 它们在流动，在这黑暗寂静的地方发出年复一年的默思，隔绝所有时光的侵蚀。 这是经由守夜人主持建造的伟大炼金阵，能够阻绝几乎一切外力入侵，也禁绝所有言灵的施展。依托水银的特性，周流循环而不息，支撑起一个完全不需要任何供能的巨大领域。 哪怕放眼历代的尼古拉梅勒，这也可谓是一等一的大工程。其宏伟程度，只怕仅次于秦始皇陵。 ‘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如此夸张的描述，便是司马迁在史记中关于秦始皇陵的记载。 单凭那种巨型的炼金阵，就能够轻松维持墓中的事物千年不朽，寻常的盗墓贼更是无从下手。 当然，学院的炼金阵不可能是在得到龙骨之后修建的，因为这种工程所消耗的时间与它的宏伟程度完全成正比。早在建造之初，便有过设想用来封印器物的最高等级――龙骨。而如今确确实实地用到了。 酒德麻衣悄悄地贴壁而立，将自身的气息收敛到最低。 通过忍者的严苛训练，她能够将身体温度与大部分环境统一，存思无想，呼吸更是能够降到接近一分钟一次的频率。 眼前世界第二的炼金阵她是束手无策不假，但是通过老板的情报，今晚会有能够破除它的人到来。 真的会有能破除它的‘人’？ 酒德麻衣不知道，因为她哪怕稍微站直身体都能够感受到这个炼金阵的排斥力，仿佛一个巨大的言灵・无尘之地把她直接压到了墙壁上，和动弹不得没有什么差别。 今天晚上，她收到老板指示的时候也颇为惊讶，湮没之井里的炼金阵，不光是在卡塞尔学院出名，乃至整个混血种世界里，凡是有些地位的人多少也听说过一些。 有人称呼这里为绝世的囚笼，或者最为枯寂的封印。 然而，现在她听到了轻盈的脚步声。 “真是了不起的成就，人类也能够将炼金术拓展到这个地步啊。” 无边的黑暗中，她无法看清对方的样子，不过凭借这沙哑得有些性感的声音，大概能够判断是一位女性，年龄大概在…… 想到这里，酒德麻衣无声地笑了笑。 职业病还是严重了点，单凭行走如常这一点，就足以判断对方不是什么混血种，而对于龙王级别的存在，讨论年龄无疑是在搞笑。 “很久不见，你还真是狼狈。” 脚步声持续了一段时间便停止，入侵的人大概走到了中央的湖泊边缘，望着存放在十字架上的那具龙骨。唯独冷笑声还在空洞寂寥的大厅里回荡。 “哧――” 短促的轻响，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一样。随后便是令人有些头皮发麻的滋滋声，酒德麻衣皱了皱眉头，暂时屏住呼吸，也不知那人使了什么手段，整个炼金阵里的水银全都在蒸发。 深槽中的液体与某种奇异的物质发生反应，在黑暗中淬出暗红色的光泽，最终汽化，留下某种被腐蚀过的痕迹。 不过可以断定的一点是，不是科学的手段。 “麻烦的炼金阵，”那个人轻轻地抱怨了一声，“找不到节点的东西，结果只能用蛮力去抹除。” 压抑此处多年的封印已然解开，空气也变得不那么沉闷，存有活灵的古董们纷纷喧嚣起来，可在此人的一个手势之下便了无生息。 “保持安静，或者，演奏些宏大的曲子。”她的声音透着冷意，“因为接下来，可是重逢的时刻。” －－－－－－－－－－－－－－－－ ‘汞蒸汽……’ 墨瑟在黑暗中摸索着，空气给了他一种压抑的感觉，身体中龙血的部分似乎完全失去了活性。学院的课程里有过分辨汞蒸汽的训练，它对于龙类是剧毒，对于混血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来离湮没之井已经不远了。 他暗自警惕着，光是脉冲感知无法在此地施展这一点，就已经给了他很大的压力。炼金术什么的不是他的专项，而且在这种旷世杰作面前，哪怕他有认认真真上过“古代炼金术应用”这门科目，也和不会没有什么差别。 如果因为动静过大，被走在前面的夏弥发现的话，他可能就真的没有什么出路了。 但…… 墨瑟的眼中闪过一丝猩红的光泽，完全压过了龙血所带来的淡淡金色，仿佛一只渴血的恶鬼。 他倒是从未想到过，学院的水族馆里竟然还圈养着那么多鲜美……营养丰富的生物，尤其是一些龙类的混血的亚种，给他提供了一大笔的特技点数。 [姓名：墨瑟 种族：黑光病毒原型体 年龄：经考量年龄并无实际意义 生命级：第三级 新增技能：【吞噬】3级：可吸收不比自身强大很多的生物（虚弱状态），吸收时间减少75%，吞噬恢复的生命值增加40%；可从差距较小的基因中获得自身优化。 【肌肉模式】2级（满）：力量总极限提升100%，肌肉模式下力量提升400%。 【临界状态】1级：超越生命限制，临界状态获得更多的攻击力。 【精灵之速】1级：优化身体外形与构造，提高奔跑速度。 【生命加强】2级（满）：提高最大生命力与再生能力。 【热情喷发】（满）：濒死时，能够透支极限崩溃基因，以换取短暂的满状态时间。 可用特技点：0] 不少的生物，实际上他完全敌不过，更不用说处在水中几乎废了他所有的机动性。好在夏弥的能力着实惊人，轻易间就能够将那些水中霸主灭杀，也就给了他捡便宜的机会。 而现在经过又一次的针对性强化，墨瑟对于接下来的行动也就更有了把握。 毕竟黑光病毒的力量，已经变得更为强大。 （感谢【寒刃・影之歌】的100起点币打赏。 另外今天头痛的厉害，这章着实写的异常艰难。可能是有些水了，烦请大家见谅。） 第三十二章 交锋（2）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 酒德麻衣低吟着，声音清越，眉眼之间透着几丝若有若无的哀伤，姿态超凡如平安中期的三十六歌仙。 站在龙骨面前的夏弥……或者说耶梦加得，正轻轻抚摸着毫无生机的龙骨，同样出声吟诵。 “閑さや岩にしみ入る蝉の声（寂静，蝉声入青岩）” 古旧的八音盒同时很配合地响起一小段日本特色的都节音阶式曲调。 “……看来小偷小姐对于日本文化也颇有心得？”酒德麻衣被呛得愣了一瞬，她所吟的只不过是闲暇时无聊所作，可比不上‘俳圣’松尾芭蕉。这种吃瘪的感觉颇像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算不上有心得，只是了解过而已。”耶梦加得淡淡地回了一句，随后将身体转向酒德麻衣，“你知道我会来？” “谁知道呢，”酒德麻衣耸耸肩，轻佻地从黑暗中一跃而出，“只是诺玛的防御圈突然出现了个漏洞，于是顺便就进来看看。小偷小姐你是第一个，啊，还有第二个。” 她的话音一落，一个明显的呼吸声便响起。 “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呢？说不定能够凑齐一桌麻将啊。” 她眼眸流转，环视周围所有的寂静黑暗之处。 “有的有的！打麻将这种有趣的事情怎么能不参加呢。” 又一个人从黑暗中步出，只不过态度非常热情，双手高举，仿佛真的是凑过来打麻将的一般。 “这人还真是多啊，”酒德麻衣挑了挑眉，随后举手击掌，“那么大家就先见个面吧！” 一束明亮的灯光投下，径直地照耀在康斯坦丁金色的龙骨上，与此同时，三个人也瞬间紧绷身体，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只有耶梦加得依旧淡然地站在原地，看向三人的目光中似乎多了一丝嘲弄。 然而在有的人面前，注定保持不了多久的安静。 “……我说大叔，”酒德麻衣使劲憋住笑，看着那豪放的第四位来者，“穿成这样真的好吗？” “不行么？”男人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装扮，“手工皮鞋，西装，领带也打好了，还有手表……” “她的意思是头套。” 帕西彬彬有礼地提醒道，不愧是加图索家族的秘书和特派员，哪怕是现在这个场面他也坚持打扮地和参加酒会一样正式，唯一可能破坏他形象的就只有意大利皮鞋上裹着的厚厚的有机泥了。 不得不承认，植物园那种地方确实不好走。 “肯德基上校而已嘛，”男人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谁小时候没见过。” 一边说着，他头上的纸袋还随着他的动作一起摇头晃脑，肯德基爷爷那灿烂和蔼的笑脸显得格外吸引目光。 “顺便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小偷是调查组的秘书兼特派员，拥有白卡的持有权，帕西·加图索先生。” 或许是为了报复是帕西坑出的这个漏洞，男人立刻先将帕西的身份卖了。 “幸会，诸位叫我帕西就好。” 帕西丝毫不慌乱，稳稳地行了一礼，一头金发在灯光下仿佛闪耀的金子。“另外我是由校董会授权来监管校产，严格意义上来说龙骨十字同样属于校董会，所以并不存在我是小偷的说法。” “啊，这个我懂，”酒德麻衣带着笑意击掌，“就是中国人所说的‘读书人的事，怎么能算偷’对吧？” “还是有些差别的，”男人故作严肃地挠挠头（纸袋）回应，“不过你的中文修辞学的不错。” “多谢夸奖，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中日不分家嘛。” 仿佛一场江湖决斗，谁也不肯先动手，因为谁动手谁就会先露出破绽，先成为众矢之至，于是就只能放一放场面话。但有人不想把这场可笑的舞台戏再演下去了。 一个令人心悸的领域从耶梦加得身上开始展开，丝丝电弧在青铜地面上跃动，彰显这个领域的危险性。对她来说，目前区区五米的半径只是开始。 “对于掌握权与力的人来说，是不屑于打麻将这种游戏的，哪怕是坐庄，” 她终于开口，伸直手臂淡淡地一点，立刻，在学院的古老藏品堆中便有一个炼金核心被激活，足足有两层楼高的巨大乐器即时奏响。 声音轰响，带有贝多芬特色的浪漫与肖邦常有的悲哀。 “因为弱者从来就没有能够与强者抗衡的能力，只存在臣服，或者死亡。” “看来美女你很有信心的样子？”男人轻佻地吹了声口哨，不过从他愈发紧绷的肌肉来看，他的心中并不像他所说的那么轻松。 “啊拉，这种话可是**oss才会说的啊。”酒德麻衣也将手伸向了绑在修长的大腿上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女人不是在说什么大话。 能够抵抗守夜人的炼金阵，甚至破除，绝对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领域依然在扩张，五米……十米……二十米……三十米…… 空中又不明的金属细屑翻腾。 在场的人已经没有一个能够笑得出来了，威力越大范围越小，对于混血种来说这算得上是言灵的基本规则之一。但是眼前的人偏偏就视规则如草芥，狠狠地将其踩在脚下，顺便也打了几位麻将参与者的脸。 帕西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把做工精良的手枪，与一枚看上去就异常不凡的子弹。 这东西他也只是带过来以防万一，没想到真的会遇上如此棘手的敌人。 “贤者之石……” 淡定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出，缥缈如虚空中的鬼魂。帕西的瞳孔骤缩，猛然间想要释放言灵·无尘之地，但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这么珍贵的子弹可不能浪费了啊。” 从阴影里突然袭出的第五人，恰好抓住了耶梦加得吸引到所有人注意力的这个时机，并且一露面就朝着五人中近战最弱的帕西发动进攻。 无尘之地堪堪阻挡了来人不到半秒，随即便被凶狠地撞破领域，帕西的转身也只完成到一半，便感觉到腹部被一股大力所击中。视野中闪过一只黑色的拳头，在他悬空的同时狠狠朝着太阳穴来了一拳。 还没等他细细体会那颈骨将要扭曲断裂、以及大脑中嗡嗡轰鸣震荡的感觉，那人便又是一个漂亮的擒拿，依旧抓住了浮空的最后一小段时间，施展了一个堪称教科书般完美的过肩摔。 终结他最后一丝意识的是一记打在颈动脉上的切掌，熟练地刺激迷走神经使致昏迷。 中央，正在扩张的危险领域也因为这个意外的闯入者而停顿了一瞬。 “你是谁？” 男人警惕地弓腰面对着来人，言灵·青铜御座所给予他的庞大力量已经在躯干中蓄势待发，给人一种仿佛能够击碎一切的错觉。然而回想起之前闪电一般的三连击，他还是不认为自己能够轻易地解决眼前的敌人。 “我？我只是来打个酱油的而已。” 前来的人站直了身体，面容普通之余还带着一点胡茬，身材也不显得有什么突出之处，反而有点显出上班族的轻度肥胖。 他身上所穿的西装同样是廉价的粗制品牌，手表什么的更是地摊上随处可见的那种。 神情间更是带有一丝中年人独有失意和麻木。 然而没人会相信他只是一个误入此地的中年上班族，因为他正在搜寻帕西怀里东西的那熟练的动作，因为他手掌上尚未完全褪去的黑色。 “都说了只是来打个酱油的嘛，各位干嘛那么紧张。” 中年人将帕西的枪塞入怀中，顺便轻巧地抛了抛两颗由贤者之石制成的子弹，满意地笑了笑。 “加图索家族果然财大气粗，这东西就当做是我过来的路费补偿好了。” 才说完，他便单手将帕西拎起，然后将他整个人抛向了正严正以待的肯德基上校先生。 “这家伙交给你就行了吧？估计你也不会放着加图索家族派来的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湮没之井。” 男人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将帕西放在一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好吧好吧，”中年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指向那个又开始扩张的领域，“我说兄弟，我真的不打算参一手。明眼人都看得出，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插得了手的地步了。” ——确实如此。 因为耶梦加得的冷笑止住了，而领域变得更加危险。因为黑暗中传出了第六个人的声音。 “赐汝以剑。曰‘布都御魂’；曰‘天羽羽斩’！” 金色与危险的暗红闪现，铸造炼成两柄只存在于神话中的武器。 （感谢【流风蓝雨】、【dream天】的100起点币打赏，感谢【光之月下恶魔】、【诺罚】的10起点币打赏。 终于稍微顺畅地码了一章。） 第三十三章 交锋（3）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布都御魂，在《古事记》中是被称为布都御魂，或者佐土布都神；《日本书记》中被称为魂；《源平盛衰记》中叫做布流剑。△， 这把杀神之刀是为建御雷神的佩剑，在神话中，帮助东征的神武天皇斩杀了熊野的荒神。属于三灵剑之一。剑长接近两米。 天羽羽斩，又名十拳剑。乃是斩杀八岐大蛇的须佐之男所持有，第一次发挥威力便斩杀了火神迦具土，并从血液中诞生了八位天神。伊邪那岐也曾用它驱赶过伊邪那美所派来追杀的泉津日狭女。 而传承至须佐之男的手中后，他便于苇原中国用其斩杀了八岐大蛇。 两柄日本神话传说中地位数一数二的武器，与此刻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重新现世，协同某个不显声势，但却丝毫不弱的领域一齐迎敌。 “你……” 耶梦加得看着酒德麻衣背后的那道黑影，声音中充满了忌惮与惊讶。 “你是谁？” “我？” 黑影低笑着，仅仅露出按在酒德麻衣后脑上的那只手，看起来白皙年轻，不像是年老之人。他的低笑逐渐放大，隐隐有种疯狂的意味。 “我是谁，你不知道？没关系。不过你是谁，我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啊。” 短短的几十秒间，酒德麻衣身上扩张开的领域已经与耶梦加得所释放的领域分庭抗礼，她面无表情，眼眸中熔铁般的金色似乎还有加剧的趋势。 “来吧，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在这里宣讲所谓的权与力――弱者！” 由于血统提升所带来的龙化现象已经在她身上开始出现，细密而尖锐的鳞甲逐渐覆盖了她光滑的肌肤，刺破作战服暴露在外。持着两柄神话武器的双手也开始变异，指尖逐渐由利爪所取代。一位身材修长面容姣好的美女，转瞬之间就成了美女龙。 “卧槽这两个疯子……” 肯德基上校先生先是被震住了一会儿，接着立马跳脚大骂，一边说着一边飞奔到电梯前狂按下行键，至于昏迷的帕西，则很勉为其难地把他正面着地拖着走好了。 “我说你能行吗？这电梯可是要权限吧？就你这挫爆的肯德基刷脸能过？” 那边一副上班族样子的中年人同样脸色发青，只不过还站在原地伺机寻找退路，顺便问一问看能不能争取到这条最快的捷径。 “肯德基上校从来不骗人！”男人貌似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声势丝毫不弱地对吼起来，“卧槽老子长相比你帅一百倍！什么叫真男人，不信你过来，老子给你见识一下刷脸的真男人是不是有两把刷子！” “呦呵？来就来，谁怕谁！反正垫背的一定是你就对了！” 嘴上叫嚣的起劲，不过中年上班族还是谨慎地待在原地，时不时看看场内对峙的两头人形母暴龙，时不时看看电梯还有几层才到。 “艹，老狐狸……” 肯德基上校低声骂了一句，现在他手上还拖着个累赘，要是电梯一到那人就一起挤上来，以那家伙的速度，他还真没什么把握拦住他。 如果中年人先过来，那下不下手就大有可为了。 “弱者？呵呵……” 耶梦加得冷笑着，随意一挥，空中本来悬浮的金属细屑瞬间聚在一起，在某种神秘的技术和力量之下，组合成一把足足有一人多高的巨型镰刀。 “还三灵剑，不如我这把镰刀叫做克洛诺斯怎么样？” 似乎一下子兴味索然，黑影面对她的讽刺也只是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再度拍了拍神色僵硬的酒德麻衣后，隐入黑暗之中。 下一个瞬间，战斗轰然打响。 “喔喔喔喔喔……艹！这特么真是哗了狗了！” 眼见着电梯即将到来，然而激烈的战斗已经爆发，肯德基上校充满怨念地捶在石壁上，如果不是顾忌运行受阻，只怕他想直接拆了电梯门从电梯井直接爬上去。 刀刃长达十拳的长弧刀‘天羽羽斩’率先切入耶梦加得的领域，两种莫名的力量碰撞在一起，擦出一长串灼眼的蓝紫色电光。同时，巨型直剑‘布都御魂’也蓄势待发，似乎准备在破入防御之后便一击毙敌。 如此开山裂石凶悍的一击，配合声势骇人的炼金武器，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都会是暂避锋芒，但是耶梦加得只是在原地蓄力了一瞬，便毫不退缩地上前迎击。 作为大地与山之王，她在言灵以及炼金术领域方面并没有太多的造诣，可能只是比一些初代种高明不少，但对上地位相同的龙王之流，便不由得处于弱势。更何况对方似乎还是完整的，或者可能是位格更高于她的。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耶梦加得的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属于力量方面的权能被她调动起来，在酒德麻衣作出攻击的一瞬间，她便已经完全地明晓了她的发力过程，包括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变化。 巨大的漆黑镰刀在她手中仿佛小儿的玩物，不停的回转着，仿佛刮起了一阵死亡之风。 天羽羽斩来势汹汹，但在镰刀的变化与引导之下连一丝力道也奉欠，几乎是毫无回旋的余地，便被轻松拨向了一边。 与之相伴的布都御魂更是失败，在镰刀的旋转所积累的力量之下，被硬碰硬地原路返回。 酒德麻衣没有半分的气馁，或者说，在目前的状态下，她唯一的想法就运用那已经深入骨髓的战斗本能与血统力量，来打倒眼前的敌人。 “轰――” 巨大的火焰与高温从刀剑上喷出，同时两把炼金武器上的领域相互呼应，最终结成一体，分开之时便是无匹的威势。 “切……” 她的力量确实能够让她窥破几乎一切技巧的变化，但面对无实体的打击，便很难将作用力施加上去。 所以她将目光转而投向了地面。 “砰――” 貌似只是轻轻的一脚，但耶梦加得却造成了地震都造成不了的效果。足足有三分之一个场地的厚实青铜浇筑的地面都龟裂开来，要么飞射向酒德麻衣所造成的火焰，要么在她的操控下被电流组合在一起，铸成更多的武器。 有实体的东西，她就能够找到致命的‘眼’，从而轻巧地将其破坏。 “救救救……救命啊！满天神佛保佑我一定要多活一会儿！诺玛，eva！快一点啊！” 肯德基上校已经欲哭无泪了，身后漫天的高温烈焰与致命冲击无不给人一种生命岌岌可危的感觉，如果情况允许，他都想给这破电梯跪下了。 诶？不对，那家伙呢？ 好一会儿没听见那个中年人的叫嚣，他还以为这家伙已经逃到某个角落里，或者干脆找到别的通道先溜了，不过等他准备回头看清楚的时候，却发现那个落魄的家伙还站在原地不动。 我去！闹蚕还是作丝啊！这时候还装b要不要命了！ 千钧一发之刻，电梯到达的“叮~”的一声当真如同仙乐，没来的及多想，他先拎着帕西一个箭步闪入电梯，顺手按了关门键。 哇哈哈，看你小子还不狼狈地冲过来…… 似乎是知道了他得意的心思，中年人回头嘲讽似的笑了笑，在他恨得牙痒痒的时候，奋不顾身地冲进了那漫天烈焰与金属碎片中。 ……啥？ 没等他再多想，电梯门便砰地一下合拢，接着快速上行。 “你――” 场面火爆且混乱，但不妨碍耶梦加得看见了这个健勇地完全不似中年人的插局者。酒德麻衣自然也发现了，不过暂时失去思考能力的她可管不了这么多，认定了这个‘敌人’比较弱之后，本着‘伤其一臂不如断其一指’的简单战术原则，天羽羽斩便裹挟着无匹的烈焰斩杀过去。 中年人仿佛没看见近在咫尺的两柄刀剑一样，反而加快了速度，颇有种往刀口上撞的感觉。 然而两柄刀剑在即将将他撕裂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 不，不光是停住，连酒德麻衣本人也完全僵在原地，一脸痛苦之色。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耶梦加得深谙此时的机会之妙，顿时金属碎片漫天乱飞，而她本人也手持着武器破入火海，气势汹汹地杀去。 “吼――” 僵直并没有持续多久，酒德麻衣便立刻恢复了原样。可能是由于受伤的缘故，攻势竟然越发的不要命起来。 耶梦加得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很奇怪地采取了防御的姿势。 “不……不对！拦住他！” 黑影并没有立刻离开，此刻他已经发现了哪里不对――那个中年人居然扑向了中央的龙骨！他一直以来的目的就是夺取龙骨！他摆了所有人一道！ 这怎能不令他恨地咬牙切齿。 酒德麻衣自然听命上前，然而为时已晚，耶梦加得此时充分发挥了什么叫做技术流的作战方法，哪怕正面作战扛不住，也一样能够凭着高超的搏斗技巧拖住她。 在三个人或麻木、或愤怒、或期待的目光下，中年人以极快的速度扑向了龙骨，接着…… 一个漂亮的落地翻滚后，他向着某个深处的隧道撤离了。 （感谢【みさき】打赏1176起点币，感谢【旅程的一段】、【至尊小超人】打赏10起点币，感谢【亓官轩崎】、【至尊小超人】打赏100起点币。 嗯，那么战斗场面的话，就先告一段落了。 3000字啊3000字～～～） 第三十四章 收获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谁能告诉我一觉醒来这里究竟tmd发生了什么……” 昂热压抑着怒火，看着堪比黄土高原千沟万壑的湮没之井，他感觉自己所有的神经都因为愤怒而跳动得一阵阵刺痛。 “听说是有入侵者，呃，应该是冲着龙骨来的。” 守夜人的脸色也不好看，当然，最感觉难堪的应该还是边上拖着小呼吸车的施耐德。作为执行部部长，同时也有负责一部分的校园安全防务工作，但却无声无息地就被人潜入了进来，然后在学院最机密的地方大打出手，最后又潇洒地离去。 如果放在古代，只怕是要安个类似‘玩忽职守’的罪名然后判死刑的。 “诺玛那里怎么说？” 昂热点燃雪茄，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以此来抒发自己郁闷的心情。 “诺玛的数据库显示，昨晚学院内部的某个入侵者入侵了资料库，需要启用最高级权限来排除入侵。而启用最高权限使学院的防务工作计算力分配不足，导致了防务出现漏洞。” 施耐德的眼神同样阴鸷地可怕，连带着那沙哑的声音也更为骇人。 “这个时候，有人抓住时机入侵了湮没之井。” “……这样吗，”昂热抖了抖烟灰，抬头还能看到几头被切成两半的鲨鱼的尸体，不过鲜血似乎因为什么原因流干了，“看来是有预谋的行动？但是在学院内部如果要入侵诺玛的话，除非直接接通硬件，不然就只能依靠权限执行操作了吧？” “是这样没错，”施耐德皱着眉头，这个复杂的表情使得他脸上的伤疤仿佛蜈蚣般扭曲成了一团，“直接接通硬件是不可能的，退一万步说，如果是通过硬件入侵，那么根本不会傻到还留下痕迹和数据。而通过权限……” “校董会掌握着比黑卡更高的权限。” 在他吞云吐雾的速度下，一根雪茄很快就燃尽。 “我们知道这一点，但是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动用。眼下看来是动用过了，只是敌人也恰好抓住了这个时机。” “需要清查学院内部人员吗？” 施耐德小声地问，一旦下了这个决定，不说什么腥风血雨，但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这么太平了。 “不用，”昂热再次点燃一根新的雪茄，神态上多少缓过来了一些，“这不是清查人员就能有用的。对手至少是初代种以上的龙类，如果铁了心要躲起来或者逃跑，至少在卡塞尔学院是拦不住的。还会有大量的伤亡。” “这里发生过两位龙类及以上的战斗，但是很奇怪的是，龙骨没有被抢走……” 昂热摇了摇头，龙类的事情有很多都是说不清的复杂，光是好几千年的寿命，就足以让它们之间可能产生无数错综复杂的仇恨或者别的关系。 就像某位教授所说，“龙类之间的关系就是一笔数不完的烂账，它们之间不可能有永远的利益和交情，但是一定会有或多或少的仇恨。这也就是为什么同级的龙类几乎没有过合作的原因，这也是混血种能够在数量上完全孤立和碾压龙类的资本所在。” 而对于昂热这种实干派来说，这句话的意义完全可以简化成“不用想它们的行事原则，只要知道它们都是孤立的和该死的，然后带一堆人去杀了它们就好”。 事实也的确如此。 “抱歉，我打断一下……”走在前方的守夜人此刻转身，看他的表情，似乎不是什么很好的事情，“藏品完好，龙骨也还在，但是被偷走了一部分。” 仿佛是瞬移一样，施耐德眨眼的功夫，昂热便已经站在金色的龙骨旁。 龙类身上足足有上千根骨骼，这也是它们能够在和混血种一个体型的时候、却能够发挥超出数十倍力量的原因。昂热是医学博士，同时屠杀过的龙类也多到他自己都记不清，因此辨认缺失的骨骼这种事情完全可以交给他来做。 可是等到他赶到的时候，却发现有点多余。 其余的骨骼一应完整，唯独右手手掌部分无比显眼地缺失了一根食指。 “……一根食指能有什么用？” 不光是他的疑问，同时也是在场大部分人的心声。 拆了世界第二大的水银炼金阵，还进行了初代种以上的龙类撕逼，结果就只拿走一根龙骨食指是要闹哪样？难道只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实力所以留个证明？龙类从没干过这种事情吧？ －－－－－－－－－－－－－ 运用【伪装】变化为原来的样子，墨瑟再次回到病床上。 他的表情与平常修养时无二，依然是满满的无聊和呆板，但实际上他的内心却已经激动到无法自已，同时眼前显示出了别人无法看到的系统提示。 [嘀――检测到吸收本世界高位力量结晶。 启用特殊模板，正在诊断力量成分与来源中…… 检测完毕。 成分：【青铜与火之王】（康斯坦丁）（残） 权能：【君王怒火】一系的所有言灵，最高限度解放言灵【烛龙】；对于金属元素的变化职能，能够以火焰杀死金属并重铸；炼金术源始知识，能够炼制【贤者之石】，铸造炼金武器，刻画炼金阵，物质转化升华等等。 完整度：＜1% 掌握程度：0] “这是要发了的节奏啊……” 饶使是以的他的心性，也忍不住有点看呆。 居然能够吸收龙骨里的力量！要是早知道，夔门捕杀诺顿那次他说什么也要赶过去，那可是一具几乎白捡的龙骨！ ‘系统，我只要吞噬了整具龙骨，就能够获得龙王的力量？’ 也不怪他这样问，要不是直接面对那三人太过恐怖，他早就不管有用没用，把整具龙骨一起搬走。 虽说他当时这么做也不是不行，毕竟有夏弥帮忙挡着，但她的意图可瞒不过他――无非就是希望他抢走整具龙骨，然后她在击退了酒德麻衣之后再赶上来截胡。 所以墨瑟只敢做个假动作来换取逃跑的机会，不然他就是想走都会被留下来被迫选择阵营。 [嘀――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一句话就浇灭了他的热情。 依靠常识，一般这种话的下面就会是否定。 ‘为什么说是理论上？’ [嘀――吞噬包括夺取和吸收两部分，如果仅仅是将龙骨吸纳到体内而不吸收，那么等于是将死物存放到身体中而已。吸收的程度以‘掌握程度’来显示。] ‘那么掌握程度怎样提高？’ [嘀――有意识地进行分析，保持【吞噬】技能不停。随着时间的增长，掌握程度自然会提高。友情提示：按照宿主的生命级和【吞噬】技能等级，完全吞噬龙骨食指的时间预计在一个月左右，完全吞噬青铜与火之王整具龙骨的时间预计在十年。] [另外宿主需要注意，龙骨属于不可变形的死物，如果宿主选择吞噬整具龙骨，将会造成部分原形体技能的无法使用。例如【利刃形态】和【鞭拳/链刃形态】等。] ‘……’ 感情不是抢了个宝贝回来，是抢了个大爷。 墨瑟默默地探出数根黑红色触丝，将龙骨指骨纳入体内，又从怀里掏出顺过来的白卡，最终满腹的哀愁化为了一声叹息。 指骨吸收不了，龙骨吸收过来纯粹找虐。 白卡的权限确实大过黑卡而且不记名，但是一旦使用也免不了在诺玛的数据库里留下痕迹，他不信eva不会注意白卡持有人的动静，而肯德基上校拥有超级权限。 如果他将白卡用在任何和他自己有关的方面，身份无疑会暴露出来。 这么看，在死亡线上滚了一圈，他能用收获却只有两颗贤者之石子弹。 亏了，亏了。 （感谢【冯小狗】、【孤独丶影】打赏100起点币。感谢【三途川的小爱】打赏10起点币。） 第三十五章 听证会（1）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场景，仍然是那可恨而单调的病房。 景色，也依旧是白色墙砖与天花板。 但是原本应该躺在病床上，了无生气一副准备‘在此度过残生’的墨瑟，此刻却格外地精神，一身病号服也换了下来，变成卡塞尔学院墨绿底色搭配银色刺线的校服。 “不容易啊，不容易，在这关了这么久，骨头都要烂了，现在才放我出去。” 站在他一旁的是昂热和芬格尔，本来还应该有个守夜人，但他借口要稳住加图索家族的代表——实际上，凭借某种中国特产的无色透明液体，他也确实稳住了那位代表数天——于是便先行前往会场。 “这次的事情确实是麻烦你了，”感受到他话语中满满的怨气，昂热也有些尴尬，“我想加图索家族也只是借机发难而已，从事件的本质上来看，你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那还关我这么多天，我又不会长翅膀飞了……” 墨瑟小声地嘀咕着。前面的十几天还比较好过，由于损失的血肉太多，所以他可以进入暂时休眠的假死状态，仅仅保留伪装给医护人员看的心跳和脉搏，身体则全面进入自我修复阶段。 但是等他苏醒以后，没网络没手机没电视的病房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要不是两位妹子坚持来探望他，恐怕他早就憋不住要向医疗部的领导层下手了。 “这个嘛，为了你的安全起见而已……” 昂热讪讪地笑了笑，将这明面上是看护实际上是软禁的行动揭过。 “另外，听证会预计在10点钟举行，从现在到会议正式开始，大概还有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没错！” 芬格尔适时地插话进来，身为长期多门挂科的最强留级生，除了在论坛发帖和管理，其他的地方他一直都很难找到成就感这种奢侈的东西。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可是带领新闻部帮助校长和领导层翻案的关键人物！ 这份成就要说大可就大了去了。 “师弟你放心，有师兄在，那就一定有万全的准备和把握，能够把加图索家族那群趁火打劫的孙贼老老实实地打回去！”看他的模样，几乎都要拍着胸脯做保证了。不过话说回来，作出成就嘛，也是要有人欣赏才会有成就感的。 可惜在听证会上发言的并不是他——按照守夜人的话来说，“这种时候肯定要美女上场才能壮大士气、打击对手！你一个大老爷们上去干啥，丢脸吗？” 所以尽管不太甘心，但是这句话的道理他还是表示充分的认同。 “师兄能够说明一下具体的步骤吗？到时候我也好接话。” 按照剧情，墨瑟根本就不想鸟这个所谓的听证会，因为这么大肆搜索证据和反证完全就是做无用功，猎人市场一个屠龙悬赏就轻轻松松阻断了整个会议。 但是现在轮到他做被告了，怎么说也不能堕了穿越者大军的威风，再说要是能够啪啪啪打脸，那更是为他这么多天的病房软禁出了口恶气。 “这个好说，”有个适时的捧哏，芬格尔自然不会不接，“基本上辩论会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不是我们的事，是医疗部和技术人员的问题，他们会互相对比数据和分析结果，然后客观地先给出一个总结，呈现给调查团和教授。” “第二个阶段，就是肉戏了。” 说到这里，芬格尔不由得搓了搓手，兴奋地露出满脸贱笑。 “我们和加图索家族的代表会针对师弟你的几次典型事件展开辩论，嗯，一般情况来说，我们是有些不利的。当然，这个问题在校长和副校长的英明领导下，我还是成功解决了！另外也会有美女助阵啦，所以师弟不必担心。” “那就有劳师兄了。” 墨瑟客气地笑了笑，同时悄悄打量芬格尔的样子——因为是听证会，所以长年衬衫短裤加拖鞋的他也换上了基本没穿过几次的校服，乱糟糟的头发也梳的整整齐齐。 关键在于，他的体型已经很像某一个人了。 “没事没事，”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怀疑身份，芬格尔听着这隐晦的恭维笑的那是更加灿烂，“为学院做贡献，为有着远大前途的学弟学妹们做牺牲，这可是我人生的信条之一！” 昂热的嘴角抽了抽，尽量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芬格尔这嘚瑟的，连他看着都觉得一张老脸有些挂不住……不愧是守夜人看好的学生。 吹牛皮也没有这样吹的吧。 “咳咳，那么接下来的第三个阶段，墨瑟师弟你就要小心了，”好歹从得意中清醒了一些，芬格尔正了正色，“这个阶段比较重要，是师弟你自己出场的阶段。如果我们在前两个阶段完全压制了对方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了；如果只是稍稍压了一头，那么第三个阶段就可能会成为决定听证会结果的关键。” 不过很快，他的话风便再度转成之前的样子。 “当然了，师弟你也不要太紧张，具体的对策我们已经想好了。你只要抓住三个原则：不要脸，不承认，打死也不承认！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很……厉害的样子呢……” 墨瑟勉强压住吐槽的强烈**，看看芬格尔依旧得意灿烂的笑容，又将目光转向昂热。 完全不出意料，昂热也是一脸‘这不是我教的你别看我’，然后默默转过身去。 “是吧？没错吧？这个原则不光是在听证会上适用，同时在很多地方也同样成立，师兄我告诉你啊，其实在……” －－－－－－－－－－－－－－－－－－－－ “是的……龙骨没有成功回收，有五个身份不明外来者……” 某个独立的房间。 帕西的身上还涂着药水，隐隐约约能够看见昨天晚上的伤势，但是毕竟是混血种，经过一晚上的修养，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真正麻烦的是此刻在电话里大发雷霆的弗罗斯特。 “是……他抢走了两颗贤者之石磨制的子弹……白卡也……” 尽管从电话里传来的咆哮声震得人耳膜发疼，可帕西依旧恭恭敬敬地将听筒贴在耳边，保持着他一贯的恭谦和顺从。 “算了，这事也不能怪你，”许久，大概是在摔碎了第三个茶杯之后，电话那端才稍微平静下来，“卡塞尔学院的水果然很深，昂热那个老狐狸的底牌也不会简单。至于白卡，只要不是昂热他们拿到的，就没什么关系——不，就算是他们拿到的也一样。最高权限再怎么提高也还只是最高权限。” “需要我做什么安排吗？”帕西谨慎地提问，“听证会的事情并没有完全的胜率，更何况血样方面也查不出问题……” “……算了，这都不重要。” 电话那边思考了一阵，最终有些气馁地给这通对话下了结尾。 “既然现在胜败还犹未可知，那么你们只要尽力就行了。扳不倒昂热，就当是表明了我们的态度和底线吧。有的事情还是不能这么着急。” （有书友一直在问群号，书评区不是有个置顶吗，虽然说是用汉字表示的数字。 另外最近的推荐似乎有变少的趋势咧…… 好吧，为了满足我在开学前想要看到推荐满10000的执念，那就—— 推荐每过1000加更一章？嗯，貌似有点少不过是能力极限了。 另外如果开学前（14号）推荐上了一万，就来一次三更吧～～～反正不差多少了，如果每天300推荐的话就是五天的事情…… 嗯，就是这样啦，说到做到，毕竟一万推荐这个成就看起来都好让人兴奋呐～～～） 第三十六章 听证会（2）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英灵殿。 与原剧情有异的是学院的被破坏程度，原本耶梦加得和酒德麻衣应当从湮没之井一直打穿到奠基之井，破坏沿途所有的建筑物和设施，地层开裂，精心修剪的草坪变成光秃秃的一片，火焰焚烧而产生的毒气迫使学院采取应急措施。 但是眼下却看不出什么变化，校园依旧是如往常一般幽静，空气清新舒畅，柔和的日光投下，偶尔飞起几只白鸽。 巨大的雄鸡雕像昂首挺立，如同神话里每天清晨唤醒神明的金鸡，威风凛凛。 当然，要不是墨瑟在战斗中插了一手，巧妙地骗过两位美女龙逃生，以致她们最终可能罢手，现在这只金鸡将会是屁股朝天头朝下地倒插在奠基之井中的。 这么说来，学院还应该感谢他的出手，尽管报酬方面着实坑了一点。 感受到体内那根石头一样毫无动静的指骨，墨瑟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依照黑光病毒强大的吞噬转化能力，连钢筋混凝土的大楼也能转化为血肉母巢，但是面对这根脆弱易折的指骨却仿佛遇到了一根金刚石。 以至于墨瑟已经开始考虑他一个科技生化侧的原形体是不是不应该跨行去干神秘炼金侧的事情。 “墨瑟师兄！来的这么早是不是有点紧张了？” 刚刚想着昨天晚上的战斗，夏弥就从一旁的拐角处蹦了出来，精心梳理过的发辫微微飘荡，配合身上稍微修改过的极为贴身的校服裙，墨瑟不由的觉得在听证会上的胜率大了几分。 退散退散，芬格尔那货的思想怎能影响他呢…… “也不算早了吧，毕竟还要熟悉一下场地，然后再看看加图索家族那边来的阵容如何。倒是你，来的这么早，昨晚睡的怎么样？” 他可没忘了昨天晚上夏弥算计他的险恶意图，因此稍稍地反讽回去。 “嘿嘿，拖师兄的福，睡的很不错呢～” 夏弥毫不在意的笑着，眉眼之间透露的一丝揶揄，倒是让墨瑟稍微有些惊讶起来。 他昨天晚上可是做好了全套伪装才赶过去的，并且无论是跟踪还是撤退，都持续的使用脉冲感知来监控周遭的情况，除非是某种他不知道的特殊力量，不然他有信心没有露出过一点破绽。 当然，夏弥究竟是看穿了还是故布疑阵套话，他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来来来，我来给师兄介绍一下这次听证会的阵势吧，”不等墨瑟再发话，她笑嘻嘻地拉着他的手臂向走廊另一端走去，“可别小瞧了这次听证会，尽管加图索家族的代表安德鲁似乎是比较废柴没错，但来参加的人物可都是重量级的。” 会议厅的布局不同于奥丁厅的陈设，例如墙壁上钉满了历代屠龙战争中混血种里的英雄头像，旁边则是生平概要和主要功绩，以及一面照片墙，挂着那些在任务中不幸牺牲的专员，更有一尊雄浑壮观的奥丁雕塑，骑着八足天马，手持长枪冈格尼尔。 由于会议并未正式开始，所以沉重的大门打开了一扇便于进出。 会议厅的座位呈扇形布局，环绕着会议厅中央的方形空地，那里用木栏隔开，用来站立即将被裁定善恶的人。大门的不远处便是高出座位一阶的主席台，此时离会议正式开始已经不剩很多时间。 “嘿！安德鲁老弟还好吗，要不今晚我们再痛饮一番如何？”面对着调查组的瞪视，守夜人完全不以为耻反而兴高采烈地和安德鲁打招呼，安德鲁目光炯炯，但是还是不想和这个无底线的家伙说话，因此转过脸去。 “别这样吗，我看你脸上的肉都在抽抽，”守夜人完全没有放过的意思，“没病吗？” 安德鲁冷哼一声不想再搭理他，看来是决心再接下来的听证会中光明正大地报复回去。当然，以他的为人，大概是不会理解什么叫做无下限无节操的极限。 “看来是很激动啊，也是，马上就要走了，见不到我们卡塞尔学院漂亮的年轻女生、喝不到醉人的二锅头，一定觉得很遗憾啊。”守夜人装作一副自言自语的样子，但是明显不会有声音这么大的自言自语。 安德鲁气得连嘴唇也在哆嗦了，看来是想起这段时间被这个无耻的家伙一直灌酒浑浑噩噩的黑历史，别的时候当面讽刺就算了，但是还当着院系教授们的面说，可就有点用心不轨了。 “嘿！儿子！” 成功吸引了场上注意力的守夜人更为得意，忍不住把他的喜悦分享给……呃，严肃的风纪委员会负责人曼施坦因。 曼施坦因面对这个二货也充分地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无能为力，特别是他所说的话明明没有问题，但为什么他听起来就觉得特别像是在骂他呢…… 此时学生们大多已经到场，不过没有像原著一样的分穿两种服饰、界限明了，而是近乎随意安排――从恺撒和楚子航居然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就能够看出。 或许是对这次审判不好作出那些安排？毕竟墨瑟可不是狮心会会长，安德鲁在最后肯定也不会像原著里一样搞一出请恺撒发言的大乌龙。 但他是被审判的人。当夏弥拉着他进入会场的时候，全场学生很配合地保持安静，以示尊重。 “呐呐，师兄可要小心点，安德鲁虽然是废柴没错，但是在辩论方面可是法学系专业的。”也许是不为了破坏场内的安静，夏弥虚趴在他的肩上，贴近耳边悄声说着，呼出阵阵温暖馨香的气流，“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啦，那些终生教授一个个都老得要痴呆了，一定很好糊弄的。加油！” “还真是头一次见你这样安慰人的……” 夏弥最后行了一个暧昧又不失风度的贴面礼以表鼓励，随后便如同一只活泼的小鹿，蹦跳着挤到了学生会的女生中去。 抚平心中的小小波澜，墨瑟淡定自如地走到中央位置，合上脆弱却富有象征意义的木栏，嘴角露出一丝轻笑。 也许夏弥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因为这些甚至还在吃泡泡糖或者西芹的老不死们一个个表情或呆滞或幼稚，看起来真的……很好忽悠的样子。 随着时间的静静流逝，会议厅外传来淡淡的整点钟声，在此刻显得格外的悠远而寂寥。 “肃静，”老当益壮的所罗门王慢慢走上台前，敲了敲木槌，“现在听证会正式开始。” （感谢【瓦特的茶壶】打赏588起点币，感谢【哥特拿铁】打赏3776起点币（有点多了实在没必要的说）。 另外我真是小瞧天下英雄了啊……昨天晚上才说的，结果今天就破9000真是看醉…… 罢了罢了，晚上还有一更，说到做到嘛。） 第三十七章 听证会（3）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首先，请信息部和医疗部的专员将针对墨瑟所作出的调查结果呈上。☆→，” 所罗门王轻敲木槌，随后大屏幕上显示出各项检测结果，以及相关的专业建议。同时，在陪审团每个人面前的触屏显示器上也显示出与大屏幕上相同的内容，可能是为了照顾某些有着考据癖好的教授，在每个结果处可以点击进去观看更详细的报告和数据。 当然，也有不少的教授只是瞄了一眼最终的结果，便继续发呆或者嚼泡泡糖。 也许他们对于这次听证会并不在意，他们在意的可能只是某些还在实验室等着他们回去操作的实验，或者是昨天没看完的漫画和动画片。 相比与教授们的一潭死水，坐在下方的学生们却是有不断的窃窃私语。 他们中有不少人对于墨瑟的认识还停留在自由一日和抗击康斯坦丁上，外加几条花边新闻，至于他住院期究竟多长、在身体方面又因为哪些问题被调查，几乎是两眼一抹黑。 所以在屏幕上的报告中显示“龙血污染”四个字时，有不少人都被当场惊住。 “龙血污染又怎么了，不就是一口血嘛，犯得着出这么大阵仗吗……”守夜人撇了撇嘴，大有歪曲事实并且模糊概念的架势。 “哼，好一个‘不就是一口血嘛’。弗拉梅尔副校长，我必须提醒你，因为龙血污染而产生不可逆的龙化变成死侍的案例从来不在少数。”安德鲁气焰熊熊，作为法学系的优秀学生，辩论是他的拿手好戏。 当然，是在有下限有节操的情况下。 “这只是一个概率问题，并不是没有可能安然无恙，”守夜人毫不示弱，长年嘴炮的他深谙如何是取得胜利的手段，“就算发生龙化变为死侍的可能性比较大，可谁能够保证它一定会发生在我们的学生上？万一没有发生呢？如果仅仅按照你的逻辑，那么墨瑟同学就会被进行清洗和处理！如果他并没有发生龙化，那么谁来对我们的优秀学生的生命和安全负责？” “我……” 安德鲁愣了愣，不得不说他和守夜人比起来还是有不少的差距。 “你负不起这个责任！就算你能够承担，你也挽回不了这样做的后果！”守夜人说的脸红脖子粗，隐隐有血管突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我们不同于古代，必须将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里。我们有着各位院系主任和教授作为坚实的技术后盾，他们能够提供科学的手段来检验这一切，而不是笃信所谓的概率！在严谨的科学面前，怎么能够去想着虚无缥缈的概率！” “科学，和我们的前辈所积累下的知识和经验，便是我们全面压制龙类的信心和实力来源！安德鲁先生，希望你能够记住这一点。” 掌声雷动。 座下的学生自然是维护校长和副校长的派系，因此守夜人在开场便发出了如此激动人心的言论，他们又怎能不为之支持和呐喊。 哪怕是站在中央的墨瑟看来，这一番恰到好处的隐晦马屁夹歪理也是极为巧妙。 如果单凭数据论英雄，那么那大到几乎要变成100%的龙化概率他们谁也无法逆转，可巧就巧在守夜人直接模糊了概率的大小，仅仅用“比较大”三个字便一笔带过。 这还不算完，为了防止安德鲁继续将话题扭回正道，守夜人直接抛开了数据开始打感情牌。所谓的感性，就是完全不讲道理地将道理驳斥回去，而他通过附带着拍‘科学’‘知识’‘院系主任’的马屁，暗示今天的他们大大超越古代所以不能有相同的作为。一通话下来，这些视科学重于生命的老古董们不会有一个不爱听的。 不过安德鲁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可惜他被守夜人先声夺人的歪理震住了。 “咳咳，请双方收敛情绪，听证会允许适当的辩论而不是争吵。”所罗门王又敲了敲木槌，话是这么说，但在他看来，守夜人的言论确实要比安德鲁所说的数据貌似更有可信度了。 “当然，我们一定遵守会场秩序。” 守夜人施施然地坐下，顺带还朝着安德鲁一阵挤眉弄眼，气得他只想从座位上跑下来和守夜人拳拳交心。 “副校长，您的辩论技巧看来又有提高啊，学生我真是难以望其项背了。”芬格尔机智地拍了一记马屁，守夜人作为芬格尔的领路人，自然也不可能脸皮还比他薄，因此便心安理得地应下了称赞。 “下面宣布结果……经过陪审团的讨论，我宣布，墨瑟在血统方面确实存疑，但是否能够作为他是危险因素的证明，还需要进一步的详细调查和研究。” 院系主任们尽管有些痴呆之类的毛病，但能够做到他们今天的这个地步的，没有一个会是真的傻子，所以守夜人的言论也只是将判决结果引到是与不是的中间地带，将不利于审判的结果延后再延后。 只要过了这次听证会，昂热的位置又会稳如泰山，那么有他做担保，谁也动不了墨瑟。 安德鲁气得牙痒痒，一个大好的优势就这么被化解了，这叫他如何能不激动。可惜激动也没有什么用，他的眼神越愤恨，在座位上的守夜人就扭动得越开心，活脱脱一个顶级嘲讽。 “接下来开始进行第二项：请将关于墨瑟的重要事件列举相关资料，陪审团将根据资料酌情判定是否具有危险性和不可控性。” 随着所罗门王又一次敲响木槌，屏幕上的报告撤去，转而变成三个并行播放的视屏。 一个是学院关于自由一日的录像，屏幕上墨瑟在人群中睥睨纵横，不论是学生会还是狮心会的成员都无法将他拦住，最终运用狙击枪将剩余的人一一爆头；一个是夜晚，他化妆成小丑的模样，紫色西装与猩红笑脸，提着恺撒的狄克推多与康斯坦丁抗衡交战；最后一个则是六旗游乐园的监控视频，短短的几秒，却慢放了近乎几十倍。 常言道，无图无真相，三段视屏一出，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对于学生们来说，尽管基本都看过，但是将视屏放在一起的震撼力还是十足的；对于陪审团的教授们来说，这可就是一大刺激了。 尤其是盯着第二段视屏看的时候，不少院系主任的死人脸上都起了波澜，纷纷表示“这人我见过”、“布鲁斯韦恩还没干掉他吗”、“演技精湛一流特效不错”等等。 “咳咳，请各位给出中肯的意见或者讨论，而不是当做电影来观看。” 所罗门王不得不重申纪律，来提醒各位沉浸在讨论蝙蝠侠剧情中的院系主任们。 “各位请看，”吃了第一轮发言的亏，安德鲁聪明了许多，在会场刚刚安静下来的时候便立刻起身发言，“第一个视屏中墨瑟还只是新生，也并不清楚自由一日这回事，但他面对参与自由一日的同学毫不留情，果断开枪，甚至还狙击了认识的学长学姐。” “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他本身的心理状态并不稳定。” 画面上的墨瑟依旧在扣动扳机，身穿或红或黑战斗服的学生则在他面前无力地倒下，配合他漠视甚至是享受的笑容，显得格外冷酷残忍。 至于坐在下面的学生有多少在犯花痴，多少在欣赏大片，多少在抗议不应该把他们倒下的画面录下来，就不得而知了。 守夜人也不急着反驳，双手抱胸而立，看着此时正意气风发的安德鲁，淡定地冷笑。 如果不捧的越高，可不能将他摔的越惨。 （感谢【孤独丶影】打赏588起点币。 呐，说好的加更已献上，可不能再说我没节操了～） 第三十八章 听证会（4）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很好，接下来我们看第二段视频。” 在认为获得了部分陪审团支持后，安德鲁满意地点了点头，原本被守夜人搅得有些暴躁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开始拿出他真正的实力和水平。 “当暴走的康斯坦丁苏醒时，学生们正在参加舞会——当然，这不是重点。与此同时，有一伙身份不明的入侵者闯入校园，并且有计划地分组潜入冰窖。在这里，我们可以调出一组其他的监控视频作为辅助。” 因为只是作于辅助之用，所以视频的时长很短。 画面上，披着狰狞鳞甲的康斯坦丁从英灵殿里冲出，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哀嚎，而在它的不远处，恺撒正有些狼狈地倒在地上，显然是被爆炸的冲击给震出来的，头脑似乎还有些不清醒。 紧接着没过几秒，一个紫色的身影从一旁飞掠而出，在停留了一瞬后，便将恺撒用来支撑身体的狄克推多夺走。 “唔，看样子墨瑟同学还真是有点不给面子啊。” 安德鲁试图开一个小小的玩笑，然而场上的学生嘘声一片，给他面子的没有几个。 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反正在他看来，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恺撒是学生会的领袖，而墨瑟是狮心会的人，他扫了恺撒的面子，学生会成员多少也会有点芥蒂。如果学生们团结一致，那么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好吧，视频接下去播放。嗯，墨瑟同学的战斗天赋很好啊，想必他的血统应该也很不错，可是按照开学的3e考试来看，似乎只有……b级？” 与他这句话相照应的，是视屏中墨瑟在康斯坦丁几乎无差别轰炸下还依然前进的身影，偶尔冒出一些淡金色的光泽将他的身体进行小范围的变向，在危险的火焰和冲击波面前显得如鱼得水。 安德鲁转而将目光投向陪审团，脸上挂着自信和一些讽刺的笑容。 “说实话，如果不是事先得知了他的资料，我一定会认为这名学生的血统至少是超a级别的，甚至是s级。另外也正如之前副校长所说，我们应该相信科学的力量，那么，请问除了血统极端的不稳定以外，还有什么情况能够让一名b级血统的学生拥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在座的既然都是专家，我就不再献丑分析了。” 寂静。 正如安德鲁所说，不稳定的血统可以带来战斗力，甚至爆血技术也是通过这个原理来实现的龙化。除此之外，似乎很难再找到墨瑟能够证明抗衡龙王的原因。 施耐德的呼吸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同样身为被龙血污染过的人，他从一开始就异常关心这个案例——因为只有他才明白被龙血污染有多么可怕。墨瑟与他一样，显现出了超速再生、血统提升的现象，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他自己的血液能够通过仪器轻易地判断极为不稳定，墨瑟的血液放在仪器下却平和的宛如一滩死水。过于的正常显然就是不正常。 所以，他们经过了长时间的研究，也无法判断墨瑟的战斗力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但事实又是这么明显地摆在眼前，他们甚至无法将其提出作为论据。 按照常识的逻辑，安德鲁所推理出来的应当是正确的结果。 “抱歉，我想打断一下，”守夜人也没想到，他一直认为的废柴安德鲁还真能做到这个份上，因此不得不提前出手，“安德鲁先生，我必须提醒你，你又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 “哦？是吗，”安德鲁自信满满，在他看来他的逻辑几乎是无可挑剔的，“那么就请副校长好好指教。不过请不要把在座的各位当傻子糊弄，歪理在这件事情上是行不通的。” “荒唐！也不知道谁说的是歪理！” 守夜人狠狠地一拍桌子，没等皱起眉头的所罗门王再次强调纪律，他扬了扬手，给事先嘱咐过的操作人员发信号。 “关于墨瑟同学，他确实很特殊，所以不能完全用常理来判断结果。具体情况，诸位可以参照这些实验。” 屏幕上弹出一系列实验报告和数据湮没了视频，陪审团的院系主任们虽说有些不着调，但是在专业方面是绝对的权威，因此一眼便认清了这些数据所表明的东西。 这是一份血液分析报告，它的不普通之处就在于，实验人员几乎将能够检测血液每个性质的实验都做了多遍，可得出来的结论是一切正常。甚至还有以此衍生的身体组织培养实验，而实验结果同样不言而喻。 此时，陪审团之中已经有人看出了问题所在。 墨瑟接受的实验和检查几乎是目前科技水平能做到的极限，全身上下凡是有意义并且能够切片的部位都接受了组织分离和培养，可得出来的结论全都是‘一切正常’，就好像他真的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b级混血种一样。 刚刚播放过的视频显然不会让人有这么弱智的想法。 说句不好听的话，哪怕他们利用这些身体组织克隆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墨瑟，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这样克隆出来的可能就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b级混血种了。 “咳咳，安德鲁先生既然说了自己不是专业人士，那么就请不要插嘴了。”守夜人机智地先行堵住安德鲁的嘴，“这样说可能会有些对不住墨瑟同学，我就先道个歉了。” 一直处于微笑打酱油状态的墨瑟点了点头表示不介意，同时开始算计是不是要再去偷他的龙骨一次。 “墨瑟同学的案例是独特的，而就是这份独特，可能催生出多种意想不到的重大发现！”此时的守夜人看起来活像中世纪为了知识不怕上火刑架的先进知识分子，只有昂热深谙他宁愿看18x杂志也懒得看炼金术专著的德性。 很显然，这货再次磨刀霍霍向陪审团，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忽悠这帮老不死的了。 “各位院系主任，我知道，你们为学院、为所有混血种的屠龙事业贡献了太多太多，也大大推动了我们事业的进展。现在在你们的面前，一位血统浓度并不高、言灵也不具有大杀伤力的学生，居然拥有了堪比s级混血种的战力，我想诸位一定都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诡秘地笑了笑，果不其然，几位之前一直就在发呆的生物狂人眼中亮起了骇人的狂热。 不用怀疑，他们已经在想念激光解剖刀了。 “如果我们能够将这个秘密研究透彻，那么我想，战胜龙类也将不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混血种必然会在这场绵延数千年的血腥战争中取得胜利！” 话音一落，所罗门王的威压已经镇不住场子了，所有学生都满脸激动地起身鼓掌，部分教授也满面狂热。 对科学狂人来说，一个绝对新鲜的实验素材要胜过‘学院校长到底是谁’这种无聊问题数百倍。 甚至连不苟言笑的所罗门王也被守夜人的发言弄得有些发蒙。 不用提升血统也能增加战斗力，极高的可控性，彻底战胜龙类结束战争，光明的前途…… 听起来确实是无比诱人。 尽管守夜人没说大家也知道，研究出来这些成果只是可能的而不是一定的——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哪位资深的科学家对自己的水平没有信心？在他们自己的领域他们可以目空一切！只要有这个研究的机会和可能就足够吸引他们了。 嘛，老套的画大饼懵傻子。 墨瑟撇了撇嘴，不过这样也好，看来是不用他再说些什么了。 “但是他在精神方面出现了严重的不可控性！如果以后研究出来的成果也是这样……”安德鲁依然不死心，涨红着脸想要搏一搏最后的一丝可能性。 他哪里料得到守夜人就等着他这一手。 “哈哈，那好吧，接下来请我们这边的专业人士帮你唠嗑唠嗑～～” 同样机智的芬格尔立马跨步上前，手指灵活如疾风骤雨，口中滔滔不绝。 “安德鲁先生，根据我们联合seal、三角洲部队、sas、gsg9、阿尔法、眼镜蛇等多支各国专业特种部队，以及多部著名fps游戏开发公司的调查研究显示，一个精通fps游戏的人完全能够在现实中做到和游戏里相同的事情。” 随着他的快节奏解说，屏幕上开始闪现一系列游戏中主角的精彩操作，在新闻部特意做的对比之下，似乎墨瑟的动作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 你看，就算他打晕人的方式残暴了一点，可游戏里标准动作就是这样的嘛。 “当然，也有心理学专家向我们反映，普通人长时间操作fps游戏很有可能在现实中也造成相同的开枪冲动。唔，很不幸，我们的墨瑟同学似乎被心理专家说中了。” 言下之意就是，普通人都可能会被这种冲动驱使，何况本来就崇尚暴力的混血种？ 至于这种心理问题，那不过是富山雅史区区半个小时就能够搞定的东西。 “你，你们……” 眼见着大势已去，安德鲁的胸膛也不断起伏，一副立刻就要吐血而亡的架势。 “啊对了，说到小丑，我必须提醒您。安德鲁先生，小丑他本身的内涵可是极为丰富的，他并不是像看上去的那样疯狂、无节制的邪恶和破坏，隐藏在这个人物背后的故事还有很多，另外更重要的是他的心理。这些方面，我们已经采访过了蝙蝠侠的相关创作团队，并且也成立了专项研究小组，如果您不介意，我会在会议结束后发一份简要的文件目录给你。” 芬格尔深得守夜人无下限的精髓，打击人就要打击地彻底。 “顺便我们也带了很多相关的周边产品给陪审团的诸位教授，如果有意愿的可以招呼我们一声，会议结束后立马送达。” 这就是赤/裸裸的利益诱惑了，有的院系主任似乎还真的吃这一招，原本还在犹豫的目光立即坚定了下来。 “肃静，肃静。接下来请陪审团作出最终的决定……” 尽管这么说，但所罗门王已经清楚地认识到这次会议的结果会是什么，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他也为安德鲁的失败感到理所当然——没有更多一锤定音的数据，又技不如人，真不知道他是何来的自信。 “最后的判决是——” “砰——” 大门被撞开的声音打断了严肃的宣判，墨瑟毫不意外地吹了声口哨，转头看向那位匆匆忙忙的年轻专员。 “猎人市场……最新悬赏！名为fenrisulfr的龙……在中国北京苏醒……招募猎人杀死他……悬赏金额一亿……一亿美金！” 所有的雅雀无声，与例外的意料之中。 （感谢【尼玛、这是真的？】打赏200起点币，感谢【say尛昂】、【联展但丁】、【亓官轩崎】的100起点币打赏，感谢【阿里啦咯】的40起点币打赏。 唉，不知不觉居然一章写了这么多字，这尼玛都能顶两章了，我是不是应该拆个‘听证会（5）’出来呢……） 第三十九章 组队事宜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欢迎诸位来到校长下午茶的时间……或者说是晚间茶会？”昂热看了看外面的黑暗，端起骨瓷茶杯中的大吉岭红茶，美美地喝了一口。±， 校长办公室位于大楼顶层，从宽阔的窗户往外看，还能够欣赏到卡塞尔学院的夜景。眼下还没有到校规规定的熄灯时间，一栋栋欧式古典建筑中都洋溢着温暖而不刺眼的灯光，令人看上去感觉柔和舒适。 同样的，巨大的办公桌在老式的绿玻璃罩台灯下仅仅被照亮一半，桌上摆放着冒着热气的大吉岭红茶和新出炉的巧克力蛋糕，恰到好处的光亮与黑暗模糊了原本属于黑夜的定义，在食物散发的香气中，一切都显得格外温馨。 当然，也有人并不这么认为。 “校长！副校长！我是功臣啊，我为党国立过功、我为委座流过血！你们不能这样！师座！我要见师座！”芬格尔在凳子上不住地扭动身体，神情悲愤地大声呐喊着。 站在他身后的守夜人黑着脸，默默地又紧了紧将他双手反捆的皮带。 “我还没有提到要去你们中国屠龙，你是否能稍晚一些再发作？”昂热挠头，并且开始回想芬格尔的台词究竟出自哪部中国电影。 “芬格尔师兄想必是激动的不能自已了，其实他还是很热爱屠龙事业的。”夏弥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芬格尔，“是吧？” “如果你指的屠龙事业是在古巴公路上飙车抽雪茄、在夏威夷的海滩上躺着让人给我抹防晒霜、在湄公河上和偶遇的东方妞儿划船……”芬格尔哭丧着脸，同时观望周围的同伴，试图找到一个志同道合之辈。 “小丑看上去是疯狂、无节制的邪恶和破坏的，他的心理很重要。” 墨瑟如夏弥一般微笑地回望他，只是芬格尔从这句话里嗅出了几分严重的不安。不过想想也是，这家伙可是当众提出要参加这次任务证明自己的血统的。 “呃，明非，你应该不会想看到亲爱的师兄我混了九年才毕业，却最终和你死在一起吧？” “校长，我觉得我们可以继续之前的话题了。” 路明非毫不犹豫抓住能够打击废柴师兄的一切机会，举手示意自己是个好学生一切听指挥。 “很好，看来都没有异议了。”昂热明智地无视芬格尔，“邀请最优秀的学生，品着红茶，谈谈学院和密党的过去，展望一下将来是我们卡塞尔学院多年来的一项传统。今天到场的四位是学院之中真正的精英，而我非常荣幸地通知四位，你们将作为实习专员被派往中国，调查最近曝光的‘龙王苏醒’实践。” “完美的开场白，我很荣幸参加到这次任务中来！” 墨瑟毫不吝啬自己称赞的词汇，夏弥也一起跟着鼓掌，路明非下意识地附和，芬格尔……正在和守夜人相谈人生。 “你要明白，作为独一无二的‘g’级，你以为毕业那么容易？”守夜人大力拍着他的肩膀，“就算是我和校长同样，但是校董会那关可不是这么好过的。从你读6年级开始，每一年都在创造一个新的记录，而如果你完成了这项任务，你的实习报告哪怕是校董会也找不出任何理由阻止你毕业！不然，你应该还要念你前无古人的十年级。” “我我我……我觉得我和校董会的人没仇啊！难道说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必然矛盾吗？”芬格尔表示怀疑。 “校董会的人和你当然没仇，”守夜人冷笑一声，“但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毕业了，你留级到9年级的事件将会载入恒定保存的校史和档案？如果真的什么都没做就让你毕业了，那么对于学院来说可能是一个不可抹去的污点。” “不是吧？我不就多吃了餐厅一点东西、多欠了一点账单而已吗？至于这么狠？” “师兄你要看开一点，”善解人意的夏弥立刻开导他，“往坏的方面是这么想，不过如果你完成了任务呢？那么没人能说你是在学院一路混吃等死堕落到9年级。相反，别人会称赞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有着深沉的心机和远大的报负！” “没错，不愧是这届新生中的翘楚，眼光果然比常人要长远。” 在面对青春有活力的漂亮女生时，守夜人总是那么和蔼可亲的。 “校长能否打个商量，毕达哥斯拉不是说过‘十是完美的数字’吗，我觉得我的大学应该要完美一点才对。” “如果加上提交报告后的最终实习，你的大学确实读了十年。” 熟知规矩的昂热轻轻松松就挡开了他的最后一丝恳求，幽默地眨了眨眼，“另外我记得你在宗教课程上选修的是藏传佛教里的密宗？能说说为什么吗？” “呃，有种东西叫欢喜禅……” 守夜人顿时掩面，表示不想再看到这个和庞贝有的一比的没下限的家伙。 “那个，校长，我想问一下，”路明非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大好人生，“难道参加这次屠龙任务的只有我们几个？” “不，当然不是，”昂热放下手中的茶杯，“你们四人会被编为一组，执行部也会有其他小组出动。另外学生里总共会派出两个小组，第二个小组也是四个人：恺撒、陈墨瞳、楚子航、苏茜。你们的血统胜于很多执行部专员，因此面对的龙类地位越崇高，你们所占的优势也越能抵消经验的不足。” “哇哦！”之前还满脸愤懑的芬格尔眉头一挑，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嘿校长，这么分组是故意的吗。明非，可惜我们俩没有在一起，不然学生们派出的组合可就是真正的cp组了。” “如果你们想在一起的话当然可以！” 夏弥恶狠狠地瞪视他，同时脸上也泛起了一丝诡异的红晕。 “校长，你看我们的团队是如此的和睦可亲、友善并且难得的幸福，为什么却要被派去执行这样危险的任务呢？万一出事了连老天都会看不过去的啊！”话锋一转，芬格尔还是没能绕开任务这件事。“如不指派点神兵利器给我们？” “没错，”墨瑟罕见地附和道，“类似于可控核聚变炸弹什么的来一颗就好。” “……你们还真敢想，”昂热无语凝噎，“装备部的科技水平如果发展到这个地步，我想他们早就开着高达去和龙类战个痛了。” 不等几人继续吐槽，他先从办公桌下方抽出了一个黑色箱子。 “呃，上面是不是应该雕朵百合花的银白色图案？（注1）”路明非本能地有种不好的预感，因此忍不住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活跃气氛。 “如果狙击枪和消音手枪对于古龙有效的话。”墨瑟也兴奋起来，说起来，他可以算的上是这东西‘出土’之后的第一个使用者。 黑箱长达180cm，采用铝合金铸造内壳，最外层用黑色的蒙皮包裹，它的铭牌编号显示它是冰窖中s级的顶级藏品。 青铜制的刀剑匣静静地躺在箱子中央。 “炼金刀剑・七宗罪，由青铜与火之王诺顿铸造。” 昂热神秘地笑了笑，“相信我，不会有比这更好的武器来对付龙类了。” （注1：杀手系列里47号所属的组织的图案，也雕刻在装备箱上。） （感谢【哥特拿铁】打赏5988起点币！（壕真是有钱任性……喂点娘的说） 感谢【尼玛、这是真的？】打赏200起点币，感谢【正体郑吒】打赏10起点币，感谢【红枣糕】、【孤独丶影】、【逍遥难得】、【遗忘之世】打赏100起点币。） 第四十章 组队事宜（2）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而直到几人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脸上的惊愕还没有消去。￠￡， “想不到这次的装备还真的这么给力啊……”芬格尔摸着下巴，一脸诡异的笑容，“我必须要说明一点，在体能课上我选修的是瑜伽，战斗技能方面最精通的狙击，所以可能我帮不到这次任务什么了。” “卧槽够阴险！”路明非跳脚怒骂，“你丫一个男的学什么瑜伽！另外我什么都没学过是不是可以退出这次任务？” “不要激动啊年轻人，”芬格尔淡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学过就代表你有着无限的潜力和可能！相信自己骚年，钻头才是男人的浪漫！另外你应该还不了解女生在体能课上一般都会兼选这项瑜伽来塑造形体。” “……” 尽管很沮丧，但路明非仍然想问一问选修瑜伽课是如何锻炼出这一身结实的肌肉的。 回想起他之前累死累活就只能拔出一把肋差，和芬格尔能够一路拔到“懒惰”相比，简直天差地远了。最打击人的是连身材纤细的夏弥都能够拔到“贪婪”。 “明非放轻松，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也不会轮到我们小组扛的。毕竟我们没有什么战斗力嘛，所以屠龙的任务还是交给两位会长他们好了。” 墨瑟笑眯眯地安慰他，回应他的自然是路明非的白眼。 开什么玩笑呢，还没有什么战斗力，视频上那个和康斯坦丁打的欢的家伙是谁来着？更别提这牲口和七宗罪的相性好得惊人，前几把刀剑在他手上简直轻如鸿毛，只有拔到“懒惰”的时候稍稍废了点劲，而这种顺利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妒忌”为止。 不过他说的倒是有点道理的样子？ “没错没错，”芬格尔配以阴险的冷笑，“我们就当做一场旅游好了，反正四人组里面有三个非战斗人员，除非脑子有洞才和龙类去硬抗！” “说不定我们连龙的影子都见不到。” 夏弥摊了摊手，似乎忘记她自己就是龙类中的顶层。 “毕竟也只是猎人市场的一个悬赏，谁知道是不是真的？那种地方鱼龙混杂，说不定就有哪个有钱人想拿这个悬赏来开个玩笑。就算是有很大的可信度，偌大的城市里藏的一只龙类，没道理那么巧刚好给我们组碰着了吧。” “校长的本意应该不是让我们去屠龙，而是想要利用这个消息发派任务，以此平稳度过这段弹劾的风波，甚至连七宗罪这么重要的武器应该也是作为一个好看的幌子。” 墨瑟接着下了最终定论：“如果真的有确凿的证据确认龙类即将苏醒，我想校长应该是不会闲在办公室里泡茶喝的。” “呃……好像是这个道理。这么说我们是去旅游的喽？” 一大通分析下来，本来以为人生一片灰暗惨淡的路明非仿佛看见了生的希望。 “也不尽然，”芬格尔满脸沉痛地拍着他的肩膀，“明非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是看脸的。” “……哈？” “就是说，以我俩的运气，我感觉撞上龙类的几率非常之高啊，”芬格尔哀叹一声，“看来师弟你对自己的运气还没有一个充分的认识。抛开这个概率问题不谈，你觉得两位会长他们那组如何？” “很……很厉害？” 路明非试探性地回答，在他看来，两位强大的高富帅会长联手简直diao到没朋友。 “没错，就是很厉害！”芬格尔打了个响指，可惜完全感觉不出一丝一毫的帅气，反而猥琐得活像出入烟花之地的常客，“他们厉害就没我们活路啊！你想想，那么厉害的四个人，找到龙类的概率是不是很高？” “啊，好像是吧……” “不光如此，按照学院往常的任务发配模式，学生组之间可以直接通信联络，而专员和学生之间如需联络还要通过诺玛牵线。如果遇上了龙类，他们能够自主解决最好，解决不了的时候你认为会发生什么？” “求助？向我们？！” “……有人和你说过你其实比较看得起自己吗，”芬格尔抹了一把冷汗，决心以后好好教导这位后辈正确的思考方式。 “是借装备吧？毕竟七宗罪才是对抗龙类最有效的武器。” 夏弥摸了摸手上提着的沉重箱子，高强度纤维合成的蒙皮有种坚实但不粗糙的感觉。作为龙王，她可以毫不含糊地说她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要更了解这套武器，也更知晓它的威能。 七把武器不论哪一把都能够给龙类造成难以再生的伤势，甚至七把武器配合起来还可以再额外激活一个极强的炼金领域。 对于遭到重创的龙类来说，哪怕是龙王级别，在这个领域面前也不得不饮恨。 “师妹果然蕙质兰心，聪明绝顶，”芬格尔拍完马屁之后立马又转回之前的表情，“所以啊，被连累什么的实属非常可能。不如我们先将这个东西交……” “想的美！” 夏弥冷哼一声，随即紧紧地将手中的黑色箱子抱紧，“这么好玩的东西你以为我会轻易交出去？再说作为师兄，你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展现一下自己的男性魅力和胆气吗。” “呃……” 芬格尔被呛了一下狠的，这种事实被点明出来时杀伤力简直爆表。 “好了好了，不要再欺负他们了啊，”墨瑟笑着轻拍夏弥的脑袋，在感受到如丝绸般柔顺的感觉后，自然也迎来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眼神，“如果不是我提出的话，也许就不会有这次任务――明非你别瞪我，作为学院目前唯一的s级学生你觉得自己能逃得过？” “所以呢，我会为自己的言行所造成的结果负责的。” “噢噢噢噢！师弟仗义啊！”芬格尔激动地握住他的双手，“敢作敢当，勇于牺牲，这才是真正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明非你要多学学，人家比你可要长进多了。” “放心，遇上龙类的时候我会把你踢出去当诱饵的。” 路明非表示完全看不起他这种阿谀奉承之辈，当然也不排除他是为了报被芬格尔多次挤兑之仇。 “……喂喂，还不交出来吗？” “才不要！它现在是我的！” 夏弥紧紧地抱住箱子，活像一只护犊的母鸡。“小罪是不会交给你们的，死心吧！” “小罪是什么鬼……” 墨瑟掩面，他开始有点怀疑夏弥的活宝模式压根不是故意表演出来的，而是天性和某种恶趣味使然。 在他看不见的角落，芬格尔朝着路明非使了个眼色，然后交头接耳嘀咕了一阵。 “啊，墨瑟师弟，我和明非突然想起来之前还叫了一份餐厅的烧鸡和啤酒，现在应该已经送过来不断的时间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啊？” “没错，是有烤鸭……” 貌似被芬格尔之前说的话给陷入了某种思考，路明非此刻的表现诠释了什么叫做猪队友的定义。 芬格尔恨铁不成钢地又剜了他一眼，随后当即将他拖走。 “不好意思他还有点没睡醒，可能是想到昨天的晚餐去了，两位慢慢聊哈～” 于是偌大的走廊彻底地变得空阔安静起来。 夏弥收起了之前的表情，一言不发，只有依然紧握的箱子能够证明她之前的想法可不是作伪。气氛也随着场地的空阔和她的变化而转为凝重。 当然，墨瑟也不会是认为她想要强抢七宗罪，毕竟这种举动太过白痴。 看来果然还是某种恶趣味吧，连爱称都已经取好了。 “有什么事吗？”他率先打开话题。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夏弥的眼睛转了转，俏皮的动作使得气氛再次活络起来，“不想聊聊吗？” “我倒是不介意，”墨瑟表面依然镇定，但是内心已经开始思考她的话有多少概率会成为摊牌的前奏，“就在这里？恐怕不会太好吧。” “我想想，”她的食指轻点红唇，“说起来，我还没有去过男生宿舍呢。” “……什么？” “字面上的意思喽，走吧～” （感谢【御坂10068号】打赏3652起点币！ 感谢【哥特拿铁】打赏1276起点币，感谢【犯贱的傻瓜】、【光暗默示录】打赏10起点币，感谢【流惑－－神殇】、【书友141207135146376】打赏100起点币。 另外你们祝我生日快乐我是很开心啦，但是为何报答我的方式却是今天注定破万的推荐……反正昨天的那更是不可能再今天补上来了=。=死心吧阴险的人类！） 第四十一章 命运（1）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卡塞尔学院的宿舍并不是如同平常的大学一般布局，分为男生和女生两栋。 也许是因为学生不多的缘故，宿舍被设计成了混寝――当然不可能是男生女生同住一间。举一个比较好的例子，路明非和芬格尔的对面寝室就是诺诺和苏茜，为此路明非着实高兴了好一阵子。 所以夏弥在走廊上跟着墨瑟乱晃，也不会引起任何奇怪的目光和怀疑。 “我说，你真的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吗？” 在距离他的寝室只有十几米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尽管这么问很有可能把问题逼到摊牌的绝路上去，但是他相信聪明人是不会做出这种草木皆兵的怀疑的。而这又加深了他的其他怀疑和思考，因为怎么会聪明人想去干这种无意义又容易引起怀疑的事情。 “师兄啊，你不会是在宿舍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夏弥笑眯眯地回答，方法依然是采用她独特的插科打诨外加调侃来搅乱话题，避重就轻。 “比如说很多天没洗过的内衣和袜子到处乱放？遍地包装袋污渍和垃圾？电脑里的某个隐秘文件夹？垃圾桶里皱缩的纸团？养小强当做宠物？或者说还有传说中的男生宿舍的四脚怪物？” “……你都不会看到的。” 眼见夏弥没有正面回答的意思，墨瑟也只能放弃。 “师兄是一个人住？”应该早就提前做过调查的夏弥明知故问，“别那样看我啊，因为我觉得师兄不像是那种容易和别人相处地来的人，特别是在个人**方面――不是坏话哦，只是感觉啦感觉。” “是，一个人住。不过不是我要求的，是学院这么安排的。” 大概是由于他的血统问题吧，从第一次住院完毕之后，墨瑟就被安排着住单人宿舍。也许是为了防止他心里不舒服，学院还很贴心地安排了一间特意布置过的宿舍，里面的设施比之其他宿舍要好了不少。 反正他不在乎几个人住，而一个人住又要方便太多了，因此乐得有便宜可占。 “先说好，进去之后不能乱翻东西，也不要大吵大闹以免引起别人注意……” 不等他说完，夏弥就从他手中抢走了钥匙开门。 “不要这么麻烦吧，反正是男生宿舍嘛。新世界的大门――打开！” “……” 极为头痛地按住眉心，同时他还不忘了释放脉冲感知来判断附近是否有人已经注意到了这里，万一被人看到传出去他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啊，总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使用简直就是对脉冲感知这个技能的侮辱呢。 “咦，和传闻中的不一样？” 她推开门，四下打量着这间简洁干净的宿舍，满脸惊奇。 白色的大床占据角落，上面的被子整整齐齐地叠成方块状，床单平整，没有一丝褶皱；原色的衣柜旁边是黑色的电脑桌，其造型和设计看的出价格不菲，而其他的游戏设备也错落有致地码在一旁；唯一说的上是装饰的便是墙上的一张团长的海报了。 “不管怎么说，你的想象也太夸张了。” 在她作出其他动作之前，墨瑟率先将门关上并反锁。 “你……你可不要乱来哦？我会叫的！”当他转过身去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夏弥抱着双臂靠墙，一脸警惕的样子。 “啊，我是不是应该接一句‘你就算叫破喉咙也没有用的’？” 墨瑟拉开电脑椅，熟门熟路地按亮电源键，等待开机。 “所以说你的幽默细胞还是太少喽。” 她丝毫不见外地趴在床上，“诶，也没有奇怪的味道和某种液体残留的痕迹。” “我更好奇你都是从哪里听说这些的。” 眼见着短时间内还在开机自检，墨瑟干脆将椅子旋转过来，与她面对面的直视。 “有什么事情，说吧。这里没有窃听设备，隔音效果也很好。” “说了没什么事情嘛，聊聊天而已，别这么认真，”夏弥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容后，将脸埋在枕头上，似乎是在实验它的柔软程度如何，“师兄你觉得血之哀怎么样？” “血之哀？你问这个干嘛。” 墨瑟依然平静，内心则开始分析她的举动意图究竟是什么――说从血统方面来试探他的态度？或者说试图拉拢他？ 除了正常的聊天这个看似合理的原因，别的原因都让他感觉有些荒谬。 她应该或多或少地知道了他的身份不是那么简单，至于究竟了解了多少，却又是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因此他一直对她抱有十足的戒备和警惕。 基于这个前提，她应该不会贸然准备将他拉拢到她的阵营里去。 毕竟他好歹正面抗击过康斯坦丁，黑光病毒能够让他完全免疫所谓的龙威和血统召唤，就冲着这一点，夏弥也能分析的出拉拢他的难度。还不如去找楚子航，虽然人家面瘫冷酷，但好歹只是软性条件不具备，凭她的条件，在原著中不是照样成功了嘛。 “就是问问喽，还要什么理由吗？” 夏弥的声音透过枕头传来，显得闷闷的有些失真。当她等待墨瑟回答的时候，更是索性将鞋子甩开，穿着白色制服袜的小腿轻轻地在方块状的被子上有节奏地击打。 “我说你还真是不见外啊……” 看着她的举动，墨瑟没来由地感觉有些紧张，他们的关系不应该好到能够做出现在这种事情的地步――是计策吗？通过强行缩短双方距离造成对方的慌乱，以此来突破心理防线？目的是……说不通啊。 这种手法他倒是很熟悉，记忆中邦达列夫在克格勃培训社交能力时学习过，用现代的言情词汇表示，就是某种独特的霸气和邪魅狂狷让人心中小鹿乱撞之类的。 通常由男性使用，对涉世未深的小女生有极大杀伤力。 “血之哀是龙族血统引发的一种心理状态，一般来说血统级别越高越容易诱发严重的血之哀。具体体现为性格暴躁，易冲动，对周遭事物严重的不信任感，容易感觉孤独。血之哀甚至可能导致混血种投靠龙类、向着死侍转变，所以学院设立了心理辅导部门，意图缓解学生们的血之哀症状、加强对族群的认同感。” 穿越之前他一直是个学渣，拜邦达列夫所受过的记忆术特训和原形体的种族加强所赐，他终于可以自豪地声称自己已然迈入了学霸的行列。 背一段教材都不带一个错别字的。 “我是说自己的理解，谁要你背教材了！” 夏弥抬起头恶狠狠地朝他呲牙咧嘴，殊不知两颗可爱的虎牙完全破坏了她的表情。 “自己的理解？”墨瑟多少从复杂的怀疑中脱离了出来，说话也不复之前的反复斟酌和谨慎，“我的理解就是重度中二+傲娇！” “……好浓厚的个人特色！” （感谢【朗基努斯枪の持有者】打赏1888起点币！ 感谢【书友141207135146376】、【一袋甜蕉。】、【孤独丶影】打赏100起点币！ 这是第二更～等下应该还会有一更吧～～～） 第四十二章 命运（2）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这可是你要我说的，不能怪我。” 墨瑟摊了摊手，一脸的无辜。 “总觉得你应该给全天下的混血种道歉……”面对这个回答，夏弥感觉自己的头上垂下了几根黑线，“那么师兄你也是重度中二+傲娇的一员喽？” “当然……不是。”墨瑟将身子侧过一半，一只手开始操纵鼠标，“我不觉得我有过血之哀这种情绪。很奇怪不是吗？但是在我看来混血种会有血之哀才是让人感觉奇怪的一点。” “哪里奇怪了，孤独不是混血种的普适现象吗。” 夏弥翻了个身，同时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丝毫不在意在他人面前展现自己完美的曲线。“龙类也是如此，一个个孤独的要命，但是又总是暴躁凶狠。说不定这是龙血的附带天性呐。” “或许吧，”墨瑟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你很了解龙类？” 看起来他正在打开b站查看新番，实际上他眼角的余光一直没离开过夏弥。她总是在试探他，不代表他不会反击。 “比较了解，”夏弥竟也没有否定，“我上课可是很认真的，课后也查过很多资料和论文。毕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再说我还想明白为什么混血种和龙类厮杀了好几千年都不肯停歇。” 听起来她似乎还是和平派的？ 墨瑟在诧异的同时，也抹去了这个猜测。 所谓的和平，大概只能在某一方的血液全部流尽时才能实现。或许她偏向于和平，但那顶多只是一个表面人格，一个想法，不可能影响她的行动。就像原著里一样，耶梦加得很爱自己的哥哥芬里厄，可为了更强的力量，流着泪将它杀死。 “可能就像你说的，是天性。” 墨瑟细细地打量眼前无忧无虑的少女，试图从她的一举一动中看出一丝耶梦加得的影子，却发现完全是徒劳。她表现的是这么地可爱且善良。 “也有改变的例子吧？生物的本能都是利己，龙类更是把这个本能几乎完全固化了下来，”夏弥再次将姿势变成平趴，无意识地继续蹂躏已经不成形的被子，“可是诺顿并没有选择将自己的身躯孵化成巨大化，也没有制造卵，而是选择融合龙侍进行复仇。” 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过来，墨瑟不由得恍惚了一瞬。 他还记得自己曾经立下的愿望：改变这个世界上悲伤的结局。可他间接性地杀死了康斯坦丁，并且放任学院继续派人去干掉诺顿。 这一对难兄难弟的结局究竟算不算悲伤呢？ 想来肯定是的。几千年之前便只能相依为命，弟弟还有些残疾，随后更是遭受变故双双化卵。而现在好不容易有了重逢的机会，却一个接一个的被杀死，空余下金色的龙骨。 他没有去改变。 正如夏弥所说的，龙类的天性便是破坏、杀戮、极端的自利和占有欲，更不用说龙类和混血种之间的仇恨，说是血海深仇都可能低估了。几千年的厮杀，累积下来双方的死伤难以计量。 青铜与火之王的兄弟情深不假，但是倘若他们活下来了，便不可能安安静静地过着相依为命的生活。 他们会去复仇，会去压迫，会去占领。 无关乎他们本身的人格如何，这就是天性，是几千年累积下来的不可逆转的矛盾与仇恨。 很像一个经典的诡辩不是吗？有一条分岔的铁轨，一边正常运行，旁边有着明显的警告标示，而100个孩子在上面玩耍；另一边废弃，一个孩子在默默地玩耍。 这个时候一辆列车驶来，你手中掌握着扳道的开关，那么是让那100个不听话的孩子去死救下1个听话的孩子，还是让那1个听话的孩子去死救下100个不听话的孩子？ 墨瑟从来不喜欢做这种二选一的选择题，但他别无他法。 或许真的不是所有的结局都能够被改变。 “我认为，”他有些奇妙地发现自己的声音此刻格外陌生，“诺顿之所以这样做，一个原因是他们兄弟确实感情深厚；另一个原因，则是复仇是龙类和混血种共有的本性，他顺从了这个残暴的本性，所以不顾自身。” 确实，这也算是一个很好的解释。 “换句话来说，就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于是上去送死？”夏弥带着一丝讥诮反问，“那么龙类视为软弱的情感对于它们来说确实很重要吧。” “当然，龙类只不过思考模式和常人不同，情感……可能表达的方式和价值观我们难以理解，但确实是重要的。” “是吗？” 夏弥打了个哈欠，似乎是有些困了。不过貌似想到了什么，她很快又重振精神。 “师兄，如果说，嗯，只是如果。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不去想混血种和龙类之间的仇恨，你觉得青铜与火之王他们的结局是不是很不公平？” 有些老套的桥段。 墨瑟再一次地因为她的问话而停顿，结合她的很多举动，他觉得自己的一些判断似乎出现了问题，夏弥或许……和他所猜想的性格有差池？ 而且还不算小。 “我觉得他们的结局很正常。不论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们曾经一定奴役、屠杀过人类，那么现如今被灭亡也实属正常。抛开仇恨来看，是挺可怜的，但他们除了杀和被杀之外已经不存在别的选择了。世上本来就没有公平。” 他有些叹息，然而他并不能挽回些什么。 “很有哲理的样子呢，也就是说他们活该被杀吧。” “嗯，我建议你可以换个说法，”墨瑟稍微露出一丝笑容，“如果有地府的话，那么他们一定可以见面，在地下过着安稳的生活，而不用面对二选一的残忍抉择。” “喂喂，不管怎么说这样回答也太狡猾了吧。” 夏弥嘀咕着，但是看起来她并不像她所抱怨的一样不开心。“这正好如同那句话所说：那最好的东西你根本得不到，那就是不要降生，不要存在，成为虚无。” “次好的是立即死亡。”墨瑟补充道，“看不出来你这么无忧无虑的样子也看尼采？” “什么可恶的语气啊！像你这种凡人才不懂我！” 夏弥气愤地砸着他的枕头，“了解了虚无主义之后就会变得乐观知不知道。” “……头一次听说。” 说不定这就是龙类和人类的思考模式的差异之一？墨瑟所知道的只有不少人因为陷入虚无主义而自杀。 “所以说啊，”夏弥翻了个白眼后又软绵绵地躺了下去，“不乐观点可不行，命运如此。” “总觉得你话里有话的样子，”墨瑟同样打了个哈欠，貌似哈欠是会传染的，“行了行了，没有什么要聊的了吧？快回去睡觉。” “啊……突然就不想动了，不如你到我那里去睡算了。” “……别闹！” （感谢【沉舟观海】、【一袋甜蕉。】打赏100起点币！ 第三更――就是有些晚了。） 第四十三章 出发与迷雾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湾流宇航公司，前身为格鲁门飞机公司于1958年设计推出的第一架公务机“湾流”，1999年由通用动力公司完全收购。是目前世界上生产豪华、大型公务机的著名厂商。 而眼前这款湾流g650则在面世之后，迅速成为所有公务机中最大、最快、也最为昂贵的型号，几乎成为了私人飞机的代名词，它的订单甚至已经排到了5年以后，其质量和影响力远超上一代产品g550。 仅仅只有19座的它，现在正承载着除机师外的四人，以大约0.9马赫的速度在夜空中无声地掠过大西洋。 “关于这次任务，我觉得我们可以两两分开行动。” 恺撒坐在舒适的座椅上，柔和的灯光下，他那一头颜色纯正的金发散发着太阳般的光辉，嘴角弧度优雅的笑容更是恰到好处地撑起了一个和善的贵公子形象，与他纯白的西装相互映衬。虽然说，在座的另外三人不会任何一个人被他的外貌所动摇。 “我没意见，反正是旅游，不如大家单干最好？” 诺诺笑嘻嘻地回应着，以她多变复杂的性格，大概恺撒就是穿得再帅她也不会去夸赞。 “从任务本身的角度来看，两两分组是最有效的方法，能够提高搜索资料和搜寻踪迹的效率。但是如果遇到重要情况，必须要集合一起应对。” 楚子航淡漠地抿了一口冰水，不得不说这是最符合他性格的饮料。 “我建议保持联系，每隔一段时间交换一次情报，彼此取长补短。” 苏茜和楚子航一样寡言少语，必要发言的时候，也不过是顺着他的意思进行一些补充。哪怕迟钝的楚子航依旧很难察觉什么，她也并不在意――或者说哪怕在意，也依然坚持下去。 “安啦安啦，苏茜你说什么我都会同意的哦～” 诺诺比划了几下，似乎想要扑过来交流一下女生之间的感情，不过被恺撒制止了。 严格地来说，恺撒的建议也是有着很大的私心在其中的。他和楚子航一直都在相互竞争着，不论是社团还是课业还是任务表现，更不用说这次的任务涉及到古龙级别的存在，是绝佳也必然的竞争机会。 如果两两分组，那么谁先找到龙王的踪迹，谁就能压对方一头。 说不上是因为仇恨和看不惯而竞争，倒不如说恺撒能够在和楚子航的竞争中找到乐趣，也能相较着发现自己的缺点。 同样极其优秀的人物凑在一起，哪怕毫无交葛和冲突，也会不自觉地抗衡，用中国的一句古话形容就是‘一山不容二虎’。 但恺撒发现，自己的这位竞争对手，最近似乎完全提不起竞争的意识来了。 这样可不行。 通过湾流特有的71x52厘米椭圆形舷窗，楚子航能够清晰地看清楚机身下方的层层云雾，以及在旷野中生生不息的城市灯光。他盯着那些墨蓝色的云层，端着冰水，无意识地陷入沉思。 苏茜看了一眼他如同雕塑般俊朗冷硬的侧脸，旋即收回目光，静静地盯着显示屏上的地震波形图像。 诺诺似乎不满意场面的寂静，有些愤怒地朝着恺撒呲了呲牙，接着向着有床位的舱室走去。 “……好好休息。” 恺撒也不好说什么，或许他多少看出了这位竞争对手的异状，所以也提前告退。 余下两个熟悉的陌生人，在寂静相持中缓缓等待天明。 －－－－－－－－－－－－－－ “好烦呐，我也想要有全套厨房和吧台、卫星电话、无线互联网，26寸lcd显示屏、66厘米弹出式大型lcd显示器、舒适柔软的双人床沙发的私人飞机……” 夏弥小声地嘀咕着，墨瑟坐在她旁边一言不发，指尖轻轻摩挲着黑箱的蒙皮。 “没办法啊，咱们都是穷人，”芬格尔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旁的路明非却已经留着哈喇子睡熟了，“价值4亿的私人商务机啊，估计把我们买了也买不起哪怕是钢架。” “可恶的土豪！” 夏弥气愤地磨了磨牙，“墨师兄我现在心情很不平静你能不能让我咬一口。” “乖，七宗罪给你咬要不要。” 墨瑟熟门熟路地敲了敲她的头，似乎这个动作对他来说已经毫不生疏了。 芬格尔的眼神里燃烧着fff团的火焰，然而他一个靠肌肉和猥琐吃饭的家伙注定和霸气的言灵・君焰绝缘，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将绑在头上的眼罩向下一翻，气哼哼地准备进入睡眠。 “早点睡，明天早上大概就能到目的地了，多点精神就能够玩的久一些。” 对付常态下的夏弥，可能只有顺毛捋才是见效最快的方法。 “可是很烦诶，座位好窄，而且这个充气小枕头硌地慌……我要投诉！龙类航班就是这个服务态度吗？”她挥舞着小拳头，将无辜干瘪的枕头甩在一边。 “嗯……我开始考虑让你加入这组完全是个错误的决定了。果然还是会长靠得住一些。” 墨瑟揉了揉眉心，作为原形体睡眠可有可无，但是他还是要伪装一下困意。 “不要翻脸不认人啊，师兄，”夏弥的声音稍微压低了些，“昨天晚上我可是睡在你的床上呢……” “收声！” 他狠狠地赏了她一个脑瓜崩。 俗话说好男不和女斗，因此上次夏弥赖在他床上不肯起来他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和她说的一样去睡她的床。且不说她还有室友，这么做可就真的成变态了。 所以就补了一晚上的新番。 “好吧好吧，我降低要求好了，”她重新摸出充气枕头，吹鼓之后套在脖子上，“喏，这个座椅的设计不科学，你让我靠一靠总可以吧？” 见他没有反对，夏弥也就相当自来熟地就将脑袋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晚安。” 她将薄毯拉上，在座位上扭动了几下寻找最舒适的位置，发出了几声意义不明的哼哼声后便终于归于沉寂。 略显狭小的舷窗外是不纯粹的黑夜，也是最容易让人放松和遐思的景观。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很多个夜晚，他都是独身一人，站在某个大厦的顶端，感受拂面的夜风，低头俯瞰世人、抬头仰视星辰。 说不上什么伤感，只是流连在外无家可归之人的习惯。也许和那些喜欢往各大公园里钻的流浪者们有异曲同工的爱好，只不过他爬的稍微高了些，也没经过允许。 稍稍收回目光，肩膀上传来的分量提醒他现在并不是站在某个高楼的天台上。 比天台更高，下方便是对流层的云霭和灰尘。 丝丝吐息和淡淡的馨香从旁边传来，几缕发丝安静地垂下，和它的主人一般美丽地沉睡着。 “晚安……” 仿若叹息，仿若祝福。 －－－－－－－－－－－－－ 空阔的地铁站。 夜间的冷风吹动地上干裂发皱的海报，少许过于脱水的纸屑在空中飞舞一段后，沉淀在老旧的铁轨和煤渣上，使黑暗染上几分苍白。 而洁白的少女莫名地出现于此，徘徊、流连。 “奇怪的地方……” 她的声音在深邃的隧道中被拉长，宛如森间之精灵，她素白的俏脸上也没有出现多余的惊慌和恐惧，只是有些迷茫。 闷闷的轰鸣声从隧道深处传来。 刺眼的灯光越过拐角，照亮了这方黑暗和陈旧。 列车逐渐停止，有些生锈的铁门发出干涩刺耳的声音，但终究还是向着一边划开。 少女轻轻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鬓发，车内的空阔和陈旧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无形巨口，等待着上去的人。 她没有随之恐惧，或许是出于某种直觉，在踏上列车的一刻，她露出了一个柔弱却依旧美丽的笑容。 迷雾缭绕，车门扭曲着关闭，将秘密封存在隧道深处。 （感谢【lll928814981】、【犯贱的傻瓜】、【赵容华】打赏100起点币！感谢【光暗默示录】打赏20起点币！ 嗯，自认为这章终于或多或少提升了一点水平啊～真开心～） 第四十四章 交流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在睡眠的面前，一切时间的长短都失去了意义，一分钟和一天对于梦境来说没有分别。 当路明非迷迷糊糊地被芬格尔拍醒的时候，他是这么想的。 “我们已经到站了，现在是早上8点，距离登机大概过了接近10个小时……明非师兄你在飞机上居然能睡得这么安稳，我该羡慕你的适应性体质吗？” 夏弥一面对着北京时间调时刻，一边神色古怪地看着路明非略显茫然地擦拭口水。 “嘿，这小子……大约连这架飞机上是些什么人都不清楚吧？” 回想起昨晚内急起来上厕所时，满座的黄金瞳，芬格尔就有些尿崩的冲动。连之前他口花花过的那名漂亮空姐也不例外。 “旅游团啊……不是吗？” 路明非揉了揉僵硬衰败的面庞，依旧茫然。 “确实是旅游团，”墨瑟起身，手中的黑箱一直没有放开过。可能是由于这趟航班的特殊性，安检部门表示除了爆炸物和化学药品需要托运，金属制品完全不care，于是七宗罪这种刀剑也不过是大玩具罢了。 “只不过大家的目的比较一致而已。” “都是来北京旅游吗？”可惜是男的，所以路明非的天然呆完全让人找不到萌点在哪里。 “下飞机下飞机！饿惨我了。”芬格尔果断给不清醒的他的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旋即发挥出一身肌肉的霸道之处，拎着路明非和行李就顺顺畅畅地从人流中挤了出去。 也可能是他不想看到此刻正在给墨瑟揉肩的夏弥，那种气氛对于单身汪来说不易于**毒气。 “行了，你就别献殷勤了，这样做完全不合你的风格。” 墨瑟使劲扯了扯她的脸颊――触感不错，柔软有弹性。换来的便是一个正在磨牙的可怕眼神。 就算他是原形体，续航能力堪称max,一个有些分量的东西放在肩膀上一晚也会觉得不舒服的。 “嗨！明非。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刚刚下飞机，被首都机场明媚的阳光刺得发晕时，从一旁的旅游团里又传出一个惊喜的声音。 “……唐森？你也来旅游？” 路明非迷迷糊糊地接受了一个友情的拥抱后，才搞清楚这么热情的家伙究竟是谁。 拍卖会的时候和他搭话的那位，算得上是半个朋友吧。 “没错！不过不是旅游，是屠龙啊。” 唐森穿着‘不到长城非好汉’的衬衫，笑容阳光灿烂，说出的话却让路明非差点斯巴达。 “准确地来说，整个团都是世界各地的混血种聚集过来屠龙的，”墨瑟走出舱门，顺口补充道，“别想太多，其实也就是和我们一样过来凑个热闹而已。再说世博会也没结束。” “哎哟，哥们儿很聪明啊！怎么称呼？” 唐森的眼神着重放在了墨瑟提着的七宗罪上，直觉告诉他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行李箱。 “谬赞谬赞，叫我墨瑟就好。嗯，你的中文很不错啊。” 墨瑟稍微客套了几句，同时扩散开来的脉冲感知告诉他有一架黑色的私人飞机正在一边降落。“我有些事，先帮我拿着。” 后一句是对夏弥说的。 “什么叫帮你拿着，就算你是组长我也要告你滥用私权哦？” 话是这么说，夏弥接过黑箱后完全心口不一，或许龙类对于这些武器确实不是一般的喜好。 墨瑟拉上兜帽，随后快步地挤入人流之中。 纯黑色的庞巴迪环球快车globalexpressxrs稳稳地停在机场，停稳后舱门立即打开，还没等工作人员赶急赶忙地开着舷梯车上去迎接，飞机上的贵客便从两米的高度跳了下来。 令人惊诧的是，她还踩着三英寸的高跟鞋，挎着大号的lv旅行袋。 “你好，很久不见，过的怎么样？” 突兀的声音从她身旁传来，酒德麻衣瞬间后退一步，右手已经摸到了旅行袋里的刀柄，长期养成的战斗本能让她此刻的眼神看上去如刀剑般凌厉逼人，令人不敢与之对视。 “放轻松放轻松，我可没有什么不好的意图。为什么我们每次见面都是这么的不和谐呢？” 墨瑟淡定地站在原地，同时露出让酒德麻衣感觉到嘲讽的笑容。 “呼……怎么又是你？”烦闷归烦闷，她还是不得不摆出一个相对恭敬的态度。谁叫眼前这家伙和她的老板都是一个级别的呢？ “来看看你啊，大家都是熟人嘛，相互看望一下不是很正常？” 墨瑟继续带着微笑闲扯，但他体内的黑光病毒已经全力运作起来，开始感应他种在酒德麻衣体内的那枚黑光种子情况如何。 当初他在拍卖会之所以要给她种下这个，也只是作为一个后手以防万一。没想到在夺取龙骨的时候还真的用到了，若不是黑光种子在她体内造反，导致她僵直了一瞬间，可能他就已经被天羽羽斩和布都御魂给切成两半了。 所幸的是，那枚黑光种子并没有被路鸣泽完全清除，以黑光病毒的隐蔽性，完全可以伪装成普通的人类身体组织，甚至是龙血的形态，所以用非科学手段是很难检测出来的。 世间言灵千奇百怪，可能路鸣泽也是以为他当时有什么独特的言灵。 “现在你看也看过了，那是不是可以走了？” 既然没有要事，酒德麻衣也懒得搭理这个古怪又能打的家伙，上次被打了一拳并抢走三支龙血血清的事情她还记忆犹新，这让从来只有欺负别人的她怎么受得了。 偏偏还不能报复回去。 “哎哎，这么见外我可是很伤心的。” 墨瑟依旧在拖时间，脉冲感知的持续释放下，他也很顺利地找到了薯片妞‘苏恩曦’，正坐在加长版的悍马越野车上打电话，停在贵宾通道外。 要不要给她也下一个黑光种子呢？ 想一想还真有些心动。作为路鸣泽所有消耗资金的提供者，兼理财管账丫鬟，她手中所掌握的流动资金少说也有十几个亿，更不用看那些已经落实到位的投资和固定产，想来一定是个天文数字。 控制了她，那可就真的是一夜暴富、衣食无忧了。 “有人来接你吗？要不要我送送你？毕竟长的这么漂亮，万一某个x二代因为调戏你而被打成重伤就不好了。京城脚下多乱事嘛。” 酒德麻衣白了他一眼，虽然不知道他所图为何，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出行当然有人接送，不用你操心。比起这个，那边的女生是和你一起来的吗？她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啊～” “呃……” 墨瑟感觉一股杀气从后方传来，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去，果不其然，夏弥正满脸愤然地盯着他和酒德麻衣，一副要拿出七宗罪拼命的危险架势。 “小男生嘛，就不要学大人装深沉了～” 酒德麻衣贴近他的耳边轻声说着，从远处看仿佛是在亲密地说着悄悄话。顺便她还挑衅式的望了夏弥一眼，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 “和我斗，你还嫩了点～” 酒德麻衣开心地笑着，充满魅力的背影在他眼前渐行渐远。 墨瑟也古怪地笑了笑，指尖有一丝黑红色触丝正渐渐消失隐去。而在酒德麻衣的黑色皮衣上，同样有一点印记随着墨瑟的动作而作出反应。 配合脉冲感知，这也算是个小型生物定位器了吧？ （感谢【赵容华】打赏100起点币，感谢【光之月下恶魔】打赏10起点币，感谢【帕修斯之父】打赏200起点币！ 快要上课了，各种焦虑不爽+不安啊……） 第四十五章 计划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很好的阳光。∑頂點小說， 楚子航眯了眯眼，僵硬的面庞微不可查地缓解了一丝，随后目光渐渐从窗外的晨景中收回。 湾流g650不愧是造价接近5亿美元的大家伙，哪怕是在速度接近音速的情况下也不会让机内人员感觉不适。有着加图索家族作为行动后盾，他们抵达北京的时间比起路明非他们快了接近一半。 秉承着在飞机上两人达成的分组协议，在抵达机场后他们便正式分开，双方也没有更多的交集，各自带了一半的装备离开。 尽管这些装备可能在实际作战时没有什么大用。 “……早餐。” 苏茜站在门边，依靠在门框上，素手轻敲，中长的黑发柔顺地一泄而下，美中不足的是她不带有多少表情的脸庞。 除了相同的发色，她和楚子航最像的可能就是平日里的作风了——寡言少语，做事认真仔细，认死理，对自己极尽苛求。尽管和零那种级别的冷淡相比还有差距，但在平常女生中，也说得上是一名合格的三无。 据说因为这一点，有不少人都认为她是楚子航的翻版，一样的冷淡，一样的优秀。 可她并不是完全像他一样淡漠。 “知道了。用过早餐之后，我们再整理一下装备，接收学院传输过来的任务细节及数据。”楚子航点了点头表示已听见。 说到这里，他突然迟疑了一瞬，接着有些鬼使神差地开口道：“如果你觉得有些累的话……可以先休息一会儿，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苏茜微微垂下眼帘，“我不累。先吃早餐吧。” “……嗯。” 或许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出于什么想法说出的这句话。 当然很快，以他的意志和坚定程度，便不再考虑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仅仅将之归类到‘关心组员’的良好作风中去。 楚子航跟在她身后，走下回旋式的楼梯。 因为不是在学院，两人也都没有再穿着卡塞尔学院的墨绿色校服。楚子航随意穿了一件白衬衫和水洗蓝的牛仔裤，他的衣柜里没有什么特立独行的打扮，凡是带有大图标和鲜艳颜色的衣物早就无一例外地被他pass掉。 唯一比较出彩的搭配方式也仅是穿上全套的黑色西装。 没有什么技术性、也无关审美。而以他冷酷的气质如果配上西装，看上去便活像一枚从电影里走出来的cia特工，除非在某些严肃的场合，不然他的打扮必然会引起群众侧目。 “听说这里的早餐不错。” 楚子航打量了一下他点的麦片粥、单面煎蛋和华夫饼，从色泽上看似乎不输于卡塞尔学院餐厅的水平。 苏茜默默地点了点头，并不发表意见，然后将另一份一模一样的早餐端到一旁的桌子上。 她的打扮似乎也和楚子航一样随意，细看起来却是大有不同：某外国知名设计师设计的珍珠边白色镂空罩衫，其内是一件形成反差对比的黑色深v领短袖，隐隐露出可观的景色，不过如果想要看得更清晰，却又仿若在云雾当中。 下身则是便于行动的运动短裙，看似随意却又恰到好处地起到了衬托她的作用。 然而对于楚大少而言，根本发现不了，就算发现了也猜不到她的用心。 “……” 一片寂静中，两人解决了可口的早餐。 “——有什么建议吗，我只能够大致确定一个搜寻的范围，具体的细节可能还需要你的帮助。”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共同执行任务，性格相投且同样优秀，相互之间的默契还是有不少的。 不知为何，一想到是在酒店的房间里而不是学院的安全屋或交通工具，楚子航便隐隐感觉到一丝尴尬——如果墨瑟在这里，八成会告诉他‘第一次和异性开房总会紧张的’。 好在加图索家族的力量强大，他们直接入住了伯豪瑞廷酒店的复式套房——往常这种房间不但稀少而且经常需要预约。 和墨瑟推荐的行政豪华间相比，复式套房好歹有125平方米，上下两层。关键是有两张床而非一张双人床。 “我认为我们主要的注意力应该集中在分析北京的地震数据上，”在关键的事情上，苏茜毫不含糊，并且往往一针见血，“并且最好建立一个排除了干扰因素的数学模型。城市中有很多东西会改变数据，使其偏离原样。” “很有道理，那么我们先联系学院申请一下数据支持，然后……” 楚子航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 来自墨瑟。 －－－－－－－－－－－－－－－－－－－－－－－－－－ “唔……真让人失望，堂堂楚大少居然也会屈服于更有钱的壕吗。” 墨瑟背靠着房门，手中翻看着刚刚发送回来的短信。 本来他还以为两位三无可能想不到这种正常人才会关系的问题，但是加图索家族的慷慨和热情出乎他意料之外，尽管是顺手为之。 白瞎了这么一个大好的增加好感度的机会。 “可以进来了，变～态～师～兄～” 夏弥的声音遥遥地从房间里传出，墨瑟的眼角抽了抽，随后点开愤怒的小鸟开始玩游戏。 这次的任务从表面上来看意义重大，是屠龙；实际上也意义重大，关乎到一帮领导班子的‘作风’和是否下台问题，以及……屠龙。 好吧，总之很重要。 所以一向吝啬装备只热衷于给试用品的装备部也慷慨地发完成品了，负责提供任务经费的领导们也大手一挥，纷纷表示这点小钱对于学院来说不算什么。 殊不知夏弥在领到经费之后脸上都快笑出了一朵花儿。 “快点进来，我们不是还要商量一下接下来数天的计划和安排吗？” 话都说的这个份上，墨瑟也没理由继续站在外面。 推门……果不其然，夏弥裹着一身短短的浴巾，毫不在意自己的美腿和玉手被一名异性一览无余，依旧津津有味地研究着放在桌子上的那份北京旅游指南和北京交通线路图。 “写作计划安排，读作旅游路线？” 墨瑟理智地保持一定距离，如果坐过去了她可能又会干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尤其是在这个‘危险的’情况下。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说是先去石景山游乐园，还是先去奥林匹克公园？”夏弥轻咬着手指，丝毫不掩饰对于未来的憧憬和喜悦。 按她的话来说，既然任务的经费这么多，那么我们就应该充分利用起来。 所以她退掉了两间学院预定的行政套房，换成了两间豪华双人间…… 路明非和芬格尔没有意见，或者说正在床上呼呼大睡补觉的他们，有意见也提不出来。墨瑟有心抗议，却被夏弥一句‘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给堵了回去。 经济头脑和厚脸皮用在这种方面也是让人看得没话说。 “你不再考虑考虑吗？我觉得行政套房还是比双人间要舒服的。如果你真的想要好好旅游的话，我作为行动组长，可以为了任务帮忙付款。” 换来了一个白眼。 “有能够节约的钱干嘛不节约？再说了，我们之间又没什么关系，干嘛平白无故地用你的钱啊。” “喂喂，那么你就能够和一个没什么关系的人同住一间房十天半个月吗？” 墨瑟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忍了。 身为一名光荣伟大的原形体，虽说现在的生命级层次还远低于龙王，但是被这样‘欺侮’和瞧不起简直就是折了历代原形体的脸面。 a哥和卤蛋能够在城市里正面艹翻美**方，核弹之后依旧爬起来继续战斗，这才是真正强力的原形体啊！ 是时候禽兽……呃，这家伙眼睛里泛起的金色是什么意思？！ 好吧，为了生命着想，他觉得还能忍一段时间。 “哼哼，区区凡人就是多事。”夏弥冷哼一声，旋即恢复到了开心的笑靥，“那么接下来就好好制定一下接下来的行（旅）动（游）安（方）排（案）吧～” （感谢【赵容华】、【遗忘之世】、【愚蠢的人类x】、【书友140807144432490】打赏100起点币！ 感谢【道光佛】、【最强战力？郑吒】打赏200起点币！ 感谢【这个昵称没人用吧】打赏588起点币！ 怎么推荐又快满一千了，这不科学啊……加更这个严肃的问题还是容我再考虑考虑好了。） 第四十六章 缘由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挺舒服的床嘛～” 诺诺四肢呈大字状摊开，满脸不是惬意而是严肃地对酒店的床铺作出评价。 恺撒就坐在一边刷新着猎人网站，手边的咖啡缓缓升腾着蒸汽。 自从那个对龙王的巨额悬赏腾空而出后，整个猎人市场就和沸腾起来的开水一样，不单单有无数潜伏在阴影里默默完成任务的‘老’猎人纷纷冒泡，同时更有每天上万的账号注册量。 新增的发帖更是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从‘组队屠龙’到‘世博会二手票’，无一不有，而且都是围绕着北京展开。 拜那个屠龙的悬赏所赐，本来还是作为一个联系一切任务的秘密、沉在最下方的龙类的存在，如今已经几乎半透明化了。 挖掘古墓、盗取尸骨、搜罗用途奇怪的器具……以往都被很多猎人视为‘人傻钱多’深井冰的怪异任务内容，在现在得到了所有的解释。 龙类的存在，就是一切的神秘的解释。 对此，秘党和很多龙血家族也是非常头疼，实在难以想象会有什么人闲极无聊干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虽然离违背所有混血种的原则、将龙类的秘密彻底透露给普通人还有距离，但是混迹在猎人市场的大多人除了有几把子力气和胆气以外，那种微薄的血统和普通人真没有太大差别。 麻烦归麻烦，但是换一个角度来看，也未尝不是一个扩大混血种实力的好机会。 在以前他们对猎人网站这种三流的任务发布地一向是关注，而懒得介入，事到如今才发现其中还真的就有不少能人和万事通。 控制消息，尽量接纳血统高的猎人进入组织，便是学院正在努力进行的工作。 当然，对恺撒来说，他只不过是等于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平台，以及很多有趣的悬赏和任务……他一点都不急。 之前的时间他都用来将身上的白色西装换成具有浓厚的中国风味的红色唐装――当然是他亲自挑选的，并且用料的高级丝毫不输于任何一件名牌服饰。只是中国味的服装配合他英俊的贵公子的面容，这种奇怪的反差难免让人忍俊不禁。 “mint俱乐部一向追求完美，这家酒店不论是规模还是舒适度，都有专业人员进行过测评的。” 有问题就找mint已经成了他的习惯。连他正在啜饮的这杯咖啡，也是由mint俱乐部派专人磨制冲泡的正宗牙买加蓝山咖啡。 对于这个貌似无所不能的俱乐部来说，只要付得起价钱就能够享受到皇帝般的全方位顶级服务，而钱这种问题对于恺撒身后的加图索家族来说又恰恰是最不是问题的问题。 “mint俱乐部可不是保姆。” 诺诺一个漂亮的鲤鱼打挺翻身下床，随后毫不客气地使劲推了推恺撒的肩膀。 “喂，我要换衣服去玩了，快出去！另外把车钥匙给我。” 尽管两人的关系是男女朋友，但是诺诺可不是那些普通的少女，在帅哥面前两眼发直、口水直流，恨不得下一刻就以身相许。 在她的面前，恺撒连一点点微末的便宜也占不到，更不用说同住一间房间，两人简直是相敬如宾的典范。 好在恺撒也不是普通的小男生，就算诺诺这样那样地颐指气使，他也会最大限度地去包容她的任性，温和而不急躁，具有和他外貌相称的良好高尚贵族修养。 “是是，我马上就出去。” 恺撒无奈地点点头，他对于诺诺的动作倒是没什么想法，甚至是早就习惯了。 “我已经让人把随机带过来的那辆红色法拉利停在停车场了，有专人在旁边守候，钥匙已经插在车上了。记得不要开快车，不要和交警对着干，到处乱跑的时候也不要太逞能……” “真烦，你是我家长吗？” 诺诺翻了个白眼，随后将顺从的恺撒推着往门外走。 “嗯……我会注意的。” 似乎是秉承着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原则，在她关门之前，给了恺撒一个温柔的笑容，然后在恺撒略显惊诧的目光中揉乱了他一头亮滑齐整的金发。 从一开始就隐藏着戏谑的笑容，凭着对诺诺的熟悉、恺撒就已经知道了她想要恶作剧的想法。 可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她靠近自己的时候，那种令他舒适安心的温暖就已经让他满足了。 “没事不要来找我，有事的话……也别来找我就对了，作为我的男朋友，如果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还要你有什么用～” 隔着门，遥遥地传来诺诺懒散的声音。 恺撒苦笑着摇了摇头，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这样松散，也许也有他的原因在里面。 明知道自己的女朋友是这种小魔女的性格，可他偏偏就吃这一套，或许这真是命中注定的一种无奈了。 “接下来还是……唔？这是什么？很有趣的样子。” 一个新的帖子在猎人网站上刷新出来，标题是“出售龙王情报，二十万美元现付”。 内容简洁明了，直接注明交货地点和人物姓名，没有其余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似乎是那种专业的……广告帖？ 节约打字时间，而且成本为0，骗到一个算一个。 直到恺撒继续点开了发帖人的个人资料，才若有所思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个帖子，似乎是真的。 －－－－－－－－－－－－－－－－－ “你就真的不担心吗？无动于衷可不是你的行事风格。” 远在数个时区之外的卡塞尔学院，昂热正一如往常地坐在他的长办公桌旁，悠闲地喝着精致的骨瓷杯盛放的红茶。 守夜人则坐在他的对面，不过看起来远没有他那么老神在在。 “老友啊，有的事情可是急不来的，”昂热摘下做装饰用的金边单片眼镜，轻轻地用柔顺的布料擦拭镜片，“自从听证会之后你就变得不像你了，怎么？西部片看完了？啤酒和杂志的话，我记得诺玛有每个星期按时送到钟楼去的。” “我在你心中就是这种人吗……”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有点没底气。 当然，以他的厚脸皮，区区的讽刺完全算不得什么。“明人不说暗话，在校董会上你可以用牙疼的理由搪塞过去，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总可以说说为什么这么做了吧？” “其实是很简单的理由。” 擦拭完镜片，昂热也没有再将它戴上，“我本来以为你可以想得到的。” “这次的龙王苏醒并不可怕，学院、或者说秘党，近千年的传承发展能够藏下多少致命而绝密的武器？连我也不完全清楚，但是连我也能够独自对付一只尚未完全苏醒的龙王。” “还真是充足的自信……” 守夜人再次没有多少底气，因为他很清楚昂热说的是大实话。也许在秘党手中掌握的所有武器中，昂热本身就是活着的一把致命尖刀。 “看看地图，我的老朋友，这次龙王苏醒的地点究竟在哪里。” 昂热按下了办公桌上的某个按钮，桌面立即滑开，投影出熟悉的全息地球。在他的操作下，将龙王苏醒的地点逐渐放大，由整个亚洲、到雄鸡般的中国、再到首都北京城。 “在这个地方……” 守夜人发出一声近乎**般的艰难叹息，漫长人生中的某个灰色的片段顿时涌上心头。 中国。 这不是什么安全无害的地方，也不是‘民主自由’的美国。 在美利坚的土地上，他们秘党可以大搞秘密设施和危险的武器研究，可以干涉经济、政治、军事等方方面面的东西，在这里他们的势力几乎无所不能。 亚洲是一片绝对不输于北美洲、甚至因为这里有迹可考的悠长历史，而使得亚洲的战略地位几乎是全球最重要的考察龙类的地方。可当秘党这个庞然大物，连同其它古老的龙血世家在谈判好将要划分的地盘后，却在入侵亚洲时被狼狈地斩断了所有伸入的触手。 最后被灰溜溜地赶了出来。 哪怕是以昂热超绝的战斗力，也在面对中国境内的抵抗者时吃了好几次大亏。 四大文明古国，每一个都和龙王级别的存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每一次的探索都会在大有收获之余死伤惨重。更不用提再和其本土的势力大动干戈，一不小心把自己搭进去都是轻的。 以资本家思想起家的大多数秘党高层从此决定放弃，或者说转变态度和方法，先把最硬的骨头晾在一边，转而开始在一海之隔的日本建立势力。 于是就有了蛇岐八家的存在。 “难怪连你也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看报喝茶啊，这种地方，也只能派我们可爱有潜力的小家伙们去了。” 又是中国，还是在首都位置。说实话在这个消息被证实的时候，几乎所有的秘党成员的表情都是‘**在逗我’。以前的试探还是在中国尚未统一的情况下进行的，而现在整个中国已经拧成了一个国家，如果派遣大部队过去，是挑衅还是送死？ 什么‘中国的警方还未发现龙类的现象’，昂热表示那只是哄一哄楚子航的――也许只是善意的谎言？再说也说了是警方，而不是军方和官方。 “所以啊，就老老实实地把这次事情交给我们优秀的学生吧，如果不成，总会有人给他们擦屁股的。” （打赏什么的就懒得统计了好麻烦。 应不少书友的要求，以及江南的bug存在，于是我果断爱国了一把，将本国的实力调成了世界数一数二的幕后boss级别～算是补完一个漏洞吧，不过具体应该还是不会有传说中的国安和龙组出马。 毕竟只是完善下世界背景，同人嘛，娱乐娱乐还行，过于原创可就是在吃力不讨好了。） 第四十七章 等待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我……究竟在等待什么呢？ 路明非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勉强抽出些力气伸一个大大的懒腰。 虽说是在执行学院发派的屠龙任务，但是连那些专员们此刻也在偌大的北京里四处转悠，而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连唯一的线索、之前在北京进行调查的万博倩和高幂两位专员，也一夜之间在北京人间蒸发。 也许精英学生组那边还是依旧有着无限的动力财力和精力，但他们两个二年级一个一年级加一个九年级的组合，已经表示完全放弃。 所以芬格尔去四处乱晃，而路明非已经在这里枯坐了接近一整天……当然，或许不是完全的枯坐。 面前的屏幕上显示的是他的虫族大部队已经一路平推到对方基地，在绝对的兵力优势下微操什么的都完全不需要，他只需将部队框起来然后点选攻击就好。 这已经是他接连打败的第七个倒霉鬼。 “高手高手！我真是服了，玩了这么多年星际今天才发现还真有您这样的高手！” 果不其然，一位近中年的大叔搓着手满脸赞叹钦佩地凑了过来，“高手能不能稍微指点一下？网费我包了！老板来两瓶营养快线！” 之前他打败的都是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小青年，败者无一不是垂头丧气地走了，没有眼前这位大叔愈挫愈勇、坚韧不拔的游戏精神和脸皮。 路明非微微点了点头，在网吧的弱光中拉出一丝笑容。 不论走到哪里，他或许都只能在这种地方找到存在感和可怜的自信吧？ 自定义了一盘新游戏，路明非开始为旁边的中年大叔讲解神族的主要发展方式，以及对于兵种的搭配选择和开矿、微操的技巧。 在卑微的、脆弱的、一切失意者软弱者颓废者所赖以苟延残喘的阴影之中…… 他是一只大一点的好运气的米虫。 ‘不，哥哥，你是王啊，是最强最尊贵的王。怎么能和那些虫子相提并论？’ 小魔鬼的声音穿透了他的战术讲解，毫无阻碍和违和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路明非没有理会，只是对着那不知在何处存在的虚空报以一个嘲讽的笑容和蔑视的眼神，然后干净利落地敲打键盘让农民开始不停地挖矿采气运向基地。 路鸣泽的神出鬼没已经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形式上的惊吓了，甚至他有时还盼着有这么一个人来和他说说话吐吐槽，排解一下无聊的时间。 但不论是王也好，是废柴垃圾也好，他至少不需要假惺惺的同情。 同情也拯救不了他，因为同情向来都是将溺死者从水中吊起的绳套，无非是换了一种看似仁慈折磨的方式。 一小队刚刚诞生的小兵已经开始向外探路。 虫子？ 他刚刚还用虫族打爆了高高在上的神族呢。 小魔鬼没有丝毫异议，而是欣慰地笑了。 ‘哥哥，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模一样啊……我们是注定要点燃世界的，或者点燃自身。’ 路明非撇了撇嘴角，习以为常地忽视掉路鸣泽的中二，开始骚扰敌方农民的采矿。 漂亮话说的再好，也无非是可笑的泡沫吧。于实际毫无作用。 －－－－－－－－－－－－－－－－－ 天坛。 不论在哪每一处景点，都能够看见拍照留念的游客，尤其是两两成双的情侣们，恨不得让照片上他们的甜蜜盖过身后的无限风光。 不过有这么一对男女，动作显得有些格外僵硬和奇怪。 墨瑟带着几分疏离，尽量远离面前傻瓜相机的镜头，可惜夏弥毫不领情，几乎是扼着他的脖子将两人的脸凑到一起，然后露出傻瓜般的阳光微笑，强迫式地拍下了两人的照片和身后的神乐署。 “真奇怪，你怎么就这么不喜欢照相呢。” 查看完刚刚拍出来的效果，夏弥不满意地挥舞着手中的相机，并且指着显示屏上墨瑟那一脸憋屈的表情。 类似这样的照片在前面还有好几十张。 “我认为无时无刻都喜欢照相的人才奇怪啊。” 墨瑟近乎绝望地叹息了一声，说起来这似乎还真的是他的一个毛病，不论是在穿越前还是穿越后，他都不喜欢任何形式的拍照。甚至是镜子。 而夏弥在旅游方面却完美继承了中国传统人民大众的习惯，每到一处景点必拍照留念，外加比剪刀手和大大的笑容，丝毫没有一点点离经叛道……还真是连唯一听话之处都让人头疼。 “我知道学妹你长得很漂亮，所以为了这台相机的寿命，还请少拍一些难看的人——比如说我。” 在自黑方面他也是豁出去了。 “哪有～我觉得师兄还是很帅的啊！不要生气啦，大不了等下再专门给你拍几张照好了～” 夏弥挽住他的胳膊，作小鸟依人状，那灿烂的笑容和‘迷恋’般的星星眼、不知道又对多少路过的单身众造成了巨大的溅射伤害，纷纷对墨瑟投来了‘烧死现充’的可怕目光。 ‘我是无辜的……’ 他无语凝噎望天，古人诚不欺我，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啊呸，第一没有恩，第二不是正常人…… “逛了这么久，师兄一定饿了吧？不如我们去买点东西吃好了。” 夏弥眼珠一转，再次转到另一个让墨瑟欲生欲死的话题。 “其实来这里之前我都已经好好调查过了，烤鸭、豆汁儿、焦圈儿、卤煮火烧、艾窝窝、炒肝儿、糖火烧、炸酱面、炸灌肠儿、豌豆黄儿、驴打滚儿、冰糖葫芦、爆肚儿、瓷瓶儿酸奶……这里都有卖！虽然比不上小吃街，但是种类还是足够齐全的～” 念完一长串墨瑟记都记不住的名字，夏弥似乎便陷入了对美食的向往中。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龙类这么能吃。 短短的两天行程，墨瑟就充分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空间胃的威力……不管是什么好吃的，她都是论打论斤上，上完就当场解决一半，之后剩下的打包带走用来喂食毫无生活自理能力的芬格尔和路明非。 在现场接受旁边众人围观时，墨瑟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我只想问，学院派发的任务经费还剩多少？” 为了阻止夏弥意图继续的吃货行为，他不得不搬出了最终的杀手锏。 “还有多少呢……房间的费用已经付了半个月的，剩下的钱大概还有十万多的样子吧～路明非和芬格尔师兄那么好养活，用不了多少钱的～” 夏弥笑眯眯地将手机上查询余额的短信展示给墨瑟看，貌似贴心地安慰着他。 “所以说，接下来我们至少可以痛痛快快地玩上半个月！” 仿佛是为了应和她所说的话，在不远处的凝禧殿里，演奏中和韶乐的声音隐隐传出，柷、敔、钟、磬等乐器的声音清越协畅，令人不由得驻足细听。 “很不错的旅行对吧？” 墨瑟并未回话。 他看着来往如织的游人，聆听所谓的祭祀礼乐，突然心中有些黯然。微微别过脸去，不忍再和她那足以灼伤他的阳光笑容面对面。 来到北京已经是第二天了，可他所作的事情除了陪着夏弥到处参观以外，没有任何是有意义或有作用的。 他是失败的。 明明知道了所有剧情，可他依旧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无能为力。 不管再怎么做冥思苦想，他也难以找到什么能够对抗龙类和混血种之间千年仇恨的东西，甚至难以进行阻挠……邦达列夫的思维模式确实很强大也很灵活，但那有一个不变的前提，就是只以自身的利益为基础。 阴谋分子如果想要干出拯救世界的善行，那么注定拿不出什么可靠的能力。 龙类甚至不是理性的生物，因为没有怕死的龙类，它们往往从不考虑自身。而他们的最大的恐惧也从来不是死亡，除了寂寞，就是孤独。 说穿了，都是些令人没辙的神经病。又可爱又可恨可悲的家伙们。 “想进去看看吗？” 墨瑟出声询问，但夏弥摇了摇头，“没什么好看的。” 可还剩多少天、他们又能够看多少好看的东西？ 哪怕是日常的相处之下，墨瑟也能够嗅到那时不时透露出来的、孤独而又绝望的气息。仿佛一位孤身一人的小女孩，蹲在雨中的马路旁，望着刺眼的灯光和车流茫然不知所措…… 奇怪，在哪里见过一样。 “听说演出人员的演出水平开始难以为继，再加上现代人对传统音乐日渐失去兴趣，中和韶乐的生存空间已经越来越小了……”夏弥皱了皱眉头，那副可爱的样子令人忍不住想要帮她抚平心中的哀愁，“所以还是算了吧。好不容易来一趟，可不能为了即将消亡的东西徒增伤感。” “看不出来，你也是挺有文艺气息的嘛。” 墨瑟轻笑着调侃，心中却越发地黯淡了。 不能为了即将消亡的东西徒增伤感？似乎很有道理。但如果消亡的是……你，又该怎么办？还是不应该让任何人为之伤感吗？ “废话，本姑娘可是博览群书，看过的书说不定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夏弥不满地叫嚷着，貌似完全摒弃了之前的郁郁不振，切换到积极的斗嘴模式。 “所谓的伤风悲秋什么的，尼采就看的很开嘛！‘生命永远回归’，尽管和宿命论相差无几，总归是消极的样子，但美好的东西不也会随之回归吗？” －－－－－生命－－－－－永远回归－－－－－－ 似乎又某处的记忆正在试图提醒他什么，但仔细回溯之后却只能发现一片空白。 “好吧好吧，亲爱的学妹，既然你这么聪明，师兄特此奖励配合地拍照一次。” 墨瑟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以哄小女孩的口气说道。 一路上都在苦苦思索如何让他配合的夏弥顿时眼前一亮，不给他任何的反悔机会，豪迈地一把拉过他就举起相机，露出笑脸。 墨瑟看着澄澈透明的镜头，渐渐带上一个平淡自然的笑容。 或许是处于某种直觉一样的东西，他倒并不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努力的机会了，事情的转机一定存在，只是他没找到……或是时机未到。 那么只需再静静等待就好。 直到最后，圆满化解；抑或是，刀剑相向。 （昨天世博会的小错误已经修改了，感谢各位指正我这个没常识的。 另外最近真心感觉难写啊，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样子，貌似我已经要驾驭不住剧情和场面了……可能会崩，暂时还没想好怎样抢救一下。） 第四十八章 努力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然而时间的流逝终究不会因为人的意志而改变。…≦， 整整三天，楚子航足不出户地守在笔记本电脑旁，利用专业软件和诺玛入侵地震局得到的数据库来进行详细的分析。 可惜结果无疑是令人叹息的。 “亢余数据还是太多了？”苏茜凑到他的跟前，发丝垂落在他的肩膀上，带起淡淡的香气。 岂止是太多了，简直就像是一片大海，而真实的图像则是一艘被打翻的小船，无声无息地湮没在某一个他所不清楚的角落。 “需要向本部申请计算机的使用权限吗？”苏茜继续说着，然后挨的更近了些，甚至只要轻轻动一动脖颈，两人的脸颊就会贴在一起。 楚子航的身体微微一僵，不过并未抗拒她有些过分亲昵的行为。 毕竟两人在同一间房‘同居’了几天，类似这种暧昧的事情可没少发生过。苏茜总是在‘不经意’间就会作出种种名为‘不小心’实为‘诱惑’的举动。 楚大少不太理解，所以只是将其归类为个人生活习惯问题。 他向来是不喜欢强加要求别人的，更不用说干涉他人的生活习惯，所以不论苏茜怎么做，他也是很礼貌地保持沉默，偶尔善意地进行提醒。 “尽量试试。本部那边最近计算量有些不足，可能申请不到权限。特别是在中国境内的话，一般很难申请到技术性的援助。” 楚子航没有否认她的提议，他相信苏茜也明白这么做能够成功的难度。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如果单靠他们两个人去工作，需要几个月才能够从这些杂乱的数据总分析出些什么来。而那个时候可能龙王都已经在环游世界了。 至于联系恺撒？ 名义上说是分头行动更方便调查，实际上也是恺撒和楚子航、学生会和狮心会的一次暗地里的竞赛，他们断不可能向着所谓的对手去求助。 尽管在楚子航看来，分个高低上下其实没有什么意义。 “不休息一下吗？我泡了咖啡，还有一些酒店送来的点心和饼干。” 苏茜似乎也无意全身心地投入到调查中去，她站直了身体，指了指就放在一边的茶几上的食物。“工作太久了容易疲劳，你应该稍微休息一下。” 楚子航抬起头来，想从这位平日里的得力助手身上看出些什么。 然而那满脸的无辜和眸子中的淡然，注定教本就不会揣测人心的他无功而返。 “……好吧。” 楚子航最终还是听从了她的建议，将数据进行保存后，坐到了沙发上。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苏茜下一秒便贴着他坐下。 “咖啡。” 就算隔着一条牛仔裤，楚子航也能感受到从边上的女孩那光洁白皙的大腿上传来的热量。他不动声色地拉远了一点距离，才伸手接过杯子。 不知为何，突然有种心慌意乱的感觉。 女孩似乎也不介意，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的侧脸，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 “在看什么？” 入夜，夏弥难得地没有拉着墨瑟出去乱逛，而是选择好好休息一下。 “查点资料发给楚师兄，看看能不能瞎猫碰见死耗子。” 墨瑟截了几张图和链接用qq发过去，然后转头看向夏弥，“注意一点形象啊，怎么又只裹着一条浴巾就出来乱逛了？” “小事小事，师兄你应该因为我对你的信任而感到荣幸。” 夏弥毫不在意地拖着棉拖鞋、啪嗒啪嗒地跑了过来，接着几乎是以飞扑的形式，占领了他身旁的半个身位。 可怜的浴巾，在她这样的大动作之下，几乎都要委屈地散开了。 “矜持。女孩子要矜持一点，不然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墨瑟敲了敲她的脑门，湿润柔软的黑发似乎手感格外地舒服。 同时，他也无可奈何般地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一个能够勉强让她平躺的位置。 “在意细节的都是9……咦，师兄你还喜欢看这个的？”夏弥指着屏幕上的‘北京都市怪谈’几字，表示疑问。 “子不语怪力乱神。所谓的灵异事件和龙类没有一个脱得开关系的——当然是在这个世界上。说不定从这些看似恐怖的故事里，我们可以寻找到龙王的一些踪迹。” 话是这么说，其实他早就知道了龙王姓氏名谁、家住何方。 旁边这位趴着的不就是。 “除开所谓的古宅凶影啊、鬼魂啊什么的，剩下的几个看上去都和龙类有着不少的联系。” 一边说着，墨瑟一边点开了一个‘北新桥海眼’的传说。 “据说刘伯文和姚广孝俩人建了北京城，发现北京城有几口海眼，通到大海。最大的俩一个在京西玉泉山镇在一个大庙地下，一个在北海被白塔镇着，还有一口在东直门的北新桥。为防水患,还把一条龙锁在了海眼里，并承诺，等桥旧了，修起桥翅了，路灯朝下不朝上了，就放老龙出来。可人们并没有修桥，而是在上面盖了一座岳王庙，还把这个地方叫做北新桥，因此老龙永远的被镇在了井里……” “好一个背信弃义的典范！” 听完故事的夏弥拍案……不，拍床而起，神色愤然。“师兄这头老龙好可怜，我们去把它救出来吧！” “别闹。”墨瑟熟练地伸手敲头，“又不一定是真的。” 至少在这个世界里，一定不是真的。 墨瑟继续点开下一个故事。 “这个有点短呵，貌似不算个故事……高亮桥下有一口井，镇着一条龙。门头沟黑龙潭的是龙女，被潭柘寺镇着，所以有火烧潭柘寺，水淹北京城的说法。北新桥下的是老龙。还有一条就是北海下面。” “好多龙啊。北京城还没有被掀翻真是奇迹。” 没有引起夏弥的兴趣——除了吐槽，但是在他说到‘龙女’二字的时候她的眼神分明地闪烁了一下。 “只是希望能够碰运气找到点东西罢了。类似的事情想来执行部早就在做了，我只是想给技术宅楚师兄另一个努力的方向，不然谁知道他要算到猴年马月去。” 墨瑟不置可否，毕竟真的有这么多条龙的话，可能卡塞尔学院就会考虑把总部搬到中国来了吧。 两个人躺在床上，安静地继续浏览其他有趣的新闻。 墨瑟考量了许久，还是放弃了最后的那一条传说。 ‘北京的最后一班地铁是空开的。’ 第四十九章 秋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天空澄净碧透。， 透过足足有一面墙大小的玻璃，能够毫无缺漏地看见外界的自然景色，因为是比较靠近偏远的郊区，所以除了绿色的植物以外，并没有什么人烟。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刚刚享受完一次spa的苏恩曦和酒德麻衣能够舒舒服服地坐在水床上，心情淡静自如地欣赏风光。 “我说女王，现在这日子可是太舒服了啊。” 苏恩曦懒洋洋地倒在床上，顺着日光，一个劲地偷瞄酒德麻衣那挺拔优美的曲线。“没有打打杀杀，没有奇奇怪怪的带孩子任务，买入的那几只股票也在涨停，啧啧，人生如此，还有什么好追求的。” “听说没有上进心的女人都老得快。” 酒德麻衣不咸不淡地开了个玩笑，然后将朱红色的古式发髻咬在嘴里，保持着跪坐的姿势，自顾自地准备挽起长发，盘成发髻。 “是啊是啊，我一个小小的管账丫鬟还能干什么大事呢？还不就是指望着你们这些破坏狂稍微节制一点，让我能够少解决点麻烦。” 苏恩曦自怨自艾地叹着气，不过却走到了酒德麻衣的身后，伸手挽住了她柔顺的长发。 “看，现在不单要管账了，还要照顾女王的生活起居。” 抱怨归抱怨，但是她拿着梳子一下下梳理的动作还是很熟悉的，显然以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早就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这样子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丫鬟啊，我可爱的小薯片～” 酒德麻衣心满意足地眯着眼，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忍不住出手捏住苏恩曦保养地很好的脸蛋，嫩滑有弹性，简直令人爱不释手。 “抗议！丫鬟也是有人权的！” 苏恩曦轻轻扯了扯她的长发示意不满，谁叫这家伙居然还利用身为忍者的柔韧性干起调戏她的事情来了――虽然也不是第一次了。 “唔，想不到你一大把年纪了也会喜欢卖萌啊，”酒德麻衣依旧挂着恶趣味的笑，身体没有转动，双手却又灵活地反转到身后捏了捏她的脸。“neet薯片姬？” “谁……谁一大把年纪了啊！” 说到年龄的问题，苏恩曦彻底炸毛。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美女了，尤其是在穿上一身职业的ol装之后，气场更是独特逼人。然而可能是因为她在金融方面取得的成就过于可怕，导致现今的追求者依然寥寥――也有她看不上眼的原因。 关键在于，和酒德麻衣一比，她简直就是无人问津的丑小鸭。 石油王储、富豪家族继承人、某国王室王子、政府高官……都是酒德麻衣茫茫追求者中所包含的类型，当然，也都在被她一拒再拒却依然不死心的追求者之列。 说多了简直是泪。 她堂堂一枚高智商高颜值的金融女强人就这么变成了大龄剩女。 不过就算有继承人，她们也是不能答应的。因为连她们自己，也不属于自己。 “不准再作怪了！不然小心我给你梳一个裂桃髻，看你怎么出去见人。”苏恩曦愤愤地将梳子一顺到底，然后发出毫无威胁的抗争。 “哦？上一个敢这么威胁我的家伙、现在坟头的草已经有一丈高了。” 酒德麻衣猛地转身，在苏恩曦呆滞的目光下，将她扑倒在床上。“所以乖乖接受惩罚吧，不听话的小丫鬟！” “喂喂，你不要乱来……” 忍者向来都是行动比心动更快，早在她求饶之前，酒德麻衣便已伸出了罪恶的双手。 “哈哈哈哈……别……哈哈……别挠那里……哈哈哈……” 不论苏恩曦如何挣扎，她都逃不出在她腰间作怪的那双灵活纤长的手掌，似乎是出于对力道的完美掌握，她根本停不下来大笑，甚至连眼泪也呛出了几滴。 梳理头发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酒德女王表示早就扔在一边去了。 “如何，小妞？对本女王的调教还满意吗？” 一番激烈的虐杀之后，苏恩曦只剩下微微喘息的力道，笑得几乎脱力的她连整理一下已经走光的浴巾都难以做到。还好事先就已经屏退了spa的服务人员。 “坏……坏人！” 趁其不备，苏恩曦一口咬住了她白皙性感的肩膀，口齿不清地用行为表示内心的愤怒。 “我当然是坏人啦，不然怎么能够当上女王呢？” 酒德麻衣故作惊讶地看着她，同时也嘲弄式地轻抚她的长发，继续引来不爽的目光。两人几乎是抱在一起的姿势，白皙修长的大腿紧紧挤压在一起，柔软和淡淡的温暖令酒德麻衣突然有几分恍惚。 她轻抚长发的动作不由得更轻柔了些。 亚纪…… 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名字再度回想起来，似乎她们姐妹上一次亲密无间地待在一起，还是在十几年前。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依然好好地活着，这让她感到丝丝欣慰，又随即因为两人疏远的关系而有些寂寞和苦恼。 不过，算了，这样就好。 酒德麻衣看着怀抱里一言不发的苏恩曦，轻叹一声，也将自己的螓首搭在她小巧的肩膀上。长长的发丝交织在一起，将两个有些疲惫的女人掩盖在其中，提供一个简陋避难所。 能够安稳地活到今天，她们都不容易。 窗外的常青树随风摇曳，曲折繁盛的枝叶在招荡之余透着生意盎然的绿色，草地同样与之回应，并没有穿上一如既往的灰黄色秋装。 “好一些了吗？” 酒德麻衣带着笑意，率先恢复了常态。她是意志顽强不屈的忍者，是利剑，或许会有柔软的时刻，但绝对不会太久。 “好多了……谢谢你，my.queen。” 苏恩曦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她是幕后人员，当然没必要和台前的战士一样总是坚强冷硬。通常情况下，她负责一小部分的出谋划策和所有的经济问题，而连她都需要坚强起来的时候，只怕可不是什么平常形势。 “既然这样，那么就继续享受我们风景无限好的完美午后吧。” 酒德麻衣搂着她，高高兴兴地指着窗外。 并不刺人的阳光恢宏慷慨地投射向万事万物，它诡异地失去了以往的沛然热力，只携带着令人舒心的光亮，亮堂了整个世界。 在异常的光亮中，树影拉出了婆娑美丽的身姿，倒映在草地之上。 一阵风吹过，绿叶稀疏而持久地随之飞舞而下，在空中缓慢悠长地拉出妙曼的余意，仿佛吹拂散落不尽的樱花，只是身处了异国异时。 究竟是常青树的‘永生’、还是樱花的‘命运循环’？ 没有人说话，她们，他们，只是希望这美好的秋季能够给一切发生和未发生的事情、带来一个同样美好的结局。 亭皋木叶，慨然知秋。 第五十章 一个婚礼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诺诺走在铺洒了一层薄薄落叶的街道上，低头盯着自己的帆布鞋和纤细的脚腕，思考自己的人生大事。， 看起来是一个人物地点事件俱全的句子，甚至还能够捎带上几句表情描写：比如说微微皱紧的双眉，迷离中略显愤怒的眼神。心理活动的话，由于属于个人**，那么就不做举例描写了。 但是在她看来，总缺了些什么。 人物？ 恺撒还在忙着调查龙王的事件，并且积极地发动mint俱乐部的力量，时不时联系本部派出的专员交流进度，也一如既往地拒绝加图索家族的帮助――不得不提一句，诺诺有时会认为他的举动有点孩子气，因为mint俱乐部也并非是因为他个人而服务于他。最终付账单的除了加图索家族还会是谁？ 她倒是不反感这种死犟死犟的孩子气。或者说，她自己也就是这样的死小孩，说一些帅气的话，在过于强硬的底线面前昂首挺胸，甚至为了一个不怎么熟的小弟在三峡水底差点把命丢了…… 想到这里，诺诺不由得一个趔趄，似乎是踢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头。 稍微看了看四周幽静的环境和稀少的行人，诺诺索性将薄薄的帆布鞋和白色丝质船袜一起拽下，提在手里，光着脚开始在公园光滑的卵石路上蹦跳起来。 如果说她是那种死犟死犟的人，那么她最看不惯的就是那种总是低头丧气怂怂的家伙。 比如说路明非。 她当初之所以会接近他，也无非是因为小魔女的爱捉弄人的性子占了主导，但只是稍微折腾了几下，她就发现路明非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落魄、还要怂怂的更多倍。 她很讨厌这样的人，就像是一面镜子，令她想起自己以前最柔弱的时候。 于是她在灯光中华丽登场，仿佛手持刀剑的天使，威武美丽而不可侵犯，轻轻松松地就帮他找回了场子。接着，就像是头脑一时发热，她认下了这个怂怂的小弟。 说起来，人还真是一种容易头脑发热的生物。 比如头脑一热，她就认下了这个倒霉并扶不上墙的小弟；比如头脑一热，她就在三峡水底让出了自己的潜水服，在生命垂危的时候把他拍进潜水钟；比如头脑一热，当她看见那个对天鸣枪三声并从二楼跳下来的家伙，她就觉得自己已经喜欢上了他。 “啪――” 清脆的响声。诺诺的嘴角微微翘起，拍掌庆祝自己终于拐回了正题，而不是继续在怂怂的小弟与过去的回忆上纠结。 没错，能够让她都这么冥思苦想的，也就只有谈恋爱这种她最熟悉也最不熟悉的事情。 度假旅行什么的并不稀奇，她和恺撒也曾经在他最喜欢的波涛诺菲的海湾驾驶过帆船，或者是在另外一些不出名但风景独好的地方。甚至她都没必要因为地点而纠结，因为她对中国可比恺撒要熟悉了不知多少倍。 真正令她一直在纠结的，就是恺撒在来北京之前发给她的那段情意绵绵的求婚短信。 “嗡――” 手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来电显示是‘恺撒’。诺诺旋即咬牙切齿地将它拎了出来，恶狠狠地摁在“结束通话”的红色触摸块上。似乎光是挂断电话还不够解气，她很快又将电板扣了出来，作势要扔进垃圾桶。 不过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电板和手机一起收入了袋子里。 固然，短信的内容是很令人害臊，更别提当时还有苏茜在一旁围观而增大了耻度，可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也是最能够体现他的心意的。恺撒在杂志上发表的连载小说确实大大地提升了他的文学水平，能够让她光是看着就觉得脸红心跳，忍不住稍稍幻想求婚时的场景。 可惜她现在已经懒得去干这种傻气的事情。 来到北京已经快一个星期了，恺撒每天就窝在酒店里查资料、或者稍微外出一下，到几个之前选定好的地点进行勘察，架势煞是努力，貌似想要在这个重大的任务上力压狮心会一头。 没有理会她。 就像之前的短信根本没有发过来一样，他还是保持着和从前一模一样的态度，对于她的到处跑到处晃的行为也不加制止，听之任之。 “混蛋！” 诺诺气不过，又恨恨地骂了一句。 就算她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本**玩又爱闹，还疯疯癫癫总是不像话……但是怎么能够因为这样，就不再关心她了呢？ 再将电板装好，开机，恺撒的电话果然在打到第三个之后便停止了拨打。 当然，在思考恺撒在这件事情上的不对时，诺诺自动忽略了她拥有的a级血统所带来的超常体能、以及在体能课上拿过全a的精湛战斗技巧，寻常成年人没有十个以上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另外还藏有一把袖珍的非杀伤性手枪，用于防范意外。 “卑鄙的家伙，薄情，冷漠，功业心重……” 她不带重样地念叨着，同时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脚腕，寻思着四周能够坐下来的地方。 不管是谁的错，总之她现在很不开心。 诺诺找到一棵长势良好的大树，靠着粗糙斑驳的树干，缓缓坐在草地上。 往常在她不开心的时候，她总是会变本加厉地到处乱逛，一下子出没在酒吧的灯光热舞中，一下出没在寂静无人的荒山。随着时间的流逝，心情便自然而然地变得平静。 或许欺负一下路明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凌乱的记忆碎片中，一双金色的眼眸骤然浮现，在幽深黑暗的水底，带着所有生命的辉光，来到她的跟前。 是梦境？还是现实发生过的事情？ 富山雅史给她的解释，是在水下受伤后所产生的一种应激反应，金色的眼眸是诺顿所造成的心理阴影。她当时只是笑了笑，权当赞同。 但以她天生的侧写能力，几乎就能比肩任何一位所谓的心理学专家。 诺顿所携带的是毁灭一切的仇恨，那双金色眼眸中同样带着十二分的愤怒，和隐藏地极深的冰冷――以及那种无法抹消的对她的关心。 究竟是谁？ 诺诺不由得用手遮住面容，第一次感觉到分外的疲倦。 她是小魔女，她也是普通的女孩；总是在过于奔腾而凌乱的任性中流动，她的体力也有耗完的时候。 不……倒不如说，她已经有些无法再承担由任性而带来的责任和负担了。 偶尔有那么一个瞬间，她会觉得自己已经厌倦了一切，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待着，修养气息。抛开往昔的任性？似乎也无不可。 她累了。 指缝间透过薄如婚纱般的金色阳光，在一片混乱与疲惫之中，堪堪以其熟悉并独有的色泽给予她少许的安慰。 “我只是……累了。” 仿佛梦呓，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她轻轻地低语，手中依然拿捏着屏幕亮起的手机。 第五十一章 不能给予的幸福（1）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路明非低着头在人流中穿行，时不时看看周遭的建筑物与地图进行对比，乱糟糟的头发和苍白虚弱的脸色令他显得很是狼狈。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那种在人群中形影单只却依然盲目追寻的感觉，令他想起那次异常错乱的丽晶酒店卡塞尔学院的面试。 区别只在于一般陌生和非常陌生。 其实追根到底，他现在也没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或者说，没有什么能去的地方。 于南方小城里从小待到大，自然在偌大的北京城里无亲无故，除了酒店以外无处可投靠。又没什么本事被委以重任，于是在大家都在努力追寻虚无缥缈的龙影时，他毅然回归了上网打星际的老本行。 现在出来遛街，也是因为暂时玩腻了。 再次走过一座人行天桥，在确认还没有到完全不认识回酒店的路的地步后，路明非继续放任自己的思想如脱缰的野马一样奔腾。 认真说起来，北京是首都没错，但是并不是每一栋建筑都立志向世界最高楼发起挑战，也不是每一栋建筑都具备了某某著名设计师的复杂理念。有的高楼大厦是几十年前的高楼大厦，有的新兴建筑到如今也是半新不旧。除了一些比较著名的建筑物，在其他的地方，路明非甚至有种找到了当年自家小城的感觉。 而正是为了这种感觉，他才看似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来走去。 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如果想要让自己的内心安定下来，恐怕就只能努力寻找一些并不存在的往日熟悉的场景吧？ 比如放学后他常去的那个台球室，老板是个高中就辍学然后到外省打工乱晃的家伙，说起话来带有一股浓浓的潮汕味，不过人还是很好的，会给他这种熟客留着最好的台子；比如说那个营养快线和包夜费比别家低了一块钱的网吧，网管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带着耳机看一些莫名其妙的港漫和老电视剧。 比如说他常常可以一坐几个小时的天台，如今有一年没光顾，指不定青苔已经占领了他最喜欢的位置。 那里可以看着城市的日落，等最繁华的cbd区的光辉一点点亮起来。 尽管与他无关，但那些光亮能够让人心安。 南方小城的夜景，便主要是以繁华的cbd区为主；一束灯火，点点阑珊。他最熟悉的场景，就在阑珊之外的黑暗中，坐看阑珊。 真正大城市的夜晚，才是它们彻底活过来的时候。 他以前在网上逛论坛，翻到过一个帖子，大概是把北京和上海的夜景做一个对比，并且分别拍了照片。上海夜晚的光亮，遍布在繁华的办公楼和酒店上，沿街的灯光反倒不那么显眼，颜色暗沉，仿佛将灭将熄的香火，或者冷却的熔岩。 不远处的水面倒影出建筑群模糊的光影，尖尖的东方明珠塔独树一帜。 而在北京，亲眼见证过之后，则更令人叹服。 蓝、青、黄的建筑灯光只配显出一种色彩搭配的点缀，真正令人讶异的，反倒是道路两旁交相辉映而出的金色光影，从高楼上向下看，仿佛一条生机勃勃的金色动脉，交织又分散着联通构成了这个最为重要的城市，供给血液般的车流涌动。 却找不到阑珊的光芒。 卡塞尔学院处于群山环绕之中，幽静，也无耀眼灯光。在那座他曾开着布加迪威龙去看星星的小山上，除了星星般的萤火虫，也是一个遥看学院的好位置。 人群之中，似乎也出现了一抹熟悉的光辉。 酒红色的长发一闪而逝，宛如窖藏多年的醇香红酒，哪怕只有一瞬间显露，也足以让人铭记于心、乃至流连忘返。 “诺诺……” 路明非惊疑不定地嘀咕着，头脑从遐思中清醒过来，脚下的步伐不由加快了几分。 戴着棒球帽的酒红色少女行色匆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偶尔会碰撞到几个路人，也没有一句抱歉。 尽管尾随诺诺这种行为如果被她抓到了铁定是一通暴揍，但路明非没法让自己忽视好不容易见到的一个熟人，何况这位熟人的样子还很奇怪。 他的目光始终追逐着那个身影，同时心中也是说不出的疑惑。 难以想象，平时总是一副强气御姐风范、并且还喜欢捉弄人的诺诺，居然也会有什么时候这么狼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让路明非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不，哪怕是现在的他，恐怕也未必好到哪去。 “嘀嘀――” 车流伴随着喇叭声阻绝了他的视线，一个恍神，那抹红色的光晕便出现在了马路的对面。 怎么……走得那么快呢？要去哪里？为什么这么慌乱的样子？ 世界静止下来。 各式各样的车辆缓缓停止前进，红绿灯不再读秒，路人们匆匆的脚步在抬到空中之时凝固，保持着或急躁或平静的表情，同led广告牌上的明星们串联一出默契的木偶戏。 颜色开始褪去。 黑白灰取代了五颜六色的现实，冰一般的沉寂与冷漠的颜色沉淀在一起，摇晃却没有水声――时间的水被抽干，现在所存在的只不过是一群濒死的鱼。也许，没有呼吸声便连濒死的资格也没有，说成冻鱼未免更加贴切。 唯独一团酒红色的光芒在冷酷的仙境中散发温暖。 “路鸣泽。” 路明非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没有因为眼前违法常理的情况而感到慌乱。这三个字就像是魔咒，无所不能，其吐露之时必有什么出现。 于是穿着黑色小西装的路鸣泽就真的出现了。 “美妙的灵感，不是吗哥哥？”他刚刚还在路明非的背后，下一个瞬间便转移到十字路口的中央。“平庸的世界本来就是没有色彩的，色彩是美好的东西，它们不配。只有那些珍惜的东西才会有自己的颜色。” “什么意思？” 路明非的眉毛都快要拧成纠结的一团，路鸣泽则保持微笑，张开双臂，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 于是黑白灰的车流再次涌动，并且以仿佛幻影一样的速度，穿过幻影一样的路鸣泽。人流同样更替交织到了肉眼无法企及的频率，上一秒身边还是中年的上班族，下一秒就指不定换成了某个青春少女或者蹦跳的小孩。 红色在原地静止着。 “不想看看吗？哥哥，现在的时机可比你之前畏缩在人群里偷窥的要好。” 路鸣泽带着得意并嘲讽的笑，指了指静止的诺诺。路明非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磨磨蹭蹭地走过布满黑白灰幻影的马路。 “看看吧，要好好看看。不然，日后你可能就看不到了啊。” 不等路明非磨蹭过这条马路，他带着路明非又是一个夸张的瞬移来到了诺诺的跟前。路明非无暇去观察诺诺，或者是因为不好意思，他企图从小魔鬼的脸上找出什么不正常与灾祸的征兆，然而注定毫无所获。 “想知道会有什么发生？我可以告诉你已经发生了什么。” 如同被一股魔力操纵一般，路明非居然将视线真的移向了诺诺，而不再盯着有重大嫌疑和异常的路鸣泽。 不到一米的距离，他能够很清楚地观察到诺诺淡淡的黑眼圈，以及从白色棒球帽下还很顽固地翘出来的几根发丝，因为精力不足又不施粉黛的脸颊显出不健康的惨白，令人心疼之余还大大消减了她原本四射的魅力。 总是有许多人瞩目的诺诺，此刻似乎也只是一名天生酒红色长发、长相还不错却毫无光彩之处的普通女孩而已。 他不介意。 “说起来，这件事情还真是有点长啊，我们还是长话短说，从这条肉麻死人不偿命的短信谈起吧。”路鸣泽手掌一翻，变出一部精致的手机，上面缀着的一个许愿瓶挂饰令路明非立刻明白了这是谁的手机。那个挂饰是他在她的生日后补送给她的小礼物，放在商店里冲顶就是几美元的价格，现在居然还在挂着，真是令他感到荣幸。 “开头是这样的：‘我曾经想过在我向你求婚的那一天，我会假意邀请你去没有人的小岛度假，我会让我的朋友们带着几千个烟花等在海对面的沙滩上……’” 或许这段温暖的情话，是某种寒冰系的禁咒？路明非不知道，但每当一个字从路鸣泽的口中吐出，他就感觉自己的血液又向更深处冻结了一分。 诺诺的手机，保存的这样的短信。 是谁发的一目了然。 他也很想说服自己这只是某个人的恶作剧之举，或者某家从不认识的富公子的表白短信，但他真的很难做到。 恺撒写小说练习中文水平的事大家都清楚，还有过专人组织他们一起学习研读恺撒会长的著作，路明非还记得他当时满口称赞地不止看了一遍，并且还腆着脸向英明神武的会长要存稿以便一睹为快。 文风如此熟悉。 至于带上几千支烟花，并在夜空中的流光划过水面之时掏出戒指来求婚，这种举动的风格也同样是熟悉地不能再熟悉。 他缓缓伸出手，想要触及眼前唯一能够温暖他的光亮。 “哎哟，这是要霸气起来非礼的节奏吗？还是说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猥琐的本性？”路鸣泽轻佻地嘲讽着，丝毫不在意路明非已经如一滩烂泥的心情，“看看自己吧。” 路明非照做了。 于是他看到，在无数幻影之中，自己同样毫无色泽的身躯，突然如同镜面一般反光的人行道更加清晰地映出了自己颓废的面容。 没有色彩。 “你又有什么资格去触碰色彩呢？除非将自己点燃，迸发火光。” 路鸣泽的眼眸极深极静，没有那霸气瑰丽的金色，只存余扭曲一切的黑。 “什么都没有的你，除了生命，还有什么能够给予？而生命或许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只在它燃烧的时候能够搏人一哂，过后一文不名。” 路明非的手指在空中无意识地抽动了几下，最终颓废地倒下。 “走吧。不管到哪里去，也不要再贪图什么不应有的了。” 于是他开始行走，开始如同灰色的幻影们一般行走，开始穿梭在大大小小无数陌生也不在意的街道，开始静坐在每一栋高楼的天台上垂着双腿，开始成为幻影中的幻影。 最终，某个不知名的地下通道里，路鸣泽看着靠墙滑落而坐的他没有言语。 一旁唱歌讨生活的哥们奇怪地看了看这个颓废的大男孩，似乎是认为他是和家里闹了矛盾结果跑了出来独自伤心。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没有得到回应之后，也毫不在意地扫了一个和弦，继续弹拨吉他唱那一首《南山南》。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 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 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诺诺的眼眸轻轻颤动了一下。 这边世界的静止悄然恢复。 她突然地停住脚步，在平稳缓慢的人流之中，在广告屏幕发出的音乐声中，在按着喇叭等待红绿灯读秒的车流之外，企图寻找一个似乎刚刚远去的气息。 没有结果。 第五十二章 不能给予的幸福（2）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纷乱，纷乱……” 抒发着并不存在的感慨，墨瑟随手按掉了正在播放午间新闻的电视机，再度坐回小小的单人沙发里，望着米色的光亮地砖发呆。～， 而夏弥仅仅身穿一件宽大的白色衬衫，裸露着修长的光洁美腿，大摇大摆地在双人房里走来走去。虽然墨瑟多次抗议过她过于诱惑简单的穿着，不过每次都被她以‘天气太热’的理由给驳回。 不知道正在运转的空调君是什么感想。 见到墨瑟的动作，夏弥也有样学样地拖过另一个单人沙发，放在他的正对面。随后连同大半个人都一并缩进去，蜷起双腿，将下巴搁在圆润的膝盖上，一动不动地盯住墨瑟发呆的样子发呆。 总是这个样子。哪怕没有去搭理她，她也依旧通过各种奇奇怪怪的举动来让自己乐此不疲，比如说现在。 夏弥眨巴着双眼，偶尔用食指轻轻绕上几圈黑发，又缓缓放下。 在漫长又习以为常的沉默中，只能依靠窗外光芒入射角度的微微变化，来判断有一种叫做时间的东西在流动。流动之缓慢令人几欲窒息。 “下午不准备再去哪里了吗？” 墨瑟终于试图打破无营养的沉默，却堪堪想出同样无营养的话题。 “你看起来似乎很没精神的样子。”夏弥稍微侧了侧头，没有正面回答，黑色而温润的眼眸依然朝着他同样总是呈现黑色的身影，隐隐有些模糊，“不开心？” “……不。” 墨瑟很想强撑起笑容，然后毫不在意地说些‘我很好不如下午再去吃一次全聚德好了’之类的话。可惜在喉咙里转了几圈，还是不由得不想对她撒谎。 其实也算不得撒谎吧？只是时日无多。 他甚至不清楚究竟在哪一个夜晚之后便会再也看不见女孩的笑容，便会亲眼目睹……甚至是亲手葬送她的那些可爱俏皮的话语。 于是没来由的想尽力对她更好，不论是上午想去哪个公园逛逛，还是下午想参观哪个著名的博物馆，或者看上了什么好吃好玩的东西，他都会竭尽一切所能去满足。只有在看到夏弥露出她异常容易满足而出现的微笑时，他才多多少少能够感觉到一丝安心。 毕竟，无法做出改变是他的错。 “有点累了，不碍事的。” 他一边回答着，一遍小心避开夏弥那通透的眼神，将自己的犹豫与满脸的晦气不安给压下。他可不想因为糟糕的自己的糟糕状态而影响到她。 哪怕这些行为毫无作用，也是他仅有的能够补救一丝的机会。 “这样啊……那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夏弥没有不开心的样子，可也没有立刻精神旺盛地起身、宣布下午的任务是打通某一款单机游戏的双人模式，双眼依旧带着几分迷离，盯着他的方向。 而他只能空望着空气，不知所措。 “能说说你以前的事吗？不管怎么看，在自由一日大出风头、又单枪匹马牵制龙王康斯坦丁的人，以前的事情一定很有趣。” 或许是为了活跃气氛，消磨去这难熬的时间，夏弥也提出了一个话题。“再说给小师妹讲解自己的光辉事迹，大概是所有师兄都喜欢做的事情吧？” 墨瑟感觉有些牙疼，因为这个话题几乎是无法回答的。 穿越来到龙族的世界，他除了在黑天鹅港顺应剧情小小地插了一手，其余能够数得上号的行为也就只有给奥丁送人头、以及干翻长江里的那只龙侍了。 再其余的时间？ 于是过滤掉各种补番看小说泡论坛装逼，就只剩下高楼的夜风与熟悉的灯火。时间与时间之间的片段，几乎什么都不剩下。 能够说些什么？又有什么好说的？ “师兄，你现在的表情很糟糕诶。”夏弥轻声说着，不知道带有嘲笑的意味还是同情。 “是么。如果用比喻的话，大概就像是那只被狗熊拿去擦了屁屁的小白兔吧？”突然想到这个原著中诺诺用来形容路明非的比喻，好笑之余，他又再次涌起一阵阵挫败的失落感。 诺诺和恺撒大概还在秀恩爱吧？或许那段在湖中表白拥吻的视频离拍摄也不远了。而路明非还懵懵懂懂，不知所措。 墨瑟同样不知所措。 在看小说的时候，人会不知不觉地将自己代入到主角的身份，于是诺诺和恺撒的恋情自然就是令人不爽的。可放在现实中，恰恰是最应该也最适合的结果。 他颓然地垂下头，再一次感觉到有种东西叫做命运，叫做已经注定之事，无可作为。 如玉般白皙的脚背突然取代了视野里毫无意义的地砖。 “安啦安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师兄要放宽心哦。” 夏弥悄悄的走到了他的跟前，俯下身来轻轻地抱住他，双手轻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安慰哭闹任性的孩子。 她抱得并不紧，然而一种格外温暖的感觉从她的身上一直传递到他的心中，顺滑的长发仿佛某种坚不可摧的屏障，末端轻靠在他的脸上，有一种实实在在安心的感觉。 午后的阳光恬静悠然，照在此刻轻轻依偎在一起的两人身上，仿佛一幅美好的图画。 墨瑟缓慢地抬起头，迎向夏弥那温暖的眼神。 这是光芒，是能够拯救他于困苦中的光芒，是比基督创世还要辉煌宏大的光芒，是比玛利亚的温柔还要数百倍的东西。除了这光芒以外，他已然别无所求。 于是他伸出双手，将女孩搂入怀中。 “诶……怎么……” 夏弥不由得松开了双手，红晕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耳根处，显然对他的举动很是惊讶。 他并没有用力，就像是抱着一件传世的无价之宝，或者是捧着的一团无形无质的光芒，生怕只要一用力，这光芒便会从此远离他而去，不再复返。 “抱歉。谢谢。” 墨瑟喃喃着，将脸孔埋入她的秀发与玉颈间，一并也剥落了所有的伪装，露出最为脆弱的本性。 此刻的他不知道什么黑光病毒，也没有那些骇人的变形和战斗力，唯一剩下的就是普普通通又柔软脆弱的自己。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说什么呢，”夏弥像是被逗笑了，稍微动了动，在他并不很宽阔的胸膛上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靠着，“哪有人这样子说话的。先是抱歉，接着又是谢谢，看起来就像是电影里反派角色在利用完对手之后毫无诚意的道歉啊。” 从她因为不习惯而有点微微颤抖的身躯才能发现，她此刻并不像她表现出的那样轻松。 “可能让你觉得有些为难了……” 墨瑟抬起头，认真地与她不断躲闪的慌乱眼神对上。 “我喜欢你。” 就和突然按下了某种开关一样，夏弥僵直了一瞬，随后慢慢瘫软下来，将全身所有的重量都交付给他来承受。 “哪……哪有突然之间就说这个的……”她的眼神越发躲闪，声音也再没有了往日的神气，害羞的红晕甚至爬满了她的全身，使得白里透红的她看起来有种秀色可餐的感觉。“不……太不礼貌了啊呜……” 慌乱之中，还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最终，在墨瑟温和的淡笑之下，她还是节节败退，只能选择将螓首别过去，不再看着他的面容。 “既……既然这样，那你可要负责哦？” 连心中的灰暗，都似乎明白了此刻是多么重要的时刻，异常难得地没有跳出来干扰气氛。 “会一直负责到我死去的那一刻的。” （起点又搞什么严打，我真是哗――了狗了。希望不要因为某些并不怎么露骨的描写而被警告，早已心力憔悴的说。 另外状态不太好，觉得这章不行的童鞋轻喷，我会抽时间出来改改。） 第五十三章 不能给予的幸福（3）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已过滤冗余数据50%，暂未呈现出较为明显的规律。⊙，其他方面暂无进展。} 在工作日志上敲上这样一行简简单单的文字，便算是楚子航对于自己辛辛苦苦一整天的成果概括。而类似如此的工作总结，已经重复了数十次了。 从楼上走下来的苏茜正拿着毛巾擦拭着刚刚洗过的头发，对上他询问的目光，也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再次表明他们用今天所有的时间除了过滤掉一点点冗余数据外，几乎毫无收获。 好在楚子航的意志不是一般地坚韧，所以并未因为毫无进展感到任何的气馁。 继续设置好程序在后台自动处理数据，他从硬质的原木椅子上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全身僵硬的骨骼，准备前往露台进行日常五次的身体锻炼。 “今天……不如休息一下如何？” 苏茜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迫使他停下了脚步。 自从墨瑟上次向他透露了关于奥丁的信息，他就制定下了极为严苛的每日锻炼计划――一方面是因为奥丁的实力还不可估量，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墨瑟展现出来的实力令他震惊。 他并不知道有种东西叫做黑光病毒，所以只是单纯地认为墨瑟的身体素质都是由于龙族血统和自身锻炼所得。 血统，哪怕墨瑟被龙血污染过，成了a级，也不可能比得上他这个正牌的a级――还是使用过爆血技术的a级。既然别人能够在比他差的起点上达到比他更高的高度，那么他只要付出努力，哪里还有无法超越的道理？ 以往没有如此努力，只是因为他找不到努力的方向，也看不到努力的结果。 在有了这个看似逻辑严密的推理后，楚子航便以一种堪称是摧残的训练来拼命压榨自己的每一分潜力。若不是他的高浓度血统，和爆血的精炼技术在支撑，就是一名混血种也会被他的这种方法给练废。 如今好几个月过去了，楚子航清晰地感受到自身身体素质得到进一步提升，连言灵・君焰的掌控力度也随着意志的坚韧而加深，便又果断加强了训练的强度。 称得上是用生命在换取力量。 “有什么事吗？” 随着他的意志越发坚定，处事的态度也越发地淡漠，而不是与以前一样，冷漠是出于轻微的面瘫和不善言辞。 “我觉得……”对于楚子航的态度，苏茜不置可否，撇开心中淡淡的失落后，继续回答他的问题，“现在每天对于各种信息的搜集比较消耗精力，另外总是吃酒店的送餐也不太好，所以我提议今天稍微放松一下，出去吃一个晚餐。” “……” 按他本人的想法，是完全没有做这些事情的必要的，但是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叫楚子航，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连续对着枯燥的数据工作上数十天还不觉得累。 另外再考虑到提出这个要求的人…… 不好拒绝。就算是套用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老话，他也找不出理由去拒绝这位和他配合度极高的老队友。 “好吧，”楚子航点了点头，“适当的放松的确有利于提高工作效率。那么就由你决定晚餐的地点吧，我们的任务经费还有不少，另外我这个月的信用卡额度还有几万，所以……” “那么我就去换衣服了。” 不等楚子航把话说完，苏茜就直接打断了他，转身以轻快的步伐走上楼梯。 楚子航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发表意见。 对于苏茜的态度，他其实是有点迷茫的，但显然人家一点也不迷茫，所以在除了任务的大多数方面，他反而不像是狮心会的会长，更像是苏茜身边的一枚冷面打手。 似乎这样也不坏？ 他很少受到过这样被关怀的感觉，大到任务方向，小到明天的早餐，都有那么一个人默默地帮他处理好了。 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不会这样做，尽管他一定很想，但他从来抽不出时间，方式也一定会笨拙地不像话，而不是像她一样润物细无声般的关怀；‘爸爸’每周都会抽出时间来陪伴他和妈妈，说是家人之间必需的时间，但他个人并不觉得询问学业、带他去游乐园，而将其他家中杂事推给佟姨是一种关怀。 至于妈妈…… 想到那个不管什么时候都异常脱线和美丽的女人，楚子航就没来由地想要望天。 于是他转而将视线投向了他摆放在一边的网球包――那柄没有刀镡的御神刀村雨此时正静静地摆放在其中，早上还用来进行过日常的刀术训练，以及一次维护保养。 总的来说，他今天晚上的任务就是和组员一起出去吃顿饭联络感情，顺道休息一下精神，应该没有把它带过去的必要……吧？ －－－－－－－－－－－－－－－－－－－－－－－－－ 在热闹繁华的大街上，一辆灰色的帕加尼huayra正以一种能在城市里达到的最快速度在道路上行驶，甚至有时还会做出一两个赛车的特技动作出来，引起一大片路人群众的拍照围观。 作为能够和布加迪威龙竞争的品牌车型，这款中置引擎的超级跑车不但在速度方面毫无瑕疵，每一个零件更是像艺术品一样精雕细琢而成，甚至足以让法拉利汗颜。 外形则和参加gt耐力赛的车型极为相似，中央一分为二的车位扰流板，犹如喷气式飞机的车尾排气管，以及楔形的车鼻和水滴状的玻璃车厢，另外最有特点的是还采用了鸥翼车门的设计（就是车门打开时向上拉起像展翅的那种）。 其内饰同样奢华舒适，然而最为让路人们惊叹的并不是拥有这辆车所需的财力，更有车内所坐的人，一头灿烂如阳光的金发，和俊朗如天神的面容。 恺撒・加图索现在很烦躁，因为他的未婚妻再一次地找不着了。 要说这是个很特殊的情况嘛，倒也没有，毕竟这样的事情可不是一次两次发生了，隔三差五地玩失踪发神经才是诺诺的常态。可总是有种不安心的感觉，这也是为什么他敢于无视交警叔叔带有敬意的目光，在大街上玩漂移的原因。 反正mnit俱乐部兜着，他也自信以他的车技配合这辆帕加尼huayra绝对不会出事。 路过了一家又一家饭店与小吃街，依旧没有寻找到那个酒红色极易辨认的身影。 大概是在哪个景点转悠？ 放慢车速沉思了一会儿，恺撒以他的经验得出了这个结论，于是打开gps导航，查询距离他最近的各大景点。 不经意间，一对眼熟的青年男女出现在后视镜中，以他的车速，两个身影仅仅一闪而逝，根本看不清侧脸。但以对于老朋友老对手的熟悉，恺撒还是凭着直觉判断出了两人的身份。 楚子航，和苏茜。 这两个人突然凑在一起出来玩？倒是执行什么任务更说得过去。不过苏茜身上穿的裙子美丽舒适，但完全不是能够适应战斗的类型，这么来看还真是印证了一起出来玩的奇葩猜想。 恺撒不由得哑然失笑。 如果学院的新闻部在这里，一定会急不可待地拿起单反拍照发帖了。就算关于两人关系的新闻早就不是第一次传出，可如此近似于确凿的证据还是头一回。 那么，是否预兆着什么好消息呢？近几天一直在钻研堪舆的他也变得沾染上了一些中国传统文化的习惯思想。 或许，在下一站就能够找到诺诺？ （国庆假期不长，大概3号我就要返校了，所以到底能够挤出多少章真是一个颇具哲学意义的问题。 当然，国庆嘛，肯定是要祝我们伟大的祖国生日快乐的！上次中秋节没和大家说节日快乐也是抱歉，毕竟当时很忙很累，脑子抽抽…… 另外，中秋节假日打赏支持的大家我也看到了，不过钱我是一分都拿不到的，所以也不一一列举名单感谢了。真要表示支持的话大可不必破费嘛，一天一张推荐一个点击就足够了。如果有土豪觉得自己任性的话那当我没说就好=。= 就是这样了。） 第五十四章 不能给予的幸福（4）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某栋高楼的顶层，一个黑色的身影正站在不足一掌宽的边沿护栏上，俯瞰着下方人车交织流动的喧闹。≧， [嘀——宿主自己应该很清楚，双方的实力差距有多大。生命级层次上，每相差一级都是天壤之别，更不要说数级的距离。如果不采取此项措施，事情的结果将毫无疑问。] 系统无机质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尽管很久不见，他也并未觉得一丝一毫见熟人的喜悦。 力量是个好东西，通过系统，他本可以以飞快的速度来拔高自身的实力，但他没有这么做，甚至很长时间都不和它联系。或许是出于某种直觉，每次使用特技点进行强化，他都会感觉到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 而墨瑟已经不想再失去了。 “那截龙骨的吸收状况如何了？”还抱有一丝希望地，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名称：龙骨 成分：【青铜与火之王】（康斯坦丁）（残） 权能：【君王怒火】一系的所有言灵，最高限度解放言灵【烛龙】；对于金属元素的变化职能，能够以火焰杀死金属并重铸；炼金术源始知识，能够炼制【贤者之石】，铸造炼金武器，刻画炼金阵，物质转化升华等等。 完整度： 第五十五章 过客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夜幕悄然拉下。●⌒， 苏恩曦正抱着平板卧倒在大床上，上面显示的赫然是北京地下铁的线路调度图，以及数个监控探头传回的实时图像，而在她的轻点之下，便有一辆又一辆原本已经停运的地铁重新获得了生机，再度运转起来。 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在玩一款特别的游戏。出问题了你就自己跟老板交代吧。” “喂喂，现在还没有到他们平板，“可别乱玩，到时候 苏恩曦愤愤地的牌局散场的时候吧？”酒德麻衣无声无息地凑了过来，顺手夺过了她手里的准备抢回来，可惜考虑了一下双方战斗力差距之后，还是转化为了口头上的抗议。 “这可是尼伯龙根的地铁啊！平常人能玩到吗？在无数炼金术师都为之神往的死人之国里大玩地铁，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带感的事情吗？” “你又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酒德麻衣无力地扶额，索性将画面全部调成地铁中的监控，然后再丢回她手中。 “别再乱动了，实在无聊你就玩点别的。” “无非就是这几个家伙在尼伯龙根里受煎熬嘛……都看了十几天了，”嘴上这么说，苏恩曦还是很高兴地接过了平板，“那一对卡塞尔学院的小情侣倒是没什么意思，不过这名乱入的少女还真是不一般……” 画面中，着重观察的有两个分屏。 一个上面是万博倩和高幂依靠在一起坐在车厢里的画面，尽管因为数十天没有进食而导致两人的脸颊都消瘦凹陷得和鬼魂一般，但这并不影响什么。他们依偎在一起，时不时说上几句悄悄话，然后默契地相视一笑，显然十分恩爱。 另一幅画面上，则只有一位白裙的黑色长发少女，她的双膝规规矩矩地并拢在一起，膝头摆放着一本已经反复翻看过很多遍的书籍。 她每一次输掉牌局之后，都会这样安安静静地登上列车，然后细细地将书籍再看一遍，直到下一次牌局开始。有时，苏恩曦看到她淡然温和的样子，甚至偶尔还有一丝微笑，便总是怀疑她莫不是把这和恐怖片一样空无一人的车厢当做了什么美好的地方。 如果换她自己进去，是肯定没办法一个人呆在这种地方这么久还淡然处之的。 “好吧好吧，幸亏老板已经下达了指示，我们的数据包也成功发送到了小白兔二号的电脑里，不出所料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快要抵达地铁站进入尼伯龙根了。” 苏恩曦翻了个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累死累活地，今天终于要完结了。老娘还等着回日本去泡温泉呢，北京的空气太差，皮肤都变得干燥粗糙了。” “是么？”酒德麻衣再次展现了忍者的手速，心满意足地捏了捏她顺滑的脸蛋之后便躲闪到一边去，“天天宅在家里的你有资格说这话？再说小白兔二号到位了，可那位神出鬼没的小白兔一号怎么办，老板可是下过死命令要求他必需到场的。” “谁知道，老板又没说，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觉得小白兔一号会乖乖就位。” 苏恩曦耸了耸肩，既然是老板没有提及的地方，那便一定是某种必然会发生之事，而不是所谓的漏洞――老板制定的计划从来没有出现过漏洞这种东西。 不过按照小白兔一号的习性，他这个时候应该在酒店里玩着电脑才对吧？顺便调戏一下同住的小学妹。 难不成他还会自己找过来？ “笃――笃――笃――” 清脆的叩门声。 两人的动作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表情均化为一种凝重和不安。 她们藏身的这个据点不说有多隐蔽，但除了酒店的经理以外整个酒店都没人知道，连送餐的服务人员也是先送到另一个伪装的房间，再由经理亲自送上来。保密性堪称不亚于她们正在执行的任务。 然而现在不是送餐的时间，那么来者不管是谁，恐怕都不能善了了。 苏恩曦从枕头下方抽出两把格洛克18，悄声伏在床下，打开保险瞄准门口；酒德麻衣则拿着两把战术**轻手轻脚地走向门口，同时发动言灵冥照，将她的身影彻底变成一团几乎不可见的暗影。 “笃――笃――笃――” 敲门者的频率依然不变，酒德麻衣也侧身躲在了门框旁边，并计算着来人将要再一次敲门时，猛然打开房门。 “砰砰砰……” 苏恩曦第一时间就扣下了扳机，而酒德麻衣也在打开门后的一瞬间向前刺出了**。 空无一物，只有一阵清风拂过。 “小心――” 酒德麻衣立刻意识到了不对，过于焦急导致她的声音甚至有些变调，然而等到她猛然转身过去时，才发现她的提醒已经晚了。 两柄格洛克18在第一时间内便化为了两团分辨不出样子的废铁团滚落在地，而苏恩曦则被来人单手卡主脖颈举起，只能徒劳地在空中蹬腿。 “你是谁？” 酒德麻衣没有贸然冲上去，因为那样只有可能导致目前的局面破裂，苏恩曦死亡。 来人的装束前所未见，不过大概是某种组织的战斗服饰，紧身设计，通体黑色，在袖口和肋下有几圈白色的圆环作为装饰。 最引人注目的却还是那人的长相，白发仿佛透彻的冰雪，又染着一些不详的灰色。 “我没有恶意，只是来问几个问题。” 他，慢慢地将手里的苏恩曦放下，举重若轻的样子就像是放下一根羽毛，无疑说明了他的体能绝对不是正常人的级别。尤其再联系起之前他突破两人围攻的速度，几乎能够断定这是有着极强实力的混血种――至少酒德麻衣是这么想的。 单打独斗或许能赢？ 她的余光瞟向苏恩曦，而苏恩曦也非常听话地装出一副畏缩的样子退向墙角。他并没有任何阻拦的举措。 于是在下一瞬间，酒德麻衣便开启了禁忌的爆血技术，以常人几乎无法看清的速度合身握刀上前。 汹涌的龙血和微微的幻听带给她熟悉的力量，然而不论她的刀挥动地究竟有多快，也难以沾到来人的一片衣角，甚至在对方一连串技艺精深的闪避之下差点将自己带倒。 “冷静一些。” 白发的青年依旧淡漠，在下一个瞬间他毫无征兆地纵身而起，在天花板上借力完成了一次弹跳，恰到好处地躲过了刚刚倾泻在地面上的子弹流。 墙角处藏有一把枪械。 “装什么啊，老娘我可不是吃素的……” 不止一把，还有两把三把和更多把冲锋枪放在角落里，尽管都是她们安全屋的标配之一，可真正用上还是头一次。身为一名文职人员，这样子宣泄内心的暴力的机会可不多。 “砰――” 再次毫无征兆的巨响。苏恩曦只觉得眼前一道血红色的影子闪过，一股巨力便在击毁枪械的同时震开了她的虎口。 酒德麻衣没有趁着这个机会进攻，胜算实在渺茫的情况下，她只能够看着青年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轻描淡写地从天花板落在地上。恍惚间，她之前似乎在青年的腰背部看到了什么红色的东西同样一闪而逝。 “我没有恶意。” 青年扫视了一圈，随后拾起被丢弃在床上的平板，开始操作。 只是当他在看到那两个画面的时候，却不由得全身一震，久久不能回神。 酒德麻衣看着他那一瞬的眼神，只觉得看到了某种渴血而疯狂的致命野兽，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正亮出爪牙。 “难怪……” 他喃喃自语着，随手丢下平板，走到能够俯瞰大片夜景的落地窗前。 “砰――” 玻璃的碎屑四处飞溅，同样有血红色的巨大影子一闪而过，以捅破一层纸的顺畅将钢化玻璃击地粉碎，余波甚至还毁坏了一部分的混凝土墙壁。 直到酒德麻衣追到空荡荡的窗前，才发现青年那孤寂的黑色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之中。仿佛一场莫名其妙的闹剧，一名过客经过，不带着任何东西前来，也不带着任何东西离去。 “女……女王？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人的样子……有点眼熟？” 差点被吓傻的苏恩曦终于恢复了思考能力，问出了一个酒德麻衣同样在思考的问题。 “那……恐怕就是我们的小白兔一号了… 第五十六章 等待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第……二十三天。∮， 高幂在捡来的石头上用指甲划了半条细线，然后揣进衣兜里。在这个尼伯龙根里能计时的不多，除了他腕上的手表，也就只有每天半夜12点准时响起的钟声。不管是从哪里传出的，但它标志着暗无天日的一天又将过完。 他们当然想过寻找出路，只是这里的地形如同巨大的蛛网一般纵横交错，不论是月台还是隧道，长相还千篇一律。 都说尼伯龙根有一部分是现实的倒影，可它们真正区别于现实的地方在于诡异破碎的规则，比如这个几乎抵得上北京所有地铁线路加起来的一号线，比如月台上一直在腐朽却从未真正修坏的标语和海报，比如偶尔传来的现实中的地铁运行声。 比如他们并不会感觉到干渴和饥饿，只是身体会不断消瘦下去――除非自己了结自己的生命。 所以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登上总是恰好派来的列车，煎熬过一段无比孤独的时间之后，与九个头的荷官再搏一搏出去的机会。 直到所有靠孤独换来的的筹码全部消耗殆尽，便继续登上列车赚取下一轮的孤独。 看起来就是一个死循环。 如果说这是一场意识流的电影、或者一部地狱级难度的棋牌游戏，那么高幂或许会很欣赏它的创意和气氛，可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便只剩下骂娘的心情。 “下一次马上就要开始了吧？” 依偎在他肩头的万博倩轻声说着，神色疲惫而安详。 原本就体态轻盈的她在饱受了这么多天的折磨之后，更是连一点重量都没有了，瘦得和一支风筝一样，似乎一阵轻风吹过都能将她吹跑。 “不知道今天的运气怎么样呢。” 高幂闻言看了看表，确实，牌局以八个小时为一轮，现在离下一场牌局开始只有不到五分钟了，想必地铁已经在奔赴荷官所处的那个地方。 可真的能赢过荷官吗？ 哪怕他是卡塞尔学院数学系的第一，在鏖战中也没能完全胜过荷官――以他的计算能力，只有拉场面上的几个人下水，才能够保证凑齐离开的筹码。他能够抽干场上除荷官外的筹码来达到他离开的标准，可万博倩还在这里。 “没关系，我们总能够出去的。学院一直都在派人搜索，这么多天了，他们应该也快搜索到地铁这里了。最后，祝愿一句我们今天鸿运当头吧。” 话是这么说，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对混血种和人类来说，想要进入尼伯龙根的条件就是身上先存有任意一个尼伯龙根的印记，但想要得到印记就必需进入过尼伯龙根……所以这种无解的循环，导致了无数炼金术师梦寐以求却毕生连尼伯龙根的边都摸不到。 误入尼伯龙根的也不是没有，他们就是最好的例子，可历史上那些貌似进入了尼伯龙根的人几乎就没回来过，哪怕回来了，也多半是以死侍的形态归来。 好在万博倩同样选修的理科类，并且她的历史成绩一直都不太好。 至于运气什么的……纯粹的心理安慰而已。 “那个，陈同学？我们马上就要开始下一轮的牌局了，你现在还好吗？” 他看着那边仅仅点了点头作为回应、便继续看书的淡静的白裙文学少女，不由得打心底里升腾起一种敬佩。 被困在这里这么多天，他和万博倩还可以相互依靠在一起，通过说悄悄话、开几个玩笑来度过漫长的时间，但这位白裙的少女只有一本放在膝头上的书籍，并且早已看过了很多遍，却表现的比他们两个人加起来还要淡然。 或许是有一定程度的自闭症？ 这样子的少女如果有轻微的自闭症，喜欢一个人在无人的角落里看书，似乎是一件非常容易让人相信和接受的事情。 仿佛一朵纯净的小白花，独自摇曳在无人的角落里。 可惜她的白裙子上沾染了一些黑色的污点，正是这些污点，让高幂完完全全刷新了对这位少女的所有印象。 总所周知，尼伯龙根总是和龙类联系在一起的，而高阶的龙类身边总是有各种各样如同影子一般的死侍，哪怕龙类不刻意地去收拢，那种存在于血统中的召唤也会聚集一部分丧失神智到处游荡的死侍。 好在北京地下尼伯龙根里的死侍似乎比较温和，尽管有时会突然出现吓得人心脏骤停，可如果不表现出敌意的话，就和沉默的空气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你下车的时候，它们还会很礼貌地让出一条通向车门的道路，并且用金色冰冷的眼神默默目送你远去。 不然，就凭他们两个战斗能力等同于零的侦察型专员，给这么多死侍塞牙缝都不够。 可是在大约……十天之前，他们碰上了一个误入此地的人，也就是陈雯雯，当时他们之间还有一段距离，恰巧列车上又出现了死侍。 为了不让她太过惊恐，高幂试图先赶上去解释一通，结果白裙少女只是淡淡地扫视了一圈车内，便以几乎无视那些渗人黑影的姿态走了进去。 是缺心眼还是以为自己在做梦？ 高幂想不到第二种可能，接着他便看着白裙少女走到地铁中站立的扶手旁，并指为刀利落地斩下来一截长长的钢制空心管，然后以非人般的暴力和速度挥舞着钢管杀入了死侍群中。 一对小情侣以面对外星人的表情傻站在月台上，呆呆地看着那位表情依旧恬静安详的少女急速挥舞着纤细白皙的胳膊，将一只又一只的死侍打爆头颅，用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穿梭在那些试图撕碎她的利爪之间。 于是，死侍们带着无声的哀嚎，将黑色的鲜血溅满了整节车厢。车窗上偶尔砰地贴上来一张苍白恐怖的面容，在僵直了一两秒之后，留下一串深沉的血迹，滑落在地板上。 列车的停留时间有限，所以他们最后能够看到的画面，便是白裙的少女提着几乎已经染黑了的钢管，站在苍白与漆黑交织的尸体群中，轻轻地擦拭飞溅到她脸上的几滴鲜血。伴随着列车的运行，悄然远去。 说真的，如果不是万博倩的言灵・血系结罗没有任何反应，高幂几乎要认为这位白裙少女就是一头彻头彻尾的龙类。 直到再次在牌局上见面时，他们之间才正式地打了第一个招呼。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有点不安啊。难道今天会发生什么变故吗？比如说荷官今天突然换了种游戏什么的。”高幂小声嘀咕了几句，再次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其实德州扑克这种游戏反而还是比较好的，只要参加的人数够多……” 说到这里他自觉失言，不过看了看毫无反应的陈雯雯之后便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尽管陈雯雯是彻彻底底的误入，但她丝毫没有想要出去的意思，迫于一开始她屠杀死侍所造成的阴影，两人权衡再三也没敢问出口。可惜就算把陈雯雯的筹码全部赢过来，也只能够一个人出去的。 陈雯雯合上了书本，将目光投向车门。 她不自觉地勾起一丝微笑，因为她同样有一种预感，她所一直等待的，或许今天晚上终于会有结果了。 （更新的晚了，因为学校昨天下午才放学，然后晚上又被拉去打了两个小时的羽毛球浑身酸疼，被高手虐得不要不要的，所以现在才有时间更新。 另外由于起点的n。c河蟹行动，导致本书几乎有9万字都被屏蔽了，具体原因我都不想吐槽了，但是这屏蔽地简直就和开地图炮一样毫无道理，类比疯、狗。 按照指示，目前申请了解除章节屏蔽，不知道有没有用，只能静待了。） 第五十七章 前进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吱――”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老式的铁皮车门艰难地滑向一边，这也标志着列车的运行终于抵达了终点。…， 随着车上寥寥乘客的下车，铁皮车门再度艰难地复位，所有车厢跟着亮起大灯的车头一路钻入幽深的隧道，碾碎惊起一片飞舞的镰鼬，直到车灯的光线彻底消失。 就像一只沉默而忠实的幽灵。 高幂和万博倩相互依偎着走在前方，陈雯雯则保持了一段距离，低头静静地挪着小步，白色的布鞋不断从白裙的裙裾外出现，又隐没。 “欢迎～欢迎，几位舟车劳顿了。” 突兀的声音惊得高幂心中一跳，本来就胆子不够大的万博倩更是差点软倒在地上，然而在他的视线之内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除了那位坐在破旧椅子上的九头荷官。 一盏摇曳的白炽灯并不能照亮所有的地方，它独独悬立在牌桌的上方，使得月台的周围仿佛被异次元侵蚀的空间，除了黑暗，还存有无数的未知。偶尔它会发出发出类似于电流过载的滋滋声，甚至轻微的频闪，令人怀疑它是否能够再接着工作下去。 当然，不论是多么破旧的东西，也能因为尼伯龙根的规则无视时间流逝的强大。 “呃，你好？” 高幂停住脚步，试探性地打了声招呼。 尽管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非常傻气，但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一句。毕竟在这种等同于异世界的尼伯龙根中，又经历饥饿和孤独的折磨，每多一个说话的人心里就会好受一分。 另外，每多一个倒霉蛋，他能够出去的机会也就多了一分。 “我很好，当然。谢谢。” 九根长长的曲颈从破旧的亚麻布下缓缓升起，那种不紧不慢的伸长速度似乎正在说明其主人的心情之悠闲，金色的通透光泽反射着原本有些刺眼的白炽灯，显得有些优美。 它稍稍转过一个角度，三个头注视着来人，其余的六个头还在自由地伸展。轻盈的骨骼并未给予半朽的木椅多大的压力，所以它能够完成以一个椅腿稳稳立住的夸张举动。 镰鼬的身体结构非常复杂，然而它们被传说为风中的精灵，更多的原因恐怕是细长而锋利的手部骨骼，能够令它们在高速运动中轻易切开人的身体。镰鼬女皇的手部骨骼更是长地有些夸张，几乎能与一些小太刀的长度相比，更不用说其锋锐的程度。 可现在在高幂的眼前，这堪称杀人凶器的细长骨骼，正灵活而连贯地把玩着一副扑克牌。 就像是用手去抓海滩的细沙，细沙如同丝绸的光滑触感，以及水流一般的滑落流下。眼前的这幅扑克也给了他这种感觉，区别只是这一捧‘细沙’似乎永远在金色的骨骼间流动，不会有真正滑落的一天。 “口桀口桀～不过是开启了里模式而已，游戏里都是这样。” 九头荷官将仅仅有四根的爪子挥动，那一副扑克便听话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牌桌上，整整齐齐地码成一摞，看起来就和刚刚拆封的没有什么区别。 不，既然是存在于尼伯龙根中，这幅扑克也确实是一直处于刚刚拆封的状态。 “一点小技巧，就靠这个混饭吃了是不？” 说完这句话，荷官又发出了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整具精巧的骨骼在木头椅子上不断颤抖，似乎会因为它的大笑而散架得七零八落。 “我三岁到澳门，四岁进葡京，五岁赌到变成精，六岁学人不正经，怎知七岁就输得亮晶晶……今年二十七，还是无事一身轻……” 高幂使劲地咽了一口唾沫。 被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印象中荷官从来就是机械地坐在椅子上僵死不动，不论是踢打还是辱骂都毫无反应，和rpg游戏里的npc没有什么两样，甚至连台词都没有，唯二的功能就是兑换筹码和打牌。 现在，似乎成精了。不但有动作有话语，还二不兮兮地说着《赌圣》里的台词，若不是没有血肉，估计表情也会很丰富。 唯一没被吓住的就是陈雯雯，她始终保持一贯的安静，迈着小步走到属于她的位子前，默默地坐下等待荷官开始赌局。 “人老了，总会想多说点话的……” 似乎瞥到了陈雯雯的动作，九头荷官讪讪地辩驳了几句，随后丢过去了两个北冰洋汽水的筹码，给高幂和万博倩的则是一些暗金色筹码和古银色筹码。 它的八根利爪动作起来，带起锋利的旋风，却巧妙地避开每一张扑克，彻底地化为了一团金色的幻影，将牌组笼罩在幻影之中。 “那么开始吧，诸位。” 它九个金色的头颅依次摆动起来，彻底展开的它仿佛遮天蔽日一般，早已凝固的眼球中闪着莫名的光泽。 “今晚的……赌局。” －－－－－－－－－－－－－－－－－－－－ “嚓――” 楚子航将昂贵的风衣随手脱下，仔细地擦拭过刀身上的黑色鲜血后，将它抛掷在地上，任其被龙血所侵蚀，发出滋滋的怪响。还刀入鞘。 刀是需要保养的，不论是多好的刀也需要适当的休养，才能在斩开敌人时无物可阻。眼下条件有限，一件衣服确实算不得什么。 而在他的身后，车门缓缓闭合，仅有黑色的血液还在不断渗出。 刚刚经历过一场苦战的他本应该先休息一会儿，但数年的苦苦等待令他根本不可能有闲心再腾出来休息的时间，哪怕他刚刚使用过言灵掀爆了一整节装满死侍的车厢。 时间从来是不等人的。 “谁？！” 黄金瞳除了单纯地展现血统高度，同时也有些别的作用，比如说一定程度的夜视能力。 楚子航警觉地停下脚步，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正直视着某个角落，手上则干净利落地将村雨从黑色的鲨鱼皮鞘中拔出。 他并没有经历过类似于拔刀术的训练，所以停在刀鞘中的刀反而会成为他战斗中延误时间的阻碍。 “是我啦……” 意料之外的人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令楚子航不由诧异地挑了挑眉。 “怎么是你？墨瑟呢？” 慢慢走出的夏弥闻言一怔，随后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跟着他过来的啊，本来我还奇怪为什么他晚上突然要找个借口跑到这种地方来……跟着跟着就不见了哦？另外为什么非要把我和他联系在一起啊，难得就不能是我梦游跑到这里来了吗？” 本来还有点讪讪的夏弥说着说着便有些激动起来。 楚子航看了看她身上的那件雪纺印花裙子，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去揭破梦游的可能性。 “喂喂，楚学长，这里不会是传说中的尼伯龙根吧？”夏弥一脸仿佛偷着鸡的狐狸的笑容，指了指他身后还在冒血的车厢，“那是死侍？” 楚子航再次因为这名女孩的粗神经陷入沉默，同时也不由得思考起墨瑟的真实身份。 难道是某位龙王伪装成的人类？ 毕竟大晚上地乱逛，还进了尼伯龙根，不管怎么看嫌疑都非常浓重。至于怀疑夏弥的说法，楚子航并没有这么做――墨瑟的古怪和神秘早就在他心中烙下了很深的印象。 “这样吧，”楚子航深吸一口气，莫名地想起了独自一人坐在餐厅里望着他远去的苏茜，“尼伯龙根非常危险，像你这样还没有接受过学院有关战斗的正式课程的新生……我建议你跟随我一起前进。” “当然当然，”夏弥和小鸡啄米一样乖巧地点头，“学长这么强力，能否逃出生天就全靠资深帅气的学长了～” 说完，她似乎又想起什么似的。 “我是从这边追过来的……墨瑟好像走的是那边。” 楚子航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随后将没有刀镡的村雨插回刀鞘，带头走向幽深的前方。尼伯龙根的地形与现实截然不同，哪怕是铁道部的工人也不可能认得出面目全非的尼伯龙根，因此他也没有固定方向，随便乱走碰碰运气。 他无法看到的是，夏弥嘴角那逐渐弯起的笑容，随着不断的前进，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这周恰巧得了重感冒，所以在家没来得及更新。这一更……最近两天学校开运动会，所以我趁着晚上就出来了。看看更新时间大家就明白。 另外有书友抱怨更新太太太慢……好吧，确实是我的锅，可惜能力有限，心有余而力不足辜负大家的期望了。） 第五十八章 阻拦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在商场的地下空间中，一切白天的光亮此刻消失殆尽，光鲜亮丽的展示柜上蒙着一层阴影，唯一活动的东西可能就是远处拿着手电筒在巡夜的保安。～， 而一道白色的影子毫无声息地在此处漫步。 认真说起来，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进入尼伯龙根了，可具体进入的方法他并不知晓，第一次进入高架路也是靠着楚子航父子。 闲暇之余，他也搜索过关于北京地铁一号线的信息，只是得出的消息毫无帮助，因为在苹果园之后的四座车站――福寿岭站、高井站、黑石头站、三家店站，它们中有一个尚可通过地面出入口进入，其余有两个被水泥和杂物封死，一个从被内部锁住。 进了这几个车站就能够进入尼伯龙根？ 不管怎么说，几乎位于异空间的尼伯龙根，总不会把水泥和杂物形成的屏障来作为大门，哪怕真的把哪些路障炸开，里面也顶多是几乎要报废的月台而已。 但是不要紧的，因为本能告诉了他如何去做。 如同火烧一般的灼热感在他的内心深处涌动着，牵引着体内的龙血，指引出一个特定的方向。由于他身体构造的特殊性，尼伯龙根的烙印无法体现在身体表层，但是从内心中呈现的感觉反而更加有助于他寻找入口。 穿越地下商场，再通过电梯井轻松地抵达下一层，墨瑟开始快速奔跑起来。 漫无边际地遵从本能前进，哪怕有着脉冲感知打底，他也很快迷失了自己的方向，然而随着他的极速前进，内心的炽热感也越发地浓重。 终于，当四周浓雾涌动之时，他停下了脚步。 脚下是黑色的煤渣块，很难说得清他究竟是站在轨道上，还是站在未修建成的月台前。逐渐增加的炽热感也达到了顶峰，似乎在叫喊着尼伯龙根的名字。脉冲感知完全失去了作用，能够探查到的仅仅是一片杂然无序的磁场和波动。 到了。 他准备继续前进，跨出一步带动了些微沉凝的风，风在他之前穿越浓雾，缓慢地吹开了这天然屏障的一丝面纱。 苍白呆滞的面容，与空洞绝望的眼神，闪动着择人而噬的可怕金色。 ‘死侍……’ 他沉吟着，收住脚步。然而那阵微风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不停地旋转席卷，扩大自己的规模，最终令雾气全面收缩退却，露出真正隐藏于其中的东西。 一抹又一抹千篇一律的苍白，绝望的黑色。 这只庞大的军队不知道在黑暗的地下空间里埋藏了多少年月，唯一能够确定的只有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吸引着所有人间失格的混血种，以相同的绝望和狂热，聚集起这一份令人胆寒的力量。 在尼伯龙根中，它们永远散发着对生者的迷恋和**，以无上的煎熬来度过不朽的时光。 密密麻麻的黑袍身影占满了视线内隧道的所有范围，它们沉默呆滞在原地，尽管渴血的冲动令它们几欲发疯，但来自血统上级的命令大于一切。于是它们就如此呆滞的直视墨瑟，仿佛面对一团空气。 它们也和一团空气一般，保持静默。 “咔――” 最为细小的声音在此刻也会被千倍百倍地放大，在那些曾经辉煌过的双眼注视下，白发的青年向前迈动了脚步，踏碎了一块煤渣。黑灰晕染上同样为黑色的靴底。 “沙……沙……沙……” 他停顿了一瞬之后，继续前行，毫不在意地踩出越来越响亮的声音，而在他的双眼中，黑红色正和金色疯狂地斗争着，缠绕出一片浑浊。 死侍军队没有骚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保持绝对的静止。 他的步伐越来越快，从疾走变为了奔行，淡淡的血红色凝结在他的腰背部，似乎下一刻就会发生什么特殊的变化，黑红色的触丝更是早在他的全身四处不安地缭绕。 “轰――” 二者并未接触，可一圈金色半透明的领域从墨瑟的身上迅速扩张开来，万象天征――他一直以来就显得格外鸡肋的言灵，此刻也终于发挥了作用。强大的排斥力掀起了地面的煤渣，也掀起了看上去单薄的死侍们。 就像是正面吃了一记爆破，黑色的影子们四散开来。 “不要挡路……” 他冷漠地要结冰的声音同样在排斥的范围之内，当这一次言灵冲击的效果消失之后，才能原原本本地够传播到空气之中。 落地的死侍――或许又不是刚刚落地的。令人生厌又毫无区别的死侍们终于有了动静，他们一改之前的乖巧，此刻如同打开闸门的水流一般争先恐后地涌上，长满青灰色鳞片的双手从黑袍下伸出，通道中瞬间充斥了各种各样无声的嚎叫。 ‘好渴……’‘好累……’‘撕碎他……’‘新鲜的血肉……’‘吃掉……’‘不能让他过去……’‘撕碎……’ 死人们说着死人的话，然后将再死一次。 暗沉的金属色泽的骨骼从墨瑟的手臂中翻出，黑光病毒完美地模拟了更强于金属硬度和锋利的生物骨骼，接连的骨刺由涌动着强大爆发力的肌肉群和血管链接，最终蜿蜒流转到手掌处，末端突刺出五根能够轻易穿透钢板的修长利爪。 说时迟那时快，仅仅是一道接近于闪光的动作，七八只飞身扑上的死侍便被腰斩，保持那痛苦苍白的面容，被一根根黑红色触丝所连接吞噬。 不知疲倦的死侍大军在下一秒就填补上了这个短暂的空缺，它们的攻击方式单调，可胜在数量众多，哪怕在墨瑟的利爪下如同无双割草一般接连倒下，也能够毫无穷尽地前赴后继。蚁多咬死象，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就像是强大如上杉越，蛇岐八家前任影皇，在面对如海一般的鬼齿龙蝰时，唯一的方法也只有引爆自己的言灵・黑日，导致尼伯龙根的崩塌。 可死侍不是什么鬼齿龙蝰，墨瑟也不是什么上杉越。 第二次动用了言灵・万象天征，金色的领域再没有了第一次那么犀利，仅仅只能够将面前如山如海的死侍震退而非击飞，可他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反而后退了一小步，弓身，做出了一副迎接真正战斗的准备。 利爪形态平息恢复，似乎主动放弃了这一攻击杀器的他依旧低垂着头，看也不看合身飞扑过来的死侍们，令人不由得怀疑他是否放弃了抵抗，准备引颈就戮。 可惜，这种永远不会发生。 “咯咔――”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瞬，万众瞩目，又无人所视之处，他覆盖着黑色血块的大拇指轻轻按在了食指的第三指节上，缓慢，而毋庸置疑地，发出了一声属于骨关节的清脆响声。 腰背部的黑光病毒彻底活动起来，以一种寻常人根本无法察觉的高速延展，成为一件绝世的生物武器。 面对几乎要和他的脸庞亲密接触的死侍，墨瑟仅仅偏了偏头，玩味地咧开嘴角，混合着森森白牙，露出一个残忍而亲切的微笑。黑色的眼白与红色的瞳孔，倒影着属于死人的痛苦，也混合了不属于人类的悲哀。 四根血红色的巨大鳞赫虚影爆发，呈现出与其体型完全不配的急速。 在黑白相间的死人中，像是一朵绚烂盛开的红色彼岸花。 第五十九章 突破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嗷……” 若有若无的嚎叫从隧道的深处飘来，正在充当人力发动机的楚子航本能地松开压力杆，瞬间将右手搭在村雨的刀柄上，不过下一刻他便意识到了什么，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 “唉，我说楚师兄啊，你太紧张了吧。” 夏弥颇为无聊地趴在小矿车的后方，纤白如青葱般的十指正摆弄着柔顺的黑发，似乎是在思考应该弄一个怎样复杂有趣的发型来打发时间。 “一路上嚎了多少次，你就戒备了多少次，这样走走停停的，我们要多久才能到尽头啊。” “……抱歉，只是出于本能。” 楚子航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还是没有向她解释在危机时刻保持时刻警惕的重要性——就算说了，他也并不认为这位学妹听进去的可能有多大。于是在揽下责任之后，他继续卖力地压着传动杆增加速度。 “好了好了，谁知道你们这些战斗狂人是怎么想的啊。” 说这话的时候，她也不由瞟了瞟后方那不可见的黑暗深处，似乎她的心情并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一样平静。楚子航盯着前方，时刻警惕着可能出现的情况，自然没工夫观察她的表情。 “不管怎么说都是进入尼伯龙根了……可惜没有信号，不然我要拍张照片发到校园网和脸书上去好好晒一晒～” 饶使是楚子航，也不由得为这姑娘的粗神经感到震惊。 拜托，这里可不是什么名胜古迹——古迹确实称得上，但里面能够算的上活物的怎么看也没有几个吧？或许某只沉眠于此的巨大的大地与山之王算是一个？反正都不是什么正常生物。 更别提那些和鬼魂一样的死侍，他们多半算是半个死物半个炼金造物。 在尼伯龙根这种危险的地方，你永远不会知道它的规则有多么诡异或是多么滑稽，同样的你也不知道，是否绕过下一个路口后就能看到成群的死侍静立在面前。 拍照晒朋友圈什么的……有这信号他早就向学院执行部专员求助了好吗？！ 偶尔在紧张的时候，楚子航会有一些焦躁的情绪，只不过从他的表情上来看和平时的冷酷范依旧没有什么两样，旁人也难以察觉。 不过如果苏茜在他旁边的话，这种时候多半会不留痕迹地说一些和任务无关的话题，让他渐渐放松下来…… 该死，为什么又想到她了，明明是他自己抛下了别人—— “谁！” 上一刻还在迷糊打转的思绪瞬间回笼，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危机感几乎令楚子航全身的汗毛都在一瞬间炸起，体内的龙血也因为生命遭到威胁的刺激而瞬间沸腾。 不提在血管中微型爆炸的感觉有多痛，至少他因此获得了比平常更快的反应速度。 如果用常人的眼光来看，在这一瞬间楚子航全身的皮肤都因为毛细血管的暴涨而发红，并且爆发出来的速度甚至在他与原来的位置间形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像。 顾及到夏弥可能还在后座，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爆发言灵·君焰，但当他落地拔刀之时，矿车上已然空空如也。 “该死……” 楚子航铁青着脸，过度运作的青黑色血管在他的眼角隐隐绽出，配合他尚未平静下来的刺人黄金瞳，仿佛一个狰狞的恶鬼。 虽然意识到了尼伯龙根里的危险，但超a级的血统、言灵·君焰、系统的刀术训练、以及随时能够动用的爆血给了他充足的自信，以至于他根本不应该让脆弱的夏弥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以内，而且在前方压车的时候还胡思乱想。 不，在他尚未察觉的情况下能够悄无声息地掠走一个大活人，是不是说明那个不知为何物的东西同样能够趁此时机将他置于死地？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时间不等人，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追，或者继续走下去。 “还真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啊……” 楚子航难得失态地喃喃自语，只不过他双眼亮起的黄金瞳却越来越明亮，越来越诡异和沸腾。最终，他只是向着后方不知名的黑暗静静地鞠了一躬表示歉意，就沿着脚下的铁轨一路奔行向前。 和那句话说的一样，时间不等人。他等待了这么多年，哪怕根本不是一个尼伯龙根，既然有相似的味道，他就一定要追查到底。 至于夏弥…… 哪怕卡塞尔学院一向以培养高素质高水平的屠龙精英著称，也不可能永远没有伤亡。 高危级别的任务伤亡从来不在少数，更不要提尼伯龙根本身就是危险级别最高的地方——而且，夏弥只是一个新生。 没有受过训练的新生在最高难度的任务中不幸牺牲？ 冷血，但是合理。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的是，过于频繁的高强度训练和使用爆血已经令他的血统等级再攀新高，属于龙类本性中的自私和暴虐开始侵入他的内心，以至于他都快忽视了他刚刚的所作所为其实是掐断了对方生存的最后一丝希望。 前提是，对方真的是血统为b级、毫无战斗能力的新生。 “咔——哒。” 石块落地的声音与某个轻巧的点地声重合，仿佛真的只是一块隧道顶端的石头恰好掉落，然而那个站在一片漆黑之中的白色身影又那么显眼，静静地摆弄着发丝，注视前方还未彻底脱离视线范围的矫健身影。 眼神冰冷，狰狞。 －－－－－－－－－－－－－－－－－－ “噗嗤——” 鲜红而锋利的鳞赫从破烂般的黑袍身影中穿刺而出，带起一串黑色的血珠，没等血珠四散，却又有细小的黑红色触丝从鳞赫上瞬间激射而出，不浪费任何一点养料。 “咯咔——” 那个白色头发的单薄身影再度按响另一侧的食指，标志着其身后四根鳞赫的又一次高速飞舞，随着他或写意或狂暴的身形完成接二连三的收割。 过度充足的养分令墨瑟感受到了一些膨胀，可死侍并不会因为他的感受而停下，顶多是因为地上已经开始堆积的尸体而减缓前进的速度。海潮的减缓会有很明显的改变？他不知道，也不用知道。 腐朽的少量血液从死侍的身体中被迅速抽出，汇聚到原型体仿佛永动机一样的身体中，供给战斗的能量，以及更多、更强大的力量。 ［新增技能： 【赫子：鳞赫2级】：由异世界灵魂记忆所产生的独特生物器官，具有不俗的攻击、变化能力，未展开时可储存在身体的赫包中。进化下一级需要5点特技点。共5级。 【独眼之血（固）】：人类与喰种结合的后代被称为独眼喰种，它们将具有更强的恢复能力和身体机能。不可升级。 【黑光·rc病毒】：在于来自异世界的喰种rc细胞结合之后，黑光病毒具有了更强的恢复能力和隐藏能力，并且大幅提高身体机能。不可升级。 【半赫者】：随着黑光·rc病毒的总量增多，你将能够展开半赫者形态。更高级可转化为赫者。不可用特技点升级。 当前可用特技点：5］ 呼唤出面板的一瞬间，墨瑟便直接将5点特技点堆积到鳞赫的技能上，随着一阵轻微的失落感产生后，变为的是更加强劲的动力。 失去？已经不是他现在能考虑的事情了。 四根鳞赫挥舞的速度越发迅速，将死侍苍白的面孔直接击打地凹陷下去，狠狠钉穿在岩石的隧道墙壁上，然后将其最后一点血肉吸收干净，便如同抛弃一个垃圾一样丢弃在一边。 当他还是一个普通人时，他战斗，也会疲惫，也会退缩。他的精神有限。 可如今他至少已经有了两个非同凡人的灵魂在身，如何会被一群不堪的死尸击退？ 从那地下中心的巨大空洞中刮出的冷风吹动他白色的额发，露出他那流露出无尽冷漠的双眼，偶尔有血滴污染上白发，也被很快地吸收进体内，再度显现出病态的苍白。 黑色的胶靴踩踏着死尸腐朽的骨骼，一路前行，则一路横尸。 直到最后一个影子也倒下，便再了无声息。 第六十章 博弈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噢啦噢啦，诸位为什么不赶快下注呢？如此良辰美景，不应该浪费在这样子毫无意义的僵持之中啊。≧，” 依旧摇曳的白炽灯之下，九头荷官的语气戏谑，区区的两张暗牌也阻挡不了它想要秀一把操作的想法，以一种诡异的倾斜角和转速、两张暗牌硬是在它的之间呈沙漏状旋转了起来。 高幂满头冷汗，按着两张暗牌的手有点颤抖。 突然就智能化的荷官不仅仅行为和话语异常丰富，更加可怕的是这些改变还体现在了它的牌技上——如果把以前npc一样的荷官技术比作是normal难度，那么现在智能化的荷官技术就是hard。 甚至更强。因为在这连续的十几盘牌局中，荷官就没有输过一次，和以前的有输有赢相比，说是疯狂难度也相差无几。 作为卡塞尔学院数学系第一的高材生，高幂已经感觉到了深深的绝望。场上他的筹码还剩200个古银色瓶盖，因为技术最好，所以他每次都在关键时刻断尾抽身，然而这也改变不了筹码越输越少的事实；万博倩同为理科生，可惜在高幂不断给她送筹码的情况下，她也只剩下100个古银色瓶盖。 至于陈雯雯，她的筹码虽然比两人的都多了不止一倍，可她从来都没有放过心思在牌局上，对于这看似决定生死和自由的牌局，最大的了解也就是在卡塞尔学院情侣两人组的科普下知道的规则。 所以，还剩下150个古银色瓶盖。 “快来快来，买定离手啊买定离手，我的暗牌可是不怎么好呢，诸位就不想赌一把自己的运气吗？” 荷官怪笑着，在陈雯雯押了50个古银色瓶盖作为盲注之后，便从自己的筹码堆里弹出了一枚北冰洋，只不过没有押注，而是放在锐利的指尖旋转。 高幂叹息了一声，面对荷官赤.裸裸的挑衅和诱惑，他毫无办法。与其被一点点地磨死，倒不如真的像它说的一样赌一把运气，这样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 “加注……showhand！” 他将手中所有的筹码都推了出去，表情决然。 万博倩紧跟其后。 “嗯哼～那么到我了，”荷官将北冰洋汽水瓶盖弹到空中，然后将之前赢过来的所有瓶盖一齐推向前方，宛如小山一般的筹码在它的猛力推动下安稳如山，北冰洋瓶盖掉落在筹码山的顶端，发出悦耳的撞击声。“虽然毫无必要，但是这种游戏玩的就是一个刺激对不对？showhand～” 看着发出璀璨光芒的筹码山，高幂的呼吸变得异常沉重。 这些筹码的价值加起来差不多有接近8个北冰洋汽水瓶盖……尽管这样计算听起来比较搞笑，可如果赢到了手，那么足以让他和万博倩从这个鬼地方逃离！ 至于陈雯雯…… 此刻已经被自由和生存充斥了全部思想的高幂已经没空去同情心泛滥了。 “啊啦啊啦，这样似乎不太好哦？才第三轮押注大家就showhand了啊？”荷官貌似苦恼地挠了挠不存在任何头发的头盖骨，金色的指节敲击下发出清脆的回响，不过很快它又怪笑了起来，“不这么做怎么能称得上是纯粹的赌徒呢？好吧，继续～第五张公共牌～” 高幂忍不住翻开了自己暗牌的一角。 尽管他明白，出于心理战术和运气，基本上不到最后关头最好不要看自己的暗牌，可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研究学习了多年的数学。 一张黑桃a，一张红桃2。 不能说是好牌也不能说是烂牌，那么关键还是要看场上的公共牌如何。 红桃a、红桃j、红桃k、方块a、梅花a。 很好！高幂狠狠地挥了一下拳头，只要他没有眼瞎的话，那么他可以组成四条中最大的牌：红桃a、黑桃a、方块a、梅花a、以及红桃k。 不要看四条并不是最大的牌就觉得不行，实际上如果去算一算概率，出四条的概率大概是四千分之一的样子，放在真实的牌局里实在能够说小的可怜。如果是四条里最大的牌，那么大概是数万分之一的样子。 之前很多盘牌局里，荷官的牌也没有大到令人望而生畏，至多是比他们三人都大了一个等级，也只是那个等级里的小牌而已。 能够赢！ 同样翻开了暗牌，万博倩对着他笑了一下——她的暗牌是红桃5、黑桃5。这就意味着她能够凑齐葫芦里比较大的一副牌，按她的数学能力和并不超常的运气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一次了。 陈雯雯的暗牌是方块2和梅花7，算上明牌，也至多是一个三条里比较大的牌。 “嗯～看来大家都挺有自信啊，那么要揭晓最终的底牌了？谁先来呢？”荷官依旧气定神闲，倒不如说它从来都没有过慌乱的时候，而且就算慌乱也恐怕很难从它那毫无血肉的骨头架子上看出来。 “我吧。” 万博倩定了定神，掀开了自己的暗牌。与明牌组合，是葫芦：红桃a、方块a、梅花a、和红桃5、黑桃5。 “不错啊少女，你终于从无止境的对子和单牌地狱里走了出来。”荷官吹了声口哨表示自己的讶异，不过以它的生理结构，很难让人想象是如此吹出这种悠长的口哨的。 陈雯雯依旧安静，她随后也揭开了自己的暗牌，不过看起来连她自己都不在乎这牌到底是大是小。 “……那么，到我了。” 高幂深吸一口气，消瘦到颧骨如刀削般的脸颊鼓动，苍白的双手因为过于激动而隐隐颤抖，但最终还是让他完成了掀开暗牌的举动。 “哇哦，哇哦……” 荷官的语气几度变化，看着高幂的暗牌，又看了看场上的公共牌，连不停交错扭动的利爪都停了下来。 四条：红桃a、黑桃a、方块a、梅花a、红桃k。 “那么，这场闹剧般的游戏就应该结束了……”高幂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却也掩抑不了他得意的笑容。 多少天的努力，多少天的孤独，暗无天日的隧道……一切的一切，都将一去不复返！ 万博倩同样拉住了他的手，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口桀口桀，我很欣赏你的勇气，少年，”本来像是被震惊了的荷官突然大笑起来，前俯后仰之夸张，以至于那破旧的木椅子都有种快要散架的趋势。 “但不到最后一刻，千万不要放弃希望……” 仿佛念诵一句魔咒，它用尖锐的利爪轻轻捻起暗牌，一张接一张地将其小心翼翼地摆放在牌桌上。 红桃10。 “因为幸运女神总会眷顾那些对她心存敬畏的人……一直如此。” 红桃q。 皇家同花顺。 高幂原本的笑意完全僵死在了脸上，身体在摇晃了数次之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万博倩试图去安慰他，但连她自己也被这突然的惊变弄得不知所措。 赌徒的最大梦想，大概就是在一场高额的赌局中，开出一次皇家同花顺。 这种牌组出现的概率据说是640万分之一，几乎是打一辈子牌都不会发生几次的事情——甚至一次都不发生也很正常。想要拿到这种牌，其难度不亚于在海洋中寻找一滴水。 而一旦发生了，那便是席卷全场的巨大胜利。无人可挡。 白炽灯摇曳着，最终那两个失魂落魄的身影相互搀扶着，再次走向了黑暗中的月台，等待下一趟列车的到来。成堆的筹码依旧反射着自由和生命的诱人光泽。 白裙子的少女细细地揉拭裙子上的黑色污点。 “那么，你还不走吗？在这里混，可是要遵守规则的。”荷官将场面上的所有牌席卷而起，抛向空中，就像下起了一场四种花色的大雨。“趁我现在还高兴，赶快走吧。” “……不。” 陈雯雯咬了咬下嘴唇，站起身来。 那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双眸里有的只是坚决，和无所畏惧。 “我要在这里等他。” “……” 扑克牌所构成的大雨纷纷落落，平躺在地上，如同荷官此刻一样的沉默。 “你……会付出代价的。打破规则，就要付出代价。” 镰鼬女皇的骨骼在此刻终于舒展了其真正的威严，九个头的颈骨在空中张扬，凝固的金色眼眸里反射着慑人的冷光，八根金色的利爪也随之它的动作而展开，放在身侧，仿佛一只猎杀者即将展现它所有的杀戮技艺。 “走。这是最后的警告。” 陈雯雯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只是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弓下身体做出了一个标准的警戒姿势，她低垂着眼帘，所以无法看见她眼中的疯狂和血腥。 在她的脊柱下方，一个黑色写意的花朵纹身正变得越来越炽热，与之相伴的是复杂的生理过程，无数的黑光病毒触丝在她的身体里被激活，与她的每一根肌肉纤维和神经相联结纠缠，将她强化成超乎人类的物种。 时间的流动在数倍提升的神经反应下变得异常缓慢，原本坚固的混凝土月台似乎变成了只要发力就会碎裂的冰面，然而总有一股缭绕不去的疯狂和嗜血一直在她的心灵深处呐喊。 这种悲哀的力量，就是你一直所承载的吗？ 陈雯雯默然地在心中发问，同时毫不犹豫地冲锋上前，迎着那团仿佛幻影的金色利爪，发起了悍不畏死的攻击。 “砰——” 巨量的烟尘弥漫，遮住了场上的一切。 她的攻击并没有奏效。可是那种被什么巨大物体所阻挡的感觉又不像是镰鼬女皇的骨骼？陈雯雯不得其解，不过在攻击被抵挡的第一时间便遵从战斗本能，向后退开。 而烟消云散之后，在她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出现了一个似曾相识又截然不同的白色身影。 第六十一章 台词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你……” 率先开口的并非是陈雯雯，而是进入了战斗状态的九头荷官。 似乎是被来人所震惊，本来立刻要分个胜负的两位都没有继续动弹，荷官的九个脑袋很人性化地一阵摇动之后，索性又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轻盈地继续让木椅单腿站立。 “你的动作很快啊，是等不急了吗？” 墨瑟没有应声，而是反复地释放着脉冲感知，以此确认四周是否还有埋伏，以及，真正前进的道路究竟又是哪一条。 尼伯龙根的复杂程度不是吹的，恐怕除了在这里生活过不知道多少年的死侍和龙王熟悉道路以外，别的人进来都得抓瞎。比如青铜城那次，要不是路明非开挂破译出了地图，叶胜和酒德亚纪就只有困死在其中一种可能。 他能够抵达这里，凭借的是对他散发下去的黑光种子的感应，一路上凡是阻碍他的墙壁都被鳞赫一一击穿粉碎，几乎是以一条直线穿越了迷宫。 然而他现在突然有点怀疑自己通过感应来前进的选择是否正确。 “你是谁？” 陈雯雯并没有放松自己的警戒，不过她从眼前的这个人身上却感觉不到任何恶意，甚至看着他的背影、还有一点熟悉的感觉――真是奇怪。她莫非什么时候认识过长着如此透彻白发的青年？ 比她的直觉反应更加清晰的，是她体内的那枚黑光种子。此刻它正以从未有过的频率活动起来，就像是幼崽突然遇上了许久未见的亲人，只想凑过去表示自己的想念和依赖。 “我……是谁……呢？” 白发的青年微微一顿，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能够遮住半张脸的面具，缓缓安放在脸上。他的声音很冷清，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别的特点，但是细听之下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邪恶魅力，仿佛一层薄冰之下流动着汹涌的暗河。 九头荷官注视着他的正脸，看着他用可笑的面具来遮掩住真实的面容，不禁发出几声冷笑。那冷笑来自虚空之中，空洞得有些刺耳。 “这个问题，问得很有趣。” 墨瑟转过半个身体，陈雯雯对上那充满了血腥黑暗的眼神，不由得浑身一颤。 是怎样的经历才能造就出如此恐怖的眼神？她在战栗之中想到了这个问题，那张或许苍白的脸颊之上，覆盖着的是一张黑色的面具，只让一只黑红色的赫眼流露在外。 而最为骇人的是在嘴部，整齐夸张的两排白牙似乎彰显着吞噬的血腥，尽管干净地不染一丝污渍，却令人联想到无止境的吞食和可怖。 刚刚屠杀的不知数的死侍，更是导致他的身上隐隐传出一种血液和杀戮的腥气。 若是普通人，在这种环境下只怕早就被他的造型和气势吓得跪地求饶、或者屁滚尿流，可陈雯雯并不是普通人，她体内的黑光种子能够给予她对抗哪怕a级混血种的实力。 更不用说，她还在这张看似凶狠可怖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细节。 “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你的，”陈雯雯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其实她内心对于眼前之人究竟是谁早就有了猜测，只是这个猜测太过虚无缥缈和重要，以至于她根本无法轻率地确认。“你……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墨瑟的人？” 没等他做出反应，陈雯雯立刻激动地形容了一大串。 “他大概和你差不多高……很爱笑，就是那种温和的、但是不太亲近的微笑。偶尔也会开几个恶劣的玩笑，不过人还是很和善靠得住的……平时比较喜欢待在家里，然后喜欢看书看动漫之类的……他最喜欢穿的衣服是那种连帽衫，一般是黑色和灰色为主……总是一副低调的样子，不过会的东西很多很神秘……” 荷官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好戏，眼神戏谑，就像是在说‘这说的真的是你吗？’一样。 墨瑟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女孩正手舞足蹈地跟他形容那个名叫‘墨瑟’的人，同时也注视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那种名为‘期待’的光芒。 “这个人，对你很重要？” “很重要！”陈雯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同时眼中的神采越发明亮了起来。“我必须找到他……尽管他当时什么都不说就走了，但我相信那是有原因的，等我找到他，他一定会当面和我解释清楚！” “……” 荷官轻轻摩挲着锋利的指节，发出金铁交击般的轻响。不过它并没有选择打扰眼前的两人，对它来说，这似乎是一场有趣的戏剧。 而且，应该会是它最喜欢的类型，悲剧。 墨瑟想要深吸一口气，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并没有这样做的需求――既没有需求，做了也同样不会有效果。悲哀确实在他的心中泛起，然而冰面之下的水无论如何波动，也终究不可能冲破厚厚的冰层。 当时的离开，是因为他的脆弱，他的担忧，他害怕……他的，凡人的心。 此时，他终于借助系统的所谓风格模块，借助异世界的灵魂，摆脱了这些累人的累赘和包袱。他终于能够真正地以非人的身份来思考问题，而不是和往日一般口头叫嚣、行为上没有任何明智之处。 那么，就让那些水去波动好了。无伤大雅。 “哦，是这样吗，”他装作思考的样子，偏了偏脑袋，接着露出了一个谁都看不见的笑容，“那又与我何干呢？” “……” 一瞬间，仿佛有什么风吹过，她眼中的光芒就这样如同烛火般消散了。 “人类，真是个有趣的物种。他们总是自以为是，自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一切都要围着自己旋转，”墨瑟冷笑着，有巨大的红色虚影从他的背后凝结出来，“就不能有些自觉吗？不是什么人都会在意你的想法。没有力量的人，有什么资格……” 话语声传到一半时，已然是从她的身后传来了。 下意识地，她回身做出了一个防御的动作，可同时她也被毫不留情地击飞了数米。 “谈论这一切？！” 伴随着腹部的绞痛，最后的半句话传到她耳中。 “不是的……”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她起身的动作都只来得及完成一半，便又是一股沛然的力量击中了她的腰侧，将她狠狠地甩在月台入口的墙壁上。 灰尘使白裙不复光鲜。 “我们只能一边失去，一边生存。” 陈雯雯的战斗经验终究还是太浅，在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竟连一丝还手之力也没有。或者说，她本身就不是那种喜欢战斗和杀戮的人。 她的梦想或许只是安安静静地看书，然后有一个心爱的、能够理解她的人陪在她身边。 黑光种子在此刻突然丧失了它的大部分功能，原本应该超速愈合的创伤依旧散发着疼痛，这让她完全无法爬起来继续战斗。 “好好睡一觉吧……” 一双有力的手带着淡淡的温柔，按上了黑光种子所在的骨骼处。 强烈的倦意席卷了她的全身，同时另一种温暖而带有力量的东西也随之注入，不管她如何用尽全部的力气去抵抗，她能够做到最多的也就是抬头看他最后一眼。 那只骇人的黑红色赫眼已然恢复了正常，清澈淡然的浅褐色瞳仁里，她唯一能够看出的便是熟悉的温和，与温和之下的脆弱。 “主啊！但愿热罗姆和我彼此相依，彼此通过对方向您靠近，但愿我们像两个朝圣者那样去走完生命的整个路程――其中一人说：‘你如果累了，就靠在我身上吧，兄弟。’另一人回答：‘我只要感觉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荷官金色的双眼朝着黑暗的穹顶，缓缓地念诵着。 “可是不行！主啊！您指出的道路是一条窄路――窄得容不下两人并行。” “安德烈・纪德。《窄门》。” 墨瑟报出书名，同时从已经昏迷不醒的陈雯雯身旁离开。 “但是没有所谓的主，上帝已死。” 荷官无所谓地耸耸肩，只剩下一身骨骼的它做出这种动作显得有些喜感，“我当然知道，上帝已死嘛，尼采总是喜欢这样惊世骇俗。” 不等墨瑟继续下一步动作，它又突兀地开始大笑起来。 “放心放心，这个女孩我不会去动她……我们之间的事情不影响别人。只是你也不必如此激动，因为――” “一个台词控总要说完台词才会死去。” 它化为了古铜色的尘埃，与筹码堆混合在了一起，不分彼此。那条单腿的椅子在摇晃了几下之后，最终无力地倒下，指向了某一个方向的隧道。 白炽灯闪烁，终于熄灭。 （最近一直都没怎么冒泡，还是因为太忙了。嗯，这一卷应该没剩很多章了，还是争取在十章之内搞定吧――虽然这必定是很长的一段更新时间（笑）。 另外【生之虚空1】童鞋，没必要老是打赏啦，有这些点币还不如去干点别的……好吧我承认是你们的支持力度如果太大，我会觉得内疚的2333 总之，各位偶尔想起来就点张推荐、送个点击，然后再书评区里冒几个泡就足够啦，本书摊上了我这么个半死不活的作者，估计也就是个半死不活的命了……嗯，我只想静静地躺尸，偶尔更新。） 第六十二章 屠龙（1）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那么，现在究竟是怎么的一个情况？ 路明非战战兢兢地靠在那片清凉冰滑的巨大鳞片上，丝毫没有一点点‘是龙王给他提供天然空调’的荣幸感，脸上的表情就和死了爹妈一样难看。 话说回来，那对不靠谱的爹妈还真不知道死了没。 “人类，薯片是最好吃的食物。” 伴随着如同洪钟一般振聋发聩的声音，那只巨大的金色竖瞳微微侧过，龙翼抬升掀起一阵冷风，流云般的暗色纹路从他眼前一闪而过，随后一包乐事的番茄鸡汁味的薯片正好落在路明非的怀里。 甚至它还很贴心地用能开山裂石的龙爪帮他划开了包装袋。 “是是是。薯片……薯片确实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 如果说谢主隆恩有用的话，路明非绝对毫不犹豫地就跪下了磕头了，然而很明显地，眼前这名不知名的龙类大概不会这么轻易地放他离开。 于是他只得用发抖的双手捧着薯片袋子，然后抽出一片放到嘴里咀嚼。 嘎嘣脆，鸡肉味……妈蛋如果吃起他来是不是也是这个味道？ 又有听说监狱里的犯人在处死的前一天会吃上一顿非常丰盛的伙食，也就是断头饭……但用薯片什么的做断头饭未免也太过寒酸。 “很好。” 巨大的龙类仔细盯着他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随后不再看他，而是从边上的一个角落里捣鼓出了些什么。 一台电视。 呵呵。 尤其是在看到这位龙类还异常小心地用爪子捻起电线，接上插头的表现，路明非差点就一口薯片渣卡在喉咙里把自己呛死――尽管他恨不得真的就这样呛死了。 谁能给他来解释一下这都是些什么神展开？ 明明他不久前还在北京的某个地铁通道里失意体前屈，边上还有一位前面梳着长刘海但后面剃光了一半的气质哥们儿在弹唱，结果莫名其妙地就起雾了。 一开始他顶多是感叹了一下‘北京的空气质量原来已经差到地铁里都会起雾的地步了吗’，然后他才渐渐发现一切的声音都从他耳边渐渐消失，包括行人的脚步声、说话声、旁边的吉他声和歌声。统统隐入了某个他不知道的地方。 或者说，是他自己隐入了某个未知的地方。 好不容易在雾中摸索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出路时，路明非才愕然发现自己的眼前早已不是什么人来人往的地铁通道了。 这里有着宽阔到几乎漫无边际的黑暗，恢弘的穹顶是锋利尖锐的岩石，四周不知从何处传过来一些光亮，尽管非常晦暗、至少也好过了伸手不见五指。 然后他便亲眼见证了在他原本认为是大石头的地方，冒出了一只龙类。 “滋――滋――” 古老的方盒电视发出了几声电流通过的响声，屏幕上滤过几条雪花后，竟然真的播放起了电视节目……或者说电影。 “有没有听过三叔为父，三婶为母？”“我只听过爹亲娘亲都不及**亲。” 1990年上映的老片子，同样也是周星驰的成名之作《赌圣》。 “一起，看电视。” 巨大的大地与山之王芬里厄一脸认真，金色的巨大竖瞳里除了自带的威严，还映射出眼前那个破旧的方盒电视机里周星星的贱笑。 这个世界一定坏掉了。 路明非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双手颤抖着，又从包装袋里掏出了一片薯片。 －－－－－－－－－－－－－－－－－－－ 龙王所居住的地方有据可依。 在龙族谱系学的某节课上，古德里安教授讲解了这一点，并且在后来的阶段性考试里这个知识点被作为最后的一道开放性试题。 龙类的体型通常比较巨大，并且血统越往上追溯就越发巨大――体型的巨大程度直接和能够调用的肌体力量有关，如果还要激发非常高位的言灵，那么其所需的神经系统也必定异常庞大而复杂。 也许只有龙王们是个例外，它们平时能够以普通人类的体型进行活动。不过大多数龙王都是权与力的最忠实信奉者，以原本的巨大体型才能发挥100%的力量，除非出于某些战略性的需求或者还未觉醒完毕，它们通常都保持着最强的状态，静静地在属于自己的尼伯龙根里，策划着某一天君临天下。 那么巨大的体型所需求的生存空间必然巨大，以龙类的审美观来说，那通常是一个宏伟空阔的空穴，或许还会伴随着一些雕刻和装饰。 楚子航用唾沫沾湿了食指尖端，随后树立在空中，感知着风向的流动。 隧道通常是气压较高的地方，而空穴则压强较低，凡是学过高中物理的人都知道风的形成是因为空气从高气压流向低气压，依靠混血种堪称触微知变的五感和身体能力，楚子航便能够利用这种简单的方法来判断应该走哪条岔路。 他仿佛一尊沉默的石像，身体紧贴在石壁上，最大限度地减少因为他的体积存在而导致的些许误差。只有那双妖异的黄金瞳在黑暗之中依旧闪亮。 是左边。 楚子航弓着身体，钻入了那个堪堪只有半人高的小洞，至于他感知到的东西究竟是对是错，他并未去考虑。 在这种没有任何支援和科技帮助的时候，他能够相信的也只有自己的感觉和直觉，而不管他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都会好过他在原地犹豫不决造成时间的浪费。 所幸上天还是眷顾他的，没有让他数年的寻找和努力因为找不到路的可笑原因而化为乌有。 一颗小小的石子被他骤然停住的脚尖踢出一小段距离，随后向下掉落。 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如同教科书上一般标准的空穴，有着巨大的穹顶、半弧形的石壁构造，以及，一只巨大到难以形容的龙类。 很难形容，但是此处根本没有光源却又有着晦暗光芒的情形无疑违反了物理学，不过好在这些微弱的光线，他才不至于完全抓瞎。黄金瞳确实能够夜视，但眼睛成像的原理本身就是光的反射和光信号的转换，没有光的地方根本不可能看见。 楚子航沉思了一会儿，拔出了腰间的村雨。 不论龙王级别的力量有多强大，唯一能够确定的一点是他不可能在正面战斗中取得胜利。就算他对于自己的战斗技巧和爆血有着充足的信心，也无法抹杀龙王是站在生命顶端的生物的事实。 物理学是严谨的，按照龙类的体型所提供的力量，哪怕它们的肌肉密度和构造与混血种相同，一爪子挥下来的力量也足以将他拍成肉饼。 他的优势是速度，体型小，和出其不意。 锋锐的御神刀轻松地穿刺进了他头顶上的岩壁，深吸了一口气，楚子航单手握住刀柄完成了一个引体向上，随后左手扣住一块突出的岩石，右手将刀拔出，然后插向更高的高度。 这个空穴有多大？ 没有具体测量过，但通过估计，大概有接近十个芝加哥火车站的大小。 他不是很清楚要攀爬多久才能够到达他预期好的袭击位置，不过平时那疯狂的训练终究是不好看的，此刻与他坚定如铁的意志相结合，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 寻常人根本无法完成一次的特殊攀岩方式，楚子航能够以此作为移动的手段，跨越一段接近一千米的距离，哪怕对于混血种来说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在抵达了真正的穹顶时，他甚至只能用牙齿咬住刀柄，然后利用双手的握力来钳住穹顶上突出的岩石，偶尔出现一块巨大的突起时，他便将刀插入岩石，利用双腿来固定身体，放松一下手臂和手腕。 他的下方，一条危险的龙王正在和废柴学弟一起吃薯片看老电影，某处不起眼的角落里，酒德麻衣和苏恩曦通过监控探头窥视着这里的情况，顺带喝瓶红酒整理一下之前遭到的惊吓。 无人知晓，在他们的顶端，有一位立志复仇的男人正用牙齿咬着利刃，竭尽全力而无声地攀爬。 直至他终于抵达穹顶的中心，稍稍低头便能看见龙王暗黑色的鳞片和面骨时。 一度爆血、二度爆血…… 脑海中的幻象在喧嚣吵闹，他却只是静静地一动不动，任凭炽热的血流冲刷他的大脑和身体，甚至松开了固定身体的双手，随着地心引力自然下落。 在空中，他松开了牙齿，再度用双手接管了村雨的控制。 在空中，他的身体利用腰力旋转调整角度，每一根肌肉纤维都积蓄起了爆炸性的力量。 在空中，他的黄金瞳依旧淡漠如斯。 “咄――” 原本长长的言灵发动话语被缩短为一个字节，短短的一瞬间他的舌头与上下颚碰撞了数次，喉中气流震动，完美地将言灵中的每一个音节都快速地体现了出来。这是身为高级混血种必需掌握的一种能力，即言灵的快速咏唱。 言灵・君焰，发动！ 第六十三章 屠龙（2）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突兀的光芒乍现。 火红色的、金色的、燃烧着的光芒，将这个黑暗的洞穴在一瞬间点亮。 炽热的火焰仿佛水流，在楚子航的身边环绕盘旋，然而柔顺的表象之下还带有能够将岩石都化为熔浆的高温。二度爆血所带来的力量还有言灵的空前强化，平常顶多是接近2000度的热量，在此刻达到了骇人的5000度。 路明非在此时无意识的抬头，正好目睹了这骇人的一幕。 火焰……滴落的熔岩混杂在君焰里，在添加了一份新的颜色的同时，也彰显了它的威力。 仿佛圣经中七印揭开之后，对人类宣布审判吹响的号角。 ‘第一位天使吹号，就有雹子与火搀着血丢在地上，地的三分之一和树的三分之一被烧了，一切的青草也被烧了。（启示录8:7）’ 如斯的高温直至地碰撞在芬里厄的面骨上，爆发出沉默但更为绚烂的光芒。 “嗷——” 愤怒、与痛苦的哀嚎随后响起，在整个地下空穴中回荡。 芬里厄的下意识动作却并不是还击，而是先用双翼将电视机、筹码和路明非扫到旁边的角落里，远离战斗。就像是小孩子生怕自己心爱的玩具被损坏。 楚子航不管这么多。 破绽就是破绽，难得的时机不容他忽视——他甚至连君焰的高温流火是否会波及到路明非也没有顾忌，倒不如说是他故意扩大了君焰的范围而非攻击力度。芬里厄为何会和路明非一起看电视他并不清楚，但是他能够通过它的态度轻易看出什么是它珍视的东西。 阴谋诡计也罢，只要能够创造胜利的机会杀死对方即可。 比起芬里厄，此时的他似乎更像是一名合格的龙类。 “轰——” 贴着芬里厄的脸部，楚子航马不停蹄地发动了第二次爆炸性的冲击。如同一束凝固**一般的恐怖爆炸让尚不知是的芬里厄有些晕晕乎乎，只是本能地甩动修长的蛇颈，楚子航眼中的金色暴涨，正握刀的双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带起烈焰的璀璨刀花。 三度爆血！ 狮心会的名称来源于爆血——解放血液中的那头狮子。然而一度、二度爆血解放出来的是狮子，那么三度爆血解放出来的除了狂龙还有什么？ 几乎要将龙鳞踏碎的踩击同样提供了与之匹配的动力，成倍扩升的动态视力令他能够追的上、甚至预判芬里厄的下一步动向。 一直正握的村雨此时改变为反握，他吐气发力，体能课选修的太极拳能够让他整合全身上下接近80%的力量发出全力一击。君焰的高温同时附带到了御神刀的刀身上，也许是出于炼金武器的特殊性，村雨没有融化，只是通体变成了赤红色。 “嗤——” 村雨直没入柄，将芬里厄的金色巨瞳染成一片血色。在插入的瞬间，5000度的高温就将它的眼球化为了一团散发着整齐的液态死亡蛋白质。一个翻滚拔出村雨之后，甚至连喷射的龙血也没有一滴——伤口处因为高温被烤成了焦糊。 有人分析过，当被高温的铁水沾到时，人不会感觉到痛苦，因为在低于0.1秒的时间内被沾到的身体部位就会完全融化，连给神经传递痛苦的时间都不会剩下。 龙类的神经反射速度是常人的数十倍，因而这突然的毁灭给芬里厄带来了巨大到难以承受的痛苦，整个世界从此黑暗了一半的它彻底被激入了狂怒的状态。 “吼——” 属于龙王的狂啸声几乎要将整个空穴震塌，可惜进入了三度爆血的楚子航已经能够将那压迫人心的龙威当做空气，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再次发动了言灵·君焰——然而被挡了下来。 进入狂怒状态的芬里厄开始调用它属于大地与山之王的权能。 仅仅是一次龙翼的拍击，其所带起的狂风和碎石便裹挟了他无法理解的力量变化，明明没有什么杀伤力的风向，竟然恰到好处地将他的烈焰吹散，还有一些岩石被融化、形成的熔岩滴以子弹出膛的速度向他袭来。 楚子航看过校董会对于火车南站那次事故的分析，结合学院内部对以往历史的记载，大地与山之王的权能是对力的完美掌控——或许连一吨也没有超过的打击力度，便能够将全钢骨架结构的火车南站化为一片废墟。几乎是只存在于计算机中的可能，然而大地与山之王施展起来便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它能够找到一切物体的眼，不论这个物体有多么坚硬或多么柔软，只要用合适的力度击中这个眼，那么这个物体都将被摧毁。 这也是为什么他首当其冲摧毁的便是芬里厄的龙眼。 “砰——” 已经达到了三度爆血的程度，楚子航甚至能够凭借极快的速度和腿部的反关节及脚爪进行无视重力的奔行，可以芬里厄的体型，它仍旧能够对他进行全方位的打击…… 不，不一定。 楚子航的目光锁定了芬里厄后半截死死陷入岩石中的身体，以及它正在向外流着眼球组织残叶的血色眼眶，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笑意。 “明非！” 他突然间大喝一声，路明非不由得一愣，将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于此同时，楚子航硬生生地用身上的鳞片扛了一记风压，快速地踩踏石壁而来。 “师师师师……师兄！” 路明非惊讶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并不是因为他被楚子航的变异吓到了，而是因为楚子航居然放弃了战斗、前来将他救出苦海。 感动地都要哭了好吗！ 师兄要不要这么仗义啊？后面那条蠢龙已经打得你吐血了啊！虽然你救我我很开心但是别把自己搭上去了，你还有妞在等你但我就只有另一个留了八年级的废柴师兄在寝室里啃着用我的信用卡刷过来的烤鸭！千万别把我救走了然后自己犯傻又回来死磕，打不过就跑才是一个合格的高端玩家对不……啊咧？ 一团高速飞来的火焰，在路明非呆傻的眼中逐渐放大、放大，即将为他的烂话划上一个突兀的句号。 “轰——” 又是熟悉的暗黑色纹路闪现在眼前。 芬里厄痛吼一声，但并未抽开它挡在路明非面前的翅膀，任凭其被君焰的高温给灼穿出几个血洞，也不移动一丝一毫。 几乎在君焰爆发的同一刻，楚子航便发力跃起，随后正好落在了它的龙翼上，借力以高速再度跃起。 缭绕的火焰涌起，覆盖上冰冷的刀刃。 他疯狂的黄金瞳与那只更具威严的金色巨瞳对视，随后流露出了嘲讽般的笑意。 “嗤——嗤——” 龙眼再度被染红、融化，然而这次却不是受伤的那一只眼。 “轰——” 楚子航死死地擒握住刀柄，一次又一次地发动君焰的冲击，巨量的火焰在迅速消耗他的精神和体能，同时也再迅速侵蚀着芬里厄的生命。 “轰——” 几欲令它崩溃的高温和爆炸在轰击它的颅骨，从眼眶出、一直用烈焰开凿到更深的神经丛。它发疯似地甩动脖颈，如此脆弱的人类，只要一击、只要一击就能够将他…… 然而它的双眼已经由于它的两次善良而被刺穿毁灭。 “轰——” 燃烧、爆炸、燃烧，一切都在燃烧，燃烧之外的只有空穴中的黑暗，以及芬里厄无力的哀嚎与痛苦的呻.吟。楚子航的双眼也在燃烧，青灰色的鳞片与骨刺彰显了他此刻所具有的力量，与龙类的心。 “轰……” 最终，那巨大的身体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不论是徒劳的龙翼拍击、还是甩动脖颈，也未能给楚子航造成更多的伤害，只是将无力的岩层击碎。 巨量的烟尘中，楚子航站直身体，将尚存红热的村雨拔出。随后沉默地继续动作，切入它的脖颈、沿着那如蛇的脊椎一路切断。 芬里厄再度挣扎了起来，然而论诡计来说它终究逊色了人类太多，教科书上所记载的屠龙的每一个步骤、龙类的每一个要害都已经通过每天的背诵和默写成为了楚子航的本能，他几乎不带任何思考的，就识破了芬里厄的装死。 垂死的挣扎，顶多让他的刀锋有了些微的停顿。 切断——颈椎、胸椎、腰椎、骶骨、尾骨……黄色发白的灰质白质神经丛暴露在带有燃烧气味的空气中，彰显着它仅存的可怜生命的消失。 只是最终将村雨从它的尾部抽出的时刻，他显得有些怅然若失。 振血、还刀入鞘。 恍惚间，楚子航觉得自己又嗅到了那天雨夜的气味，孤独、没有依靠；成群的鲜血和苍白在黑暗中无声扩散，脚下的坚硬岩石令人生畏。 在下雨。 路明非木木地瘫坐在那一堆精心收集起来的筹码、瓶盖、烟纸盒上，低垂着双眼一言不发。 “噗嗤——” 一声轻响，伴随难以言喻的剧痛和失落，楚子航低头看向了痛感的来源处。 他的结实的胸膛上有一个血洞，刚刚结束的爆血导致血液甚至有这么一瞬间没有流经心脏，于是干涸的胸膛中连大动脉也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空洞中没有了心脏。 下一刻喷涌出的鲜红便占满了他的视野。 “楚师兄——嗯哼？”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包含着嘲讽与悲伤的笑意，还有那一半染红的素手。 （两更3000，一下午搞定。我觉得我已经要飞升了2333） 第六十四章 终战（1）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噗——” 望着电脑上显示出的监控图像，苏恩曦吓得直接一口红酒喷了出去。 酒德麻衣正坐在她的旁边，同样双目呆滞、檀口微张，甚至连琥珀色的酒液已经沁透了她薄薄的睡袍都没有顾及。 “长长长……长腿！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苏恩曦将手中的高脚杯向后一扔，任凭其砸在柔软的高档地毯上，剩余的酒液则将红色的地毯侵染出一片暗色。 明明之前还是一直正常，她甚至还有机会和酒德麻衣一边说笑、一边感叹路明非的神经之粗大，居然真的可以和一只龙王和平共处地看电视、吃薯片，而不是立刻被龙威震慑地昏过去。 结果就在刚才，老旧电视机里恰逢其会地响起了一阵周星星的笑声时，一片几乎要亮瞎人眼的红色光芒从天而降——仿佛传说中失传许久的如来神掌一样。 接着楚子航如同神兵下凡，在不到区区两分钟之内，就把巨大的大地与山之王芬里厄给放倒在地，插爆了双眼还不够、又将它的颅内神经和脊神经完全破坏。 就和那些古代英雄史诗里传颂的一样，以凡人之躯完成了屠龙的壮举。 然而没等两人从这骇人的一幕中回过神来，楚子航便被直接掏出了心脏栽倒在地，井喷的血液几乎要将他周围的地面都全部染红，显然是没救了。 “我怎么知道啊！” 回过神来了的酒德麻衣反手狠狠地捏住了苏恩曦的脸颊，扯出一个夸张的弧度，显然是在报复她之前的动作。 “老板根本就没有交代什么好吗？至多说明了一下龙王的身份，让我们不要太过于吃惊。他唯一的命令就是要我们在这里看着，原话则为‘请女士们在最好的坐席上欣赏一出盛世悲剧，享用美好时光’……”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指向那辆银色的餐车，上面摆放着一瓶已经打开过了的PerrierJouet——巴黎之花美丽时光。 顶级香槟，瓶口及瓶颈用金色作为外衣，而暗绿色的瓶身上则印着一株延伸美丽的百色花朵。 老板向来都是选用最高级的货色，这一次的香槟也不例外。小小的一瓶大概需要十万人民币以上的价格，现在，它们却大多流淌在了地毯和酒德麻衣的睡袍上。 “天哪，”苏恩曦痛苦地扳开酒德麻衣的手掌，捂着自己的脑袋一脸惆怅地栽倒在枕头上，“为什么老板最近越来越爱玩心跳了。” “谁知道呢。” 酒德麻衣同样叹了一口气，随后淡淡地敷衍过去。 薯片妞苏恩曦向来管理财政，最近对于史克威尔艾尼克斯的股票抛售、以及向暴雪公司商谈游戏开发计划的事情让她有点忙不过来，更不用说美军那边的航母貌似换了新的密码锁，需要再破解一次。 三无妞并不算真正地直属于老板，准确的说，她和老板之间只是简单的雇佣关系，哪怕下一秒翻脸也不算违反道义。具体情况她不太清楚，听说是一笔陈年旧账。 总之，大概只有她一个人清楚，老板最近的作风是真的变了。 以往的老板总是一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臭屁模样，而且总是布置一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计划，关键时刻又总是能看见这些奇怪的布置奇迹般地一一生效。 而现在，似乎不再是一切尽在掌握中了。 高清的监控探头忠实地承担着自己的职责，屏幕中，一个白发的青年从高高的隧道口处一跃而下，踩碎一片岩石的冲击也只是让他的膝盖微微弯曲，隐隐有红色的光影在他身后闪动出现。他的脸上戴着狰狞的面具。 他的正对面，则是默默倒下的楚子航，以及那位半个手掌都染成鲜红的龙王—— 耶梦加得。 －－－－－－－－－－－－－－－－－－ “他不应该死。” 墨瑟望着眼前熟悉的女孩……或者说，他不太想直视正前方，因此他的视线是集中在躺在地上的楚子航身上的。 “和这件事无关的人都不应该死。” 不见他有其他动作，一条红色的赫子便急速地从他背后探出，将已经濒临死亡的楚子航一把拉了过来。 尽管楚子航刚刚受到创伤不太久，但这可是整个心脏都被掏出来了的重伤，哪怕他立刻出现在卡塞尔学院的重症监护病房，也未必能够抢救回一条命来。 运用现代科技制造的人造心脏确实可以保证他在暂时缺失心脏时进行正常的血液循环，然而他刚刚经历过三度爆血，体内的鲜血在此刻完全可以充当三大强酸使用，含有塑料和金属成分的人造心脏只怕刚刚插上去就会被腐蚀地穿孔。 “……走……” 瞬间的大量失血，以及肌体的极度疲劳让他每一分每一秒都以大踏步接近死亡的结局，比较直观的表现就是，他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都黯淡了下来，变成了他时常渴望的正常黑色。瞳孔涣散。 “走……去报告……学院……” 他无法看见此时站立在他面前的墨瑟，只是凭借最后的一抹感知感受到了什么在他面前投下阴影——事实上，之前的三度爆血已经导致了他的视网膜被烧坏。 连每一个字他都是在挤出肺部的最后一点空气。 不论是诡诈也好、必要的牺牲也好，在对付芬里厄时的龙类本性此刻已经随着他的血统衰退而隐没，徒留下那个表面上冷酷、内心却柔软的大男孩形象。 “坚持一下，你不会死。” 墨瑟将手腕贴近楚子航胸口的空洞，铁灰色的利爪一闪，浓稠的黑光病毒便流淌进了他的胸口，表现出了极强的侵蚀性，同时也拟态成心脏的形状，与周围的血管一一连接。 整个过程，夏弥只是站在原地饶有兴味地看着，同时用裙摆细细擦拭掉手上未干的血液。 最终黑光病毒凝结成的黑光种子取代了他原本的心脏，进行比原来更加强有力的血液循环，黑光病毒也将随着血液循环逐渐侵染他的全身，给予他远超A级混血种的体能和自愈能力。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能够用肉眼看得见的变化，则是他胸口的那个大洞彻底消失，生命体征恢复平稳。 “明非——”他起身，手腕上的伤口不到一秒就自动愈合，“把楚师兄带走。” 路明非的双眼圆瞪，似乎有点弄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楚子航会利用他为诱饵来杀死芬里厄？芬里厄又为什么会选择保护他？夏弥为什么刚刚突然出现然后掏出了楚子航的心脏？墨瑟又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是怎么救回楚子航的？ 然而整个砸在他身上的楚子航立刻让他中断了剪不断理还乱的逻辑。 “快点，走。” “哦哦哦哦……可是，墨瑟你……”很勉强地将楚子航背在身上，路明非的动作又不由得一顿。 “我等下出来找你们。” 因为戴着面具的缘故，路明非无法看清墨瑟的表情，不过听他的声音，应该也不会是非常危险的情况吧？ 半拖半背着楚子航，路明非战战兢兢地从带着微妙笑意的夏弥身边经过，生怕她会像对付楚子航一样掏出他的心脏。不过直到他进入那个离开的通道，夏弥也没有任何想要阻拦的动作。 事已至此。 墨瑟的视线终于聚焦到了夏弥的身上，明明那种单纯中带有一丝调皮恶意的笑容依旧熟悉，可他很清楚接下来应该会发生怎样的事。 “我说，你还真是好心啊？” 空荡荡的地下宫殿里，夏弥悦耳的声音在岩壁之间碰撞回荡。“唔，如果我这个时候对你说：‘你是个好人’。你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 墨瑟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仅仅是体内变异过的黑光RC病毒代替他做出了反应。 清脆的骨节扳动声同时响起。 （啧，越往这一卷结局写越觉得不顺畅啊……不管是剧情、描写、还是人物，总有种不顺手的感觉。 另外哪来的这么多人打赏，甚至还有那个万赏的家伙……你们不心疼喂点娘，可我的心脏不太好啊orz。） 第六十五章 终战（2）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什么样的存在才能被冠以“王”的称号？ 至少在龙族的世界里，四大君王无一不拥有着莫测的强大权能，不论君王们的状态和思维有如何差异，单凭其天生就被赋予的力量，便足以让它们登顶王座。 其余的任何存在，若不想方设法窃取王的权能，便永远只能在君王面前俯首称臣。 “轰——” 巨大的空穴中，一声爆鸣拉开了战斗的序幕。四根巨大的鳞赫在伸出的第一时间便扑向了它们的敌人，在吸收了众多的死侍后，血红色的鳞赫上也隐隐带起了一半黑色。凭借赫子独特的构造，在这一瞬间爆发出的力量足以击穿二战时期虎式坦克的正面装甲。 可除了地上出现的大坑之外，没有造成任何战果。 “你把他放走了，我阻拦不了你。” 夏弥的声音幽幽地出现在他背后，一股温热的气流轻轻拂过他的耳畔，仿佛情侣之间的窃窃私语，温柔之中，还带有无法令常人知晓的隐秘。 “可他造成的后果，又由谁来承担？” 转瞬之间，形式逆转。以墨瑟早已非人类的身体素质，竟然连她是如何移动的都没有看清。 如果他在这一瞬间回头，便能发现身后的女孩早已不是平常挂着可爱笑意的俏脸，白皙的手臂也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专属于龙类的青灰色鳞片，狰狞如鬼神。 耶梦加得。这一刻的夏弥真正露出了她属于龙王的面貌和暴虐，伸长成尖锐利爪的十指扣住了墨瑟还没来得及复原成RC细胞的赫子，同时腰部旋扭发力，修长洁白的双腿踹出，正中他的脊椎中央。 “刺啦”一声，四根赫子中足足有两根被她撕扯下来，在空气中丧失活力，化为残片消失。他本人更是从胸口中央处向外突出，呈一个诡异的U形狠狠地砸入岩石当中。 不偏不倚地，正好嵌入他的鳞赫攻击所造成的凹陷。 “砰——” 陷入岩石的下一刻，墨瑟努力地从岩石当中跃出，同时强行将自己支离破碎的胸口按回原状，运用黑光病毒极快地修复伤势。 不论是什么样的混血种，如果像他一样遭受到这样的攻击，必然脊柱粉碎性骨折，并且胸腔中的脏器也会因为强烈的震荡片片破碎，毫无幸存的可能。 “你不明白啊……我的，亲爱的哥哥……你总是这么天真。” 出乎他的意料，夏弥并没有抓住刚才的时机乘胜追击，反而走到了离她不远处的芬里厄的尸身，轻柔地张开双臂、拥抱它已经冰冷的面骨。 她的眼中包含着悲痛与深情，面颊上让她看起来酷似青面獠牙的女鬼的鳞片在摩擦中隐隐溅出火花，在暂时又回到僵局的空穴中，发出近乎呜咽的可怜响动。 “这样子的悲剧，究竟还要持续多少次呢？” 芬里厄随着死亡而凝固的金色双眼呆滞不动，只是方向还朝向它被灼烧出焦痕的龙翼，仿佛是拼死要保护些什么，就算是在死后，它翅翼上的肌肉也维持着紧绷的状态。 无人应答，徒留她那鬼火般的双眸在莫名的阴影中流淌悲哀。 墨瑟同样没有说话，也没有发动攻击。 芬里厄是没有错的，它没有伤害人类、也没有妄图统一世界什么的——它甚至都不太清楚自己所掌握的力量是属于这个世界的顶端，沉浮之间可以轻易主宰万人生死。 就连被它自己所一直信赖的‘姐姐’锁在这个孤寂的空穴中，也没有丝毫的不满。 或许它之前正在和路明非分享薯片、看着老电视，同时期待着‘姐姐’回来陪它玩，它还能向‘姐姐’介绍一下自己认识的新朋友。 而现在，幼稚天真的龙王已经被现实彻底杀死，仅剩下纯粹的龙骨十字。 不，说不定这样子的结局更好？ 墨瑟无不凄然地思考着，毕竟它到死也不知道连它最亲近的‘姐姐’都是想杀死它的。 “……让你看笑话了，”在他沉思的时候，夏弥已经松开了芬里厄厚重的躯体，“我或许应该学会习惯吧？就像你说过的一样，‘我们只能一边失去、一边生存’。” “没有人想要失去，所有的选择都是被逼无奈。” 黑红色的触丝在他眼中闪动，他自己或许也早就下定了决心？被逼无奈…… 世事总是如此。 “你瞧，你总是喜欢逃避，”很突兀地，夏弥突然笑了起来，尽管暴突的鳞片和骨刺已经完全破坏了她白皙光滑的肌肤和莹润的躯体，但她的笑依然还是那么熟悉，至多是、带上了一些善意的讽刺。 不，不对。 墨瑟努力地控制自己不去和那双金色的眼眸对视，不知道是幻想还是什么，他总是能够从其中看出熟悉的温柔和调皮。以及若有若无的哀伤。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莫非还有什么转机不成？ 他在心中嘲笑自己。确实，他喜欢逃避，不论是之前数十天轻松的游玩中都没有任何举动，还是刚刚的感觉，哪怕性情更加冰冷了一些，也改变不了他的习惯。 金木研？平心而论，还真是一个最好也最坏的结果啊…… 至少现在他已经无处可逃。 “可你若是不选择逃避，情况又会怎样呢？或许更糟，或许……”夏弥低声说着，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 下一个瞬间，突然暴涨起来的威压已经取代了她所有可能的形象。 “我注定要向这个世界复仇，所以，要么你阻止我、将我杀死，要么——”黄金瞳中的妖异之光已经越来越盛，更加具有颠覆性的力量从她的身上翻腾而起。熟悉的炼金领域升腾，带起蓝紫色的电弧，凭空炼成出一把巨大的黑色镰刀。 古奥的语言从她的口中念诵成型，龙文的力量从来不可小觑，瞬间便将另一个莫名的领域呈数十倍的放大，连空气的运动也凝滞地如同在胶水中沉浮。 巨变的气压甚至引动了整个空穴，从通道中吹出的风好似鬼哭神嚎，又或者万军齐喑。 其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死在这里么？” 墨瑟轻笑一声，黑光RC病毒疯狂地在体内涌动，为每一根模拟出的肌肉纤维都提供最充足的动力。赫包在得到了补充后，再次延展出新的四根赫子来，仿佛四根飘忽不定的红绸，在他的身后摇曳。 晋级到A级的龙血同样在病毒的刺激下沸腾，爆发出不亚于一度爆血的活力，被他命名为万象天征的领域扩张，竟然在小范围内也能与龙王级别的领域抗衡。 “既然所有的悲剧都来自于当事者的能力不足……那么，只要有足够强大的能力，便不会出现悲剧了吧？” 那个被炼金领域层层环绕的人影没有回答，仅仅是轻轻旋转了一轮手中的镰刀，带起足以将地面割裂的风压，和噼啪作响的电弧。 只有现在的她，才有真正有资格被冠以环绕世界的中庭之蛇——耶梦加得之名。 “又有谁知道呢？”一声轻笑，隐约地从那难以看清的暗金色中传出，“不过如果你沦为死侍，我会重新告诉你花的美好的。” 那声音，熟悉之外更多的是陌生。 第六十六章 终战（3）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无处不在，无止境的阻力。 这是墨瑟冲入那庞大的炼金领域后的第一个想法。四周的空气反映给他的触感如同胶水一般凝滞，本来达到一秒数十米的速度硬生生地被拉回到人类能够达到的极限。 或许在正常人眼里，这种速度已然达到了眼花缭乱的程度，但是在这种级别的对战中，无异等同于乌龟慢爬。 下一个瞬间，他便为这意料之外的领域强度付出了代价。 “如果说这就是你所谓的足够强大的力量，那么我觉得已经可以为你的死亡宣告倒计时了。” 那个高挑的青色身影漫不经心地耍弄着手里的镰刀，可怕的巨大凶器在她的手中如同儿童玩具一样乖巧听话，在空中带起一道道黑沉沉的凶芒。 墨瑟低头凝视，在他的腰间处有一条几乎将他瞬间一分为二的切口。在被切开的一瞬间，过度的锋锐和迅疾令他几乎没有感受到痛苦。好在黑红色的肉芽紧接着涌动起来，完美地发挥了原型体超强的再生能力，开始修复伤口。 尽管刚才的一击已经算得上是念了旧情——不然将他腰斩成两半绝非难事——可也不是墨瑟停下来的理由。 不等伤口完全修复，他便再度压低身子爆发力量冲锋，一旁监视器的镜头在此刻堪堪捕捉到了在空中飘摇出的白发残像。 “学聪明了嘛，”耶梦加得依然心不在焉的模样，手腕在同时以远超人类能理解的速度和灵活程度转动镰刀，宛如一朵绽开的青灰色莲花。几声锵然的回响后，凝固的空气中还残余下赫子与镰刃交击的火花和颜色。 “难道这样就足够了？” 龙王是从生命本质上就高出人类不知道多少的超级生命，哪怕拥有着足以构成碾压的强大力量，也不会傻乎乎地像RPG游戏里的BOSS一样等着勇者憋大招。 镰刃的斩击再度袭来，恰好抓住了四根赫子都暂时陷入回力的机会，过快的速度与那仿佛灌了铅一样的沉重空气形成了鲜明对比，晃出三个亦真亦假的虚影，封死了墨瑟所有能够躲闪的角度。 毫无疑问，战斗就是力量的比拼，战斗技巧就是力量的运用，在这方面不管他做出怎样的努力，也不可能拼得过几乎开挂的大地与山之王的权能。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侧身放弃了一只手臂，从而避免镰刃造成更大的伤害。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似乎龙王都没有这么强的恢复能力。”隐隐约约地，耶梦加得好奇的声音从那片最为凝固的空气中传来，然而巨大的危机感笼罩了墨瑟，那是类似于生物趋利避害本能的东西，令他下意识便再次侧过身体，脚步一错、发力扭身后跳。 在他跃起的同时，再次一道利芒划断了他另一只手臂。 脉冲感知告诉了他真相。 通过操纵空气的凝固程度，以及妙到毫巅的掌控技巧，刚刚她瞬间脱出了原来领域中心的位置，来到附近。声波的传递速度因为介质的密度增大而减缓，传达到他耳边时原位置被排挤开的空气也没来得及恢复原位，便呈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形凹陷。这一切造成了她还在原地的错觉。 “……计谋？我不觉得你有这个必要。” 两只手臂都化为一滩死肉落在地上，可墨瑟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慌张，反而平静地张开自己的领域以抵抗凝滞的空气，等待手臂再生。 他的心理波动顶多是意识到了二者之间力量的差距。 “你可以理解为是龙类的本性，阴险、狡诈、为了胜利不择手段……” 静电场再次散开，吸引了空气中的细小尘埃，令她模糊的身影更难认清，至多从她的声音中判断她心中所思所想。 “不过这一点你说对了，”耶梦加得忽然将持镰刀的手背到身后，嘴角有一丝神秘莫测的笑容——当然，墨瑟是完全看不见的。“以我们的力量差距，确实没必要这么做。” 本能再次发挥了作用。 当他跃起到空中连续启用三段空中冲刺进行后退时，轰然巨响便震动了整个地下空穴。不同于之前单纯的声音传递，这一次连整个大地都在颤动。 天然穹顶上，数千年结成的钟乳石柱随着摇晃一根接一根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巨大的整块岩石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嚎，平滑坚实的断面诡异地从中间暴突开裂，成为锋利的岩刺。深深的沟壑显现，其幽深黑暗的程度、仿佛远在数百年前便已形成。 与那本颠覆常人三观的历史书上记载的一致。 “当其苏醒之时，山峦也将化为深壑。”耶梦加得低声吟诵着，不知道是想要表达对与自身力量的喜悦，还是某种意味的叹息。 “轰——” 轻轻的踏击，几乎不到100N的力精准地破坏了脚下岩石内部的应力平衡，并且引导着混乱而互相冲突的应力扭成一股以极高频率波动的交变应力，翘曲——变形——破坏结构，非极特殊情况不会发生的变化在瞬间就被完成。 甚至因为这股拉应力太过强大和突然，压应力又被消弭，巨大的岩石块便从看似坚实的地面中飞射出，完全能够比拟刚刚出膛的炮弹。 貌似科学的过程，其实就和某矢量操纵一样魔法。 无法使用未再生完毕的双手，便用四根鳞赫正面突击来抵消这一击。可随着大地与山之王权能的全面爆发，地面便成为了最危险的陷阱，几乎每一秒都会有极不科学的复杂力量变化在颤动的大地下引发，一根接一根的岩刺企图阻拦他所有落脚的位置。 深邃的裂缝更是如同蛇群般莫测，前一刻还在喷吐黑暗的缝隙下一刻便被挤得不留一丝痕迹，轰然作响时飞溅出如同子弹一样的碎石子。 而另一条更宽大的陷阱正如同张开的捕兽夹，等待他落入的时刻。 声未至，人先到。 无数杂乱的轰鸣中，紊乱的脉冲感知图像还是让他发现了那道最不同寻常的波动——迅捷，隐蔽，以及极强的危险。 四周的空气瞬间变得比之前还要沉凝，堪比真正的胶体溶液，而那道裹挟着电弧的斩击却不受任何干扰地前进，仿佛一道飘忽的虚影，但凡是被斩中的物体大概只有被切断的下场。 更不用提那足以粉碎一切的【力】的权能，若是被击中了致命的【眼】，他的再生能力再强大概也和那些碎裂爆炸的岩石一样是个笑话。 “锵～” 悠长的金属交击声，耶梦加得无往不利的镰刃在此刻居然被正面抵挡下来，哪怕是她自己也有些讶异。不过看清楚墨瑟手持的武器后，她便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 刀刃内曲、刀身前部为直形的亚特坎长刀【饕餮】正溅射出火花，铭文上的‘gula’正因为墨瑟溅射出的血液而闪着血红的光泽。 七宗罪。 屠龙的终极武器，之前一直放在沉重的黑箱中，被他隐藏于不起眼的角落里。直到刚刚迫不得已的情况，他才选择将其打开。是因为心中还抱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期望吗？ 他本不想动用这不详的武器——并不是他知晓些什么，只是单纯地从见到它的第一眼上就能明白，这套武器注定永远裹挟沐浴在鲜血和杀戮之中。 所以拔出了这副最致命的武器后，他真正才明白什么叫做没有了回转的余地。 刀身在颤鸣，似乎饕餮和他的相性很好，然而不消说，那种渴望鲜血的感觉更是被成倍放大。渴望杀戮，用鲜血来填补无止境的食欲……喰种？ 不。七宗罪只渴望龙血。 沉重的黑箱静静地躺在他的背后，呈扇形状滑开，空缺的位置除了【饕餮】还有一把**【懒惰】。 “终于意识到了现在的局面？” 耶梦加得面带嘲讽地笑着，张狂肆意之间，还有许多的悲凉——可龙王又能因为什么悲凉？或许只是因为这副武器沾染了太多龙类的鲜血。 “哎呀呀，可惜，你醒悟的似乎有点晚了。” 暴烈的狂风是言灵·风王之瞳不知道多少倍进阶的言灵，飞沙走石之间，电弧爆响——理论上，四大基本力都能算作力的概念范围，而她的炼金领域恰好又与此相关。因此她甚至可以操控电弧击穿空气，而这种攻击会在瞬间将生物体内的神经烧坏，使其毙命。 好在原型体基本免疫任何致死攻击。 空穴中成吨的空气席卷向了这个风眼，巨大的气压拉扯着墨瑟的身体，哪怕他的双脚已经深深地陷入地面，也于事无补。一旦他被飓风给吸引到中心，混乱的力量会彻底破坏他的所有抵抗能力，在那时，面对耶梦加得的攻击，他就只有硬抗直至完全死亡一途。 开启吧？何必再犹豫呢？ 一个嗜血的声音在他内心响起，却没有动摇他一丝一毫。烈风将苍白的额发掀起，而一块小小的衣裙碎片不知从何处飘来，从他的面颊上轻轻拂过。 留下一道染黑的灰迹，和不存在的温度。 ‘你瞧，你总是喜欢逃避……’ 风声灌满了所有能够听得到的地方，粗糙的砂砾刮过他的皮肤，可那飘渺的声音还是执着地响起——在耳边？或是在什么别的地方？幻觉…… 墨瑟抬起手想要抓握，可手上刀剑的沉重令他不由得一滞，于是那片无助的白色碎布只在狂风中飘摇了不到一秒，便被卷入到某个莫名的角落。 或许是被压在岩石下，或许是被过分强大的张力撕裂成更细碎的片段。 有没有一部分是飞离这里的可能呢？ 眼球还在茫然地想要追逐那道熟悉的身影，可所入眼之处只有之前残留下的布片映像。其实连布片也已经消失了一段时间。 选择失去，或是不要…… 细碎的黑光·RC病毒从赫包中渐渐蔓延向全身，原本的四根红色鳞赫也随即溶化，取而代之钻出的是六根骇人的粗长蜈蚣形赫子。颜色不详而漆黑。 【半赫者】。 刀剑散发着更为炽热的光芒，意识似乎也随之沉默，最终将只剩下最纯粹的…… 是时候赌上一切了吧。 残留下最后一声叹息时，他仿佛又再次瞥见了狂风中摇摆不定的白色碎片，正在风中孤独地犹豫、旋转、哀叹。 软弱和逃避不能拯救任何人、任何事，或许应该早一点明白这个道理。 第六十七章 终战（4）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终风且暴，顾我则笑？” 站在迷蒙的漩涡中心，耶梦加得并没有其他的动作，而是闲极无聊地轻吟了一句古诗。 剧烈到几乎要摧毁一切的风暴依然在不断增长，明明是从科学角度来看根本难以制造的自然天象，对于大地与山之王来说就像玩一盘简单难度的扫雷。 热带洋面、水分子释放的凝结潜热、足够大的地转偏向力、较小的风向风速差……统统不需要。仅仅凭借本能操作就可以模拟出一个小型的台风。 一道黑影在剧烈的风暴中穿梭。 过量的砂石被席卷裹挟在风暴中，再加上炼金领域的色泽，使得在风暴区域内很难看清些什么。脉冲感知早已一片紊乱，风暴中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剧烈的能量变化，从脉冲感知的视角来看，整个风暴就像一团圆台状的大线团，无法显示出任何具体的图像。 但现在，这已经无法成为阻碍墨瑟的屏障。 “砰——” 一声闷响，或者说是数声叠加成了一声，只因其产生的速度过快而令人难以分辨。 剧烈的风暴当中，有一抹越来越清晰的黑影正在逼近风眼处，在前行中耶梦加得已经好几次动念引发岩石去撞击阻拦，可每当它接近岩石时，便会爆发出更加迅疾的速度。 转瞬之间反身，当速度与岩石保持同向等大时、便借力踩踏再度转向，风暴中本来威胁最大的飞岩竟在此刻成为了前进的踏脚石。 六根蜈蚣一般的漆黑赫子则更加灵活，在风暴中以根本无法看清的速度刺入岩石，然后发力收缩，提供前进的动力。 “终风且霾，惠然肯来。” 真正的龙血开始奔涌，不同于混血种所掌握的技术‘爆血’，龙王的血液从一开始就是最高贵、最为强大的，当它们真正苏醒时，便会展现其可怕的力量。 她的黄金瞳并不耀眼，但其中显露的威严仿佛实质般凝聚，常人只要看上一眼便会心脏骤停而死。到了龙王的阶层，连眼神都可以杀人。 殊不见哪怕三度爆血，也就顶多是‘龙王之心’，空有被迷幻.药提升般的狂乱意志，而无能够随着心意改变世界的能力。 “滋——” 细小的电弧在耶梦加得青灰色的纤长鳞爪跳动，潜藏在风暴下的炼金领域再度活跃，连锁性的电弧贯通岩石中的金属元素使其磁化并带电，更多的电弧则构成了一束产生磁场的环绕电流，配合强大的风速，只要微小的洛伦兹力就能推动它们进行精准有力的打击。 科学改变世界？不，这只是言灵罢了。 早在科学发明不知道多少年前，言灵便能够完成几乎一切基础科学能够完成的事情，哪怕在现代，科学也顶多能够解释大部分言灵效果而已。真正完成言灵的过程，那是不科学的。 白色的阴影已然侵入。 耶梦加得依旧淡然，面对着那张几乎要认不出来的狰狞面孔，手腕翻转之间，黑沉沉的巨镰划出一片缭乱的气流。 尽管那皎洁的皮肤上已经覆满了属于龙类的鳞片，纤长的十指也被锋利的鳞爪取代，但她的身姿还是依然纤细绰约，在周围狂风的衬托下，风眼处显得像是最后一片净土。 “锵——” 猛然突入风眼的墨瑟发动了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六根狰狞的赫子以极高的频率不停地收缩又弹射，双手则挥舞着饕餮和懒惰，烫金色的刀剑流淌着无比的渴望。 镰刀只有一把，也不似七宗罪一样由珍贵的材料和独一无二的炼金技术打造，硬要说的话，这只是一把随手凝聚出来的白板武器。 然而不论是能够瞬间击穿巨岩的鳞赫，还是最强的屠龙武器七宗罪，都不能突破这把白板武器的制御圈。 耶梦加得笑着，笑容轻淡薄凉。 “吼——” 黑光·RC细胞已经在半赫者的情形下濒临失控，随即带来的是更为强大的肌体力量和本能，和丧失理智的狂乱。 正在鏖战的墨瑟突然撤身腾空，将两柄刀剑配合赫子的爆发力投掷出去，宛如两道不可阻挡的光芒——事实上，耶梦加得也没有去硬碰硬，而是极为写意地一个侧身旋腰便与其擦过。 等到她重新将目光投向战场，墨瑟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不，或许更妥当的说法，是无处不在。 他如同走兽一般四肢匍行，在六根赫子的强劲动力支撑下，当真是成了一道虚无缥缈的幻影。双手甚至也化为利爪形态，以提供更强的抓地力。 四面八方都有他疾驰而过的身影，有的在风暴当中、有的就在她眼前，甚至连龙王都无法再精确地捕捉到他的身影。 漆黑的物质凝聚在他的面部，化为了一个纯黑的瘟疫面具。还有面具下的嗜血笑容。 “终风且曀，不日有曀……” 耶梦加得的神色终于认真了一些，虽然她还在目的不明地念叨那首《终风》，可身上跳跃的电弧非常明显地增多了。 风暴中的飞岩开始变向运动。 “轰……” 沉噎的响声在风暴中发出，那并不是岩石撞击到物体的声音，而是其在加速运动到最高速之前便被直接击碎的呜咽。 蜈蚣般的鳞赫比之前的束状要强过太多，光是覆盖其上的鳞甲就足以媲美甲赫的硬度，只需三根鳞赫一齐突击，直径足足有十米的岩石就会碎成数瓣。 耶梦加得的战术意图已然被知晓和破解，索性也不再蓄势准备，她稍稍下蹲，手心处向四周攒射出数道电弧。下一刻，看似纤细的小腿瞬间完成了反关节，强劲的爆发力让她直接腾空数十米，踩踏在了风暴中的一块岩石上，利用脚爪扣住岩石保持稳定。 线速度差不多有几十米每秒的气流，对于两位非人类来说，和静止不动没有多少差别。 墨瑟也不再环绕着风暴如野兽般伺机而动，而是直接随着她跳跃的身影一路奔袭，在本来是由气体占主要成分的风暴边沿上、利用一块块一闪而逝的岩石作为落脚点垂直地面上行。 竟是根本不输于耶梦加得跳跃的速度。 哪怕是后发制人，离她落脚的岩石也只有数米之遥。 耶梦加得在即将发生的猛烈碰撞前，却收起了手中的镰刀，轻轻发力向一旁跳开，随着地心引力自然下落，目光与墨瑟已经丧失理智的浑浊眼眸对视了一眼。 风暴崩散。 超过十指之数不知凡几的巨岩在此刻纷纷显露身影，它们在风暴的最后时刻获得了比之前高出几倍的庞大动能，并且朝向都是墨瑟此刻的方位。 不论是上下左右前后……都有着可怖的动能武器在等待着他。 封死了所有退路，从地面上来看，恰似一颗未完成的‘地爆天星’。 耶梦加得轻盈地单手撑地，腰肢扭动之下卸去了所有的冲击力，又一个后空翻离开原地。一块巨岩砸在她原本的落脚点，此刻仅仅激起能够吹动她几根发丝的气流。 墨瑟踩着巨岩从天而降，六根赫子已经断裂了一半，连万象天征的领域也再难维持，破裂崩散。 “寤言不寐，愿言则怀……” 耶梦加得低垂着眼帘，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数秒后才带出那一道轰鸣气浪。 撕裂开了空气，大气压强甚至在她的操作下化为了推动她前进的一部分，如此可怕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她之前显露出来的所有，墨瑟更加不可能有机会反应过来。 膝撞、旋身肘击、高段回旋踢…… 完美的一套浮空连击后，便是挥舞镰刀的时刻。 铺天盖地的刀光占满了他的全部视野，并不是像小说中描写的一样、只有一道刀光是真的——全部都是。每一道刀光都是一次朴实但无法闪避的攻击，要么带来的是一条刀口、要么便是墨瑟仅凭本能做出的反击。 黑红色的鲜血和肌体残片飞溅。 鸟喙状的面具早就成了碎片，更不要说他脸上那一道将他一只眼睛和鼻子嘴唇全部切开的伤口；脖颈上深刻入骨的伤口仅仅给他剩了一层相连的后颈皮肉，不然便直接枭首，而这还是他闪避地快的结果；左手静静地躺在地上，和半截脚掌作伴。 下劈。 耶梦加得不顾从她背后进行穿刺的赫子，径直将墨瑟仅存的右手也斩落。当赫子临身之时，她只是向前走了一步，以拥抱的姿势、却带着巨大的力量，将两人一起扑飞出去。 暂时的平衡失去时，最后的几根赫子也被回旋的镰刀切落。 仍旧企图用一条腿进攻的墨瑟被宽大的镰刃侧面阻挡，随后这最后一条肢体也被切断，他只能无力地用牙齿咬穿耶梦加得的肩膀，丧失理智后仅剩如此徒劳。 她的面颊上浮现出一丝痛楚，然而她只是‘和蔼’地将墨瑟的下巴扭断脱臼，然后将嵌入她肩部的牙口拔出。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吧？” 耶梦加得将镰刀随手抛在一边，信步走到已经被削成人彘的墨瑟跟前，可丧失理智的他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含混咆哮声，根本无法理解她所说的意思。 尽管如此，他还是在奋力挣扎着，似乎是本能地感觉到立刻就要到来的死亡危机。 鳞爪从他的脸颊上轻轻划过，就像是情.人之间的抚摸，淡淡的血痕浮现在他已完成再生的面庞上，又渐渐愈合。几根苍白的发丝飘落，他逐渐安静下来，目光茫然呆滞。 结束？ 耶梦加得已经并指成掌，下一刻，便会直接将他的脖颈削成几段。如果他试图再生，她同样也瞄准了那个最为脆弱的眼。 “嚓——” 数声轻响入肉。 第六十八章 终战（5）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剧痛。 那种以闪电一样的速度窜过全身、令每一根汗毛都为其迅捷而竖起的；分布在肌肉与骨骼脏器上的神经得到了某种感召、向能够处理此种信息的中枢忠实又难以承受地传递出信号。 视野内一片漆黑，头脑轰鸣时，那些仿佛要撕裂一切毁坏一切的痛感将所有知觉都抬到了虚空当中、随后又狠狠摔下。 无数从黑暗中冒出的蛇脸人身的怪物张开了幽深饥饿的大口，用向内弯曲的利齿拼命地撕咬着所有能够撕咬的部位，吸吮血液骨髓，肆意抓挠；有无形的巨锤和烈焰在铸造金属，每一记重锤都狠狠击打在心头，看似缓慢却连成一片，烈焰焚身流淌，点起嘲弄的黑烟。 情绪是烈焰的燃料，念头只会让锤击和咬噬更加频繁和肆意。 幻觉……现实……幻觉。 失去了所有能够反抗和准备反抗的力量，在连想象都没有想象到过的疼痛之下，几欲崩溃。 唯一与预料不符合的是，是耶梦加得在经受这种痛苦。 【傲慢superbia】，汉八方古剑，笔直修长的剑身从她左腿的腓骨与胫骨之间不偏不倚地贯穿而过；【妒忌invidia】，唐刀，同样横直的刀刃明亮晃人，贯穿她的右侧小腿中央，限制住她膝盖以下强劲的反关节发力的可能。 【饕餮gula】，亚特坎长刀，全刀较短，可合适的弧度正好将她的右手小臂钉死在地上；【懒惰accidia】，**，几乎将她的左手掌骨与腕骨一分为二。 【暴怒ira】，斩马刀，【贪婪avaritia】，苏格兰直刃阔剑，两柄最为凶戾的武器则各自穿透了她的大腿，硬生生削下几片股骨。 在她的正下方，墨瑟的眼神不知在何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后腰处的赫包联通的六根赫子击破了地面、一路穿透岩石，抵达武器【七宗罪】所在之地，然后在生死攸关的时刻一举反击，将耶梦加得死死地钉穿在地面上。 双手也渐渐再生而出，持握着七柄武器中的最后一把——【色.欲luxuria】，肋差。却迟迟没有动静。 “……还好么？” 眼前那张熟悉的面孔在他的咫尺之遥因为非人的痛苦而扭曲，不可抑制的心痛还是同时在他的心中升腾。 他真的应该……这么做吗？ 七宗罪作为对龙类最致命的武器，并不是虚有其名。放在平时，单把的刀剑无非就是比寻常的神兵利器坚固几分，可一旦像现在一般沾染了龙血，其内寄存的灵性便会彻底活过来，变成能够造成巨大杀伤的完全形态。 六柄刀剑同时贯穿插入她的身体，瞬间形成了一个复杂的炼金领域，其分别所代表的罪过正对她进行不同种类却同样可怕的伤害和限制。足以将龙王限制、杀死。 “真是个有趣的问题啊……” 耶梦加得用力挤了挤眼睛，似乎想要从太过可怕的痛苦中缓过神来，只是言语之中的怨恨与痛苦过于深刻，将那嘲讽化得更加尖刻。 “都到了这种时刻，你还问我‘还好么’？非要回答的话，我只能说老朋友诺顿的手艺真是不错，呵——” 轻笑一声已经是她的极限，甚至与其说是笑、倒不如说是某种听起来就要刺痛的哀嚎。 女性分娩的疼痛是疼痛分级的上限12级，然而受于龙类、更是龙王强大的身体素质和神经密度、敏锐程度，她的意志力和所能够承受的痛苦上限自然要远远高于人类。康斯坦丁自己也是龙王，因此他以对龙类的深刻了解才能够铸造出七宗罪，当七柄刀剑尽数刺穿一名龙类时，其造成的痛苦就足以让任何龙类失去战斗力。 更不要说炼金领域所造成的伤害。 对不起？抱歉？ 这种话墨瑟不可能说得出口。不但因为他没有立场说，也因为耶梦加得并不是夏弥。 可心中的那种难过和悲哀并不能消去，相反，随着耶梦加得愈发苍白的脸色而愈发增涨。 “来啊！杀了我！” 痛苦已经令她连保持堪比本能的龙化都无法做到，青灰色的鳞片虽然顽强地还想保护它们的主人，可疲惫与炼金领域的伤害在压榨龙血中的每一丝力量，所以速度缓慢、却依旧不可逆转地褪去。 “杀了我！你这伪善、肮脏的恶心生物！有本事现在杀了我啊！” 她咆哮着，黄金瞳中燃烧着无与伦比的愤怒，还插在大腿上的【暴怒】则更加光芒高涨、因为那应由它审判的情绪而更快地吞噬血液。 墨瑟没有言语，而是默默地将复生的双手握住肋差，将刀刃朝上。 “哈，没错，就是这样……然后……” 耶梦加得大口地喘气，如浆的冷汗流淌、又很快地被不正常的体温给蒸发。她的双眸里闪过痛苦，和一丝遗憾。 “然后……继续……” 连黄金瞳似乎也在摇曳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色.欲】的刀尖一寸寸接近她的小腹，她的迷惘和遗憾之色也越发浓郁。 在触及到她恢复成的嫩白肌肤时停止。 “夏弥。” 墨瑟突然出声了，他的眼神坚定，从未有过地坚定，“你不是耶梦加得，你是夏弥。” “……哈？你在说什么蠢话？”耶梦加得居然强忍着痛苦，也要将那嘲弄的笑容做地淋漓尽致，“夏弥是什么？只不过是我观察、渗透你们的一个面具，一个工具和人偶。如果你都蠢到了这种地步，我劝你最好还是去一头撞死算了。” “你是夏弥。” “我都说了不是！你烦不烦啊！赶快一刀杀了我了事可以吗？什么狗屁夏弥夏弥的，不过就是和你说了几句情话而已纠结个鬼啊！” “你是夏弥。” “不是啊！混蛋！”耶梦加得嘶吼出声，凶恶的神情几乎让人怀疑她会一口将墨瑟的鼻子咬下来，“我们什么仇什么怨你能不能让我去死一死？” “当然不能，”墨瑟居然勾起了几丝微笑，“我都说过要负责到我死去的那一刻，既然你是夏弥，我就不能让你死。” “呵呵，”耶梦加得，或者说夏弥，比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到底想怎样？” 墨瑟没有回答，而是控制着六根鳞赫，重新握住了六柄刀剑的握柄，试图将其拔出。 “你不怕你拔出来之后我立刻杀了你？” “不怕。” “我真的会这样做的！我可是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啊混球！” “哦。” 鳞赫还在蓄力，墨瑟却露出了一个无比舒心的笑容。 不论耶梦加得是不是夏弥、夏弥又是不是耶梦加得，至少他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将七宗罪拔出来。 哪怕她过后还是翻脸不认人，战斗力也不可能有之前那般可怕，他自信拼一拼还是能够制住她的。再说，眼前的夏弥似乎还因为赤身裸体而颇有些不好意思，好看的红霞甚至从脸颊一路爬到了玉颈、胸前……再向下就非礼了。 “嘁，自以为是……” 口头抗议无效的夏弥索性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可恶的笑容。 明明都伪装地这么好了、该下的死手也都下了，可到这最后关头，怎么还是演不下去呢？真是的，这可恶的家伙，老是这么死心眼干嘛，弄得她一下子口头软了下来…… 想着想着，她渐渐绽开了一个同样喜悦温柔的笑容。 很美。 “喂，总之曲解别人意思的混蛋，”她恶狠狠地瞪着他，这个动作在龙化状态尚且持续的情况下还有点吓人，现在看来便只剩下可爱。“听我说话！” “听着呢，唔……” 话才说到一半，墨瑟的嘴唇便被一个柔软温湿的东西封住了，他圆瞪着双眼，不但因为铺面而来的温暖馨香，和诱人的弹滑触感。 更是因为手中的肋差传来了刺穿什么的冲击力。 没有哪怕半秒中的延迟，六根蜈蚣状的赫子在瞬间爆发出了比之前最大功率还要强劲的力量，可那足以开碑裂石的力量却根本无法针对形成了完全领域的七宗罪起到作用。 s.a.l.i.g.i.a。罪与罚。 对龙王级别的强大领域根本不是墨瑟能够抗衡一二的，光是处在夏弥身下的他所感受到的压迫便削去了他起身的力气。 “都说了，听我说话。” 金色的领域涤荡着她体内所有的生机，在最后的时刻，痛苦反而都远去了，只剩下略微有点炽热的温暖。 墨瑟的眼中满是绝望，鳞赫一次次徒劳地发力，却只落得崩断的下场。 夏弥的眼神很温柔。如果不是因为被钉在地上的双手，可能她此刻会轻轻抚摸墨瑟的脸颊，安慰他，好令他不要太过悲伤。 “世界这么大，总会有你喜欢的女孩，所以啊，别再纠结什么夏弥什么耶梦加得的问题了，不太值得。”一边说着，一边有血液从她嘴角流出。 “另外，也别太花心啊。女人找太多，我可是会不开心的哦……” “唉，这些天好像还没玩地太够呢，可惜了——如果文青一点的话，你还可以留着这笔经费，然后在你有了新的心爱的女孩之后，带着她花完剩下的。呃，想一想似乎酸气太浓，还是算了吧。” “对了对了，我在学院里还交代了零要她……” 声音依旧在传来，她的脸色越越来越苍白。七宗罪的审判似乎也快接近尾声，死亡的脚步逐渐加快，她却好像意犹未尽一样继续絮絮叨叨地交代着。 墨瑟死死地盯住她，恨不得抽出每一分血肉都灌注到鳞赫当中，一次又一次地轰击七宗罪的领域，换来的只是徒劳、和满地崩散的鳞赫血肉。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 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都已经尽力到了这种地步了！到底要怎样才能挽回她？不甘心……绝不甘心！ “哎呀哎呀，既然你赢了，就不要摆出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嘛，”夏弥强撑至最后，甚至连她昔日光盈的皮肉也消瘦下去，几欲最终形成那副龙骨十字。“再来一个临别礼物？” 蜻蜓点水的一吻。 却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支起上半身了。 鳞赫依旧在不知疲倦地轰击着，然而不论墨瑟付出多么的疯狂和拼命，也只能看见鳞赫一次断裂地比一次快，一次轰击的力度比一次低。 “有点困了……那就这样吧……” 伏在他的胸膛上，夏弥俏皮地歪了歪头，轻轻眨眼，露出一个明媚如早间晨光、却渐渐淡去凋零的笑容。 沉眠。 永恒的沉眠？ 风暴过后的尘埃已经平息。 身躯柔软后渐渐僵硬、又化为柔软，墨瑟静静闭上了双眼，胸膛平静，仿佛随着在场的龙王两兄妹保持着同样的频率进入沉睡。 黑光病毒在海潮般的悲哀中保持一如既往的安定平静，轻轻蠕动着，好像也在调整一个合适入睡姿势。 悄然，于无声的虚空之中却传来了路鸣泽的吟诗： {有时候我感到玫瑰花从来没有 像某个被葬君主流血处的玫瑰那么红透； 落在她怀里的花团中的每一棵风信子 都曾是某个可爱的头。 这棵复活的花草正用它的嫩绿点缀 我们依靠在上面的唇—— 呵，贴得轻一些吧，谁知道 它从哪个可爱的嘴唇上悄悄地生长出来的？} 深红的罂粟花一朵接一朵地从满是煤渣和石砾的黑色大地中钻了出来，颜色恰似浸染饱满的鲜血，织成柔软沉眠的地毯。 有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回荡在巨大的地下空穴中，拍击石壁，穿过大大小小深邃的孔洞，发出近乎哭泣又近乎欢叫狂呼的奇异声响。 夕阳渐下，花甸随风倒伏，瑰丽的星空预备升起，弯月与残日互相望怀。 适宜沉眠。 当他醒来的时候——总会有一个醒来的时刻——便只能再看到满目疮痍狼藉的碎石地面，和冰冷的风。 芬里厄巨大的尸身卧倒在月台旁，龙血流淌至干涸，垂死或已死的双翼终究拂下，如巨大沉重的黑色棺盖，掩住了它最爱的薯片、瓶盖、电视机，和断轨的终端。 而她悄然消逝。 七柄刀剑并未残留鲜血，散落一地，金色的铭文不再炽热发烫。余下一片普通的铜质钥匙。 两点湿痕停在他的脸颊上。然而正如他曾经所发现过的—— 原型体没有眼泪。 气泡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斑斓的——色彩。 模糊的——色彩。 气泡…… 破裂又复原，重归原样。 哪怕重复一千遍一万遍一亿遍，气泡似乎还是原样，不论散射的光芒又发生了如何如何诡谲的变化、气泡还是那个气泡。 有什么破裂掉，又重生。 湿冷的空气，落在指尖融化、带来凉意的物体……雪花？ 斑斓的色彩融着光芒，一点点近了近了…… 有声音拉出悠长悠长的调子，缭绕出一个莫比乌斯带，所以才能够呈着笔直的路线一路飞驰而不远去？ 粗糙和轻微的摩擦从脚下传来，和一些迅速散失的热量。 “嘀——————” 悠长、悠长的笛声。 有风和空气迅捷地刮过，似乎有着自己的意识一般，却又像是什么东西在带动和被动。 自己的意识？ 斑斓的色彩归为黑暗，清晰——也许能够如此说。更确切地说法，是那个大气泡无声无息地、又好像有清脆的‘啪’地破裂炸开。 我是……谁？ 文字的意义、名字、存在、能力、位格、命运……耶梦加得？还是夏弥？二者又有什么区别？ 于无声处听…… 蝴蝶扇动斑斓的翅膀。 “没事吧？” 听声音……接受外界信息的一种知觉类型。有……人？有人在传达声音……传达信息。传达给……我？还是耶梦加得？还是夏弥呢？ “这种天气还是不要在外面乱晃的好，小姑娘，一定是和家人闹了矛盾吧。” 黑色。 面前有一道黑色……为什么要说是一道黑色？ 黑色的墨水……墨的颜色……墨色？有种奇怪的感觉…… “啊，你在看这个吗？” 一袋包装有些夸张的二次元宅物被提起来，晃了晃。 不是这个。 “动漫啦，凉宫系列，这年头也就流行这个。我刚刚参加完漫展，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你呆呆傻傻地站在马路中央一动不动——还好吗？别吓出什么毛病了。” 什么毛病？有种奇怪的感觉…… 是叫愤怒吗？还是感动？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啊。做父母的都还是不容易的，再说你大晚上地穿着一套睡衣出来也一定很冷吧？还是回家去好些。” 动作起来的身影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发丝上传来了轻柔的抚摸触感。 “再见，漂亮的小姑娘。” 光芒……消失。 黑色的身影渐行渐远，似乎嘴角挂着一丝莫名的笑容。 不，是出现。 巷口的尽头不再被那个人所阻挡，于是街上的灯光和声色便流溢了进来。 “Oh.jingle.bells.jingle.bells.Jingle.all.the.way……” 圣诞？圣诞歌。 崭新的世界，却总是充满了熟悉的痕迹——商家趁着节日大赚一笔，各种促销甩卖活动；小情侣们上街压马路接.吻开房，丝毫不管耶稣他老人家是如何想的；总之是个各自自得其乐的日子。 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圣诞树上有彩灯悬挂，塑料制的巨大雪花摇摇晃晃，似乎在嘲笑从天空中下落的雪花多么渺小。 也是自得其乐的世界，不管别人理不理解？ 偶尔会有些不同。 可那道黑色的光芒又为何远去了呢…… 又是什么中的黑光来着？ 第一章 平淡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又是平静的一天啊……” 林尧用力地伸了个懒腰，发出一阵骨骼交错的声音。 酸涩的双眼从窗口遥望出去，尽是一片缭绕红叶的远山。不得不说卡塞尔学院的选址非常讲究，一年四季这里的气候都不会有任何令人不适的地方，而景色也确实丰富。 将烧到半截的烟头按灭，林尧麻利地点开卡塞尔学院的论坛，开始查看今天的新闻。 “龙德施泰特教授正式转为驻院教授？将于下周开始兼任炼金材料学和野外医护学的授课任务……” 稍微抓了抓脑袋，林尧对于这个浑身充满着一股执行部精英气息的教授还是有点印象的。听人说他虽然看起来不苟言笑，不过为人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比施耐德教授的形象要好得多。 教授的职位转变不算什么新闻，大概是因为他参加了那次三峡夔门的任务所以才特意报道的？ 听说——这种属于上层机密的消息也只能听说——那次任务并不顺利，差点就酿成了全军覆没的惨剧。尽管学院临时召集了A级血统以上的学生去破解地图，并且也成功了，可最后貌似又跑出来了什么龙类……然后有神秘人出现营救。 身为中国人，他相信一定是有某位隐世高手仗义相救，长在外国的同学们则觉得是什么超级英雄现身。 当然事实上，他们只是插科打诨罢了。 龙德施泰特教授大概也是被那次任务刺激到了吧。毕竟他正式辞去了挂在执行部的职务，转而开始认真地教书，教的还是那种和龙类作战毫无关系的科目。 评论中回复了不少‘祝教授金盆洗手成功’，看起来卡塞尔学院的整体中文水平确实不差。 “嚯，这是对单身狗的嘲讽吗？” 与龙德施泰特教授内退的新闻并列的、是执行部专员叶胜和酒德亚纪提出结婚申请的消息。林尧挑了挑眉头，倒不是因为苦逼的他只有小左小右陪伴，而是他似乎记得这两位也是当初参加夔门任务的人。 还被一起困在了水下的青铜城。 附在新闻后的是两人的结婚申请表，照片上叶胜的笑容充满阳光，正裸露着健实的胸膛拉着帆船；酒德亚纪则温温柔柔地坐在一边的船舷上，用美丽的小腿踢打着水花。 原则上结婚申请表也是保密等级不低的信息，可谁叫听证会的时候给新闻部的家伙掌握了学院的大权？除了帮墨瑟洗洗煤球外，他们自然不可能忘了这个大好的搜八卦集素材的机会。 听说已经有人用教授的初恋信息换到了几门科目的必过权，然后又在学生中以高价抛售了出去，一举还清了债务，成为新闻部败狗中第一个挣扎出窘境的。 但是说好的用证件照当做个人照片呢？这样的两人合照实在也太那啥了吧？就不怕某些光棍了一辈子的老教授怒批不准？ 另外泳装照和水花什么的，真的不是用来讨好副校长的吗？ “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人心不古丧心病狂……” 话是这么说，林尧还是顺手点了一个赞，发表了祝福的表情。 毕竟屠龙生涯注定坎坷，高级别血统的学生能力强但所需要面对的龙类更强，低级别血统的更不用说，指不定哪天运气不好被战斗波及到就GG了。 能够像这两位一样平安抵达终点的还真不多。 “下一条下一条——” 话说到一半，页面就卡死了，令他不得不无奈地狂摁F5刷新了十几次页面。 自从几个月前在北京的任务结束后，论坛上就经常会出现这种因为访问量和回复过多而导致卡死的情况。有不少人都呼吁学院升级论坛，毕竟这种小事对连诺玛都研究出来的学院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惜被副校长以‘能够被挤爆的论坛不是更能让人感受到大家的热情吗’的理由回绝了。 继续表示不满和抗议？ 抱歉，能够进卡塞尔学院的人除了龙族血统以外，智商也没有欠费的。 副校长不但在炼金术方面的造诣高地吓人，同时更令学院学生畏惧的还是他手下所掌管的新闻部。本来就是一群死皮诞脸毫无底线的家伙，又配上了副校长黑卡的权限，全力发动起来能够把学院里任何人的黑历史都扒地一干二净。 所以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这简陋卡爆的小论坛。 “按照这个突然卡爆的节奏，想必是又更新了一波炸弹……”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毫不犹豫地点入了那个被人工不置顶的新闻。 没错，没有打错也没有看错，就是人工不置顶。 似乎是关系到了学院董事会的决定和高级机密的原因，这条新闻相关的东西几乎一度被勒令删除，然而民意终究是强大的，又是在校长默许和副校长正面支持号召‘信息透明’‘不搞阴谋分化’‘支持又专又红’的奇怪口号的情况下，仅仅是象征性地解除了置顶。 《关于北京屠龙任务浅析——个人见解，烦请低调回复》。 标题虽然谦虚，但那完全压过了什么恺撒的结婚申请和多位院系主任的风流情史的回复点击量一点也看不出来低调在哪里。 内容因为受到了校董会的压力影响，所以几天一删一改，仅仅留存下了精华部分。 一个是楚子航正面杀死芬里厄的口头叙述，一个是关于墨瑟的…… 林尧吸了吸鼻子，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个名叫夏弥的漂亮学妹的形象。 谁TM能想到这是一条龙？还是龙王级别的？ 这就好比玩魔塔，好不容易看到了那只被困在三个红门里的公主，兴冲冲地开门去救她，结果发现那是最后的boss魔王。 这烂俗剧情何止是一地狗血能够形容的。 早在很久之前就不流行这种桥段了吧？那个92年李连杰林青霞版的笑傲江湖电影里倒还是有令狐冲与东方姐姐相遇相爱相杀，可徐克大导演之后的片子貌似也没有继续沿用这种剧情了？ 狗血，但是发生后，就只能用悲剧来形容了。 墨瑟是如何杀死粉嫩可爱的夏弥－耶梦加得龙王的并不清楚，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北京地下尼伯龙根的崩塌，和大地与山之王王座双生子的彻底死亡。 据说半死不活的楚子航被那个S级的路明非吭哧吭哧抬到了北京大街上，引起围观之外也吸引了所有在北京的执行部专员。 加图索家族强势介入，将事发地段的一条街给买了下来，并且立刻隔离。楚子航做了基本的抢救之后就决定用飞机空运回学院休养，其他的人则开始下到地铁中搜救。 直到事发两天之后，墨瑟才自己从一堆因为震动而倒塌的石块中爬了出来。 没有太多的描述，仅仅是录入了几个当时在场的专员的口述，和一张偷拍的照片。 ‘当时我很惊讶。因为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越过十几米的岩层爬上来的。’ ‘他看起来状况很不好，伤口是一部分，但是更多的可能是精神。’ ‘并没有一种成为屠龙英雄的感觉……倒是容易让人一眼就看到他的疲倦。’ 照片的像素不高，而且不是近距离拍摄。 照片上，墨瑟半垂着头坐在路边，衣服已经破烂地完全不像样也没有在乎，任凭一堆蜂拥而至的医护人员给他上绷带、清理伤口、做检查。 他的双手松弛，满是挖掘岩石的污垢和伤痕。 可一切都比不上他失魂落魄的眼神，有着绝望，有着后悔，有着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的难过，也有立刻就起身厮杀的火焰。 那火焰在救护车闪烁的红光和夜色下，像极了一团幽然的鬼魂。 林尧再次点燃一根香烟，吞云吐雾之中，思绪在新闻上乱转，又突然有点庆幸自己还是单身一个人。 如果他有一个像夏弥一样美丽活泼的女朋友一定会乐得找不着北吧？可这样的女朋友突然死去、还是被自己亲手杀死的话，又会是怎样的感受呢？ 光是想象就足以让人难受得心脏抽动。 更何况，谁又真的能够狠地下心杀掉这样的女孩？哪怕她是龙类，混血种的死敌。 最后一口烟气喷出，渐渐消散在变得有些惆怅的夜色之中。 第二章 会议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白色的浮蜡逐一被点燃，映照出长橡木桌旁端坐的众人。 有手持念珠貌似僧侣的中年人，有眼神锐利气势逼人的成功人士，也有高贵优雅形貌端庄的女士。 唯一的共同点，可能就是凡是有资格坐在这张桌子上的人的真实年龄都不会小于70岁，尽管他们看起来各不相同，可形象不过是个人的血统和审美观所决定的。 不同于上一次学院高层会议的召开，这一次的会议明显要更加保密、也更加重要。类似于伊丽莎白·洛朗这样的继承父业而获得话语权的校董，连落座的资格都没有，只能作为参加会议的一员，站在一旁没有烛光的阴影中倾听决策和议论。 或许他们会不服，但事实上时间永远是一道跨不过的鸿沟，只有活到一定岁数的混血种才能养成长生种独有的看问题的角度，运用龙类的方式来思考，而不是被短浅的暂时所左右。 从某种角度上来看，这种会议直接关系到了整个混血种群体将来的发展，影响到世界的进程。如此重要的会议，若是在最基本的思维方式上都存在差距，那么最终只会导致秘党乃至混血种的衰败和灭亡。 昂热低头把玩折刀，守夜人昂首深挖鼻孔。 两位校长没有家财万贯，但他们自己就能够抵得上万贯家财的作用，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位基本代表了混血种战斗力的巅峰，一位掌握了混血种赖以对抗龙类的根基。 真正手握最高权力的人关注的便是这个，而不是昂热今年又到哪里哪里去旅游了、花了多少钱，守夜人又举办了多少选美活动和游泳比赛，虚报了多少经费。比起他们真正的价值，这些顶多当做日常维护核武的费用。 当然，当时在听证会上弹劾昂热时这类控告多少起了作用，毕竟谁也不愿意看到自己贡献给混血种屠龙事业的资金莫名其妙地就给两个老不修玩掉了。 “很久没有这么隆重地召开会议了，那么我就勉强担任一下组织会议流程的角色吧，”须发怒张的所罗门王顿了顿手杖，轻声开口。 可以说，组织会议流程的人是不能在会议上带有自己的立场的，考虑到对整个决策的公平性，如果连组织者都带有立场，那么在公布已知信息时就难免受到个人因素影响。 所罗门王以公正出名，同时他也清楚除了公正以外自己并不是什么有大智慧和能力的人。眼瞅着昂热和守夜人明显要挑点事，他也只能走上台前主持会议。 “提案第一项：尼伯龙根计划的人选。” 一边读着纸上的文字，所罗门王一边皱起了眉头。 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尼伯龙根计划的含义，也明白这项计划的耗资有多么巨大。这可是能够让财大气粗的卡塞尔学院和秘党都只能在无数精英中选一个的计划，光是培养一个就预计要消耗掉数年积攒下的财富和珍稀材料，多培养几个人绝对是伤筋动骨的举动。 其对应的前景更是诱人——培养能够在正面战场上对抗龙王的混血种。 如此利益牵扯巨大的计划本不应该在半年内就反复提及的。 “昂热校长和尼古拉斯副校长提议，选任楚子航为尼伯龙根计划的最终人选。理由如下：品学兼优，血统符合标准，作战能力强，身为学院两大社团之一的狮心会现任会长，曾参加过9次Ａ级任务……” 说白了貌似都是套话？ 伊丽莎白洛朗有点不安地皱起了眉头，她并不认为昂热有自信凭借这些材料就能够说服在座的各位古董，与世事不接轨不代表蠢，相反那些老人的决策能力和直觉都异常地强大。 “以及，在两个月前北京的对大地与山之王任务中，杀死了双生子之一的芬里厄。” 尽管每个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但真正确认还是头一次，因此引起了一片轻轻吸气的声音。正面杀死一只龙王是什么概念？ 哪怕是残缺的龙王也不是普通的混血种能挑衅的。 消息爆出的瞬间，有几位校董眼里便冒出了兴奋的光芒。 如果本身就这样强大的学生，再通过尼伯龙根计划的培养后，会站到一个怎样的高度上去？莫非能与完整的龙王相抗衡？ 昂热把玩折刀的速度不由得轻快了些，守夜人也停止了挖鼻孔的不雅行为，得意地哼了一声后……换了一个鼻孔继续掏挖。 “我有异议，”一位看起来修养极高的老人推了推眼镜，用眼神稍微表示了一下对守夜人在庄重场合干这种事的不满，“如果光是论任务的战绩，恺撒并不比楚子航差。尽管他的正面战斗能力可能不如楚子航，但他的血统无疑是可控安全的。” 毫无疑问，他的说法是有道理，可掩盖不了他站在加图索家族一边的立场。 “哦？按你这说法，楚子航、我们学院的狮心会会长，就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守夜人略带不屑地弹了弹手指，扭动了一会身体，“拜托，不过是执行任务的手段粗暴了点，性格不太好而已。和当年的执行小组比起来，他就是只小白兔！” 守夜人话糙理不糙，一番辩解下来也让几个知情的在座决策层暗中点头。 领略过当年执行小组的人才能一窥混血种对抗龙类的战争的残酷，往往下一秒队友就会被撕成碎片，而你则需要利用队友的死去和尸体博取胜利的时机。如果还不够，或许就到你为其他人做贡献了。 事后立起一个衣冠冢，在布满鲜血的战场上吹奏一曲哀伤的口琴。 施耐德尽管人看起来阴狠凶戾，手段也冷酷坚硬，可委实不算是不把人命当人命看的人。 “暂时不提恺撒。那个新生墨瑟不也是不错吗？在击退康斯坦丁的行动中当做先锋，并且也正面杀死了大地与山之王中的另一位。只是资历短了不少，本身也有被龙血侵蚀过的可能。我认为三人的差距并不大，应该仔细权衡再做选择。” 抛出了墨瑟，无疑也是一种对于昂热和守夜人的让步——谁都知道墨瑟是狮心会的人。支持墨瑟和支持楚子航对昂热来说差别不大。 暂时不做决策的决策，是不少人共同的想法。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墨瑟本人已经放弃了尼伯龙根计划的参与权，并且他强烈推荐楚子航成为最终的人选。” 守夜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笑容，不过很快就隐没了下去。 “这个议题稍微搁置一下。请所罗门王宣读一下第二个提案。” 尽管这种请求有点无理，特别是在第一个问题尚未解决的时候，或许有些违反了议事的章程，不过既然每个人都不想得出确切的结论，就此结果也未尝不好。 “那么我继续宣读第二个提案：关于台风蒲公英的零号高架路事件后续。” 名字很长，也很拗口。 咋一听有点奇怪，可落到几位在座的决策者耳中，他们衰老的身体都不由得为之一震，有的甚至连瞳孔都泛起了一丝金色。 “原事件略过。最新消息为，楚天骄专员遗留下了十分重要的信息，事关整个混血种族群的生死存亡，请立刻赶往任务执行地收取信息。” 事关混血种族群的生死存亡？ 有的人想笑，但是发现自己的喉咙尽出乎意料地干涩。 昂热和守夜人的生活作风是一方面，处事态度是一方面，可面对重大问题时绝不会含糊，不然在座的人也不会予以如此重要的职位给二人。在这种会议上，又怎么会有人敢拿混血种的生死存亡开玩笑呢？ 莫非…… “昂热校长，我需要确认消息的来源，以及可靠程度。” 一位之前一直没有开口的老人说话了，光看他眼神的锐利程度和手上的筋络骨骼，便能知晓他从前绝对是执行部、甚至是执行小组的一员。 “来源，来自那个名叫墨瑟的学生，”昂热将穿花蝴蝶似的折刀收入袖口，整了整褶皱，面色淡然，“根据墨瑟所说，他的消息来自龙王耶梦加得，在临死前她告诉了他这个讯息。” 在场的众人都陷入了沉默——有的人沉默只是因为不明所以，其中甚至还包括了昂热和守夜人。可就算不知道，那也是因为他们的地位尚且没有知道的权限，是不能过问的。 有的人沉默，却是属于知道真相的那一小撮，此时正在盘算着消息的真实度和利害关系。 “我建议立刻派遣最优秀的专员前往，并且将此次任务的保密级别定为ＳＳＳ级。” 一位女士用沉着的口吻发话，毫不遮掩地显露出上位者的那种时刻掌握生杀大权的气势。 “附议。” “附议。” “各位先别急，”昂热轻轻敲了敲桌子，“很遗憾地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墨瑟说他要亲自参加这次任务，并且指明了任务成员只能有他和楚子航两人。” “什么？”尽管岁数活了很长养气功夫好，可并不代表他们的威严是一个小小的学生能够随意挑衅的。 站在阴影中安静倾听的人也不免有一点骚动，毕竟这样的话实在太过嚣张。 每个部门有每个部门的职能，有的部门昂热也无法插手，甚至是过问和知晓，这也是导致了他尽管提了这个提案，可他根本不清楚内情，似乎只是一个传话的。 “诸位请稍安勿躁，我并不认为这是什么不可以接受的要求，”守夜人的笑容有点尴尬，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总要继续下去。“墨瑟和楚子航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那些信息也搁置了这么多年，想来是没有什么危险和差错的……” “尼古拉斯副校长，请注意一下，这是越权。” 一位校董同样敲了敲桌子，语气意味深长。“二位或许对于自己的知情权和权力有所不满，但事实是如此。秘党的章程也向来如此，不能轻易更改。类似的话请两位不要再提了。” 显然，他认为墨瑟的要求完全是昂热和守夜人作祟，以此来获取更多的权力和信息。 不然区区一个学生有什么胆子和理由来要挟校董会？哪怕是恺撒也只能任性地拒绝而非索取。况且很难看出这种要求会有什么好处。 守夜人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戳了戳桌子上的触屏。 “诺玛，请给大家看一下我准备好的视频。” “好的，副校长，”温柔高贵的女声回荡在会议室，同时有一束微缩的全息投影打在长桌的正中央，“开始播放视频。” 光线震荡，逐渐组成了重症监护室的模样。 画面上，并未穿着病号服的墨瑟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昂热则立于一旁，表情严肃。 “你确定你的消息是真的？” “她……亲口告诉我的。我无法确认是不是真的。”墨瑟的语气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可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到他的笃信。 “对于这个消息更加详细的情况，你能够再说明一下吗？” “不，我的要求已经提了，应该没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地方。” 他的态度之强硬不但令画面中的昂热轻轻皱起了眉头，连在场观看视频的各位也觉得非常奇怪。 “我觉得，你可能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是任务太过紧张和艰苦了吧。” 昂热反而转开了话题开始进行温和的劝慰，只是从观看视频的人的角度，完全能够看到他眼中泛起波动的金色。 昂热竟是打算在这个时候动用言灵？ 时间零的赫赫威名令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屏住了一瞬间呼吸，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 “想要把我打晕，然后送到富山雅史那里套出信息？” 墨瑟的话中带有不少的嘲讽和笑意，尤其从监控探头的角度来看，那一抹笑容的讽刺程度更是被放大了许多倍。“可以试试，我不保证后果。” 画面中昂热的瞳孔微缩，良久后，还是停下了言灵的准备。 昂热居然在一个学生的武力威胁下退缩？ 不少人已经开始怀疑视频是不是某个学生恶搞出来的了，可这分明就出自昂热和守夜人调取的录像。 “我不会提出太过份的要求，只是现在出于某些我还不能说的原因……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有个很奇怪的情况，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 话音才落，放在水果篮里的苹果竟自动地飞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从中间裂成两半。 “有趣对不对？副校长的言灵·戒律貌似对我不起什么作用。所以，我想校长和校董会的各位大概也不想看到一个三度爆血的死侍在学院里大杀四方吧？” 这句话一出，饶使是在座的各位气量再好，也差点想要将桌上的杯子摔了出去。 “当然，我们谁也不会想看到那种情况的发生，就当是我开个玩笑吧。另外从正式的角度来讲，我和楚子航从小生活在那个城市，自然也非常熟悉。具体的地方我不清楚，换做别人光是搜寻就需要很长时间。另外，我觉得我完全有能力胜任这个任务。” “那么就拜托校长了。” 视频到此截止。 会议室鸦雀无声，说不清心中的究竟是愤怒、可笑、还是什么别的。 “所以呢，我们的第三项提案，就是关于对学员墨瑟的具体处理……” 守夜人接下了所罗门王的职务，抢先说道。 现在可没有什么立场不立场的问题了，这个提案是真正的问题，一项便关系到前面两项，需要所有人一起思考解决方案和表决通过……好吧，往往这种情况都会发生在龙类掀起战争的时候。 守夜人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究竟该怎么做呢？ （领导开会果然冗长呢……接近5000字有木有） 第三章 谈话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你来了？” 重症监护室的玻璃门从中间滑向两侧，还伴随着嘀的长响。 介于这个地方的特殊性，凡是想要进入这里的人都需要经过诺玛的许可，或者黑卡及以上的权限。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对住在这里的病患的一种保护。 可惜偏偏就有这么一个奇葩，完全把重症监护室当做旅店来住。 墨瑟收回他朝着墙壁的目光，与来人的眼神对上。 “嗯……” 楚子航只是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倒不是他冷淡，而是他不太清楚应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眼前的这个人。要说是同龄人，可在那个高架路的雨夜里眼前的人就已经是这幅模样了，现在依旧如此，还和他的父亲并肩战斗过；要说是长辈，墨瑟偏偏又比他还要低一届。 可如果论他对墨瑟的认知，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伤势痊愈地还不错吧？战斗虽然凶险，但我想楚会长应该是不会有大碍的。” 言语上的尊敬伪装地很到位。 楚子航一边思考，一边又碰了碰心脏的部位，慑人的黄金瞳里仿佛还残余着当日的惊骇。 明明是整个心脏都被掏出的伤势，可墨瑟只是滴了几滴血之后他就恢复了……莫非是某种未知的言灵？光是一些血液就能挽救必死的伤势，这种强度的言灵只怕比他的君焰等级还要高吧？ 并且新的心脏和原来的还有很大的不同。 “还好，多谢关心。” 他深吸了一口气，感受身体中渐渐变化增长的力量，却抑不住那种欢喜和兴奋。 伤愈后仅仅一天，他便重新开始了漫长艰苦的训练计划。出乎他意料的，按照医学常识起码会长达大半年的复健过程完全不存在，第一次训练便轻松突破了以前的极限。 依然不算完的是，随着他锻炼的强度一天比一天拔高，身体能够承受的限度也一天比一天更大。凡是负重越野在50公里以下的距离，心脏的跳动速度都不会有多大的改变。按照他的估算，心脏的每搏输出量可能已经超越了数升每秒。 也就是说，可能剧烈运动时他的心脏只要几秒钟就能够把全身的血液更换一遍。 每次训练完后的感觉也证实了这一点——只有肌肉感到疲惫，并且消解的速度异常地快。按照这种变强的速度，或许不需要多久，他的身体就能通过训练达到普通混血种的理论身体极限。 当然，他的身体素质顶多达到现在的一点五倍不到，可这还是基础的提高。爆血的增幅都是基于基础的身体素质，并且越强的身体也能够承受越久的爆血侵蚀。 不过变成这样的心脏……真的不是一个高科技的液压泵吗？ “学院找你过来，大概也是为了这次任务吧。”墨瑟打断了楚子航沉浸在美好未来想象中的思绪，将他拉回现实。“不过已经叫你本人过来了，大概校董会的态度也松弛了一些。” “无非就是让你尽可能地劝说？” 楚子航默然，因为墨瑟所说都是事实。他也没什么好尴尬的，毕竟其中的弯弯绕绕他根本不知道。他关心的只有这次任务的内容…… 那个男人留下的信息。 “所以说，领导们总是这么想当然呐……也不看看当事人的想法。” 墨瑟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的笑容，甚至还挑衅式地冲着监控挑了挑眉头。 随着他的笑容，淡淡的金色光芒浮现，精巧地从果篮中拎出了一个苹果，随后一道细细的裂缝出现在苹果的表皮上，渐渐扩大。仿佛有柄无形的刀子在表皮上划过，连切出的汁液也悬在空中，然后自动落入了垃圾篓。 一圈圈完美连在一起的苹果皮悬在空中，两头轻轻晃了晃，就像滑稽演员表演前的行礼。最终和汁液落得同样的下场。 “吃吗？我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楚子航轻轻摇头。 “好吧……” 在墨瑟不满的抱怨中，苹果继续被切割，只是这次却毫无规律和美感可言，光芒闪烁的速度快要连成一线不断绝的光束，将果肉和果核细碎地割裂成无数碎片。汁液飞溅，光芒在榨干最后一滴之前似乎誓不罢休。 就像是一场对滑稽演员观众的屠杀？ 奇怪的比喻从楚子航的心头衍生，不由得令他有些惊讶——这种要么是诗人要么是疯子抒发的感慨，他在平日里连想都不曾想过。 “失败的练手作品。” 下达了最终评价后，那一滩已然称得上是粘稠流体的苹果投入了洗手池，无需冲水，因为它们非常听话地以细流的方式从洗手池底部的管道进入，而不沾染一丝白色的池壁。 有秩序的灭亡，无声无息。 “也该说说正事了。”墨瑟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汁液，金色的光芒随之收敛。 “我的消息来源应该是可靠的。所以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找出楚天骄专员——也就是你父亲，以前最习惯待着的地方。整个过程可能耗时较长，不过父子连心嘛，有你的参与，我想沉寂了数年的信息应该会迫不及待地跳出来的。” 就和滑稽的表演一样。 楚子航再次冒出了奇怪的想法。 “那么，这次任务就是我们两个执行？能够说明一下原因吗？” 好奇心只要是人都会有，更何况这是关系到他父亲的事情。私下里墨瑟没有回答他的必要，但是现在、在校董会的间接注视下，他可以很有把握地等待问题的答案。 “哦？我可是为了你好啊——” 墨瑟古怪地拉长了声音，渐渐长出的留海给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阴影，可只有这样才让楚子航觉得自然。那里似乎本来就该有一层阴影或灰烬，灰烬之下深埋地狱。 “别忘了，在尼伯龙根……” 言亦未尽，不过楚子航差不多明白他的意思。 尼伯龙根计划。 墨瑟的意思并不是北京地下的那个尼伯龙根里发生了什么事，或者他们之间说了什么话、有什么约定，而是在暗示他学院的尼伯龙根计划。想要参与这个计划，就必需有足够的事迹和功劳来证明自己是所有学员中当之无愧的ＮＯ．1，这场任务能够给他提供足够的成绩…… 更强的力量，甚至两种以上的言灵—— 楚子航压下了心头的激动，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像他这样面瘫的人，哪怕是微表情方面的大师，也很难通过他的表情分析出什么靠谱的心理活动。这种墨瑟出面、让他获取成果的事情，如果被揭露在明面上，会很麻烦的。 “先这样吧，我想学院应该也不会把我关在这个破地方多久了，毕竟任务之前总要有些准备。不用为我担心。” 他挥了挥手手，露出一个看似阳光的表情。 楚子航保持面瘫，点头，转身出门。 诺玛需要三秒种的时间识别身份，楚子航的双眼目不斜视地对准虹膜扫描器，余光却在玻璃的些微反光下看见了背后那个坐在病床上一言不发的身影。 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尽管与他无关，可当墨瑟划开自己的手腕时，他还是看见了他那种早有预料的悲哀。 明明看似知晓一切，可总是那么疲倦、那么愤怒……当他沉默下来，便成为这间枯燥无味的病房的一部分，黑色的衣物似乎想要揉碎进白色的墙壁中，可是处在光下，就已经有了一种藏入阴影的错觉。 他在思考什么？ 曾经失去那个男人的雨夜过后，楚子航瞟过一眼镜子中的自己。现在，他仿佛又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可是是有不同的。 玻璃门顺利地开放，他微微低头步出房间，变异的心脏正有力地搏动着。 墨瑟并不像当年的他一样无力啊…… 越强大的力量，便是越充分的燃料。匹夫一怒只会血溅五步，天子一怒却流血千里……人总有绝望和悲哀的时候，那个时候你会恨不得毁掉一切能毁掉的。 区别只是有的人会毁掉自己，有的人会毁掉别人，而有的人却想要毁掉世界。 第四章 对战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黑暗，绝对的黑暗。 纵然将双目瞪出眼眶，也绝难在此处看清任何事物。 伸手不见五指之类的形容似乎还嫌差强，一片宁静之中，只有一些细碎的声音忽左忽右地传来，令人难以判断距离的远近，甚至容易产生某些奇怪的幻觉。 失去了平常依赖的视觉，个人的思想中便会忆起各种斑斓和色彩，产生许多不真实的干扰。印象深刻的回忆更是首当其时。 墨瑟安静地闭着双眼，在原地以一种微妙的速度调整身体角度，手中训练用的木刀也随之变换方位。 或许是因为龙类的血统尤其容易产生幻想，警戒地愈久，就愈发地难以从脑海中绚丽多彩的画面中脱身而出。 有远在多年前西伯利亚的冰盖与风雪，天空中残余下几抹艳丽的极光；有港内憧憬着外部生活的人们，和烈酒荡漾的颜色；有冰下沉眠的王权，青灰色的骨刺似乎依旧锋利；有冲天而起的火光，一个时代的终结与呼啸而来的新时代。 也有校园中修剪齐整的草坪和花圃，早晨播放的进行曲和白色的校服衬衫辉映，照出那些年轻有朝气的学子。 还有卡塞尔周围的红叶飘落，虽不是香山，也别有一番不输于其的滋味。 红叶飘落…… 毫无征兆地，他突然用右手的太刀举过头顶，同时将左手的小太刀横在胸前防御。 清脆的交击声一闪而过，一股并不浓厚的风力被带起，然后继续隐藏在黑暗之中，伺机而动。 没有乘胜追击，他继续恢复原来的架势，站立在原地等待。 细碎的脚步依然在忽远忽近地晃悠，极其符合‘阴阳步’的纲领要求。试探性攻击的环节还在继续，他甚至可以抽一些功夫进行其余的思考。 校董会已经基本同意了对这次任务的要求，尽管他们需要一个最低限度的保证——临时特派专员墨瑟和楚子航必须每隔8个小时就通过诺玛汇报任务进展和情况。如果时间偏差超过半个小时，那么学院将立刻动用在中国所有的势力和专员强行接管任务。 失联超过一天，则自动判定为叛出秘党和泄露绝密信息，立刻进行追杀。 看上去严格到苛刻的条件，实际上也只是在表明校董会的一个态度：秘党或许会答应你的要求，但不要想得寸进尺。 然而稍微自律一点的人，每隔8个小时汇报一次情况并不困难，就和玩手游每过一段时间就去刷空一次体力的性质一样。从结果上来说，他已经很满意了。 “咤——” 惊雷一般的吼声从左侧响起，是一种警醒也是真正战斗开始的号角。 黑暗中无法视物，耳畔的风声也因为对手宽大的剑道服生出了许多干扰，几乎无法用听觉来辨析衣袍鼓动的风声、和木刀破空的轻响。 但是不要紧。 人的直觉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很难用科学解释的同时，越是击技高手、直觉便越是敏锐，往往能够察觉到对方的攻击、方位、和后手。不少中国的武学理论里都有关于气的说法，大概也是为了解释这些东西而衍生出来的。 墨瑟不是格斗专家，从来都不是，哪怕承自邦达列夫的暗杀技巧、也不过是一些巧妙杀伤力大的招数罢了——毕竟特工不是公平光明的擂台格斗，他们讲究的是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一击必杀。 然而他现在却手持双刀，技法架势之间赫然是宫本武藏开辟的兵法二天一流。 招架、侧身、斩劈……脚下的步伐同样具备了迷惑敌人的特性，虚虚实实之间，还能够异常迅速地转换架势和身体重心。 四柄长长短短的木刀交击的速度越来越快，墨瑟与那个黑暗中不见身影的敌人交锋也越来越激烈，甚至渐渐地、两人都丧失了严格的法度和要领，完全是在随心所欲地互相挥洒暴力与速度。 实木噼啪作响，小太刀还未从招架弯曲的状态恢复、便立刻反手横切。 所谓的二天一流，二天又有“二天晒日”的意思，指太阳和月亮：即阴与阳，象征对立的事物。论述此门剑术的《五轮书》则分为了土水火风空五卷，毫无疑问也是在表示同类不同样的意思。 与五轮对应的，还有二天一流中的基础：五段位和五刀法。说穿了也就是一些见招拆招的方法，然而地之卷中‘以「二天一流」剑法而言，敌一人与万人其理雷同’的说法却是表明了其威力，若是要选一个恰当的比喻，大概就是日本版的独孤九剑了。 很巧合的是，创立二天一流的宫本武藏与独孤求败一样一生未尝一败。 木刀破空，恰似无数卷起云雨的风声，而交击战斗的脆响，则是已然大滴大滴砸落的雨水。 不单独依靠某一种感官，而是将五感尽数结合来进行战斗——带来的效果便是在战斗中近乎无所不能的优势。肌肉纤维传动力量，骨骼承受、关节活动弯曲，每一次动作带来的效果均了然于胸，每一次迈步都能更加逼近对手一分。 弧线，直线，转折，进退…… 或许真正的不世奇才能够凭借多年习武养成的本能做到浑然天成的反应，可若让他分解知晓每一次动作每一个发力的效果，只怕毫无办法。 人体不算复杂，可这么多变量和方位移动下，大概只能借助超级计算机来完成分析……除非不是人。甚至不是一般的混血种。 墨瑟迅疾地舞动木刀，力量和血液一同汹涌流动，享受着暴风骤雨般对拼的战斗。 绝对的黑暗很安静，很冷清，也如之前所说很容易让人产生幻想。 再次的幻想……例如某个普通的城市的小巷中，有些他似乎印象模糊的事情发生；例如听证会中央的方形木栅栏，和一个轻巧的拥抱；例如地下幽深和尘屑一同飞扬，鲜血刺鼻诱人，女孩发丝的清香如同无人处的幽兰或野花。 她会有什么感觉呢？ 计算把握一切力量的分析，似乎有种化身拉普拉斯妖的错觉。以及已然把握住了所有发生的可能、把握住命运的自信……墨瑟有些出神地望着黑暗，双手渐渐下垂。 “呼——” 悠长的吐息传来，隐隐表明了一些疲倦。架在他脖颈上的太刀缓缓移开。 “校长果然厉害啊，哪怕不用言灵、近战能力还是这么强大。” 从发怔中回神的墨瑟毫无羞愧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败。他开始学习二天一流才不到一周的时间，能够取得和昂热战平的战绩已经足以自傲了。 “不……我真心觉得你是个怪物啊。” 昂热笑了笑，取下了在战斗中一直佩戴着的热成像眼镜。 应墨瑟的要求，他时不时会来指点一下他对于战斗技巧的学习，然而从他开始教导的那天，每一天墨瑟的进步就和磕了药一样没有什么两样。 一周，从握刀姿势都不清楚的门外汉，成为了能够在盲斗的情况下和二天一流的皆许免传打成平手的剑道大师。 就算他自己当初学习这门剑术也就用了半年，可那是在有无数其他武术和战斗经验打底的前提下。墨瑟战斗过的次数他不太清楚，但想来比起他来绝对只是九牛一毛。 “奇迹……你知道么，富山雅史已经好几天没睡了，因为他正在卯足了劲研究这门剑术有没有取巧和快速练成的路子。据他说，如果能达到你的哪怕十分之一的速度，整个学院的战斗能力也会提高一大截……” 说到这里，昂热不禁爽朗地笑出了声。 二天一流要是这么好学这么好用，也不会再没出过一个像宫本武藏一样的剑圣了。更何况富山雅史自己也精通数流剑术，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难度，想来只是一时被刺激到了吧。 “我希望他能够成功。” 墨瑟耸了耸肩，顺手将两柄太刀向后抛去。看也不看，却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架子上，不差分毫。因为是暗室，昂热也无法判断他是否用了言灵，因此没有特别奇怪。 “诺玛，开灯吧。” 随着他的吩咐，完全黑暗的道场里出现了光芒，几盏仿古式的灯盏被电路连接的点火机制点燃，烛光幽幽，颇有种奇异的气氛。 “校董会那边大概没有问题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要求，想来并不是完全无理的。既然是我的学生，我会相信你。” 昂热点燃了一根雪茄，烛光透过上升的烟雾，照亮了他坚硬如铁的脸颊轮廓。 道场内自然是明令严禁抽烟或吃零食的，可惜昂热是校长，当初加建这个剑道道场还是他自己的想法——一所优秀的学院应该囊括包容大多数文化的优点和特色。那么包容一下他喜欢抽烟的特色想来也不会有问题。 “谢谢校长。” 墨瑟稍稍前倾鞠了一躬，说不清是出于对一位教育家的尊敬爱戴，还是出于对一位强大屠龙者的敬畏与受教。 “笃笃笃——” 日式拉门被轻轻敲响，昂热莞尔一笑，也不说破，径直地便从侧门离开了。 临走前还对着墨瑟竖了一个大拇指以示鼓励，自然换来的是墨瑟的苦笑。 “年轻人就要好好享受生活，吃吃喝喝玩玩情情爱爱什么的，可不要等老了才后悔啊～” 第五章 邀请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昂热点燃雪茄潇洒离去，留下烟雾和一通对话，也代表着墨瑟对二天一流的学习已经初步告一段落。接下来的时间里只需等待学院安排好一切，即可出发。 只是谁能来帮他度过眼前的危机呢？ 自诩深谙世事的昂热校长早已挂着心领神会的笑容，迅捷而不失隐蔽地从侧门溜走，连一个让他吐槽的时间都没留下。 一旁的古式灯烛幽幽地散发亮光，突然之间，整个道场里都安静了下来。甚至连校长远去的脚步声，也被关上的拉门所隔绝了。 墨瑟稍微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于是不得不准备起身开门。 “咔——” 一声轻响。 来人的叩门似乎只是出于礼貌性的，而不是真的想要探求道场里是否有人，以及拉门是否上了锁。在几下轻轻的叩击后，便径直拉开了木格子门。 并不算是突兀的举动。 墨瑟的目光落在零微微飘扬的裙角上，顿时有点挪不开视线。黑色的简单花纹有一种别样的美丽，柔软的织物并不膨胀，反而在贴身勾勒出线条的同时又不会显得过于魅惑。下方则是白皙嫩滑的绝对领域，黑色的长筒袜和白皙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容易令人感受到一种特殊的美丽和冲击。 她的手上提着一个黑漆红底的复古式食盒，似乎是特地来给他送餐的。 这已不是她第一次这样做了。 “没必要这么麻烦吧，都说了不用每天都来送饭的……”墨瑟有点尴尬地笑了笑，“你的好意我当然感谢，只是最近有几门科目貌似要考试了，最好还是多花点时间复习——” 本来尴尬，越想试图糊弄则越发尴尬。 因为零的成绩根本无需任何的挂念，她可不像路明非这种学渣、墨瑟这种不想学习的渣，每次考试她都能够以接近满分的成绩通过。 有不少人被她那种淡静冰冷、却又无人能及的骄傲气场所折服，纷纷期望有朝一日能够获得‘真空女王’的青睐。 可惜稍微知道一点内幕的人都明白，这朵鲜花算是盯死了某块石头了。 零根本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而是将食盒轻轻放在他身边，径直坐在他的对面。一双冰蓝色眸子的直视，令墨瑟几乎想要躲起来避开她的目光，推脱的言辞自然难以再出口。 “好吧好吧……” 最终，他只能叹息一声，然后认命般地揭开食盒，享受食物的香气和美味。 零清冷的目光落在他开始咀嚼食物的动作上，渐渐地变得温柔。 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怎样的呢？ 或许是个笼统的问题，但是从很久很久之前开始，她就总是喜欢思考这个问题。只是那时对于他的印象并不清晰，因此哪怕猜测众多，也没有与实际印证的可能。 更何况她还以为他已经死在了那团冰雪的绽开的火光里…… 大约离黑天鹅港毁灭过了十年左右，她特地雇佣组织了一支专业的探险团队重返黑天鹅港，一行五十余人浩浩荡荡横渡西伯利亚。巨大的破冰船在零号的影响力之下，也被借来随着团队一起乘风破冰，甚至还有时不时空中运输物资的支援。 官方上同样打通了道路，美名其曰是一次多国友好的联合自然考察。 那种威势和风光，令人根本无法想象她当年竟是如此狼狈濒死地从那里逃出，还被零号带着走了几百公里的路，踩过寒冷寂寞的铁轨与枕木，高瘦的白桦树轻轻随风颤动。 一直逃亡到中国为止。 现在一边前进，还一边能够有温暖的火炉、烈酒、热食，以及代步的雪橇车。直升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梭巡一次，顺带投下一些零食、日用品、药物，如果有特殊需要，还可以发电讯告知，那么下一次直升机过来的时候就会带齐你想要的东西。 就像是多年之后，浪子衣锦还乡。 然而有几个衣锦还乡的人能够见到心目中的故乡呢？ 早在距离十几公里的时候，她便命令所有人原地休息，自己则前往记忆中的黑天鹅港。根本不出预料的，她连当年黑天鹅港的一丝风貌也难以看见，因为十年来的风雪冰冻已然将一切都掩埋在了大自然的威力之下。 这大概是她在温暖的帐篷中眺望远处的风雪时，就已想象到的场景。 钢筋水泥、庞大的建筑群、铁铸码头、战斗机的残骸……一切的一切都终归平静。她没有通知团队过来挖掘，而是静静地默想了一会儿，随即离开。 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么就此埋葬在这片无人的净土中，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怎么……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感觉零的目光实在有点渗人，墨瑟不由得停下了吞咽炸天妇罗的动作，出声问道。 零默默地摇头，嘴角弯出一丝温暖的笑容。 世事终究难以预料，她竟能够在这所学院里重新遇到他，还是以同辈人的身份一起上课学习，感觉就和那些奇奇怪怪的言情小说中描写的一样。 但是，并不讨厌呢。 “这里——” 她将柔软纤细的身子前倾，本来两人相隔也不过几尺的距离，这样的动作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投入到他的怀抱中。墨瑟僵硬地不敢动弹，哪怕现在的他能够对自身的每一分力量都做到完美的掌控，也生怕不小心唐突了佳人。 嫩滑细小的手指抚上了他的脸颊，轻轻游移着，仿佛晚间舒畅的暖风，最终将他唇边细小的食物残渣掂起。 她却没有离开，反而仰着头与他逼视。 白皙的面庞上缭绕起身为少女的羞涩红晕，万千红叶的飘落似乎也抵不上这一瞬间因为纯洁而产生的美好；眼中蒙上了一层莫名的水雾，那种朦胧的感情也因此更加模糊暧昧；可爱的柔唇轻轻开合，诉说着她的渴望，吐出芳香而炽热的气息，彷如置身梦幻的云端。 衣裙勾勒出的诱人曲线渐渐与他贴合，甚至能够透过轻薄的织物，感受到她白皙肌肤上透露的不安和激动，轻微地战栗着，又期待着什么。 “不……” 墨瑟僵硬地吐出一个字眼，于是那股属于少女的青春与爱恋便渐渐熄灭了光辉。 可他也并未就此冷漠地将她推开。 缓缓伸出双臂，将她因为失落和伤心而再次变得颤抖的身体拥入怀中。 “抱歉。我真的……我不值得的……” 他轻柔地抚顺零淡金色的长发，仿佛在呵护一朵易凋的花朵。 究竟世间的万千，是怎么一回事呢？ 墨瑟的眼神空洞迷惘，似乎有那么一刻，他没有发觉怀中娇小的少女与记忆中有着可爱调皮笑容的那人的区别。不是不行，而是他无法在失去她之后又轻易忘怀。 “看看风景吧，或许会好受一些。” 他嗅着她淡雅的发香，将她轻轻抱起，拉开了通向庭院的拉门。 精致的枯山水出自名家大师之手，细小的白砂丝毫不突兀地取代了流水大川与海洋，甚至是云雾。有一处摆放着小小的佛龛，远方卡塞尔学院附近的树与红叶映入人眼。 时间流转在虚实参合的庭院中，唯有阳光的风度正好。 “明天执行部要在教堂那里举行一个庆祝活动……”零将精致的面容埋在他的怀里，哀婉中又透着几分期待的声音，总能令人想起海边天空中的飞鸟。“你会去吗？” “当然。”墨瑟托了托她的腿弯，似乎想要将她整个地揉入身体，才能安慰她遭受的失落。他还有什么立场再去拒绝一次呢？ 抬头仰望时，云如枯骨，细白寂寥。 （这章写的心好累啊QAQ） 第六章 幻（1）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新郎入场。” 有什么人在宣告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新郎？难道现在已经是在参加教堂的庆祝活动了吗？ 闪过一丝思绪，随即却被某种空白的迷蒙给掩压到了最深处。 需要一身合适的礼服。 此刻占据了他心中所有的便是这样的一个想法。他是新郎，要去参加自己的婚礼了，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地穿着一身就入场。 很合情合理的想法，所以他开始焦急了。 好在并没有让他白白等待多久，有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开始帮助进行准备工作。 五官——扭曲。抽离，剧烈的疼痛持续性地传来，那一层象征他本人的面孔也渐渐成为一团看不出什么的肉块与皮层，黑红色的鲜血渗出，逐渐凝固。 长长的鸟喙状面具重新出现，掩盖了千疮百孔的脸部。弯曲锋利的鸟喙逐渐伸长，延展成一个夸张的弧度，在温和的日光下反射出腥冷的光泽。 它的尖端在空中不知所以地探寻，最终剖开了他的胸口，寻到了那颗心脏。 刺穿，溅射出浓黑的血液。 直到蜿蜒的鸟喙打出一个漂亮的结，它才满意地停了下来。 感到痛苦吗？ 四根鳞赫同样不受控制地飞舞着，仿佛四根流着毒诞的巨蛇，动作熟练有序地将他的四肢、关节一一串联，大捧的血液溢出，将他身上的白色西服染成红色——甚至是黑色。 并不痛苦，因为有了一套合适的装扮，所以理所当然地应当感到开心。 没有了脸孔的他自然无法微笑，所以是由面具代劳，弯出一条诡异的弧形裂缝。 贝多芬的谐谑曲从白色的广播喇叭中响起，低音弦乐器逐渐表现出沉着和沉思的形象，而他则逐步穿越草坪，随着小步舞曲的节奏，在空旷的绿茵上淌下一连串沾血的痕迹。 青草被压弯，又因为饱吸了鲜血而满足地颤动。 “伴郎入场。” 那莫名的声音再度响起，他直到这时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个身穿黑色衣裳的人早已站立在他的旁边。 是路明非？ 然而他所见到的路明非却是身穿黑色的长风衣，双手持握着一对古式的小太刀，上面残有一些黑色血迹。许久不见，路明非似乎完全摆脱了原来的diao丝形象，发型帅气而富有层次感，风衣后领立挺着，线条分明。 甚至眼中还有些金色，脸颊上还有些伤痕。站姿笔挺，颇有几分杀伐果断的专员气质。 他想打个招呼，只是路明非似乎有点难过，并未理会他。 “伴娘入场。” 身穿纯白色婚纱的少女从一旁匆忙赶来。 她的步履显得磕磕绊绊，或许是从未穿过高跟鞋一类的东西，提着裙子的手也过度紧张，手腕和小臂处有种病态的纤细。仔细观察，还能够看到几个尚未痊愈的针管孔。 黑色的长发在洁白的头纱下映衬地更加丰润柔顺，在磕磕绊绊的脚步中，就像一道时不时停滞的暖风。 纯真，或是浑然天成的美丽，然而不经意间又能打动人心。 尽管有面纱的遮掩，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可他能够断定，他从未见过一个这样的女孩。 路明非没有看她，而是依旧执着地低垂眼帘，握紧刀柄，仿佛只要松开一瞬就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也有可能已经失去，只不过是在充满哀恸地缅怀。 渐渐地近了，女孩也放缓了步伐。可她的样子却不再笨拙，反而充满韵律地迈开双腿，有些病态的白皙肌肤若隐若现，攥住裙角的手也渐渐放松，顾盼之间，有一种女皇驾临巡视的威严之感。 可当她最终站在自己应该站的位置上时，却仿佛变成一具苍白的人偶。 “新娘入场……” 飘来的声音逐渐远去，倏忽之间又突然出现在眼前。 路鸣泽的发型同样打理地井井有条，身穿一身黑色的小西服，皮鞋鞋面锃亮，礼节性的笑容一丝不苟，怀中甚至还抱着一本精装版圣经。 “新娘已经入场了，那么我兼任神父一职，婚礼正式开始。” 伴随他语音的落下，远处的钟楼上出现了一个妙曼的身影，身穿婚纱，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捧着一团鲜花。可距离太远了，他无法认清楚那是谁。 唯一能够确认的是一种熟悉感。 路鸣泽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开始宣读烂熟的婚礼祷辞。 “让我们低头祷告，天父上帝，你是天地万物的造物主。你创造世人也眷顾世人，我们仰赖你的大能保守。求你赐予我们洁净的心、正直的灵，不让私欲拦阻我们认识你的旨意，也不让软弱拦阻我们顺从你的旨意……” 很正常的流程，他却觉得路鸣泽所念的每一个字都是万般讽刺和玩笑，是诱惑亚当和夏娃堕落的毒蛇的嘶声。自诩魔鬼，却手捧圣经主持婚礼，似乎不能有比这更加讽刺的了。 “草必枯干，花必凋残，因为耶和华的气吹在其上；百姓诚然是草。草必枯干，花必凋残。” 同样是圣经里的段落，然而他的念诵就犹如在称赞诅咒的美好。 “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 大团的积雨云飘来，并没有降雨的趋势，但实实在在地将之前的美好光辉给完全掩抑。 钟楼上熟悉的新娘颤抖了一瞬，他破破烂烂的心也随之抽痛了一下。 “因为爱情如死之坚强，嫉恨如阴间之残忍。”“不义的，叫他仍旧不义；污秽的，叫他仍旧污秽。”“死的毒钩就是罪，罪的权势就是律法。” 天空中雷电交加，轰鸣作响。 他痴痴地直视钟楼里的身影，那会是谁？ 有些像零，有些像陈雯雯，又有些像夏弥。 谐谑曲早已停止，白色喇叭中开始播放布兰诗歌的命运女神选段。 “求你赐福新郎墨瑟和新娘……让他们来到你的面前，愿意共同进入婚约之时，让我们与这对新人分享从你而来的喜乐，并支持建立他们新的家庭……” 路鸣泽的念诵仍未停止，雷电的轰响也随着他的声音而越来越频繁剧烈。 天空中的雷火点燃了绿茵，燃烧出一片硫磺与大地的气息。一道雷火点燃了钟楼，砖石飞溅，古钟仅仅哀鸣了一声，便任由新娘的裙摆被火焰所吞噬舔砥。 ‘可怕而虚无的 命运之轮， 你无情地转动， 你恶毒凶残， 捣毁所有的幸福 和美好的企盼， 阴影笼罩 迷离莫辨 你也把我击倒； 灾难降临 我****的背脊 被你无情地碾压。’ 轰鸣的声响不似人所歌唱，反倒是像地狱中的魔鬼齐声高歌。铿锵有力，更多的还是哀嚎和极度愤怒。 婚姻之烛和家庭之烛歪斜着，竟是从底部开始燃烧。有一束莫名其妙的稻草人在十字架上随风摇晃，在它骨骼状的无名指上套着一个银色的戒指。 “我们祷告，奉主耶稣基督的圣名。阿门。” 路鸣泽合上圣经，微笑，瞳孔中仿佛映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世界上、宇宙间各条河流，甚至连天上银河中的水，最后都汇集到这原始而神秘的无底之洞里，而这里的水却并不因此有一丝一毫的增减。 它是归墟。 归墟的归便是归来的归，人落在其中，往事便如踏破荒原的野马般蛮横地冲击而来，时间逆流，回到虚无的最初。 恍然间，一切都消失不见。 没有了魔鬼齐唱布兰诗歌的声音，没有了路明非紧握双刀的哀伤，没有了不知名少女如精灵般出现又消失，没有了钟楼上那无数熟悉的影子在燃烧。 天花板还是那个天花板，并不因为墨瑟已经看了它很久就有所变化。 他躺在床上，双眼微眯，惘然还未完全消退。 似乎是睡了一觉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也能够睡觉了……” 墨瑟抚摸着切实存在的面孔，声音有些干涩难堪，眼中满满的是不敢相信。电脑屏幕发着荧光，夜晚依旧如此漫长。 （两更。另外最近几周暂时没有更新了，因为要过年了，至少要堆出一个好成绩对不对？等到寒假再继续高频更新吧。） 第七章 庆典（1）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梦醒之后，便是一夜无眠——或者说，这才是墨瑟得以安心的状态。 穿越为原型体的日子已然不短，刨去那些直接跳跃过去的时间段，他使用这个身体也已有六七年的光景。 一开始，他还偶尔会因为控制不好的黑光病毒触丝和血肉而苦恼，也因为许多和常人不同的习性而感到不适。但渐渐的，他才明白，这并不是什么不好的改变，而是他剔除掉了人类缺陷的表现。 不需要休眠。无时无刻的清醒能够保证应付一切意外状况，也没有任何一丝记忆因为休息不足而产生混乱，他能够随时随地把握住自身的存在。 和一些哲学家所认为的一样，人不过是会思考的苇草，当人进入睡眠后，意识仅剩下最本能的混乱反应，那么此时的人能否算是原来的自己呢？如此设想，不免会产生一种最深层的关于存在本身的恐惧。 好在墨瑟并不是什么死钻牛角尖的哲人，从生物学角度来看他也不属于人类。 昨晚那个意义不明的梦和丧失意识的不适感，令他回想起曾经作为人类时的感觉，但那只是曾经了。尤其令他不安的反而是路鸣泽的那个眼神，似乎总在哪里见过，但…… 曾经的记忆……总之都是曾经，不是当下。 悦耳的音乐突然在校园里响起。 脉冲感知即刻扩散向四周，为还躺在床上的他获取了大半个校园的实时资讯。 伴随着校园广播里轻快回旋的手风琴声，一些校工部的壮汉和学生正在架起庞大的钢架结构，铺设木板，拉上帷幕，赫然是一个宏大的舞台。 对于有着龙族血统的学生来说，几十公斤的钢条似乎不能比一根筷子更重了，而校工部的壮汉们无疑是各个特种部队的精英，什么艰苦的全武装野外拉练没做过，而且建个舞台和修补装备部的破坏痕迹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当然远远不止这些。 许多平时乱七八糟的社团在今天一齐涌现，纷纷别出心裁地搭设各种的简易设施，乍一看似乎有种日本学院祭的盛况——还远远要超出。 例如聚集了不少理工宅男的ACG社，社名简单易懂，但是能来卡塞尔学院的人除了少数如同路明非芬格尔一样穷得叮当响，大部分都还是出自大国富豪家庭。 稍微明显的表现，就是ACG社现在弄出了V家的全体成员的虚拟成像，正在唱唱跳跳，其中所涉及的虚拟成像技术、实时感应等装置，价格不下百万美元。 墨瑟曾有幸见识过。不得不说，有诺玛这个人工智能在的卡塞尔学院里，学生对于人工智能的技术可是有一番苦工。这些虚拟歌姬甚至能够通过周围观众的反映来调整自己的动作和神态，如果观众太少，那么她们就会可怜兮兮地卖萌求关注；如果观众对于某一首曲目反响热烈，她们就会俏皮地鞠躬道谢，还会询问是否要再来一遍。 全自动，除了偶尔需要技术人员清理一下缓存。 也会充当ACG社招人的宣传人员，在校园网和论坛上有授权许可的页面四处卖萌打广告。 另外还有地质研究社的人，他们最近抱上了恺撒土豪的大腿，获得了一笔丰厚的社团活动经费，所以他们毫不犹豫地将学院中央主控室的虚拟地球给copy了一份，顺带魔改，使得地理爱好者能够像剥洋葱一样将虚拟地球一层层剥开，研究内部的地层和结构。 说到地质…… 墨瑟揉了揉眉心，正常人的思维发散能力往往都很强，所以他也很容易从生活中的方方面面联想到那个他不愿再想起的禁区。 手风琴声的间隙，还有钢琴清脆透亮的高音区键的鸣响，与活动忙碌的学生们相互衬映，圆舞曲的格式不由得使得听众的心情也随之飞扬。 L‘autreValseD‘amelie。 是出自电影《天使爱美丽》的配乐，由法国现代古典作曲家杨·提尔森作曲。 聆听这悦耳的音乐，墨瑟看着墙上的挂钟稍微想了想，便起身出门，准备前往小教堂。 按照这个规模，估计今天有学院统一组织的大型活动，可他事先并没有收到通知。虽然他也不知道应该让谁给他发通知，通知他之后又能干嘛。不过至少昨天和零约定了今天要一起前往小教堂参加执行部的庆祝仪式…… 天知道，执行部的那帮死人居然都会搞庆祝活动了，简直难以置信。 －－－－－－－－－－－－－－－－－－－－ “在等人吗？” 熟悉的声音传来，当然并非是她所期待的那个人。不过能称得上熟人的，对她来说也没有几个了。 苏茜的穿着有些复古感，不过更多的还是一种蒸汽朋克风格，至于她为什么这样穿着，自然是为了和旁边走在一块儿的诺诺保持相同基调。 零略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继续将视线投向远处，滤过一位又一位的参加者。 她今天穿着同样是裙装，不过底色是纯黑，裙摆上有白色的蕾丝绕边，长长的白金色头发也用黑色的发带束住，脸上甚至还施了些淡妆，让她过于冰冷素白的肤色能够更加活泼可爱一些，而不是让人看到的第一眼就联想到冰雪和不可侵犯的美丽。 苏茜抿了抿嘴，不知作何表示。 她并不是不满意零的回答，只是零这一副明显的小女儿作态，显然也让她不由得联系到了自己那坎坷的感情道路，因此心中多少有些复杂。 “喂喂，很难得见到学院中的‘真空女王’这副打扮啊，”极擅长侧写的诺诺自然不可能没发现零的异状，不过她倒是没有明目张胆地叫出声来，而是装作帮苏茜整理发丝、在她耳边窃窃私语，“我记得你今天的打扮也很用心呢，不会是想着……” 话音未落，苏茜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顺便用力掐了掐她的脸颊。 以零的听力甚至能够听得清教堂中每个人的说话声，但她并没有多大反应，仅仅是将眼神侧过来了一瞬，便继续守望着来人。 诺诺装作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同时出其不意地在苏茜的脸颊上也掐了一把，随后怪笑着跑入了小教堂。 眼见诺诺以聊天的名义去了恺撒那里避祸，苏茜也不好再立刻报复回来，只得在心中把这笔帐记下，预备下次一起洗澡的时候算算总账。 前来的人越来越多，苏茜没有磨蹭在门口的理由，于是准备前往狮心会所属的座位区域。 “加油。” 零的声音冷冷清清，但很是令她意外，尤其是，其中还蕴藏的几丝调笑意味。 加油？什么加油？ 一只有力修长的手掌轻轻碰了碰她的肩头，下意识的反应令她有些想一个肘击教训教训这位不知分寸的陌生人，可一种忽然而来的熟悉感，令她在碰到对方的腹部之前便停下了动作。 是楚子航。 有什么能够在连声音都没有听到的情况下就确认对方？几乎为无的肢体接触，视线更不用说，完完全全没有捕捉到任何图像。可她就是有那么一种直觉，忽地就感觉出了对方是谁。 稍微扩散出体表的一丝丝体温？若有若无，或许只存在于想象中的男性气息？还是隔着两层衣物，便能够感受到曾经极少几次体验过的那个手掌的宽大、与磨出的老茧？ 不，不是这些啊。 她在心中对自己说。那绯色的幻想之神似乎有心向她开玩笑，冒出一句了奇异的回答：是少女心中的爱恋在感知呢。 “怎么还不进去？” 楚子航稳重沉着的声音就在她的耳畔响起，当然，并非两人凑在了一起，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一次例行的打招呼罢了。 “不，现在……现在就准备进去了。” 苏茜因为心中的幻想而慌乱了一瞬，随即却如同泉水涌现一般冒出了一股单纯的喜悦。 脸上虽没有表现出来，可她确确实实是感受到了那种喜悦正充盈着她的每一个部分。 “走吧……一起。” 强装镇定的苏茜不由得想瞪一眼零——若不是零突如其来的“加油”，她又怎么会丧失往日的伪装，以至于被心中的想法弄得狼狈不堪。 不远处，诺诺甚至从座椅旁探出了半张脸，比划出一个嘲弄的鬼脸。顺带竖起大拇指，意味不言而喻。 等着吧！等到晚上，我会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红发巫女为什么这样哀鸣！ 苏茜的心中咬牙切齿到极点，仿佛某种本能动作，她竟径直地拉着楚子航的手臂便向前走去，楚子航也只是有些讶异，并没有做出反抗。 直到寻得座位坐下，她才感觉脸颊有些发烫。 为何她不经意间会做出之前那样的动作？不是自从那次被他在餐厅抛下，便决定好好清醒清醒不再去奢求了吗？ 或许是和楚子航几天前的道歉有关。 她这样想着，然而绯色的神灵再度替她做出了诚实的回答：不是的，不是的……分明是少女那颗柔软娇嫩的心在作怪啊。 余光瞟向正在和兰洛斯特咨询此次庆典的楚子航，苏茜突然有了一种满足感。 最起码，她在等待的人已经在她的身边了。尽管不知他心中所想。 那么零一直在等待的人呢？ 似乎也并不遥远。 （手贱没忍住……还是发了算了。） 第八章 庆典（2）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远远地望见站在小教堂门前等待的零，墨瑟的心中多少有点忐忑。 他并非什么怕事的人，也不会软弱退缩，可一旦涉及到感情之类的东西……请原谅在穿越前还是一位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的纯处宅男。 区区几十米的距离，在两人遥远而隐约的目光碰撞间，正飞快地缩短消失。 “抱歉，等了很久了吧。” 若是在互相沉默间又想起了昨天的事，想必事情还会麻烦很多，因此他选择主动出击，将话题引向今天学院举办的活动的方向。 零轻轻地摇头，哪怕她依旧保持往常的静默，对于墨瑟也不存在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真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默契和信赖，没必要过多的言语，是因为她知道不论她作何表现和动作，眼前的这个人的是值得一直信赖依靠下去的。 但…… “别动——” 零的身材娇小，墨瑟不算高大地过分，可也必须微微俯下身子配合她的动作。 一双如冰雪般白皙的玉臂虚环住他的脖颈，偶尔几点的肌肤接触却又令人能惊奇地发现与冰雪般素白外表不相称的温柔触感，若有若无之间，十分引诱心中的种种绮念。 就像是体贴的小妻子，她踮起脚尖，精致的小脸上满是认真，双手绕到墨瑟的后领处，帮他理了理衣领上的褶皱。 脸颊相互贴地很近，便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些许红晕。 明媚的阳光投射在古式的洁白教堂建筑前，又将它的余辉洒落在半枯的灌木丛上，最终依然选择将它全部的光芒，都用来祝福这一对似乎即将晋升为情侣的男女。 路过的学生原本想看看两位绯闻人物的好戏，却目睹了这如画的美好一幕，不由得纷纷屏住呼吸，停下脚步。 他们为零身上展现出的美丽保持距离和安静，也在内心里因为如此的美好能作为一整天庆祝活动的开始而喜悦。 “等下是比较重要的庆祝活动，所以要保证衣冠的庄重……” 零一副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收回了双手，不太自然地解释了一句后，又小心翼翼地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习惯性三无却掩盖不了墨瑟对于她的了解，至少，那种羞怯和少女的担忧是无法隐藏的。 “好吧，”不论他内心是否决定承担下这份感情的责任，也很难在这种场合再做出什么分外绝情的事——脉冲感知非常灵敏地告诉他后方已有超过十个人正默默地开启了手机录像。“谢谢你的关心。” 感觉上被人抓住手腕有些不适，于是他稍稍翻折了一个角度，将零的手反牵在手中。 认识了比较久的人、朋友之间……牵个手应该问题不大？ 不太敢仔细去体味手中淡淡温热的柔滑小手，墨瑟急急地压抑住心中的迷惘和辩解，便不再多说，匆匆地往教堂里走去。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零的嘴角竟弯起了一丝狡黠的弧度。 或许相互信赖的人之间的确不需要很多行动和言语，但如果想要更近一步，那么总需要一方主动地采取一些方法的…… 从没有谁规定过三无不能主动谈恋爱不是吗？ －－－－－－－－－－－－－－－－－ 今天是个庆祝的日子。 事实上，施耐德非常不想承认这一点，尤其是他们执行部的例行行动总结大会居然改在了这个小教堂里召开——以往要么是私下里在机密的地方总结，要么暂时借用英灵殿。 然而这个改换地点的指令来自昂热。 卡塞尔学院里，校长的权力是最大的——或许以后的校长权力会得到制约。但现在是昂热在位，从学院成立起也一直是昂热在位，那么校长的权力理所当然是最大的。 无论是出于对最强屠龙者的尊敬，还是整个领导体系的决定，在没有整个校董会一起插手的情况下，昂热就是想把学院炸了再修个新的也没人能说不。 所以，昂热便微笑着以‘总要迎接庆典的气氛嘛，执行部的小伙子们也需要好好休息休息’的理由，将总结大会的地点改在了这个象征意义大于实际用处的小教堂。 受邀前来的却大多不是施耐德熟悉的一身黑衣打扮的执行部专员。 平心而论，他也从不戴有色眼镜去看学生，然而出于个人的相性，他只看好那些心智坚毅的人。专员们经历了许多任务的磨练，大多能够让他看得过眼，而不像很多学生，纯粹温室里的花朵……哪怕这些花朵有强大的血统或言灵。 除开偶尔一两个人，比如贵气骄傲的恺撒，他不喜欢这种人，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种人本身确实强大；比如他的学生，楚子航，与他的风格几乎一模一样；以及那个名叫墨瑟的…… 所以仅仅是粗略地扫视了下方一圈，施耐德那凌厉之间还带有不爽的目光便震住了所有的窃窃私语，整个教堂里只剩下他拖着的小呼吸机的运作声，和他呼吸之间如同破风箱一般的恐怖嘶声。 “很好，”施耐德有点漏风的嘶哑声音从高高的讲坛上传来，却没有人敢露出嘲笑之色，“你们都来了，没有缺席。守时是一名良好专员的最基本要求。” “今天的会议内容，主要是将前两次行动的结果做一个大致的总结。具体的数据有请曼施坦因教授帮忙宣读。” 两句话后，以执行部特有的风格，施耐德拖着有些可笑的小呼吸机干脆利落地下了台。随后坐在第一排长椅的末端，等待这场令他有些无奈的总结大会完毕。 尽管作为风纪委员会主任，曼施坦因和执行部八竿子打不着边，奈何他和古德里安和施耐德好歹是曾上过一条贼船的人。 凭这份不大不小的交情，外加在学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曼施坦因也只能应了这个帮忙宣读任务总结书的工作。 “咳咳，那么，首先是夔门计划的任务报告。装备部动用了摩尼亚赫号，船员50人，其中学员占20人。在学员路明非和陈墨瞳进入青铜城执行安放爆炸装置任务时，龙王诺顿苏醒并展开攻击，最终由学员恺撒利用超空泡鱼雷击杀龙王诺顿……” 任务的结果当然大家都已知晓，然而当曼施坦因朗读到此处时，还是不由得停顿了一会儿。果不其然，学生会的全体都自发起立鼓掌，满是对自家会长优秀程度的欣喜。 恺撒挂着一副宠辱不惊的笑容，谦和地向四周点头示意。 路明非同样鼓着掌，只是有点盲目，或许是他又回想起水下那惊险的一幕，和那所谓四分之一生命的交换。 值得么？ 他问过自己，也看着站在恺撒身边同样喜悦的诺诺，心中各种滋味交杂在一起。 狮心会的学生也同样报以掌声，只是没有站起来那么激动。零却有些担忧地望向同样在鼓掌的墨瑟，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毕竟，接下来另一个要总结的任务可是…… （昨天才放的假，所以表再吐槽我放假也周更啦。 另外还差个一百多就破万收藏啦，什么时候做成这个成就我就加一更吧（大概）） 第九章 庆典（3）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任务过程中，共有3名专员和5名学员受伤，死亡人数为0。” 曼施坦因顿了顿，倒不是想给学生再次鼓掌的时间，而是由这个结果回想起了很多。 他不算是个年轻人了。或许和那些真正的老古董比起来他确实是个孩子，然而放在一般的专员和教授里，他已经老大不小了。 身为文职人员，又是守夜人的儿子，在这所学院里他的位置自然非常稳固，处理的事情也不像执行部的专员们一样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可正因为是文职人员，每次与龙类有关的任务总结报告都要给他过目，除了昂热和执行部部长施耐德，他应该是学院里第三了解各种屠龙任务的。 活的长了，过目的任务报告也早就不知几何，比起几十年前任务中动辄数十人死伤，现今0死亡8轻伤的情况似乎是个奇迹，或者在当时看来是个玩笑。 时代在进步。 说不上是欣慰还是唏嘘，在明显感受到自己差不多退出历史舞台的同时，曼施坦因也为今天喜庆舒适的气氛而欢欣。 失败者被清除，更好的保留下来，大概是值得庆祝的。 “接下来是针对大地与山之王的讨伐任务报告，”他抽出另一沓纸张，同时眼神向下方扫视了一圈，“装备部配备了A级任务的各项常规武器装备。昂热校长动用了屠龙武器【七宗罪】。共出动6个小组，其中两个小组为学员组成，四个为精英专员组成。每组人数均为四人……” 一只熟悉的小手轻轻扯了扯墨瑟的衣袖。 墨瑟没有动静，事实上，如果他早知道今天来小教堂是干什么的，或许他就不会来了。 而在已经出席的当下，他体内黑光病毒的流动开始变得暴躁起来，预想中的结果随着曼施坦因的宣读一步步接近，脑子里那些若有若无的声音也越来越嘈杂。 “路明非、楚子航、墨瑟三人进入尼伯龙根。在路明非学员的策划和协助下，楚子航学员击杀了大地与山之王之一的芬里厄。” 掌声再度雷动。 楚子航很平静地坐在座椅上，稍稍向四周点头示意，面无表情。 路明非没有鼓掌，眼神有些发怔。 楚子航当时裹挟了无数烈焰而来的那道刀光还历历在目，平时偶尔在愣神和午睡的时候，他总会被想象中突然出现的一刀吓出一身冷汗，随后的便是令他手足冰凉的恐惧。 如果芬里厄不阻挡那对诱饵的必杀一刀……然而它挡下了。于是现在的任务报告里，他路明非对任务的贡献便成为了‘策划和协助’。 多么有趣，大概还是楚子航帮忙填写的这一条。 在掌声进行到的某一个瞬间，楚子航扭头看了一眼路明非，黑色的心脏在他的胸膛中跳动，从那些沉默但有力的跳动中，他很清晰地察觉到自己内心想要反响出的是什么。信念，复仇？还是追求些别的什么？但绝对没有忏悔。 连自己的生命都能够漠视的话，又何必在意他人的死活，那不过是不需要的伪善。 而路明非正注视着某个黑色的背影，试图思考墨瑟此刻又应该是怎样的想法。 目睹自己喜爱的人死去，甚至是被自己杀死…… 存在于梦里的碎片突然闪过，小魔鬼路鸣泽的脸也变得异常清晰。 在那个暗沉的梦里，有人死了，有很多的人都死了。 白色的皇帝于大地上崛起，狂怒而孤独地发出嘶喊，熔岩和毒液杀死了所有人，也无法取得它的满足；黑色的皇帝凌驾在苍穹之上，轻蔑地发动了致命的袭击。 他记得路鸣泽死了。可那又像是他自己的死去映射在了路鸣泽的瞳孔中。 路明非很难想象自己为何会做这样诡异的梦，并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学员墨瑟，”曼施坦因没来由地觉得有些紧张，望着纸质文件上方印刷的文字，他的目光，也许包括了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明是暗，都投向了那个名为墨瑟的人。 零不安地皱了皱眉头，将自己与他的距离拉地更近，仿佛要挡住那些窥探的目光。 “独自击杀了大地与山之王中的另一位——” “耶梦加得。” 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审判般的宣读降临时，墨瑟出声了，轻轻念出了那个陌生又无比熟悉的名字。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想法，可于突兀中显现的金色光膜已经笼罩住了整个教堂。 圣父的塑像上面容很慈祥。 墨瑟缓缓离开座椅，站直身躯。 “言灵……” 施耐德的声音不高，可咬牙切齿的程度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倒不如说，是一声在想要晕阙之前的痛苦呻.吟。 怎么会有人在学院里用出了言灵？ 在座的所有人都是同一个想法，除了已经见识过一遍的楚子航。 然而就算是冷静如他，在此刻也被墨瑟的实力狠狠地震慑了一遍。不论是足以覆盖整个教堂的言灵范围，还是堪比两到三倍重力的压力，在不奋力反抗的情况下根本无法从座椅上离开。 奋力反抗，则会被更强的压力所压迫。上限是多少，没人知道。 这样危险的言灵，居然还能够绕过副校长的言灵·戒律，他现在究竟想要干什么？ 同样没人知道。 “耶梦加得。” 墨瑟再次出声，仿佛在念诵一小段具有魔力的咒语，怀念的语调异常迷惘。 迫于压力，曼施坦因无法正视他的眼神，自然也就发现不了那变得璀璨无比的黄金瞳里，还蕴藏着的深沉情绪。 那个黑暗的岩洞，总是停留在墨瑟的脑海中，所以他也总是能够听到那无休止的寂寞的风声，嗅到亲切的鲜血腥气。 “夏弥……” 两个字，仿佛一声叹息。 金色的光膜如同波浪一般起伏变化，空气中的每一粒微尘在他的言灵领域内都可以被精准地影响和操纵，无数的微尘位置变化与空气密度的改变，使得光线的折射散射反射的角度和强弱也发生了改变。 光线交织，组合成了一个在座所有人都熟悉的形象。 夏弥。 淡金色虚影的她不如平日里生动活泼，不过像是一副挂着俏皮笑容的全息投影。然而，平日里已经再也没有人能够见到她了。 有了形象，似乎连熟悉笑声都开始回荡在耳边。不论是喜悦，还是轻微的讽刺和恶意。 学生们只不过是被限制了行动能力罢了。可不论是平日里不太看得惯墨瑟作风的人，还是骄傲的恺撒，或者是楚子航，都没有发出一字一句。 “夏弥。” 华丽的管风琴鸣响，演奏起了一首缓慢悠长的哀乐——比起哀乐，又更像是睡眠之前平稳人心的小夜曲。 乐声成为了他叹息呼唤的延伸和回音。 聆听他叹息的人，却觉得自己听到了一首悲歌，一首仅仅由两个名字构成的长诗，只适合在冷酷的黑夜里回响起来的声音。 他在颤抖。 零徒劳地张了张口，没有发声。最初任务结束回归的几天里她没有见到墨瑟，自然也不会知道那几天他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度过的。现在，她觉得自己已经理解了一部分。更多不理解的部分，则令此刻站在她身旁的他与她之间，隔出了一道难以数清距离的沟壑。 教堂的彩玻璃上弥漫开细纹。 “耶梦加得——夏弥。” 金色的光芒几乎填满了整个教堂，可那个夏弥的虚影却消散了。 那些压迫在所有人身上的压力也同时消散。在能够起身的瞬间，施耐德便从袖口滑出了一柄锋利的折刀，甚至不去管他的呼吸机，一个虎扑便朝着墨瑟刺来。 他的肌肉坚硬如铁，刀刃锋利。 失控，暴走，越过了血统界限，沦为死侍，被龙血污染，不论怎么说都行。他是执行部部长，所以必须清除一切危险的失控因素，哪怕是学院的学生。 他飞扑时的怒吼却湮没在一声轰响中。 彩色玻璃被震成无数的碎片，在教堂外自由的空气中飞舞，金色的阳光与金色的领域，似乎本来就融为了一体。 施耐德仅仅前进了半米不到便以更快的速度被弹开，自己将那架自己一直都看不惯的金色管风琴砸出了巨大凹陷，演奏的乐曲便戛然而止，以一声扭曲被破坏的怪音结尾。 天空中的玻璃碎片并不像纷飞的蝴蝶，反倒像是天空本来的面目。 静默之后，玻璃般的彩色天际却也徒劳地躺落在地上。 “所以，你们到底想要庆祝些什么呢？” 屹立在沉默的众人里的黑色身影，看起来像是个耀武扬威的冷酷君王，又像是个可怜的孤独小孩。 “倒不如以后庆祝我的死去吧。” （推荐一首歌：GlassySky） 第十章 消失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然而这里是卡塞尔学院，连龙王康斯坦丁都无法全身而退的地方。 昂热足以屠杀初代种的战斗力，守夜人深不可测的炼金术造诣和言灵，装备部那些威力大得可怕的武器设备，还有数以千记的混血种学生，加在一起干掉一个龙王是不成问题的。 如果真的和学院完全翻脸，那么墨瑟自认为是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唯二的方法，一是利用原型体的不死性蒙混过关，二是利用他事先植入的一批黑光种子作为要挟的筹码。 造成的混乱很快就被平静了下来。 校工部运送来了备用的彩色玻璃，正在架起云梯进行更换；总结会议草草了结，施耐德经过医护人员简单的处理后并无大碍，只是需要帮忙抬换一下他厌恶的金色管风琴；所有前来参加会议的学生和少数专员则由此遣散。 而额外的，则有一小队数十人全副武装的专员围绕在墨瑟身边，昂热同样神情严肃地拿着一副出自守夜人之手的炼金手铐，一齐将墨瑟押送至一处封闭的静室。 守夜人拎着一小瓶白兰地，从钟楼的窗户朝此处眺望。 毫无疑问，在教堂发生的这件事再次引爆了卡塞尔学院的论坛，也为整个庆典添加了一抹奇异的色彩——或是阴影。 从教堂被遣散的学员们大多心有戚戚，不过这并不能阻止他们拿出手机向熟悉的人传播这一令人惊诧的消息。 也有少数人在观察那些与墨瑟相熟的人的反应：比如神色阴晴不定的楚子航，此刻他正在与兰洛斯特商量，试图借助狮心会的力量来缓解此事的影响；比如零，哪怕是揩了淡淡粉底的脸颊也掩盖不住她此刻的苍白，而她则抿着嘴唇不知前往了何处。 比如路明非，一脸茫然地坐在花坛的围石上。 “我说，你这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芬格尔有力的大手把他本来就低落的肩膀拍得更加塌陷，换在平时，他肯定会抱怨上几句，可现在他只是摇了摇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 “放宽心啊，不过就是稍微装了个B嘛，你朋友肯定会没事的，”见路明非不答话，芬格尔索性也靠着他坐了下来，“相信师兄我八年的学院生活积攒出的经验。八年下来我见过不少比这更作死的案例，可结果都是无关痛痒地几个通报批评。” “再说墨瑟学弟好歹也立过大功，党国总不会这么干脆地抛弃他吧。” 路明非动了动，将目光转向正在傻乎乎嘻笑着的芬格尔。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觉得……” 不理解。 没错，就是不理解。 他不理解为什么在地下的那次，楚子航会抱着以杀了他为诱饵的决心向他挥刀。明明他和楚子航并不是没有交集，甚至是多少能说得上几句话的那种。 而现在，楚子航可以把这一切都当成没有发生，还给他记上一个策划和辅助的功劳。 他同样不理解为什么墨瑟的愈发冷酷淡漠，明明在高中的时候怎么和他看玩笑他都不会生气，爱笑的老好人之名不光在班上传播，连半个年级都知道了有这么一号奇怪但是人挺不错的家伙。 就算赵孟华因为陈雯雯的事嘲讽过他几句，他也没有在意，后来赵孟华讪讪地找他道歉的时候，他也是毫无脾气地就应下了，顺带还请他们吃了餐饭。 然而路明非在第一年回去的时候，分明听说墨瑟当时在文学社散伙会上把赵孟华给打得多处骨折。 “很多时候，总有种全世界都在离我远去的感觉……” 路明非叹息着，眼神痛苦纠结。 他真的很难理解为什么从前熟识的人一转身就完全不认识了。 芬格尔依旧在笑，只是笑容有点惨淡的样子。 “听师兄一句，你不适合说这些话，太酸太中二了。”他大力地拍着路明非的肩膀，似乎想从中给他一些安慰，“而且又怎么会有人一直停留在原地呢。” “除非那人已经死了，不论是心还是身体。” －－－－－－－－－－－－－－－－－－－－－－ 静思室。 并不是禁闭室，而是静思室。 仿造联合国大厦里的那个静思室建造，并不大的小屋中，放着一个长方体形状的黑色高纯度生铁矿石，用以象征永恒和力量。 那副抽象的壁画却是没有的。除了这厚重的矿石以外，只有一把简陋的木椅子。 灯光很昏暗，亮度堪堪供给至能够辨认人脸的地步。 墨瑟坐在椅子上，毫不在意这里的昏暗光线，他的手中捧着一个普通的透明玻璃杯，里面盛着余下一般的清水。那副炼金术打造的手铐很重，并且通过了某种特殊的方式锁死了他体内的龙血的活性，普通混血种在佩戴上这种特制手铐后，体质可能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 可惜他的言灵现在已经不依靠那无用的血液了，而且他也不是流着龙血的人类，而是原型体。 [嘀——宿主，你的行为过于冲动了。] 令墨瑟感到怀念的声音终于在脑中响起。 就在刚刚，他进行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第3086次对系统的呼唤，最终得到了第一次回应。 ‘我知道我冲动了，可是他们不敢去做些什么。’ [嘀——如果宿主你确定这种情况可以一直延续下去的话。] 现在的境况正如对话中的一样。 因为他掌握并透露了关于楚天骄的信息，所以校董会在把这些信息拿到手之前是绝对不敢对他做任何处理的，不论他今天是炸了教堂，还是炸了其他的地方，还是干了什么别的逾距的事情。 可惜那些信息终归是要由他找到后上交的。上交之后，校董会大概就会把他对决策层的要挟和今天的事情一并清算吧，只是不知道方式是直接杀了、还是进行那个切除手术。 ‘我现在想知道的事情，是你，系统。’ [嘀——如果宿主希望知道本系统的构成和制作流程，那么宿主能够理解的可能性为零。并且基于对未超脱生物的保密条例，类似信息是不允许透露的……] 听着系统无机质的声音，墨瑟甚至笑了出来。 ‘不要装傻了……你应该明白我想要知道的是什么。另外，有空把你那恶心的嘀——给去掉，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我想这些套路应该没有必要。’ 他的面容越来越冷，仿佛要结出冰霜一般。 ‘不要耍我。’ 沉默，或者说本来就是沉默的。他的思想哪怕掀起了狂风巨浪，也没有从声音里传播出一丝一毫，整个静思室里，似乎连时间都被舍弃了。 [我不能说。] 依旧是无机质的无意义回答，但墨瑟知道，它已经开始妥协了。 ‘你是有目的的，而不是如你最初所说的一位伟大存在随手创造的、只具有最初级辅助智能，宗旨是为了帮助我完成许下的承诺。’ ‘你的目的是什么。’ 步步紧逼。 一旦系统做出回答，不论是怎样的回答，墨瑟都能够继续从中推出有用的信息。 除了……这样的回答。 [你应该会感到很奇怪，为什么这段时间无法联系上我。] 转换话题么？ 那也无妨。这个问题他同样想要知道，只是程度不如他所问的那样要紧罢了。 [大概就是从今天开始，一直到以后，你都无法联系上我了。具体的原因受限无法回答，但我会把属性和兑换的功能留存下来。从本质上来说，是没有区别的。] ‘从今天开始？什么时候？’ [很快……] 漫长的沉默继续覆盖在对话之上。 铁矿石厚重的纹路不知为何带上了一种诡异之感，墨瑟凝视着那些自然形成的纹路，想象在深沉黑暗的地下，无数漫长的时间里，复杂缓慢的地质作用最终形成了这些厚重的矿石。 时间……处于某些在想象中的时间…… 系统即将消失。 突然之间，他却露出了一个嗜血而兴奋的笑容——不，甚至只能说，露出这个笑容的，并不是他本人。 ‘系统？还没死吧？’ [……]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 ‘怎样，才能吃了他呢？’ [……] ‘是这样么——’ 或许那个虚空之中的神秘系统并没有做出能够让人听见的回答，可他脸上的笑容分明变得满意了起来，颜色混杂的双眸朝着黯淡无光的加厚合金天花板，仿佛已经看到了某些光芒，和能够咀嚼新鲜血肉的那一天。 真是，令人期待啊。 第十一章 出发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结果还是妥协了。 楚子航将任务流程滑到最下方，‘接收到此任务后一个小时以内于机场集合’，光是凭这一行字就能够看出来校董会对这个任务的重视程度。 距离墨瑟在小教堂引发的事情还不到一天，这份任务通知便匆匆下达到他的手上。 至于对墨瑟的处罚什么的，区区一天的时间不够实行任何实质性的处罚，看样子是不了了之了——不，也说不定只是稍微推迟一会儿而已。 所有政治家的作风都是同样恶心的。 思索这些东西的时间里，他已经将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都装入了旅行背包里，顺便将村雨擦拭了一遍，再用准备好的网球包伪装。 听说这次任务的保密级别前所未有，哪怕是对学院内部，他也是以参加野外生存课程的名义消失两到三天。本来也是准备用类似的借口来掩饰墨瑟，但现在墨瑟正巧犯下这档子事，那么连借口都不用准备了。 只要说还在禁闭处理就好。 ‘不要只甘心做一把锋利的刀，你还能够成为和拥有更多’——这是墨瑟在某次私下里谈话时对他说的。 楚子航并不能完全领会他的意思，可这句话无疑是戳中了他的内心。从那次高架路事件过后，他从早到晚想的就只有复仇这一件事，当他通过自己的渠道寻找到卡塞尔学院后，这个想法更是占据了他的全部。 然而生活就只有复仇么？ 固然，杀父之仇没有不报的道理，可生活也不全是由这些组成的。 他喜欢看书，尤其是对一些生僻冷门的书籍；他也喜欢一个人练练刀术，不仅是为了提高战斗能力，也觉得那种氛围比较舒服；偶尔几个莫名的瞬间里，他甚至会想到苏茜，有时是她说过的话，有时是她难得的微笑。 墨瑟说的很对，他也是人，不是机器，同样有渴求，只是比平常人少了一些。 他也想总是舒服地睡觉，平时有闲暇去看自己喜欢的书，然后还能看见自己欣赏的女孩子的身影，说上几句日常的问候。 所以要变得更强。 比起往日那些硬撑下去的时刻，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才真正明白了为什么去努力，也有了更加坚定充足的意志——就像一只驴子。以前那只死犟的驴子只是靠着一根筋，以及和那只以前欺负过自己的老虎决一死战的目的前进，沿途的风景则尽数忽略。 现在驴子知道了，打败老虎是为了有更多好吃的食物，更广阔的土地，以及在远方好看的母驴子。 所以哪怕用石头磨砺蹄子的行为非常痛苦，为了打败老虎，它也能够撒着欢继续。 －－－－－－－－－－－－－ 哪怕是关禁闭，伙食也还是不错的。 墨瑟将一干二净的餐盘放在一边，舔了舔嘴唇。 原型体摄取能量的方式自然不仅是吃饭，倒不如说吃下去的食物能够供给的能量少之又少，就算一日三餐下来，也不过是维持了非战斗情况下的消耗。说的血腥一点，用吞噬大型活体生命的进食方式才是最优的，包括但不限于人类。 味道方面，只能说各有千秋——吞噬当然是有能够接受的味道的。如果吞噬后的感觉和吃生肉一样，那么哪怕是A哥也不会用这种蛋疼的方式摄取能量吧。 可惜零的手艺却是品尝不到了。 轻轻敲了敲铁矿石，墨瑟继续保持着凝视的姿势，仿佛他在静思室中一直如此。 门开了。 “在这里过的还习惯吗？我特意不让他们换带有拘束带的椅子。” 昂热的身影从徐徐划开的合金门板后显现，明明现在应该用一种处分犯错学生的口吻来说话，可他却显的毫不在乎。 “谢谢校长了。” 墨瑟朝他点了点头，露出一个还算善意的微笑。 早上的事情他自己其实也清楚，是他难得地冲动了——然而处在那种气氛下，还要将杀死夏弥这件事作为功绩来炫耀并且引以为傲的话，他不可能做得到。 昂热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将手中的iPad递了过去。 “任务的流程已经初步制定完成了。由于你的特殊要求，所以校董会和执行部并未对此次任务过程有过多的规定，只是着重要求了前往任务地点的具体方式，和任务进行中的定时联络。如果有需要，你可以在任务过程中随时呼叫待命专员进行协助。” “总共会出动四支专员队伍，每队以五人为单位，每位专员在具有丰富任务经验和出色战斗力的同时，也享有装备部的最新研发成果。” 墨瑟划开屏保，以极快速度浏览了一遍任务流程后，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为了保证任务的隐秘性，他们将不会通过任何合法的途径进入中国境内，而是先搭乘飞机前往公海，随后在夜晚使用突击艇偷.渡登陆。 登陆后，学院在中国的势力也会隐秘地准备车辆，将所有任务人员分批次载入目的城市。 为了任务的保密，校董会的确是用足了心思。 但是唯独没有对回程的安排，似乎携带了重要资料的回程之旅其实比空手前往还更轻松安全。 或许只是他一个人的任务安排上没有关于回程的部分吧。 “虽然我本人也不明白你为什么做这些要求，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开诚布公地和大家谈一谈，那么每个人的立场和决定都会好很多。” 昂热幽幽地吐了一口雪茄浓郁的烟雾，话语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说，但既然身处在这个位置，就必定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你是很有潜力的年轻人，也很聪明，有的事情或许不用我多说，不过……” “我有自己的决定。” 墨瑟略显粗暴地打断了他，“校长您的决定我也理解，有的事情上是没有对错的。” 他当然明白昂热的潜台词，他也不是闲着没事就和学院高层对着干。只是经过了仔细思考后，他发现自己已经不需要再伪装下去，卡塞尔学院对于他的作用目前也止步于此。 “那么，祝你好运。” 昂热点了点头，百余年的生命历程里，他见过远比这更坚决更异常的决定。 墨瑟是自己的学生，也仅仅是学院的学生而已，他并没有很多帮助他的义务，至多是说刚才的一番话，尽他所能提点几句。 “谢谢。” 挂着有些虚假的笑容，墨瑟从昂热身边的空隙走过。 在淡淡的雪茄气味之外，他似乎还嗅到了一些属于漫长时光的无奈和叹息。 然而昂热有无比漫长的时光，他却是没有的。 第十二章 小城一二事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正如这个城市里每一个人所知道的，这是个普通的三线城市，与其他小城市相比，从没有不一样的地方。 每天早晨的上班拥堵高峰期，身穿西服的小伙子们朝气蓬勃，期望在接下来的工作上一展身手，而工作了几年的老油条则靠在扶手上打瞌睡，只有偶尔出现的几位美女才会唤回他们一部分出窍的精神。 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则不急不缓地溜着弯儿，遇见了熟人，便是老长的一顿唠嗑。直到提着菜篮的手臂都感觉到了酸痛，才恍然大悟一般地与熟人告别，匆匆回家安慰哭闹着要见爷爷奶奶的小孙子孙女。 公交车与小轿车的排放尾气虽不干净，但它们终究和电动三轮车的突突声一起构成了城市早间的哈欠。 陈雯雯从温暖的被窝里艰难地钻了出来，揉了揉淡淡的黑眼圈，又略显可爱地打了一个足以破坏她平时女神形象的哈欠。 穿衣镜里的她显得十足地低气压，仅仅剩下几根顽固的呆毛代替它的主人精神了起来，淡粉色斑点的白色丝质睡衣太过宽松舒适，略微下滑的同时，还露出了她一侧肩头与精致可爱的锁骨。 又是平静的一天到来了。 大学生活无疑是轻松愉悦的，尽管发生过一些小小的不愉快，不过陈雯雯还是充分地利用了自己的能力和头脑加以解决，甚至转化成为了她的一部分助力。 而今终于回到了从小长大一直生活着的城市，又处于难得的假期，她怎么有理由不在熟悉的家中好好睡一觉呢？ 或许是有的吧。 低气压地盯着镜子里的黑眼圈看了一会儿，陈雯雯不满地扭了扭眉头，于此同时也略微认真起来，全面调动体内的那颗位于脊柱处向四周蔓延开来的黑光种子。 黑光病毒高效并顺从地听从了她任性的指令，按照预设分泌出各种激素运输向靶器官，同时消耗部分能量帮助老化的细胞凋亡，促进新细胞分裂或分化，加速新陈代谢。 这么做的后果，便是她满意地看到了淡淡黑眼圈的消失，以及干燥的皮肤变得平滑柔嫩，和刚刚做了一次SPA一样。 接下来除了要照顾照顾更加扁平的小肚子以外，就没有任何过多的打扮需要了。 不得不说，能从单一的黑光种子里研发出如此生活气息浓重的实用美容方法，所消耗的时间和精力绝对不少。 话说回来，他留下的东西，又怎么能够不下时间和功夫去研究呢。 “anoche.anoche.sone.contigo.(昨晚我梦见了你)sone.una.cosa.bonita(是个非常美好的梦境)……” 床头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配以闲适优雅的铃声。 于是才刚刚放下牙刷的她，便啪嗒啪嗒着棉布拖鞋跑去接电话，甚至顾不得嘴角还有一点没有擦去的牙膏泡沫。 “喂，是我……” “好的，我快好了……就在老地方见吧。拜拜。” 放下手机，陈雯雯以舞蹈的步伐转着圈前进到了衣柜前，在并不算多的衣服中，挑选出了一身朴素的打扮。 修身的牛仔裤，白色的干净长袖，仅仅以一杯可爱画风的咖啡作为正面的装饰。 别的……大概就这样子吧。 平时她最喜欢穿的还是各种各样的长裙，尤以白色和淡色调为最。不过今天的见面可不像朋友聚会那么寻常，当然也说不上是多么至关重要，只是相互之间有委托关系——又正因为如此，要是真碰上什么棘手的场景，穿这一身也方便解决问题。 什么？你问方便解决什么问题？ 正在大口吞咽吐司的陈雯雯同学只能挥舞一下白嫩的小拳头，示意她曾经顶着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正面干掉了一车厢的非人物种，那节沾满了黑血的钢管可不是吃素的。 －－－－－－－－－－－ 赵孟华最近过得不太好。 准确地来说，自从那次毕业前的文学社聚会后，他就一直没好过过。 多处骨折的伤势没个大半年是不可能好的，带伤绷带加拐杖的组合上考场，吸足了所有人的眼球，更不用说之前各种风传‘赵孟华装逼不成反被艹’的流言，说是非常恼火就已经算轻的了。 自然，在这样艹蛋的环境下，还能考出一个好成绩的话简直不是正常人。 好说歹说，凭借他爸的面子和关系，总算还是上了当初预订的重本大学；伤势虽然严重，至少还没狠到把他的脸也打破相，于是一番努力下，柳淼淼也如计划中一样被他泡到了手。 可怎么还是觉得不爽呢？ 明明半年多前的同学聚会上，他还狠狠地用自家的财力和实力在众多老同学面前秀了一把，顺带完爆路明非的diao丝相，说明了高富帅永远是高富帅、哪怕一时低沉也是十足金的高富帅的道理。 思来想去，终于在某个阴雨天伤处骨骼再度发痒疼痛之时，他明白了。 因为他不论有多么厉害和牛逼，可当初把他暴打一顿的墨瑟压根就没出现过半点影子，更别提找回场子的事。 不说面子上，他就算雇了一群小混混和打手，也不知道去哪里打回来——莫非还打到远在大洋另一端的美国去不成？ 想通了这一点，赵孟华顿时发觉了他并没有跳出人生的低谷期。 相反，最近因为他一次过分心急的举动，不但没吃到‘肉’，还差点就要和柳淼淼之间彻底闹崩分手。这简直就是在低谷中再创新低的事件。 气归气，好好的女朋友总不能不要，尤其在两家还是世交的情况下。 昨天花费了三四个小时的时间，运用各种正面侧面迂回战术，好说歹说之后，柳淼淼终于松了口，答应今天跟他在城西那家咖啡馆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其实吧，柳淼淼既听话又漂亮，还弹地一手好钢琴，家里同样有几家上市公司，可谓女朋友的不二人选，连他赵孟华赵大少都觉得真没什么可挑剔的了。然而千不该万不该，前几天二人起争执的时候，她突然提到了墨瑟。 当时恰逢一场大雨过后，身体心灵双重打击之下，养尊处优的赵孟华自然而然就炸了。 一个耳光下去，当时是爽了，事后却只能委委屈屈去装孙子道歉。 “喂，啊，是淼淼啊……别这么疏远啊，咱两什么关系，可千万别这样说……唉，前几天是我犯浑了，脑子不清白，我不对，我混蛋……没事没事，女孩子当然要打扮久一点，你越好看我越喜欢嘛！多等一会儿算不了什么……” 说到讨好女生，赵孟华还是有一套的。 从初中到高中，他交过的女朋友岂止十指之数，积累下来的各种经验也丰富无比。在他看来，柳淼淼这样的女孩是最单纯最容易搞定的——只要哄着她。 单纯的小女生只要几顿好话就会晕晕乎乎地找不着北，男生说什么她都听，甚至把自己都完全地交出去了，也没想过男方付出的不过就是一大堆甜言蜜语和开房加避孕措施的钱。 若不是他当时实在太激动，现在柳淼淼应该已经完全是他的人了…… 不过也不急，太急会坏事，只要有耐心这就是手到擒来的活儿。 翻开手机，赵孟华得意地笑了笑，随后继续看昨晚没看完的都市小说，一边用余光偷瞄咖啡馆的门口——如果柳淼淼走到身边了却发现他在看小说消磨时间，而不是专心等待，一定会炸毛然后二度生气。所以要警惕一点。 看一会儿小说，看一会儿门口，时间就这么慢慢地过去了。突然之间，赵孟华却无法将目光从门口收回来。 门上悬挂的铃铛响起，清风吹来故人相逢的气息。 （嗯，今天事情比较多呢，还是祝大家新年快乐吧～多多收压岁钱，开开心心～ 出现过的铃声是小野丽莎的《可爱的你》，比较有趣的一首法语歌，也曾用作左岸咖啡广告宣传片的配乐～大家可以去听一听。 最后，面对满是ＴＦＢＯＹＳ和棒子的央视春晚，果然还是干点别的好啊。） 第十三章 交错（1）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陈雯雯自然是不想在这里见到赵孟华的。 准确地说，甚至连‘不想’这个想法都没有，毕业之后，她各种混乱和疲惫的大脑里根本就不剩下留存这种边缘人物的空间。 嗯，不仅是边缘人物，还是有点讨人厌的那一类。 “哎呦，这不是雯雯嘛，怎么突然有兴致到咖啡厅来了？莫不是来等男朋友的吧？” 赵孟华一怔，随即站起身来热情地招呼道。 “我是来这里等柳淼淼的，你呢？” 他可不是只会无脑贪图女色的人，这番话在热情之余并不显得过分，很容易造就一种老朋友许久不见的氛围，两人的距离也会随之迅速拉近。 至于过近的距离会引起不适和警惕，他那句‘来等男朋友的’的疑问和自我的坦白又会消除这类戒心。 接下来就看陈雯雯的回答了。 如果是等男朋友的，他无话可说，但等下无形中踩一踩那个素不相识的‘男朋友’多少能够出点淤积在心头的恶气；如果不是…… 伸出手等待握手的他也不忘了对陈雯雯上下扫视一番，结论便是这朵当初纯洁的小白花现在真是越长越好看了，皮肤比以前更加细腻有光泽，身材更是由以前的略显贫瘠一跃到了水平线以上。 啧啧，配上她的气质，本来就念念不忘的赵孟华心里又开始痒痒了。 “好久不见。我是来等一个亲戚的。” 陈雯雯干笑了几声，伸出的手仅仅划了一下，似乎友好地握了手，但其实只是擦着他手掌附近的空气过去了而已。 赵孟华的脸黑了一瞬间，他很难想象居然会被这样落了面子，原本抱着半分轻薄半分拉近距离的方式就这样无疾而终了。偏偏他还不好当面指责或者发作，因为在旁边无所事事的服务生和客人看来，那明明就是握过手了啊。 比较百思不得其解的则是，陈雯雯不过就是一单纯的大学生，为何在这种交际花才会熟练的手段上运用自如？ 大概是意外吧。 都说商场如战场，平时被父母拎着耳朵培养出的敏锐直觉似乎让他察觉到了什么，可稍稍推理了一下他便放弃继续胡思乱想。 若是在平常的场合，打了这个不冷不热的招呼后，她肯定会找些借口离开——但现在不行。她和人约好了，在这家咖啡厅靠窗的倒数第三个桌子见面，事情对她来说比较重要，所以不可能立刻走人。 偏巧的是，赵孟华就坐在邻桌，陈雯雯坐下之后，两人之间的距离便不过半米多一点。 隐隐约约地，赵孟华觉得自己嗅到了一丝属于美丽少女身上的馨香，余光在近距离的仔细观察下，更是越看越觉得诱人，恨不得立刻就在那漂亮文静的脸蛋上亲上一口。 陈雯雯冷着脸，可又不好发作，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被看几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她开始期盼自己等的人能够快些抵达。 等等……窗外？ 转瞬间，一个精妙到她自己都忍不住拍手叫好的计划在脑中成型。 不但出了这口气，还能做一件利于他人的好事。 深吸一口气，她立刻由黑光种子处开始接手对整个肌体的调控和血液循环，更加放松柔软的姿态和体型，略微客人的红晕……同时促进一些特定具有吸引力的荷尔蒙进行分泌。 渐渐的，她的嘴角弯起一个轻淡却无比完美的笑容，眼角的余光同时瞟向他，貌似在羞涩之余还带有一些期待。见到这难得的一幕，一直在进行偷窥大业的赵孟华不由得屏住呼吸，甚至感觉他自己的心跳都停跳了一瞬间。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笑，还有这一个并不特别勾魂的眼神，空气中的淡淡香气，突然间就勾动了啊的所有心思。 一见钟情。 赵孟华从来不相信这扯淡的四个字，但是今天，他明白原来他只是一直没有遇到那个让他能够一见钟情的人，或者说没有等到那个让他为之一见钟情的瞬间。 “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心情不太好，咱们老同学嘛，当然不能这么生分。” 陈雯雯继续歉意地笑了笑，转过头来，望见呆呆傻傻的赵孟华，心中的计划更是踏实了几分。 “这样吧，反正我等的人还有一段时间才来，不如聊聊天怎样？” 不等赵孟华做出回答，她便立刻又做出为难之色说道：“不行不行，差点忘了你还要等柳淼淼的，要是她误会了我可就没脸认人了啊……会不方便吗？” “不会不会！当然不会！” 赵孟华生怕这个突然送上门来的机会溜走，一副革命志士般的坚决神色肯定道。 “她要是敢乱想，我可不是吃素的。平时她就那么可恶了，管着管那指手画脚，动不动就怀疑我有花花心思，可难道我现在和老朋友老同学之间叙叙旧她都能管么？你放心，她是绝对不敢找你麻烦的。” 拍得胸膛匡匡响，赵孟华觉得这番话完全体现出了他的威武霸气，又不会落下话柄导致陈雯雯怀疑。 “哦～那我就放心了。” 陈雯雯故意拉长了音调，一个眼神飘过去，赵孟华便又是一阵晕晕乎乎。 强忍住胃里翻腾的恶心感，她定了定神，确认放在提包里的手机早就打开了录音后，优雅诱人的微笑也渐渐转变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然而还在梦里的赵孟华又怎么发现的了。 嗯，计画通り～ －－－－－－－－－－－ 虽然折腾了很久，但卡塞尔学院是真的很重视这次任务。 再次回到了自己生活过几年的城市里，数一数那些变化了的店铺和依旧不变的老板，墨瑟没来由地放松了几分。 随即立刻绷紧。 之前不论是私人水上飞机转快艇，还是由快艇上那艘正在充当赌场的水上游艇，再利用游艇进入澳门，越过检查线之后，又买了普通绿皮火车的卧铺票，一路上到这个城市附近。最后乘着五到六辆不起眼的奥拓，走省道进城。 每一步都严丝合缝，没有出过任何差错。同时每次交接人马时，他和楚子航都被看得严严实实的，就像是在押送两个高危级别的犯人。 直到抵达了小城，才终于给予了他们两天的人身自由。 那么真的是完全自由么？ 墨瑟笑了笑，又瞟了一眼故作镇定的楚子航，心中已然通透如明镜。 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时候，墨瑟已经偷偷地对执行押送任务中的一个专员下了黑手，植入黑光种子后便立刻屏蔽掉了那个专员的所有表层思维，然后由黑光种子接管神经中枢，使其暂时性清醒，进行审问。 结果是，一共二十余个专员，实际上需要盯死的人就只有他墨瑟一个。 一路上要防止任何形式的逃跑和传递信息就不说了，哪怕在两天自由的任务期间，专员们也会守好小城的各个出入口，确保他无法以任何形式逃跑。 同时由诺玛接管这个城市的所有电子讯息和网络，作为监视和控制的最有力后盾。 而任务结束后，将学员墨瑟立刻处理——最好使其失去意识并安全送回学院。如不能，也可就地格杀，将尸体运回学院。 结束审问后，墨瑟也没忘了抹除那个人对于审问的记忆。当然，在几个月后可能导致的记忆混乱或神智模糊之类，就不归他管了。 “我们有两天时间，”他出言提醒了一下还在愣神的楚子航，“所以任务其实不用太急，因为真正有关任务的部分很快就能够做完。不如今天先自由活动一下？很久没回来了，我想到处逛逛。” 楚子航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想起了任务前各个资深专员和执行部负责人施耐德对他的叮嘱，以及学院那坚决到冷酷和残忍的命令决心，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反而按照计划中的应对方式回答。 “那我回家看看可以吗？我妈好像最近身体不太好。” 真是白烂的借口。 楚子航不由得想吐个槽，然而看墨瑟比较理解地点头后，竟没有一点怀疑的神色。 “我懂我懂，父母为大嘛，而且会长你妈确实发过几封说明病情的邮件，看一看也无可厚非。” “那是……” 那是学院伪造的，并且通过一些不知情的学员散播出去的消息。 本想这样说，然而楚子航最终依然什么都没说。 “那么祝你好运～” 墨瑟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理会他的反应，就这么径直朝着随意选的一条大街远去了。 饶使是以楚子航的性格，也有点想苦笑几声——他一个根本无需冒任何风险的，来捡便宜获得计划资格的，准确来说还充当了反骨仔的同伴，居然被祝福好运了。 那么两天后就要临来杀局的墨瑟，又有谁能祝他好运呢？ （咳咳，貌似有书友反映很反感陈雯雯同学啊…… 我其实觉得她还好吧，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遭啊。反正这段剧情是构想之中的，也不长，反感的就当做没看到吧。 另外，她不会和赵孟华发生什么的……我可不好反ＮＴＲ这口。） 第十四章 交错（2）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漫步在并不非常繁华的长街上，墨瑟开始思考是否要回一趟仕兰中学看看。 还是算了。 尽管在仕兰他又重读了一遍高中，但要说去寻找什么属于青春的回忆——抱歉他并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类型，而且那几年的回忆也和校园的关系不大。 他可不是真的闲着没事四处乱逛的。 “老板，买张SIM卡。” 付出了30块RMB后，墨瑟如愿以偿地从路边的杂货店买了一张空白的手机卡，顺带还询问了一下正在打扫卫生的老板骏网的点卡怎么卖。 摆弄了一下发现大小合适后，他便用手指发力将原来的手机卡碾成了细小的粉末。 受时代所限，邦达列夫接受过的反侦察训练中并没有对手机这种现代电子设备的处理方法，然而看了那么多小说和电视剧，大概的一套他也算是熟悉了。 至少，碾成粉末状的SIM卡是不可能再泄露信息的。 一边走路，墨瑟一边拿着手机编辑短信，区区数十个字的短信自然用不了几分钟，然而他也不着急发送，而是朝着路边的交通监控探头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这个笑容在仅仅几秒的延迟后也映入了坐在电脑前的专员眼里。 “我说头儿，这小子是什么意思？” 白天负责西城区监控的专员怔了怔，随后单独将那个奇怪出现的笑容截图，拖至屏幕的空白处，指给监控组的组长观看。 组长同样怔了怔。 是警告？还是说他已经发现了他们的监视？或者……只是某个怪癖？ 这种突然出现的奇怪动作一般是某种暗号，然而他朝向的却是监控探头，根据他双眼的焦距来分析，也不是在望着监控探头方向的某个东西。 总不会是向他们专员组里的某个人发信号吧。 “额，头儿，这个情况要不要先反映到上面去？这样保险一点。” 原本挥了挥手准备叫他不要在意的组长停住了，因为他觉得这句话说的确实挺有道理。 任务之前，校董会和执行部以及诺玛就对学员墨瑟做了一个全方位的心理分析，结论让他们都感到比较棘手——******倾向非常严重还算好的，毕竟是属于‘一般人’的心理疾病之类，富山雅史能够轻松预测******倾向严重的病人的行为和思想。 然而加上了一个和龙类也极为相似的精神状态后，富山雅史也只能表示变量太多，心有余力不足。 毕竟混血种和龙类斗了几千年，除了龙类本身混血种就是世界上第二了解龙类的——可他们也没完全搞明白那些疯子的脑子里究竟想的是啥，不然也不会有一次又一次重大伤亡的任务结果，和各种刷新三观上限的事情发生。 最终，上面的指示就是要重视重视再重视。 “那行，你现在写份简单的报告将这个突发情况传回学院，那边有全天在岗的专业人员提供辅助，也不用我们这些人来动脑子。” 组长点头，那个专员却无奈地撇了撇嘴——写书面报告之类的事可不是他一个擅长蛮干的人经常做的事。特别是这报告还是要交到上层去的，写得太过随性的话，他以后的日子可能就不会特别好过了。 “别一副死球的样子，我还要帮你看监控呢。” 组长将不情愿的专员从座位上扯开，然后继续严肃地进行盯梢活动。 墨瑟依然在乱走，时不时抬头看看路牌，又看看监控。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始终没有消失过，显得十分悠闲舒适。 监控组组长也依然拧着眉头，运用自己曾学习过的行为心理学试图进行分析，时不时催一催正在咬着手指思考报告怎么写的那位苦逼专员。 几分钟之后，报告发出，经由诺玛，跨越了半个地球的距离，送到了正在等待情况的执行部部长施耐德和一众以富山雅史为首的心理学专家面前。 又是几分钟过去了，墨瑟估摸着时间刚好，插在口袋里的手便摁下了发送键。 位于大西洋彼岸的诺玛正在整合各位专家的不同意见和分析，并且利用它对信息的收集功能进行各个方案的可靠度。 墨瑟之前购买手机卡的行为自然被看在眼里，无需多时，诺玛已经利用它强大的手段追查出了那张SIM卡的号码——部分小商店出售的手机卡是二手的，追查起来自然极快。 同时入侵了移动公司的诺玛，随时监控着这个号码的一举一动。 一条短信发出。 发出的同时，诺玛便截留下来了消息，通过一些隐秘的操作，墨瑟的手机上显示短信已成功发送，实际上短信却还压在诺玛的手中。 呈交给专员组进行分析的前零点一秒，诺玛同样读取了这条短信，以便根据短信利用相关资料进行分析。 而读取短信的后不到零点零一秒，这条本来应该呈交给专员和专家们的短信立刻被调离中央数据库，并销毁全部备份。仅留存下一份进入冰窖中真正的核心处理器，那里是诺玛的根基，同样也可以唤出某个具有自我人格的‘少女’。 心理专家们讨论了一阵，此时已经对那份简易的报告做出了应对指示。 施耐德的呼吸机依旧嘶哑骇人，他的目光紧盯着那块显示监控画面的屏幕，屏幕中墨瑟的身影悠闲自在，与主控室中略显压抑的气氛和人数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们之中没有人知道，有一条重要的信息曾被诺玛读取，即将出现在他们眼前时，又被尽数销毁。 墨瑟摸了摸手机，享受淡淡的阳光照耀，笑容灿烂。 －－－－－－－－－－－－－－ 还没来么？ 陈雯雯巧笑嫣然地和赵孟华聊着天，心里却有些不耐。 以前她对赵孟华的印象还只是有些讨厌，现在经过了数十分钟令她极为不舒服的长谈后，印象刷新为了非常讨厌。 赵孟华丝毫不自知，相反，认为陈雯雯一贯单纯的他现在已经被一堆好话哄上了天，本来就有点欠费的智商甚至抵达了停机的地步，还毫不怀疑他已经利用自己的男性魅力让陈雯雯芳心萌动。 不然她怎么可能和他说这么多话，又是这样一副动心诱人的表情？ 然而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更不用说拥有黑光种子的陈雯雯，控制得当的情况下，她简直和开了影帝挂没有任何区别。 柳淼淼出现了。 陈雯雯眼前一亮，正在远处人群里梭巡的她步速并不快，所以她有足够的时间。 进行心中计划的最关键一环。 “那个，赵孟华，能够借我手机用一用吗？”她做出一副有点难为情的样子，“可能我那个亲戚记错时间了吧，我想打个电话催催她。但是，我手机好像没电了……” “没关系没关系！都是老同学，当然可以！” 赵孟华自然满口答应，借个手机而已，还能是多大的事吗。 可他才把手机掏出来，陈雯雯看似柔弱的白皙小手便迅速地将手机夺了过去——好在接下来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状况。 “啊，有密码啊，密码是多少……” 赵孟华眼睛一转，也就只当她将手机夺过去只是因为着急罢了。现在她不知道密码。 他在心中暗笑，随后大方而热情地凑了过去。 “我来我来，我来告诉你密码是多少——” 并没有将手机接过，他直接整个人凑了过去，在陈雯雯上方伸出双手，一副要将她拥抱在怀里的样子——当然，他也知道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那么以陈雯雯的性格，他之前这么久的嘴皮子算是白磨了。 因此他只是作出一个占便宜的动作，却没有真正碰到。 “这样，这样不好吧……” 陈雯雯假意扭动着身体，可似乎因为赵孟华与她只离了几厘米，所以她也不太敢乱动。 稍微抗拒了一会儿，便没了动作。 见状，赵孟华更是得意不已。按照他的经验，越是纯的女孩，越容易羞涩，如果两个人之间本来就有还不错的关系，那么态度强硬一点的话，一些稍微过分的事情女孩也不会拒绝。只会红着脸答应。 “别乱动啊！不然我可不把密码告诉你了。” 装作唬人的样子，陈雯雯委屈地应了一声之后，也没有再准备继续反抗了。 柳淼淼正在接近，目光已经投向了咖啡馆的窗户内。 赵孟华心中依然非常得意，慢吞吞地点着密码，想象着某一天他能够真正地将她这样拥在怀里，最好还能干些除了拥抱以外的事。 陈雯雯沉默着，黑光种子在体内运作。 迎向柳淼淼的眼神，她抬起了头。 第十五章 交错（3）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服装店的玻璃橱窗内，白色的塑胶模特人偶穿着一身时尚的红色衣裙，良好的工业美术设计使得它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合乎正常人的审美，唯一可惜的或许就是它过于苍白僵硬的笑容和关节。 然而现在那份缺憾被完好地弥补了。 借助橱窗的倒影，柳淼淼稍稍停缓脚步，上下审视了一番自己的打扮。 裙长直及脚踝的水蓝色连衣裙，深蓝色的发带将长发稍作约束，脚下是一双白色露趾凉鞋……嗯，很不错的样子。 对着橱窗展现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少女的身躯充满活力和青春的愉悦气息，与苍白的人偶形成了鲜明对比。 赵孟华应该也会喜欢她现在的样子吧。 今天特意比平常早起了两个小时用来打扮的柳淼淼这样想着。 经过两个小超市，一个饭馆，三个十字路口，约定见面的咖啡厅已经近在眼前。 在靠窗的7号桌…… 柳淼淼停住了脚步。 赵孟华正拥抱着某个她不认识的女孩——或许是看错了？ 她也很想这样觉得，但赵孟华的脸庞并没有完全低下，于是从她的角度，恰好能够看见他得意洋洋的喜悦笑容。当时在同学聚会上，他说出‘柳淼淼是我女朋友’的时候，也是这样子的笑容，却远比不上此刻欢喜。 她觉得自己正在渐渐失去温度，如同模特人偶般的苍白从她最珍视的十指指尖爬上。 那是谁……为什么？ 莫名地，她觉得那个女孩她应该认识，或者至少在哪里见过。 仿佛能够听见她的心声一般，那个微微颤抖着的女孩抬起了头——却不是柳淼淼想象中的那样。 细长的柳眉因为委屈和恐惧缩在一起，小巧的鼻翼收缩，淡雅的红唇微张，似乎无力地在控诉些什么。原本如小鹿一般温顺可人的眼眸里积着泪水，迷茫的目光在触碰到她的一瞬间，陡然收缩，随后终于忍受不住一般，大滴大滴晶莹的液体从发红的眼眶中留下。 原来是陈雯雯啊。 无意义的叹息在她的脑中划过，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和遗憾。 某种过分激动和悲伤而引发的噪音在她的听觉中出现，轻微的耳鸣想要帮助她隔离这令人心碎的现实，却无可奈何。 不同的人，于相隔数米的此刻流下了貌似相同的泪水。 －－－－－－－－－－－－－ 手机震动起来。 墨瑟意犹未尽地放下手中的电玩，和还剩下两三个的游戏币，屏幕中他操作的八神庵正持续在释放八酒杯的动作，电脑仅差丝血便要宣告K.O。 走出嘈杂的电玩厅，按照惯例，他面对门口的监控露出了一个微笑。 接通电话。 远在大西洋彼岸的一众专家们，也在屏息注意聆听这个电话的内容——配以监控视频，和诺玛对电话的监听同步播放，几乎能获取现场所有的信息。 请注意，只是几乎。 墨瑟的背影没有离开监控探头的范围，不知道是刻意还是如何，他只显露出背影，那么就便无法利用读唇的方式获取通话。除非通过诺玛——学院所有人都无比信赖、从未出错的人工智能诺玛。 然而，这次他们恐怕是相信错了，因为他们注定无法听到接下来对话的一丝一毫真实内容。 “你好，EVA。” 仿佛老友相逢，墨瑟甚至连电话那头的声音都没有听见，便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要么是某种神奇的第六感，要么就是他早已预料到这个电话。 “你为什么知道我？你是谁？” 清冷的少女声从电话中传来，与尽力伪装成正常人语调的诺玛不同，EVA的声音很冰冷。可这种冰冷并不能掩盖这个事实：她才是真正可以比肩人类的人工智能，一个电子生命。诺玛之流，只是伪物。 或者说，EVA也是真正的人，曾经。 “我是墨瑟，参与了这次行动制定的你应该知道我才对。”墨瑟毫不在意EVA语调中的寒意，经常与零接触的他早就对这种冰山类型免疫了。 “但你不应该知道我。” 很有道理。 EVA不是什么巨大的秘密，副校长校长和校董级别的人都清楚EVA的存在，汉高那一伙儿人也都明白，知之者甚众，那么没道理排除不经意间她的情报被泄露出去的可能。 前提是他没发出那条被拦截下的短信。 “你的意思我都懂，当然，你应该也明白我不会解释清楚。”墨瑟的语调依然轻松，尽管EVA的语气听起来有种凝出冰块的感觉，“我只能说，不重要，都不重要。” “我仅仅是提几个请求。”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墨瑟耸了耸肩，并不担心自己的要求会被拒绝。 信息是战争胜负的关键，同样也是任何行动和决策成功的关键。很不巧的是，他身为一个穿越者，反复啃过好几遍原著的他根本不担心信息上的问题，更不用说他还在几个月前从系统处获得了龙族四的书籍内容。 那个男人，神秘的男人。 在龙族一中首次登场是与EVA见面时，同时透露出格陵兰那次任务的信息。 之后是在润德大厦，将文件交付于唐威；拍卖会结束后，昂热装逼离开，他出现；争夺龙骨，亲自参与了的墨瑟也见过他一面，尽管他带着全家桶头套；原著中，龙族二的结尾他会带着地铁进入尼伯龙根，救路明非离开。 他是谁？ 说实话，墨瑟并不感兴趣。因为那个人习惯隐藏在幕后，或许会有某些深沉的目的，但那些与他都无关了。隐约中有种直觉告诉他，他无法走到那么久远的以后去。 不然，他也没必要现在和卡塞尔学院翻脸。 “说吧。你应该清楚我的底线，所以要求不能太过分。另外，完成要求之后最好消失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不然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EVA寒声警告着，墨瑟却是另外一个想法—— 果然，爱情都是盲目的。 要不是因为担心那个男人的情报泄露，此刻EVA大概会下达‘立刻击杀控制目标’的任务判断吧。 至于她的底线，无非就是不泄露她和那个男人的存在、不能过多不利于秘党、不能投向龙类阵营之类，看似严格，事实上可操作的范围太过宽广。这也是为什么平时一直都是诺玛负责各个任务的协助。 “我的要求很简单，对于你来说，非常简单。” “我希望在这次任务期间和结束后，你能够干扰学院方面对我的追踪——很合情合理的要求对不对？正常一点的逃犯都会这样要求。” 大概他是想开个小玩笑，可惜EVA并不领情，只是用沉默表示无异议。 “好吧好吧，我承认，如果想要提高一下犯罪的品味，这样做确实不太合格。”墨瑟说着这句似乎出没于某个电影里的台词，一脸笑容地看着附近几个试图找他借点钱花花的小混混。 出拳，击断鼻梁；侧身，闪过一记非常不入流甚至导致平衡不稳的蹬踹；肘击，瞬间打击迷走神经以致昏迷；弯腰，躲过好像练过一段时间的熟练摆拳；扭腰旋身，扫腿命中胸口，晕阙。 在大大的笑容与看待不成器年轻人的目光中，终于压抑不住愤怒的某位凶悍青年拔出了弹簧刀。 捏住手腕，扭断；缠住肘关节，以大臂和小臂为支撑点，发力，折断；踢飞因为无力持握而下落的弹簧刀，刀柄撞击在墙上，又反弹回来，乖巧地陷入两根空闲的手指缝隙中；借助动能调整角度，从最柔软脆弱的皮肤深深插入肩关节。 一只右手的所有关节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宣告它在今生已作废。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墨瑟在某个倒地晕阙的混混身上擦了擦溅在手背上的几滴鲜血，“你们所关心的～就只有钱。可惜我不能用一场焰火来为这句话做个鲜明的解说了。” 电话依然出于接通状态，时间过去5秒。 “嗯，不好意思，刚刚教训不懂事的年轻人去了。” “另外一个要求呢，更加简单了。我想看看世界上有哪些比较著名的生物类研究所，另外，还要一份日本各大企业和实验室的详细资料。外加，日本分部目前透露过的所有信息和资料。” “可以。” 两个要求，一个合情合理，另一个举手之劳，就算ＥＶＡ和他再怎么看不惯，也当即应下了两个要求。随后电话挂断。 小混混们哀嚎的声音还没有散去，墨瑟也没有当街杀人的爱好。 时间很紧迫啊…… 围在中央主控室的一众专家和教授们的脸色却不太好看，因为他们听到的电话内容是接近几分钟的新番动漫内容。 至于可能是包含了某种暗号？ 希望已经行动起来的密码学专家们能够破译出来吧。 第十六章 交错（4）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好了，密码已经——” 慢吞吞按完密码的赵孟华还想回味一会儿那种感觉，可就当他直起腰来、极目远眺时，却立刻被不远处的那个蓝色的少女身影给抓住了眼神。 身姿活泼可爱，配合那身不菲的名贵衣物打扮，更是美丽可人。 柳淼淼？ 泪水在她脸上肆意流淌，哪怕隔着数米的距离，赵孟华也能够感觉到她此刻的悲伤。 而就在他怔住的这一瞬间，柳淼淼却已经头也不回地跑了。只余下刚刚还在流淌的泪珠，随着奔跑挥洒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就这样愣了一会儿后，他才堪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顿时发足狂奔出咖啡厅，试图追上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 甚至不顾刚刚变成红色的交通信号灯，就这样子从危险的车流空隙中一路奔跑，在无数咒骂和急刹车的声音陪伴下，艰难地穿过十字路口。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长跑是他的强项，然而他此刻却因为过于急促无章的奔跑方式岔了气，那种难受就像肺里卡进去了一块石头，火辣辣的疼痛从气管一路延伸向下。 他后悔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后悔不应该有轻薄之意、还是后悔自己没看时间，太过投入。 小然而小城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几个十字路口与错综复杂的人流经过，他便彻底地丢失了那个蓝色的身影。 大概从此也会永远地丢失了。 殊不知这一切的造成者，陈雯雯，现在却有着很高的兴致，一边哼歌，一边打量坐在桌子另一端的老熟人。 “一杯蓝山。” 那是个不修边幅的女人，年龄约莫30以上，脸庞不算难看，只是因为过多的劳累和熬夜导致皮肤干燥和严重的黑眼圈。上下装显得很不搭，似乎她对于穿着的要求就只有能穿就行。 陈雯雯也不急着打招呼，而是先哼着歌将之前的录音保存，选择性地挑了几段最有误导性的之后，私下发给柳淼淼。 同样是在黑光种子的作用下，那伪装出来的表情和气息再次被她自然开心的笑容所取代，明明之前显得红肿的眼眶，现在看起来也非常正常。 替天行道计划成功。 尽管柳淼淼和她不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也略有耳闻，经过今天的一番考察，更是坐实了她对赵孟华的渣男印象。再加上某个她不太想说的原因，便促成了她今天的仗义报复计划。 也算是为柳淼淼好吧，这么单纯的女孩子，可不能被这样的渣男祸害了。 在她不出声的时候，对面那个看起来精力憔悴的女人已经咕咚咕咚喝完了一杯蓝山，并且要求再来一杯。 “看你这么辛苦的样子，一定这段时间又费了不少功夫吧？怎么样，有什么结果？” 陈雯雯笑眯眯地也要了一杯卡布奇诺，并且示意服务员等下她买单。 憔悴的女人貌似还沉浸在刚刚喝下去的咖啡效力中，稍稍沉噎了一会儿，才取下随身背着的那个样式老土的棕红色挎包。 陈雯雯看着她慢吞吞的动作，双眼渐渐期待的亮了起来。 事实上，这个女人并不是她亲戚。 她叫，嗯，准确说，化名李华，平常熟悉的人称她‘华姐’。她是一名私家侦探。 在业内，她的事务所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专门只接那些雇佣金上万的单子，每一单的满意度都很高，效率同样不错，并且有自己的原则——偷窥无关人员隐私的不接，没有正当理由的不接，过于危险的不接。 陈雯雯也是在去年，通过一个室友的渠道，偶然认识了她，随后便下达了一个金额为二十万的长期调查任务。 调查那个名为卡塞尔的学院的真相。 “抱歉，雯雯，”华姐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一样，如以前每次见面一样掏出一大叠详细的资料，而是苦笑着拿出了一张银行卡，“这个单子我已经不能再做下去了。卡里有三十万，密码没变。二十万是你之前交给我的钱，还有十万就当是违约的赔偿吧。” 陈雯雯没有接下银行卡。 “是有人警告了你吗？” 她很严肃地注视着华姐，却没有看出任何欺骗的痕迹，只有无奈的苦笑。 “算是吧……唉，当初我也和你说过，这个单子难度很高，说不定调查到一半就会有相关人员来插手，我也是看着二十万和你的心诚才接的……现在是真的不行了。” 沉默。 正如华姐所说，她也清楚这件事的难度。 之前数次会面后总结出了很多令两人都心惊的信息，例如卡塞尔学院的背后有很强的大财团支持；获得过诺奖的科学家在卡塞尔学院的名誉教授名单上能够找到接近半数；黑水公司每年会输送五到六个精英派遣到卡塞尔学院的校工部；美国国防部数次试验新型武器前，都有和卡塞尔学院的部分在职教授联系过。 那么卡塞尔学院究竟是何方神圣？ 细致的调查后，甚至很多地区风传的灵异事件和自然灾害背后，都有卡塞尔学院的影子——用入境记录来联系。很多怪谈往往和卡塞尔学院的一些学生请假回国的时间精准重合。 “还是谢过华姐之前的努力了，这三十万我不收。” 事已至此，陈雯雯也不得不放弃强迫华姐继续调查的想法，而是将银行卡推了回去。 “好歹花费了华姐很多的时间和精力，我总不能到最后还倒收十万。就当是用剩下的钱交个朋友吧？如何？” 望着陈雯雯开朗的笑容，华姐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她是真的有心帮助这个秀气又有礼貌的小姑娘，奈何她收到的警告实在是太过吓人了——她在读幼儿园的孩子竟然兴冲冲地拿着一颗子弹回来送给她。 那一瞬间她的脸都吓白了。 有过这方面知识的她自然分得出是真的子弹还是假的，更何况，孩子说是一位穿着黑色风衣的帅叔叔送给他的礼物，当时还很温和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并且让他转告给妈妈：“如果想要更多的礼物，就继续去努力寻找吧。” 尽管孩子很天真，但她可不天真。 面对真枪真弹的威胁，她一个私家侦探真的没办法做些什么。 “抱歉，雯雯。” 尽管很努力去掩饰，可历经沧桑的华姐并不难看穿她笑容之下的牵强和失望。 “但姐劝你一句，别再查了，真的会有危险……” 显然，她也很容易看到了陈雯雯的倔强。因此说到一半，便化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理所当然的，陈雯雯没有半分动摇。 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年单纯的、傻乎乎的、多愁善感的那个文学少女了，她变得更加强大、以往难以想象的强大，也有了坚定的决心和意志。甚至沾染过鲜血。 区区威胁—— （之前说过的，收藏破万加更。呈上。 虽说这是2ｋ但也加更了嘛。） 第十七章 交错（5）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按照游戏里的说法，脉冲感知应当尽量在制高点使用，才能感知大范围的情况。 墨瑟的确是这么做的，于是在大厦的下方已经有人开始围观，甚至还有热心的大爷大妈正在打电话报警，说这里有人想不开要跳楼。 果然，原型体不是什么适合在白天行动的生物。 脉冲感知能够模糊地将那些手机发送的频率捕捉和翻译，所以他现在知道顶多再过五分钟就有大厦的安保人员上天台来查看情况。 不过不要紧，他想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轻松地一个纵跃，墨瑟翻入了建筑物的阴影面，于各个幕墙之间穿梭弹跳，几个呼吸过后就能跨越数个街道。类似这种城市钢筋水泥如林的环境，反倒能够将原型体强大的移动能力体现的淋漓尽致，如果他想走直线穿越这个城市，可能半个小时的时间都不需要。 更与游戏中的不同是，如今他的控制力已经能够保证不让那些脆弱的玻璃出现一丝一毫的破损。不像几年前，在高楼中穿行时就像是一阵狂暴的飓风刮过，以至于到处风传有关‘高楼玻璃出现脚印状裂痕’的都市怪谈。 现在的他更像是一道即便被看到也不会引人注意的暗影。 大约在三四分钟后，他在一个老旧的小区楼顶停了下来，使用脉冲感知感应了一会儿小区中寥寥几个监控探头的位置，他便光明正大地从监控盲区接近，随后弹出一根锋锐的利爪将连接监控的线路划断。 仔细想了想，他还是掏出手机，向之前的那个号码回拨了过去。 “我需要你影响一下监控录像——不用帮我遮掩。邦特咖啡厅的7号桌。等下会有人离开，你只要将今天和她有关所有录像处理一遍就好。” EVA没有说话，而是在他最后一个字落下后便挂断了通讯。 但无疑她会按照他说的去做。 墨瑟哼着小曲，收起手机，再度回到了老旧小区的楼顶。 一片绿色的爬山虎从楼房的背阴侧一路生长至楼顶，因为这种植物对墙壁和楼房无害，所以也无人去打理，反倒是多年的自然生长给这里增添了不少草木气息和属于夏末的凉爽。 脉冲感知再度扩散，只不过频率却悄然改变。 过于高频的波动只能传回极少数不稳定的图像，然而墨瑟并非是需要知道周围的情况，而是将脉冲感知的探查功能变成高频率的信号发生器。 沉默地抿着咖啡，信心坚定燃烧着的陈雯雯突然感到了一阵心悸。 无意识间摆弄着的古铜色咖啡勺一颤，掉落在小瓷杯里，溅起一圈圈淡褐色的涟漪。 “雯雯，你……不要紧吧？” 还以为是受到了打击过于激动，本来就怀有歉意的华姐心里更是过意不去，更何况陈雯雯现在的脸色看起来实在是和干净的白色瓷砖没什么两样。 “没事，只是……” 不安的波动再次传遍了全身，说不上具体是什么感觉的陈雯雯皱起眉头，看向了窗外的天空。 痛苦，她也尝过不少，但没有这样的；舒适，能够让人脸色发白的感觉想来不会是舒适。非要说，就像是身体中重要的一部分被触碰了，正在不断地战栗。 喜悦的战栗。 “抱歉，华姐，我可能要失陪了。” 面色阴晴不定的陈雯雯略显粗暴地离座，不等华姐再度表达歉意，便匆匆结账后推开嵌有玻璃的木框门，很快地跑向了不远处的偏僻小巷。 究竟是什么？ 她拄着膝盖细细地喘气，面向明显是死胡同的红色砖墙。 有人接近。 “你好，美女，有空认识一下么？” 轻佻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一个打扮的油头粉面的富二代正把一辆白色的宾利欧陆飞驰停在小巷的出口，吊儿郎当地靠在打开的车门上，眼神明显不怀好意。 “……今天放过你。” 还没等这位富二代想清楚面前这位柔弱美女说的是什么意思，一道擦着脸颊而过的破风声便让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一颗小石子以接近子弹的速度在他的脸上开了一道2cm的口子，甚至能够看见内部的肌肉组织。随后余速不减，在他昂贵座驾的玻璃上射成蛛网形的裂痕。 在他喊疼之前，原本站在死路前的倩影却已消失不见。 “鬼、鬼啊！！！” 突如其来的消失和伤口的疼痛，使得富二代不由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惨叫起来，怀疑自己是否最近坏事做的太多。 而他之前调戏的对象则漠不关心地已经出现在了接近二十米开外的围墙上。 放在平常，可不是警告一下开个口子就能解决的事情。 陈雯雯眼神一沉，随后将那不必在意的废物麻烦抛在了脑后。 一边感受那种奇异的呼唤，她一边跳起抓住了一栋平房的屋檐，柔柔弱弱的手臂爆发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几乎连蓄力的时间都看不到，她便轻轻松松地完成了一个单手引体向上，顺便借助惯性跃上了房顶。 黑光种子在剧烈波动。 平时不论是激战也好，运动也好，操控失误也好，她都从来没见过哪一次的波动要强于此刻。甚至不需要她特意去强化肌肉纤维，她也能够凭借过分活跃的黑光种子发挥出超出常人三四倍的力量。 可如果说有什么能够对它造成如此巨大的影响，除了那个人以外她无法想象出第二种可能。 呼唤还在继续，然而有什么挡住了她的去路。 明明前一刻，这个屋顶上还空无一人，只有散发着绿意的爬山虎，和四处胡乱堆放的生活杂物废弃家具。 很难描述眼前突然的金色人影是什么生物，但它无疑和自己的样子一模一样。 陈雯雯疾驰的脚步停了下来，神色警惕地注视眼前这个金色的自己——看起来确实栩栩如生，小到发丝因为微风飘动的细节都能做到清晰可见，哪怕最先进的3D投影技术大概也很难达到这样逼真的效果。 更不用说它现在已经大踏步上前，并指成刀发动了凌厉的进攻。 低头躲过这一记，陈雯雯并不怀疑它的攻击是否是真实的，而是如同战斗时一样做出反应，贴身欺近，秀气的拳头带起一阵可怕的风压，印在那个虚拟的自己身上。 或许模拟出来的虚影同样战斗经验丰富，它以一只手被击中的代价，另一只手握拳攻向了她的太阳穴。格斗中忌讳贪功冒进，按照常理，新力未生旧力用老的她在如此之近的距离应该避无可避了。 被大力击中太阳穴的下场更是无需多说。 可下一个瞬间，她的身影消失了。 利用体内状态几乎是沸腾起来的黑光种子，全力操作下她在一瞬间达到了常人七倍的身体素质，足以让她完全摆脱现在的困境，然后绕到虚影的后方，狠狠地扭断它的脖子。 结束了？ 金色的自己随着杀招化为泡影，奇异呼唤却越来越强，强到陈雯雯不得不全力去夺回黑光种子的控制权，强迫它冷静下来。 一只手轻轻地拍在了她的头顶，帮她捋了捋因为战斗移动而散乱的柔顺发丝。 微风送来了清新的草木清香，也送来了似曾相识的气息。 “很不错哦，看起来你已经有了很强的能力了。” 墨瑟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只是动作显得更温柔了些。 仿佛梦中发生的故事，刚刚还是稍有差池便满盘皆输的生死搏斗，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多年不见的故人相逢。 这下子又怎么抑制呢？ 她俏皮地翻了个白眼，无奈中带有欣喜地转过身，狠狠地一头撞入了那个熟悉的怀抱里，呼吸着从未如此接近的气息，继而泣不成声。 （最近状态不是很好啊，果然是开学综合征吗。 另外面对十几张依然空白的卷子我简直是哗了狗了。) 第十八章 嘱托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唉……别哭了，别哭了，都是我不好……” 软玉温香在怀，墨瑟也无法再淡定下去，只能笨手笨脚地轻拍陈雯雯因为抽泣而时不时颤动的背部，试图给予一些少的可怜的安慰。 但是，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啊。 大滴大滴的泪珠不断地涌现，浸湿了他的胸口。 他低下头，默默地轻嗅那与印象里有些细微差别的芳香。 按照最初的想法，他早就应该与陈雯雯彻底断绝一切联系，因为她并不适合那个打打杀杀龙类到处跑的危险世界。 并不是说有着他的帮助就会万无一失，穿越者也是人，开了挂的穿越者也必须谨慎小心。黑光种子的存在，顶多将普通人的战斗力提升到A级混血种左右的水平，而原著里大战产生的余波可能都会将A级混血种致死。 他不是无情的人，所以更不想看到在意的人受伤或死去。 然而原著并不能代表一切。 或者说这个龙族的世界和原著相比有很多让他不解之处和差异。如果说原著中江南的伏笔他还能够理解和琢磨，那么他所处的现在则是无比扑朔迷离的。 那么陈雯雯的性格内在如此坚硬，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了。 “抱歉啊，刚刚试探了你一下，只是想知道你现在的能力如何，没有别的意思。哭这么伤心，果然还是吓到了吧……” 情商在某些角度低得可怕的他完全没有认识到事情的真相。 已经是原型体的他也很难在依靠常人的思考回路进行一番矫正了。 “没，没有的——” 伏在他胸口抽抽搭搭的陈雯雯挣扎了一下，进行了否定。 “我都明白，你是为我好。不管是刚刚，还是那次在地铁下，你都是不想让我进入危险中去……” 她微抬着脸庞，梨花带雨的样子却坚强地绽放出一朵笑容，甚至还有一些诡异的红晕。 “你能够这么理解我很欣慰……” 饶使是墨瑟，也没脸说出或承认这个牵强的理由。 明明是他自己各种犹豫不决和误判，才导致很多糟糕的事情发生，可这样一解释就成了他都是有良苦用心的。不管怎么看都不太对的样子。 “那我通过考验了吗？” 面对晶莹依旧的双眼，以及不知道多少个日夜思念积累起来的期盼，墨瑟只能点头。 “那我就能够和……和你在……在一起了吧……” 细若蚊呐的声音，若不是他的听力早就超越了常人，可能什么也听不到。 不等他做任何补救性的解释和澄清，已经害羞到全身通红的陈雯雯再次缩入了他的怀里，两只小手紧紧攥住他的衣服，生怕他拒绝并再次抛下她就此离开。 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墨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突然的一个瞬间，他觉得他可能理解了这个女孩的行为。 她并不奢求什么，只是勇敢地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一次又一次，鼓起勇气，面对自己以前从未面对和挑战过的困难。 支撑她的大概只有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吧？ 都说文艺少女只能生活在梦里和青春里，走上大学或社会后总会变的，变得面目全非——要么渐渐变得现实，要么彻底崩溃。他倒不曾料到，那些他也被逼一起读过的风花雪月还真有支撑起意志的力量。 前提是，那个虚无缥缈的希望还存在。 如果他拒绝了，将那个虚无缥缈中的希望也熄灭掉呢？ 怀中的女孩还在不安的颤抖，仿佛是死刑犯在等待临刑前的最后审判，这样的情况下，墨瑟也只能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抛在脑后。 近距离的接触下，他甚至能够通过植入的黑光种子感应到她的身体状况。 所以他也能够感应到她身上已经痊愈了、可在肌体内还留下了暗伤的数十处枪孔和刀痕，甚至有多处分布在最易致死的胸腹部。尽管从表面看起来可能依旧白皙细嫩、毫无瑕疵，也不影响平常的活动运动。 她究竟为他做了些什么？ 墨瑟没有问，只能一遍又一遍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她自然也不会说，而是开心地眯着眼睛，嘴角挂着享受的笑容。 因为害怕分开而颤抖的身体也逐渐平静下来，触感柔柔软软地，显得很舒服。 “冷静下来了吗？” 感受到温热的气流冲击自己的耳畔，陈雯雯不由得又颤了颤，在害羞的红晕再度蔓延开来的时候，她还是缓缓点了点头，随后依依不舍从他的怀中离开。 面皮很薄的她终究也只是一时冲动，哪怕心里早就把墨瑟当成了最亲近的人，又是在两人独处的环境，她也不敢一直赖在他的怀里。 尽管她刚刚离开，便又紧张地攥住了他的衣袖。 “……我这次回来，是想告诉你一些重要的信息。包括我所在的卡塞尔学院，这个世界上的很多真相，还有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还要离开吗？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陈雯雯似乎并不关心他要说的是什么天大的秘密，事实上她雇佣华姐调查卡塞尔学院，根本目的也就是为了墨瑟。 “我……我在学校很努力的，系里的三个交换生名额我也争取到了，所以能不能……” 原来早就想好了方法吗？ 争取到交换生的名额可不是什么很简单的事情，可前提是卡塞尔学院会和其他学校进行交流和合作。 看到墨瑟没有回答，陈雯雯立刻焦急地做出了保证。 “我，我到那边去会很乖的，不会给你添麻烦……就算你已经有了女朋友也没关系的……我……我不介意……我就想看看你……” 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一副无比委屈的样子，似乎马上又要掉下眼泪。 看来急得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墨瑟只能暗自叹了一口气。 “别想太多，我——我也不想抛下你的。” 很是别扭的，他第二次开口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感受。算是安慰，也算是他一直以来压抑着的情绪。 平心而论，他真的对陈雯雯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好歹高中相处了接近三年，读书从来是优哉游哉的他将时间都放在了课外，比如四处游荡，比如积极参加文学社的活动和各种相互吐槽。 更不用说她现在表现出的不离不弃，痴心到了一种他都难以理解的地步。 根本找不到理由去再次伤害她吧。 “在一起之类的事情，我也很想啊……” 墨瑟摸了摸她的头，在黑光种子的多次使用下似乎她的身材也得到了促进，原本比他要低一个头的身高，现在只差五六厘米便可以平视了。 夏弥也是差不多的身高呢…… 他不由得流露出一丝落寞，随后便很好地隐藏了起来。 陈雯雯并没有注意到，反而正在因为他的突然表白心迹而惊喜。 ‘原来他也是喜欢我的吗？’ 望着心思复杂又转变为脸红心跳的佳人，墨瑟伸出手从她滑嫩的脸颊上触过，弹滑的触感之外，还有神奇的仿佛晕染一般扩散开的红晕。 尽管害羞，但她并没有退缩，反而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十分动人。 “只是呢，我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不能带你一起去。” 墨瑟按住她的双肩，深邃的双眼与她略显迷离的眼神对视。随着他的语气渐渐变得认真，陈雯雯也逐渐冷静下来，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并不强求，墨瑟怎么做都是有理由的，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被讨厌。 “那么先找个合适的地方再详细说说。” 不等陈雯雯做出回应，她便感觉到整个人的重心失衡，不禁惊呼一声——她正悬浮在空中。一圈奇异的金色光芒将她包裹了起来。 “走吧，我的公主。” （只想写战斗的我却踏上了言情的不归路，谁能救我） 第十九章 开局（1）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凌晨时分，一架黑色的波音757—200型客机不疾不徐地在机场降落。 机身上除了红、白条纹的独特喷涂以外，还有一行醒目的“顺丰快递航空”字样，显然说明了这架飞机的身份。 与航空塔交接完毕信息后，往日前来运货的顺丰快递专属车辆却没有及时到达，取而代之的是五六辆低调的灰色吉普，错落有致地将停下来的车辆构成了一个战术掩体，一旦有意外发生，便能够利用车辆作为掩体立刻进行还击。 十余位统一着装、黑风衣黑色战术靴的专员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便从吉普上下车，静默地相互对视了片刻，一齐等待后舱门的打开。 他们的国籍并不统一，但为了保持隐蔽，大部分都是东亚人种。 受过各种专业训练的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群黑夜里的幽灵，并且每一位都有着至少五年以上的优秀履历，任务完成率均值在90%以上。 更不用说在龙族血统的加持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足以比肩各国顶尖特工。 “B—2684货箱。” 为首的专员手持平板，如同岩塑般一动不动，目光专注有力，直到指挥中心从地球的另一端传输过来这么简简单单的名词。 为了防止泄密，所以直到他们抵达货运飞机前，才会告知储存本次任务装备的货箱。 沉稳的声音在黑夜里能够传播到很远，但此刻这里已经被清场了。 就算飞机上的驾驶员和领航员，都是秘党的人。 紧接着没有几分钟，在他回复了确认的信息后，指挥中心便再度发布指令给货运飞机上的驾驶员，示意可以打开后舱门。 有着接近13年的任务履历的他不可谓不是一员老将了，又恰好正值壮年，所以才被指派为这次任务中的行动组长——只是行动组长。也就是说他除了在具体施行步骤上有着一定的自由权外，其他环节都要严格按照制定的计划进行。 “C组的人跟我一起，其他人留在原地保持警戒。” 他沉着声音扫视了一圈，诸位专员并没有异议，随后五位C组的成员出列，紧跟在他身后，前往飞机货舱。 尽管他并不觉得区区一个领取装备的事情都需要如此慎重地对待，但奈何指挥中心方面下了死命令，要求他们务必谨慎小心，并且提示说明可能会有高危级别的龙类在附近出现。 然而哪门子龙类会住在机场附近呢？ 周围的地形图早在几天前就精确绘制到了三米的误差内，放眼四周一片空阔，小土坡也没有超过五米高的；地下结构非常踏实，没有溶洞没有暗河，不存在龙类可以容身的环境，就是那么普普通通结结实实一大块只有泥土的平原。 然而他很难解释为秘党高层在犯傻，因为他们是世界上最不可能犯傻的人。 连他们都犯傻的话，人类的世界很快就要没救了。 “组长，有32位的字母密码锁。” 亮堂堂的货舱里挤满了其余的货物和集装箱，想要开出一条让人通行的道路颇为困难，所以他并没有亲自进去，而是让C组的三人一起搜寻。 “密码锁？” 他的眉头狠狠跳了跳，32位的字母密码锁如果要强行破解，那么只能找一台超级计算机了。那还是建立在电子锁的前提上，这个货箱采用的是传统的机械锁，一个个去试可能真的要试到天荒地老去了。 好在他们并非窃取机密的特工，这些手段不过是秘党为了防止意外才设定的。 果不其然，在确认找到那个无标识的黑色集装箱后，指挥中心便发过来了排列毫无规律的32个英文字母。 “我亲自来。” 既然上层都将保密措施做到这种地步了，他自然也不介意更加严格一点。 粗粝的手指在一个个金属轮盘上拨动，专心致志的他没有注意到货舱里稍微黯淡了些的灯光，以及金属舱壁上隐隐凝结的水珠。 有某种诡异的变化在发生。 －－－－－－－－－－－－－ “真的有必要做得这么谨慎吗？” 卡塞尔学院的中央主控室里，施耐德正拖着他的呼吸机小车缓缓走动，大屏幕上一半接管了机场方面的实时监控，一半显示着城市中过滤出的和墨瑟有关的影像。 昂热站在一旁，身姿笔挺，一种上位感不露自威。 “我必须承认，这个叫墨瑟的家伙血统越界地很奇怪，在被青铜与火之王康斯坦丁污染过后，还被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二次污染。” “但我不认为他有能力逃脱这次围捕，甚至提前发难搅动局势。” 施耐德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可怕，知晓内情的昂热当然没有任何反感和嘲笑，不过却是叹了一口气。 “施耐德，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这和当年的事情无关！”哪怕在昂热面前，被戳了痛脚的施耐德也显得有些暴躁——倒不如说，正是因为在了解他的昂热面前。“专员和学生的牺牲暂且不提。我是被龙血污染的人，所以我很清楚被污染后的危害！” “墨瑟在教堂的失控有目共睹，不要再和我说他还能够克制自己，更不要说他有那份觉悟给自己上保险！” 施耐德掷地有声的怒吼在这间密闭性良好的主控室里回荡，换来昂热的半晌不语。 于是他才渐渐平息下来，转而将目光投向屏幕。 “这次任务的流程已经制定下来了，不会有差错，也不会再有开脱和放过。路明非的事情我们没有人过问，因为S级学生不过是一个虚名和噱头，于大局无关紧要。” “但墨瑟的事情谁也保不了他，这是延续千年来的原则和底线。” “昂热，我了解你的品性，你也应该了解我的。最起码，我们都很了解校董会的。” 事实也正如他所言。 诚然，墨瑟的战斗力和潜力确实可以称得上学院中的翘楚，但他触犯了混血种的底线，触犯了秘党的底线。 历史上为了追求更强的力量而跨过底线、改换阵营的天才不在少数，然而他们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同情和支持，反而全部被毫不留情地斩杀。多一个墨瑟也算不多。 “我自然明白。” 昂热用折刀削去雪茄头，随后点燃起了第一缕青烟。 “不过你可能不像你认为的那样了解我的品性。我不担心墨瑟的结局，我担心的是校董会指派的力量是否足够。” 饶使是施耐德，听到这番话后也不由得为之侧目。 “墨瑟有那么大的能耐？” 毕竟校董会出马的人员加起来简直是可以屠龙的阵容了，不可能奈何不了区区一个没有装备支持的学员。 “不，我不是指他……” 昂热呼出了一口浓郁的烟气，试图用干燥的烟雾驱散令他感到烦闷的湿意。 “校董会还有很多隐藏起来的秘密，包括他们知道的，和他们不一定知道的。” “这个城市，可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我一单身狗就不说节日快乐了。） 第二十章 开局（2）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32位的密码，要强行破解当然困难，不过知晓了密码之后，也要不了几分钟就能打开。 神秘的黑色集装箱门采用厚重的铅铝合金制成，内衬则是多层的金属网，身为行动组长的他没有追根溯源的喜好，所以也并未思考这种设计能够起到什么作用。 集装箱内部是接近三十个黑色手提箱，靠近门口的手提箱上挂着一份便签，写明了手提箱中包含的装备。 例如常规的狙击枪，战术步枪，手枪，大体积的冷兵器，现金，护照。 弗丽嘉子弹、钢芯弹、加料的对龙类专用贫铀弹，以及各种魔改版的手雷地雷，则全部分门别类地装放在两个长方形的大箱子中。 另外还有六个箱子，注明了是单兵火箭筒及配套弹药，和两挺重机枪及大量弹药。 事不宜迟，他打了个手势，示意C组人员开始搬运装备，并且再呼叫了一组成员进行协助。 而他则走向集装箱的尾端，从一个平板提示的暗格里取出了一个黑色封皮、中央配有红色纹路的手提箱。但若不是提前得到提示，恐怕很难发现那几乎和箱壁严丝合缝的地方还有一个空间不小的暗格。 “什么玩意……” 他嘀咕了一句，有些烦不胜烦地再次确认任务信息，等待指挥中心发送能够打开手提箱的密码。 然而这次他没有久等，几乎是确认信息发送后不到一秒，8位数的密码便传输到了这边的任务终端上——顺便还伴有一句善意的提示。 ‘完成装备的收取后，请尽快撤离，以避免可能出现的危险。’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让他瞬间感觉到了一股凉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 学院，尤其是校董会和执行部的风格中从来没有体贴二字，不论是什么任务，除了给出任务步骤和方案，便不会有半句废话。 什么时候进攻，什么时候撤离，什么时候等待，就像一份细致入微的通关攻略，凡是按照攻略的要求去做、就没有不能成功的道理。可这次的任务说明太过暧昧不清，以至于他一路上都在心中不停地揣测。 现在的这句提示，无疑将他的警戒已经提到了最高值。 “动作快一点！将所有装备箱搬出之后就走，其余的痕迹都不要管，让其他参与任务的人来清理……” 话才说到一半，集装箱外的货舱里的灯光便闪烁了起来，好在装载众多装备的集装箱自成一体，带有微型的供能和照明设施，并且在关键时刻还可以引爆这套系统，进行紧急销毁内容物的操作。 还在集装箱内的几个C组成员也瞬间警戒了起来，从腰侧拔出装备部魔改过的沙鹰，对准光线忽明忽暗的货舱。 “滋——组长，我们——滋——该死，什么——滋——滋——” 耳边的无线电里传来刺耳的杂音，明显是通讯受到了严重的电磁波干扰，时不时断断续续传来的话语更是令人不由得泛起几丝凉意。 直到再也没有传来一个词语。 “该死！” 他将小巧的耳麦掷在地上，一脚将其碾成了碎渣。 “情况有变，现在每人拿一个装备箱，并做好战斗的准备。”他面色阴沉地扫视周围不过寥寥的三四个人，同时也将密码飞快地输入了那个特殊的箱子。 没有迟疑，之前公共频道里传来的声响每一个人都能够听到，命令下达后，霎时间，整个集装箱里都是子弹上膛和保险杠拉开的机械声。 而身为行动组长的他，则一心一意地盯着那个特殊的箱子。 当箱子打开的瞬间，哪怕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他，也被校董会这次的大手笔给震惊了。 之前在箱子上看到的红色并不是涂漆，而是一层透明的强化玻璃。透过玻璃，显现出了内容物的颜色，那种晶莹剔透的红，仿佛其中有什么在默默地呼吸。 一把精巧的机械弩放置在箱子的左侧，正中央是一根弩箭，箭矢的端头便是红色的来源。 一颗包含了一丝纯净火元素的贤者之石。 “走！” 然而情况紧急，特别是这件足以屠龙的武器所代表的意义——校董会从不慷慨，如果给出了足够对抗初代种及以上的武器，那么要面对的危险则绝不会低于武器应对的范围。 一边飞快地给机械弩上弦上箭，他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炼金左轮。 M500，魔改过后它的口径甚至达到了0.7英寸，子弹也是装备部特制的改良版马格努姆，命中目标时可以产生和炮弹爆炸一样的夸张效果。 “我先——” 相互对视了一眼，C组中体型最壮硕的那位便一马当先，踏出了集装箱半步，同时手持两把经典的盒子炮M1932扫射，加长弹夹和射速的它完全可以胜任一般冲锋枪的职能。 咆哮的火光和子弹代替沉默的大汉发出了吼叫，然而直到两个加长的弹夹打空、大汉以一个标准的战术动作后滚翻躲回集装箱内，也没有任何情况发生。 可在这种时候没有情况发生比突然蹦出来几个龙类还要令人心慌。 “不能再等了，一起走！” 几乎是在大汉更换完毕弹夹的瞬间，他便下达了这个决定。 没有异议。 沉重的吐息声也是在同一时间响起，随后长鲸吸水般的吸气声也此起彼伏地开始。龙类的血液伴随巨量氧气的摄入开始激活，一根根懈怠的肌肉纤维顿时绷紧，提供给他们超乎常人的体能和力量。 或明或暗的金色双眸纷纷亮起。 “砰——” M500射出的一发魔改弹药在黑暗的货舱中爆出了一团耀眼的火焰，也吹响了他们冲锋的号角。 五人呈半圆形阵型，黄金瞳紧盯着黑暗中的每一丝响动，平举的手臂稳如泰山，能够轻松承受所有开枪的后坐力。 身为行动组长的他站在中央，右手抓着哪怕在黑暗中也同样显眼的机械弩，如果真的到了能够导致团灭的危险出现之时，这一发贤者之石制成的弩箭便是足以抵过任何枪支的致命武器。 然而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空气中的湿度越来越大，已经到了吸一口气便能发现不对的地步，甚至还有白色的雾气悄悄飘散；明明不过几十米的货舱却怎么也走不完，甬道宽阔曲折，按照他们此刻能够百米十秒的速度，本应该早就冲出了飞机才对。 “是尼伯龙根，有高等级的龙类——” 待他真正察觉到一切变化的时候，袭击发生了。 沉重的风声在侧边响起，仿佛一柄数吨重的巨锤被全力挥舞起来，巨大的风压和冲击在瞬间将阵型冲散，还有几位组员当场被击飞。 可他们此刻的身体足以正面硬抗子弹，在及时做了卸力准备的情况下，还未落地站稳便发动了对风压传来方向的攻击。 “都小心一点，用言灵——” 行动组长低吼一声，短促的几个音节发出后，他开启了自己的言灵·刹那。 同样是时间系的言灵，他当然不能和昂热相提并论，但在专员中也算强地数一数二的了——与昂热和犬山贺的战斗方式不同，他基本不贴身近战，而是学习了当年那位‘银翼’伯爵，采用热武器。 魔改版M500在手，他有把握在瞬间射出三发弹道一模一样的子弹，重叠起来的威力更是反器材狙击枪的几倍。 类似的吟唱声也在C组的成员里响起，但他们被编为C组，其实就是战斗组中靠末端的序列，论言灵和战斗力是比不上A组和B组的。 所以下一刻，黑暗中有鲜血飞溅。 第二十一章 开局（3）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撕啦——” 和往常一样，睡前，热一杯不加糖的低脂奶。 楚子航在牛奶包装上撕开一个小口，一滴不剩地倒进了玻璃杯中，随后将这杯牛奶放入微波炉，摁下了‘一分钟’的加热按钮。 废弃的牛奶包装则在手中捏成了一块非常齐整的纸板后，扔入一旁的垃圾桶。 隐隐有水声传来，是佟姨正在院子里拧干衣服，准备晾晒。看起来她还没有习惯使用机器去完成洗衣服的整套工作。 任务进行的这几天正好是‘爸爸’出差的日期，所以家里只剩下佟姨和妈妈两个人——这也方便他遵从学院的指示。毕竟妈妈和佟姨都不会关心他在外面干了什么或者到了哪里去，而‘爸爸’多少会表示一下略显累赘的父爱关心。 举很好的例子，如果他今天没有突然回来，恐怕妈妈早就跑去和她的那些朋友们一起玩个通宵了。 ‘爸爸’在家的时候从不约束妈妈，但遇上通宵的情况，还是会时不时确认一下她的安全，以致妈妈不敢太过放肆。 至于他在家的时候，无比跳脱的妈妈则完全安分下来。 微波炉内部放出柔和的橙色亮光，托盘随着嗡嗡的运作声一起缓缓旋转，楚子航一边默数着墨绿色的秒数，一边拿起了时刻不离手边的任务终端。 “子航——牛奶好了没有？” 妈妈，也就是苏小妍，那带有一丝困意的声音从楼上遥遥传来，看起来是已经看完今天芒果台的电视剧、又不能出去玩，导致她现在各种困乏。 “马上。” 他再次快速扫视了一遍校董会布置的流程，然后退出了他在任务界面的登录。 刚热完的牛奶有些烫，不过楚子航自然不在意这种细枝末节，直接将玻璃杯握在手上，脑中开始编排等会儿的具体对话。 推开主卧的房门，苏小妍正抱着一个大大的枕头靠在床头，正对着在播放广告的液晶电视打哈欠，身上盖着一半的被子。 被套和床单是淡淡的粉红色，床头配以一些可爱的装饰点缀，于是在这个连孩子都上大学了的女人的房间里，居然匪夷所思地看出了浓郁的少女气息， “看完了电视就早点睡觉，不然会有黑眼圈。” 楚子航在确认手中的牛奶不再烫人后，便递了过去。苏小妍只顾着接过牛奶，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似乎还是觉得太烫，便小口小口地吹着气，至于楚子航究竟讲了什么，想来是不会被放在她心上的。 楚子航半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帮她做好睡前的准备：关掉插播广告的聒噪的电视，拉起卧室的窗帘，整理东一只西一只的棉布拖鞋。顺便掖好被角，轻轻抖开糅在一起的褶皱。 姥姥说的果然没错，这个女人就是天生的没心没肺，但是没心没肺又长得漂亮，反而会活得很好。 例如现在的苏小妍外表看起来顶多二十五六岁左右，完全难以想象是生过孩子的人；例如以前那个只会耍嘴皮子的男人在往日的时光里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离婚了也念念不忘地嘱托楚子航去热牛奶。 就算那个男人死了消失了被她忘了、还剩下一个英俊帅气的儿子同样体贴入微。 “早些睡。” 接过还残余着几滴牛奶的杯子，楚子航抽出纸巾帮眼前这位完全不像‘妈妈’的妈妈擦净嘴角，直至苏小妍钻进被窝里，露出一个‘我会乖乖的’的表情，楚子航才点了点头，将房间的灯关掉，走出卧室。 “子航还是这么孝顺啊。” 佟姨笑眯眯地站在门口，看着楚子航轻轻关好房门，顺便拿过了他手中的杯子。 “这些小事尽量交给我来做吧。听说国外的大学竞争也很激烈，可不要把自己累着了。” “谢谢佟姨关心。” 楚子航礼貌地道谢，同时开始为明天的行动做准备。 “明天早上——明天我有些事，所以中午和晚上可能不会回来吃饭。学校那边放的假也不长，大概我后天就要动身赶飞机了。” 一般来说，他有事情要外出都会嘱咐可靠老实的佟姨，而不是只要一转身就会忘得一干二净的苏小妍，或者整天想着如何把家里的钱再翻上几个百分点的忙碌‘爸爸’。 “另外……” “还要记得每天晚上热低脂奶？” 佟姨见怪不怪地笑了笑，替他说出了接下来的话。 在楚家当了七八年的保姆，她早就知道了女主人睡前不喝热牛奶就睡不好的习惯。更不用说楚子航每天晚上都会亲手热牛奶，一旦有事情不在家，就叮嘱她做好。 也不知道是怎么把这种小事固执地记得这么多年的。 楚子航点了点头，随后走向自己的房间。 “早些睡啊——” 佟姨体贴的话语还在身后传来，楚子航礼貌地示意明白后，转身进房，轻轻锁上房门。 从他的房间里，能够看见别墅外阴沉黑暗的天空，无月也无星。 房间内没有任何花哨的陈设，唯一可能称得上装饰品的就只有立在墙壁旁的穿衣镜，这个镜子很多次便利了他缝合背后的伤口。 手机静静地搁在书桌上，等待他去拨打那个号码。 -------------- 这不是个普通的夜晚。 墨瑟用指节轻轻敲打着玻璃，看向了这个城市的某个方向。 脉冲感知的范围有限，升至顶级后，也不过四千米左右的范围，更何况反映回来的信息太过翔实丰富，以至于很难从中观察到异常。 所以真正告诉他有事件发生的、是他体内的…… “那个，有什么问题吗？” 陈雯雯略显不安和焦躁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令他很快地收敛起纷乱的想法。 没错，他现在不在别的地方，正是在陈雯雯的家里。 要在这里待一晚上的理由他没有说，不过看她现在坐在沙发上不住地扭动身体，脸颊上的红晕久久不散，明显便是一副想歪了的样子。 “家里没有什么好招待的，不好意思，有的地方也比较简陋……” 尽管是在努力解释的样子，但她的眼神依旧非常飘忽，不敢和他对视。 “我之前和你说的都记好了吗？” 墨瑟选择性地略过了她脸皮太薄的表现，而是切入正题。 “啊，已、已经记好了……” 陈雯雯献宝似地翻开黑色的笔记本，上面工工整整的字迹布满了好几页，赫然是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完成的。 虽然只有短短几千字的内容，不过蕴含的信息量是巨大的——包括这个世界上龙类和混血种的大概真相，混血种当中的主要几个势力，以及关于这座城市里蕴藏的秘密。 具体的信息并没有以笔记的形式留存，而是由他亲口讲述出来。 “想一想还真是感觉很神奇啊，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类存在什么的，还有言灵。而且隐藏地这么深……” 一边这么说着，陈雯雯一边又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早些把这些情报告诉他，她也不用天天忧心这忧心那，还花上一年多的时间雇佣华姐去调查。 “所以我是不希望你参与进来的，毕竟对你来说实在太危险也不适合。” 墨瑟叹息着，顺手宠溺地摸了摸她垂在肩膀上的头发。 陈雯雯也没有其他动作，而是默不作声地感受着，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总之，我和你说的东西一定要记好。明年，甚至是后年，你都尽量不要回来这边。” 回想起系统在消失前灌输给他的龙四内容，墨瑟便是一阵阵地心惊。 从阅读价值上来说，龙四当然是一本完全灌水的铺垫之作，然而其内透露出来的很多信息都不得不令他大为警惕。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叮嘱陈雯雯明年和后年一定不要回来，因为那正好是龙四剧情发生的时间段。 如果他想做的事情成功了…… 不，不论成功与否，这个世界都已经不再是原著中的那个龙族了。 在陈雯雯略带疑惑的目光中，墨瑟捏紧了拳头，眼中升腾着仿佛冰雪一般的冷意，直刺那视线以外的正在上演血腥一幕的远方。 （更新什么的，实在是勉强，所以这三个月就真的随机了。 另外，打赏什么的就不必了，你们那喂点娘的豪气我实在看得心痛啊……） 第二十二章 焰火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飞舞的流光，残肢断臂，鲜血，枪火。 在身后那个恶魔即将赶上的瞬间，他终于逃出了这噩梦一般的漫长甬道。 那一闪而逝的金色枪尖堪堪在他的背后擦过，如果不是他下意识地接了一个飞扑加落地翻滚，那么细长的长枪或许会从他的后背一直贯穿到前胸，锋锐的气流更是极有可能将他从中切成整齐的两半。 郊外机场的夜晚很清冷，然而这一瞬间涌向他肺部的空气却依旧带着缭绕不去的浓重火药味。 痛苦和劫后余生的庆幸混合在一起，低着头大喘气的他能够感觉到紧绷的肌肉已经达到了极限，时不时传来一阵痉挛的感觉。爆血状态同样将要褪去，只不过在他的意志强行保持下，勉强稳定了下来。 断掉的左手没来得及做止血处理，哪怕大股的鲜血涌出，他也无法在之前耽误一两秒的逃生时间进行包扎。 他逃出来了，也只有他逃出来了。 忍着剧痛，他点燃随身的打火机，用外焰快速地在伤口上燎过，将断面烧焦止血，同时从身上破破烂烂的风衣上撕下一条布片进行紧急包扎。 “混蛋……” 身为行动组长，也是百战精英的执行部专员，此刻他的眼里却隐隐有水光在闪烁。 整整一个小组的精英，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内便被屠杀殆尽，而且有半数都是为了掩护他逃跑自愿牺牲，端着枪械硬生生用肉体阻挡了那个幽灵般不可阻挡的影子。他却连回头的时间也没有，以任务为重，他要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学院方面，就只能在队友的一声声拼命怒嚎中继续逃跑，而那也是他们发出的最后的声音。 再怎么铁打的汉子，面对这样残酷的战况也不会不感到心痛。 “混蛋啊！” 他怒吼着，仅存的右手端起了那架闪耀着慑人光泽的弩弓，指向那冲天燃起的火光中。 火光却自顾自地沉默着，在早已被吞噬的多辆吉普上肆意摇曳，噼啪作响，升腾起无数嘲弄和戏谑的弧度与亮光。 他逃出来了。 失去了一只手臂，遭受了数十道深伤，背负着死去队友的期望和生命，却发现只不过是从一个尼伯龙根来到了另一个更大的尼伯龙根。 绝望。 青灰色的天空上阴云密布，暗蓝色的雷电在云层中攒动，速率却慢得惊人，仿佛一副被静止下来的图片。 机场还是那个机场，起飞跑道上却长出了顽强的杂草，以不详的低垂姿态，连成稀疏的草甸，宣告现实世界在此处的隔绝和灭亡。 一切都笼罩上了死寂的灰色，不论是那冒出冷光的指挥塔，还是在地上零零散散分布的衣物碎片与鲜血。 火光晃动，随后恭顺地从中分开，就像是有生命的侍从，为它所拱卫的那位王让出道路。 “你——” 庞大的黑影从火焰的遮掩下走出，逐渐清晰。 青灰色的八足天马斯莱布尼尔打着响鼻，仿佛喷吐雷光铁屑，足足三米的高度无疑说明这种生物只能存在于幻想或远古的时间之中，而它的关节处却还覆盖了精致沉重的青铜甲胄，沉重的铁蹄每一次踏击地面所发出的声响，更是说明了这身甲胄的重量。 奥丁端坐在鞍上，脸部和脖颈包裹着血红的裹尸布，唯独一只金色的独眼显明了它的身份。 那只宛如流星和闪电的长枪横放在马鞍之上，难以想象以那工艺品一般的造型也能发挥出庞大的速度和威能。 压力。 如同潮水一般上涌的压力几乎要夺走他此刻呼吸的所有空气，在他开启了刹那的视野里，淡金色的领域缓慢而坚决地宣告了自己的主权，将方圆上百米的荒地尽数笼罩。 他单膝跪地，沉重的力量压迫着他的身体，以至于他的脊椎也不得不一点点地下弯，同时因为他的奋力抵抗而发出不堪重负的扭曲响声。 左手没有了，为了保持右手的弩弓正放，他最终只能屈辱地用头顶支在地面上，才可以避免脊椎被直接压断的惨剧。 奥丁沉默着，微俯下威严的头颅，静静观望这位不屈挣扎的朝拜者。 “臣服，或者死亡。” 闷雷一般的声音不似从头盔中传来，反倒像是在整个尼伯龙根中回荡。 他没有回答，牙床因为过度用力的紧咬发出了牙根崩断的声音，鲜血从他的口腔中流淌出来，最终在脸颊上化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 三度爆血。 细密的鳞片在瞬间从他全身的每一个部位同时暴起，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专员，尽管他的言灵威力并不强大，但他对爆血这门禁忌技术绝对不算陌生。 某种意义上来说，无数次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他，三度爆血的程度甚至超过了楚子航。 越过二度爆血，直接开启最后的程度，固然会对身体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然而他要的就是这一瞬间的爆发力。 仿佛真的有一头狂龙在他的血管中肆虐，在心脏中咆哮，三度爆血开启的瞬间他便冲破了奥丁的领域压制，尽管这一瞬间他的脊椎乃至颈骨都发出了怪异的断响。 不过不要紧。 脊椎神经断裂的前一刻，他的大脑皮层终于下达了最后的一条命令，神经冲动传达到手臂部位的肌肉效应器后，食指狠狠地用力收缩。 “砰——” 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爆炸发生，而是他脖颈彻底扭曲断裂的尸体掉落在了地上，笑容满足。 那枚石英箭头发射的速度甚至比不上他在地面上的跃起，然而它却沉默地无视了那足以防御RPG正面冲击的金色领域，朝着奥丁的胸口迈近。 一道金色的光影闪过，长枪冈格尼尔已然在手，划过了那枚弩箭，在空中炸开了一团并不算绚丽的焰火。 奥丁依然沉默着，金色的独眼望着这团久久不散的焰火，握住长枪的金色手甲渐渐收紧。 于是这团焰火绽开了。 安静，美丽，却不可阻挡。以海潮般漫天前进，席卷一切。 第二十三章 地下室（1）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然而不论这个充斥着血腥与神秘的夜晚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化为不甘冤魂的当事人、和本就如同幽魂一般的奥丁，其余旁观者也只能做出少许猜测，而无从知晓真实情况。 学院发现专员们身上的通讯设备无法接通时便立刻派遣了另一队人员火速前往机场，然而他们抵达时却什么也没有找到——除了数十个身经百战的精英专员，哪怕是那架黑色的顺丰快递货机，也诡异地消失在了机场。 于是小城又迎来了一个和往日没什么不同的早晨。 墨瑟手持一份由EVA友情赞助的地图——是今早EVA才用间谍卫星更新过一遍并传真过来的。新鲜，而且可靠。 穿梭在早班高峰人流当中的楚子航背着惯用的网球包，特意用了一顶鸭舌帽配合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脸，行色匆匆，显得非常不起眼。 可他的左侧耳鼓上正戴着一个米粒大小的隐形耳机，是装备部去年捣鼓出来的新品种，不但电源续航能力极强，而且只需在指尖抹上少量特制液体然后用力按压，便可以在必要时刻将隐形耳机化成一团和污垢没有什么差别的废料。 几乎全部构架都使用有机高分子材料的隐形耳机自然也不会被金属探测和红外探测发现，可谓是间谍特工们梦寐以求的一款产品。 回想起EVA在昨晚提供给他的这些资料，墨瑟便不由得露出轻松的笑容。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最坚固的城墙永远是从内部开始瓦解的。 更不用说EVA在任务中所担任的中枢位置，这简直就相当于敌方大将和我方达成了友好共识、并建立了互惠互利的双边合作关系。 通过脉冲感知，他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下方的动静——金属材质反射的波长当然是关注的重点。 于是路边摊子上两位高谈阔论的年轻人、一个满头大汗似乎被辣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嗦粉的金发外国人、咖啡厅二楼正在靠窗位置喝咖啡看报纸的中年人…… 一览无余。 他们的伪装和掩饰着实做得天衣无缝，邦达列夫记忆里的那些伪装和掩饰技巧放在他们面前都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可笑了。更不要说那些完美隐藏起来的枪械，零零散散的部件有的以衣服纽扣的形式存在、有的是放在筷子筒旁的装饰。 唯一的共同之处，可能就是他们都佩戴了那个散发着微小电磁波的隐形耳机，也是他们暴露在感应之下的关键。 “滋……滋……滋……” 墨瑟的耳廓上也夹着一个黑色的蓝牙耳机，只不过这是他之前五分钟才从电子城的柜台上顺走的，论实用性和价值远远无法和装备部特制相比。 高楼上晨间的冷风似乎想要帮他送来那些隐秘传递的信息，然而却只有徒劳的电流声。 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耳机外壳，双眸微闭，开始动用那越来越与他契合的力量。在常人无法观看到的视角下，有细微的电磁波动从他的指尖构建并散发，精准地转化为了蓝牙可以接收的频率。 滋滋的响声逐渐变小，变得更加清晰。 理论上，隐形耳机使用磁感应通讯传递的信息是无法被监听的，无数电影里特工们被监听了对话，也只是因为和耳机相连的通讯设备被监听了。 但—— “楚子航专员，执行组已经按照计划安排好了你今天的行动路线，所以请按照昨晚制定并发布的步骤完成任务。” “为了保持任务的隐蔽性，本次任务的通讯方式为单向。” “如果遇到意外情况，请不要做出多余的动作，将会有执行部的专员来进行处理，你所需要做的只有按照计划行事。” “必要时刻，允许动用言灵。” 沉稳浑厚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楚子航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也没有试图观察周围有哪些人是辅助的执行部专员，而是非常冷静和普通地保持步速继续前进。 远在高楼顶端的墨瑟也点了点头，随着楚子航的移动而在几栋大楼的楼顶轻巧地纵跃。 他无法破译磁通讯的内容，但这并不妨碍他照猫画虎地将磁通讯的波长和频率精准地重现，然后输入现在戴着的这副便宜蓝牙中。 先手权，已经取得。 ----------------- 工业园区。 半人高的杂草四处横生，几乎要将那铁漆剥落的厂房大门完全遮住。 每一个城市或许都会有类似于这里的一片地方，曾经是工业化和机械化盘踞和蒸蒸日上的核心，也作为过经济发展的重点，供那些有朝气的人们挥洒汗水。 然后时代变迁，有的是因为工厂内部运转不周，有的是因为挪用资金的龃龉而导致破产崩溃。还有更多的则是因为重工业早已不是时代的中心，所以在大势的推动下，无数类似于此处的厂房就此限制。 仿佛生前勇武征战的巨人，此刻在无人的荒地静静腐烂生朽多年，只有日复一日汲取它营养生长的荒草能够作为残忍孤独的陪伴者。 空气中弥漫着少许朝露的气息，也湿润了拆下一半的‘寰亚集团’的厂牌。 楚子航盯着这方生锈的厂牌，停顿了一会儿。这四个字曾经出现过在他的记忆里，可应该是因为太过无关紧要的原因，他没有了具体相关事件的印象。 可能真的和心理教员富山雅史说的一样，人的大脑是一块容易消磁的磁盘。人类，混血种，龙类，其实说不定都适用于这个道理。 “怎么，没有印象么？” 平静冷淡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楚子航猛地扭头，瞬间的惊吓使得他的血液流速加快了好几倍，将身体迅速活化到能够战斗的水平。 只是在下一个瞬间，他又慢慢平息。 “我还以为你应该多少记得一些的，看来或许是奥丁已经做过了手脚。” 墨瑟一步步地走近，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随着他的行走一同前进，密集丛生的杂草非常乖巧地让出道路，甚至连一滴晨露也没有沾湿他的衣裳。 楚子航微微皱了皱眉，明明没有多久不见，他却有种对方已经变得更加深不可测的感觉。 连最初那种会烧尽一切的怒火也无法再察觉一丝。 “任务的目标就是在这里吧。” 本能地不想触及奥丁二字，楚子航不动声色地引入了正题。不管对方知道多少，他今天的任务就是取得那段时隔多年的信息，然后…… “当然，”墨瑟点了点头，带头走向了用铁链和生锈的大锁挂住的厂门，“你勉强算是明智，没有太过心急。” 不见他有什么大动作，仅仅是轻轻推了推门，那粗壮的铁链和内部锈死的铁锁便静默地断裂开来，落在柔软的杂草上，没有一丝声响。 “走吧。” 楚子航装作不明白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心中却庆幸学院方面顾忌到工业园区附近的地形太过空旷、专员不好隐藏，所以并未派人跟随。 至于过于松散的包围圈会不会导致最后的抓捕行动失败，他反而从未考虑过。 毕竟，他只是需要知道那段信息、并以此作为尼伯龙根计划人选的盖棺定论。 （这一更之后，恐怕就要等到6月8日之后了。 高三狗嘛，要读书高考没办法，所以就请诸位稍稍包涵吧。） 第二十四章 地下室（2）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走廊很长，厂房外茂盛的阳光宛如墙缝处同样涨势茂盛的野草，从一侧成排的玻璃窗透入，有的玻璃不知为何已经支离破碎，便用自己破碎的边角将阳光散射出几种柔和的颜色。 楚子航跟在墨瑟的身后，路过一间间办公室，从敞开的旧木门可以看到空荡荡的室内，偶尔几间还有贴着黄色的封条。 浓重的灰尘气息对于两位非人来说显然不能构成任何妨碍，反倒是令楚子航有种进入了无人发现过的历史古迹的错觉，在这脚步声仿佛被吸走了的静谧长廊中，他恍惚间回想起一年前他参与的挖掘埃及某个和龙类有关的古墓的活动。 没有什么危险，有的只是被时间冲刷殆尽而剩下的懒散和腐朽。 “这里是当年你父亲工作的地方。” 墨瑟冷冷淡淡的声音惊醒了这片废弃之地。 有什么即将随着他的话语一同上浮般，‘寰亚集团’四个字逐渐在楚子航的脑海中清晰起来。 确实是那个男人曾经工作过的地方。 迈巴赫内摆放的小标志挂件，路过的几栋办公楼上的图案，还有那个男人接电话时老板的来电显示…… 就像一道无声的惊雷，那些深埋在记忆深处的细节又一次被挖掘了出来。 这没来由地让楚子航感到一些喜悦，因为回想起的越多，就越有种那个男人还鲜活地存在于自己记忆中的感觉。 而不是‘时间真的能够完全抹去一个人’的感慨。 按照墨瑟提前调查过的厂房内部结构图，并没有用很久的时间，两人便来到了地下一层的铁门前。 “……需要钥匙吗？” 楚子航皱了皱眉，望着眼前的阻碍。 此刻屹立在两人面前的铁门非常厚实，采用完全的机械锁芯，大概是上个世纪某些存放在军用仓库里的淘汰品。 并不是因为仓库里的东西非常珍贵，而是这类军用淘汰品不但购价便宜，而且安全性能也极好。厚达15cm的钢板可以杜绝所有小偷的心思。 楚子航在学院接受的培训里当然有‘快速开锁’一项，不过只是针对的都是普通类型的家庭防盗门。 “不用——” 墨瑟在铁门前站定，微微后撤一步，凝神合目。 军用的大门当然结实，也不掺杂报废的钢料与填充物，然而时间总不会因为它的坚固而轻饶它，反倒是因为它坚固的材质导致内部产生了很多细密的裂纹。 用肉眼无法看到，但是还有另一种‘眼’。 存在于精神之中的知觉，顺着空气的轻微流动接触到大门，随后从那一条条裂纹中缓慢地渗透进内部，就像是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并不急于捕捉眼前的猎物，而是好整以暇地准备好能够将猎物一击致命的方式，等待时机。 楚子航看着他的动作，心中微颤。他自己在不动用装备部的重武器的前提下、只使用君焰，是很难对这厚重的大门造成实质性伤害的。 莫非他是想要用蛮力将这扇门轰开？ 隐隐有金色的光膜在空气中一闪而过。 便是在这瞬间，墨瑟陡然吐气发力，以后撤的单腿蹬地，扭腰、旋身、挥拳。 海潮般的力道沿着脚尖、膝关节、腰胯、背部、肩膀、手肘、手腕，一层层叠加传递，仿佛炸雷般的吐气声和拳头轰击在大门锁孔旁的闷响连成一声，甚至令在一旁观看的楚子航都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 旋身的瞬间，那眼角流溢出的一抹亮金色更是令他惊诧。 就算是在面对龙王芬里厄时，他凭着自己的高度爆血，也没有感受到过这种如狱如渊的恐怖威压——尽管刚刚只出现了几秒。 “吱——” 令人牙酸的扭曲声响起，表面平整的大门已经完全凹陷了下去，在与拳面接触的位置有一道并不显眼的裂痕。然而正是以这道裂痕为突破点，整扇大门中自然产生的裂纹和脆弱的节点连成一片，分解了所有的结构。 挺过了数年时间冲刷的钢材依然妄图支撑下去，可最终只能颓然地倒在水泥地面上，扯下几块混凝土碎块作为陪葬。 浓重的机油味和灰尘越过了铁门的防线，一股脑地涌出，显然是在这储存大型设备的地下室里待了太久。 墨瑟踩过铁门，领着楚子航径直走向那个角落里的房间。 房门只是虚掩着，里面是间干干净净的小屋：一张双人床、一个床头柜、一个写字桌加一把椅子，还有一台报废的老式小冰箱。 屋子的一角拉了几根钢线，用来晾晒衣物，只不过现在和墙壁一样空空荡荡地，什么也没有。 楚子航没有费多大的力气便将这里的一切印入脑中，同时也觉得不太对劲——因为实在是太过单调和空虚。很难想象那个男人会在这样的地方日复一日地休息和生活。 “这些只是假象。” 墨瑟没有玩猜谜和寻宝游戏的兴趣，径直走到床边，一把掀起那匹脏兮兮的被褥，露出了床板下的玄机。 一把很沉的挂锁。 “打开它，你就能获得你想要的东西。” 楚子航没有动。 他拉开了网球包的拉链，拿出了那柄村雨。 耳鼓上的间谍耳机已经传来了进行‘最后步骤’的指令，按照计划，他的任务就是将墨瑟拖住在这里，因为数以十记的执行部专员已经在这个指令下达的前三分钟包围了厂房。 一旦指令下达，携带了完整装备的他们可以轻松将墨瑟制服…… 或杀死。 “不要抵抗。” 也许是念着少许同窗情谊，也许是念着同为危险因素只是级别不同，楚子航在全面激活了龙血和言灵的同时，说出了冷硬但善意的提醒。 因为大局已定，抵抗便会被围攻、杀死。 墨瑟摇了摇头，流露出说不上是嘲讽还是哀伤的笑容。 “本来我们应该是朋友的。” 楚子航不为所动，烈焰已经在他的身周升腾涌动，封死了这个狭小房间的唯一出口。 “这不是你的错。” 村雨在手。 “只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刀光闪现。 于是残余的只有高温和沉默。 楚子航的全力一击扑空，无处着力的感觉令他不由得踉跄了一步，全身骤然爆发的肌肉和筋骨感受到了微痛。明明上一秒还存在于眼前的身影，在他斩出这撕裂空气的一刀后消弭于无形。 很诡异，但是不关他的事。 他的任务就是将墨瑟拦截在这个地下室内，并且他也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没有放水和留情。所以接下来的事情怎样，与他无关。 只是那句幽灵般的叹息还在他耳中回荡。 世界错了吗？ 仿佛是思考一个笑话一般，楚子航再度踏步挥刀，斩开了那把大锁。 （感觉考炸了，但还是先放上一章表示我复活了。 接下来几天更新或许有或许没有，因为有很多事要做。 反正，稳定下来之后应该就是日更啦～） 第二十五章 荒原（1）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墨瑟消失了——至少从楚子航的视角来看是如此。 其实他已经做好了接楚子航一刀的准备，可当那刀光从鞘中脱出之时，眼前的世界便骤然扭曲。聚集精神却无处可使的落差感同样让他感到不适。 地下室还是那个地下室，然而比之刚刚要改变太多。 原本角落里的残破蜘蛛网消失不见，覆盖在床铺上发霉的被褥也无影无踪。那把大锁却是打开的，安安稳稳地立在一旁，钢板夹层的活动入口敞开着，其内黑洞洞的色泽仿佛吸走了周围所有的光线。 同时也太过安静了。 墨瑟没有探探那个入口的兴趣，而是转身沿着之前走过的道路离开。 厂房位于空旷的郊区空地，空气的流通必然会形成不大不小但能够被感知到的风；细小的昆虫向来十分青睐这种闲置无人的地方，一旦天气变得极端，人类坚实稳固的建筑就是最好的安全屋。 现在流动的风与昆虫爬行时微小的声音纷纷归于沉寂。 就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走廊处的阳光依然细碎斑斓，在世界改变之后，原先的美丽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感，细看之下，那些光芒就像是被利刃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尸体。 墨瑟已然将它们踩在了脚下。 “人类……”“血——” “好渴啊——” “好想要——”“撕碎……” 遵从内心欲.望所发出的呻吟回荡在他的耳边，声音干涩地仿佛开裂的水泥墙壁。 鳞爪摩挲着泥土，犹豫着，渴望着。 一只只死侍从看不见的阴影处爬出，缓慢地挺直身体，舒张利爪，不堪重负的骨骼脆响接连不断。 一双双金色的眸子随着身体中活力的恢复渐渐亮起，它们不约而同地将脖颈扭向了同一个方向，苍白的骨质面颊上看不出笑容，但那欣喜渴望的金色已然盖过了阳光。 “真是哪里都有你们。” 就像是老友重逢的招呼，墨瑟加快了前进的脚步，眼中亮起同样欣喜的金色。 纵横交错的金色。 无数淡金色的线条在这条狭小的廊道里此起彼伏，仿佛一名顽童拿着钢笔信手涂鸦，造成的威力却不容小觑。 因为惯性，墨黑色的血液随着线条的轨迹喷射延展，有的还未落地、便被下一道线条从中切断。 死侍从来不会在乎死亡，它们是被自己本能所主宰的‘东西’，所以哪怕看到前方的同伴被这些看似简单的金色线条切成数段，瘫倒在地上哀嚎，它们也只会前赴后继地扑向墨瑟，渴望能够尝到一点新鲜的热血。 连死前哀嚎的内容也是表达自己的饥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对生命的一种‘热爱’。 墨瑟的脚步不停，从成片成片的破碎肢体与蔓延的黑色血液上踏过。 尽管死侍是很危险的生物，但这个厂房里寄住的死侍都是最低级的类型，他甚至连赫子都无需动用，只需要默发自己的言灵，便能够隔空将他们切成碎片。 真是无聊。 挥手斩爆了最后一个剩下半边身子顽强爬行的死侍，墨瑟突如其来地感到了厌恶。 明明因为能够杀戮而感到欣喜，却因为太过简单的过程而感到不满。或许是在厌恶自己的欲.望得不到满足，或许是在厌恶这样的自己。 空中的线条消失，眸子里的金色渐渐黯淡下去，继而变回了正常。 ——不过，等下还有一场大战啊。 彻底被扰乱的脉冲感知依然传回了时断时续的残破图像，向他提供了重要的信息，所以他已经明白了在厂房外面等待着他的是什么。 ---------------- “砰……” 硬碰硬对于刀刃来说会造成损害，但对于村雨这种使用了特殊铸造工艺的炼金武器来说，和斩草靶也没有什么两样。 随手将断成两节的大锁丢在一边，楚子航掀开了那道暗门。 用铁皮和铁框架焊好的暗门下是一根钢管，楚子航径直跳了下去，龙类血统所带来的骨骼和肌肉强度是普通人的数倍，所以只要一个半蹲便能轻松化解四米高的重力势能。 另一个说不出口的原因是，他很急……很期待。 自己父亲的另一面是怎样的？ 这个问题答案的重要性仅次于他的复仇。 虽说很多心灵鸡汤和心理学专家都表示，一个思想境界高的人都要有服务社会奉献大众的自我实现目标，学院里的富山雅史也不止一次委婉地劝告他放下过去，展望未来。 听起来有点像得道高僧奉劝恶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仇恨和回忆就那么安静地摆在那里，巍然不动。 就像一尊石像，哪怕上面的花纹、形状和记载的东西被冲刷地模糊不清，本质上还是那个石像。他选择了这条路，是他理所当然会选择的，而无需权衡利弊。 繁杂的思绪之余，他从网球包的夹层里摸出了装备部配给的实用小工具整合包5.2版，取出了一根冷光照明棒。 扭开之后可以持续高光照明10小时以上，适用于任何黑暗环境。 然后他愣住了。 首先入眼的是码放整齐的黑胶唱片，从不同色泽的精致护套可以看出，每一张都是爵士乐经典。这种东西看起来不起眼，但很多的存世量已经不多，某些版本简直可以卖到天价。 唱片的一旁放着几个雪茄保湿箱，里面的雪茄基本上都是古巴产的手卷，也有诸如Albero(阿波罗)、Cohiba(高斯巴)、Partagsyc(百得佳士)、Romeo(罗密欧)等不同品牌。Davidoff(大卫杜夫)的special“C”形最为显眼，不过数量不多。 黑暗但宽阔的地下空间里弥漫着烟熏和好闻的酒香，楚子航拿起了一瓶未开封的苏格兰岛屿威士忌，打开瓶盖，默默地喝了一口。 以泥煤熏干的麦芽作为原料，制造出了独树一帜的风味；同时岛屿区的单一麦芽威士忌由于蒸馏厂长年受海风吹拂，酒液中往往透着奇异的海潮香与似有若无的咸味。 他不像恺撒，是那种对所有奢侈品和享受都了如指掌并可以毫不在意地加以褒贬的贵公子，很多时候他在路明非这类人眼里拉风非常时，其实他自己反倒不怎么了解相关方面的事情，只不过是按照那几个还算不错的品牌购买而已。 他也不喜欢酒，几乎从不饮酒。 酒精会麻痹人的大脑和身体，长期饮酒会造成身体机能和记忆力的下降。这些都是他无法接受的。 于是他皱着眉头又喝了一口，在发现实在无法品味出专家所说的‘隐藏在张牙舞爪之下纯净的、透亮的、静雅的润甜与醇美’后，他便将瓶盖封好，放回原位。 然而回忆也是比不上现在的。 他仅仅将那些收藏品——包括盛放在收列柜里的各式枪支——的样子映入脑中，便看向了一旁的墙壁。 数不清的红线在空中纵横交错，红线上穿着照片、新闻剪报或者手写的纸片，每张纸片都是一个事件，有些红线相互平行，有些红线纠缠打结。 从1908年的通古斯大爆炸到2002年格陵兰海域卡塞尔执行部专员几乎全军覆没，所有跟龙族有关的大事件都被悬挂在空中，不论是他知道或不知道的。甚至他还看到了1900年的‘夏之哀悼’，那场只有昂热校长一人幸存的惨案。 相关的事件用红线相连，有时候两三条线索交汇，产生了新的事件，也有些事件看起来跟其他事件完全没有关联，孤零零地用一根红线悬挂起来。 红线结成一张错综复杂的大网，但最终，所有的红线汇成粗粗的一束，拴在混凝土墙上，旁边用墨笔写着古老的名字，“Nidhogg”。 以他的推理能力，几乎是轻而易举地便感受到了这些分析得出的结果的可怕之处。也同样轻而易举地明白了为什么墨瑟笃定，这个地下室里的东西能够帮助他确定尼伯龙根计划的名额。 这面墙上的东西不仅仅代表着完整的发现和总结，更重要的是它终于指向了那个在无数典籍和记载中模糊出现、却从不说明的黑王尼德霍格。 这些红线上悬挂的信息如果全部解析出来，或许就能解开龙族的究极秘密，黑王尼德霍格的归来，以及末日的降临方式。 很重要，但…… 楚子航离开了这面令人战栗的墙壁，望向了工作台前的那块软木板。 木板上用图钉和曲别针小心翼翼地钉满了照片，无一例外都是盗摄的，照片中的人物也全都是女人和孩子…… 年轻时的苏小妍和还是娃娃脸的楚子航。 （后半部分搬用了一些原著，目的是为了让一些没看过龙四的书友稍微了解一下——才不是为了凑字数哦。 不是凑字数。因为很重要所以说两遍～然后就到3000字了。） 第二十六章 荒原（2）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这片原野是青色的。 墨瑟踏过一丛枯萎的杂草，留下一个沾着黑色血液的脚印。 天空中闪出凝固不动的闪电，在那同样苍青地发蓝的天幕背景上，就像一道深深裂开的伤痕，透露出青色之下更深的靛蓝色。 厚重如同铅层的云朵死寂地停在那里，没有风去吹动它。 这里是尼伯龙根，神话中的死人之国。 细数一数，他所去过的尼伯龙根也已经不少了：在黑天鹅港的时候，他和零号还有小雷娜塔坐在黑蛇上吹着暖风——其实他们在那个时候已经进入了一个尼伯龙根，只是他并不清楚尼伯龙根的具体特征，才没有发觉。 死寂，空旷，非被选中的人和尼伯龙根的主人无法入内，接近100%复制现实。 之后和楚天骄、楚子航一起进入第零号高架路——准确地说，高架路也不过是整个城市所显化的尼伯龙根的一部分。 尼伯龙根越大，在其内居住的龙类越强大。 所以刚刚苏醒的青铜与火之王的尼伯龙根只有一个青铜城那么大，而奥丁的尼伯龙根是整个城市，甚至更远。有教授专门根据典籍做过研究，青铜与火之王真正全盛时期的尼伯龙根，可能会从青铜城延展向周围的一大片流域，而不仅仅是一座古城。 现在他又回到了这个强大的尼伯龙根，呼吸着被杀死的空气，走过被杀死的万物。 只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才能明白什么是久别重逢。 第二次进入同样的尼伯龙根，他不是很困难便发觉了第一次进入时那个雨夜的气息，也是这个尼伯龙根本身所带有的独特气息。 和，奥丁。 刻画着血色如尼文字的裹尸布覆盖住了他的面庞，只留下一只锐利逼人的金色独眼，闪烁着逼人的煞气与神秘感；暗金色的全身甲下是夹杂着天蓝色的与血色的内衬，裹尸布一直缠绕蔓延到指尖，多余的部分在长枪的握柄上飘扬。 八足天马斯莱布尼尔安静地停留在原地，暗金色的双眸随着它的主人的方向，一同安静地注视着墨瑟。 “你来了。” 浑厚的声音伴随着令人窒息的压力一同到来，以至于将周围凝固都空气都震颤地微微响动。 那足以压碎一个成年人骨骼的力量对于墨瑟来说连屈膝的功夫都奉欠，相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眸中开始燃烧起从未有过的刺眼金色。 龙血在沸腾…… 龙族血统对于身体素质的加成比不上黑光病毒，但对抗神秘的能力却是数一数二。 “收起你那一套，奥丁！” 与奥丁浑厚的声波不相上下的咆哮从墨瑟的胸腔中发出，同时到来的还有变得更为亮眼的金色光芒，以及肉眼可见的淡金色领域。 曾经被他开玩笑似地命名为‘万象天征’的言灵，如今已经变异到了一种他也不甚了解的地步，不论是凝聚成点线轻松切断敌人、还是扩张时的压力可以正面对抗龙王级别的威压。 奥丁的威压被冲破，相抗结束后的余波化作了一道强风，吹过了奥丁的面甲，摇动斯布莱尼尔背脊上的鬓毛。 暗蓝色仿佛夜幕一般的斗篷随风鼓动，猎猎作响。 斗篷的移动露出了少许被什么灼烧成灰黑色的金色盔甲，奥丁并不在意这些，依然保持他那端坐如渊如峙的姿势。 “我只来问一个问题——那件事，是不是你造成的？” 墨瑟慢慢地弓下了身体，甚至连语气也不由得变得轻缓起来。 然而他眼中甚至开始不稳定的金色、身躯微微的颤抖、与发丝末端逐渐泛白，都在表示，他并不像他的语气那样平静。 奥丁没有回答，相反，他还顺手理了理斯布莱尼尔的鬓毛，金色的手甲发出微微响声。 是在嘲笑？ 还是不屑于回答呢？ “很好，不错的回答……” 墨瑟露出了一个略显癫狂的微笑，按响了食指的关节。 凝固的空气不会让自然的风形成，然而那骤然收紧又扩张的领域却是在强行抗击着空气，瞬间制造了一片并不存在空气的空间。 便是在这瞬间，奥丁动了。 那裹尸布下枯瘦但绝对强劲的肌肉以常人难以想象的力度绷紧，每一根纤维的强度都堪比坚硬的钢铁，配合以生物界巅峰的骨骼构造与神经分布，他在此刻挥舞长枪的速度已经轻松突破了几倍音速。 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或许连他自己也数不清有多长，他的战斗技巧自然毫无疑问位列当世之最的几人里，然而此刻那裹挟风雷般的枪势却在不停地和血红色的虚影碰撞，甚至，节节后退。 也许他可以做到不退，以及还击，但斯布莱尼尔却不行。 排开空气的那个瞬间里，墨瑟已经从原地扑出。汲取了龙族血统和RC细胞的特点后，他的肌体力量可能仅仅逊色于人形的龙王，由是，在没有空气作为阻碍的情况下，他也让自身的初速度超越了音速。 背后四根鳞赫在身体的速度上继续加速，而之前排开的空气也在事先预设好的控制下骤然回流，给予了一个从后方而来的推动作用。 就连奥丁，也要暂避锋芒。 常人眼里的一瞬间，在他们交手的过程里已经走了数十招。 八足天马无法抗衡数重可怕的反作用力，但后退无疑是在拖累自己的主人。好在这只重达数吨的庞然巨兽也不是虚有其表，尽管它支持地非常艰难，连八只屈立在地上的马蹄都深深地陷入泥土中数公分，在地面上犁出了八道深刻的痕迹。 不过空中是无法借力的。 若不是正在战斗的两位都是超乎常人想象的怪物，对于正常人或者修行精深的武者来说，跳到空中无异于作茧自缚。 空气在回流。 墨瑟当然裹挟着杀意，但并不会丧失战斗的理智。凭借对‘力’的洞察和掌握，他狠狠地一脚踩下，踩在了原本是空气的地方。 流动的空气属于不那么典型的流体，但比起静止的空气来说，具有一定的表面张力。瞬间在空中踩踏数十数百次是漫画里的做法，事实上有那个收脚的时间和力道、倒不如直接一脚踩踏，还能够更加节约和迅速。 借助了空气的反作用力，他再次腾空，迅速地前进扭身踢出了一记鞭腿，将空气抽出音爆的哀鸣之余，背后的鳞赫也配合着这个二段加速的速度再次高速刺击。 “轰——” 音爆和奥丁挥拳的身影同时响起，几乎化作了轰雷般的爆鸣。 奥丁选择硬抗，因为没有再度后退的空间。全力挥拳的他直接用拳面砸向了墨瑟如同天斧凿击一般的脚面——他有他的骄傲，所以没有选择构造和威力上更为脆弱的小腿迎面骨和膝盖半月板。 这一拳的结果同样没有辜负他的骄傲。硬碰硬之下，墨瑟的脚腕处直接被震碎折断，但他再次翻折变向的抽击则将奥丁持枪的右手击退。 “嗤——” 不是很起眼的响声，却标志着更大的战果。 两根黑红色的鳞赫趁着奥丁刹那的迟滞扎穿了他的肩甲，还有两根则在到达之前被金色的长枪冈格尼尔从中刺断。 反手击退了墨瑟的右腿后，奥丁立刻攥住了一根扎入他体内的鳞赫，墨瑟也毫不在意，反倒是随着惯性更加迅速地扭动身体，主动让那根鳞赫承受不住、从中断裂。 另一根幸存的鳞赫则终于带起了一串他想要看见的金色血液。 想要获得，必先牺牲。 墨瑟双腿和右手五指支撑在地面上，早已变为全白的发丝还在因为之前的风压而摆动，一个微讽的笑容过后，连面容也被长长的黑色鸟喙面具所遮掩。 他的左手则将最后一根鳞赫从背后拔下，毫不在意那撕裂的疼痛，将这根鳞赫暂时活化成坚硬的材质后，他精准地抬肘抖腕射出，完美地体现了什么叫做战斗的智慧。 奥丁挥舞长枪挑开了他的暗器，顺手也扯下了身上的另一根鳞赫。八足天马愤怒地吼叫着，仿佛喷吐雷光，积蓄了许久的力量即将爆发成一次极速的冲刺，为它的主人完成一记威力无匹的攻击。 然而这时，墨瑟已然再生完毕，再度飞跃到半空中。 斯莱布尼尔的冲刺被打断，再如何迅捷熟练的冲锋也需要距离来加速到最高，奥丁也没有想要用下一枪便了解战斗。于是他仅仅是挥舞着超越音速的长枪，将突然间放弃了抵抗的墨瑟抽飞。 只是这飞行的轨迹却不是很对。 在长枪击中墨瑟的瞬间，他利用再生完毕的赫子架住了攻击，并且不同的受力部位受力的方向也不同，利用长枪的加速，他几乎是直接垂直砸入了地面。 土壤和岩石的构造他早已了然于胸。 接触地面之时，他硬生生将自己的动作换成了踏击。在腿部再一次粉碎断裂之后，巨大的力量也顺利地传达到了土壤下的岩层。 贲起如龙牙般的层岩绽开成莲花的形状，以弧形从地下突出并向八足天马和奥丁发起了进攻。 有鲜血涌出。 墨瑟化为利爪模式的双手已经擒在了奥丁的肩甲与脖颈之间，锋锐的利爪不比那些炼金武器差，过度用力之下，奥丁金色的铠甲上都弥散开了各种裂纹。 奥丁赢了。 因为他的长枪已经抵在了墨瑟的后脑，只需要用力一刺，墨瑟便会陷入毫无还手之力的困境当中。 八足天马在哀鸣，因为岩石刺穿了它的肌肉，直达内脏。 在刚刚的那一击中，奥丁没有去保护它，也正是如此，他才没有败在墨瑟手中。 “你很强，同类。” 良久的对峙之后，奥丁主动地撤走了长枪，也并不在意墨瑟双眸中喷吐的杀意，和依旧放在他铠甲上进行要挟的利爪。 “那件事，不是我。” （所以说打戏最难写了，也不知道写的好不好，反正这章确实很难写就是了……） 第二十七章 荒原（3）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奥丁的反应太过淡然，以至于墨瑟开始怀疑他是否真的和其他龙类一样拥有相同的致命部位。 就算刺穿心脏和大脑也不一定会死亡？眼前的这个奥丁又真的是本体么？ 不管怎么想，既然奥丁已经做出了不抵抗的姿态和回答，墨瑟也没有道理继续用利爪刺进他的胸口，看看能否杀死他。 如果不是敌人，那么拼命就毫无意义了。 “你很着急知道真相。” 奥丁的声音终于没有了那种刻意逼迫的宏大威势，他早已不再流血的左手拂在斯莱布尼尔的头顶，散发出幽幽的光芒。 斯莱布尼尔不适地扭了扭身体，但它双眼中的金色越愈发明亮。 随着奥丁的动作，那些刺穿斯莱布尼尔身体的尖石缓缓地被排出体外，深可见骨的伤口停止流血，迅速愈合。 前后不过十余秒，这匹巨兽便恢复了之前活蹦乱跳的样子。唯一的区别，就是它没有再用眼神和动作向墨瑟进行挑衅。 “不要着急。时间对于我们这一族，是没有意义的——” “但是对我很重要。” 墨瑟扳正了扭曲的骨骼，脸上自动凝结的面具化作点点黑色粉末消失。白发逐渐还原。 “我需要一个答案，现在。” 奥丁没有立刻回话，而是荡净了长枪上残余的血液后，将它安稳地放回膝上。 他总是这样端坐着的。 斯莱布尼尔挺直八只强健有力的马蹄，全身筋肉的线条臌胀分明，然而它也如奥丁一般一动不动，仿佛一尊栩栩如生的艺术品。 “你觉得重要，是因为你还没有看清楚事情的本质。不论你通过什么方法成为我们的族类，你都太年轻。” “你不懂，所谓命运。” 奥丁的话悠长地在荒原上荡开，明明是空地，却隐隐有回音传到人的心里。 是通过什么方法…… 命运…… 墨瑟依稀记得在那个宏伟空阔的地下空间里，有风发出近乎哭泣又近乎欢叫狂呼的奇异声响，有遍地的碎石和黑煤渣，有空气中血腥气的香甜。 他失去了她—— 他吞噬了她。 若要是说报仇，任何龙类都不会和她的死没有关系，尤其是高度疑似幕后黑手的奥丁。他刚刚本应毫不犹豫地将利爪刺入奥丁的胸膛才对，赌命搏命这种事，原型体从来不虚任何生物和死物。 但那会受伤，受致命伤。 会损坏她唯一留赠给他的、大地与山之王的龙骨。 “……那么，说说看吧，你所谓的命运，究竟是什么东西。” 墨瑟的声音有点疲惫，就像是突然被人从身体中抽走了什么，有些无力地靠在从地下突刺而出的岩石上。但终究不至于悲伤地哽咽，因为身体的本能令他随时保持在一切功能的巅峰，哽咽，则是白白消耗体能与反应力的一种行为。 原型体不会有眼泪。 “命运主宰一切，决定一切。” 奥丁的斗篷向着后方摇摆飘动，像是回应荒原深处的呼唤。 “相比之下，时间从来不改变什么。时间，只不过是对于命运来说可有可无的计量单位。” 那只金色的独眼倏地将焦距涣散至远方，又很快地收回。 “经历地越多，你就会发现，时间对于我们，是不起作用的。我们之中，或许会有在意权与力、在意血缘、在意其他东西的族类，但从不在意时间。” “时间对于低等的族群来说，是珍宝，因为他们低劣的血统无法对抗时间。” “那么命运呢？” 墨瑟挑衅般地撇了撇嘴角。 “说说看，你认为主宰一切的命运又是什么，老神棍。” 奥丁沉默了一会儿，并不是因为墨瑟的挑衅而感到生气。他也很难再感受到类似‘喜怒哀惧’这些鲜活的情感。 “命运是，敌人。” 不等墨瑟说话，他继续带着沉思说了下去。 “在数不尽的时间中，也是毫无意义的漫长时间中，我们观测命运，摸索命运，感受到了命运的指向，最后试图改变——却都是徒劳。” “诸神的黄昏？” 墨瑟觉得奥丁所说的话倒是很符合他身为北欧神话中神王的身份。 “那是个并不贴切的神话。但我修改了神话的结局，所以，正如你所想的。” 如果学院的教授在这里，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很兴奋。 毕竟北欧神话的原书《埃达》只是古代诗人通过口头教授流传下来诗篇，残缺很多，失佚的过程中还存在改动，来历更是完全不可考证。 现在奥丁承认了他经手过这部神话，那么这部神话中隐藏的信息绝对很丰富。 尤其是结局。 “黑龙尼德霍格的出现会终结诸神的黄昏？” 墨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并不是黑龙，是命运。” 奥丁独眼中如烛火般摇曳的金色仿佛隐藏着如同神话里智慧之井一般深邃的思考，“他是命运，是绝望Nidhogg——但没有任何族类知道他究竟是谁。” “我不是命运。但我也是命运的一部分，你也是。” 墨瑟与那慑人的独眼对视，试图理解奥丁那晦涩如同偈语的断言。 命运决定论？ 在原来的世界，似乎早就被证伪了。但这里是龙族的世界。 “她的举动……她的死也是命运造成的么？” 墨瑟沉声问道。 奥丁不置可否，只是将微微俯下的身体再度挺直，看向不知名的远方。 “命运是谁？” 奥丁依旧保持沉默。 良久的沉默后，仅仅冒出了一句依旧莫名其妙的回答。 “我不是命运。” 或许连他也在追寻‘命运是谁’这个问题的答案。 “命运是敌人。” 他唯一得出的断定，只有最后这一句。 墨瑟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再问些什么，然而他还是放弃了。 “我们不是敌人吗？” “命运是敌人。” 言下之意，只有命运是敌人？命运又是谁？又是什么？ 一连串的机锋之后，墨瑟似乎明白了什么，细想之下，又像是蒙上了一层看不清的细雾。但是，敌人剩余可能的身份已经不多了。 硬度远逾钢铁的利爪自动弹出，渴望撕碎些什么。 奥丁不再做出回答，静静地观望了一会儿虚空之后，他夹了夹斯莱布尼尔的马腹。 无需具体的指令，斯莱布尼尔立刻配合地转了个方向，上身半立、狠狠地踏过了周围形成阻碍的一圈岩石。 伴随着那依旧雄壮的嘶吼，白马载着奥丁飞速远去。 墨瑟望着倏然而来又突然而去的奥丁，有些静默。 那远去的背影像是一位孤独流浪的落魄君主，又或是独自面临万军、一去不复返发起最后冲锋的武士。 空气开始流通。 尼伯龙根正如它出现时无二，消失时也是这么地突然。所以，当墨瑟看见周围一圈‘活见鬼了’的表情的执行部专员、和他们手中的长枪短炮之后，他释然地笑了。 “Hello，你们好。还有，再见。” 锋利的利爪在阳光下烨烨生辉。 这注定不会是一个平静的早晨。 第二十八章 追缉（1）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地球的另一端，卡塞尔学院，正是深夜。 学生们大概又度过了与平常无二的一天，可对于中央主控室的一众负责人来说，他们已经恨不得立刻飞到那座任务所在的城市中去。 一个，两个，三个…… 代表专员生命体征的光点在半分钟前开始一个接一个消失。 几乎是在第一个光点消失的同时，施耐德就立刻使用自己负责人的权限命令诺玛，调用间谍卫星查看现场情况。 如果说需要查看地形和地图，那么诺玛直接就能提供精确到米的准确地图。 但进行实时监控的话，就需要一段时间的准备，而且限于卫星的绕地运行，能够实时监控的时间也很短。 盯着主控屏幕上越来越少的光点，每个人都捏了一把汗。 昂热旋转着手上的折刀，眉头深深皱起。 专员被拉入尼伯龙根也会失去所有信号导致显示生命体征丧失，但这样子一个一个消失的话，显然就不是尼伯龙根出现的缘故。 是你吗？ 昂热的脑海里闪过墨瑟的身影，和两人使用二天一流对战时不相上下的速度——那是天才，战斗的天才，而不是单单是血统上比别人占优。 守夜人灌了一口伏特加，同样神情严肃。 派去拦截的人都是执行部里的精英，不但任务经验丰富，而且实力也堪称是执行部的中流砥柱。如果这些人全部死去，那么将会是一笔秘党也难以承受的损失…… 不，与其说难以承受，倒不是难以忍受更贴切。 “该死的……” 守夜人轻轻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他是在说眼前的局面，还是逼迫造成这个局面的幕后高层。相同之处可能是他总要灌上一口酒的。 昂热用余光瞟了一眼那玻璃瓶中的琥珀色液体，突然也有了一种想喝一杯的冲动。 表现的当然不明显，但如果说在楚子航、恺撒、和墨瑟之中选择，他无疑是最看中墨瑟的。 可惜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自然知道什么是自己的想法，什么是底线。或许墨瑟不做反抗被直接带回学院，等待他的下场也不比当场被杀好到哪去；但他反抗并且杀了执行部的人，就是彻彻底底站在了卡塞尔学院和秘党的对立面。 在不遇到龙王苏醒之类的大变故之下，接下来对他的追杀将连绵不绝。 秘党的力量有多大？ 秘党占据了混血种组织的半壁江山，和汉高他们一众家族联合起来的势力并列第一，俨然当年世界上的两极格局——并且这两极还是没有根本性冲突的。 或者说，只要还有龙王存世，他们就随时可以达成合作。 多年来，很少有人敢触这两大组织的霉头，因为这么做的人还没有活下来的。这么做的龙类，基本上也死光了。 “EVA，情况怎么样了？” 施耐德嘶哑的声音完全掩饰不住他现在心中的愤怒和杀意。 “间谍卫星已经通过密匙启用，预计还有十五秒传回该地区清晰图像。” 类似间谍卫星一类已经是高机密高权限的东西，所以只凭‘诺玛’无法进行识别和操作，必须要使用黑卡的权限唤醒EVA，然后在EVA断定情况符合要求后，才能启用。 这次EVA没有给学院的众人悄悄使绊子，因为对她来说，墨瑟被追杀和她毫无关系，他们的交易里也没有提到这一点——阻碍学院方面对他的追踪？很遗憾，从逻辑上来讲，现在调用间谍卫星只是看看情况，算不上追踪。 倒不如说他死了才是最好的。 那样就无法泄密了。 “地图已传回，分析列表正在建立……建立完毕。” 蓝色的激光从主控室墙壁上的几个空洞射出，在主控室的中央形成了一副现场的缩略图。 有数公分长的荒草，有焦黑的泥土，还有血迹。 分析的列表上显示这里的地面大概存在接近数百个孔洞，均为子弹造成。出血量根据扫描的面积估算，大约为四人份——四个成年男性体内的所有血液。 携带的枪支和弹药缺失了一部分，可能是被拿走了。其余的重型装备则封存完好，甚至只有少数真正使用过。 没有幸存者，也没有尸体。没有一个人。 “该死！” 施耐德怒吼一声，狠狠地一拳砸在铝合金制的桌面上，竟印出了一个淡淡的拳印。 “教授，我需要提醒您的是，专员楚子航的无线电通讯还可以连接。” EVA淡定地说出了这个好消息。 “我已经为您转接。” 不得不说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从教授的角度，从任务负责人的角度，他都不希望楚子航出事。 “楚子航，听得到吗？重复一遍，听得到吗？”施耐德深吸一口气，良好的专业素养让他能够保持一定的冷静。 “如果你听到了，就立刻离开厂房内部，去外面寻找……寻找一部对讲机。立刻。” 他本来想要说寻找行凶的墨瑟，但想必找人这种事楚子航的效率远远比不上EVA，现在时间就是生命，他浪费不起一丝一毫的时间。出于谨慎，耳机只有单方面传达信息的功能，所以还是先让双方的信息能够交流才是最重要的。 时间却在一分一秒过去。 远在地球那端的楚子航自然听到了这句话，所以他仅仅犹豫了一丝，便离开了那面贴满了照片的木板。 助跑跳跃，单手抓住钢管借力向上，另一只手攀缘至暗门的边缘。一连串的动作用时仅仅3秒，楚子航便再度回到了那个布满灰尘的地下室。 奔跑。 黑光病毒重组构成的心脏为他提供了更强的爆发力，无需爆血，自动兴奋起来的身体已经逼近了一度爆血的程度。 来时用了几分钟的路程，他不过用了十余秒。 即将冲出厂门时，他看见了墨瑟。 之前突然消失的人现在又出现在眼前，还是一副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样子，哪怕是楚子航都愣上了一秒，才立刻止步，伸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要战斗吗？ 他盯着墨瑟的每一个动作，随时做好拔刀的准备。 墨瑟的衣服上还有点点血迹，和子弹的穿孔——不用想就知道，刚刚和外面的专员打过一场。而且场面估计不会很好看。 “他们人呢？” 战斗之前，楚子航想要知道自己会不会有援手。如果没有…… “死光了啊。” 墨瑟笑了笑，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似乎刚刚并不是在枪林弹雨中强杀了数十人，而是玩了一盘最简单的连连看。简单闲适。 刀柄慢慢前进，刀身离鞘。 虽然知道他手中的村雨是太刀不是打刀，但更专注的准备架势有利于战斗。 细碎的阳光更加耀眼了。 突然间，就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楚子航突然又将拔出的村雨推回归鞘，慢慢站直。 “……我还有任务。” 他面色有点僵硬地向墨瑟点了点头，似乎是想要模仿‘老同学很久不见但我有事要走了下次再会’的场景，可惜对于面瘫来说演技中的笑容永远是硬伤。 也不管墨瑟同样僵住的一脸懵逼，楚子航快步路过。 他只是因为没有后援打不过，所以不想进行无谓的战斗——而且听施耐德教授的语气，学院方面应该也急迫地想要知道这里的信息，不应该浪费时间。 对，就是这样，任务为重。 楚子航不断地轻轻点头，试图让自己忽略掉刚刚拔刀时脑海里闪现的照片墙。 一报还一报什么的—— 他只是为了自己。 第二十九章 追缉（2）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我在阻拦任务目标的时候发生了意外，他……突然消失了。” “之后我成功找到了……楚天骄专员所遗留下的重要信息。” “信息非常重要，希望学院尽快派人前来接收和保护。建议保密等级在SS级以上，初步怀疑和黑王有关。” “……” 楚子航冷静沉稳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这正是楚子航向学院方面做紧急报告的音频录音，而距离那个时候已经过去了三天。 墨瑟微微勾起嘴角，显然还是觉得楚子航的决定太过有趣。 “你出现在北京的消息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在两个小时前透露给了学院方面，根据我的信息库的处理速度，哪怕在越洋的情况下，最多耗时十个小时就能够查出你的下一步动向。” EVA清冷的声音在音频播放完毕后响起，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意比列车上的空调还要强烈。 虽然说她只能从处理器的液氮冷却装置里透出冷意。 “足够了。” 墨瑟轻声回应着，双眼望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景物。尽管列车的速度接近百米每秒，但事实上还远远比不上他全力爆发时的速度，所以那常人看来连成一线的景物，在他眼里，也可以当做缓慢移动的风景。 他正在从北京前往上海的高铁上，整个车程包括上下车的时间，大约需要四个半小时。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是悄悄地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不过既然EVA暗地里小小地阴了他一把，让学院掌握了他的动向，那么改成打时间差也不错。 反正他和学院最关键的信息处理者EVA达成了交易。 “还有没有其他相关的情报？” 有了那次在小城里被执行部追得四处乱窜、连跟熟人告别都没时间的经验，墨瑟在这几天都会时不时直接询问EVA。 因为一旦追捕他的人到了跟前，那么EVA便会拿出‘不能光明正大插手’的借口，导致他不得不一个人和大街小巷的所有监控探头作斗争，身后还追了一群揣着枪械、身怀特殊本领的异国壮汉。 “学院方面与中国的几个屠龙家族进行了秘密协商，用了一定的利益换取他们的帮助。相关会议的保密程度很高，并且不是在学院的范围内进行的” 只要是能使绊子的地方，EVA就不会留情。 “所以我无法得知具体的交易事项。” 鬼才信。 毕竟是个强大的人工智能，不说统一世界，起码在任何存在电子设备的地方进行一场窃听都不会是件难事：有窃听器当然最好，如果只有监控，就利用监控画面捕捉唇形和动作，直接还原对话。 哪怕这些都没有，只要有参加会议人员的名单，对这些人的日常行动进行监控调查，再逐级蔓延向这些人身边的人。所有调查得出的信息汇聚起来，也可以轻松凑出会议内容。 好在墨瑟并没有龙傲天到质问她‘为什么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因为他自己也不过是捏住了一个不算把柄的把柄。 “这些都算了，等会儿把上海所有的生物研究所和人员名单发给我，最好还包括正在上海的有名的生物学界专家。另外，调查一下日本理化学研究所的那个关于STAP细胞的项目进展如何，虽说涉及学术造假，但也说不定有真货。” EVA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 因为在墨瑟前往北京之前，也向她提出了类似的要求，只不过把地名改成了北京。 随后北京发生了大规模的人口失踪案件。 北京生命科学研究所、中科院北京遗传发育研究所、中科院北京生物物理研究所、中国医学科学院基础医学研究所…… 有很多因为是宅男型学者，所以失踪到现在也没有引起怀疑。但部分被发现的就已经引起了警方的重视。 “我需要知道你的用意。” EVA的态度难得强硬了一次，平时她的态度永远是一副应付就好，公事公办的样子。 “没什么别的用意，想要救人而已。” 墨瑟懒洋洋地调低了靠背，随手点开了某本网络小说。 EVA一直敷衍他，他也不介意敷衍一下EVA。 “反正，我一不侵害学院和秘党的利益，二不泄露你的秘密，三不为龙类摇旗呐喊。既然这些我都没做，你又何必关心这么多呢？” 说的很有道理。 EVA居然一时间找不到理由去反驳他，这番话完全抓住了她的底线和性格特点。 “好了，尽快把相关资料发给我。我现在要去处理一些小麻烦。” 脉冲感知的扩张已经被他训练成了一种本能。 每时每刻，方圆3公里的任何危险都逃不出他的感知，如果是在完全静止、专心致志使用脉冲感知，那么他甚至能够观察到超出他反应的事物——因为省去了图像在视网膜上由视神经传达到中枢神经的时间。 在三节车厢之外，有三个身上带着冷兵器和手枪的人已经起身，手里是一本伪装成杂志的不明书籍——大约是通缉之类的。 在头等舱，则有两名除列车司机以外的男子，同样身上携带武器。一个在仔细观察每一节车厢的监控，另一个则在对列车司机和几个乘务员进行警告，说列车上有一名极度危险的恐怖分子巴拉巴拉…… 大约是从EVA所说的家族中获得了帮助，还有着专门用来唬人的军区特种部队编号和证件、许可。 完全同一频段的耳麦说明他们是一伙的。 “麻烦让一让。” 墨瑟戴着耳机，对着坐在靠过道的一位女士说了一句。 他低着头走到过道里，装作疲倦地用双手揉了揉脸，实际上却在被手遮挡的部位发动了【伪装】的技能。 颧骨拔高，鼻骨下陷，额骨微凸，颞骨扁平，下颌骨提起……连身高他也进行了改变。 在行进的过程中，非常自然地，他就这么变成了另一个驼背低头，体型基本不相似、面貌完全不同的偏黑青年。 真是怀念。 墨瑟在心中暗笑了一声。自从得到【伪装】的技能后，他就只用过五指数的出来的次数，明明是在游戏中首屈一指的神技，到了他这里，反而变得异常鸡肋了。 厕所附近的玻璃门稍稍阻挡了车厢乘客的视线。 他打开恰好没有人在内的厕所的木板门，走了进去，将门虚掩。 脉冲感知之下，那两个人非常机警，尽管可能是做例行检查，但他们翻看杂志的手沉稳有力，惯用手更是非常贴近腰间。 看起来是精英啊。 墨瑟小小地感叹了一句，顺带完美压制住自己的龙血，以防有类似‘血系结罗’言灵的人感知到。 距离越来越近，直到能够听到脚步声，巡查的二人组也没有任何交谈的话语。 值得敬佩？ 就在二人组刚刚路过厕所隔间、感应式玻璃门即将触发时，墨瑟打开了门。 利用小范围的万象天征减弱空气摩擦力，他的出手速度已经接近了这辆列车的行驶速度，在二人组毫无反应的情况下插穿了他们的脊柱，破坏了他们任何反应的可能。 随后更是以极速将两人的尸体拖入厕所隔间，吞噬以毁灭证据。 在改变了除出手范围的空气密度的情况下，连声波的传播也会比平常要弱。 “……原来如此。” 三秒过后，墨瑟选择性吸收了两人三小时内的记忆并完成了吞噬。 类似的搜查在今天每一辆从北京开往全国各处的列车上都在进行，航班也不例外，而学院方面在三个小时前才接到他出现在北京的消息，不得不说那些家族的反应速度和效率真是异常地高。 他快步走向了列车车头，同时面貌变成了刚刚两人中的一人。 他需要尽快处理掉麻烦，因为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抱怨我更新的少年/女还是太年轻了。区区一天而已，你们不会懂那些前辈当年是如何等待月更乃至几月一更的～ 另外打赏方面暂时不需要，毕竟没签约。推荐票就可以了，谢谢。） 第三十章 新闻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路明非又点了一份烤鸭。 事实上，要不是芬格尔强烈的进食要求同样勾动了他肚子里的馋虫，以及用‘卡塞尔黄页’的名义保证告诉他那件学院里最近发生的神秘大事，他才不会在依旧没剩多少奖学金的情况下继续透支信用卡。 “行了行了，反正都下单了，也不能退对不对？” 芬格尔兴奋地望着学院餐厅的方向，眼里冒着饥饿的绿光。 在他的想象中，那只肥美鲜嫩的鸭子已经慵懒地躺在了餐盘之中，以氤氲的香气充满了整个不锈钢食罩，酥脆流油的外皮也饥.渴难耐，等待着一对刀叉从天而降。 “别说了行不行，我都饿了……” 路明非无奈地挠头，同时钦佩吃货的精神，居然让作为外国人的芬格尔的修辞水平超越了他这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 “嗨，我不光饿了，还渴了。” 芬格尔哈哈一笑，好歹终于用自己的信用卡划了四瓶啤酒，让餐厅的人送过来。 “记得多加些冰块，我和师弟喜欢喝冰的。” 难得大方一次的芬格尔多少没忘记占一占冰块的便宜。毕竟冰块不要钱，冰镇也不要钱，冰块多了还能够各种利用。 路明非表示这种行为就和他去KFC会要很多包番茄酱一样。 “东西都点好了，你应该开始说了吧？” 忍痛付出了一只烤鸭的代价，路明非自然不会忘记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不不不，师弟你不懂啊，讲故事这种事情需要气氛。” 芬格尔贱贱一笑，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听说中国人都是在饭桌上谈事情，我觉得这种行为非常有生活哲学。换而言之，一边痛饮美酒、大口吃肉，一边大谈八卦，岂不快哉？” 路明非有点后悔推荐芬格尔去看武侠小说了。 听说不光芬格尔看，看完之后还在论坛上大肆宣传，以‘中国传统文化、真实历史’的名义吸引了一大票歪果仁学子——这个名义倒也不能说错。 但那些思考混血种和武林高手是否有联系的教授们也太能脑洞了吧！ “笃笃——” 没等送过来的侍应生叫门，芬格尔便一个鱼跃打开了寝室门。 “哦哦！就是这个香气没错！还有我最爱的黑啤！” 芬格尔以前有把德国菜和德国牛粪相提并论，但啤酒这一块他还是很支持祖国风格的。 接下来自然是一番龙争虎斗，气吞河山。 可能需要等到他们舔干净每一根骨头之后，才会开始谈到那个最近在学院里大火又突然平息的神秘消息。 ------------- 墨瑟叛逃了。 卡塞尔学院的论坛里有人在散布这样的消息。 类似的怀疑墨瑟血统的趋势早就不是一次两次，光是校董会派人来的那次听证会，就已经将‘墨瑟的血统问题存疑’植入了每个学生的心中。 真的有问题的话，叛逃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要是秘党连自己的学生都瞒不住，可实在有愧于它在混血种间的威势和地位。学院对相关信息的封锁不亚于某国广.电的清扫力度，知情人也只有正副校长和执行部的负责人及数位专家。 哪怕是新闻部号称手眼通天的几位也只是通过一些蛛丝马迹进行推测。芬格尔是牲口中的牲口，以他灵敏的嗅觉当然会发现端倪。 当然，这个推测也可能是因为学院里的动漫社刚刚举办过了关于《火影忍者》的重温活动，所以新闻部的宅男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木叶叛忍什么的…… 这个解释是新闻部遭到警告后自己圆出来的。 而学院对大部分学生的解释是：墨瑟同学正在执行一项保密级别很高的任务。 并且校长的账户发出的公告，而非学院的管理员。 昂热在很多学生心目中的地位堪比传说或史诗中的英雄人物，一般来说，只要是昂热承认或许诺的事情，都是真的。昂热也从未让相信他的学生失望。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一次的公告也不算骗人。 墨瑟在被追杀之前，确实是在和楚子航一起进行那项保密级很高的任务。至于之后墨瑟究竟何时回来，就要看他何时在追杀中倒下了。 只有零知道真相。 她此时正坐在原本属于墨瑟的单人宿舍中，将那封包括了宿舍钥匙的信看过第五遍之后，仔细地沿着拆开的痕迹折回方块，收入贴身的小口袋里。 临走前墨瑟把这个给了她，嘱咐她三天后打开。 她也很乖巧地做到了，所以她直到现在才出现在这里。 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零小心翼翼地坐在白色的大床上，生怕破坏了这个房间里的任何布置。所以她只能伸手抚平枕套上自然形成的褶皱，思念着几天前还在这里休息的人。 按照墨瑟在信里所说的，过一段时间，学院会给她发派前往日本的任务。 日本？ 她颦眉想着，考虑是否要呼叫酒德麻衣寻求帮助。 她不熟悉那个非典型东方文化的奇怪小国，但多次合作过的酒德麻衣可是纯正的日本忍者，想必作为东道主为她提供帮助还是可以的。 唯一的问题是，墨瑟没有交代清楚他的立场。 究竟是站在龙类一方，还是依然没有放弃秘党，或者有别的打算？ 所以她也不能保证，自己提前采取的行动与他的立场是吻合的。 于是只能等待吗…… 数年以前几近在那个通道里被火焰和浓烟窒息而死的无力感又一次袭上心头，零慢慢地放松了纤细的腰肢，一点点地向后躺在柔软的床上。 她一直想为他做点什么。 她已经不是那个无用的小人儿了，她有龙血，她有言灵·镜瞳，她还有漂亮地足以让99%的女人都感到羞愧的身姿和脸蛋。 但眼下她什么都做不了，分明和从前没有区别。 与那个在无数个不眠之夜里一个人发呆的家伙的动作如出一辙，她睁着漂亮的湛蓝色眼眸，一动不动地盯视着天花板。 半透明的黑色纱裙下摆在白色的大床上拉出长长的优美弧线，仅仅只有胸口那一起一伏的细小波动能够证明，躺在床上的是真人，而不是只存在于幻想中的美丽人偶。 夜很漫长。 无形的睡魔会在沉默中将任何人拖入安稳的梦境，哪怕她是血统比肩纯血龙类的混血种。 淡金色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在无声的时间滴答中，最终闭合在了一起。 她白皙纤细的手臂动了动，仿佛还揽着那在逃亡之初便被抛弃了的小熊佐罗。 她会有一个好梦的。 因为她是雷娜塔，渴望自由的雷娜塔，孤独的雷娜塔，渴望爱的雷娜塔，被保护的雷娜塔。 不是属于零号的零。 （这章铺垫一下，后面的情节需要细想，所以不能太快。） 第三十一章 都市讨鬼传（1）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川村仁是一个普通的公司小职员。 准确地来说，他并不认为自己很普通，或者说也从没有过让自己变得‘特别’的想法。只是从广义的客观角度来看，他很普通。 有一个同样是公司职员的父亲，现在已经退休了，在福冈的老家悠闲地生活。 有一个和妈妈一样都是完全的家庭主妇的普通妻子，妻子的家庭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和自家的境遇相同。 他那还在上小学的孩子川村隼人则总是能让他回想起自己的童年，单纯普通地将所有时间耗费在并不难的课本上，以及少许同样单调普通的娱乐。 很普通，也足够让他满足。 公文包里装着他昨晚加班到深夜完成的文件，以及一本从书店随意挑出的漫画。 名古屋市是日本三大都市圈之一，所以地铁里那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也十分能够理解，早就习惯了如此拥挤的川村仁不慌不忙地抓住了一旁的扶手，让后掏出那本不知名漫画家的作品，试图让自己沉浸其中。 拥挤的环境里一如既往地安静，上学的年轻人用耳机塞住耳朵，和他一样依靠漫画书打发时间的公司职员也不在少数。 因为家住地偏远，所以他还不得不从现在的鹤舞线再转到樱通线。 熟稔地顺从人流的推动，他走出车门，换到另一个月台，中途甚至不必过多地停下他对漫画书的阅读。 同样在拥挤中游刃有余的工作人员正在给一位外国来的游客解释自动售票机的使用方法。 地铁缓缓停靠。 顺着人流，川村仁再度挤入了拥有着相似拥挤与沉默的车厢。 “抱歉。” 年轻的女士从他的身边挤过，留下一串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川村仁动了动鼻翼，继续沉入漫画的世界。 或许是因为太过无聊，他竟因为这缕香气联想到了鹤舞公园的樱花。去年赏樱的时节，他特意利用假期和妻子儿子前去游玩，乘坐的也是刚才的鹤舞线。 他不知不觉地露出幸福的微笑，而这份微笑也令某个在一片沉默中的人群里环望四周的特异份子浑身颤抖。 不知不觉地，在眼中泛起了金色。 ------------------- 名古屋市中岛町。 这里是蛇岐八家在名古屋的临时办事处。 准确地说，就在昨天晚上，这里还只是一栋正待出售的私人家宅，而一夜之间，这里便被购买过户，并且交割了所有证件。 随后由一家受他们控制的本地装修公司进行如火如荼的改装，直至早上10点，在家政公司完成了打扫除尘后，正式成为了蛇岐八家的临时办事处。 一列身着黑西装和墨镜的中年男人一字排开，站在被加固加高过的围墙旁，姿势整齐严肃，目光都朝着一个方向。 他们都是名古屋以及附近县对蛇岐八家的直接负责人，平时哪怕是和猛鬼众的人正面抗衡，他们也从来不需要将这么多力量汇聚在一起，可能只需要他们中的三分之一，便能够直接对抗附近所有的猛鬼众势力。 他们聚在一起并不是为了对抗外敌，而是为了迎接一位远比他们尊贵的人物。 一辆便宜低调的黑色本田S660从街角转过，停在了一众气势逼人的负责人面前。 “少主！”xN 90度的鞠躬简直挑不出任何瑕疵，齐声的大喊连成一声，令人的耳膜有些嗡嗡作响。 能够让他们以这等态度迎接的，除了坐镇总部的大家长橘政宗，就只有源家家长、下一代大家长接班人——源稚生。 从副驾驶上走下的源稚生穿着一席类似黑客帝国里尼奥装扮的黑色长风衣，随着他快速的走动，风衣的下摆随风掀起，露出内部华丽的浮世绘。 他冷着脸点了点头，随后跟着的是两位家臣，乌鸦、夜叉。 “进去再说。” 源稚生的风格凌厉，毫不拖泥带水。负责人之首的那位宫本一郎原是在东京任事过的高层人员之一，所以也深谙源稚生的习惯，便带头将办事处的大门打开，示意源稚生无需换室内鞋，直接进入即可。 其余的负责人恭恭敬敬地继续侍立在办事处之外的街道上，满脸光荣和警惕交织，防止周围所有可能出现的危机。 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和宫本一郎属于同一地位的，待乌鸦和夜叉进入办事处后，方才安静有序地跟随。 “宫本桑，说一说名古屋最近发生的事情。” 长长的西式会议桌上摆放着茶杯和热毛巾，一旁充当服务人员的属下立刻为众人添上热茶。 源稚生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无所谓谦让，这是理所当然的地位——轻轻擦了擦手，拿过一份整理过的详细资料。 乌鸦和夜叉站在他的身后，作为家臣，他们并没有入座的资格。 资料很长，很详细，但具体的内容和源稚生从前见过的如出一辙——血统失控的鬼在四处犯案杀人。 他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内心开始怀疑自己那么着急地乘坐新干线头等舱赶过来是否真的有必要。 “是，少主。” 宫本一郎恭敬地起身，开始汇报。 “大约是在三个星期之前，名古屋市内出现了连环的恶性杀人事件，直至昨天，死亡人数共达12人。不过在本家和警视监的施压下，媒体没有给市民造成恐慌和影响。” “通过对案件的分析，基本可以断定凶手是独自作案，并且是身高170cm～173ｃｍ、体重60kg左右的男性。” “凶手的力量很大，速度也很快。两个死者是被条带状的东西勒住，窒息而死；三个死者是被凶手用大力砸断颈椎，一击致命，凶器大约是棒球棒一类的东西；五个死者是被凶手用石头砸断了膝盖后，活生生地凿穿头部致死；还有两个死者是被撕下了手臂和大腿，打碎下巴，失血过多而死。” “挣扎的痕迹不多。表明凶手的动作基本上超出了正常成年人的反应速度。” “根据场面的血腥程度和手法，基本可以断定凶手有一定比例的龙类血统，并且濒临完全失控。” 一边听取宫本一郎的汇报，源稚生一边随手翻了翻那一沓普通人看了都会狂吐不止的凶案现场照片，心中已经有了定数。 “只有这些情报吗？” “并不是，少主……事实上，今天早上9点在市区还发生了一起类似的案件，死者名为川村仁。尸体是在一个小巷子里被发现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 说到这里，宫本一郎有些羞愧地低了低头。 “是我们的失职。” 源稚生不置可否地敲敲桌板，接过了宫本一郎递过来的那份刚刚冲洗出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靠在墙上的普通中年男子，双手和脑袋无力地下垂，致命伤大概是被手刀斩碎的喉管和颈骨。唯一的特点就是，他的下巴整个地被撕扯了下来，剩余的脸部则呈现出一种类似微笑的弧形，显然是凶手还使用了尖锐的东西进行加工。 乌鸦和夜叉悄悄讨论了几句，得出了‘这个凶手用刀的手法很差劲、不是内行’的结论。 “出发吧。” 撇下了一众照片，源稚生闭目在脑中滤过一遍后，一口喝尽了温度趋冷的薄茶。 “宫本桑，你带人守好各个交通关要，联合警视厅以例行检查的名义搜查。凶手可能已经失去了理智，所以不会很好地隐藏自己。关键要快，不能给他逃脱的时间。” “另外，提高这次事件的保密级别。我怀疑这次作案的‘鬼’和猛鬼众脱不开关系。” 源稚生起身，露出了他腰间的两柄古刀——童子切与蜘蛛切。 作为蛇岐八家的下一代领袖，他自然要遵从古训，随时随地地携带自己的武器。 “是！” 宫本一郎再次恭恭敬敬地鞠躬，随后挥手示意属下迅速进行安排。 没有再作过多的停留，源稚生领着两位属下上了那辆本田S660，准备从环市的高速线进入市内。 “喂，乌鸦，不管怎么想，你开的这车还真是烂啊。” 坐在后座的夜叉看着仪表盘上缓慢增加的时速，忍不住吐槽。 “你以为我想吗，只是朋友送的二手车……啊抱歉少主，我不是故意开烂车来的，只是想着要废物利用一下。” 乌鸦颇有诚意地向坐在副驾驶的源稚生道歉。 “不过少主请放心，我老家可是群马县秋名山的，我在那里的豆腐店打过工，用的是丰田86。” “……有空开给我看看。” 面对慢慢的槽点，源稚生也不由得更加头疼。 虽说习惯了两位下属的不着调，但这样子对待一个危险的任务真的大丈夫？ （好歹憋出了一更。 因为高考考崩，心情不好，外加填志愿各种查资料，所以一直没更。 看书进度20%，也只能粗糙地写写了。接下来大概几天更一章吧。） 第三十二章 都市讨鬼传（2）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东京。 此刻是东京时间9:00，上班的人潮已经度过了最高峰，然而公路和高架桥上来往的车辆却一点也不见少。 作为高度发达的现代化国际都市，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异常密集，各式各样的广告牌和LED宣传屏幕在这些与天空融为一体的高楼上展现着属于自己的色彩。 然而在这些淡雅的灰色楼群中，有一座被铁黑色玻璃幕墙完全包裹着的大厦，就如同参差不齐的灌木丛中的一座铁碑。 那里便是源氏重工株式会社的总部。 “多好的时机……” 墨瑟停止远眺，从高楼上一跃而下，将某个小巷子里的地面砸出一圈骇人的裂纹。 根据他昨天得到的情报，今天源稚生会前往名古屋处理一件和‘鬼’有关的事件——由于保密级别不高，所以他吞噬了两个中下层的蛇岐八家干部就能知道。 唯一的妨碍就是总是坐镇在总部的风魔小太郎。 但是…… 无数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一般袭上他的意识，又被他迅速压下。 不能再等了。 车辆在不远处的公路上川流不息，然而没有人发现有一道迅疾的黑影转瞬间穿过了松散的人群，横跨数百米切入了车流之中，而后以完美到不需要多耗费一丝力气的动作潜入到一辆越野车的底盘下。 不光是路人只能感觉到一阵微风，连道路上的监控设备也因为过快的速度，没有捕捉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沿着这条公路下去，很快就会上高架公路。 仅仅用三根手指便稳住了自己身体的墨瑟如同一只大号的蝙蝠悬挂在车底，他努力对抗着脑中繁杂的信息流，试图在无数研究开发片段之外找到那渺小的两个干部的部分。 这条高架公路会穿过源氏重工大厦的第五层和第六层，也就是说，在大厦的四层到七层之间，是几乎悬空的，仅仅使用了12根承重柱进行连接。 可就是在这12根承重柱的支撑下，数年以来，不论是各种大震小震，六层以上那几万吨的重量也没有任何的偏移。不得不说源氏重工作为日本蛇岐八家的核心产业，果然是独有一番本事的。 思考到了这里，墨瑟便松开了手指，另一只手在地面支持、横向发力。 再次悄无声息地，他从底盘下滑出，顺从惯性，正好躲在了一根巨大的承重柱之后。 为了让上下两部分的楼层联通，源氏重工在矩形空洞的两侧各加装了四部电梯，以供本家庞大快速的人数流动之需。 这正好是他的机会。 若是按照原著中主角三人组所做，从地下的铁穹神殿进入大厦，他实在很难保证自己的运气和主角一样好到根本不被人认出。 锋利的利爪在他跳跃在空中的同时弹出，在承重柱所遮蔽形成的阴影中，深入混凝土中数寸，直到将他的身体稳稳定住。 脉冲感知的协助下，他能够非常清楚地‘看’到混凝土外层下的电梯井内部。 此时正位于第一层的电梯内部正在涌出一波人流，而等待上行的职员们则安静地守候在涌出的人流旁，礼貌地等待电梯里的同事尽数走出。 下一刻，以插入利爪的混凝土层为圆心，墨瑟将另一根纤长坚韧的利爪扩张出大约6dm的半径，依仗足以划破钢铁的锐利，在混凝土层上画出了一个圆。 另一只手并成掌状，看似轻柔地印在圆心部位，实际上却有一股巨力以柔劲的形式从中心迸发，正好将整个圆内层结实的细密网状钢筋震断。 准备上行的职员们已经陆续进入了电梯中，并且各自按下了工作所在的楼层。 墨瑟将圆饼状的混凝土外层取下，整个人探入幽深的电梯井中，当电梯上行到他脚下的位置时，便轻轻松松地站立在电梯之上，顺便还将圆饼状的混凝土外层卡回原位。 电梯里的职员仅仅感受到了电梯传来的一丝微不可查的颤动，丝毫没有料到已经有一个大胆的潜入者站在了他们头顶。 第七层，第八层，第九层…… 墨瑟抬头望着上方那空洞的黑暗，心中默数。 20层以下是普通办公区，蛇岐八家旗下的企业在这里办公，此时正是职员们整天最具备活力和精神的时间段，所以他能够感应到每一层的人数都不下六十。 20层以上是蛇岐八家高层的办公区，同时也包括了关东关西两大支部、执行局、岩流研究所和丸山建造所的中心办公场地。 值得一提的是，22层是用来放置日本的‘诺玛’——人工智能辉夜姬的场所。而22层和23层之间，用以储存那关乎白王骨骸秘密的壁画。 如果他愿意，大闹一场之下，恐怕整个蛇岐八家也会陷入至少长达数年的衰弱和混乱期。 不过他是来找人的。 ---------------- 风魔小太郎跪坐在秀气敦丽茶桌之前，打造地很好的深色关西铁壶正在散发着炙热的温度，袅袅的蒸汽却又只是在壶嘴处不徐不疾地升起。 一应的茶具陈列在茶桌上，他也并未辜负这些古色古香的茶具，伸出那双枯瘦却刚劲有力的双手，细细地抚摸把玩着。 茶桌的对面没有客人。 事实上，他此刻所位于的醒神寺在整座大厦中来说，是准入级别非常高的场所。平时只有在八姓家主们召开会议的时候才会开放，或者得到了大家长的许可方能进入。 他之所以能够在这个庄严的神道教场所静心磨练茶道，也是因为他风魔小太郎本身就是八姓家主之一，资历和地位俱尊，并且是蛇岐八家中的‘若头’，在处理事务方面的职权仅次于大家长和少主源稚生。 但他却隐隐有些不安。 素净的新茶桌光滑鉴人，他双手轻轻摩挲着深琥珀色的茶碗，双眼与茶桌上的倒影对视。 倒影中的自己早已不再年轻——这是他在10年前便接受了的事实。 那时与他有过纠缠的樱井七海已经嫁入了樱井家，龙马弦一郎也即将接任龙马家的家主，御三家的其中两位都尚且年幼，橘政宗暂时代理御三家的全部职权，也并不狂妄自大，反倒虚心请教、诚恳待人，努力将蛇岐八家的局势稳定并发扬。 一切都正在兴起，正在期待将来的改变。 他，风魔小太郎，却在那时就已经是个老人了。 如今樱井七海成了樱井家的家主，龙马弦一郎兢兢业业地配合关东关西支部发展军火，橘政宗当初的生涩手段早已超出他不知多少，源稚生更是开始散发他身为天照命的潜力与光芒。 他，风魔小太郎，现在也依旧是个半死不死的老人。 “时不我待啊——” 不像是叹息，反而有些像兴致所到的喜悦之感慨。 铁壶中的水烧开了。 第三十三章 都市讨鬼传（3）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少主，我们的人已经将各个出入关口控制住了，请问是否需要展开围捕？” 车载通讯中传来宫本一郎的声音，而此时乌鸦所开的小车还在赶往市区的路上。 “喂，秋名山车神？你的惯性漂移过弯呢？” 夜叉大喇喇地在后座上笑着，顺手拍了拍驾驶座的靠背。 “过弯和速度是两码事啊笨蛋！” 已经将油门踩到最底的乌鸦感觉脑门上暴起了好几个十字，奈何这台二手车实在是久经风雨，时速在70左右就已经不停地抖动。 “……宫本桑，暂时无需进行过于紧迫的搜索，以防‘鬼’直接攻击民众，造成难以挽回的影响。” 接通了车载通讯的源稚生选择性地忽略了两位正在拌嘴的手下。 “如果发生了什么异常的话，请立刻将方位告知我。” “是，少主。” 宫本一郎恭敬地回复道。 短短的十分钟内，原本派来调查早晨发生的凶案的警视厅警察已经被迅速调开，大部分都在配合蛇岐八家的人手进行例行的各种普查，只剩下寥寥几人还在凶案现场收集无关紧要的证据。 几乎每一个十字路口处，都有着至少三名的分部人手和两名警察，正在随机地拦下路人进行盘问。 而高架桥之类车流量最大的地方，则有几辆专门设卡的警车，和几名配备了枪械的防暴警察。 一时间，仿佛整个名古屋市中心在充当一场好莱坞电影的片场，警笛声不绝于耳，两色的灯光和行色匆匆的警察、黑西装们更是络绎不绝。 当然，这些都只是幌子。 宫本一郎按了按耳边的通讯器，切换到分部搜查队队长汇报的频道。 他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算一算，为宫本家、蛇岐八家做事也有将近三十余年。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在宫本家的渔船上帮忙做事，后来中途又复学草草地读完了大学，本来想要进入岩流研究所工作，可惜最后天赋不够，于是被本家发派成管理系的人员。 出乎意料的是，虽然他在研究上没什么天赋，却意外地因为自己沉稳的性格和果断的处事风格而坐稳了高层管理人员的职位，以至于现在负责管理整个名古屋都市圈。 并不夸张地说，他的资历是年轻的现任宫本家家主宫本志雄的几倍。 可惜终究不是宗家的血脉，他注定与家主之位无缘，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身为研究狂人的宫本志雄管理好整个宫本家的产业。 “各单位注意，你们拥有开火的权力，但请务必三思而后行。我们的目的是困住那只发狂的‘鬼’，具体处理，由源家家主进行。” “如果发现目标，请迅速上报，并不要妄动。” “祝诸君武运昌隆。” 在听到数声低沉却整齐的回复后，宫本一郎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也将鹰隼般的目光投向来来往往的人群。 包围已经形成，如今只等那只鬼沉不住气自己跳出来。 -------------- 鹤舞公园。 三四月的时节正是赏樱的最佳机会，公园里盛开着淡粉色的单瓣染井野吉樱，樱花树的下方已经有不少游客铺开了野餐布，一边闲聊一边观赏樱花的盛放。 玫瑰园虽然因为此时的春寒而冷冷清清，但也未尝没有少许小品种已经开放。 “赏樱……” 一个衣着低调的年轻男人正缩在公园的长椅上，仿佛毒瘾发作一般，全身都在微微地颤抖。 如果细心观察的话，能够发现他的手臂处有许多尚未愈合的针孔。 这无疑更是加重了他是吸毒者的嫌疑。 公园里来来往往的当地人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子，没有哪个人大发善心询问他的状况如何，是否需要帮助。 至于那些不明情况的游客，也没有惹事上身的想法。 事实上，哪怕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只有几个到处乱跑的小孩子开玩笑似地问了一句，随后被警惕的家长们迅速领开，加之一大通严厉教育。 “哈——” 男子颤抖着，笑出了声来，嘴角甚至流出了一点恶心的白沫。 那些恶心的家伙。 他嗅了嗅虎口上还残余的几丝血迹，笑容变得更加神经质。 恶心的家伙、虚伪的家伙、伤害过他的家伙……就应该被统统杀光！ 捂着自己的面孔，他摔在了地面上，又毫不在乎身上污垢地连滚带爬朝着一个方向离开。 他才是正确的。 因为是正确的、是神派遣下来清洗那些恶心的家伙的，所以他才会拥有力量。 捂着面孔的手掌之下，他的双眼已经泛起了完全兴奋起来的金色。 神啊…… “爸爸，我要吃那个！” “那个吃太多对身体不好哦，惠子，不如我们去帮妈妈买衣服吧？” “好啊好啊，我也要新衣服！” “没问题，出发喽～” 一对父女的谈话声给予了他新的动力。 是的，杀戮的动力。 狰狞的双眼里已经被前方那两个嬉闹着的幸福身影完全充满，毫不掩饰的杀戮欲望和嗜血感让他满足地几乎要吼叫出来。 不够，还不够。 杀了这两个，还要继续，更快地、更高效地、更残虐地…… “喂！那边那个人！” 充满了紧迫感的叫声从他的后方传来。 两名身着黑西装的干部已经发现了眼前这个人的异常，不但情绪有问题，而且那种隐隐的杀气和失控感更是让两人寒气直冒。 “部长，这里是鹤舞町，我们发现了一个疑似‘鬼’的年轻男子，身高符合预测……” 一名干部立刻接通了耳麦，另一名则将手伸入了怀中。 “不许动！我们是警察，现在怀疑你和数桩连环凶杀案有关，请立刻放弃抵抗，跟我们回警局！” 握住了枪械的那名干部一边用警察的名义唬人，示意围观群众散开，一边渐渐接近那名男子。 然而随着一步步地接近，他的脑门上开始渐渐冒出汗水。 “嗬嗬……” 男子怪异地笑着，猛然间回头了一百八十度，露出狰狞的笑容和慑人的双眼。 “啊——” 握枪的干部再也按捺不住，直接对准了眼前的鬼扣动扳机。 另一名干部暂时停止了通讯，寒毛直竖的同时，也在几秒之内掏出手枪进行射击。 可惜毫无作用。 早在第一发子弹射出枪口的时候，男子便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当另一名干部还在掏枪的瞬间，他便已经扑向了那对惊慌的父女。 一个照面，隐隐发青、长出利爪的双手便将那位父亲拦腰撕成两半。 飞溅的鲜血和汁液喷满了那位呆若木鸡的小女孩全身，而这时两名干部的枪口才转向正确的方向。 “惠子，很幸福，是么？” 男子诡笑着，毫不在意那几发精准地射击在他背脊处的子弹。 “感觉到了吗，这是对你最好的爸爸的体温啊！” 小女孩只是呆愣着，眼里满是恐惧和不知所措。 “去吧，和你的爸爸在地狱见面吧——” 仅仅是‘咯嚓’的一声脆响，在两名干部愤怒地将要喷火的眼神里，小女孩稚嫩的面容被从上至下旋转了半圈，随后软倒在地。 “混蛋！” 毫不犹豫地，两名干部一边开枪一边朝着男子冲了过去，哪怕他们并没有特别强力的言灵和血统，哪怕他们可能和这两名无辜的父女一样一瞬间便身首异处。 然而那名嗜杀的鬼却飘然远去。 因为在他的心中，还有更多……更多的目标。 第三十四章 都市讨鬼传（4）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ξ，希腊字母之一，念做“克西”，在数学中常代表随机变量。 同时也是他此行的目的。 当脉冲感知显示电梯停在28层时，墨瑟陡然伸手抓住了电梯轿厢旁的角钢横梁。 与一般的观光电梯不同，为了提高效率，源氏重工所安装的电梯属于超高速电梯，上下的速度甚至稍稍超过了8m/s，从第一层抵达顶层大概只需20秒。 乘坐这种电梯，下行的时候都会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 不过和超高速相对的，就是电梯井中的危险。 不但有着因为高速运动而产生的超过十级的风速，而且还充斥着空气湍流的尖锐噪音和四处闪现的电火花。换做常人，在这种地方要么是触电而死，要么是被高速运动的轿厢和绳索擦成碎片，要么从某个很悲哀的高度被直接吹落。 总之下场无疑很悲惨。 饶使是现在立足于宽度30cm的横梁上的墨瑟，一个不小心被几吨重的高速轿厢擦中，也会造成少许伤势。 好在几乎不可能发生。 例如一个人持刀以半米每秒不到的速度朝你刺来，尽管被刺中会受伤，但那慢吞吞的速度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轻松躲避。 在能够和奥丁进行超音速对战的墨瑟眼里，高速电梯所带来的危险便是此列。 “根据建筑设计图……” 两名已然被吞噬的干部的记忆再一次被他拾起，强行压抑下那再三翻腾的恶心和混乱感，结合脉冲感知的探查，很快就能找到公示出的楼层结构图与感知到的差异，从而推断出那些特殊楼层所在。 停在30层的电梯轿厢就在他上方不远，如果此刻没有再上行的乘客、电梯再度下行，那么抵达他面前的速度大概不必自由落体慢。 没有时间细想，墨瑟径直跳跃到前方14层的电梯门前，右手刺出一根利爪将门从缝中轻轻撬开。 28层是蛇岐八家的呼叫大厅，专门用于处理黑道成员的求助和询问。 这样的楼层重要性不高，鉴于原著中路明非前往ξ层时走的是这条路线，他自然没有去重新摸索的道理。 思考归思考，但他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便从门前消失了。 电梯门正对整个办公大厅，数百名接线生女孩坐在隔间里接听电话、使用电脑进行搜索，整个楼层里都回荡着她们清脆的“哈伊哈伊”。 数百个分散开的接线员的视线完全覆盖了这一层的所有角落，哪怕她们主要的精力正放在工作上，狭窄的余光叠加起来也相当于数台监控机器。 一旦有人堂而皇之地从任何能够进入的入口出现，就会在第一时间暴露。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接线员比那些可靠的现代设备还要更加有用。 然而现在只有一两名靠近电梯的接线生用余光看了看突然自行打开的电梯门，随后便毫不在意地继续进行自己的日常工作。 仿佛刚刚不过是一场正常的设备故障。 ——使用言灵极度凝滞周围的空气，顺带形成一片供人离开的真空通道，墨瑟能够在一瞬间延缓光线和声音的传播、并且以空气代替地面为踏板超音速运动。 之后真空通道所造成的气压不平衡，也会在他的操控下一点点平衡复原，而不引起任何注意。 总之，不论是运动时产生的气流，还是残留在监控中的影像，甚至是地面上的脚印，都会被他防止或消除。 这种建立在极细的微操与他特殊的言灵基础之上的技巧，被他命名为‘流体空洞’。 并不是什么很霸气的名字，只不过稍稍表明了他无声无痕加速的手段而已。 当在那条特意开辟出的真空通道中穿行时，周围的景物在他眼中甚至都是以非常扭曲的形式存在的，显然他现在的状态并不能完全驾驭现在的速度，速度和视网膜上光信号的传播及最终成像无法同步。 发射的脉冲倒是没有这个障碍，可惜他移动地太快，导致反馈回来的信号不能集中，错乱地叠加模糊成一大团奇怪的线条和阴影。 ‘还是太弱了。’ 墨瑟晃了晃有些眩晕的脑袋，最终停在一处监控探头的死角处。 要变得更强…… 要去拯救。 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 极速穿过了办公大厅，映入眼前的是朴素的楼梯间。 他没有原著中路鸣泽提供的手机导航，但他可以根据脉冲感知的反馈推出整个楼梯沟通的楼层。 电梯井中，过快的速度和电火花的影响下，脉冲感知还略显模糊，高速移动时更不用说。不过到了现在这种没有影响也没有高精度仪器的地方，他便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伸展脉冲的范围。 三秒。 整个楼梯系统的结构便在脑中尽数形成。 迅速排除掉那些连接在已知功能楼层上的分叉，总共两条分叉被他在脑中标红。 一条下行，径直通向22层与21层之间——那里联通了一个隐蔽的隔离式电梯装置，大概是通向22层与23层之间的‘神国画卷’。 另一条盘区折叠，总体往上，楼梯的尽头…… 是一扇银白色的合金大门。 至于为什么脉冲感知连颜色都能分辨，那是因为墨瑟此刻已经站在了这扇大门前。 在‘流体空洞’的状态下，普通人需要奔跑十几分钟的路程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两三个呼吸。 门上亮着的三盏红色指示灯和文字标识表示这里需要高级特殊研究人员的权限才能进入。 再度晃了晃眩晕的脑袋，压下恶心感和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墨瑟伸手拂过合金大门冰冷的表面。然而其内部那坚实到难以企及的稳固结构、以及多重叠加的防范与加固措施，令他也不由得有些惊叹。 连一扇给研究人员进入的门都做得这么结实，不愧是以严谨和多疑著称的日本工程人员。 当然，再怎么坚固，也不过就是一扇门罢了。 兜帽自动退化消失，露出那正在泛起苍白色的发丝与面孔。 “喀拉”——食指轻轻扳动。 下一秒，空气爆鸣轰响。 ------------------ “啪——” 风魔小太郎手中的茶勺因为突然传来的震感而掉落在风炉旁。 刚刚稳定下来的心境和修行也因此被打破。 地炉里的灰碳还在幽幽地燃烧着，象征山川风光，白色的枝碳，代表淙淙雪水从初春的山顶流下；茶勺轻磕茶碗，在磕掉茶粉的同时，也象征着深山伐木的斧声…… 可惜风魔小太郎此时已经无法再沉入‘敬清和寂’的精义中，去体悟与欣赏茶道的修行。 有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眉心隐隐传来刺痛的感觉，尽管无法明说，但风魔小太郎并不觉得自己的直觉是空穴来风。他能够做到‘若头’的地位，靠的可不是优柔寡断。 将手中的茶具简单地安置好，他快速地膝行穿过四叠大的榻榻米，通过茶道小门回到了茶庭。 踏上木屐，这个枯瘦地仿佛只剩下筋骨的老人站直了身体，显出一种和普通日本人完全不同的高大威武之感，踏着大步从绿荫幽深的茶室中离开。 直到抵达醒神寺门前的鸟居时，他才堪堪停住脚步，转身行了一礼、以表自己中断修行匆匆离开的冒犯。 莫非是少主那边有情况？ 紧了紧袖中的肋差，风魔小太郎再次焕发了年轻时率领忍者组四处冲杀的豪气。 于此同时并未消散的还有大家长橘政宗的叮嘱。 不论怎样，在那个关键的计划实施之前，蛇岐八家决不能有差错！ （嗯，昨天和二次元频道的编辑讨论了一下，结果这本书果然还是不能签约啊（苦笑）牵涉到版权问题，除非申请到官方的授权，否则签约的事情只能想一想了。 当然，不会影响到更新的，也不会就此不更…… 只是有点痛心那些白白喂了只傲不娇的点娘的起点币。 反正，诸位以后不用打赏啦，有空投投推荐票、在书评和群里冒几个泡，说明还是有人支持的就行了。为了爱写作嘛，本来也没想着要赚点什么的（苦笑）） 第三十五章 都市讨鬼传（5）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此时此刻，在地理距离并不遥远的名古屋市区，源稚生已经得知了失控的鬼的位置。 “宫本桑，伪装成例行调查的人员不要动，将那些流动人员聚集起来，封锁鬼出现的那片地区。” 车载通讯接通的同时，乌鸦已经一脚油门飚了出去。 虽然这部二手小破车最高时速只有可怜的70码，但在拥挤繁华的大都市中，开到70码的速度已经是万众瞩目了。 伴随着一个完全不带减速的漂移甩尾，乌鸦直接从车流中横插而出，无视了分车道的双黄线，车身旋转180度，换挡后轮胎由于惯性空转了一会儿，随即刺耳的轮胎擦地声和他的欢呼同时响起。 头一次在白天的都市里飙车的刺激感稍稍激发了他的龙血，大幅上升的反应速度令他操控着这辆二手车如鱼得水，在密集交织的车流中四处穿行。 尽管激起了一片愤懑的喇叭声，但乌鸦只是挑衅地对着窗外吹了声口哨，然后扬长而去。 不得不说，若是放在平常，他肯定少不了源稚生的一番责备——毕竟他是蛇岐八家少主的家臣，某种程度上代表了一部分少主甚至蛇岐八家的颜面。虽说源稚生大概也不会在乎这些颜面，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 所幸现在是任务时期，任何出格的行为在任务期间都有无数借口能够揭过，于是源稚生也一同无视了飙车对交通带来的麻烦，顺便还能平稳地与宫本一郎进行对话。 “另外，见到‘鬼’立刻开火，以防出现意外伤亡。在任务中殉职固然是光荣的，但也必须要避免不必要的牺牲。” 之前那两名干部的口述已经呈交到了源稚生这里，有着丰富猎杀经验的他很容易就判断出了这个鬼的等级——起码是A级。 龙马太一，23岁，生长于单亲家庭，母亲在很早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龙马骏经常酗酒赌博，还有吸毒的爱好。 所以他在高中还未读完的时候便草草辍学，也没有在蛇岐八家的帮派中做事，而是找了些零工养活自己，租住在廉价的单身公寓中。 根据他人的评价，龙马太一无疑是一个家庭破碎，出身不幸，自己又没有什么突出能力的懦弱青年。 这些都是刚刚本家根据面部识别确定出来的身份，若不是技术先进，以及其父龙马骏在半个月前的离奇死亡导致他也被提前列入了关注名单中，辉夜姬也很难在短短的二十分钟内完成这么多资料的搜索。 很蹊跷的是，龙马太一的血统评级只有C级，而且非常稳定，基本不存在突变的可能，属于白色的安全级。 可他现在突然异化成了A级的鬼。 对于大部分蛇岐八家麾下的干部来说，A级已经算是比较稀有的级别了。 这次的抓捕任务中，除了宫本一郎和另外两名中年负责人血统勉强属于A级，其余的都是B级、C级或者D级的年轻干部。哪怕是以四人为一个小组编制，遇上鬼也有全灭的可能。 鬼虽然是血统失控的劣等种，但那短暂的寿命和模糊的理智也带来了异化后强韧有力的身躯和力量。理论上，一只鬼需要同等级的三名训练有素的混血种配备基础火力，才能无伤歼灭。 因此在任务的负责事项中，干部们的主要作用是给源稚生打下手、当辅助。 无视交通规则的同时大大缩短了赶路时间，随着乌鸦的不断变道超车，目的地也越来越近。 道路的两旁能够看到一队队黑西装的干部们严正以待，有的正奔跑着赶往自己应当值守的地区，有的已经在人行道上站定，形成人墙，拦住过往的行人。 两名干部负责和气地向行人们解释，其余干部则一言不发，营造出一种莫名的威势。从他们少数几人故意敞开的衣襟内，可以看见怀里或腰间露出一半的金属光泽，纵然是有不识趣的愣头青没有被他们的帮派名称唬住，在赤.裸.裸的武力威慑下，也只能乖乖屈服。 至于来往的车辆，也很快在警察的配合下暂时停止前进。 只有他们乘坐的这辆不起眼的黑色本田S660在提前打过招呼的情况下能够继续以高速狂飙，顿时吸引了一众路人的目光。 向维持封锁的干部和警察们点头示意后，源稚生默默地按住了腰间黑白两色的刀柄。 “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我的工作了。” 他喃喃自语着，缓缓坐直了身体，腰板挺拔，宛如山间不屈的青竹。 仿佛古时即将出征的武士，在一场大战来临的前夕，都会以各自的方式令自己的心情平复如镜，然后默然安详地走向战场，迎来沉默的胜利或沉默的败亡。 ——当然，对他来说，不存在败亡。 “少主，我们到了。” 不论平时有多么不靠谱，在真正的任务期间，乌鸦和夜叉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不然也不会被承认是蛇岐八家下一任接班人的家臣。 “嗯，小心一点。” 从车内离开的源稚生已经嗅到了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这证明一场杀戮已经展开，也许正在进行，也许将要结束。 乌鸦和夜叉摸出了枪械，但是并不上前，而是跟随在已经将手搭在刀柄上的源稚生身后，最终守在巷子的出口。 不是他们怯弱，而是多次战斗养成的习惯。 “龙马太一，” 一边深入阴暗的小巷，源稚生的脚步也渐渐放缓，却在放缓脚步的同时呼喊出声。 “你有一个不幸的家庭，但这并不是你可以滥杀无辜的理由。” 血腥味已经越来越浓，环境阴暗，但以混血种的目力，他已经看见了前方地上的一滩血迹，以及一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中年男人。 清亮的刀身离开刀鞘，隐隐反射出暗处那一闪而过的金色兽瞳。 “如果你现在自首，并且交代清楚幕后的人，那么我们可以考虑将你的罪行从轻发落。” 从轻发落。 这话源稚生自己都不相信，因为凡是有执法人直接参与的任务，目标都已经成为了躺在岩流研究所里的样本。更不用说，他那非常有限的慈悲之心。 之所以说些废话，只不过是为了降低潜伏着的龙马太一的戒心。 果不其然，当他稍稍站直身体、与警戒式出现偏移之时，一道劲风便从黑暗中呼啸而出，随之而来的还有浓浓的血腥味。 “铛——” 以常人难以看清的速度，源稚生在瞬间便以右下段之构的架势上撩，童子切的刀刃正好陷入了一双巨爪之中，完全骨质化的双爪居然一时拦住了锋利的刀刃。 激荡的气流刮起了他的衣服，西装之内绚烂的绘图宛如神圣的升起。正代表了他天照命的身份。 这只是一记虚招。 源稚生挥出长刀的同时，左手便已经放开，仅凭龙骨状态下完全锁死的腕骨硬生生地以一只手之力扛住了龙马太一势大力沉的下压。 刀刃切入鳞片三分，左手则拔出了小太刀蜘蛛切，滑步旋身之后，又名为膝切的蜘蛛切划过了龙马太一异化地并不严重的右腿，将大腿处的肌腱一刀两断。 “吼——” 面孔完全扭曲的龙马太一还残留着野兽的本能，双爪借力后退、又以小巷的墙壁为支点，左腿发力再度迅速扑上，完全没有考虑过敌我的实力差距。 对此，源稚生却并没有再度抓住龙马太一的破绽挥刀，而是矮身闪过这一扑。 金色的双眸在黑暗中亮起。 不同于龙马太一那被兽性填满的、暴虐的双眼，这些金色中蕴含的是高贵、古老和不可侵犯的威严。 言灵·王权。 十倍重力的压迫下，还在空中飞扑的龙马太一第一时间便砸在了地面上，半个身子都陷入了逼仄的墙角处。 没等摔得七荤八素的他反应过来，童子切安纲就已经插入了他的胸口，精准地从他的心脏处贯穿后背的肩胛骨，钉入墙壁。 另一把蜘蛛切则在毫不停歇的挥刀下将他的眼球和鼻梁一同划断，在房水与鲜血一同浸染之下，最终反手一刀，从喉管的中间向内切断了脊柱，手腕抖动、细微地震动刀身，将脊神经彻底破坏。 存有残心。 即为，时刻不忘戒备。 童子切的刀身再次从龙马太一停滞的胸膛中抽出，化为一道迅疾的横斩，将他的头颅斩下。激荡的黑色鲜血从断口处喷溅，断绝了龙马太一最后的反击可能，也标志这场差距巨大的战斗的结束。 “少主，不要紧吗？” 夜叉提着尸袋准备收拢尸体，乌鸦则扶住血振还刀入鞘后的源稚生。 “不……我没事，尽快收拾好现场。” 一种不好的预感盘桓在他的心头，刚刚使用过消耗巨大的言灵，饶使是他也不由得面色苍白，头脑微微晕眩。 乌鸦也没有坚持，而是加入到夜叉的处理工作中，将一桶汽油泼向满是血迹的地面。 “少主，那边的尸体不要管吗？一起烧了的话不太好吧。” 夜叉指了指几米开外的中年男子尸体。 “不要管，这些事交给名古屋分部的人去做，另外提醒他们的人搜集有关于血统药物的信息……而我们现在需要马上回东京。” 虽然说不清楚，但那股挥之不去的不详之感却在时刻提醒他，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惜消耗甚大地用出了言灵·王权快速解决战斗。 本家有变？ 等到烈火在小巷中燃起，抹去了所有残余的血迹，一行三人已经再次坐上了黑色的本田小轿车，告别名古屋，踏上了准备回东京的路途。 刚刚挂断了和风魔小太郎的通话，得出两边一切安好的结论后，源稚生心中那种隐隐的不安感却始终没有消失。 ……希望一切平安。 （感觉状态好差，重读了一遍龙三之后，感觉还需要整理一下思绪） 第三十六章 风暴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合金大门脱离了门框，高高地飞起、最后砸塌了两个药品架。 墨瑟从侧踢的姿势缓缓收腿站定，黑红色的赫子在一击得手后并没有消失，反而在他背后幽幽地摇摆着，仿佛四条饥渴游动的蛇。 直到这时，空气被猛然震荡的气流才吹出一圈强风，送来走廊中浓郁的福尔马林的气味。 没有研究人员。 扫视的同时脉冲感知也发散向四周，然而周围纯白色金属制的墙壁和黑色的合金大门却将他发散的脉冲直接弹回。 很周密的防范措施，但这不是空无一人的理由。 一旁的步入式消毒间里空空荡荡，不过也可以从部分衣柜中空置的衣架看出不久前取用过衣物的痕迹。只有少数几个衣架上还挂着带有名牌的白大褂。 或许都已经开始工作了。 闪烁的电弧在他的指尖跳动，虽然电流强度不高，但是凭借极限的微操能力，并不是很难地、便在他按在警报装置上时将其转换成为高压电，使得警报电路暂时过载。 一时半刻内，可以起到掩护的作用。 下一个瞬间，墨瑟再次出现在了进入真正实验区域的气密门前。大门的结构依旧复杂而稳定，但只要如法炮制…… 毫无痛觉的鳞赫插入了大门四角边的墙壁，利用强大的爆发力将大门与墙壁连接的结构直接撬崩，淡金色的言灵之力则刺入了更加细微的接缝处，宛如数根细针将节点扎破。 最终狠狠地一脚踹在大门的正中央，顺利通行。 然而这一次，气浪所带来的却不止是福尔马林的味道，还有更加浓郁的血腥味。 死侍！ “吼——” 一道飞扑过来的黑影遮住了他的视线，然而墨瑟只是抬起头漠然地看着它。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被无限地拉长了，那只死侍大张着的嘴部、口腔中残余的身体组织碎片与鲜血、锋利狭长的尖牙、面颊上因为吼叫而渐渐舒张的鳞片，肌肉在运动中兴奋的痉挛和鼓胀，青黑色血管的暴突，一一分毫毕现。 金属色泽的利爪取代了墨瑟正常的手部，当死侍还在空中做着捕食者的美梦时，五根锋锐的物体便刺穿了它的脖颈，插入脑部。 随后只是一闪，五根利爪急速运动碰撞，在死侍的身体中仿佛无数朵繁花绽放，从脖颈处一直延伸到尾部的脊柱上微微溅射而出的鲜血和骨茬构成‘花瓣’，发出连成一片的金属铿锵声与沉闷的断裂声。 合金大门砸在墙上的气流终于吹拂到了墨瑟的身前，荡起额前转换状态后的细碎白发。在他身后，则是崩碎成数段的死侍肢体。 “这是某种欢迎仪式吗？” 黑红色的触丝从他背后弹出，刺入那些零落在地上的肢体，贪婪地吮吸尚未消失的生物能量。 没有回应。 面前的，是一片人间地狱。 奇形怪状的死侍们打破了自己原来所处的研究容器，焕发出诡异的活力，地上积满了一层鲜血，偶尔会有几片白大褂的碎片浮起，证明这里曾经存在过不少研究人员。 至于是否还有幸存者，这些为了填饱肚子已经开始自相残杀的死侍无疑说明了答案。 不过，它们现在似乎找到了一个新的目标，从而放弃了与同类厮杀。 “啧，一群没脑子的家伙，吃得这么干净……” 蜘蛛状的、带复眼下半身昆虫状的、三头六臂的、蜕化了下半身成为蛇类近亲的、双臂大小加起来大过身体的、骨刺甚至比腿还要长的——只要能够想象到的突变体，这里应有尽有。 不愧是蛇岐八家，统领一个国度阴暗面的龙血家族，连研究都做的这么专业。 上至节肢动物，下至哺乳类。 “可你们大概不会知道，这些研究人员脑子里的东西的价值。” 率先踩爆了一只因为自相残杀而只剩一半身体的死侍，墨瑟背后的鳞赫开始变得更为纤长，更具破坏力和速度。 巨大的拳头带着破风声呼啸而来，赫然是那只魔改版的大猩猩掀开了战斗的序幕。 如此粗暴的招数，甚至都不用特意去破解。刺入表皮三分的利爪保证了用力的顺畅，单手抓住巨拳的小臂处，尽管那肌肉鼓胀处足足有三四人大腿合并之粗，可顺着那股巨力的方向、以地面为支点，引导力量的方向，身体和拳头比例完全不协调的大猩猩便失去了重心。 “嗤”的一声轻响过后，干瘪的脑袋连同脊椎被一同拔出，之所以没有立刻倒下，是因为墨瑟身体上延伸出的用于吞噬的触丝多多少少支持了一会儿。 “可怜的大脑容量，除了愤怒、嗜杀和饥饿简直容不下多余的本能。” 稍稍吸取了龙化猩猩的记忆，墨瑟便立刻将其余的内容压入了那片各种杂质碎片沉淀的记忆之海中。 不出所料，区区血统变异缺失的失败品，怎么会有除了基因突变上用作参考的任何其他价值。 “你们真该剩几个大脑下来的。” 自然，没有死侍能够听懂他的话，但那股不屑感和活物所具有的诱惑‘香气’早已令它们按捺不住本能的驱使。 弹射速度堪比手枪子弹的巨尾抽射而来，同时还有数根飞射的尖锐骨刺，更不用说其余没有远攻手段的死侍，早在它们开始战斗之前就已然扑进他身周三米之内，口器、利齿、巨爪、鳞甲撞击，无所不用其极。 很危险吗？ 鳞赫早就压抑不住的鳞赫化为数道血影消失在空中，同样消失的还有死侍眼中的墨瑟。 大约很危险吧。 几近化作风雷的利爪突入死侍群，极速旋转中碰撞的指爪发出连成一线的火花，随即又湮没在血液和骨肉的风潮里。两只第五等级的利爪就像两台功率全开的绞肉机，在精细的控制下变成最暴力的攻击手段，粉碎切割一切敢于阻拦他前进的敌人。 与风暴般疯狂转动的利爪相对，四根平时声势浩大的鳞赫却担任起了突入的刺客一职。 全身空门大开、毫不设防的死侍们引以为傲的强悍肉体在鳞赫面前脆弱如纸，就连利爪也要来回往复频繁切割才能撕碎的鳞甲，对于空中那淡淡的血影来说只是一击洞穿。 死侍并不是靶子。 从血统中与生俱来的本能、在经过跨越临界血限后再次得到增强，相比之下，大自然中最聪明残忍的猎食者恐怕也比不上它们的十分之一。 同时，同类彼此间并无合作捕食的关系，也就意味着它们的攻击叠加后，有足够多的破绽可循；可一旦攻击的数量增多到一个界限，配以它们强悍的肉体力量和突变后诡异的器官结构，便能形成毫无规律可循的覆盖封杀网。 超A级……不，甚至是货真价实的S级，在这样的攻击下也只有饮恨一途，至多在临死前造成巨大的杀伤。 可惜速度太慢。 “轰——” 巨大的爆鸣声，甚至声波的威力不比震荡的冲击要差，一齐将剧烈的震动传递到了上下楼层中去。 空旷的研究大厅中，寥寥无几的大型器材早就变成了一堆破烂碎铁，用于礼貌性隔断的几堵墙壁已经沉入了血泊之中。 因此，也会有数以吨计的空气席卷冲撞。 超越几倍音速的前提是需要利用言灵排开空气形成真空通道，而这些通道只具备一次通过使用的价值，于是在数只死侍中穿梭攻击之时无法避免地留下了数条正在坍塌复原的真空‘通道’。 鳞赫作为他速度最快的攻击方式，更加不可能比他的移动速度要慢。 在这片空间中留下了无数空气空洞、缺失，造成的混乱气压终于迎来了一次剧烈的反扑，可当反扑来临时，墨瑟早已轻松地借助对流的冲击跃向空中，一个优雅的后空翻后，鳞赫刺入天花板中，固定身体并且能够随时发动突袭。 直到这时，那些鳞赫刺穿鳞甲的沉闷响声、利爪交击彷如雷震频响的铿锵声、撕碎骨骼和血肉的裂帛声，才终于姗姗来迟，奏成一连串短促不成调的乐曲。 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死侍们，不少到死也不明白那种巨响和沉默的对比是什么。 在它们的眼中，甚至连猎物的影像都没有捕捉完全，便已经成为了碎片。 “……要加快速度了。” 落地后，墨瑟伸手扭断了随后那只蛇尾的死侍——伸手不过是一个象征性的动作。在言灵的全力发动下，像扭干毛巾一样，将浮空的死侍全身骨骼尽数扭碎。至于那些从七窍喷射出来的内脏碎片和鲜血，则与地上的所有碎块待遇相同，在他延伸出来的触丝吞噬中化为一体。 刺耳的警报也在这场持续时间不到半分钟的屠杀后到来，显然，蛇岐八家的警报系统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差劲。 “砰——” 逐渐进入状态后，就连拆门的速度也更加迅速。 于是，他终于微笑地看见了这扇门后依旧在暴动杀戮的死侍群们，以及尚未死光哀嚎着的研究人员。 纯黑色的不详面具凝聚，纤长的鳞赫突变为毫无美感、只剩恐惧的蜈蚣状。 风暴般的杀戮再次席卷ξ层。 （更新说到做到～ 以后至少还是有周更的，期间具体几天一更主要看脑子。 另外，求不打赏，推荐即可，点娘这个只傲不娇的生物不适合大家饲养。） 第三十七章 梦（2）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黑暗的地下。 上方岩层渗透流下的水滴是唯一的计时器，滴滴、哒哒，任性地延伸或压缩每一次声响之间的间隔。然而若是有人穴居于这幽暗的溶洞中，恐怕将不会对这水滴的任性有任何意见吧…… 对于人类的存活来说，它是生命之源。 对于不管是人类还是非人来说，如果没有能力突破这无边无际却又有着岩石粗粝坚硬质感的黑暗，那么这时断时续的水滴声便是黑暗中唯一能确定自己存在的东西。 唯一。 一双同样是黑色的眼睛望向周围。 不能说在瞭望，而应该是遵从着观察养成的本能转动脖颈，至于呈现回来的景物是否有任何变化，实在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在这地下百米的深处。 在这里待了多久？ 不清楚。 一旦进入完全封闭和黑暗的环境，人类的时间观念就会逐渐崩溃，或许一开始的一段时间还能够在心中默数秒数，随着毫无动静的黑暗依然毫无动静，那勉勉强强的秒数也会消失，直到完全不在乎也无法理解时间的计量。 不能放弃。 并不是人类的他脑中唯一回荡的只有这个概念。 手掌和指尖的皮肉早就在机械性的重复挖掘中磨损殆尽，然而它们又顽强地生长回来，直到再次被磨损消耗。 力量……消失了。 强横的肉体，极速的再生功能，似乎都被消磨和压抑地一干二净。 连同那即将崩溃、仅仅依靠水滴声维持着的微薄精神，也沉浸在这令他窒息的虚弱和无力感当中。 早在苏醒过后的片刻，他便依靠理性得出了无法出去的结论。 理性终究还是需要维持的奢侈品，和生存欲相比。 那么什么是死亡？ 十指仍旧在努力地扣入石缝中，缓慢扒出几颗微不足道的碎岩，重复、再重复，毫无技巧的动作也许只是让更多碎岩下滑，填补他掏挖出的缝隙。更不用说那犹如迟暮老人一般僵硬无力的动作。 于是掠影般的疑问在他的心中点过，又很快地消失。 ——原来会这样死去。 突兀的回答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事实上，他连自己姓甚名谁也是一片模糊。考虑如何死去、如何生存，那不过是从前的答案残留至了现在。 脑中所有的记忆早就在重复的翻阅中和皮肉一般消磨殆尽，一遍又一遍，最终如同那些长出来的皮肉，再也不会残有最初的细胞。唯一的区别就是更新过的皮肉可以照常使用，记忆则不可以。 ——因为有记忆，所以才会有意识的形成。 因为有不同的记忆，所以才会有不同的存在和思想。 他丧失了记忆，但是在本能的支持下，他似乎又‘看’见了记忆。 那是…… 何等漫长的时光。 深邃的地下，无数自然形成的通道在修饰过后宛如一个优美精致的立体迷宫。它们交错着，联通着，栖息着生存在黑暗中的死物。 同样是黑暗，却没有逼仄的感觉。 庞大的身躯蜷缩在黑暗的中央，四周吹来温度尚不足以凝冰的阵风，在空中交织撞击成旋，又拂过那坚不可摧的纹路缝隙，发出清亮柔和的嘶声。 就像黑暗中随风摇曳的树林。 同样是孤寂，却没有单调的感觉。 仿佛一切只是一场梦，一次安心的沉眠。无边无际的黑暗不过是柔和的棉被，空气的呼啸作为催入梦乡的歌曲，狰狞低语的死物们则是陈列在盒子中的玩具布偶。 何等漫长的梦。 他无法发出这种感叹，只是‘听’见了这声感叹。 正如之前漫长的时光一般。 丧失了存在意识的他不过是一名看客，毫无知觉的看客，只能被动地接受信息，无法处理或干涉。 位于黑暗中央的存在叹息着。它始终没有从梦中醒来，却也未必真正安心入梦过。 它的力量是何等强大，单单挪动身体，便能引发整个地下迷宫低首臣服的震颤，只要它愿意，甚至能够影响到千里之外的地域。 王。 它早已濒临这世上力量的巅峰，再如何坚硬的存在于它也和水流没有两样、再如何柔软的存在也能够像对待玻璃一样轻松击碎。 可是，它终究不是唯一的王。 有一个声音打破了整个沉睡在微弱协奏中的地下世界。 “你必须保护那个人类。” 不是商量，不是疑问，而是居高临下的命令。 半梦半醒的它终于第一次挺直了那堪称大自然奇迹的优美身躯，金色的双眼所蕴含的是令大部分族类都不得不俯首称臣的威压。 与此同时，强烈的危险感也在它的头颅和脊柱旁产生，它确信，如果这个声音的主人愿意，那么它大概是没办法撑过很久的。 很强。 但也不是不能一战。 “你希望你的妹妹活下来吗？” 那个充满嘲笑的声音再次回荡。 于是它屈服了。 “很好，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我不杀你的……妹妹。” 没错，它的妹妹。 虽然那个妹妹比它聪明很多倍，也比它漂亮很多倍，还总是喜欢自称是它的姐姐，觉得它傻傻笨笨的。但是她对它很好，很爱护它。 它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于是她跑遍了游乐场水族馆动物园购物中心，照了很多张笑得很灿烂的照片给它。照片上不但有女孩明媚的笑容、纤细美丽的身姿，还有一只伸出来的手，仿佛拉着一个看不见的、比她小很多的弟弟。 只要是它喜欢的，她总是想办法弄来，放在这个黑暗的地下，给它解闷。 电视也好，堆积成山的筹码也好，各种不同口味新上市的薯片也好，凡是她能够做到的，她都在努力去做。 所以它也利用自己那比她强大很多倍的力量时刻关注着她，防止她遭到危险。 “你要遵守诺言。” 它的声音不带一丝颤音，哪怕它几乎凭借本能察觉到了那个声音的不怀好意，察觉到了这个要求下所隐藏着的死亡。 它用巨大的翼翅将零乱的筹码一一堆好，就像是为了一个体面的告别。 “当然……” 那个声音渐渐地低落，退入它无法感知的黑暗。 会死吗？ 它并不在乎。 对于它来说，死亡和常年黑暗的区别不大。 只要能够保护好那个弱小但是很可爱很好的妹妹就行了。 它生来就被限制，智力不高，活动范围也仅限于这个并不大的岩洞，没有被限制的只有这份强大的力量。所以它理所当然地应该蜗居在地下，理所当然地要用力量去保护弱小的妹妹。 然而，它终于等到了、连这份强大的力量也不再强大的时候。 那么把这份力量也交给她吧，这样在它死后，也能继续保护她。 它很笨，但它毕竟不蠢。 不论她怎么做怎么想，也始终是它可爱的妹妹…… ——黑暗。 黑暗一直在持续，它贯穿了两处不同的记忆。 恍然之间，他似乎又感受到了那片狭窄的黑暗。 黑暗中有水滴声。 他停下了挖掘的动作。 这片岩层，并不只是岩层，还有尼伯龙根与现实的夹缝。 他不清楚他是如何知道这些的，伴随这些的，还有另一条信息，也就是在这夹缝的作用下、岩层的厚度变为了无限。 毕竟再怎么挖，也不可能从一个世界进入另一个世界。 除非…… 新的力量。 他停下了机械的挖掘，却头一次如此清晰地感知到了这片黑暗。 犬牙差互的尖锐岩石交织，细碎的石子堆积在脚下，偶尔有巨大的岩块裂开了缝隙，插入地面的裂缝中。 触感。 坚硬冰冷的光滑面，粗粝刺人的尖端，形状不规则的小石子，被水浸润的粘乎沙土。 气味。 石灰、腥味的土、偶尔带有水汽清新的空气。 声音。 水珠在头顶的岩层中层层浸出、聚集成一大滴，然后下落。击打在一整块石面上，裂成数瓣滑开流动。 黑暗不再是黑暗，而是有着生命的庞大个体。 金色的力量如同流水般淌过他的每一寸骨骼，他终于摇摇晃晃地伸出手，再度抓向了那理论上无限厚无限坚硬的岩层。 “咔——” 猩红的夕阳就这么刺入了他放大的瞳孔中。 无言。 仿佛突破了某种界限，无数的声音和气味连同光线一起涌入了他的感官当中，而他只是空白着脑海，任凭那股力量牵引着他爬上地面，然后踉跄地坐倒在一旁。 就像是一场梦。 潮水般上涌的所有记忆将他湮没，他终于不自觉地闭上了双眼，似乎只要这样睡过去就能恢复到一切发生之前。 一场……梦。 （这段时间玩物丧志了……道歉 这章算是填坑以及埋坑吧，希望你们能看懂？（笑）） 第三十八章 小怪兽（1）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今天真是糟透了。 跌坐在角落里的犬山一真紧紧地将身体缩入药品柜与墙壁之间的夹缝，尽管这个夹缝小到连未成年的孩子都只能勉强容身，但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下，犬山一真依旧进入了这个让他险些喘不过气来的狭小角落。 是的，求生欲望。 从小就胆小怕事的他并没有选择犬山家的一贯行业，而是凭借自己的‘毅力’，考上了东京大学，最终成为了一名出色的研究员，进入岩流研究所继续深造。 毕竟做风俗业免不了一些打打杀杀和绑架勒索，利润高昂的同时也有很大的风险。 做一个研究员，虽然薪金不高，但是保密级别所带来的特殊待遇远胜过了那些金钱，并且在地位高的同时还不会有危险。 至少，他在今天以前是这么想的。 “啊——” 凄厉的惨叫在几十米开外处的空旷地带响起，令他不由得浑身颤抖。 然而他并没有出去看个究竟，只是更加努力地将自己缩在角落里，企图不会落入同样的下场。 因为同样的事情他在十几分钟前已经亲眼目睹了五六起。 那些本应该丧失了所有活性、全身都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样本，突然被某种东西唤醒，紧接着迅速打破了容纳它们的容器。 这几乎是无法用现有的发现和研究结论来说明的现象，就算是高位的龙类对低位混血的唤醒也解释不通。 因为这些样本真的死了。 脊神经和神经中枢都已经基本丧失了活性，能称得上活性的只剩下局部肢体肌肉层残留的简单反射，其简单程度可以类比于被去头的青蛙的搔扒反射。 哪怕研究所的安全措施做的再如何谨慎，也完全无法想到这些被判断为[完全死亡，只有解剖价值]的研究样本，会在使用了好几个月之后突然爆发苏醒。从科学的角度来讲，那些只能抽搐的肌肉骨骼聚合体根本不可能站起来。 可当它们真正站起来的时候，那些用于储存的玻璃容器自然没有抵挡的可能。 甚至有的样本还躺在试验台上，身体划开了一半、正在被取样制作切片，也毫不介意地爬起来迅速发动袭击。 当然，研究人员最不缺的就是冷静，所以在事态刚刚爆发之时，便有人着手通知上层，并且拿出备用的武器进行防卫攻击。 可惜整个通讯系统都被某种不明的力量干扰着，而死侍们的全体苏醒也不出意料地触发研究所预案中的最高级警戒措施。 每一个实验室之间相隔的电子门都按照预设的程序进行了三重锁定，其厚实程度足以轻松抵抗好几发RPG的正面轰击。并且还通过独立在通讯系统之外的设施，将警报传递给了大厦的决策层。 在这种最高警戒的情况下，哪怕是最高级的研究人员，也无权刷卡离开这里。 于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研究员们也只能绝望地用手头的武器进行无用的抵抗，无处可逃又没有战斗能力的他们，很快便将现场演变成了一场屠杀。 犬山一真对此并不意外，因为最高级警戒措施的前提便是‘有未经许可的外来人员进入ξ层。或者ξ层的研究内容即将因为某种原因泄露’。 第一种情况下，入侵的敌人一定有着能与整个蛇岐八家本部抗衡的力量，那么启动最终的封闭措施就很有必要了。虽然可能无法困死敌人，但最高警戒下的强制隔离是不能用电子手段解除的，哪怕敌人能够暴力破解，也可以为本部争取到大量的反应时间。 第二种情况，比第一种情况还要严重。 一般的蛇岐八家成员不知道，甚至其余的岩流研究所的同事也不清楚，只有他们在ξ层工作的人才明白，这一层所包含的秘密是何其之多，这一层的研究又是多么地超乎想象…… 不论是在技术上，还是伦理上。 他们研究混血种的特性，也不仅仅只是研究普通的混血种： 龙血污染的人类、血统不稳定的混血种、龙血污染的各种生物、混血种幼体对于龙血的接受能力、纯种人类对于龙血的承受上限、混血种通过龙血提纯的血清进化的可能…… 他们从来不在乎道德伦理，在那上层那难以理解的默许和暗示下，他们可以获得一切他们想要获得的研究材料，哪怕是刚出世的婴儿，也有年龄从一个小时到半年的、从关东到关西的、亚洲混血到多人种混血的数百名，任他们挑选。 而那些被本家执法队抓获的各种各样的鬼，更是绝佳的研究素材。 不论死活，也不管那些鬼犯下的罪行是否应当致死。有的已经脑死亡的鬼因为研究需要，还被强行‘复活’成没有思想的怪物，进行各种各样可能性的尝试。 毕竟鬼本身就是在血统界限上挣扎的产物，所带来的可能性和研究价值也更高。 对于非人生物，更不用提怜悯。 蜘蛛和蛇进行龙血污染后杂交，那种后代会令任何人都想要呕吐，然而只要在基因的破译上有了新发现，类似的事情他们也乐此不疲。 想了这么多，犬山一真也不是想要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表示忏悔——这些事情在他看来都无所谓，那些实验素材死不死又不关他的事，相反作为研究样本、能够为混血种和蛇岐八家的事业做出奉献是他们的荣幸。 嗯，他只是单纯地胡思乱想而已。 浓郁的血腥味与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混合在一起，代表着死亡渐渐逼近。 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像漫画里的男主角一样站出来拯救世界，能够在这个逼仄的角落苟延残喘已经是他运气爆棚的体现，可惜在其余的同事们差不多都被吃干净了的情况下，这一点点小小的运气也开始离他而去。 毕竟他藏地再隐蔽，也无法掩盖身上的温度和气味。 常年解剖研究死侍的他当然清楚各种死侍的特性、结构和弱点，然而那些熟知的弱点显然不包括无法察觉距离不过十余米内的人类——倒是五感远超普通生物的特性令他们具有先天的类热感视觉。 依旧暴虐的嘶吼声没有停止，犬山一真不敢探出头，只能依靠听觉判断，有超过两只以上的死侍正在蠢蠢欲动，四处翻箱倒柜、寻找任何能被撕碎吃掉的活物。 声音越来越近，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心跳声也在耳边渐渐放大，随着四周脚步声越发地密集，血腥味越发浓郁，耳边的心跳声也以一种恐慌的频率不停加快。 “轰——” 坚实的金属药品柜突然裹挟着一股巨力压在他身上，一口气没上来的感觉令他眼前一黑，那声巨响更是打断了他所有的臆想和恐慌，头脑中仅仅剩下一片不知所措的空白。 巨量的气流搅动浑浊的空气，给他送来了不至于休克的一口氧气和恶心的味道。 无意识间，原本以蜷缩姿态躲藏的他已经被撞击成了趴下的姿势，以避免金属柜的重压将他的骨头压断。 可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只有半个身体藏在隐蔽之处，上半身则不幸地与地面接触，暴露在嗜血的死侍们面前。 还是躲不过去吗？ 突然间有些后悔没有从事风俗业的犬山一真自嘲地想着，同时咒骂了一句那个夸耀‘岩流研究所无懈可击’的丸山建造所。 想象中的剧痛和鲜血却没有第一时间到来。 他怀着马上就要死去的恐惧最后望了一眼前方，却有些呆愣地发现那道坚不可摧的合金隔离门已经不见踪影，以及在空中飞溅的鲜血与哀嚎。 第三十九章 小怪兽（2）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那是何等可怕的身姿！ 曾经专门研修过文学课程的犬山一真也自认为文字组织能力能够和普通的作家一比，但是在这一幕面前，却只能找出‘可怕’二字来形容。 全身漆黑的人影仿佛代表了不详的黑暗，唯有头顶那不沾染一丝鲜血的出尘白发脱离了黑色，也让人联想到骨头的苍白而非美好的光明。 外貌隐藏在长长的鸟喙面具下，不过也没有人会在此刻去深究那究竟是怎样的面貌—— 怪物不论长相，都是怪物。 八根漆黑扭曲的蜈蚣状器官在他的背后扭动，随着周围死侍的靠近，这些恐怖的器官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样、迅速地弹射伸长，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贯穿死侍们坚硬的身躯。 不论死侍是以何种角度、何等速度发动攻击，都无法避开赫子的贯穿。 “吼——” 痛苦和愤怒的吼声从那些被贯穿的死侍口中发出，有些具有智慧的死侍还企图将赫子从身体中拔出，可惜在刺入的瞬间，那些蜈蚣状的细小枝节便迅速在体内延展分化，前后不过两秒的时间，就已经形成了足够强韧的分支。 撕啦—— 仿佛撕开一块布料，所有被赫子贯穿的死侍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便被从内部绞成了碎片。 巨大的力量也同时造成了压力的混乱，就像是爆炸一般，每一根赫子附近的血肉都崩碎成了漫天碎片。 犬山一真不由得咽了一口带血腥味的唾沫，这些死侍虽然不算非常强，但如果是少主源稚生在此、消灭它们也要费一番手脚。更不用说，展现出如此诡异恐怖的手段…… 莫非这个怪物是某种新型的变异混血种？ 研究人员的惯性还在他脑中盘旋，不过他可不是为了研究不要命的科学怪人，如果他敢上前询问，那么就真的是把命放在老天手里了。 况且这个家伙的状况也不见得是能交流的样子。 自从轰破大门之后，这个漆黑不详的家伙就站在实验室的中央没有动弹，保持着一副低头沉思的姿势，只有背后的八根恐怖器官在不断地舞动，带走一只又一只死侍的临时生机。 犬山一真甚至特别地注意到，每当赫子从一个死侍的身体中抽出，不但代表着那只死侍的生机消失，而且那只站在中央的漆黑怪物也会颤抖一下。 很痛苦？ 八根赫子的挥舞速度越来越快，甚至隐隐流动着一种岩浆般耀眼的光泽纹路。 犬山一真继续观察了那些死侍的尸体，惊讶地发现了不同程度的干瘪。 配合那只怪物后腰处逐渐隆起的两个鼓包，他隐约觉得自己得出了一些很不得了的联想。 越来越快的杀戮速度已经引起了整个实验室里的死侍的注意，它们甚至放下了还在啃食的人类肢体，结成了数量众多的一个包围圈，虎视眈眈地伏下身体，随时准备发动进攻。 蛇形，人形，蜘蛛形，甚至还有带翼的类龙死侍，不论它们之前是否抢夺过彼此的战利品，不论它们之前是否有过彼此之间的生死厮杀，不论它们是同族还是根本就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此刻都联合了起来，准备一起将威胁最大的那个怪物撕碎。 某种程度来说，龙类就是人类的高级进化般，残暴、贪婪、嗜血，并且十分擅长和喜好同类间的厮杀，尔虞我诈，就算是一点点看不惯都可能演变为双方中一方的倒下。 不过，当面临强大的外敌时，人类总是会团结起来，而龙类也不例外。 虽说一般龙类面对比它们强大的同族都会选择臣服，如果对方不是同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当敌人人数众多时，龙类发挥游击战的精髓，一点点地从单个蚕食，直到有把握一举击溃所有敌人时才会从黑暗中现身；当敌人人数较少时，它们就会将敌人包围起来，耐心等待破绽露出的时刻。 正是因为这种铭刻在血脉里的猎食者本能，它们才会总是显得强大而棘手。 可惜它们有耐心等，不代表那个漆黑的怪物愿意等。 犬山一真再一次地没有看清任何动作，可那八根赫子已经延展成了之前两倍有余的长度，直接将包围圈内的几只死侍分成数段。 在极快的速度下，哪怕是鞭子状的构造也等同于最锋利的刀刃。 而就是在这个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时刻，死侍们觉得自己把握住了最好的机会。 它们简单的大脑当然不会思考为什么那个强大的敌人总是站在原地不动，猎食者的本能显然也不会对一个不动的东西产生反应，在它们看来，最危险的便是四处舞动的八根鳞赫，一旦鳞赫被限制或者暂时无法回防，就是它们最好的进攻时刻。 风暴再次降临。 犬山一真甚至不由得因为那一瞬间绽放的光芒而闭上了眼睛。 精萃成钢铁般色泽的利爪极度锋利，在高速运动下没有沾上一丝血迹，也没有受到任何像样的阻碍，在其主人的精妙操作之下，准确地从不同死侍的弱点处切入身体。 些微的电光在利爪上闪过，短暂的高频高压电流虽然细小，但是模仿了高频电刀的运作模式后，哪怕是死侍的肌体也犹如热刀切黄油一样不堪，所切过之处甚至还因为短暂的高温使得创口封闭凝固。 不同于第一次的厮杀，突破了多个隔间之后，对付死侍的经验和技术已经得到了长足的长进，类似于一开始切断骨骼的脆响和火花已经不复出现。 犬山一真所看到的，更多的是利爪间闪耀的电光，在眨眼的瞬间遍布了那一整块区域。 扑通扑通…… 凌乱的肢体掉落了一地，目瞪口呆的犬山一真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道耀眼的闪光过后他已经睁开了双眼，却发现中央那漆黑的怪物几乎没有任何挪动身体的迹象。 一瞬间击杀了所有死侍。 八根——或者说十根鳞赫，正将所有散落的肢体串在一起，而那些还未开始流血的肢体在几个呼吸间便只干瘪地剩下了一张外皮。 果然是怪物啊…… 犬山一真看着那终于开始有动作的漆黑身影，心中苦笑。 因为他被发现了。 不带任何感情的纯黑色双眸注视着藏身于角落里的他，眼眸中央的一点红色瞳孔显得分外刺眼和惊悚。 “呃啊……” 下一个瞬间，犬山一真已经被掐着脖子举在空中，所幸那只怪物的手掌变回了人类的形状，换做之前那令人生寒的利爪，这个动作之后他的脖颈和脑袋就已经变成了好几段碎片了。 说不定是有什么虐杀的爱好吧。 绝望的犬山一真勉强看着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双眼，放弃了正常交流和活命的念想。 这种怪物…… 不…… 和那一位比起来，就算是这种怪物也算不得什么吧…… 窒息的感觉让本来就心力憔悴的他已经有些神智模糊，脑中甚至开始对比起眼前这个漆黑的不详身影与那个莅临全混血种顶端的真正怪物。 双眼渐渐泛白之际，却映照了那个怪物身后突然出现的一抹绯红色闪光。 （这章与预期进度不符，不过下一章你们期待的小怪兽终于要出现了。 另外之前的梦2是没有1的，只不过是和之前的幻1接起来，毕竟全是做梦所以放一起嘛。 最后关于梦2的注解：那个在地下挖坑的就是主角，因为融合了龙骨所以自身力量被压制了，直到做了一个梦之后才发现觉醒了新的力量。至于那个梦里的记忆是谁的，不用说也知道是芬里厄吧。 最后的最后，各位老爷们不要喂点娘啦～打赏什么的不用啊～我又收不到～投票发书评冒泡就好～当然进群也是很欢迎的～群号书评区置顶～欢迎一起来扯淡） 第四十章 小怪兽（3）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死亡是什么感觉？ 没有人在死去那一瞬间之前能够说得清，但犬山一真觉得自己现在能够明明白白地讲述所谓‘死亡’的感觉。 飒然拂过的气流平缓柔和，然而那股斩开一切的凌厉意志还残留在他的脑海中，仿佛那一击之后，他的灵魂已然被切成两半。 樱色的长刀插入在身后的合金墙壁上，除了刀刃贯入的那一处外，周围竟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就像那把刀是在这个研究所建成时放入那里的一样自然。 漆黑的怪物沉默着。 那十根扭曲的器官已经不存一二，在刚刚的一击中便已被齐根切断。 “咳咳……” 犬山一真并没有被这个怪物放在眼里，太过弱小的他也许在那个怪物眼中不过就是蚂蚁一样的存在，因此当面对强敌时，他便被毫不在意地丢在了一旁…… “啊——” 黑色的鳞赫从他的胸膛中央突刺而出，在他惊愕的目光中，极为快速地分裂出数根黑红色触丝，插入他躯体的每个部位。 一味逃避之人只能死去。 漆黑的怪物脑海中闪过这样的一句话，随后又被无数杂乱暴虐的意识碎片完全灌满。 它踏过最终残余在地上的少许血迹和衣物碎片，留下一串猩红的脚印，背后所有被斩断的鳞赫再度生长回原样，其中的两根更是缠住了身后墙壁上的樱色长刀。 面前是一条长长的宽阔走廊，三重不同材质的合金大门中央均开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菱形，位置形状分毫不差，恰是那柄长刀飞行的直线轨迹。 蛇岐八家最大的秘密被关押在这里…… 或者说是看护。 “轰——” 剧烈的响声正是瞬间跨越音速界限、冲破空气所带来的，然而做出这个动作的它却只是为了闪避。 真正的攻击无声无息，却又大方地令任何人都能够一眼发现。 长长的笔直竖线割裂了整个走廊和厚实的特制合金大门，一直延伸向宽大的实验室中心。随后又有几根简单的线条划过这多灾多难的走廊，顿时瓦解了整个廊道的建筑结构，激起一片轰响与烟尘。 漆黑的怪物已经远远离开了之前站立的位置，在一连串的攻击下，那里甚至能够直接看到建筑内部已经粉碎的高强度建材。 握住长刀的赫子也在这次攻击下变成数节，空余下长刀留在原地。 纤细的身影在不远处的烟尘遮掩下若隐若现。 那道身影似乎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又是一道凌厉的斩击过后，任何阻拦在其前进道路的物体都顺从地一分为二，甚至连飘荡在空中无形体的烟尘，也在这道绝对的命令下不得不屈服。 仿若摩西分海，或者一位冷傲的君王视察万民。 漆黑的怪物并没有对那道逐渐清晰的倩影有任何反应，因为它只是单纯地在迷茫，同时顺从着身体的本能进行厮杀。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这样的想法只能在无数碎片之上浮现一瞬，便再度沉入无尽的思维海潮当中。 暗红色。 那是眼前这名少女的发色，也是浓稠的鲜血的颜色。 身穿上白下红传统巫女服的少女踏过崎岖的废墟，每当她前进一步，薄薄的钢铁道路便会奇异地覆盖在她面前一步，平滑如镜的钢铁色泽反射着冷冷的光芒，为少女开出了一条通透威严的坦途。 木屐哒哒地叩在钢铁铸成的道路上，成为这片坍塌了一半的空间中的唯一声响。 强烈的威胁感从身体的每一根神经中发出，甚至连脑海中那些残暴的意识碎片也在这个少女面前颤栗着匍匐，不敢有任何异动。 当少女终于走到了樱色长刀旁边时，她停下了脚步。 于是整个世界都寂静了。 她轻巧地从废墟中拿起长刀，就像拾起一片没有重量的纸张，荡去刀身上的灰尘，挽起袖子，露出玲珑纤细的手腕。 巨大无形的领域从她身上扩散向四周，仿佛没有边界一般，强度却又无可比拟，哪怕龙王的威势恐怕也不过如此。 在这片空间里，她就是唯一的主宰。 漆黑的身影再次达到了所能达到的最高速度，扑向红白二色的巫女，试图阻止那压倒性的力量完成最后的显化。 十根赫子紧绷地缩在身后，凝聚着惊天一击的力量；两只手臂已然蜕变成利爪形态，刺眼地如同岩浆般闪耀流动的生物能量在此时汇集一处，足以让它发挥出前所未有的一次攻击。 在超越音速的状态下，没有风声，没有人声，整个世界安静地像是空无一人。就算倾尽全力去聆听，也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脉搏。 一切都在追赶，都在远离。 不论是脑海中聒噪的无数意识，还是本来就存余记忆深处的痛苦，在这片安静的世界里似乎都不会再显现。 那些身影，那些画面，那些眼神，空白地就像从来都不存在。 而外界，少女的面前则是仿佛能撕碎一切的狂暴阴影，和呼啸的飓风。 古奥的金色竖瞳缓缓点亮。 熔金般流淌着的光泽彻底激发了所有蕴藏的精神和意志，代表少女终于解放了自己生杀予夺的强大权力。 言灵·审判。 这是不应存于世上的强大言灵，它强大到任何混血种都无法比肩的程度，甚至在爆发的瞬间能够压制龙王级别的怪物。 挥刀。 少女没有摆出任何剑道流派的姿势，却自然而然地有着一种堪比古时剑圣的风范，纤长的手掌柔嫩洁白，但握住刀柄的瞬间就像紧紧地握住了她生来就具有的权柄，无比顺畅也牢不可分。 简单的用刀技巧就像孩童随意挥舞铅笔刀，可身为‘皇’的血脉使得她挥舞的速度远超常人，几乎是在一刹那之后便挥出了无数刀。樱色的光芒化去了原本存在于她手中的长刀，变为席卷整个空间的光潮。 任何阻挡在刀锋之前的事物都会在言灵的效果下崩溃，就连这身为大厦中最坚固的楼层本身，也在光潮的余威下渐渐瓦解。 战斗还没有分出胜负。 因为那道狂暴的阴影并未从正面硬撼月读命的威能，反而选择在看似没有缝隙的死亡斩切之中躲闪穿行，试图寻找能够一击致命的破绽。 一切都在消失。 空气的音爆声在少女的领域中被强行抚平，所以哪怕它一直保持高速运动的状态，也不会听见任何让他感觉心烦意乱的声响。 斩切同样是无声无息的。 它滑过每一寸刀锋所指向的空间，将任何事物一分为二。然而在少女与阴影交战的时刻，那些被分割的事物依旧保持着原样，尽管整个大地的万有引力正拉扯着分离的部位缓缓下落，但是重力的加速度在超越音速的战斗中便已经变得不值一提。 速度在加快。 阴影并未因为爆发性的运动变得乏力，反而在这一片寂静中感受到了源源不断的力量。 少女依旧在挥刀，依旧安静。 阴影注视着她精致中还带有几分稚气的面容，和暗红色一泄如瀑的长发，威严但有些迷茫的金色双眸正随着他的运动而转移焦点。 它的速度越来越快。 超越了五六倍音速的它在充满致命威胁的斩痕之间游刃有余地腾挪，仿佛那并不是只要触碰便会将它一分为二的斩击，而是毫无威胁、只需要小心对待的静置玻璃艺术品。 它停了下来。 在它的视线里，刀锋正缓缓地挥向他所在的位置，斩击已经到了他右肩上部的位置，只要再稍稍偏过几分弧度，言灵所蕴含的绝对意志就可以将他轻松地一分为二，一如周围所有被切断的墙壁和设施。 它依然没有动。 在人的眼中，陆地板块的漂移速度很慢，几乎可以认定为静止不动；而如果板块有自己的意识，那么它们将会惊讶人类的生老病死为何如此地迅速，以至于它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有千百代人类出生又消亡。 一切都是相对的，速度也好，认知也好，哪怕是时间。星球所感觉的一秒和昆虫所感觉的一秒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阴影看着缓缓挥刀的少女，看着周围因为电力设施被破坏而渐渐昏暗的光线，看着满地的狼藉和废墟。 唯有长刀和少女照亮了这片寂静冰冷的空间，照亮了这幅静止的画卷。 常人看来，它停留了一瞬间；在它看来，这一瞬间仿若恒久。 它彻底地停了下来。 它终于想起了些什么，在这一片安静的画卷当中。 刀锋在挥动，终于划过了一整个圆圈的弧度。 但…… “咚～” 樱色的长刀调转，木质的刀柄轻轻敲击在阴影的额前。 它呆愣着，双眼盯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接近到身前的少女。 黑色的鳞赫已然被尽数斩断，就连脸上的灾厄面具也早已化成碎片崩散在地。 ［我的名字是绘梨衣。］ 少女从绯袴内部缝制的小小口袋里掏出了水性笔和速记本，在空白的纸面上迅速写下了一行秀气可爱的字体。 ［要来一起玩吗？］ 阴影呆愣着，狰狞的利爪渐渐缩回，那些战斗中保持的本能和警惕逐一褪去，僵硬而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活力。 它……或者说他。 墨瑟终于在漫长的厮杀之后恢复了清醒。 脑海中还潆绕着那天困于地下的黑暗之梦，当他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的却不是梦境中毫无希望的惨淡天空，而是眼前这名仿佛一切光芒化身的稚气少女。 “为什么不杀了我？” 艰涩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恢复神智的他再一次挣扎于那些将他湮没的意识碎片当中，只是少女身上少许的洗浴露香气和询问的眼神让他继续保持着清醒。 就像是在思考某个苦恼的问题，绘梨衣睁着眼睛看着他，又看着速记本上空白的纸张，点了点笔尖，并没有很快给出答案。 水泥板不堪重负的哀鸣声终于在看似漫长的对战之后响起，一切斩击经过之处纷纷支离破碎，连带着整个楼层都即将塌陷。 ［因为我们都是小怪兽，所以要互相帮助。］ 简单稚气的答案跃然纸上。 墨瑟沉默着，在绘梨衣期待的眼神中，伸手轻轻按在速记本上那一行墨迹未干的潦草汉字上。 他是原型体。 所以就算有感情，也不会颤抖，也没有眼泪。 然而他感觉自己的指尖重若千钧，仿佛再也无法从这一行简单的回答上挪开。 “呐，绘梨衣，想要过上正常快乐的生活吗？” 少女迅速点了点头，暗红色的发丝轻轻滑过她的脸颊。 ［你能帮我吗？］ “啊……当然。” 墨瑟帮她抚顺凌乱的发丝，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我本来就应该干这个的啊。” ——这个世界是错误的。 所以他要纠正。 遥想起黑天鹅港孤独的风雪，以及岩层之下逐渐凋零的鲜花。 眼前的绘梨衣，不应该只能成为回忆。 第四十一章 对策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老爹，你是说真的？” 源稚生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因为无意识中用力过大，甚至导致钢化膜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和触摸屏一齐濒临破碎。 他此刻还在返回东京的特快列车上，边上坐着同样一副见鬼表情的乌鸦和夜叉。 “事情紧迫，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总之请尽快回来。” 橘政宗略显沙哑的声音从电话的那头传来，并且伴随着许多推枪上膛声和嘈杂，在东京这种繁华的国际都市启用热武器，充分说明了此刻本部的混乱和紧急程度。 刚刚交代完两句话，连礼节性的寒暄也没有说，橘政宗便匆匆挂断了通讯。 平时严格恪守礼法、生活的比日本人还要更日本人的大家长居然也有此等慌乱的时刻，脑子一片混乱的源稚生感到了惊奇。 听说当初他带着上三家其余两家的后裔直接前来东京谈判、面对当时几位掌权者的联合排斥，硬生生用自己的胆气和风度折服了所有人，那种大胆沉稳的风格也在他掌管了蛇岐八家之后影响了很多人，以至于现在的蛇岐八家能够十分有底气地面对任何危机。 但是被人直接打穿本部大楼还被抢走了身为最高战力的上杉家主…… 这种危机怎么看都有点玄幻了。 无能为力的源稚生叹了口气，开始强迫自己将对绘梨衣的担心转变成战斗前的宁静。 乌鸦和夜叉对视了一眼，并没有试图安慰或开导自家少主，毕竟他们的作用就是给源稚生打掩护当辅助，安慰人这种事哪怕交给总是三无的樱来做，也轮不到他们两个一米八的肌肉壮汉。 再说，作为源稚生的家臣，他们也亲眼见识过那个看似完全无害很好诱拐的上杉家主有着怎样的威能。 能够压制并掳走那种存在的人…… 根本就不存在。 事实上，橘政宗也是这么想的。 他身为曾经德意志帝国生物研究院中最年轻的博士，原本就天资过人，而且在被苏.联红.军逮捕后，并未遭到严重的迫害和限制，反而在后来因为当权者对于这些从未了解到的秘密的忌惮，获得了更大的研究权限。 虽说δ计划不得不在黑天鹅港那种杳无人烟的地方进行研究，但为了冰层下的那具龙骨，他甘之若饴。 说什么不被看好、不受重用，都是表面之词。光是冲着他研究的那具龙骨，每年愿意花大笔卢布进行资助的权贵都数不胜数，不然核动力破冰船会每年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运送物资？光是维护费用和保密过程就已经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了。 总而言之，他确实在龙类研究方面取得了很多成果，除了些许意外…… 比如那个妙算程度几乎压住他一头的邦达列夫，要不是他的运气稍稍好些——在那场剧烈的二次爆炸中活了下来，而且之后一路追踪到了日本，冲锋枪在扫射的过程中又恰好直接将怀揣着成为白王梦想的邦达列夫直接爆头。 比如那三个被邦达列夫无比看中的胚胎。 源稚生与源稚女的身体强度已经能够和一般的初代种相比拟，而上杉绘梨衣—— 橘政宗毫不怀疑上杉绘梨衣的言灵能够正面对抗龙王。 如果那样和神罚没有什么区别的言灵还无法打败龙王，那么他也要重新考虑夺取龙王力量的计划是否可行了。 然而现在…… “风魔桑，请确认东京周边的任何出入方式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下，必要的时刻可以动用我们在政党方面的影响力，哪怕得罪一些人也没有关系。总之不能有差错，也一定要快。” “是！忍者组必不辱使命。” 风魔小太郎肃穆地鞠了一躬，匆匆膝行退出狭窄的临时会议室。 这种重大事件虽然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但在他看来，既然是在他代为管理蛇岐八家的时间里发生的，那么他也理应负起相应的责任。 “龙马桑，这段时间会提升对本部和周围帮派的武力许可等级，所以还请你要稳定住武器的运输渠道。” 尽管橘政宗这次只提了一句‘会提升武力许可等级’，但事实上专门负责经营军火行业的龙马弦一郎明白这已经是非常高级别的警戒措施。 像在东京这种国际性的大都市，不但人员成分非常复杂，而且也代表着日本政府和蛇岐八家的脸面，类似那些不符合世界‘主流’认识的黑暗行业绝对不能摆在明面上，能够让其他人看到的只能是蛇岐八家麾下帮派和善亲民的一面。 所以长期以来，只有专门驻守东京边沿的执法队成员能够配备重火力，其余帮派之间的争端再大不过是街头斗殴的程度。 打架可以有棒球棍，可以用西瓜刀，可以断手断脚，可以闹出人命，但是绝对不能碰枪械，哪怕是最普通的仿真枪也不行。 这是蛇岐八家制定的规章制度，一直以来敢于挑战它的帮派就算在互相斗争中取得了胜利，最终也会被本部派出的成员清剿。 所谓清剿，并不言过其实，因为他们的火力许可等级已经到了能够随意使用机枪、榴弹发射器之类的地步，和一群手里最多只有偶尔从市场上漏出去的二三手轻型枪械的普通帮派对怼，真是不要太轻松。 长相普通还有点颓废的中年大叔龙马弦一郎做事风格并不颓废，反而井井有条，能够坚决地控制住本地的军火市场。 他也和岩流研究所有着不少项目的合作与接洽，在他手中掌管的武器如果武装起来并不会比一支数量相当的正规军队要差。 “那么我会联合犬山桑一起制造事件，尽量将所有行动的影响压到最小。” 不等橘政宗继续发话，樱井七海便先表示出自己的态度。 她是樱井家的家主不假，负责的行业是商业和赌博业，看似是一个经济大总管的极高地位，但在一众家主里面却属于很没有存在感和作用的一位。 蛇岐八家的架构很大，确实每年需要很多的金钱来保证运作和发展，但主要来钱的源头都是宫本家的船业、龙马家的军火业、犬山家的风俗业。 毕竟这个国家的特性已经决定了它很难依靠一些正规的本土大型实业进行盈利和发展，在不能侵犯其它几家利益的前提下，樱井七海就算想要发展樱井家也十分艰难。 赌博业的利润或许高地吓人，可惜猛鬼众的赌博业已经完全压倒了樱井家的大部分产业。 好在她本身的作用就是一个调剂和缓冲，也不用担负太多责任。 “嗯，舆论方面就拜托你和犬山桑了。” 橘政宗自然也不希望在这些看似微小实则重要的地方失手，试想、动用了重火力与敌人交战后，满目疮痍的建筑废墟如果被NHK之类的广而告之，那么本部接下来的行动免不了束手束脚。 如果樱井七海和犬山贺联合起来，那么完全可以利用各种新人出道、企业合并、股票上市之类吸引眼球的东西进行遮掩。 相比一片废墟，无疑那些富有青春气息的少女和满是金钱预兆的走势图更加受群众关注和欢迎。 “那个……需要本部发布相关的悬赏吗？” 尚未离席的樱井七海想出了这个古老但每次都异常有效的点子。 “不……” 沉吟了一会儿，橘政宗终究还是不敢冒着风险挑衅当今脆弱的局面。 发布巨额悬赏这种事情，无疑只能作为最终手段。 “我们不能让秘党那边注意到我们的行动，也最好不要让他们注意到绘梨衣本人的特殊性。记住，为了蛇岐八家的未来。” （又是七天过去了。 最近有点事，又恰逢预订的神船到货了，一时无法自拔……） 第四十二章 入境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略带腥咸的海风吹进摇摇晃晃的小渔船，正在船尾摆弄马达的渔民搽了搽皮肤褶皱间积累的盐分，用那双饱经风霜的手将刚刚收上来的拖网中的鱼类一只只解放出来。 旁边放着几只大桶，用来分装不同种类的海鲜。 仿佛是要庆贺这次收获似的，和煦的阳光照耀在平静地只有微风吹拂的海面上，水流静静地按照平时的方向流淌，完全没有一点偏离的痕迹，连经常出现的小股漩涡也难得一见，不得不说是渔民们期盼的良好天气。 通透的海风带着一丝凉意，将新鲜的空气送入了装满鲜鱼的货舱当中。 大箱大箱的海鲜产品堆积在那里，上了年纪的渔民时不时会充满欣慰地看一眼阴暗的货舱，那些都是这次出海后因为春季的洋流而带来的丰富收获。 应该能卖出个好价钱。 而他没有发现的是，在木箱与木箱的空隙之中，有一个小巧的身影隐蔽地躲藏在重叠的阴影当中。 零穿着一身漆黑的紧身作战服，紧绷的类皮革材质在提供一定程度防御力的同时，也将她完美的身体曲线勾勒出来。 白金色的长发已经全部收束在专门的头套当中，素白的脸庞也用透气性良好的面罩完全遮掩，潜伏在木箱间隙之中的她就如同阴影本身，一般人哪怕凑近了观察也很难发现。 她静静地保持着一个类似蹲伏但身体舒展的动作，冰蓝的双眸盯着空无一人的货舱入口——如果船上的人靠近她藏身的地方，那么她可以从数个被她微调过位置的木箱缝隙间灵活无声地进行移动。 除非将大部分木箱搬空，并且搬来一个大功率的探照灯，不然普通人不论怎样也无法察觉到她的存在。 “……” 若有若无的呼吸完美地隐藏在船只的摇曳和木箱的晃动当中。 一边保持着低限度警惕动作，零一边检查着自己所携带的装备是否有缺漏。 三根能量棒和一瓶小型饮用纯净水，一张波兰籍的仿制护照，一叠同样是仿制的出入境证明和滞留许可，一柄战术小刀，一把装备部进行改装过的格洛克17式9mm手枪，大小缩小了30%，4个备用弹匣，并且加装了一个微型的红点瞄准器。 另一个包裹里放着的则是用来联络的平板，和一套日常的衣裙。 名义上，她是来日本进行这一学年的‘标准实践考察测试’，也就是所谓的实战测试。 然而一般的实战测试都是由执行教授带队，五到十人为一组集体进行，所从事的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工作——例如在夔门行动中打酱油到底的塞尔玛，就是在进行实战测试。 很显然，如果真的只是这种程度的工作，那么她是没必要从美国飞往韩国釜山、然后通过一些不方便说明的手段从边境地区的蛇头那里乘上了前往日本的偷渡货船，最终又潜入这条从対馬到壱岐的小渔船。 这是一场交易。 通过和昂热的协商，她以必要的情报提供换取了这次前往日本执行任务的名义和相关事宜。 因为墨瑟类似于叛逃的举动，稍微偏袒墨瑟的昂热和副校长现在在校董会里暂时处于不利的地位，所以也无法光明正大地派遣专员前往日本。尽管校董会也知道日本似乎闹地很欢的样子，可有关黑王尼德霍格的信息已经将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吸住，相比之下，如果日本分部真的有脱离本部的迹象，也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而亲近校长派别的楚子航已经凭借两次出色至极的任务履历成功地获得了尼伯龙根计划的最终名额，正在副校长的全力准备下进行炼金改造。 于是真正能够有能力又有保险的人选就只剩下平时一直非常低调的零。 至于昂热一开始就发现了她并不是普通学生这一点，倒没有令她特别惊讶——毕竟昂热是几乎站在混血种顶端的屠龙者，如果连她几乎不算掩饰的掩饰都察觉不了，那才真正会让她惊讶。 好在他没有往别的方面多想，而是将她当做了某个屠龙组织或家族派来卡塞尔学院探查情况的间谍。 类似的事情年年都有，昂热也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大家都是要抗击龙类的，学院有各种富有实力的学员加入也是件好事，必要时刻说不定还能够挽救处于危险之中的其他专员。至于卡塞尔学院里的那些秘密，也还没有人能够在校园里逃得过诺玛的监控。 木箱间隙的黑暗中，散发着阵阵海鱼的咸腥味，仿佛无数腥浓的血液汇聚在一起。 零稍稍将身体挪向一旁空隙更大的地方，呼吸新鲜空气的同时，不自觉地想起了昂热和她的对话。 ‘我希望你能够在探查日本分部情况的同时，寻找下落不明的学员墨瑟。’ 夜晚，卡塞尔学院依旧一如既往地并存着安静与喧闹。 喧闹之处如狮心会举办的舞会，裙摆飘飘，管弦乐与酒杯中的液体一齐荡漾。 安静之处如钟楼残光，副校长抱着几瓶白兰地窝在小沙发上，一边啜饮一边刷新校园论坛。 校长室的吊灯照亮着长长的橡木桌，光滑圆润的桌上反射着柔和的淡光，那七道曾经七宗罪造成的空洞还未填补，边缘处的木质被毫不留情地破坏，哪怕是当时也没有任何木屑的残留，足以体现那些刀剑的锋利。 但这些似乎是昂热特意保留下来的。 氤氲的热气从骨瓷杯的上方飘出，清香的红茶气息缓解了那些刀剑痕迹所带来的肃杀。 零坐在长桌的对面，动作细微地观察着这个她并不常来的地方。 漫长的沉默和简短的决定性商谈之后，红茶也过了最佳品尝的热度。 她没有告辞，因为昂热还没有出声。 ‘我是校长，所以我应该为自己的学生负责。’ 他的语气沉着，双手十指交叠在一起，暗金色的双眸在隐约的阴影中散发出强烈的威压。 仿佛是在催促身体和意志顺应衰老的自然规律似的，错乱的时间流一刻不停地在他的身旁冲击，却始终撼动不了这个百年来一直屹立不倒的最强屠龙者。 混合着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惊人杀气，零再一次清楚地认识到了面前的男人究竟有多么可怕。 ‘如果他只是离开了，那么告诉他：随时可以回来。’ 教育家昂热校长这么说着，端起红茶。 ‘如果他变成了死侍，那么告诉我，我会亲手杀了他。’ 屠龙者希尔伯特·让·昂热这么说着，握住折刀。 第四十三章 逃离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我们去哪？] 速写本上被写下了这样的疑问。 刚刚从源氏重工大厦逃出的两人此刻正位于某栋不知名大楼的顶层，环顾着周围陌生的景色，绘梨衣新奇之余也免不了多出几分茫然。 一直想着翘家出来玩，却没有想过去哪里吗？ 站在一旁的墨瑟哑然失笑，脸色还有些苍白的他无法进行过于剧烈的运动——身体在数百只被吞噬的死侍支持下不成问题，但使用言灵多少会牵扯到混乱的精神。 带着绘梨衣移动一段距离、便停下一会儿，大概也舒缓了她从蛇岐八家逃走的紧张感。 临近四月时分，初春的寒气在高楼之上体现地分外明显，哪怕是阳光正好的上午，也很难在这里感受到任何暖意。 常年蜗居在冷暖适宜的看护室内的绘梨衣体质较弱，在冷风的不停吹拂下，只穿着一身单薄巫女服的她微微打着冷颤。 这种时候适合说个笑话：原形体身上的外套。 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一开始认为和鸡肋没有什么两样的言灵如今已成为了万金油一样的存在，只需心念一动，大部分墨瑟想要做到的事情都能不费什么力气地实现。 四周的空气在言灵的作用下缓缓升温，直到保持一个稳定而温暖的温度。 “想要去玩吗？” 墨瑟看着因为变得温暖而渐渐放松下来的红发女孩，不由得也随之放松了在意识中对抗的紧张。她的眼神总是一副迷茫而讨人喜欢的温润样子，不由得让人联想到迪士尼动画里在森林中与父母走散的可爱小兽。 实在很难想象，这样的女孩居然会有之前如斯锋利的一面。 面对他仿佛诱拐犯一样的提问，绘梨衣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果然，那是言灵的威力所带来的假象吧。 难怪蛇岐八家不敢让她一个人乱跑，就算她的血统莅临大部分混血种之上，但也很难说不会被一些用心险恶的普通人伤害。 “但你的身体情况很不好，是么？” [我没关系的。] 一边快速地摇头，害怕被拒绝和抛下的绘梨衣一边笔走龙蛇地在速记本上写下了一行稚气的字体。 [带我去玩。] 仿佛恳求似的，她轻轻地拽着墨瑟的手掌，又意志坚决地与他对视。 除了操作各种游戏机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劳作过的双手如同婴儿般柔滑，也许是为了强调自己的决心，绘梨衣还踮起了脚尖、试图让双方的视线处于同一水平线上。 樱花般双唇无声张合着，若有若无的吐息散发着十分纯洁的诱惑感。 “比起玩，你的身体康复更加重要。” 看不过去的墨瑟伸手扶住了摇摇晃晃的绘梨衣，柔弱迷糊的她也许下一刻就失去平衡扑在他怀里，或者向后摔倒。 “如果你恢复了健康，那么也不会有人再阻止你出去玩了。” 摇晃了一会儿的绘梨衣终于放弃了略带稚气的举动，有些气馁地继续在速记本上书写。 [治不好。医生说，能缓解，很难治疗。] 常年在ξ层接受治疗和研究的她究竟经历过多少次类似的对话，或许已经不可考了。然而纵然一直被拒绝、一直接受着差别不大的劝告和治疗，她也依旧小心地约束着自己微小的心愿，不愿意给周围的人带来麻烦。 “那是他们的能力不足。我承诺过的，能够让你过上正常快乐的生活。” 不自觉地，墨瑟揉了揉绘梨衣的头顶，就像对待懵懂的小女孩。 而她也只是呆呆地，不明所以地任他动作。 “相信我，我能够把你治好，然后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到处去玩了。” 没有说明治疗手段，没有证明其他的能力，仅仅报以强烈的信心和善意，绘梨衣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他所说的话。 还真是单纯呐。 轻轻扯了扯那略带婴儿肥的可爱脸蛋，绘梨衣也没有任何不满的表示。 [谢谢。] 她认真地在速记本上这样写道。 尽管面前的人还在饶有兴味地恶作剧。 “那么，先去找一个住的地方，再考虑接下来的日程安排吧。另外，后面又有烦人的家伙追上来了。” 揽住绘梨衣柔弱温暖而毫无抵抗的身躯，淡金色突兀地如海潮般暴涨、又突兀地退去，下一个瞬间，骤然的爆鸣声与冲击粉碎了刚刚站立处的地面，两人的身影也一同消失不见。 姗姗来迟的蛇岐八家忍者三组刚刚突破天台的大门，端着长刀短枪杀气腾腾地准备大战一场，却被这一阵气浪刮倒在地。 “该死……” 平均血统都在A级以上的混血种们当然没有受到伤害，可惜当他们再度聚焦视线时，天台和周围已经空无一人。 组长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可他接下来能做的除了联络其余组组长、向本家报告情况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总共五个忍者组、十余个执行组，在人工智能‘辉夜姬’的协助下不断地跟踪和追捕挟持上杉家主的危险人物，然而短短的半个小时内，六次包围、六次失败。 若不是东京的大部分监控探头都在辉夜姬的掌控之下，恐怕他们早就在第一次包围失败之后跟丢了目标。 “真是怪物啊。” 不甘心地整理着枪械，一位组员碰了碰隔着战术手套也能够感受到炙热的地面，那里连脚印都没有留下，只有一片圆形的破碎裂纹。 空中残余着薄雾一般的圆锥音障云，突破音速时陡降的压力使得水蒸气凝结成为微小的水珠，近距离的观察下，甚至能够看见散射阳光造成的不同色彩。 在这朝阳渐上的繁华城市，无数和平日里相同行事的普通人上方，一行全身黑色作战服的混血种们拿着枪械，精神疲惫地望着高楼之上消失殆尽的彩虹，安安静静地等待耳麦里传来下一步指令。 组长关上了突击步枪的保险，莫名地从这一幕中发现到了某种颓废的美感。 只有两只怪物才能真正凑在一起吧。 至少比压抑着自己要好上许多。 无意识间，他的脑海中掠过了这样的想法。 “继续追捕行动。” 风魔家家长、沿袭历代风魔小太郎之名的老人的严肃声音从耳麦里再度传来。 “最新的可能地点在……” 然而战斗从来不会停止。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第四十四章 会见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如果不是那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她现在大概正在享受一整年都难得有一回的美好假期。 酒德麻衣稍微有些抑郁地在人流之间穿行，今天的她难得没有特别豪华的出行规格和打扮：一身纯黑色的OL装、全框眼镜、一个小提包加红色厚底高跟，就是全部了。 和办公室女郎没有多大区别的OL装能够将她的身份伪装起来，全框眼镜则单单是为了掩饰她过于逼人的女王气场。 那个看起来应该装着一整套化妆用品的小提包里实际上装着一把袖珍手枪和一对肋差。 难得要拾起传统忍者的作风啊。 毫不在意那些因为她遮掩不住的傲人身材而被吸住眼神的部分路人，酒德麻衣熟练地穿过各个大街小巷，将自己的身影只暴露在那些会误导调查者的监控之下。顺着早就规划过的复杂路线，她成功地将所有尾随者全部甩开，同时也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所谓忍者，就是一群有着忠诚的杀手；作为杀手，无疑需要精通伪装和逃脱。 “笃笃——” 叩了叩面前这栋不知名民居的大门，并不出意料地无人应声。 毕竟门前的按铃都老化到无法使用的地步了，院子里更是杂草横生，甚至从石砖的缝隙中长出，将道路遮掩起来，宛如深山中被废弃的古建筑。 正当酒德麻衣考虑直接翻上二楼窗户进入的时候，门开了。 “啊，久等了。” 一个身穿白大褂面容憔悴的青年男子慢吞吞地将门打开，了无生气的双眼深深地陷在黑眼圈当中，活像一个熬了三天三夜濒临猝死的网吧少年。 纵然见到酒德麻衣这种等级的美女，他也没有力气多关注一眼。 仅仅确认面前有人程度的粗略扫视过后，青年毫不犹豫地转身返回屋内。 “这个门建成之后还没有人走过，所以大家都已经忘记了这个入口。” 一边听着憔悴青年有气无力的奇怪解释，酒德麻衣一边跟着走进房屋。 淡淡的霉味在外界空气的通入下骤然翻腾起来，奇怪的阴湿感令她想起从前因为任务要求而不得不前往的城市下水道的感觉。 很奇怪的是，房屋内连任何一件称得上是家具的事物都没有，入眼处皆是灰扑扑的水泥地板和原色木质结构，完全一副刚刚落成的模样。 而那个憔悴的青年则熟门熟路地使劲拍了拍某处的墙壁，当他的手掌按在其上不动几秒之后，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水泥墙居然平滑地分成了两半，露出内部铁灰色的具有未来科幻风格的简洁电梯厢。 “你是boss介绍来的那个人吧，坐这个电梯下去，boss就在大厅里等你。” 说完也不等酒德麻衣发问，便径直走向了另一侧的墙壁，相同的步骤后又经历了一系列快速的虹膜扫描、骨骼扫描、血液采集识别后，迅速消失在了另一个长相相同的电梯厢之中。 如同上下班打卡一样闭着眼睛都能完成的熟练动作，足以表明那个青年经历了这套流程太多遍。 “……” 酒德麻衣挑了挑眉，心中当然有着各种疑问，不过经历过各种大风大浪的她也不会被这能够震惊到普通人的保密措施感到讶异，也不会叫住那个憔悴欲死的青年询问究竟是什么情况。 只是有点奇怪。 步入铁灰色的电梯厢，检测到乘客进入的下一个瞬间厢门便无声地闭合在一起，如镜的电梯内部没有任何按键，连楼层数也没有显示，整个电梯便开始快速地向下运行。 毕竟是个奇怪的人叫她来的。 “叮～” 与一般的电梯没有两样，悠扬的抵达声，还有自动滑开的厢门。 下一个瞬间，映入眼帘的便是宽阔的银灰色大厅，和一个站在大厅中央的紫色人影。 “欢迎～欢迎，酒德麻衣小姐。” 熟悉的猩红色狰狞笑容，和拙劣的化妆后惨白的脸颊。 长长的衣摆因为幅度夸张的转身而高高荡起，不详的绿色竖发张扬地耸起，分界处刻画出线条分明的鬓角和脸型，显出一种邪恶的魅力。 左手扶右胸，右手虚脱帽，身体稍微前躬同时点头。 原本充满风度的礼仪在他的动作下总有种怪异的错觉。 “所以，你是邀请我来参加化妆舞会的吗？” 酒德麻衣嘴上完全不落下风，但她心里其实很清楚，自己对于这个疯子状态下的家伙非常忌惮。 单纯的疯子不可怕，可怕的是疯子拥有了强大的力量。 “事实上，这确实是我的想法，不过不是现在。” 仿佛乐队指挥一样的手势，墨瑟空挥了挥手指，然后做了一个有力的启奏动作。 天花板上细小的孔洞中投射出一束又一束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后，形成了一副充满整个大厅的精确结构图。 最上方是一栋不起眼的民宅，也就是酒德麻衣进入这里的地方。然而在整个结构图中，那栋普通民宅所占的体积不到百分之一。 地下，一个有着数百个房间的密密麻麻的集中建筑群，才是这个结构图的真正主体。 能够看出，这个建筑群的规模甚至匹及半个新宿区，而为了将偌大的工程完全塞入地下空间，甚至还占用和改变了东京的地下排水通道。 至于建筑中的房间究竟有何用处，那微缩的图像中其实已经用各类高精密度的仪器和各式各样的标本表示地一清二楚。 这是一个研究所，一个规模不输于世界上任何组织研究所的地方。 一股寒意涌上酒德麻衣的心头。 “其实我本人并不满意这个破烂设计，因为它不够漂亮，没有美感，粗暴地就像某只蝙蝠的问话风格……不过非常时期也只能非常对待，想要收获更好的结局，适当的忍耐是必要的——” “这话纯属放屁。” 并不是酒德麻衣的打断，而是这个疯子一样的家伙自说自话。 煞有介事地说明道理，然后又对待笑话一样地反驳和狂笑。 癫狂的笑声回荡在空空的大厅中，当事人也毫不介意酒德麻衣冷冷的表情，只是一个劲地自己笑着。 “疯狂就像地心引力，有时候需要做的不过是轻轻一推～砰的一声！就什么都办成了。哦，当然，我们的化妆舞会也是如此。” “……你让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不找边际的话？” 难以应付怪人的酒德麻衣终于不得不直接突入正题，如果继续胡扯下去，可能这个疯子的疯话可以说到天荒地老。 “实际上，我只是想要邀请美丽的女士您参加这场准备在今晚举行的化妆舞会。对了，暂不提供‘不’的选项。” 翠绿的瞳色中荡漾着无数对混乱和邪恶的追念。 “毕竟，这可是一场盛会的开幕啊。” 第四十五章 快件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大森真帆是一名东京大学的学生。 作为一名目标是人文社会系研究科的二年级生，他最近正在选修的中文科目上挣扎着，以至于连社团的活动也不得不推掉一些，转而选择扎进图书馆里奋斗。 不过，今天他的进度似乎可以放缓一些了。 综合图书馆外的阳光正好，一群小学左右的孩子正在草地上嬉戏玩耍，各个运动社团的活动似乎也可以从这个角度看到少许。 用力地伸了个懒腰，大森真帆突然觉得书本上密密麻麻的中文似乎也不是那么让人头疼了。 当然，发音不算。 明媚的天气似乎在引诱人们外出，平常上座率好歹能够接近一半的图书馆里，于此刻望去只能够看到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影。 米黄色的天花板和墙壁尽管能够让人静下心来，可待久了也会觉得困乏。 “嗡——” 手机的轻微震动从裤袋里传来，静极思动的他没有忍住，一边妄想着是明天的第二外语课程再次因故取消这种好事，一边带着好奇心滑开了锁屏。 一条短信。 “快件到了……？” 他不记得自己最近买了什么东西。 上一次在网上买东西是在一个月前，也早收过了。 “也不像是恶作剧嘛。” 看了看发来的短信内容，格式工整熟悉，号码的备注也赫然显示在其后，他很快就确认这并不是什么陌生人的恶作剧。而且还有备注是加急。 大概是发错件了。 就这样想着，大森真帆不由自主地从椅子上起身，顺手拿上之前仔细研究的四册淡黄色书籍，前往前台办理借记手续。 四本书捧在手里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然而正是这四本由另外一名中国交换生极力推荐给他的书籍，他才感觉到自己的中文水平有了长足的进步。 虽说阅读起来比教材要难上数十倍，但这种努力的回报是值得的。 “《毛太祖选集》全四卷吗……好的，已经办理好了，请记得按时归还。” 没有理会图书馆管理员那讶异的语气，大森真帆思考着短信上的内容，开始琢磨从这里到邮便局外的路上要不要顺带买些东西。 没错，他打算去看看这个加急快件。 换做平时，最多打个电话提醒派错件了，今天这个短信来的却恰逢其会，正好给想要出去走走的他提供了理由，所以倒不如去邮便局看看，顺带问问一般是什么样的东西被加急派送。 等同于社会实践考察嘛。 穿过由科斯林柱式大理石支撑装点的走道，往史料编辑所的方向前进，然后右转…… 季节已接近4月，赤门外的九重樱已经有不少含苞待放，配合赤门古色古香的红色支柱、黑色瓦顶，颇有一种百看不腻的美丽。 “谢谢惠顾。” 顺路从赤门对面的便利店买了些小东西，呼吸着新鲜而温暖的空气，大森真帆不由得感觉到一种难得的平静与祥和。 多么美好的生活。 与老家波澜不惊的平静又有不同，这里的风光更加繁华，繁华喧闹中的平静自然也更加珍贵和美丽。 但…… 回想起前几天老师授课时讲述的往事，以及对社会现状的分析，大森真帆觉得这种平静之下有着太多的动荡和虚假。 那种担心并非毫无根据。 毕竟是经历也参加过60年代的学生运动的人，听说当年还是带头冲在前面和警察对抗的一批，拘留也差点被转为监狱服刑，在这些复杂经历过后还进行了长久的、系统的研究，不得不说那位老师的信心是十分有说服力的。 这种表面的繁荣真的持续不了很久吗？ 大森真帆没有多少焦距地望着前方熟悉的道路，却赫然发现已经来到了邮局的门前。 ‘看来最近没有休息好啊……’ 乱七八糟地想着，出色的交际能力还是在他一心二用的时候发挥了作用，一名在服务窗口坐班的职员已经叫来了负责人，引着他前往专门的等候室等待结果。 当然，这种待遇并不是因为他很有权势、或者认识邮局的人，只是部门出错后的正常对待而已。 端着褐色茶杯，大森真帆平静地坐在沙发上，开始思考这种恭敬却低效的办事方法究竟能够对社会带来些什么。 形式主.义。 一个源于那四册书籍里的词汇就这么突兀地蹦了出来。 拘束于繁杂的社会等级制度、和更加繁杂的传统礼仪习惯，前后辈之间、上下级之间要使用敬语，想要否定某件事、表达自己观点之前必然先要迂回地肯定一次甚至多次……这些都是毫无作用却一直存在的形式主义。 正是这些形式主.义束缚了人们的思想，束缚整个社会与国度的发展。 茶杯里滚烫的茶水很快就冷了下去，他也没有再给自己添上的想法，只是盯着墙上的时钟，莫名地思考着社会与无用形式的关系。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就连窗外本应正好的阳光，也开始转为深红色沉沦着的夕阳。 而气喘吁吁满脸歉意的负责人终于再次回到了这里，顺便还带着那个接待他的办事员和一大沓各种各样的单据。 “大森桑是么？很抱歉，我们查询了整个东京和附近地区三周之内的派件，并没有任何业务数据上记载了这份快件的单号——除了，专门寄给你的这份。” 也就是说，这份快件并不是寄错了吗。 似乎生怕他不敢相信，负责人继续拿出了另外的单据进行说明。 “当然，为了防止是海外的派件误寄入国内，我们还特意和海关部门进行了沟通，得出的结论也是……” 冗长的废话他当然没有兴趣听，但是拘于那被人们公认的形式主义，他不得不装出一副‘我在听’、‘你做的很好’、‘这件事也有我的不对’的样子继续敷衍。 然而见鬼的快件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怠地抱着这样微小的愤怒，他终于恍然大悟的说出了‘这可能是XXX寄给我的东西吧，但寄件的地址没有见过，所以也不能确认’，然后恶意地将桌上方块状的快件拆开。 那么就看看吧。 大森真帆撕开了外表朴素的包装纸。 “这？” 通体漆黑的方块物体上没有任何厂商生产的标记，掂量起来也不过是一本中等厚度的书籍的重量。但那拉丝的柔顺触感和金属的冰冷色泽无疑证明这不是一个包装盒。 或者说，不是一个普通的包装盒。 无礼、甚至粗暴地将黑色方块翻了翻，也没有找到任何打开的缝隙。 除了盒面上的一个指纹状的小小凹陷。 他常试性的将食指按在上面。 “这……这可真是……” 一旁富态的负责人有些尴尬和惊讶地看着缓缓打开的黑色金属方块。 大森真帆也不吝将自己的惊奇展现出来，倒不如说，他刚刚还以为这只是某个指纹的金属模子而已。 相比这华丽的打开方式，食指那似乎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碰了一下的感觉都不重要了。 一张白色的普通名片静静地躺在打开的方块中央。 ‘株式会社-GENTEC医疗生物研究所。 负责人：JAM·k’ (嗯，我去大学报道啦～ 下一章更新什么的，大概要等至少两周后的军训完毕吧……大概。） 第四十六章 聚集（1）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G——EN——TE——C？” 四张大小的狭窄起居室里，谷口义博正打量着手掌上的那张白色名片。 烫金色的字体中规中矩地镶在白色纸张的正中央，金色的边沿使用了黑色的花纹装饰，使得整张名片看起来既不过于晃眼，又更添了一分精巧的美感。 但，不过就是张名片罢了。 在壁橱左上角的那个小隔间里，陈列着他在公司工作数年接下来的大部分名片。从铜版纸到蛋壳纹纸，从白卡纸到水纹纸，更不用说和这张名片材质一样的、使用的最频繁的冰白珠光纸。 面对上司，要鞠躬90度，同时双手呈上接过名片；面对同事，也要30度鞠躬同时礼貌地单手接过名片…… 提到名片，就会不自觉地想起这些机械的礼仪动作，仿佛他的人生和这些东西是浑然一体的。 或者说，确实连成了一体。 身为仅仅比‘社畜’要过得好一点的低层员工，公司的规矩、各个处事接待方面的要求，已经成了铭刻在他骨子里的烙印。 哪怕是在这难得的休息日，他也没有小酌一杯的兴致，只是坐在狭窄的起居室里，目光茫然地朝着白炽灯下的重重淡影，任凭双耳捕捉着电视里新闻的播报声，和妻子制作料理的轻微响动，也没有一点起身活动的想法。 食指与中指在名片的表面上梭巡抚摸，朦朦胧胧之间，他总觉得这张名片和那些被称作‘名片’的纸张有着本质上不一样的地方。 是什么？ 材质？字体？ 谷口义博眯着双眼、再次阅读了一遍那行中规中矩的英文，字母方正周圆，哪怕是汉字部分也是如此，笔划在工整之余再无其他神韵，甚至在华丽的衬饰下显得有些空洞。 如果名片如同镜面一样能够反光，他大概能够看见，自己此刻的瞳孔也显得分外空洞。 那么…… 几乎是在无意识间完成的动作，他伸出双手，将名片捧到了自己的鼻翼下方。 “啊……” 仿佛有一柄无形的利剑，顺着吸入的气流进入鼻腔，抵达嗅上皮组织后，刺激嗅觉纤毛做出反应，最终从嗅神经向上、抵达大脑的嗅觉区。 谷口义博不禁颤抖着轻呼了一声，然而那种从鼻端将他从中劈成两半的刺激感并未让他丢下名片，反而用力将它握的更紧了些。 视觉在模糊，眼前的景物忽远忽近、忽暗忽明；听觉在消失，电视里主持人的播报声扭曲成了一种尖锐的嘶声；触觉在钝化，他甚至无法确认自己的触感是否真实，只是凭着习惯保持之前盘坐的动作。 唯独嗅觉…… 唯独嗅觉让他明白自己还身处人世，而非死去。 那种气味——那种任何事物也无法散发的气味——那种任何事物也无法取代的气味—— 强烈的渴望几乎让他用名片遮住了全部的呼吸空间，快要窒息、却仍旧不肯放开那张小小的名片。 被改变的远远不止嗅觉区。 无形的利剑将他的大脑劈成了两半，剥离出所有的神经和沟回，所有经历过的事情一一在眼前回放、重演，一秒无数帧的画面在思想中奔流而过，谷口义博却没有一点不适和眩晕。 那股奇迹般的气味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潜藏在他身体中的某种东西。 过去的记忆片段，在那种莫名事物的引导下重新组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视角：曾经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有更好的另一种，每个笃信不疑的认知都有其荒谬之处。 再没有可笑而冗长的公司条例，再没有无用而荒谬的交际守则。 思维在颤栗，身体在发烫。 白色的名片在他的紧攥下微微发皱，待到谷口义博舒畅并释然地将名片放下，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微黄的灯光下，他再次念诵了一遍某个平凡无奇的名称。 “G——EN——TE——C.” 还是不变的蹩脚日式英语发音，从表面上看他和之前也没有什么不同。 唯有他自己的内心清楚，一切都不一样了。 或许这来源于某种错觉，但至少在此刻，谷口义博觉得自己终于体会到何谓人世间真正的自由。 人是贪婪的。 他珍而重之地将名片边沿的褶皱抚平，又拿出了衣柜里品相最好的那套西服，将名片妥帖地放入内衬的口袋中。 一旦体会过一件美好的事物，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再体会一次。 面对洗漱间狭小的镜子，谷口义博细细地将鬓角理顺，哪怕已经出现了疲惫代表的数根白发，也掩盖不了他此刻分外高扬的精气神。 自由是人类最基本、也最理想化的追求。 他没有看到，自己原本棕黑色的瞳孔中，居然诡异地浮现了一丝绿意。 ------------- “自由是一切祸乱之源。” 深藏在东京地下的庞大研究所内部，酒德麻衣正亦步亦趋地跟随在一身小丑装的墨瑟身后，在架在空中的玻璃长廊之上、俯视下方众多的透明实验隔间。 “金钱、权力、女色，不一定能打动最没有欲望的人。但自由是人的根性，没有人能够抵抗自由的诱惑。” 墨瑟一边侃侃而谈，一边领着酒德麻衣在一扇厚实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就算你这么说，可现代人是领会不到自由的价值的。” 酒德麻衣并没有反驳他的论调，因为她明白、就算提出反对意见，也只会引出一连串狂人的发言和歪理邪说。 更何况，的确很难有与自由相提并论的事物。 “所以让他们体会到自由的价值就行了。” 墨瑟打了个响指，也不见有什么别的动作，面前至少厚达半米的合金大门便悄声无息地向两侧滑开，露出房间内复杂的各类设施。 “用这些乱七八糟的生物制药设备？贩毒？” 酒德麻衣仅仅瞟了一眼，便明白了那些不明觉厉的设备究竟能用来做什么。 她随身携带的古龙血清也是在这些类型的设备加工下制造出来的，可惜这类设备限制太大，只能用来合成非常少量的成品，在医疗制药方面仅仅用于实验构想、而非批量生产。 “谁知道呢？” 墨瑟反问了一句，随后虚点了几下，让一幅东京地区的简略投影浮现在空中。 在地图上，有着或明或暗的红点，随着虚拟时间轴上天数的推移，那些暗淡的红点也迅速亮起，而明亮的红点则正在以不同速度向周围蔓延。 最终，连成一片，鲜红地仿佛将城市点燃。 “我只是在做些事情而已。” 第四十七章 聚集（2）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已是黄昏时分。 大都市的夜晚总是那么容易抵达，仿佛白驹过隙之短的愣神过后，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和广告牌便取代了白日的阳光。 或许是因为，只有在夜间、整座城市的活力才会被真正唤醒。 歌舞伎町里的灯红酒绿，各大高档餐厅里的优雅音乐，银座商场里的拥挤与热闹…… 属于东京夜间的魅力。 然而在这魅力之下，也积聚着无数未发的沉重压力。 “全力搜索这个女孩，我们不希望听到任何拒绝和怠惰的消息。” 一张单薄轻盈的普通A4纸张呈在红色的漆盘中，而恭恭敬敬弯着腰的野田组组长野田浩三则忙不迭地伸直双手捧住做工精美的漆盘，仿佛那不是一张打印纸而是价值逾千万的古董瓷器。 黑衣黑裤的本家执法人风格依旧凌厉，仅仅在交代过任务和叮嘱后便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去，风衣下摆飘荡之际露出腰间的长刀和枪支，与绚烂可怖的浮世绘内衬。 他们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属下的各个小帮派会阳奉阴违。一方面，本家执法人恐怖冷血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少数几次被目击到的猎杀行动，使得执法人的存在甚至成为了隐约流传的都市怪谈之一；另一方面，打印纸上的信息也令所有人生不出忽视的心思。 ‘姓名：绘梨衣（附照片如下） 状态：走失 寻获任何相关消息并报告本家、待确认真实后，可获得200万日元奖金。 目击到具体位置并报告本家、待确认真实后，可获得2000万日元奖金。 如直接将其人带往本家，可获得2亿日元奖金' 类似的通知不止在新宿区散发，还遍布了世田谷区、练马区、足立区，任何大小帮派、凡是在本家挂名的，都遭到了至少一名执法人的造访。 柔顺平滑的纸张上，酒红色长发的少女身着红白两色的巫女服，却完全没有一般巫女的肃穆或和善，反而心不在焉地将目光撇向一旁，似乎并不愿意浪费时间照相。 不可否认，哪怕心思再如何飘忽、动作再如何随意，照片上的她也依旧美丽而精致，有一种令观者眼前一亮的惊讶感。 但区区一个漂亮的女孩如何值得本家下如此大的决心和工夫去搜寻？ 无数忙碌搜寻的雅库扎一边赶急赶忙地盘问街边大小店铺的店主，一边思索这个问题。 有不少感觉敏锐的人将重点放在被隐藏的姓氏上，并纷纷猜测这名少女可能是某位家主的私生女，然而他们大概想破天了也想不到，这名看起来美丽而呆气的少女正是神秘的御三家中的上杉家家主。 野田浩三目送着威严冷酷的执法人走出视线之外，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就算是这个看起来气势骇人的执法人，恐怕也只是模模糊糊知道上杉绘梨衣的真实身份，也许心中还有疑问，为何本家要如此大动干戈的寻找一名少女。 同样身为棋子，差距还是有的。 至少他的知情权和自由更多。 野田浩三摸出口袋中的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boss，本家已经有人手前来发布搜查的通知了……是，我明白了……是……谨遵您的吩咐。” 依旧是那份卑躬屈膝的态度，甚至态度更加的诚恳，之前那张A4纸则被毫不在意地放在一边，至于漆盘，早已顺手丢入垃圾桶。 见识过什么才是真正强大的力量与自由后，在他看来，那些被传为都市怪谈的一众本家执法人们，也不过是一群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有的可怜虫而已，或许哪天被抛弃了也只有到死前的那一刻才能明白。 而他们不同…… 他们信奉的是真正的自由，为此可以献出一切。 野田组原来的工作是负责新宿区下水管疏通，在新修了排水系统之后便转为在街面上收保护费度日。 但身为野田组组长的野田浩三也能够献出自己有价值的部分。 例如当时政府招标的工程队来此修整排水系统，工程上很大程度依赖着他们的帮助，所以哪些管道是破坏了也很难察觉的、哪些排水系统之间的空隙最大，这些事情甚至连政府也不如他们清楚。 野田浩三再次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喂，阿寿，我是二代目——你还在玩具店看漫画？快点过来！我和你说的事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你错过了就没有第二次机会。” 说完，也不管年轻的未来三代目野田寿在电话那头匆匆忙忙的道歉，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狭窄的巷口，他惬意地点起一支香烟。 不论是被当做利用一次就扔的炮灰，还是可以长期使用的棋子，疯狂的人都不会在意，他们唯一关注的只有自己的目的是否在被利用的过程中实现。 烟雾缭绕，纠缠着不远处玻璃橱窗反射出的倒影，将荡漾着浅绿色的瞳仁掩盖。 -------------------- “本家的人真是等不及啊……” 墨瑟笑着叹息了一句，将电话挂断。 在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里，能够轻松俯瞰这座城市的夜景。 绘梨衣坐在圆形的柔软大床上，摆弄着身边的游戏手柄。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话并不假。蛇岐八家的搜索范围甚至从公共场所扩大到了私人住宅，以‘排查建筑安全隐患’的名义将大半个东京翻来翻去，但像酒店这种需要实名入住、能够查看监控录像的地方，却没有花费多少精力去关注。 于是他很轻松地用自己手下的某个富二代研究员的身（面）份（貌）在这家酒店包下了顶层的总统套房，并且付清了之后整整一个月的花费。 嗒嗒的按键声接连不断地响起，游戏地过于投入的绘梨衣甚至没有察觉身上宽松的丝绸睡衣有些下滑，露出白皙圆润的肩头和小巧的锁骨。 也许察觉了也不会在意。 眼见着墨瑟来到身旁，她立刻熟练地将另一个手柄递了过去，就像很多次源稚生陪她游戏一样。 “抱歉，今天晚上不能陪你了。” 墨瑟微笑着摇头拒绝，安抚性地顺了顺她沐浴后还有些湿润的酒红色长发。 [那明天可以陪我吗？] 绘梨衣并没有纠缠，似乎习惯了自己的要求总是因为各种原因而无法实现。 这种乖巧的样子反而最让人难以拒绝。 “白天我都有空，不过明天要做好准备，我要带你去做一些身体检查。” 墨瑟帮她拉好衣服，又将被褥铺成适合睡觉的形状。 “我设了10点的闹钟，记得闹钟响起就按时睡觉。” 绘梨衣依旧乖巧地点头。 “晚安。” [晚安。] 最后使用脉冲感知确认了一遍周边情况，他将卧室的房门轻轻关上，来到了客厅被他撬下的窗口面前。 呼啸气流在自由下落的过程中显得分外刺耳，不过在常人看来大概也只有三四秒的时间，他便抵达了整座大楼的底部。 并没有像游戏中的原形体一样，将地面砸出龟裂的痕迹，而是在言灵的反向作用力下，悄然无声地踩上地面，轻松地就像刚刚只是原地起跳后的下落而已。 “可以开始了。” 拨通了酒德麻衣的联络号码，黑红色的触丝在身体表面翻滚，他一面走向阴影的深处，一面变化为小丑的样貌。 惨白脸颊上的狭长猩红笑容逐渐湮没在越来越深的黑暗中，最终化为一道残影，高速无声地消失在这片钢铁丛林之中。 这注定会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第四十八章 聚集（3）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请先带上面具，方可入场集会。” 彬彬有礼的侍者穿着纯黑色马甲与白色正装衬衫，从与会者手中回收一张张小巧的白色名片，然后示意每一位交纳名片的来客从一旁的托盘上挑选一张面具。 这里是一家便利店的仓库后门，至少当侍者拉开那道隐藏的暗门之前，三三两两聚集在附近的人们都是这样认为的。 红幕布、地毯，桌台，大大小小的装饰，转瞬之间，一群同样身着侍者服的陌生男子忽然而来、又忽然而去，在那些应邀而来的人们反应过来之前，便将原本简简单单的暗门打扮成了一副庄重严肃的样式。 仿佛乌云一般散去的侍者们最终只留下了一位，正恭敬地站在暗门旁，等候来宾的入场。 托盘上的面具的样式异常繁复，从传统的日本能面、中国藏面、威尼斯狂欢节面具，到各式各样富有新意的现代风格的面具，应有尽有。 每一张面具的表情却都是相同的： 笑。 侍者的脸上同样带着一张朴素的纯白色面具，面具上画着一道写意的笑脸弧度。 那些手执名片的人们也不自觉地向他靠近，最终围拢在暗门之前，警惕与疑惑的眼神互相交错着，犹豫不定，却还带有一些莫名的渴望。 “喂喂，堂兄，你说的机会就是这个、这个奇怪的聚会吗？” 野田寿轻轻拍了拍站在自己前方的堂哥野田浩三的肩膀，小声地发问。 “是假面舞会啊……人生不正是一场假面舞会吗？” 平日里勇猛粗线条的堂兄并没有正面解答他的问题，反而一反常态地发出了这样一番完全不同于他性格的感慨。 而且居然知道‘假面舞会’这种连他也不知道的词汇，野田寿不由得怀疑堂兄是否在最近抽时间去大学旁听了一段时间的国语课。 没有理会依旧在疑惑的堂弟和犹豫的其他人，野田浩三率先走在了所有人之前，利落地将手上的名片交出，然后挑选了一张赤红色的鬼面。 “辛苦了。” 带上鬼面的野田浩三笑着向戴着白色面具的侍者点了点头，侍者也无声地微鞠一躬表示回敬。 “喂……堂兄——” 环顾着周围各种各样的陌生人，野田寿显然沉不住气，无奈之下只能紧跟在堂兄的后面，随手捡了一张面具，戴在脸上匆匆跑进入口。 片刻的沉默。 而后突然之间，就像打开了某种开关一般，聚集着的男女老少们有条不紊地排成一队，纷纷按着野田浩三的动作，挑选自己中意的面具，并没有人离开。直到最后与侍者礼貌示意、从暗门进场。 整个过程没有人相互交谈，也没有人提出问题。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恐怕会觉得他们都清楚地明白这次集会是由谁举办、由谁支持、由谁组织的，更不用说集会的中心议题和目的是什么。 然而事实上，在场的每个人心中只有迷惘和下意识的服从。 侍者不断地鞠躬，迅速又不失礼貌地接过一张又一张的名片，将白色的小纸片们整齐地码放在托盘上。 没有人知道那张朴素的面具后面是否是一张和面具同样微笑着的面孔。 直到最后一位身着西装的中年人也拿起黑色的笑脸面具，大踏步地走入会场。 “啊呀啊呀，真是一群有活力的年轻人啊。” 尘埃落定的寂静之中，侍者忽然轻笑了一声，随后缓缓挺直腰板。整个人的气势也由一个毫不起眼的标准侍者，变得充满魄力、引人注目。 他摘下那张平平无奇的面具，而面具之下…… “谁也不知道面具之下、是否还是另一张面具。” 苍白的双颊、猩红的狭长笑容。 赫然是那张名为‘小丑’的面具。 ------------------- “喂，堂兄啊……” 走过阴沉冗长的甬道，哪怕其中有不间断的最低灯光，野田寿也感觉身体一阵阵的发冷。 他当然不害怕鬼怪，以前和女孩子也一起去过鬼屋之类的地方，可这种压抑黑暗的气氛远胜于那些怪模怪样的恶鬼。 更不用提、一直大踏步走在他前方的堂兄野田浩三，那个平时他所敬佩的勇武的大男子汉，此刻却像是中了邪一般，只顾一个劲地往前走，对他的呼喊充耳不闻。比起陌生的环境、压抑的气氛，这才是让他最为害怕的。 “堂兄！我说——” 多次呼喊没有回应，野田寿也急了，伸手一把按住正在前进的野田浩三，却冷不丁地被那股前进的力量带了一个趔趄。 “阿寿，我带你来，是看在你是我选中的人的份上。” 野田浩三幽幽地回过头来，同样按在野田寿年轻的肩膀上。 “不要多问，不要多动，只要看、只要听、只要想。” 野田寿噤若寒蝉地抖了一抖，刚刚那一瞬间，他分明从自家堂兄面具后的双眼里看到了一抹亮丽的绿色，恍惚间，他甚至没有分辨出堂兄脸上带着的面具究竟是面具、还是堂兄的真实面貌。 “是……我、我明白了，抱歉……” 在那股冰冷地不似人类的目光注视下，野田寿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点头称是。 “很好。” 野田浩三似乎并未在意他的道歉，或者说，他也并不关心野田寿的想法，只是出于某种要求才做出刚刚的动作。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抛下这样的一句话，野田浩三便匆匆消失在前方的阴影中。 浑身冰冷的野田寿靠着墙壁，身边走过一波又一波的人流，脑中还在回放刚刚所见的绿色。 不知为何，他居然生出了一丝期待。 这究竟是什么集会？又会给他带来什么？ 人生前二十年从未有过的好奇心突然于此刻得到觉醒，甚至十二分地膨胀，仿佛每一个脑细胞都呐喊着要去探索那些未知……和自由。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他喃喃自语着，挺直了身体，随着前进的人流一同前进。 沉默的人们坚定的前进着，将迷茫的他也裹挟入那种阴暗而安宁的氛围。 而后，展现在他们眼前的便是真正的会场。 “欢迎、欢迎，诸位。” 半圆型的舞台之上，残破的舞台道具四处堆积着，漂浮的点点灰尘有些呛人，挂在舞台之上的幕布更是已经从明亮的红色暗沉为了黑色，显然是积年之前的残留物。而站在台前的报幕人却毫不在意这一切，自信并热情高涨地挥舞着双手。 每一个进入会场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迷惘地看着正在台前奋力呼喊的…… 小丑。 第四十九章 摇曳（1）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放在平时，或许很少有人会对大喊大叫的疯子报以过多关注，最大的限度恐怕也就是怀着厌恶和畏惧的心态、迅速远离。 而此刻，台下的每一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盯着正在台前手舞足蹈的小丑，侧耳聆听那些毫无意义的疯言疯语，仿佛那不是由疯子说出来的废话，而是世间万物的哲学至理。 墨瑟轻笑着，属于小丑的那份感官正向他传来毫不掩饰的愉悦—— 将正常人变成同类，这正是小丑第二喜欢的事。 至于第一喜欢的，当然是永不停歇地给蝙蝠侠出难题、制造麻烦。 可惜这里并没有蝙蝠侠的存在。 正义，强大，意志坚定，身处黑暗内心却永远光明的英雄…… 这个世界里没有英雄，只有仇恨与矛盾的螺旋。 墨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通风管道里排入的特制气体效果良好，仅仅是吸入就有着强烈的镇定效果。 但是和医用的安眠药或者镇定剂又有着不同，在多次调试过后，这些气体能够对所有被黑光病毒和小丑之血感染的人起到更为特殊的效果——即确保身体机能镇定的同时，精神却前所未有的兴奋起来。 至于如何做到的？ 黑光病毒和小丑之血的结构与奥秘可不是一群暂时凑起来的科研精英们能够研究透彻的——除了他，本身拥有这两样变异的存在。 吸收了数以百计的生物医药学专家的记忆后，墨瑟摸清了学术界大部分的实干人士名单，也在消化了那些知识后、终于发现了原形体除了战斗之外的真正特长：生物学。 这不是玩笑。 原形体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构成身体的黑光病毒，形成利爪、重锤、风鞭等等不同的战斗模式。这其中的奥秘可不是单单模拟不同的形态这么简单，改变的除了外形还有整个的内部结构，也就是说，能够通过某种他尚不清楚的原理达到细胞层面上的直观感知。 配合黑光病毒的超速再生能力，使得他完全可以在体内开辟一个小型的微观加速实验室，试验各种方案，并将优点组合在一起。 例如这次散发出去的邮件，便是在黑色盒子里加装了一个微型注射装置和催眠气体。接触指纹孔后会有针刺的痛感，但在提前释放的微量催眠气体的作用下会使得感官迟钝，从而忽略疼痛所造成的异常。 而注射装置里携带的则是杂糅了小丑之血和黑光病毒子体的血液。 在体内反复的调试过后，他将原本单向的、原形体对于子体的感应变成了双向，又将喰种血统中对于血肉的极度饥渴感弱化变异，改变成子体对于靠近原形体的渴望。 散发邮件之前的几次人体实验，也证明了这种吸引完全不是正常人可以察觉和抗拒的。 “我们——没错！流着同样血液的我们！今天，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聚集在一起！” 仿佛木偶一般，仅仅是一句开场白，台下的所有人便汇聚起了所有的精神，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破旧的舞台之上。 “这个国度是腐朽的、这个国度是需要英雄来拯救的……” 转眼间，激昂的呐喊就突变成了压抑着嘲笑的低语，却也没有人体现出不适应和奇怪，反而因为话语中的内容更加兴奋。 “上层的富人压榨着中层的市民和低层的劳工，他们或许每天只要打打高尔夫球、享受别墅的幽静和专业厨师的美味，便能够收获常人努力一个月也难以赚到的金钱。” “普通人每天按时上下班，重复着与自己人生毫无关系、于社会也几乎没有意义的工作，在上司面前卑躬屈膝，哪怕被骂也不得不忍耐，最终的工资却少的可怜。” “而那些流浪者，连最基本的人权也无法得到保障，风餐露宿、朝不保夕。” “富人的孩子总是富人，穷人的孩子总是穷人，这是世间的常理，但这不公平，这也不应当作为常理出现。” “想想吧，当你有着强健的身体、灵敏的思维、俊朗或美丽的外表，却不得不在那些任何方面都远逊于你、只是生在富人家的废物低头，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若是没有遇上让自己腾飞的机会，那么这种悲哀的命运还将延续到你的子孙身上。” “或许你认为自己很普通，可事实上远有比你更差劲数倍的人，正在享受着你一辈子也享受不到的待遇。” “而那些差劲数倍的人，能够利用手上充足的资源，一边肆意享受，一边迅速地发展自己。哪怕他们的才能可能不及你十分之一，最终的成就也会比你更高。” “富人为什么会成为富人，富人的孩子为什么总是富人；普通人为什么会是普通人，普通人的孩子为什么总是普通人。“ “流浪者是生来便注定要流浪的吗？富人是生来就注定可以享受的吗？” “答案很显然，而原因只有一个：这个社会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因为社会是永远站在大多数一边的畸形组构——而非大多数人。” “百分之一的富人占有了超过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财富，那么这百分之一的富人便是大多数，社会将为他们服务，按他们的意愿继续压迫身在低层的百分之九十九的普通人和穷人。” “类似的例子比比皆是。” “行政权力也好，武装力量也好，个人自由也好，都遵循着这个不公平的规律。” “而这——” 说到这里，墨瑟突然停止了那恶魔一般的急促低语，再次大声呼喊了起来。 “便是我们现在聚集于此的理由！” 台下的每一个人都在此刻屏住了呼吸，哪怕是连初中课程都是混过去的野田寿，似乎也摆脱了贫瘠的知识和狭隘的思维的限制，深入地思考并理解着墨瑟的言语。 “没有什么事情是寄托希望在其他人身上就能实现的！我们无法期待那些丑恶黑暗的掌权者大发善心，因为每一次善心的背后都是复杂的交易与压榨链条；我们无法等待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站起来呼喊，因为他们从来没有人能够像我们此刻一样清醒！” “——反抗！” 当人们还沉浸在震撼当中，野田浩三却一副情不自禁的表情，红着脸脖一同叫喊了起来。 “反抗！” 墨瑟没有责怪，倒不如说，这正是他安排当中的。 “我们需要反抗！” 他举起了右拳，高高伸过头顶。 “为了许许多多和我们遭受着同样苦难的民众，打破这腐朽的制度！” “反抗！”×N 在无形的气氛与催化气体的感染下，没有人怀疑这些话的正确性。 只需要一个如刚刚一样的引子，他们便会将这引子迅速放大，通过引导演变成为墨瑟想要看见的样子。 “政府是错误的！没有政府就没有压迫！” “没有政府就没有压迫！”×N “我们不要政府，要自由！” “不要政府，要自由！”×N 一切都渐入佳境，几乎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光病毒和小丑之血的结合体从他们的植入部位蔓延至全身。 每当他们呼喊一句口号，那些特殊的触丝便会激活很多复杂的神经网络，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感和兴奋感，促使他们更加积极地呼喊；而每当这种感觉涌上，结合体的蔓延速度又会更加迅速。 “很好……” 墨瑟打了个响指，数个黑色的箱子从地面上缓缓升起。 “我们——发起反抗的先驱者！会永远为后人所仰视和崇高。我们不靠政客们上下乱碰的嘴皮、我们不靠富人们流着肮脏污泥的经济手段——” 枪声。 一把银色枪管、黑色握柄的老式左轮出现在他的手中，子弹射穿了幕布，发出沉闷的穿透声，令全场气氛为之一滞。 “我们只靠自己的双手与微笑。” 还在冒烟的枪口转向了因为见到枪械这种违禁物品而本能地感到恐惧的众人。 不过不等他们犹豫，那些神秘的黑色箱子便纷纷自动弹开。 有的是满箱黄澄澄的子弹；有的是与之对应的AK系列与九二式手枪；还有的则是充满杀气与冷光的长刀，小型军刺、中国军铲，甚至还有棒球棍作为趁手的武器提供。 “拿起它们！然后消灭我们的敌人！消灭压迫和剥削我们的元凶！” 仿佛饿虎扑食一般，在他疯狂的呐喊中，每个人都忘了自己的顾虑，纷纷顺从而渴望的握紧了那些暴力和自由的代表。 一个、两个、三个…… 最终，台下只剩下一群脸上戴着各种微笑面具的小丑们面面相觑，面具空荡荡的眼洞之下，是一群疯狂而猩红的鬼魂。 “很好，那么做好准备，今天我们还有活儿干。” 墨瑟从舞台上跳下，未戴面具的小丑完美地融入了一群戴着面具的小丑之中。 不知何时洞开的大门之外，是几辆伪装成货运车的装甲车。 “哦对了，” 领着兴奋的狂徒们走上装甲车，他突然停顿了一下，露出一个毫不掩饰恶意的微笑。 “记得，一切行动听指挥。” 第五十章 摇曳（2）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你真的认为能靠这一群人推翻日本政府？” 装甲车的驾驶位上，墨瑟正哼着歌单手操作方向盘与各种仪器，酒德麻衣则早早换上了一身紧身的黑色作战服，坐在副驾驶上检查随身携带的装备。 市内的高速行驶于他和步行也没有什么区别，完全可以一边闭目养神，一边连续超车。 “当然～不可能。” 毫不在意此刻车辆的时速已经逼近了城市内的限速，墨瑟继续加快车速，超过一辆又一辆慢吞吞的小轿车。 “说说而已，他们也不是不清楚。不过画大饼这种事谁都会做，真的实现到这一步的恐怕还见所未见，于是就迷迷糊糊地跟上来了喽。” 酒德麻衣皱了皱眉，之前在演讲时台下众人异样的表现她同样看在眼里，那明显不是普通说上两句就可以达到的狂热。 而现在墨瑟的态度，无疑表明这些人都将成为牺牲品。 至少是牺牲品的一部分。 “会死人，会死很多人。” 她的面色凝重，显然是认为自己有必要阻止这个疯狂的计划。 “哦。” 墨瑟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声，顺便闯过一个红灯。 “你觉得他们的死亡和你有什么关系？还是说受过严格训练的忍者居然连杀人都会觉得害怕？” “或许是有钱人的生活已经让你连自己的地位都看不清了。” 说到这里，他‘怀念’似地摸了摸嘴角处狭长的伤口，咧出一个渗人的笑容。 “我在利用他们？没错，但我也在陈述事实。” “总是有那么多无能却占有着各种各样美好事物的人，一边炫耀一边自以为是之余，还不忘把得到的手段美化清高一遍。” “所以，弄清楚你除了当一个女王花瓶之外的价值。” 酒德麻衣被揶揄地脸颊通红，怒意和被说中大半真相的羞耻混合在一起，令她曲线良好的胸前剧烈起伏。 常年的训练令她下意识地就瞄向了墨瑟毫无防备的脖颈和胸口，在想象的模拟中，她只需一秒不到就能从大腿侧拔出短刀划断他的喉咙并反手刺穿心脏。 但很快她就平静了下来，同样是因为常年的忍者训练。 “我明白，我欠你一个要求，所以我不会干扰你的行动。” 正如墨瑟所说，她似乎真的因为一路顺风顺水的任务而自我膨胀了。 她是一名忍者。 先是一名忍者、然后是一个女人，再然后才能是一个身材很棒、长的很好看、享受着任务闲暇优厚待遇的女人。 尽管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但她还是本能地反感那种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行为。 她从小接受的忍者训练并不包括观念的灌输，例如无所不用其极地取得胜利、卑鄙与否从来只有活人才有资格评价之类的。 她能够毫无顾忌地赌上自己的生命去搏杀，却不能毫无顾忌地利用普通人的生命取得胜利。 “所谓的强者风度放在一个忍者身上真是有够喜感的啊。” 说到这里，墨瑟甚至真的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一手捶打着方向盘，一手捂着肚子，甚至连假惺惺的眼泪也用言灵凝结空气中的水汽从而伪装出来。 “更有趣的是还拿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其他人，这种天真简直就像富人问‘穷人吃不起饭为什么不吃蛋糕’。” “作为逗趣的玩具，忍者小姐，我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努力了。” “……” 灯柱的阴影如同连绵不绝的藤蔓，哪怕车辆的速度节节飙升，也顽强地攀爬在车身上不肯离去，抗衡着间歇的光芒。 酒德麻衣并未回话，而是阴沉着脸将子弹一颗颗压入弹仓。 然而在脉冲感知的扫描下，墨瑟能够看出来她正在努力平息着情绪所带来的影响，甚至能够隐约地从思维的波长中读出她的愤怒和迷惘。 有趣。 当初植入的那枚黑光病毒种子依然在酒德麻衣体内的某个部位休眠，并且日复一日地壮大，这也是为什么他能从毫无规律的思维波长中读出具体的情绪。 若是将这枚几乎要壮大到极限的种子激活，那么酒德麻衣便会瞬间变成半个原形体，不论他下达什么命令，身体的本能也会让她遵循他的指令。 可惜，毫无意义。 在没有人能够看见的空中，无形的电波正在飞速传递。 其中有的是广播电台，有的是手机讯号，有的是网络服务……也有专属的加密通讯频段。 淡金色的言灵发射、扭曲着电磁波，或高或低的频率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条又一条能够被设备所读取翻译的信息。利用这种手段，哪怕当事人的他正在横冲直撞地开着车，也能在暗中调整计划的实行细节。 ‘伪装的线人已经将有未登记车辆严重违反交通规则的情况举报成功。’ ‘在目的地附近伪造几起恶性抢劫事件，务必让警部的警力先于蛇岐八家抵达现场，并注意执法人的动向。’ ‘关于绘梨衣小姐的假消息已经成功在其他地区散布，并且吸引了部分执法人的注意，蛇岐八家本部即将展开调查。’ ‘继续散布消息，不要只限于东京本地。’ ‘今夜作战区域附近已净空，暂时不存在蛇岐八家的人手。’ ‘准备好撤离措施。就按四号和六号预案来布置。’ ‘跨洋小组已经挟持了中东地区的几个恐怖组织首脑，并且召集了西方记着，声明对今夜行动负责。’ ‘注意声明力度，保持模糊的界限，不要同时吸引到政府和蛇岐八家的注意力，尽量伪装成哗众取宠的消息。’ ‘第九研究小组的《关于黑光病毒与无机物的侵蚀关系》课题已经通过了初审，请问是否立刻过目具体文件？’ ‘不用了，直接进行复审，并且初步实验。’ ‘战斗A组已就位，全员等候指令下达。’ ‘战斗B组已就位，全员等候指令下达。’ …… 所以，如果将酒德麻衣转变成原形体，又有什么意义呢？ 正如前言，她的战斗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觉悟更是可怜可笑。 此刻，在作为目标的三菱东京UFJ新宿都心支店银行附近，他已经布下了超过三十名全副武装的黑光病毒植入者——在破坏性的记忆灌输和洗脑后，他们的作战素养不弱于任何一名履历超过三年的职业佣兵。 身体素质也达到了A级混血种的强度，并且除了头部不存在致死弱点。 像酒德麻衣这种级别的混血种，在不注射古龙血清的情况下，根本无法直撄其锋，稍有不慎就可能被现代化的热武器射杀。 而这些不过是他随手布下的闲棋。 “毫无意义啊……” 仿佛咏叹着虚空一般，墨瑟在指尖点燃一簇幽然的火焰。 后视镜上映着这团光焰，照亮了他惨白的脸颊；凝视自己的面容，却更像在凝视着虚空。 毫无意义。 横冲直撞的装甲车径直撞断了路灯，冲上人行道，速度一分不减地向着目的地——银行大门冲去。 玻璃面的大门碎裂崩溅，飞散出漫天的晶莹。 光焰熄灭。 疯狂的小丑们从车中鱼贯而出。 第五十一章 摇曳（3）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啊！！！！！！！” 办理金融业务的人们在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下已然乱成了一团，尖叫着、推搡着，稍微清醒一点的也不过是争先恐后地从后门逃跑。 OL服饰的女性在高跟鞋和A字裙的束缚之下失去平衡，倒在地上痛苦地嚎叫，却没有任何人为之停下脚步，大多数反而毫不留情地踩了过去。 所谓的文明、所谓的社会道德，在几辆以强劲动力直接撞碎大门的装甲车面前四分五裂，更不用说那些手持凶器、头戴怪异面具的暴徒，光是看上一眼便令人胆寒。 “哒哒哒哒——” 然而真正的威胁并不来自前方。 突击步枪的点**准地将靠近后门的几人击杀，随后一队全副武装的雇佣兵出现在安全通道的阴影之中，动作利落而标准地将枪口朝向妄图继续拥挤过来的人潮。 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猩红的鲜血弥漫流淌，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不论他们此刻是清醒还是慌乱。 甚至连那些带着面具、看起来狰狞可怕的家伙们，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戮给震慑住了，下意识地相互对视着，却只能看到同伴眼中的迷茫和笑脸灿烂的面具。 “砰——” 枪声再次响起。 害怕成为牺牲者的人们纷纷沉默而恐慌地缩成一群，甚至连抬头分辨枪声的方向也不敢。 小丑们却惊叹地看着那道从车内飞跃而出的倩影。 膀大腰圆的银行保安捂着飙血的手腕，小口径的枪械掉落在地，枪口甚至还冒着热气，却没有打中任何人。 酒德麻衣闪电般地冲到了想要开枪反击的保安身边，一刀划断了他的手腕和筋骨，随后仅仅犹豫了一瞬，便利用惯性旋身错步，左手上扬割开了他的喉管和气管。 然而这还不算完，三四名保安从一旁的员工休息室冲出，恰好目睹了同僚被杀的他们再没有任何顾虑，直接对准酒德麻衣的背后扣动扳机。 “铛——” 就像背后长着眼睛一般，在保安们的眼里，那道漆黑妙曼的身影仅仅在原地迅速地晃了晃身，便躲过了大部分的弹道。 更加恐怖的是，那个女人居然还反身挥动着手里的短刀，在空中发出了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她拦下了子弹？ 如此疯狂的想法只会出现在各种超能力的影视剧里，因而还没等进行了第一轮射击的保安们回过神来，酒德麻衣便抓住时机、冲入了他们的阵型之中。 言灵·冥照。 虽说在爆血之前、这个言灵只是一个纯粹的辅助型言灵，但对于近身战的高手来说，这个言灵强过任何一件锋利的兵器。 在失去光明的瞬间，任何运用视觉来战斗的敌人都会露出破绽。 当然，面对几个银行保安、哪怕是自卫队退役下来的特种兵，也无所谓寻找破绽。 小范围的黑暗只持续了一秒，甚至快的令人怀疑是眼花造成的错觉。 四朵血花绽放在空气中，气体涌入喉管的嘶声颇像用多年未动的小提琴进行演奏，酒德麻衣甩净刀身上的血液，插回刀鞘，任凭逐个倒地的保安们一边吐着血沫、一边捂着大量飙血的颈间。 那扎在脑后的高马尾仿佛手中刀刃一般锋利果决，精致的五官透着一股凌厉，眼角则简单地画着两道绯红色的眼线，显出了一分古意和九分高傲。 恐慌的人们注视着这血腥而美丽的身姿，不由得平静了下来。 “啪、啪、啪……” 然而很快，缓缓的掌声打破了此刻的安静，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what.a.beautiful.night！” 刀削般消瘦的面颊惨白如纸，被割裂拉长的嘴角令他笑起来像一个怪物，更不用说还涂上了鲜艳明亮的口红。 “欢迎大家参加今晚的派对，希望你们满意这个没什么创意的开场。” 疯子。 有人低低地在人群中咒骂着，却不自觉地将声音放轻到和自言自语没什么区别的地步。 因为所有的暴徒们都很快自觉地站到他的身后。 “那么废话不多说，今天值班的柜员是谁，我要在5秒中之内……哦，不错嘛，你们很积极。” 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被一把推出了人群，踉踉跄跄地摔在地上，掉出了藏在口袋里的工作铭牌。 三菱新宿都心银行职员——岩崎大辅。 墨瑟饶有兴致地俯身看着这个满头大汗不敢从地上爬起来的中年男人，变戏法般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手帕，帮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请问被自己人出卖的感觉如何？” “……” 岩崎大辅的脸颊抽动了一下，终究还是不敢在这个奇装异服的疯子面前说些什么。 虽说他紧咬的牙关已经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 “感觉还行？” 看着眼前笑容狰狞的小丑突然皱起了眉头，岩崎大辅感觉心脏几乎停跳了一瞬间。 天知道这个疯子的用意和底线是什么，万一他因为说错了什么而被一刀封喉、或一枪毙命—— 好在很快，墨瑟又笑了出来。 “事实上，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背叛和出卖，所以，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自然，岩崎大辅以一种恨不得把自己颈椎摇断的频率疯狂点头。 毕竟一根冰冷的枪管已经顶在了他的额头之上。 “还记得刚刚把你推出来的人吗？没错，就是那些让你我此刻进行并不愉快的对话的人。” 墨瑟低语着，疯狂的绿色眼眸在岩崎大辅颤栗的僵直中越来越近。 “现在，把他们找出来。” 下一瞬间，就像做梦一般，岩崎大辅的手中被塞入了那柄沉重的左轮手枪。 “找出来。” 墨瑟直起身子，笑容冰冷。 岩崎大辅颤抖着握住枪柄，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他想过反抗，但他连拿枪的姿势都不会，更不用说在场还有数十名同样手持枪械的暴徒。 地上的尸体还没冷。 所以他别无选择。 “你……你！还有你！” 握枪的手臂重逾千斤一般难以抬起，但当他颤颤巍巍地指向了第一个刚刚将他推出来的人时，那突然间刷白的脸色和几欲落泪的哀求眼神、令他感觉到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因为不够机灵、所以就能随意地将他呼来唤去？ 因为没钱打通关系、所以就只能在普通职员的位置上天天如坐针毡？ 于是他的枪口在点过三个将他推出来的人后，又指向了另一个平时处处刁难他的同事。 快要痛苦流涕的四人在示意下双手抱头来到他面前，他带着冷笑，最后将枪口指向了自己的上司。 “不，岩崎，你不能——” 肥胖的上司痛苦地嚎叫着，就像一只被开水烫去皮毛的猪。 “过来！” 岩崎大辅歇斯底里地吼着，他无法接受自己此刻的权力被人所拒绝，“听到没有，立刻给我过来！” 他放在扳机上的手指抽动，似乎下一刻就要扣动扳机。 上司绝望地看着他，而人群中早有人按捺不住恐慌，将上司推到了最前方。 “多么～充满热情～” 墨瑟狂笑着，用力捏住岩崎大辅不停颤抖的手掌。 仿佛一个铁钳在挤压他的骨骼，岩崎大辅疼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却也最深刻地感受到了枪械的冰冷和坚硬。 “砰——” 在他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墨瑟帮他校准、开出了第一枪。 “砰——” 第二枪。 “砰——” “砰——” …… 最终，冷汗淋漓的岩崎大辅喘着粗气，手掌颤抖地将枪口顶在了跪在地上哀求的上司头上。 墨瑟早已松开了手，哼着歌、脚下踢踏着奇怪的舞步。 “Ｔｈｅ．ｆｌｏｗｅｒ．ｌｏｏｋｓ．ｇｏｏｄ．ｉｎ．ｙｏｕｒ．ｈａｉｒ（你头上的花看起来不错）～” “岩崎，我们多年的交情了，请不要这样，我道歉，我认错，我不是人……” “Ｌａｔｉｎｏ．ｃａｒｉｂｏ．ｍｏｎｄｏ．ｂｏｎｇｏ（拉丁美洲人、加勒比人，）……” “砰——” “Ｎｏｂｏｄｙ．ｓａｉｄ．ｉｔ．ｗａｓ．ｆａｉｒ（但没人说它美丽～）” 岩崎大辅无力地跪在地上、松开手掌，左轮手枪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上司的头颅开花一般地在他面前炸开，溅出一大滩恶心的红**体。 “……我已经是个杀人犯了……我……” 在那股莫名的狂热褪去之后，这个中年男人就像个孩子一样大哭了起来。 墨瑟拾起手枪，如最开始一般将枪口指向绝望虚弱的岩崎大辅。 “觉得自责？” “我……” 他哽咽着，脸上的鼻涕和眼泪混成了一团。 “那么我来帮你介错吧——” 在那平凡浑浊的双眼注视下，墨瑟的食指稳健地一点点扣下了扳机。 “砰～” 岩崎大辅呆呆地张着口，依然将注意力放在即将带来死亡的枪口上。 然而黑洞洞的枪口中却射出了一支小型五彩旗帜，画着一笔轻淡嘲弄的笑脸。 （翘掉晚自习来更新，我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敬业啊o(=?ω?=)m） 第五十二章 摇曳（4）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在经历了一番大起大落之后的岩崎大辅已然失去了自主思考的能力，呆呆傻傻地跪在地上，双眼空洞地盯着被自己同事和上司鲜血染红的地面。 墨瑟惋惜地摇了摇头，就像在感叹玩具的脆弱和单调。 本质单一无趣，能够摆弄的花样更是少的可怜。 然而他的‘表演’在旁人看来，已经和操纵人心的魔鬼没有什么区别。 仅仅几句话之间，就能让一个平时畏畏缩缩的老实人暴起杀人，不管怎么想都不会是发生在现实中的事。 不过当墨瑟能够随时随地的扩散小丑的疯狂因子时，一切又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黑色、无法分辨的细微病毒持续性地从他的身上散发向四周，悄然侵入周围每一个生物的体内，并非是某种杀伤性武器，却能够将人在不知不觉间向着疯狂的思维方式转变。 在大部分人无法看见的角度，捂着脸似在痛苦哭泣的岩崎大辅，嘴边带着微笑，黑色的瞳仁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上疯狂的绿意。 心理稍微脆弱的无辜者陷入了绝望。 在全副武装的精锐雇佣兵的看守下，一丝反抗和逃跑的机会都没有，而这个疯子的行动又毫无常理可言，接下来被无故杀掉的可能就是旁边的人，或者自己。 “看到了吗各位，这种人的勇气虽然可嘉，但觉悟却不足。” 他转身朝向一众戴着面具的小丑们，以一种诵读课本的标准规范语气进行训话。 转变正在进行——不止这些已经被洗脑了一半的手下，甚至那些被胁迫的人质，也在自身没有发觉的情况下竖起耳朵认真听着他的讲话。 并且逐渐在话语的引导下，获得新生。 “将那些心怀恶念的人，利用职权和无所谓的资历压迫他人的人尽数消灭，这是对社会、对所有人都有好处的事。” “道德的沦丧，苛刻的上下级制度，霸权，都是因为这些人才得以存在。” “然而在担当处刑人和清理者之前，他却没有像我们一样坚定的目标和意志，这也是他陷入矛盾之中的原因。” 人群中泛起细小的议论声。 他们或许正是这些心怀恶念的、压迫他人的人，然而心怀恶念之人也厌恶恶念，压迫他人之人也同样会被压迫。 人总是只能看见别人的错误，而非自身。 岩崎大辅跪在地上的身体挣扎了一下，随后捂着脸的双手渐渐放下。 墨瑟鼓励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顺手催化着他体内疯狂因子的同化速率。 “请诸位谨记：我们所作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哪怕不被思想陈腐的旧人类们理解，也是为了大和民族的进步而做出的革新。”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顿了一瞬，然后看着岩崎大辅脸上逐渐蔓延而上的疯狂笑意，满意地点了点头。 “更重要的是，” “我们的抗争是基于全人类的正义而进行的，正义必将胜利！” “哦！！！！！！”×N 小丑们高举手中的枪械，忘我地狂呼起来。 而岩崎大辅同样加入了疯狂的行列，戴上了墨瑟交给他的微笑面具。 这种气氛甚至感染了蹲在地上的人质们，有的人眼神迷茫、恐惧渐渐消退；有的人蠢蠢欲动，脑中盘桓着各种各样平时根本不敢想的、对整个社会的质疑；甚至有几位已然情不自禁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想要加入欢呼的行列当中。 酒德麻衣避开了喧闹在一团的人群，就像一团阴影般无声无息地穿过手舞足蹈的疯子们，来到了墨瑟身边。 “你聚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她觉得自己的心情非常复杂。 如果说之前在集会上、她对墨瑟的手段抱有警惕之心，那么现在，她恨不得立刻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生怕不知不觉间也被诡异地洗脑成疯子的一员。 毕竟，她已经开始不反对他的言论、只顾怀疑他的目的。 “如你所见，给社会和劳苦大众带来更好的明天。” 墨瑟耸了耸肩，“学习列林同志，城市包围农村的大战略。” “能不能好好说话？” “当然……” “boom——” 剧烈的爆炸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所有人在这声巨响下，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欢呼，将目光朝向了声响的来源。 “滋……” 用来喊话的喇叭发出电流的杂音，而四五辆蓝白相间的警车则只剩下少许的残骸，在烈焰中发黑融化，隐隐传出一股肉类被烤焦的臭味。 片片不知名的灰烬在夜空中飘荡，仿佛警笛声一般高扬。 “很遗憾，我们的庆祝可能要暂停一下了。” 墨瑟挥了挥手，立刻，两个小队的雇佣兵放弃了守住逃生通道，转而以两辆装甲车为掩体，各自找好合适的射击位，等待敌人的到来。 银行外一片寂静，然而这不过是更多警力到来之前的间奏。 在一国首都抢银行、无论这个国家的警察有多没用，也不可能不以最快速度赶到现场。更何况RB警察的反应迅速世界闻名，据说最快能达到4分20秒。 在脉冲感知的反馈中，早在岩崎大辅开枪杀人的时候、警方就已经在周边布下了封锁和大量警力，同时商议是否要直接突入消灭匪徒。 可惜顾虑到大范围交火所带来的恶劣影响，他们终究还是选择了先和犯罪分子进行交涉——于是载着谈判专家和一位警视监的车辆触发了特意埋在门口的感应地雷，一起化成满天碎片。 “似乎我们的朋友们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空中飘荡的无线电波长翻译过来，就是一连串怒吼和强攻的指令。好在并不是所有人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就算有警察牺牲，他们也仍需顾虑强攻波及到人质的社会影响。 酒德麻衣在指挥下冷着脸不情愿地站在了出口之前，代替刚刚转移的雇佣兵们。 相信在见识过之前她的杀戮技巧之后，这群人质里是不会有十几个人同时具有献身精神、为素不相识的同伴用尸体开出逃生之路的。 “岩崎君，麻烦指出金库的方向。” 新晋为小丑一员的岩崎大辅异常兴奋，毫不犹豫地朝着金库快步走去。 “其余人快跟上，我们的正戏才刚刚开始啊。” 一道微不可查的金色波动在空中一闪而过。 在墨瑟的笑意中，连萦绕在四周的警笛声也模糊了一瞬。 因为周围的新生银行、三井住友银行新宿支店、骏河银行新宿分行、伊予银行新宿支店纷纷同时爆燃起冲天的火光。 没有人规定抢银行一次只能一家、不是吗？ 第五十三章 变化（1）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慌乱、无处不在的尖叫、如同沙子般四散滑落的人流互相冲撞。 原本安静的婚纱店里同样是一片混乱，但穿着细高跟鞋和白色婚纱的模特们并未试图逃跑——稍微思考就能明白，穿着这种极大限制行动的服装，是没可能安然无恙地穿过为了逃生而拼命拥挤的人潮的。 学校里教过的紧急情况逃难方法在此刻半点用处也没有，一群年轻的模特们和店主只能无奈而惶恐地聚在婚纱店的角落里，祈祷灾难不会蔓延到此处。 “麻美酱，怎么办啊……” 身穿露背婚纱的久本真凛抱着胳膊，满脸焦急地和旁边的闺蜜咬耳朵。 “所以说啊，我又不是女超人，真凛你再怎么拜托我现在也是没有办法的。” 佐藤麻美无奈地叹了口气，同样担忧地观望着店外急奔而过的人群。 “可是、可是啊，麻美你不是什么都能做到吗？” 一脸呆萌的久本真凛依旧不死心地拉扯着佐藤麻美的衣袖，或许在她简单的脑海里，现在引起了整栋大厦集体恐慌的事件、也和难写的论文能够划上等号。 只要向从小到大一直万能的闺蜜撒撒娇，就会在佐藤麻美宠溺的叹息后迅速解决。 “……先看看情况吧。” 累感不爱的佐藤麻美恨不得一把掐死这个呆萌的小可爱。 她虽然处事能力极强、交际面也很广，并且学习体育万能，但终究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普通女子——才不会圣光一闪变身为拯救世界的马猴烧酒。 五分钟之前，已经有熟人打电话通知了店长，说是有一伙手持枪械的暴徒正在抢劫银行，并且杀了很多人，现在有可能在往上层转移，让他们赶快想办法逃跑。 可是怎么逃呢？ 且不说这栋大厦没有与其他大楼联通的通道，就算有，婚纱店里大部分的员工也都是大学刚刚毕业不久的年轻女模特，根本无法在逃亡的人群中占得先机。甚至可能因为拥挤中的踩踏而死亡。 店长是一名40左右的中年男人，留着优雅的小胡子，作为一名优秀的婚纱设计师在业界小有名气。可惜刚刚筹措了这家婚纱店不到半年，却遭遇了这种事故…… “诸位请迅速换上平时的服装，虽然我们没办法逃跑，但是需要防止意外状况的发生。” 作为店长，他当然不能抛下店员和顾客们逃跑。 于是他只能无奈地组织人手做些象征大于实际意义的行动。 总好过让一群柔弱可怜的女人们穿着婚纱聚在一起瑟瑟发抖，不但降低士气，而且在这一幕之下估计很难让那些暴徒们生起什么也不做的念头。 佐藤麻美倒是穿着方便活动的夹克、牛仔裤和皮靴，于是三下五除二地把好友久本真凛扒地只剩内衣，然后迅速地给她套上了长袖和短裙。 “唔，疼……” “你就知道撒娇，现在不乖，小心等下被那些暴徒吃掉。” 佐藤麻美没好气地掐着她柔滑又有弹性的脸蛋、使劲揉搓。一阵‘麻美酱欺负人’的嘟囔声过后，多少让她恢复了些低落的心情。 其实，她从中学开始就一直有练习田径项目，奔跑起来快速且灵活，完全不会被看似拥挤的人潮所困住；她也学过几年的空手道和剑道，哪怕是持枪的歹徒，在出其不意的偷袭下她也有自信单对单将其制服…… 可惜她终究不是一个人被困在这。 “店长桑，真的没有其他出路了吗？” “我想是没有了。” 店长双手用力地支着柜台，仿佛用尽全力不让自己因为颓废和绝望而倒下。 “所有的逃生通道都是连接着第一层的，我们没办法确保那里没有暴徒镇守，更没办法确保哪些通道是开放的。” 正解。 现实中不会出现那种大声呼喊着‘不去做怎么可能实现’的中二男主被一群人认可并大加赞赏的行为，任何事在行动之前、都必需确认过方法和得失，才是一个真正成熟的成年人应当的行为。 哪怕因此原地停滞，等待未知的结果慢慢到来。 “店长，”佐藤麻美咬了咬嘴唇，“能够请你联系到之前的那个朋友吗？或许事态已经发生了变化。毕竟这里离新宿警察署的直线距离不到两千米。” “……我试试。” 店长当然也不甘心无动于衷地困在这里等待。 更何况，佐藤麻美同样说的是事实——从新宿警察署到这里只要拐上两个弯就到了，如果开警车，可能不到三分钟。 但是，明知道警察署距离这里这么近，却还胆敢嚣张地进行抢劫，那些暴徒的底气又是什么？ 这个问题两人都想到了，也都不愿意再细想。 人总是习惯给自己留下一线希望。 “喂，是我……我知道，很抱歉再次打扰你，但是我想问一问……” 话才说到一半，拿着电话轻声细语的店长突然就愣住了，仿佛从电话那头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真，真的……太好了！” 沉稳的店长甚至连自己的情绪都压抑不住了，那种突兀的欣喜同样吸引了惶恐等待的模特和顾客们，纷纷用看待生存希望的眼神期待地盯着店长结束通话。 “各位！” 匆匆道谢后挂断通话的店长涨红了脸颊，显然是过于激动。 “暴徒已经停止了抢劫，并且正在要求警方进行释放人质的相关谈判！” “我们安全了！” 此言一出，同样激动的女人们一起低声欢呼了起来，不少人亲密地抱在一起、流着热泪，分享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太好了！” 呆萌的久本真凛尽管未能真正认识到危机所在，但看到旁边的人如此兴奋，她也有样学样地和佐藤麻美抱在一起。 “是啊，太好了……” 佐藤麻美轻拍着闺蜜的后背，思维却在这大起大落的空白后不自觉地高速运转起来。 她是佐藤麻美，她从小都是最优秀的，哪怕刚毕业后只能从最普通的记者当起—— 不，不对。 仿佛在这一瞬间抓住了某种关键，随之而来的便是清晰无比的计划和诱人的前景。 “店长，请问暴徒有没有和警方说明谈判的地点？” 为了庆祝，店长甚至打开了一瓶红酒，正将酒液倒入醒酒器当中。 “啊，好像是在天台？” 迷迷糊糊的他有些不确定地回答。 “谢谢。” 佐藤麻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还赖在怀里蹭来蹭去的闺蜜扶稳站好。 “真凛，你接下来乖乖地在这里待着，等待警察的救援，不要乱跑，也不要慌张。等到安全离开这栋大楼，就立刻打电话叫大森真帆那家伙来接你，记住了吗？” “嗯……嗯。” 久本真凛似乎并未理解，只是单纯地按照她的要求把这段话记了下来。 “诶？麻美你要去哪里？” 过了五六秒，她才意识到这段话代表的意思。 “我要去干一件很重要的事，相信我，我能成功的。” 佐藤麻美摸了摸上衣口袋里的录音笔，朝着呆萌的闺蜜露出一个无往不利的自信笑容。 就像以前她每一次成功夺得第一之时。 “哦……那，要加油啊！” 久本真凛同样回以一个灿烂的笑脸。 就像以前她每一次看着自己好友胜利归来。 第五十四章 变化（2）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一层，两层，三层。 所到之处，再如何拥挤吵闹的人潮也被无声地镇压。 人们怀着敬畏和恐惧、瑟缩在身边一切能够躲藏的角落中，祈祷自己不会成为枪口下用于娱乐的牺牲品。 小丑们应着要求披上了黑色的披风，将体貌特征尽数遮掩，在那名紫色西装的真正小丑的带领下，扛着大大小小的钞票袋子，张扬地从螺旋楼梯处一层一层地向上漫步。 金碧辉煌的吊灯照在这群阴影上，却并不能抹杀他们的神秘，反而更增添了一分堂而皇之的戏谑。 仿佛故事中的幻觉来到了现实一般，黑色的队伍不断前进、便不断地有隐藏在人群中的小丑戴上面具，汇入一群黑色当中。 人们惊惧的发现，哪怕刚刚戴上面具的人近在咫尺，一旦汇入了那个队伍当中，自己便再也无法想起那人的面容和体征。 甚至…… 会不由自主地对这种自由和疯狂的举动生出一丝向往。 “扩散型7号的效果不错，不过在生效时间方面还需改良……” 墨瑟环视一周，低声自语着。 紧跟在他身旁的酒德麻衣试图理解这段话中的信息，却根本是徒劳。 毕竟他刚刚还说过‘要不要把新宿区炸上天试试看’的疯言疯语，转而便立刻拿着扩音器告诉那些在大厦外紧张待命的警察们、他想要进行一场和平公正的谈判。如果警方能够答应他的条件，那么他将释放所有人质，并且不拿走哪怕一张钞票。 大概只有疯子才能理解疯子。 她装作不经意间瞟了一眼后方浩浩荡荡的小丑大队，每个人的眼中都是如出一辙的坚定与疯狂，不曾存在任何一丝怀疑。 天台的大门已经通开，警方的直升机盘旋环绕在大厦上方，探照灯将天台上的所有黑暗尽数驱散。 一片通堂中，这只黑白涂装的钢铁大鸟裹挟着剧烈的风力与嘈杂缓缓降落。 “不错的欢迎阵势。” 令常人睁不开眼、下意识退后的猛烈气流，对墨瑟来说还比不上他超音速运动时掀起的余波。 装模作样地理了理丝毫不动的发丝，他示意所有人排成环状，面朝直升机，以示友好。 虽说这种友好差点让直升机驾驶员反射性地拉升走人。 当年的黑鹰都能被一群平民击坠，更不要说这种普通型号的警用直升机，机舱防弹能力极其有限，基本上下面的暴徒一人开一枪，就会被当场打成筛子。 好在前来谈判的警官并未忘记自己的职责，依然命令驾驶员正常降落。 “鄙人新宿警察署署长，小木曾晋。” 身穿警服、眼神锐利的中年人从直升机上走下，身边跟着一名年纪稍大的米色正装男子。 “这位是前来帮助谈判的心理学专家，小田切敏郎。” 头发有些花白的心理学专家同样气度沉稳，比起锐气逼人的小木曾晋，还带有一种洞察人心的智慧感与亲和。 “我们没有携带武器，在进行谈判之前，你们可以先检查一遍。” 小木曾晋举起双手，一副十分配合的样子，不过墨瑟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不用。 毕竟不管携带的是什么武器，也会在脉冲感知的扫描下无所遁形——而他们身上携带的那几柄暗藏机关的短刀实在造不成什么威胁。 实际上，小木曾晋在出发之前也提出过乘机不备挟持暴徒首脑的方案，但现在看看周围数十个黑洞洞的枪口，这个方案立刻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现实不比电影，持枪的暴徒们可不会傻乎乎的看着敌人从掏出武器到进行攻击却一动不动，或者枪口怼天一般开上十几枪还一枪未中。 在这种环境下还想着挟持人质，除了被打成筛子以外恐怕没有第二个下场。 “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小木曾晋虽然配合，但长年的从警生涯也让他清楚掌握谈判主动权的重要性。 就算歹徒手中掌握的人质会让警方投鼠忌器，被逼答应各种要求，可从另一个方面想，既然歹徒会主动要求谈判，那么不管外表多么强硬、其内心肯定是存有犹豫和胆怯的。 ……一般来说。 根据微表情，小田切敏郎根本没发现面前这个奇装异服的家伙有任何迟疑和胆怯。 明明带领着一伙手持枪械的暴徒，连炸四五个银行、抢掠钞票，现在却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他甚至还悠闲地打了个哈欠，顺手看了眼手表，自然地就像是有人问他什么时候吃饭。 这种人—— “你们可以叫我joker、J叔叔、蝙蝠侠的好伙伴、不喜欢尿裤子的童子军……等等，随便你们喜欢。” ——要不就是脑子有问题，要不就是纯粹的疯子。 两相比较，小田切敏郎确定是后者。 通常情况下，这种精神错乱的疯子很难用医疗手段治疗，更不要提正面说服他们。对付他们永远是电击器和镇定剂比心理咨询管用。 “那么开始谈判吧，我耐心比较有限。” 墨瑟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一屁股坐在地上，毫无风度可言。 “都站着干嘛？坐下来不是更方便聊天吗？” 小木曾晋与小田切敏郎对视一眼，只能无奈地原地坐下。 利用狙击手远处威胁的方案就此告破。 视线受阻的情况下，警用的小口径狙击枪无法保证在穿透一个人体后还具有足够的准确性和杀伤力。更何况正在紧密监控着的其余高层决断人员们，也不会在失去目标的具体位置后还答应风险这么高的方案。 坐下的二人显然非常不适应气氛的突然转变，如果不管周围围成一圈的黑衣们，这种情形就像主人在招待访客。 好不容易在路上积蓄起的决死意志和坚定气势也瓦解了不少。 “嗯，先让我想想，一场成功的谈判会议还需要什么？” 墨瑟敲了敲太阳穴，挂着一副奇诡的笑容，望向天台的另一端。 “大概还需要一个书记员。” 不等还在愣神的二人反应过来，他便打了个响指。 仿佛一道清风掠过，早就接到指示的酒德麻衣一边腹诽着、一边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光线无法照耀到的角落。 随后肢体碰撞的格斗声甚至还不到两秒，她便架着一名奋力挣扎着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 “……很抱歉，”小木曾晋立马做出反应，尽管在今天之前他从未见过这名看上去二十左右的女人，“J先生请相信我们并没有破坏谈判的意思，这个人不属于警察编制，也不在我们的人员内。我们并不认识这个人。” 颇有种卖队友的感觉。 也确实不算是队友。 不过那个挣扎了一会儿便放弃的女人没有否认，看起来是明白利害关系的，不会为了撇清自己就不管那些还在危险中的人质。 “看得出来。” 墨瑟示意酒德麻衣搜身，随后接过了她递来的记者证。 “GTV（NHK综合频道）正式记者，佐藤麻美……” “23岁啊。年轻人，想搞个大新闻？” 佐藤麻美咬了咬下唇，没有回话。 看得出来，尽管她有偷偷摸摸获取第一手新闻材料的勇气，但面对真正可能掏枪杀人的暴徒，还是不可能不怕的。 然而她依旧强撑着，不服输地瞪着一脸戏谑的墨瑟。 “不错，有志气，坐吧。” 墨瑟拍了拍地面，示意她坐在一旁，并负责为谈判进行记录。 随后是精准的踢击，酒德麻衣不等她做出反应，直接点在她的腿弯处破坏了她的平衡，使得她不得不以一个正坐的姿势磕在地上。 顺便用蝉翼般轻薄锐利的刀刃架在她的脖颈上，削下几根发丝。 小木曾晋则头疼地叹息了一声，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件事被媒体介入的严重后果。 但是，现在也不得不开始谈判了。 第五十五章 变化（3）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灯火通明的新宿街头，大型LED屏幕一如往常地循环播放广告。 身着正装准点上下班的男女们神色疲惫，拖着沉重的步伐与身体在人流中勉力前进，心底却为今夜没有加班而感到庆幸。 居酒屋里生意火爆，头上裹着包巾的老板甚至顾不得擦一把快要淌下的汗珠，在后厨和前厅之间来回帮忙。 少许的游客兴致勃勃地体验着这座城市的夜生活，比起那些居住已久、忙忙碌碌的本地人，他们无疑具有着相当程度的活力和兴奋。 一名手持专业相机的外国街拍爱好者站在街角，架起三脚架，试图捕捉那些被本地人忽视、在外来者看来却奇特而具有美感的瞬间。 固定好设备，他点起香烟，一边放松着精神，一边敏锐地将视线扩散向四周。 作为一名摄影爱好者兼专业的旅行家，他深谙摄影的关键在于运气，而不在于拍摄的地点和时机——因为在瞬间闪现的美感是不分高低的。 不论那个瞬间出现在庄严华美的教堂、还是在脏乱黑暗的贫民窟，只要将它捕捉下来，那么将会具有同样的美感和艺术价值。 想要等到这个瞬间出现，或许是下一秒，下一分钟，下一个小时。每分每秒的动静都可能是它的前奏，也可能只是无味冗杂的边角料。 所谓自然之美…… 思绪正散漫过这个关口，却突然间凝滞了下来。 为何凝滞？ 旅行家僵硬着身体，在他视线的一角、不经意间，闯入了一名少女。 就像是嘈杂喧嚣的布景上突然出现了一轮寂静的银月，散发着安抚众生的光辉，明明悄无声息，当凝视之时却又令人心醉神迷。仿佛这清光洗涤了污浊的世间，带来前所未有的完美气象。 的的确确是闯入，因为她出现在了根本不应当出现的时刻。 柔顺至腰的黑色长直发随着其主人的走动而摇摆，白皙纤细的身躯上穿着样式普通的JK制服，黑色的天鹅绒长筒袜一直覆盖至大腿中段，往上则是诱人的绝对领域。裙摆似乎稍稍改短过、却并不显得暴露，反而恰是与其身形相得益彰的可爱长度。 然而这些都不是引起他注意的地方。 身为一名合格的旅行家，他去过的国家不低于三位数，足迹遍布五大洲，见识过无数人文风情、俊男美女，光是外貌上的出众并不能吸引他的眼球。 真正让他目眩神迷的是那张素白面孔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情。 形状优美的双唇开合，像是叹息，又像是在歌唱。 微微蹙起的柳叶眉之下，是如同琉璃般充满了透明与虚幻质感的双眸，发散的瞳孔朝着虚空中的某一点、无声无息地凝望着。 偌大的东京，黑暗与灯火交织的明暗，都清晰地缩映在这厘米方圆的狭小角膜上。 仿佛透过这映衬，就能洞若观火地体察城市的每个角落。所有人的喜悦欢欣，所有人的恐惧哀怒，所有事，所有物…… 只有绝对的透明和空洞才能将世间的一切不带有任何个人色彩地进行陈述。 他遇见过有着丰富感情经历的美丽女人，遇见过小公主般天真可爱的无知女孩，遇见过活力四射的年轻少女，却从未见过如此、 如此不似人类的少女。 并非纯粹只会模仿和倒映的镜面，更像是极致纯净极致寒冷的冰，有着足以承载的坚硬心情，却又以透明的色彩表示漠不关心。 在她眼中，大概一切如同尘土间爬行的蝼蚁般卑微而无意义吧？ 连同正在苦苦等待着所有灵感的瞬间、窃取自然给予的少许奥秘的他，在她所巡视之路上，也不敢有任何亵渎的举动。 旅行者颤抖着，僵硬着，余光流离在那仿佛带着诗意的脖颈弧度之上——而不是那神灵般的眼眸之中。 哪怕动弹身体，也不由得惶恐是否这份超脱的美丽将会因此被破坏。 直到再次清醒。 恍然之间，四周由极静极缓恢复至了令人生厌的拥挤喧闹。尚未开机的设备还架在三脚架上，等待他去操作。 是梦？ 他发疯一般地抛下昂贵的摄影器材，冲向方才奇迹降临的路口。 人潮涌动，却从来不存在那种深眠的寂静。 ---------- 人迹罕至的小巷，黑色长发的少女踏着无声且矫健的步伐，躲过一个又一个散布着的监控探头。 喝醉了的流浪汉们摇摇晃晃地倚靠在墙边，只觉得一阵清风吹过，眯了眯眼，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当她终于抵达了一处空无一人的仓库时，才停下了那如同鬼魂般飘忽不定的身形。 “任务编号：SK.26548。行动许可编码：78945782A。请求进入402安全屋。” 清冷的中文从她口中说出，随后仓库卷闸门旁亮起了一处不起眼的绿灯，并露出简单的十格数字键盘。 不过这个键盘只是障眼法。 她用力按在绿灯上，直到伪装成指示灯的扁平状指纹验证器发出验证成功的指示。 “欢迎来到第402安全屋，执行部临时专员、02级学生：零。” 闸门展开一处正好供一人通过的空隙，露出其中并不宽敞却五脏俱全的各类设置。 床、洗浴设施、简易健身器材、枪械陈列柜、刀具架、冰箱、平面电视、两台使用加密网络的笔记本电脑、四部随机号码的手机、三套不同国籍不同年龄的护照、五百万円现金…… 卡塞尔学院财大气粗，类似的安全屋在世界各地都有设置，并有着能够直连学院本部的网络专线。 一般在执行长期任务时，启用学院的安全屋无疑比住酒店要更加划算和安全。 坐在镜子前，零首先将一头柔顺的黑色人造假发取下，释放自己原本的白金色秀发。就算假发的工艺再如何高超，戴着也总是觉得有一分死物的虚假。 随后对着镜面，仔仔细细地调整着美瞳—— 这款黑色美瞳听说是装备部的最新产品，参照电影碟中谍的创意，将其变成了一个简易的数据端，能够通过不同的眨眼频率和焦距进行各种操作。 然而终究不可能做的和普通美瞳一模一样。乍一看，细微液晶结构的表面还是带有一种玻璃材质的虚幻感，以及不真实的光滑。 不过没有人会注意这一点…… 大概。 想起之前路旁那个神情异常的街拍艺术者，零还是决定换一款普通的美瞳进行伪装。 毕竟这高科技美瞳带起来挺不舒服的。 褪下身上的黑色水手服，显露在镜中的除了少女美好洁白的胴体，还有隐藏在水手服之下的紧身分段式作战服。 将路途上一发未动的格洛克17换下，携带上威力更大、更具实战意义的枪械。 少许现金，崭新的护照，一部手机。 最后穿上宽大的灰色运动裤和灰色套头衫，将她纤细的身体曲线完完全全地笼罩起来，白金色的发丝也束成简单的发髻，与面容一起隐藏在兜帽的阴暗之下。 这样一来，她便由清纯的JK高中生变为了一名看不出年龄性别的夜游者。 由此免去了最后一丝暴露身份的可能。 站在镜子面前，零将双手插入口袋，偏了偏头，兜帽阴影下带着黑色美瞳的双眼略显俏皮地眨了眨。 看起来简直就像那个人的风格。 于是她再次回到街头，混入喧嚣的人流中。 维护秩序的警察没有多看她一眼，热情的店员也没有相异于他人地向她吆喝、介绍本店的特色。 顺着人们的走向，她一边观察，一边想象着某个人的感受。 他也曾这样行走在一无所知的人群中吗？他也曾这样思考着人们永远无法得知的秘密、又悄然将一切隐没在黑暗之中吗？ 她路过之前的转角，那名旅行者靠在墙边、一脸失望地在人群中搜寻，连相机也懒得再碰，眼神却与看待常人无二地从她身上擦过。 零的嘴角微微弯起，脚步更快了几分。 仿佛某种错觉，某种被世间一切所忽视遗忘的洒脱感。 直到那滚动播放广告的LED屏突然转入一则新闻简讯。 “我的条件很简单：我想要和天皇陛下正面交谈，以此换取全体人质的人身安全。” 化妆后笑脸戏谑的男人面朝着摄像头，有意无意之间，眼神正好对上屏幕中心。 “什……什么！” 身着警服的中年男子一脸震惊，同样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还有他身旁的同事。 “天皇陛下是不可能——” 也许是想说‘不可能屈尊降贵冒着生命危险来接见你这种人’，然而顾忌到那成分复杂、数量众多的人质，在众多枪口下强做镇定的二人，终究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这逼真的实况录像吸引了大多数路人的目光，很多人已经拿起手机拍摄，准备将视频上传到社交网站上。 直到这时，也没有人认为这正是现在同步发生的真事，反而更多人觉得这又是一场创意新颖、结合了好莱坞大片经典情节的综艺节目。 录像仍在播放，她却已然从围观的群众中离开，步入最近的地铁站， 找到你了。 零默默地在心中念着，将学院用于联络的手机抛在地铁必经的轨道上。 车头的灯光与风声完美掩盖了那轻微的机械破碎声。然后是再正常不过的停车，开门，报站，提示，关门，开车。 可她就这么消失了，在车站的录像当中，再无其他影像。 （最近事情很多，思绪也不通畅，所以很久才一更。见谅。） 第五十六章 任务（1）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混蛋，*****。” 通过耳机，正在附近一处临时作战会议室里屏息以待的警部高级人员们清清楚楚地听清了绑匪的要求。 也正因如此，性格暴躁的人已经开始捶桌子骂娘了。 “我们怎么可能去联系天皇陛下？！这种社会上的残渣到底是怎么武装聚集起来的？！海关的人都在吃*吗！” 陆军出身的一位警视习惯性地先将黑锅往海军扣。 “问题在于，我们现在没有别的选择。绑匪的人数和武器众多，人质里也有很多财团的子女，刚刚上面已经接到了压力，让我们尽快把这件事处理干净。” 一位稍微冷静的警视长试图安抚局面。 “但现在联系宫内厅显然是不现实的，如果让天皇陛下出面，那我们东京警视厅的颜面就真的荡然无存了。” 另一位警视监立刻提出反对意见。 “解决问题的关键在于小木曾桑，告诉他可以把条件再放宽一点，但一定要把这件事的影响压下去。财团那边的影响可以事后再处理。” 这个中间派的提议不出意料地获得了全票通过。 将大部分压力从自身转移到当事人身上，是每个人都乐见其成的决定。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那段堪称胆大包天的谈判，已经经由城市的各个大型广告屏播放了出去。 -------------- “听我说，J先生。” 小田切敏郎深吸了一口气，以防止自己露出颓势。 毕竟己方太不争气，明显只是诈唬的条件、却顾忌到各方压力而不得不退让，就算降低了谈判底线，也无疑是给整个谈判工作提升了好几个难度。 “我们是带着诚意来谈判的，所以希望您也能够带着诚意和我们谈话。” “惊动天皇陛下并不是什么好提议，无论您的目的是什么，我相信，都和与世无争的天皇陛下没有联系。哪怕天皇陛下赶来，您也无法得到什么实际性的好处。” 前提是这个疯子并不想刺杀天皇。 小田切敏郎腹诽着，心里其实也在打鼓。 “我们经过商讨，已经同意在谈判中做出更大的让步，所以请您提出真正的需求，给双方都带来便利。” ——天知道这用来应付平常劫匪的套路有没有用。 小木曾晋保持着完全的沉默，从现场的状况来看，他的态度其实就代表了警方的态度，所以他必须慎言慎行。 更何况…… 想起家中温柔的妻子，活泼可爱的女儿，淘气的儿子，他藏在严肃之下的内心也不由得波动了一下。 或许这将是他警察生涯中最后一次执行任务，但不应该成为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晚。 ……为了家人。 唯一内心毫无波动甚至兴奋地想要跳起来的，大概只有一旁充当会议记录员的佐藤麻美了。 录音笔早已打开，除此之外，她也拿着一个小本子飞快地记着什么，还用简笔勾勒了眼前的图像。 毕竟能够为了职场的前途便毫不犹豫地冲入龙潭虎穴，除了勇气和决断力以外，这姑娘肯定是还有不少的脱线与天然呆的。 “那还真是可惜啊，难得在这么美好的日子里，却不能看看所谓千世一系的天皇究竟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嘴上这么说，墨瑟却没有显露出一点点可惜的神色。 “那么运点烟花过来如何？” ……exm？ 小田切敏郎的脸颊抽了抽，分不清他这是真正的要求还是玩笑话。 “其实吧，在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一直想看看真正盛大的烟花是什么样的。” “但是家里没有钱呐，又是在乡下生活，所以只能把每年的零花钱都攒起来。” “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 略显嘶哑的嗓音压抑着追忆，回荡在冷冷清清的天台上，仿佛突然放在脊背上的冰块一般，令每个人都不由得竖起耳朵认真聆听。 “终于有一年，我攒够了钱，然后坐电车来到了大城市。” “我买来了烟花，却舍不得让它的光芒就这么消失在黑夜里。” “所以我在想……” “能不能在它消失之前多享受一下那种光芒呢？” “于是我点燃了引线，紧紧地凑在即将发出火光的孔洞前。” 说到这里，墨瑟的声音逐渐高昂。 他站起身来，闭着眼睛、张开双臂，仿佛想要拥抱那存在于想象中的‘迷人’光芒。 佐藤麻美呼吸急促地看着他，握着笔的手都因为激动而开始颤抖——不但捕捉到如此重大的新闻，还深入地了解了罪犯的过去以及内心。这样重量级的素材一旦报道出去，她绝对能立刻成为全RB知名的记者。 这可真是…… 然而她无法察觉的间隙中，一抹绿意已经攀爬上了她的眼眸，随后又悄然潜伏。 “bang～” 一朵轻微的烟花展开。 墨瑟侧头看向左侧，狰狞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小木曾晋愣愣地看着悬停在空中的那枚狭长的弹头，以及周围拟态溅射的虚幻金色碎片。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小丑们的目光是狂热的。 小田切敏郎的目光是恐惧的。 佐藤麻美的目光是惊奇的。 酒德麻衣倒是不出意料地叹了一口气，却有些说不清自己是出于莫名其妙的担心还是出于对这怪胎理所当然的猜测。 就像从身上拿下一片落叶，墨瑟轻轻松松地捏住弹头，随后反手甩出。 “飒——” 没有火药推动的爆炸声，只有金属破空的尖啸。 远处大楼里的警方狙击手同样怔怔地趴在原地，不敢相信狙击镜里看到的图像是真正存在的。 随后那枚从他枪口中射出的子弹以更高的速度原路返回，一丝不差地穿过枪膛，硬生生打爆了弹夹，引起的零距离爆炸和破片将狙击手的生命瞬间夺走。 “该放烟花了。” 在小木曾晋呆滞的目光中，黑衣的小丑们纷纷行动了起来，站在高楼的边缘，将手头黑色的大号旅行袋一一打开。 “不、等等，你不能这么做。” 小田切敏郎慌张地想要阻止接下来的行动，却没有人多看他哪怕一眼。 “求你，这样子——” “砰！” 旁边大厦传来的剧烈爆炸打断了他的话语，镜面墙的碎渣飞溅，扑面而来的热浪和冲击波令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而更多的爆炸和枪声在或近或远的地方传来，警方的火力点一个个被逐个毁灭，短时间内，他们在自己的大本营里被自杀式袭击变得无人可用。 一阵阵的火光映红了天空，恰似无数重重叠叠的烟花。 “你们关心的只有钱、钱、钱。” 墨瑟耸了耸肩，惨白的脸颊在火光中似乎染上了一层可怖的烈焰。 “唰啦——” 成捆的福泽谕吉脱离了纸条的束缚，在夜空中散成片片雪花般自由的人像。 一袋，又一袋。 小田切敏郎痛苦地抱着脑袋，不愿去看那让人发疯的场景。 并非所有小丑们都不爱金钱，但当丢下第一袋代表这个社会上大部分地位的钞票后、那种蔑视金钱蔑视权威的快感完全吸引了骨子里只有疯狂的他们。 欢呼声中，他们毫不在意地将大捆的钞票丢下、撕碎、踩在脚底。 平日里奋斗一整年、十几年、乃至一生也无法取得的财富，现在就赤．裸．裸地摆在他们面前，任由处置。 于是人人化身疯狂的野兽，宣泄着内心最原始的破坏欲望。 寂静的街道平静地迎接这些钞票的碎片，就像迎接冬天的雪花，给自己披上一层白色的外套。 没有警察，没有行人。 “这样才对……” 只有小丑。 “这样才对。” 第五十七章 任务（2）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火焰，爆炸，枪声，无处不在的哀嚎。 那份由学院本部安插在日本的专员传真回来的报纸上，清晰翔实地记录了这可怕的一切。 头破血流地倒在废墟边上的路人，被爆炸波及后、因为无法逃离困境被活活烧成焦尸的死者，身中数枪倒在血泊里的警察…… 配图几乎是不考虑版面地大量刊出，给人一种亲历灾难现场的强烈错觉。 与之相对的文字虽然只有寥寥数语，但那种简短苍白的描述则更能凸显出受难者在这次恐怖袭击之中的无辜。 “初步统计，死难者接近200人，伤者暂时无法预估吗……” 昂热面色凝重地将报道反复阅读，喃喃自语。 日本最近一次的算得上是严重的恐怖袭击事件——东京地铁沙林毒气事件，还是在1995年。 时隔20年，才终于发生一起能够与之相比的恐怖袭击。 不，这个规模和手段，恐怕将两起事件放在一起，都是将其小觑了吧？ 数十倍的死者，大量爆炸物和枪械，有组织的专业战斗人员，全程只留下一两具查无此人的外国尸体，相比之下麻原彰晃的奥姆真理邪/教简直就和幼儿园过家家一般可笑。 很难想象，就是那种过家家般的袭击，都引起了整个国家的震动和追捕。换做现在这种小型战争般的灾难，或许出动自卫队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报纸的最后只有一个署名。 独家报道记者：佐藤麻美。 大新闻总会有很多老资历的前辈争抢第一撰稿人，然后第二、第三……新人往往能署在其上已经是说明很有功劳了。 可惜大新闻并不包括这种近乎爆炸的消息。 据那边的专员回报，这个记者似乎并不是什么有名的人物，也没有什么复杂的背景。于是昂热很快敲定了通过接触她来深入了解事情概括的方案。 毕竟日本分部占着地利，强龙不压地头蛇，学院想要获取第一手情报远比在世界的其他地方要困难数倍。最多只能趁着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刻，钻个漏洞先行几步。 “施耐德教授，你认为这件事里有龙类参与吗？” 拖着呼吸机小车的施耐德坐在办公桌的另一端，面前摆放着一份相同的资料。 “说不准，但是这件事不符合常理。” 常年与龙类打交道，施耐德对这些该死的蜥蜴的熟悉程度不亚于昂热，甚至在很多事件上，有着比昂热更加敏锐的感觉和见识。 例如判断一件事是否与龙类有关。 先分析事件的种类，然后在诺玛的帮助下模拟普通人成功进行行动的可能性。 如果可能性在30%以下，那么就算与龙类无关，也和混血种脱不了联系。 “诺玛的参考结论有两个： 第一是日本本地、与蛇岐八家对立的猛鬼众造成了这次恐怖袭击。但这与他们往常的行事规模不太相符。 第二是外来势力，就连我们也不了解的外来势力。” “日本分部疏离本部的动作太过夸张，在现有情报不足的情况下，无法进行进一步的推论。” 施耐德的语气中隐隐带着不屑一顾。 在他眼里，日本的混血种就是一群脑子生锈的顽固份子，不但对龙类的态度暧昧不明，而且还自视甚高。哪怕一时被秘党压服，也总是在背地里小动作不断。 然而昂热终究不可能像他一样单纯地对待这件事。 “日本分部那边的请求我已经做出了决定，我希望路明非和恺撒能够加入其中。” “只派遣两个人太过危险，也容易触发各种不良效应。” “我知道，所以我希望让陈墨瞳学员也参加这次行动。” “……” 施耐德沉默着，铁灰色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面前这位他从来琢磨不透心思的领袖。 “陈墨瞳是曼施坦因教授的学生，与我无关。” “那不是重点。”昂热摆了摆手，曼施坦因是守夜人的儿子，理论上在学院里也占有强力的话语权，但相比做那个老不修的儿子、曼施坦因显然更喜欢当好写报告的文职工作。同样的，他从来不干预学院的任何安排。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希望楚子航能够成为这次行动的组长。但是，不行。” “莫非在他身上花了几十亿美元之后，他连最基本的执行任务都做不到了吗？” 施耐德唯独在这一点上不肯退让。 “我希望我们培养出的是前所未有的超级屠龙者，而非一个连任务都无法参与的珍贵艺术品——” “我知道。” 昂热站起身来，从书柜的夹层里抽出一份文件。 “可是也要看这个超级屠龙者是否还能变得更强。” “……” 施耐德默不作声地接过纸张。 他的心急自然是有原因的。和那些只会用血统等级判断强弱的学生们不同，他清楚地明白恺撒所谓的‘很强’、‘很优秀’早已经是过去式，或者说，一直都是将来时。 他的价值在于血统的纯净，在于某种连秘党也尚未得知、只有加图索家族掌握的秘密潜力。 他或许优秀，战斗素养也不差，还有领袖风范与灵活的头脑——但绝对不够强。 毕竟光靠镰鼬这种辅助型言灵是无法战胜龙类的。 放任这种人才和基本无战力的路明非、陈墨瞳一起去参加高危级任务，地点还是在局势尚不明朗的日本，简直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他的着急并非是想要给楚子航的履历上再添光辉，只是想避免不必要的牺牲。 他只是…… 不希望格陵兰海的悲剧重演。 “炼金矩阵嵌入50%。 第二言灵已觉醒。 肌体强度上升200%，神经反射速度提升4.5倍……” 但，在这份数据面前，他真正的沉默了。 “根据副校长的分析，炼金矩阵的植入越到后期越顺利，提升的幅度也越大。当完全嵌入后，这个数据可能要翻上一番不止。” 昂热轻声地说着，这些连他自己也不太敢相信的事实。 按照守夜人研究的本意，尼伯龙根计划最大的好处也就是实验性质地多出第二言灵罢了，所谓的什么混血君王，不过是和加图索家族联合起来摆出的幌子。可当这个计划在楚子航身上实行之后，却发生了这种堪称奇迹的强化幅度。 搞不好会真的造就一个混血君王。 所谓的无心插柳柳成荫，正是如此。 “没有隐患吗？” 施耐德原本残破的嗓音似乎更加沙哑了。 “暂时，没有发现。” 昂热同样沉着声，眼神若有若无地朝向下方——通过这里的电梯，能够直达冰窖内部。而楚子航正在那里接受着尼伯龙根计划的强化，由守夜人亲自操刀，并如同海绵般学习着无数战斗知识与经验。 尤其是他的第二言灵…… 昂热甚至不能断言在尼伯龙根计划结束后、他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战胜楚子航。 “很好……很好。” 施耐德深深地呼吸着，发出骇人的嘶声，仿佛巨龙怒吼的前兆。 “那么我去准备这次任务的具体事宜，并联络日本分部安排接洽时间。” 他迅速地转身，就像从来没有关心过三位优秀学生的死活一般。 “……混血种的时代，就要来临了吗？” 踏出校长办公室的一瞬间，施耐德自言自语着。 昂热并没有回答，但他的神情却与施耐德无二。 未强化之前的楚子航可以战胜半个龙王，那么当他变得更强、是否能够直面龙王的冲击？ 尼伯龙根计划能让他获得数十倍的提升，那么当这种提升的秘密被破解之后，是否能够将龙王从高高在上的王座上彻底拉下？ 这将是混血种们、真正的希望。 （这章有点匆忙，不过是脑洞真正要开始的地方啦～ 另外推一本基友的书《龙族之白色王座》 以前也推过，中途躺尸了一段时间，现在又起来更新了。 他比我咸（闲），所以更新频率应该会比我快，嗯嗯，所以大家去督促他吧。 毕竟催我更新没用啊 第五十八章 任务（3）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最近学院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尽管龙族谱系课的老师依旧喜欢高谈阔论屠龙的觉悟和准备，炼金原理课的教授还是一如既往地模仿守夜人作风，一手酒瓶一手书，并引以为傲地觉得自己离世界上最伟大的炼金术师又进了一步。 但就是有些说不上来的地方变了。 路明非缩在被窝里一边啃着昨晚买回来当做早餐的三明治，一边操作着鼠标漫无边际地在电脑上乱点。 直到他最终打开了校内论坛，刷新了好几遍头条之后，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太平静了。 装备部的疯子们当然没有一天停歇地做着各种爆炸实验，执行部在全球各地日常挖坟探险，守夜人日复一日地待在钟楼里宅着，而校长则据说在进行每年的春季旅行。 怎么看都是平时卡塞尔学院的日常，但前提是这种日常本应该是建立在一切安好的情况下才能发生的。 明明墨瑟叛出学院才一个月左右，却好像所有人都将他忘记了一般。 非但如此，紧随他的叛出之后、狮心会会长楚子航和那个异常漂亮的真空女王零，也纷纷失去了动向。 一方面，零在学院美女榜上的资料已经有三个星期左右没有更新了，然而也只引发了私下里一些爱慕漂亮学妹的痴汉们的怨念，并没有人发帖抱怨学院狗仔队如何不称职。 另一方面，主心骨暂离的狮心会本应在与学生会的日常撕B中落得下风，但此刻学生会就像是在遵守着什么默许的条例一般，原定举行的大型舞会也无期限地推移，让很多在舞会之前就开始精心打扮自己的单身男女们大大地失望了一把。 ——毕竟依靠加图索家族的财力，每年举办大型舞会来扫狮心会的风头已经是学生会的一项惯例了。 性格张扬的恺撒突然沉寂下来，给人的惊讶不亚于苦行僧般的楚子航突然学会享乐。 “大清早就愁眉苦脸的，瞎想些什么呢？” 芬格尔惯例是白色小背心+灰色大裤头+人字拖的打扮，丝毫不在意学院里10度以下的气温，一身精壮的腱子肉仿佛和他的神经一样粗壮。 “我在想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路明非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货在上次帮官方洗煤球大赚了一把后倒是还清了身上的欠账，可信用卡的额度依旧处于半透支状态，时不时就需要他来救济一下。 “啊哈哈，大家都是兄弟嘛，谈钱伤感情、伤感情。” 芬格尔讪讪地摸了摸脑袋，然后转了个语调。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凡是要想开点。情伤啊、离愁啊，只要想得开，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喝酒消愁这种事，不但开销大，还没什么用。” “……嗯。” 路明非默默地看了看床边摆着的几打空瓶，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本以为自己是个乐天派，但是那个诺诺和恺撒订婚的消息依旧时不时地冲上他的眼前，激起一阵天旋地转的剧烈波澜。 一开始他觉得那是愤怒，于是上体能课的时候更加用心、拳拳出力地狠击沙袋，换来的除了磨掉一层皮的拳关节、还有满身满心的疲惫。 于是他又开始思考是不是伤心。 在看了几部国产的喜剧老片后，他一边揉着笑疼的肚子，一边捂住额头在那挥之不去的剧烈波澜中昏昏不知自我。 然后他喝了一瓶啤酒，感觉好了很多。 接着是一打又一打的啤酒，却有些不够劲；换成廉价红酒，又酸涩地难以入口。威士忌给他的感觉有点像喝滚烫的酒精热巧克力，喝多了容易感觉恶心。 昨天才试了试国产的白酒，发现出奇地有用。 ‘那是空虚啊，我亲爱的哥哥。’ 小魔鬼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而他丝毫不为所动，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空虚是最猛烈的毒药，它会毁掉一个人的思维、毁掉一个人的梦想、毁掉一个人的情感。哪怕将它放置在原地，也会有无数人因此丧命。’ 这段时日以来，小魔鬼的身影已经不再出现在他的面前，转而只在他耳边念叨——但却频繁了很多。以至于他都习惯了有这么个人在他无聊的时候说上能几句话，让他不自觉地认同，或者在心里吐槽。 ‘更加过分的是，空虚没有解药。’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路明非不再抗拒的态度，小魔鬼的声音也变得轻快了几分。 ‘愤怒可以用暴力去宣泄、去虐待；嫉妒可以通过毁灭那些美好的事物得到满足；贪婪就去掠夺……’ ‘唯独空虚，是无法被填满的。就像用0乘以任何数，结果还是零。’ “而且一切感情的终点也是空虚。” 芬格尔早已离开，空余一人的房间里，他对着空气中并不存在的人影说着。 “真不知道那所谓七原罪到底是谁概括的，简直扯淡。” ‘这并不奇怪，’ 很奇妙地是，哪怕他看不见小魔鬼的存在，却也知道他在此刻是以一种满不在乎的态度耸了耸肩说出来的。 ‘毕竟从前的人和龙们都太年轻，容易被眼前的事物迷惑。’ ‘数千……年以后，尚且存活下来的……龙王们，才明白了，真正称得上是原罪的东西只有空虚。而人类，现在还苦苦挣扎在那些低浅的东西中，真说不上是幸运还是悲哀。’ “大概两者都有吧。” 路明非草草地回了一句，结束了谈话。 单手一撑、在空中转过半圈后，轻松写意地落在自己的拖鞋上，膝盖仅仅微曲几厘米，表示他刚刚从一人高的地方跳了下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会的没用废柴了。 哪怕除了体能课以外没有任何的锻炼，他的身体也一日比一日更加强健，反应更加迅速，力量更加强大。或许这就是在课堂上讲过的‘血统觉醒’，但像他一样觉醒地如此之晚的混血种，校史上还没有出现过。 将洗手间的门反锁，路明非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取下季抛型黑色美瞳。 想起那个冷峻的狮心会会长曾经也鬼鬼祟祟地这样躲在厕所里，用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确保美瞳没有偏差，莫名的错位感令他不由得笑出声来。 他不打算暴露自己突然觉醒的血统，以及那个奇怪的、名为‘不要死’的言灵。 最近发生的一切让他有种不安感，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已经悄然形成，将所有人一个接一个地吞噬：墨瑟、楚子航、零…… 迟早也会有更多人被卷入，大概他也无法逃脱。 但他会成为另一个楚子航吗？ 优秀而强大，冰冷而正确，在关键时刻能够力挽狂澜、只身杀死一只龙王。 镜子里映照着黄金瞳，闪烁的光芒并未古板的威严，而是些别的什么东西。 当然、不会。 第五十九章 逝者如歌（1）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快醒来…… 耳边那个模糊的声音不停地重复着。 快醒来…… 温和的、永不休止的熟悉女声，一次又一次地盘旋着，上一刻仿佛还在耳边，下一刻便倏而从千里之外传来。 “快醒来！墨瑟！” 炸雷般的厉喝响亮登场，驱散了所有不真实的幻觉和梦境。 “是！是。” 下意识地从桌子上弹了起来，迅速眨着模糊的双眼，顺带用袖口蹭了蹭嘴角。曾经在高压教育下挣扎过三年的他是如此熟练，以至于一向以严厉著称的语文老师都被他这一手噎的说不出话来。 敞亮的教室里坐满了学生，黑板上写着大段的古文诗词的注解与赏析——那实在是再熟悉不过的内容。 “……这节课讲的内容很重要，我看你平时听讲的态度也不错，千万不能从现在开始懈怠啊。” 身为语文特级教师的老李苦口婆心地说着，并帮他翻到正在讲评的页数。 长期执握粉笔的手指侧积了一层厚厚的茧，沾着每天都无法免去的白色粉笔灰。 “你们也是一样！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有多少人在开小差，尤其是某些人！” 他重重地咳了几声，目光如利剑般直刺最后一排。 而名为路明非的某些人还留着哈喇子一脸幸福地在梦中与漂亮的师姐相会。 等到同样神游天外的同桌将他推醒，他还依旧是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下意识傻傻地问上一句‘是不是快吃饭了’。 全班哄笑。 于是等到路明非一脸衰气地前往走廊罚站、老李润了润嗓子结束他的人生教导，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的事了。 可…… “我怎么会……” 墨瑟低头看着桌上的草稿本，封面上印着‘仕兰中学’几字。触感也好，视觉也好，那种任何学校都无法避免的劣质纸张的刺鼻气味也好，都清晰地说明他并不是在做梦。 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是应该—— 应该—— 我应该在哪里呢？ 脑子里飘过一连串问号，本能地，墨瑟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是仔细想想，又突然有种没什么大不了的感觉。 嘛，算了。 比起这个，他更好奇自己怎么会上课睡着。 至少在他的印象中，穿越之后已经有…… 已经有多久没睡过觉来着？ 一层迷雾突兀地阻断了他对过去的回忆，而拯救学生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下课铃也在此时恰巧打响了。 被打断了兴致的老李显得不太高兴，似乎还没有从授课模式中转换过来，不过仕兰中学毕竟不是每年都会给老师下达硬性指标的升学高中。按照规定，管理还是很宽松的——例如准时下课，从不拖堂。 在同学们兴奋的“老师再见”之后，老李拿起教案走出教室，顺带与同样高兴的路明非对上了眼神，然后和蔼地请了他去办公室一趟。 可怜的孩子。 墨瑟摇了摇头，整理过课本后，走出教室。 信步经过办公室门口，他仿佛稍微侧头就能看见路明非那衰衰地向下耷拉的眉毛。 如同群鸟离巢般的学生们快步走出教学楼，随后三三两两地各自散开——一部分离家不远的人选择回家吃饭，另一部分则是选择在食堂就餐。 但是由于仕兰中学并没有设立学生宿舍楼，而是采用全走读模式的教学，所以选择留在学校里的人大多是为了赶紧吃完饭回教室学习。 或者和自己的对象约个会什么的。 轻巧地绕过树林里的几对说着悄悄话的情侣，墨瑟拿着一块面包加一盒牛奶，来到一个偏僻靠墙角落的长椅旁，准备开始用餐。 过了三年苦逼的高中，再体验一次这个所谓贵族中学的生活…… 总觉得特别惬意啊。 满足地咬了一口学校面包房出品的物美价廉的面包，再喝一口纯牛奶，虽然是非常简陋的享受，但这种什么也不用想的简单生活实在是令人羡慕。 “嘿——” 一个提包越过三米左右的墙壁，径直落在正享受午餐和清新空气的墨瑟面前。 “？？？” 满脸懵逼的他看了看这个提包，似乎和动漫里RB高中生常用的单肩提包一模一样。 通过侧面的挂坠，大概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女生的包。 然后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墙头。 “呀！” 富有元气的叫声从上方传来，与其说是害怕的尖叫，更不如说是混合着惊讶和兴奋的感叹。 与之同时，一只看似细弱的手掌稳稳地按住了墙壁上沿，紧接着一个飒爽的身影从那头迅速翻上，单手一撑、双腿适当屈收，以一个标准而利落的姿势一鼓作气越过了墙头。 墨瑟呆呆地仰着头，嘴里还嚼着一块混合着牛奶的面包。 在他的眼眸里，映出了少女飞扬的马尾和裙摆，而在少女的眼中，则满是这个男生一脸呆呆的囧相。 “砰。” 就像是一片纸张飘落，从至少是两米的实际高度下落，却并未发出多大的声响。 那毫无压力的放松表情，和一个屈膝卸力后就熟练地拎包起身的动作，足以看出面前的这位少女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咕嘟……” 墨瑟咽下口中的食物，而少女则弯下腰拍了拍鞋面上沾到的少许灰尘。 两人都是一副当对方不存在的样子，各自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 似乎是嫌长长的马尾坠在脑后太过沉重，她将刚刚绑上不到十秒的橡皮筋扯下，任凭如瀑般的黑发柔顺地从集中处向两边散开。 “……” 少女觑着眼，仔细打量着面前坐在长椅上一言不发的人。 墨瑟淡定地咬了一口面包。 低头喝牛奶。 “喂，你看不见吗。” 并不算恶意，也没有颐指气使的意味，只是一种很平常地陈述自己疑问的感觉。 “看见什么？” 墨瑟咀嚼着食物，抬头看向这名少女。 漂亮地过分了。 尽管看不清具体样貌——如同他想要发掘自己从前记忆时一样，都蒙上了一层迷雾——但他又很清楚地明白，那片迷雾之后是美丽到称得上异常的样貌。 素未谋面，十分熟悉，两种完全相反的印象居然毫不冲突地结合在了一起。 “看见我啊！我刚刚从墙上跳下来了。” 少女挥舞着小拳头，夏季的校服上身短袖、下身是中长裙，看那纤细地几乎毫无起伏的手臂，很难想象它能够瞬间爆发出撑起一个人的力量。 “嗯……” 咽下食物，墨瑟感觉很难用三言两语描述出他的感受——明明有不错的力气却一点都看不出来，少女你的身体天赋很好啊，肌肉构造不错——这些话不太适合校园的氛围，想要正常描述起来也很费力。 所以他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一口吃掉只剩最后一点的食物。 习惯了在高楼大厦间进行移动的他完全没有想到，对于一个循规蹈矩的高中生来说，这些哪怕算不上逾越规矩，也是非常帅气、值得一连串惊讶的行为。 “你是几年级的？” 少女微俯下身来，认真地盯视他还在半神游状态的双眼。 “啊，二年级。” 早就毕业的人再被问几年级，多少有种错乱感。 “那我还要叫你学长呢。” 仿佛出于不得不做的社交性礼节，少女客套了一句，然后变戏法般地掏出了一张纸和笔。 “那么学长，我看你天赋异禀，思想觉悟肯定和一般人不一样，所以能不能帮忙做一份调查问卷？” “……” 看起来就像街边搞推销的。 不论上一秒有多正经，下一秒立刻开始安利。 墨瑟有些无语地接过纸张，然后在加倍的无语中开始填选那份名为‘论动漫情节在生活中重演的可能性以及幻想生物（也可是具有超自然力量的生物）对现实生活的影响的调查问卷’。 内容的天马行空程度更是完全不比这个可怕的标题要弱。 “我只想问一句，你是不是看过《凉宫春日的忧郁》。”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那种肯定简直就像在说‘你居然问了这么愚蠢的问题正常的高中生乃至正常人乃至地球人乃至外星人超能力者未来人异世界人不应该都看过这部非常精彩也具有学习意义的动漫吗？’。 “然后你准备成立一个SOS团仕兰中学分部？” 墨瑟吊着眼角，以关爱中二儿童的眼神注视少女。 “看学校方面同不同意吧，我的第二十份成立申请现在应该已经成功地绕过了教导主任和年级主任，上交到了校长的办公桌上。” 少女耸了耸肩，说出一番足以体现她行动力不弱于团长大人的发言。 “哦对了，社员我会自己想办法，所以你就不要想着进来抢夺我领导人的位置了——顺带一提，我也不打算设立副领导人。” “喂喂，少女，你真的需要治疗。” 墨瑟吐槽着，将填写完毕的问卷还到她手上。 “诶嘿嘿，开个玩笑而已啦～一点都不配合，学长真是个冷漠的人呐。” 少女可爱地吐了吐舌头，瞬间从刚刚的冷漠／强气／不听人话／团长模式切换成了正常的元气女高中生。 “对了对了，学长留个班级姓名吧，说不定以后有事还需要学长帮忙。唯独这点请不要拒绝哦？” 她笑嘻嘻地绕到后方，将纸和笔轻放在他因为弯腰而显得比较平坦的肩背上。 “嗯，借个位置～学长叫什么名字呢？” 温柔的吐息冲击着他的脖颈，调皮的发丝从侧面垂下，划过他的脸颊。 笔在纸上停留，轻盈的笔划似乎是在书写‘姓名’、‘班级’的备注前缀。 明明是温暖的午后，但那隔着衣料传来的微不可查的热力依然分外明显。 “我叫……” 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他发出了声音，看见那层神秘的迷雾开始消散。 ——墨瑟？ 第六十章 扩散（1）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睁开双眼。 迷雾散尽，留存于眼前的是惨白的现实。 总统套房的床铺十分舒适，仿佛既有水床的柔软、也有适度支撑的韧性；被褥也在选用上好布料的同时挑选了适合时令气候的最佳厚度。 枕上存留着一些女孩的香气，不属于任何一种高级香水，只是简简单单的洗发露和自然的少女的气息。 现在是在玩游戏吗？ 墨瑟将头转向电视机那边，绘梨衣正裹着一张薄毯，屈膝坐在坐垫上，面朝游戏画面。 戴着一副头戴式耳机，手持手柄，全神贯注的样子。 房间另一侧的窗帘被细心地拉上了，也没有开灯，就连屏幕的光芒，也被绘梨衣努力笔挺起来的身姿遮掩了大半，使得他看见的光芒多半只是映衬在那头绯红色长发两旁。 桌子上摆着一份打开的速食饼干，大概就是她今天早上的早餐；而那包打开的旁边还有另一盒未开封的饼干，以及一盒牛奶。 连早餐都准备好了？ 他有些啼笑皆非地起身下床，准备按铃叫一份正式点的早餐。 ［早上好。］ 尽管带着隔音效果非常好的耳机，但在墨瑟没有刻意遮掩的情况下，对于皇来说，他掀开被子的窸窣声就足以将她从游戏中惊动。 绘梨衣规规矩矩地将耳机摘下，连手柄也放在一旁，拿起随身的速记本写字。 “早上好。昨晚睡的还好吗？” 她点了点头作为回应，看起来似乎有点拘谨。 这也难怪，再怎么粗线条的人，突然跟着不认识的人来到了陌生的环境，还在懵懵懂懂下一起睡了一觉，都会觉得拘谨。 不过她的下一句‘话’，令墨瑟撤回了这个用常识得出的结论。 [多睡一会，不然会很困的。] 充满稚气的脸上满是认真，看起来她对于缺乏睡眠的后果深有体会。 大概是因为熬夜打游戏之类的事情尝到过教训。 为了防止墨瑟一意孤行，她甚至更加认真地扶着他的肩膀，想要用那猫咪一般的力气将他推回床上。 “事实上，我并不用睡觉。” 墨瑟不得不耐心地和她解释。 “就像你因为一些原因不好开口说话，我也因为一些原因不用睡觉。” 大大的疑问号仿佛在绘梨衣头上显现，随后又逐渐缩小，转化为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睡觉的话，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吗？] 既然起因和她相似，那么结果应该也会有相似的地方。 单纯的逻辑之外，还包含着一种隐隐的期待和想要被认同。 “……大概吧，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脑海中的迷雾当然只会在梦中出现，现实的他无比清醒，也时刻清醒。 但—— 那也终究不会是什么坏事吧。 墨瑟含糊其辞地遮掩了过去，然后伸手轻轻顺了顺她的发丝。 “谢谢你在晚上照顾我。” 硝烟、尘土，混杂着挥之不去的一丝血腥气，那是昨晚那场大动作无法抹消的证明。 毁灭与混乱的气息。 然而绘梨衣并不在意，仿佛什么也没有一样，毫无顾忌地靠近他，让他的手能够更顺畅地抚摸她的发丝。 就像家养的小动物一般温顺。 [我们是同类，应该互相帮助。] 永远都是那认真并且毫不怀疑的眼神，所写的一切、都是存在于那个单纯天真的、名为上杉绘梨衣的女孩的世界里、不变的真理。 “早餐还想吃点什么吗？” [想。] “鸡蛋煎培根怎么样？” [嗯。] “那要不要试试中式的油条豆浆？” [好。] “——你还真是不挑啊。” [因为要一起吃。] “……” ------------------- 这个东京的早晨，并不喧闹。 新宿区的中央仿佛还残留着昨日熊熊燃烧的火焰，烧成黑灰色的建筑里已经不存在生还者。消防队员与医护人员满怀希望一波接一波地冲进去，又抬着一具具尸体丧气地一波接一波地走出来。 警察早就在一千米外拉起了长长的封锁线，并且配备了全套的防暴装备，甚至联合自卫队、出动了装甲车和坦克进行威慑。 然而民众们依然围在封锁线之外不肯离去。 有的为了家人的丧生而怒吼，有的在队伍中忍不住便痛哭了起来，有的则向警察投掷石块，挥舞棍棒，怒骂政府和警方的无能无作为。 他们中有大学生，也有刚刚进入社会不久的年轻人，而曾经也见识或参加过RB60年代的游行示威的中年人们，阔别多年，于这个夜晚之后再一次被伤痛唤醒，成为了游行的中流砥柱。 没有人能够解决事件，再怎么互相对抗、再怎么互相发泄，人们唯一能做的仅仅是维持现状，即将崩溃的现状。 佐藤麻美喝着啤酒，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疲惫地看着不远处将警察们团团包围的人们。 RB新宿区遭受重大恐怖袭击的消息已经以等同网络传输速度的迅疾传播到了世界各地：例如中国的X闻联播、美国的NBC、英国的BBC等等。这些大型媒体都将会把这则消息在今天的不同时间段告知自己的民众，并大肆宣扬。 唯独RB这件事甚至几乎没有在网络上正式出现，只是有一些传言，以及发行了一期实体的报纸。 在政府的压力下，报纸甚至连加印的机会也没有，在发行的两个小时后一抢而空，然后在偌大的东京里被争相传阅。 这无疑也只是将爆发的呼声压抑稍后。 主编在她上交稿件的一分钟之内，便给她开了至少三个月的带薪假，并且说明很可能不确定限期地延长。 压力是一方面，利益又是一方面。 没有任何新闻从业者能够拒绝第一手播报这种消息的诱惑，哪怕主编早就过了为事业或金钱而努力的年龄。 目前政府已经将主编软禁了起来，下场可能不会太好；而对于拿到第一手材料的她，却只是限制不允许离开东京范围，并且需要做好随时被传唤问话的准备。 嘛，过程有点曲折，但她的目的无疑已经达成了，并且是大成功。 佐藤麻美再度开了一罐啤酒，配上刚刚买来的炸鸡块，醉眼朦胧地凝视着那些人群的虚影，仿佛那是死难者的灵魂，正在谴责她借机出名这种不道德的行为。 人们需要知情权。 她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着，却依然无法将自己美化成为了言论和知情自由而奋战的媒体斗士。 不过啊，现在的社会…… “咕噜、咕噜、咕噜——” 一口气干掉一罐啤酒，视线越发地模糊起来。 良心是很好的，但良心也是不被需要的。 所以如果你存在良心，那么请好好珍惜它，但是，请不要让它说话。 保持沉默，观望即可。 “子供の顷梦に见てた（如同孩提时梦见的）古の魔法のように（古老魔法那般）暗さえ砕く力で（用粉碎黑暗的力量）微笑む君に会いたい（去与微笑的你相逢）……” 手机的铃声响起。 佐藤麻美迷迷糊糊地倒在椅子上，打开翻盖，按动接听和免提键。 “摩西摩西……是，麻美酱吗……” 久本真凛的声音。 之前一直猛喝还不觉得，一旦停下来放松，酒劲便连绵不绝地涌上脑袋，将正常的思绪搅成一团浆糊。 但是唯独久本真凛的声音是不会听错的。 “嗯……怎么了……” 勉强自己挤出一丝微笑，对着电话发出几个音节，可久本真凛似乎没有听到，平时一贯可爱的声音里带着恐惧的颤音。 “我……我好怕啊……” 怕？ “这里好黑……我联系不上真帆……” 大森真帆—— 那个死读书的家伙，整天胡思乱想，貌似很有想法的样子，结果还是靠不住—— 不对不对，我在想什么…… “唔，好像有光？” 原来是迷路了吗，这家伙。 “呀！什么……” 一声惊叫，和什么破碎的声音将佐藤麻美从酒精的麻痹中一下子惊醒过来。 糟糕！ 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必须—— 必须找到她。 一脚踢开座椅旁的瓶瓶罐罐，佐藤麻美踉跄着步子，打开了手机的定位系统。 还好那个笨蛋以前总是迷路，所以特意装了一个能够定位她位置的系统。 看起来并不远…… 一边庆幸着，她一边奔跑了起来，挤过迷茫而愤怒的人群，躲开空中飞翔的石块。 不再有空隙去考虑自己将来的职位，不再有闲心去关心整个重大事件的走向如何。 这个早晨，仿佛只剩下她急促的呼吸和脚步声。 并不显得喧闹。 （今天从前面一点重新看了看最近这段，然后被断章给膈应到了，充分感觉到了大家催更的怨念何来。 然而，当我化身为作者码字时，又觉得： 好累好累不想码字我要滑稽我要玩耍。 人真是两面性的动物啊（笑）） 关于本书的平台问题（很重要）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昨天看了几个读者的评价，自己其实也在以前想过很长一段时间。 一开始当然是抱着娱乐的心情写书，不过人都是有野心的嘛，写着写着就想能不能签约，然后过了一段时间问了问，被版权问题打回来了。 当时我就在想：起点不能签，别的平台还不能吗？ 但是我毕竟一开始不是为了赚钱来写书的，也暂时不怎么缺钱，所以就打消了另谋出路的想法。 一方面也是方便大家，不用跑到其他一些不认识的平台去看书，很麻烦。 不过现在的情况又不同了，因为大部分喜欢看同人、看宅文的，都到shu（防屏蔽）客去了，我本人也是经常逛那里，反而很少在起点上看书了。 所以昨天看你们这么一说，我就在想：如果还执意留在这个平台，是给大家方便了，还是给我们双方都添麻烦了呢？ 于是我需要听听你们的意见，来做决定。 我在书评区发了一个帖子（因为不是初级VIP所以无法发起投票，MDZZ），目前已经加精置顶，大家找一找很快能找到。 然后回复自己所选的序号吧，我会在几天之后统计一下，然后做出决定的。 另外，我就算转到书客，之前免费的这么多章、也不可能会上架收钱的，这点操守我还是有的。至于究竟会不会上架我还要去问一问有没有版权问题…… 哪怕换个平台继续写免费，也方便了一点嘛。 就算这样了，请大家做出自己觉得方便的选择吧。同时谢谢大家支持本书，也希望能在未来的日子里继续支持这本龟速更新的苦逼同人。 拜谢～ 本书以后的更新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嗯，统计了一下大家的意见，支持去欢乐（防）书（屏蔽）客的人较多，那么本书就决定去欢乐（防）书（屏蔽）客了。 接下来的几段话也希望大家能认真看看。 有支持去那边的，当然也有支持留在起点的人，我在这里先说一下本书以后的更新状况： 现在我已经在欢乐（防）书（屏蔽）客发书了（虽然只有几章），大家有空记得去关爱一下幼苗啦～ 目前的决定是每天搬五章以上（不封顶，具体看进度）的章节，目的是为了再把本书好好修改一遍。 主要是针对以前不太熟练的分段、和措辞组合，还有一些对话的小修。修改是为了让大家有更好的阅读体验，也让我看得不那么羞耻…… 然后呢，修改的同时，更新也尽量不耽误（真是要吐血的工作量啊） 总而言之，就是书（防屏蔽）客那边一点点放修改版的，而目前章节的更新暂时还在起点～ 给大家、也给我一个适应期。 直到修改版的进度抵达更新的进度，那么就正式在书客那边全面连载了。 另外着重说明一下，我问了问书客方面，然后得知这本《龙黑》依然涉及版权问题，上架是没有办法的。 不过大家投的道具和打赏我能够收到～ 这一点比起点要好（终于有钱买皮肤买东西了好开心啊） 也就是说，在书（防屏蔽）客那边没充钱的大家也不用担心啦，因为本书还是免费的，可以放心观看。不过如果有土豪愿意拍打喂食，我当然也是很感谢啦～ 更新的速度方面，现在修改量比较大，就算不怠惰也很难加快速度——尽量一周两更，或者两周三更之类的。 等到我修改完毕（算下来大概一个月多一点点的时间），估计就能加快更新速度了。 什么，你们说日更？ 请关爱一个平时周更月更的手残＋懒癌患者。 －－－－－－－－－－－－ －－－－－－－－－－－－ 隔开，说明一下我对欢乐（防）书（屏蔽）客的看法。 这个平台比较有活力，也很有趣，大体书的风格偏向轻松，目前是废萌百合变身占主流。 所以我喜欢看一些非主流的（笑）。 暂且抛开主流，也是有很多大佬用小马甲写一些有趣有创意的新题材的，当然，也有很多6到不行的新人在发光发热。 最关键的是，那里的气氛确实比起点要好很多，最起码不是全部都向钱看、向销量看，图个乐趣发书的人有不少。 总之是个能够开开心心看书的地方。 啧，书（防屏蔽）客应该给我宣传费用的（笑） 第六十一章 扩散（2）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久本真凛恐惧地颤栗着，整个人靠着墙缩成了一团。 噩梦般的情形还在她脆弱的脑海中回荡，她却没有办法从这里逃离。 是碰上了凶杀吗？ 隧道里能见度极低，但她仍记得那堪称残暴的手法。 突如其来的嘶吼，剧烈的肢体搏斗、渗人的骨骼断裂声，大量鲜血飞舞溅射。 和一双金色的、疯狂的眼睛。 “哒，哒，哒——” 脚步声看似迟缓，透露出的却是一种自信。仿佛老练的猎人把猎物逼到陷阱中，不慌不忙地步步逼近，展示自己的威慑，消磨猎物拼死一搏的勇气，最终在完全的恐惧中、悠然地将其捕获。 接下来会怎样？会被杀吗？会很痛吗？ 久本真凛紧紧闭上双眼，双手用力地捂住双耳，试图将自己陷入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知道的空白境地。 理智告诉她，这种行为跟鸵鸟将头埋进沙子来躲避危险没什么两样，自欺欺人。 可、可是…… 泪水终于止不住地从眼角处流下，她干干地抽噎着，将头埋地更低了些。 真的好怕啊…… “哒。” 脚步声在她的面前响起。 她没有抬头的勇气，而是更加努力地低头埋入胸前，露出她白皙细长的脖颈。 这么纤细的地方，如果用手掐断应该会有很大的成就感吧？ 佐藤麻美曾经不止一次地向她抱怨过，为什么她根本不做运动、身体比例也这么好，自己明明经常锻炼，颈间还是矮矮的、不得不经常穿带领子的衣服来遮掩。 麻美酱…… 救救我…… “……再见。” 从嗓音来说算得上年轻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毫不犹豫。 …… 然而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 十秒、三十秒、一分钟。 直到她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睁眼，才发现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啊……啊咧？” 尚处于迷惑中的久本真凛环顾四周，双手支撑着墙壁，以防止发软的双腿失去力气。 确实不见了。 其中的缘由她没有细想，向来习惯依靠本能行事的她跌跌撞撞地从这个死角里跑出，又战战兢兢地绕过那具支离破碎的尸体，凭着余光让脚步避开地上的鲜血，小心翼翼地不敢分心多看一眼。 “呼——呼——” 一口气不知道跑了多远，也不知道是沿着怎样的路线在逃离，等到她再次回过神来时，出现在眼前的并非是熟悉的地铁站，而是另一条相仿的隧道。 东京的地下……原来有这么大吗？ 身后漆黑的来路仿佛一张吃人的巨口，久本真凛没有任何回头找路的想法，依然傻傻地往前直走，寄希望于所有奇迹和运气的发生。 光。 转过拐角，一束刺眼的亮光打在她身上。 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然而越来越近的光线之后、并不是那个让她感到温暖的影子。 “喂，你，”黑色风衣的陌生中年男人语气不善地走到她面前，手电筒的光亮没有任何降低，依旧刺得人眼生疼。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我……” 久本真凛有些混乱地后退了几步，试图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 衣着严肃的中年男人却完全不相让，反而更加向前贴近，同时将手按在腰间。 “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是东京大学四年级的学生……” 被那股肃杀的气势所压倒，她慌慌张张地回答着，眼神却不由得瞟向了中年男人的后方。 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老实点！不要想耍花招！” 黑沉沉的枪支陡然出现在光亮之下，随后枪口迅速上抬，对准了她的胸前。 “保持安静，不要动，如果你有任何异常的行为，我就会……” 话才说到一半，中年男子脸色巨变，紧接着毫不犹豫地转身开枪。 可惜晚了一步。 “都追到这里来了吗……” 似曾相识的声音出现在光亮之后。 一根工地上随处可见的钢筋从背后刺穿了中年男人的胸膛，手法异常狠辣，直接扎爆了心脏，一击毙命。 “真是些烦人的家伙。” 年轻的男人从黑暗里走入光亮中，转而扣住了中年男子的喉咙，当他的胸腔还在徒劳地起伏之际，将他的颈椎直接扭断。 “……” 久本真凛没有说话，或者说，一连串平日里难以想象的事件冲击之下，她连言语的能力都丧失了。 年轻男人自顾自地在长风衣上抹干手上的鲜血，随后从那绘有斑斓的浮世绘的风衣内衬中搜出两个弹夹，连同手枪和一柄精致的近战短刀，一齐纳入怀中。 “喂，你。” 前几十秒才发生的对话再次上演。 “你怎么不跑？” 虽然问话的内容有点不一样。 “我……我是东京大学四年级的学生……我是东京大学四年级的学生……” 失魂落魄的久本真凛双眼无神地重复着这一句话，惨白的脸颊上满是泪痕。 “我不想问这个。” 年轻男人有些不耐烦了，但不知不觉间，语气稍微温和了一些。 “你叫什么名字？” “久本……真凛。” 就像一个机器人，除了还会呼吸，她看起来没有一丝正常人的活力。 “久本真凛……” 年轻男子低声念叨了几遍，随后猛地用力摇了摇她的肩膀。 “啊——” 几乎要散架了的疼痛将她稍微唤醒了一些，可惜随后映入她眼前的则是一双凶狠而疯狂的金色眼眸。 “听着，久本真凛小姐，我对杀掉你没兴趣，所以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沿着这条路向前走，然后回家好好睡上几天、忘掉这里发生过的事。” “如果你想报警，我不介意手下再多出一条人命。” “听明白了吗？” “……” 不知为何，久本真凛觉得那金色显得有些黯淡。 多好的颜色，为什么会变得黯淡？ 又或许本来是另一种颜色？ 无关紧要的问题在脑中盘旋，竟令她一时间忘了自己的处境。 “啧，又来了。” 年轻男人不爽地凝视着隧道的另一边，随后松开了抓着她肩膀的双手，转身便消失在黑暗中。 可惜不过两三秒，又折返了回来。 “蠢女人。” 他不爽地骂了一句，然后将久本真凛扛在肩膀上，快速奔跑起来。 “欸？” 天然呆的她还在纳闷自己什么时候飞在半空中了。 “听好了蠢女人，我只把你带到出口，然后你自己逃跑。至少要离开东京，明白了吗？” 四周涌动的狂风呼啸，仿佛树叶在秋意中飘落，年轻男人吃力却依旧冷漠的声音卷在风中，不甚明晰。 “你叫什么名字？” 大概就像她从前喜欢问太阳为什么叫太阳，而不是名+姓的组合形式。很无厘头、很突然的问题，但她就是想知道。 强健的肌肉收缩，带来巨大的速度。 年轻男人沉默着前进，不断地加速、加速。 直到能够看见光的那一刻。 “我叫樱井明。” “无法看见希望的明。” （书（防屏蔽）客那边放的是修改版，理论上五章的修改量抵得上一章两千五的新的，所以比较慢。更新暂时放在起点这边，不过大家不要忘了去书（防屏蔽）客收藏一下啊～书名没变。 另外感谢大家在那边的票票和打赏支持～除了收藏量有点可怜，别的还是很可观的～感谢大家～） 第六十二章 联合（1）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对于整个地球上的60亿人类来说，昨天不过是一个平常的日子。 没有毁灭性的武器诞生，没有外星人入侵地球，没有即将改变人类文明的发明出现。 但对于日本人民来说，那注定是个被人铭记的惨痛灾难日。 并且，只是开始。 野田寿跟随在自家大哥野田浩三的身后，穿过街上抗议游行的人群。 阳光是如此的美好，空气也在大火后凸显出一种难得的清新——或许只是一种心理上的错觉。 但在他看来，自己确确实实从昨晚的事情中获得了改变。 并非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也不存在作恶多端之人在事后良心的煎熬和拷问，他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是一种伟大的激情，一种毁灭旧事物、努力创造新事物的反抗热情。 于是昨晚不过是接下来一连串行动的开端。 在翔实而可行的安排下，有人负责前往大学进行明面上的合法宣传，以抗议政府不作为和反对XX党为噱头，拉拢人员、扩散影响；有人负责混入游行的其他队伍中，适当引导舆论走向；有人负责在网络上揭露此次事件的‘第一手情报’，采取节选好的‘事实’刺激民众。 不论是公司职员、在校学生、社会青年、御宅族等等，每个人都接到了能够最大程度发挥自身社会优势的工作，务必将局面搅地越混乱越好。 而更多隐秘且重要的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比如他和自家大哥接到的安排：黑道会谈。 当然，黑道这一词在别的国家里看来、多少有种天生就违反法律对抗警察的意思，但在日本这个黑帮合法的国度里，其实不过如此。 有时说不定身边特别和气的邻居，其实也是某个黑帮的高级成员。 而黑帮的地位也分三六九等，比如野田浩三所带领的帮派野田组，从帮忙疏通下水道转型为收保护费，资历新收益也低，基本上是排名最末的几等帮派。 穿过一团乱麻的街道，他跟着表哥来到了豊島区西池袋１丁目。 这里有着东京地区的华人街，远远看去，与日本风格不相符却又稍稍日化的中华风格，在众多建筑中独树一帜。 他们这次相谈的帮派总部便在这里。 “表哥……我们真的没问题吗？” 野田寿小心翼翼地环视四周，大多是肤色相似长相风格却不同的中国人。 所谓智者见智仁者见仁，混黑道的来到一个地方第一眼看的就是这个地方适不适合发展势力。 繁多的商铺、热闹而和气的消费气氛，如果这些是在一个帮派的扶植下建立起来的，那么能够扶植这里的帮派绝对强大到了他们足以仰视的地步。 而这足以仰视的程度，经过了数年的发展，也已经变得更加夸张。 “单凭野田组的实力恐怕我们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但是现在我们并不是以野田组的身份来临的，而是代表那位大人的意志。” 野田浩三冷静地分析着，同时心里也思考着这次谈判的步骤。 自日本经济腾飞，大大小小的黑帮也如同雨后春笋般纷纷成立，彼此侵吞碾压、争夺大小利益，哪怕政府出面也无法阻止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纷争。 直到现任的蛇岐八家大家长来临日本，以整个上三家的名义和铁腕政策聚合收拢了下五家，并经过一系列并不算激烈的斗争，使得其余所有黑帮纷纷接受了以蛇岐八家为首的等级管理制度。 除了外来帮派。 哪怕蛇岐八家，在日本享有黑道皇帝之称，也并非能够在所有帮派里掌握100%的话语权。 例如这条中华街背后的中国帮派，他们的核心成员根本没有日本人，而骨干成员也大部分是中国移民。当初在蛇岐八家横扫日本时他们聪明地没有直撄其锋，而是等到一切平定、蛇岐八家再度分开进行管理之时，才露出假面下的爪牙。 以特殊的军火渠道和敢打敢拼不怕死的风格，他们硬是在东京占领了一小块独立的地盘，并且钻着蛇岐八家的管理漏洞、间隔地接管了部分地区的管理权。 哪怕是蛇岐八家，也不愿意冒着国家之间的政治风险去清理他们，于是在半默认半忽视的态度下，中国帮派成为了一个传说级的存在。 大概仅次于神秘的猛鬼众。 “请停下，这里是私人区域。没有收到邀请不可入内。” 两名西装革履的中国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日语的口音还带着些奇怪的外国腔。 野田浩三望了一眼面前红色格调的‘中华楼’酒楼，敏锐地发现了四周正在渐渐浮动的数十名群众，显然是伪装起来的日常保卫人员。一旦有强闯之类的情况发生，他们便会一拥而上。 “我们事先发出过邀请，我是新宿区野田组的组长野田浩三，这位是我的表弟野田寿。” 两名中国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名点了点头朝楼内走去。 “请原谅，我们需要核查一下来访人员的名单。” 还站在原地的那人打了个手势，周围隐隐形成的包围圈也开始趋于松散，表示他们只是出于日常防备，并无恶意。 既然说是事先发出过邀请的，那么多少有确定的备案记录。 至于可能说的是假话，那也没有关系——核查最多只需30秒，如果真的名单上没有安排，那么无需多说直接将来者擒拿审问。 处理方式是痛打一顿敲断双腿割掉舌头、还是混水泥柱沉东京湾，就视审问结果而定了。 “什么？你说名单有问题……” “……昨晚都没有安排的……” “……” 两人小声地商议着，尽管非常小心，但野田浩三初步变异过后的听力还是能听清楚具体内容。 所以他现在也有点虚了。 明明那位大人跟他们说过事先有过安排，只管放心地过来就好。 但现在这个情况怎么是人家根本不知情、名单上的安排就像凭空冒出来一样？！ 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的他试图找到包围圈的空隙，可是之前稍稍放松的圈子又再次合拢了起来，不给一丝可乘之机。 眼见着两人即将商议结束，眼神也越来越危险，哪怕野田寿也感觉到了不对。 “嗯？你们站在外面干嘛？” 熟悉的小丑装的男人从楼内走了出来。 “这是我的手下，让他们进去。” 那种语气就像是在吩咐自家小弟一般随意，可两名看上去也武力不凡的守门人却不敢造次，连忙恭恭敬敬地退下。 “J先生。” 野田浩三拉着野田寿标准地鞠了一躬。 “嗯，你们来的还不算晚，正好赶上正事。” 浑身仿佛散发着一种莫名邪恶的气场的小丑走在前方领路，而尾随其后的两人则被楼内凄惨的情形给狠狠震住了。 精美的瓷器碎片满地，木质装饰和桌椅只剩下一堆残片，整个大厅内没有任何一件完好的东西，地板上灼烧的痕迹触目惊心，墙壁上残留着漆黑的数十个弹孔。 这里…… 难道刚刚经历了一场小型战争不成？ 这章凑数，请自行跳过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No.1 新 - 龙族中的黑光 - 笔者深井冰 谁愿意就这样了却人生呢。 樱井明的心中还回荡着那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从神户深山里接引的彻骨的泉水清刷了他身体的污垢，令他因为执法人而产生的混合畏惧和愤怒的情绪渐渐冷却，也让他羸弱的肌肉微微发颤。 那颤抖一直延续着，直到每一寸皮肤，每一寸骨骼。 他深深地吸气，又迅速呼出。双手下意识地抓紧膝盖上洗得发白的工作服的褶皱，如同帆布一般的质感，因为多次洗涤而变得干涩柔软。 似乎只要深呼吸，就能够将他骨子里的怯弱和恐惧尽数排空。 剩下多年来积攒的怒气和不甘，来给予他奋不顾身的勇气。 谁愿意就这样了却人生呢。 执法人，数年来数不清的执法人的面孔在他的脑海里一张张掠过，却都没有留下任何五官的印象，哪怕是刚刚才离开的那位。 他们考究的黑西装，西装衬里绘制的绚烂狰狞的鬼神图，锋利的刀刃，冰冷的枪械，优秀的血统……他们的力量。 这些才是凝固在他心中的。 与他自己如同丧家之犬整日惶惶不安，又困于这深山中弹丸之地的压抑，形成了鲜明对比的。 他不愿意这样了却人生。 为什么因为血统不稳定，就要剥夺他的一生？ 明明不是他的过错，他却要因此承担这份痛楚和压抑。 “我想要……看到……外面的世界……” 属于龙类的暴虐的血液在他身体里开始沸腾。 他确实是樱井家的垃圾血统，但存在于血统中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易怒，暴躁，冷酷，强烈的掠夺欲.望，渴求权力和力量—— 他也被这些困扰，在某些压抑不住的时刻将欺负过他的人痛打一顿。 可如果以自由为交换，他觉得没有什么是压抑不住的。 他没有自由，那么为了自由，也没有什么是破坏不了的吧？ 樱井明颤抖地伸出了双手，按住摆在桌面上的铝合金箱。没有密码的箱子就这样大方地敞开着，柔软的黑色绒垫布上，是十二支色彩斑斓、依次渐变的药剂。 让自己的血液沸腾起来。 那个穿着麻色西装的男人这样对他说过，他的声音那么温和，但无形之中的威严比执法人更甚数倍。 夜很寂静。 樱井明握住了第一管淡红色的药剂，将针头插入肘弯处的静脉。 校医今井一辉和他的关系不错，有时他完成自己的工作后也会帮今井守着医务室。久而久之，也学到了很多医学常识，例如包扎伤口的正确方法，例如如何进行静脉注射。 浅色的液体被他缓缓地尽数推入血管中。 微微的鼓胀感从手臂处传来，他从口袋拿出一小包棉签，抽出一根按住针管扎出的孔洞。 会起效吗？ 幻想着那色彩剔透的淡红色液体从他的静脉中流向全身，毫无痕迹地和血液融为一体，樱井明不知不觉地放松了身体，靠在那并不柔软的木椅靠背上。 他的双眼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仿佛正在注视着那不知名的液体渐渐将自己改造。 20秒。 人体血液循环一周需要20秒的时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感从樱井明的全身升腾而起，仿佛正沐浴在冬日的暖阳中。 继续。 他这样对自己说，然后坐直了身体，再次拿起另一管药剂。 第二管试剂注射进身体的感觉更加明显。 就像炉中的炭火，在他的血管中散发出熊熊热力，刺激着他的血管、肌肉、筋骨。 多年来一直沉寂着的血统终于被唤醒，并且在药剂的作用下不断提纯、加强，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强的力量、更快的反应力、更敏锐的五感、更清晰的思维。 仿佛他人生的前二十三年都是一场模糊的噩梦。 现在他终于从梦中醒来了。 谁愿意就这样了却人生呢？ 他挂着从来没有过的释然微笑，拿起了第三管药剂。 燃烧。 樱井明甚至连止血的步骤都省去了，直接将第三管药剂一推而尽，哪怕手臂处的血管传来隐隐暴胀的痛感。 第三管药剂将他的血液点燃，所有的血液都如同汽油，在这把烈火的作用下迅速扩散并升腾起了更大的火势。急剧的高温并不只是想象，他的皮肤已经因为血液过度炽热而发红发烫，但那力量的增长也更加快速。 “呵。” 轻笑出声。 樱井明猛然握住了拳头，淡淡的金色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他的确在狂喜，但他没有笑。 “是谁？” 下意识地，樱井明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将铝合金箱合拢，企图将它隐藏起来。 风。 一道类似于风的气流击打在他的身上，将体重只有50公斤的瘦弱身躯震飞，狠狠撞击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倒不是很痛。 樱井明这样想着，单手一撑，双腿爆发出他从未想象过的力道。 “想要自由吗？” 那个平平淡淡的声音就在他不远处响起，而此刻樱井明毫无章法的拳头已经随着他的冲锋抵达了那人的身前。 听到自由二字，他本能地想要停住脚步，可这时他的手腕已经被人抓住，仅仅是一提一带，他便不由自主地翻了个跟头，面朝天摔在地上。 “我可以给你自由，而不是那个会让你发疯死去的药剂。” 陌生的年轻男子身穿黑色的卫衣，至上而下地俯视着他。 樱井明不由得缩了缩脖子，陌生男子的眼神本能地让他感觉到一种随时会被撕碎的危险，以至于刚刚还因为力量暴涨而膨胀的自信心也在此停止。 “真，真的吗……” 他此刻展现出的懦弱一如往日。 陌生的男子也没有嘲笑他，而是早有预料一般。 “从来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处，就算是你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他变魔术般地掏出了一管针剂，透明针管中荡漾着翠绿色的粘稠液体，底部带有一抹深沉的黑色。 “有人想要你带一句话，所以给了你能够将自己燃烧殆尽的东西。” “我想要做一个实验，所以我会给你真正的自由。” 樱井明沉默不语，双眼注视着那管翠绿色的药剂。 不同于那十二支所谓的让他燃烧殆尽的药剂，这针管中的液体一点也不晶莹剔透，反而有种粘稠模糊的邪恶感。 自由。 脖颈间一痛，翠绿色的针剂已经穿过了皮肉，准确地扎入了他的颈内静脉当中。 自由…… 他挣扎着，最后看了一眼窗外。 夜晚很安静，很空阔。六甲山脉的东边便是一大片繁华的都市，那里有很多形形色色的人，五颜六色的斑斓灯光，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温暖的居酒屋，豪华的高档餐厅…… 最终黑暗取代了所有幻想。 陌生的男子打开了装着药剂的铝合金箱，将药剂一管接一管摆放在桌面上。 “莫托洛夫鸡尾酒？” 他笑了笑，面不改色地将那一针赛过一针艳丽璀璨的血统药剂推入身体，直到那最浓烈如夜色的一支在地面上摔出空响，他才怅然若失地停手。 对常人、甚至混血种来说也是剧毒的东西，于他仿佛半瓶粗糙的本酿造清酒。 微醺，却不解愁。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