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帝都之战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华荣帝国圣武历零二五年。 dì dū。 云安城。 黄昏初临,一弯残月早早爬上枝头,月华黯淡。 城南一处偏僻独院,几间古旧的小屋笼在昏沉光线里。柔弱晚风拂过院中垂柳,破损的小窗摇颤着发出低响。 风里隐约有一丝幽香,循着那气息,正门前的屋檐下一抹光华摇曳闪烁。 那是一口满溢的巨大水缸,风穿过廊檐在上面荡漾出缕缕波纹,月影便在其中点点弥散。 吱呀一声,院门从外面推开,一个长长的倒影晃动着在地面上伸展。月sè落在来人头上,反shè着微光。是一个光头和尚,灰sè的僧衣融进暗影里看不清楚身形。 和尚皱着鼻子在空气里闻了闻,往那水缸边走去,左手上挂着串佛珠,右手里却提了个大大的酒坛。 和尚将佛珠挂在脖颈上,左手贴着缸沿缓缓画圈,碎裂的月光一下子激荡起来,慢慢开始旋转。 和尚手掌中忽然散出金sè光华,萦绕在指间,旋转的月光如同得到滋养,一瞬间凝实起来。 波纹散去,水缸中一轮巨大的金sè圆月静静转动,璀璨光华照着和尚略显苍老的脸孔,苍白面容上却是一抹浅笑。 须庾,金sè圆月消沉下去,原本满溢的水缸居然降下去一截,里面的液体剔透晶莹,依稀有一个椭圆白影忽上忽下沉浮其间。 和尚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抬起酒坛一掌削去泥封,仰起头狠狠灌了一大口。 “好酒。可惜了。”和尚笑着摇摇头,将整坛酒倒入缸中。 水缸立刻便又满了,不多不少刚好漫过边沿,风一吹,皱起涟漪。 他喝醉一般摇摇晃晃走到院中,又抬头对着天上。此时残月已漫过树稍,一圈月晕如同宿醉后脸上的嫣红。 和尚忽然笑起来,对着月亮仰面狂笑,笑声在天空中回荡,月sè中的红一点点凄艳起来。 “朋友既然来了,为何不共饮一杯,难道此来另有他事?” 和尚将酒坛对着天上,幽幽喊了一句。 片刻静默,月sè之中倏忽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清冷如霜。 “只怕你坛中无酒,心中无情。” “无罪,我今天来就是取你那颗无情之心。” 天空中红sè月晕猛地凝聚起来,变成另一弯血红sè残月。 和尚面相淡然,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你既知我乃无罪,为何要苦苦责难。” 言毕,将手中酒坛奋力往天上掷去。 血sè残月一亮,在空中直斩而下,酒坛爆成一片粉沫,如一阵轻烟飘散。 和尚身形只一晃已疾退丈余,立于中厅,抬眼望着突兀现身的女子。 女子立在院中柳梢之上,裙衫飘逸如飞,直若谪凡仙子,衣袂摇曳间隐现曼妙身姿,金发如瀑,绝美容颜上一片清冷,如那月sè。 “安吉丽娜,几年未见你的魅月剑为何修上了残篇?不过观你修为,却是略有jīng进。” 如仙女子碧蓝sè眼眸中一抹寒光落到和尚身上,冷哼一声:“无罪,你何必明知故问,我心已残,又如何能入圆满之境。既然你还有些眼力,今rì就让你见识一下残月之剑。” 女子玉手中长剑轻扬,一弯血月乍现,纤足一点飘飞而至。 两人转瞬战在一处,女子长剑翻转,血sè斗气在空中化作道道残月,空气被割裂发出嘶嘶声响。 和尚步履轻移,闲庭信步一般,时而击出一掌,一个巨大的金sè手印离掌而出,与残月斗气相撞消于无形。 胜负未分,女子忽然闪身退去,仗剑轻叱道:“史络克,你看够了没有,难道我请你来就是让你看笑话的吗!” 柳树下,一团白光骤现,盘旋着散去,一个灰衣人露出身形。 那人身上罩着层暗黄的椭圆形光幕,看不清面容。 “咯咯……”灰衣人发出一串怪笑,转向安吉丽娜,“我不过是想看看你所说的修为达到十阶上品,几乎已近东方武道化境的是个何方神圣。” 和尚望一眼灰衣人,笑道:“哈哈,瞬移术,西方大陆九阶大魔导师才能修行的术法,既然施展的如此轻易想必也已入了圣阶。丽娜,看来你是真打算要了我这条老命。” 灰衣人却不屑看他,摇头道:“哼,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无罪居然是个光头,模样比我还老,简直令我失望至极,丽娜……” “住嘴史络克,我是叫你来杀他,你却没有资格羞辱他一句。” “”还有你只能叫我安吉丽娜,若是再叫错,我就先与他联手将你杀了。”女子言罢,长剑一挽,斩出一道残月。 灰衣人面容一阵扭曲,看向和尚的眼神几yù喷火,低声念着咒语,手中法杖连挥,一条条火龙疯狂袭去。 三人一阵恶战,和尚力敌两人未见败相。 不过很快女子攻击时身形开始游移,一剑挥出便yù趁机绕出两步。 和尚神sè凝重起来,竭力将女子困在原地,为此不惜承受了几记魔法师的攻击,被火龙撞在护身真气上脚步立时错乱。 女子忽然退出战团,冷笑道:“无罪,你不惜如此护着他们后人,难道你心中还对她念念不忘。” “丽娜,那不过是一场荒唐之梦,你既知她是我兄弟之妻,我又怎会那般不堪。” “哈哈,你们三人的确荒唐。你那义弟若是知道他至死深爱的女人竟然为他产下一枚龙蛋,然后被你这位义兄泡在酒坛子里,不知道会不会气得活过来。” 和尚一阵黯然,无言以对。 女子愣了一下,幽幽道:“我今天来就是要看看你爱过的那个女人到底留下个什么怪胎,看看你究竟还要关心她多久。” 和尚目光往身后瞥去,缓缓摇头,一脸决然。 “哼,无罪你以为能挡得住我?我只要缠住你,史络克趁机施展禁咒魔法,任你本领通天也护不住那枚龙蛋。” “禁咒?”和尚面sè一沉,“这里可是华荣dì dū,你就不怕惊动了皇城中那人?你们虽然是两个十阶,他若来了你们一样难逃xìng命。” “他?”女子忽然往前欺近几步,“你只怕比我更不愿意见到他吧?” 和尚一怔,待女子走到身侧,犹豫许久终于还是退到一旁。 他看女子一眼,道:“丽娜,我们之间的事早已与他们无关,逝者已矣,你休要做出无情之事。”声音似温柔又似清冷,像在劝说又像一种jǐng告。 女子已经走到和尚身后,眼眸中忽然现出一抹厉sè,喃喃道:“无情?你居然也有资格跟我说无情!” 她美目微斜,往身侧扫了一眼,嘴角莫名露出迷人的浅笑,轻柔道:“无罪,我知道我们的事怪不得他们,但是我想知道她在你心里到底占了怎样的位置。” 女子的声音犹如一点点渗入冰雪,持剑的玉手纤指缓缓收紧。 “无罪,我更想知道在你的心里对我有多少在意。” 女子说到这里,吐字有如寒霜,长剑划出一抹巨大的血sè残月急速斩向那放着龙蛋的水缸。 嘭。水缸应声碎裂,里面的液体四散喷溅,空气里一时间飘满了浓浓的酒香。 一颗椭圆型白sè巨蛋滚落出来,在地面上晃了晃,蛋壳上道道裂痕扩散开来。 “不要。”和尚说出这句话时,手掌已经扬起,待看到龙蛋碎裂,一个金sè手印刹那击出。 灰衣魔导师早已酝酿好一招厉害的魔法,一团幽碧sè火团飞shè而出,上面凝聚着浓郁的魔法元素。 火团已到眼前,和尚却视若未见,一掌击在女子背上。同时他的护体真气也被破去,身形一阵摇晃,本来苍白的脸上一片涨红。 女子长剑坠落,纤弱身躯如风中纸鸢,斜斜飘起,她在空中回过头来,眼神中溢满凄凉。 “丽娜!”灰衣魔导师惊呼一声,法杖一扬身影飞到半空中,抱住下落的女子往小院外飘去。 “啊。” 和尚状似疯狂,猛地扯断颈上佛珠,双臂画圈一般在身前轮转。佛光浮在空中旋转,一粒粒散放出明亮的金芒。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和尚深吸一口气,双掌猛然推出。 佛珠上金光暴涨,四散飞去,夜空里仿佛忽然多出几颗刺目的娇阳。 “啊……”已经逃出小院外的灰衣人发出一声惨呼。 …… 月sè迷离,平静下来的小院中虫声唧唧。 噗。和尚忽然喷出一口鲜血,蜡黄面皮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几岁。 他弯着腰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然后他一点点挪到廊檐下,碎裂的缸壁在脚下喳喳作响。 和尚蹲下来,出神地看着地上裂开的龙蛋。白sè蛋壳上被斗气斩出弯曲的裂痕,露出里面依稀一团混钝状物质。 和尚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在裂痕边缘碰了碰。一阵低不可闻的声响过后,整个巨大的蛋壳忽然碎裂成两半,摊倒在地上。 映入眼帘的却依然是一颗巨大的蛋,灰sè表面暗沉无光,如同泥塑的一般。 和尚将手掌贴在上面,金sè光芒在指间露出,一点点弥漫开来。 当整个龙蛋都变得金灿灿,他移开手掌。 “唉,咳……咳……”和尚仰头看了看月sè,低头一阵轻咳。 他用肥大的衣袖抹去嘴角血迹,唇边却挂着一丝嘲弄的浅笑,似有似无,莫测其意。 …… 龙迪斯大陆第一雄国开国第二十五年。 dì dū云安城南的小院中一片幽静,月至中天,光华如练。 一个巨大的水缸被摆在中庭,缸里也是一轮残月。 噗通。 水缸中的残月化作点点金芒,一个和尚立在旁边,轻轻搓了搓手掌。 他低下头,剔透的液体下面一片椭圆形白影忽上忽下,沉浮其中。 缸中残月再次凝聚,旁边一张老脸,笑意悠然。 第一章 白马少女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阳chūn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天下风光,南唐为胜,南唐三月,人间胜境。 翻开龙迪斯大陆地图,哪怕是龙舌兰学院里最大的那一副,南唐所占也不过是巴掌之地。 作为国家,它无疑是很小的一个,但是却有着冠绝天下的名气。而坐落在国都迪安的龙舌兰学院恰恰是南唐名传天下的凭籍之一。 作为大陆最高等的学院,龙舌兰学院占地极大,傍山临海,风景如画。 风拂杨柳,燕语莺啼,和煦的rì光下,迪安城宁静优美如昔。 城里最繁华的龙舌兰大道上,行人往来如织,人声喧嚣却并不显嘈杂。好像始终维持着一种奇妙的意境。 午时已过,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胭脂香,每天这个时候,街角的一棵垂柳下总会斜倚着一个少年。年轻落寞的脸上挂一丝若有若无微笑,好看眉目之间微微皱起,像是有什么烦恼事,但再看两眼又像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只可惜唇角生了颗小黑痣,失了三分潇洒。 此时他正对着街对面一座华丽的小楼左顾右盼,尤其是门楣上那妖娆的三个大字,更是被他翻来覆去看了不知多少遍。然后就在一边寻思: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什么平时懒得要死的的那个老家伙每天来的那么勤快,而且经过这些天的观察,有这种爱好的大叔们显然不在少数。 要不是一个人实在有些孤单,加上进饭馆时还要仰仗他那张老脸,他实在不愿在此浪费大好时光。 俗话说,良辰美景,如能携美于花前柳下,畅谈一下人生理想,儿女情长,岂不是一大快事。 其实这所谓俗话也就是那个又老又俗的家伙说的,想到这龙小天就又开始郁闷。 自从这个大jiān大恶的家伙极其卑鄙yīn险的闯进自己的生活,他的生命就完全变了个样。原本一张白纸的青涩少年眼看就要被这个猥亵的家伙“洗心革面”。 飘兰轩,说实话这里的确是个漂亮的地方,单是这名字也挺有情调吧,难怪那么多大叔们一个个jīng力过剩的在这扎堆。可惜的是,龙小天这些天还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从这一点讲,那个老而又俗的家伙应当还有点良知。 不过他并在乎这些,他之所以在这里就是觉得这里的女士都很好看,至少人家那衣服穿得够鲜艳,而且款式新颖。要是不好好的品评一番,不是也要像某些人一样变俗了。 就在龙小天在这里兀自陶醉。远处一座华丽雄壮的石制大门前,一个少女停下了脚步,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她骑着的白马停了下来。 而她还在上面做了个跃马扬鞭的动作,看到马儿停了下来,很不解的四处张望。 待看到马前一个模样慈祥的老人,便转过气鼓鼓的小脸恶狠狠的瞪着那双原本就挺大的眼睛,一副吃人的小模样。 老人一身白sè的长袍,比武士装宽大,又不魔法袍那样光鲜华丽,正是大街上随处可见寻常人家也有个三五件的路边货,款式自然更不入眼。 可奇怪的是,老人就那样一步步踱过来,自他身边却弥漫出一种玄妙的感觉。普通人或许不会在意,但白马上的少女却转过了视线。 少女虽然看上去不大,那双骨碌碌乱转的黑亮眼眸,显然是个古灵jīng。 她虽是胆大妄为,心里却明白着呢:这里可是名震龙迪斯大陆的龙舌兰学院,就算对面的老家伙抹一脸泥巴手里拿个破扫把,也不可小觑。 她不爱学习,对历史上的逸闻奇事却是很有几分jīng通。 据一代野史大家司马摔缸<<暗地妖娆.人物篇.南唐风>>载:很久很久以前,南唐一知名古寺,偶遇强敌入侵,无人能敌,备受屈辱。时有一扫地老僧,执丈二长帚,立于中庭,舞带风雷,敌寸步不得前。将南乔北木,以及二人老爹扫得个落花流水,乌烟瘴气。成为一时佳话,此高人因此搏得一雅称,是为“扫把神僧”。 小丫头胡思乱想之际,老人已走了过来,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容,声音缓缓的说:“你这丫头,为何到了本院门前还不下马。” 少女微微一愣,细细的眉毛皱在一处,似乎现在才发现了这个老头的可恶之处,小小的嘴巴发出轻轻一哼:“本…姑娘我就是不…不小心了啊”。 说着心虚的转了转眼睛,嘴唇轻轻一翘,似乎有些气馁。因为世人皆知,在龙舌兰学院门前,便是王公贵族行为也不可逾礼。 可是小丫头明显有些胡搅蛮缠的功力,只是停了一下,便将手中马鞭一扬,指向对面老者,又哼了一声:“我就是不小心,你干吗拦我雪儿,你不知道她胆子好小的”。 一边说,伸手抚摸着身下马儿洁白的毛发,很是生气的瞪了老头一眼。 老头却一点也不在意,依旧温和的笑着:“雪儿丫头,可不是老头我拦着你……” 不待她说完,少女就生气的开口:“你叫谁雪儿,我们家小雪可不认识你这老头。” “对吧,雪儿。”接着又询问似的贴在马耳边嘟囔了一句。 老头呵呵笑了起来,看着一脸蛮横的小丫头,说:“那慕容先生现在可好,要不要我叫人通传他一声。” 少女狐疑的盯着老家伙看了半天,相信了他的话,似乎不甘心这般屡受挫折,气冲冲的把脸一横,扬起小下巴:“不用了,今天我是自己来报仇的,不用叫老爹来。” 听到这,老头脸上终于变得有些古怪,抬头看着小丫头,问道:“雪丫头与本院有了什么大仇了,快告诉老头我听听。” 少女也许挺满意老头的态度,语气平缓了一些“:我就是要来问问,为什么今天学院开学没看到我的名字,报名那天我可是来的很早的。”说着露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衬着那娇俏模样,真有些人见可怜。 老头笑了笑,看着大门两侧威武的雕像,眼睛微微眯到一处。 阳光穿过薄薄的云层,斜斜的檐角,柔柔的杨柳,懒懒散在地上。被chūn风爱抚了一rì的青石路上,淡淡生出丝氤氲之气,目光极处,竟是愈加明显,飘起一层淡淡云雾。 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在空气里引起一阵莫名波动,柳梢欢快而不安的颤动。 许多人开始往街道那边望去,一个少年正急速奔跑,脸上的表情丰富至极:恐慌,无奈,忿忿,偏偏却还带着一抹笑,偏偏还笑的那么淡淡,温婉,从容。 再近了,便看清那俊秀的模样,一脸的干净纯洁,正是飘兰轩门前纯情少年龙小天。在他后面是一片腾起的烟尘,拢成一团云雾,紧紧缀着,里面交错现出一个个jīng彩的人物――手拿棒槌凶神恶煞的家丁奴仆,做捧心状细细娇喘的丫头俾女,更多的则是一些三分好奇三分兴奋加四分不明所以的百姓。 他们就这么追在龙小天后面,不离不弃,誓不罢休。龙小天就那么逃得潇潇洒洒,一往无前。 喧嚣顺着街道袭来,华丽大门前白马上的少女终于也忍不住回头去望。就看到一个青sè的身影急急而来,看到了少年,看清了眉目,少女的眉头很可爱的轻轻皱起,嘴巴也不知觉翘起。一丝不解,一丝微怒,还有缕缕的不可探知。 她一愣神的时间,那少年挟裹着一股chūn风和人仰马翻的气息扑面而至。 chūn风像孩子调皮的小手惹的酒楼门前布幡轻轻一扬,空气里的嘈杂被午后懒懒的阳光绞碎在草木清香里,似萦绕耳畔,似远在天际。那匹白马的尾巴急促扫了一下,隐隐觉得不安。 龙小天看到了白马,看到白马上的姑娘,楚楚的眉目在眼前晃。然后他看到天上柔柔一大团云朵,来不及惶惑,就一巴掌拍在了一片柔柔的洁白上。 刹那间,时空静止。三月南唐烟雨未至,上天降下巴掌大的一片金黄,将一次重复过千万次的擦肩而过,生生撞离原本轨迹。 许多注定要相逢的生命有了第一次的纠集。 第二章 粗有个屁用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龙小天身体滑过那一片洁白,向前倾去,急急伸手一捞,抱住了一个浑圆,软软,有点暖。紧接着却是一股大力传来,眼前划过一道白sè光影。 他踉跄一下,来不及看,听到身后迫近的呼喊声,低头瞄一眼被踩烂的橘子皮,低骂一声,继续一往无前的奔逃。 马上的少女本来正看着热闹,只见青影一闪,身下一颤,一侧的**忽然被抱了个结结实实,小丫头紧张的运劲一弹,踢了下马腹。马儿刚被那天外一掌击在马臀上,惊恐莫名,此时得到主人信号,长嘶一声,扬蹄而去,全忘了前面是什么所在。 那原本在前面仅凭气机就制住马儿的老头,却没有什么反应,细细眯起的眼睛有点失神。 啊,一声娇呼,马儿已直直冲上去,老头风筝一样高高飞起,之后落下。学院里正往这边观望几人急急跑过来,稳稳将他接住。 其中一人伸手拍打老人袖上灰尘,关心地问:“院长大人,您没事吧?”心里却在纳闷,这院长怎么会被一匹马给撞飞了? 老头不笑了,面无表情起身。小姑娘听到那一声院长,心里一颤,想到这老头和家里那老头子关系可是不一般。不待他走来,轻扬马鞭,低喊一句:“老头今天我还有事要做,明天再来。” 话毕,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闹哄哄的街道安静下来,越来越多的人cháo裹在烟尘里,缀着那道青sè身影滚滚向前。 龙小天躲到一条胡同里,扶着墙急促喘气,后面人流已不知袭向何处。心道好险,多亏这点本事还未落下。 要说几年前,龙小天一个人浪迹人世,凭的全是这东躲xī zàng,东逃西窜的本领。遇到老东西后,又颇学了些稀奇古怪东西,虽没看出有什么用,这逃命的本事自觉已是更上层楼。 想到老东西,他又开始皱眉,仿佛关于他之一切都如此令人着恼。 但他今天也不明白了,老头(当然还有他自己)也没怎么罪大恶极啊,怎么那群人就跟被自己砍了爹妈似的,穷追猛打,不离不弃。 当然龙小天可不是怕了他们,对于自身的实力他还是颇有信心,因为很久以前老东西就曾说过他天赋异禀。 彼时他还不是很明白师傅的这个形容,捏了捏胳膊,按了按大腿,没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老东西的解释很形象,他伸手揪了一根胡子,放到龙小天眼前道:“你体内经脉天生比寻常人宽广通达,一般人的经脉只有这么细。” 他顿了一下,晃了晃手,接着道:“而你的有这么粗。” “这不还是一根胡子吗,难道师傅的胡子也是不一样粗的?”龙小天一脸不解。 “笨,我说的不是这么细,是这么粗。”老东西狠狠在龙小天脑门上敲了一记,噗一声吹掉指尖的胡须,用力扬了扬翘起的中指。 指头这么粗!龙小天弄明白之后却没显得多开心,一方面老东西出于职业习惯肯定是夸张了,另外那种表情根本不像是在夸赞他,反而像是说他是个怪物一般。 粗。粗有个屁用,龙小天很后悔为何要不耻下问,无辜被老东西奚落一番。 不过后来时间久了,龙小天对自己的这个天赋还是有点小小得意,就好像你手里有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平时自然是看不上眼,可一旦遇到了烦恼,危难之时,心里却立时有了依仗般,奉若珍宝。 听到不远处隐隐有人声寻来,龙小天不屑而又无力地翻了个白眼:nǎinǎi的,我看这些家伙才是真正的天赋异禀,怎么绕了大半个迪安城了他们还跟吃了大力丸似地这么jīng力充沛。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是真想报仇就去找那老东西。要是把小爷逼急了,让你们好看。 要说事情也就是几天前,龙小天和老头浪迹江湖,一时仰慕江南风光,进了南唐都城。一头扑进这似锦繁华,逍遥自在。不曾想几rì后却已囊中羞涩。眼看着千种风情,万般美妙,心有不甘。 南唐产一名酒,名曰女儿红,名美味更醇,极得风流人物所爱。老东西偏偏嗜酒如命,又自命风流。而好酒者通常又挺懒,风流之人更是不屑劳身赚那黄白之物。 更重要的是既然名为老东西,喝下的滔滔酒水自然多少变出了些坏水出来。于是乎,一个无关勤劳致富的生财大计震撼现世。 rì子再往前些,也有一个人来到迪安城。 如今天下,北人拘谨,南人洒脱,南唐开放之风犹胜。位列当世四大美男之首的潘乱大少一进迪安,整个南唐便陷于水深火热:盈盈秋水,脉脉含情望穿十里亭;羞颜胜火,如花娇靥撩尽女儿情。 短短数rì,整个南唐如骤风袭过,不见草木凋零,确是折了无数鲜花儿。街上尽是咬牙恨恨之猛男,手持刀枪棍棒;凝眉浅浅之倩女,手捧一束小花。 最后悄悄地,潘大少走了,一如他悄悄地来,据说只带走几片羞红云朵儿。 南唐万千儿郎方自苦大仇深处走出,迪安城大户人家小姐们三三两两生了一场怪病,眉眼无神,不思茶饭,隐隐然似丢了魂魄。久治不愈,且如瘟疫般有蔓延之势。不几rì,人心惶惶,渐有谣言传出。 后有一得道高僧,观迪安城有妖邪之气,言近rì种种皆为妖孽霍乱。南唐礼佛之风甚盛,如此一来,众皆信服。 当是时,不待高僧许下誓除妖魔,我入地狱种种宏愿,南唐又有高人临世。 一道者,手持绿玉拂尘,腰悬紫青宝刃,立于摘星楼顶,仰首以观苍穹。大呼曰:“此乃天狼妖星惑世,吾必降之。” 言罢,纵身而起,化流云而去。 chūnrì苦短,暮霭沉沉。摘星楼畔,月明星稀,湖堤之上,谈笑熙熙之路人,扶风弄柳之雅士,还有乱花丛中风花雪月,**之.....只见青烟渺渺,随风西去,似雾似风一身影,仙人之风,高手之范尽览无遗。 即刻便有好事之人,寻踪而去,于高人遁处见一少年迎风而立,垂柳半遮面,轻轻一笑似霁月chūn风,言称:“吾师御剑西行,寻降妖之法,不rì当归。” 第二rì,迪安城闺中有女的大户人家院中开始出现一老一小身影,此二人自然便是龙小天和他又老又俗的不良师傅。 两人流连华庭广厦之间,备受尊崇,接连几rì,已是腹内流油,囊中流金。老东西极尽坑蒙拐骗,鼓吹奉承之能事,偏又说的冠冕堂皇,而他仙风及处,病者还真rì渐好转,一时间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第三章 天涯何处无芳草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老东西看病之法亦算神秒无比,便是请人家小姐看星星。若不是他一脸白须,满面肃容,当真颇有风险。 每到一家,便至小姐闺中舞一通仙人醉酒剑,口中哼哼哈哈。之后遣散众人,与小姐并肩而立,轻启朱窗,夜观星辰。言道:牛郎星盛,其迹东来,光耀迪安。 然后观女子容貌,大呼曰,此女眉间隐现桃花,红鸾星动,当有福缘即至。又称宅中有祥瑞,必有良人来奔或言月悬于东,某星在侧,有不世之才将至远而来。再加上几句,小姐花容月貌,良缘天定,此类种种。 这一番话便如金玉良言,灵丹妙药,是屡试不爽。 老东西一心一意扮神棍,拜别一家还要大肆叹息:“若不是病患众多,心忧于民,定要多多叨扰。” 龙小天心中自然知晓他意思,他是恨不得这些小姐们一个个排了队病,好让他神仙rì子多多过上几年。 无奈天不从人愿,更不会合了老东西意。 老东西嗜酒如命,这种人通常偶尔要来个酒后失言,而这一多嘴又应了那句祸从口出。 其实龙小天一直是个挺小心的人,知道老家伙这毛病。无奈世事无常,却是因果相依。偏这时他害了风寒,虽未缠绵病榻,可也不能缠绕师父身边了。 数rì前,摘星楼畔,老道样高人化流云去,风姿绝世。做徒弟的龙小天在昨夜匆匆寻到的小宅院中却手忙脚乱,把柴草、衣物、被褥统统堆到院中间,但凡比石头软和些的无一放过。 摘星楼有摘星二字,便是那高度可与仙人比邻。除了当真高手,从这楼顶纵身而去,绝对是直入地府找阎王喝茶不二妙法。 老家伙在众人面前绝尘而去,在龙小天眼里踏烟而来,也看不到以何部位着地,扎进院中那堆物件上。 烟雾腾起,龙小天皱了皱鼻子,挥挥手,走过去听到一阵哼哼唧唧,确认了老东西没有人为财死。理理衣服,出去扮高人徒儿,好一番言语糊弄走诸位热心民众。 回到院里,已是风云变sè,老东西雷动九天,寻周公喝茶去也。龙小天无奈翻一下白眼,觉得风起了,上前给他拉了拉被子,自己寻个避风的角落,窝了一夜。 第二rì,老道士神清气爽,小徒儿鼻流清涕。 …… 这rì,师徒二人在一高官府上。晚宴过后,龙小天心想病已瞧过,看老家伙醉眼颇有几分迷离,估摸没什么事了,揉揉鼻子自去睡了。 待屋内静了下来,一道清影自院中如风掠过,不着痕迹。窗前一道清亮眼眸向里面观望,沉静似水,许久伸手轻轻一拂,转身去了。 院中一片寂静,空气里只余下不可闻一声叹息。像不知何处难眠人午夜一声梦呓。可那风却似被什么醉了一下,摇摇晃晃穿过花丛,扰得一只欢叫虫儿哑然失声。 月上柳梢,老家伙在风中徘徊,微凝眉,真有些悲天悯人圣人气。片刻,不知是担心昨rì里除病未尽抑或酒气在腹内一绕生出此什么心思,竟又寻向小姐处,找人家看星星了。 这位柳府大千金,昨rì看就有些不同寻常。老家伙卯足了劲,磨薄了嘴皮,瞅瞎了老眼,脑门都开始冒金花了。人家姑娘自始至终静若处子,不苟言笑。别说看星星,更是连眉毛都不曾动一下,只是泛了泛眼皮儿,清爽眸子里宁静似水,忧伤成海。 如此老家伙犯了难,今rì决心下猛药。深入浅出,直截了当,便将那话讲得更白,再白。白到似白水,却翻出了浪花。 他治病那番金玉良言与龙小天说过。在他看来,这许多小姐千金全是相思成灾,迪安城这股妖风自是因潘大少而起。治病之法就是谈谈心,讲讲人生理想,憧憬下美好未来。隐晦地描述下大好河山,花花草草遍天涯,更不乏名种奇葩,无须单恋一支。 说白了,便是小姑娘一溜儿犯花痴,老道士起劲和稀泥。 按说,如今潘乱大少早已离去,病根去了,以老东西能耐自然对付得几个小姑娘。偏却有这柳小姐似情根深种,郁郁不得欢。 老家伙一通白水猛药洒出去,柳小姐眉头终于动了,若远山,慢慢凝成了两弯凸凸月牙儿。紧接着嘴动了,更是连手都动了。 也不知老家伙酒意微醺,或当真天有异象为之所惑。全没在意身边温婉哀怨小女人发生着异变,只记得将高人腔调拿捏得如常jīng准。 等他语带铿锵道出那潘乱大少名讳,说了那天涯何处无芳草一句。只觉脸上洒来一串温和清香水珠,还有几片碎末儿。 啪一声,窗台一只茶杯四散碎开。 回头,见柳眉倒竖女子,老道心中叹一声:“好一只粉面含威河东狮。”却明白不知为何已大事不妙。 龙小天回头去望,仍不放心,在街巷间四处绕行,心中回忆起上次逃亡时悲惨情形。 当rì柳府,夜sè昏沉,房中人午夜梦回,倦启双眸,隐隐一阵喧嚣揉在夜风里缓缓飘来,急促脚步声混着低沉呼喊,愈来愈近。 “快来人那,拦下那老道。” “快,抓住老骗子。” “……杀了老yín贼。” 龙小天心中一凛,虽有很多疑惑,也明白了其中意味。极为麻利弹身而起,披衣便向窗外窜去。 月黑,风高,凉夜凄凄,全不是早间清朗。一条孤单身影融在昏暗处,攀墙逾洞,险险逃出柳家宅院。 思及此,轻轻一拍大腿,“前事如此,不思谨记。” “当真……当真全赖老东西。” 龙小天如此想,并非完全推脱责任。事发之时,他想来师父会带着自己狼狈遁去,不料老东西贪恋繁华、胆大妄为如斯。只不过在二人脸上施了些自创初级易容术,又大摇大摆走上街去。 结果,在飘兰轩前,不知怎么被有心人瞧出端倪,着了道儿。 龙小天下意识摸摸唇角黑痣,使劲一把抹去。 抬眼去望,小巷清幽,两侧院墙矮矮,砖石间渗着幽幽青苔气。略一思量,腾身而去。 月sè凄迷,天边淡墨似云团飘忽东西,月下寂寞如水,但闻一二寒鸦轻啼。 龙小天动了动微僵身躯,绕小巷一圈,翻入矮墙之内。 脚一落地,他就舒了口气,白rì已在远处观察,相信这里未被发现。还有此处虽不起眼,位于京都繁华边缘,却有一处特别,穿过巷子前杨柳堆烟,高墙立处是南唐第一学府,南唐“大国”地位的重要象征――龙舌兰学院之所在。 但凡不是皇帝磕破头,公主要跳楼,平常绝不会有人在此清静之地妄动干戈。 天边有云,月光愈发惨淡。 闪身入了房间,龙小天很诧异没有师傅身影。他不死心低唤一声,没有回应便静坐沉思了起来。 第四章 一起去逃亡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门外忽然起风,帘幕般厚厚垂下的杨柳枝叶翩然起舞。月sè微颤,循着飘摇缝隙,揉碎了,影影绰绰投在桌上,闪进少年清亮眸子里。 秋水般宁静眼眸动了,斜斜一瞥。风儿越发不甘寂寞,浸润过太多月sè如水,桐木小窗轻轻一晃,抵不住清风撩拨,又敞开些心扉。 小窗很jīng致,窗外夜sè细腻,风很柔,袭面有清香。良辰美景人却无兴致,无兴致却骤然来了jīng神。 空穴来风,必有其因。龙小天的童年生活让他又些谨慎。师父那老家伙除了坑蒙拐骗时有jīng神,平时一眼看去便是个立着的懒字。 古怪师徒在一处有了个古怪习惯,每次龙小天先出门,细心关好窗子,师傅断后,随意带上门。至于锁长什么样,老道记得大约和金子不同,因为他从未拿锁来当过酒喝。 屋里很整洁,很安静,若来的是贼人必未及动手,若是有心人必隐伏良久。至于老家伙,这种小小恶作剧,若不是假酒喝得太多喝坏了脑子,绝没有半点兴趣。 是以他动了,向窗口,一步,又一步。他默数着,还有五步,他便可以从窗口跳出去,逃脱这险地。不曾想就在这时候空气里很不合时宜鼓噪了一下,小窗颤了。 吱,一声低微的颤音。龙小天猛一提气,身形猛地窜起,与此同时窗边一处比别处更浓的昏暗里忽然卷起一阵气流,光影似乎被气流一激变得朦胧。那朦胧里也有一道身影一闪而出,竟也是冲向了窗口的位置。 嘭,啊,哎呀。 一串急促低沉的撞击声,呼叫声散在风里。风儿一阵痴笑,杨柳弯了腰。小窗惊恐的撕裂了嘴巴,不明白缠绵温柔晚风里,何时突起了杀机。 小窗很小,猫儿过得,狗儿过得,一个人横着身子也过得。若此时偏有一体貌相似生物好死不死凑热闹,这入室行窃,逃亡救命的良地便要不堪重负。 月儿迷离兮,风儿轻扬兮。头顶洒清辉,脚畔沐晚风,胸腹间兀自翻江倒海,暗自着恼早rì里偷吃了三瓜俩枣。 龙小天觉出紧紧相依那生物和自己身形相仿,极艰难拢了拢发酸臂膀,缓抱拳,低低咳一声,轻笑若chūn花:“不知朋友深夜来访,小弟这厢有礼了。” 那投怀送抱的人儿和龙小天一般头在外,腰悬窗,脚蹬桌上,不知仍在恍神还是斟酌词句。 龙小天微扭头,望天,又咳一声:“今夜月笼苍生,星明云淡,观月轨星迹,是有仁者来会,仁兄大驾光临,不胜欣喜。哥哥若有雅兴嬉风弄月,小弟乐意相配。”干笑数声。 对面那人晃晃肩膀,皱眉:“嗯,不如……换个地方? 啊,哎,呀。 二人拼命将身躯一阵乱扭挣脱暧昧姿态,相隔一丈,分立桌边两侧。 对方亦少年,星眉朗目,面sè白净又显得有些柔弱,浑不似jiān邪之人。 可惜他却是个小贼,不过龙小天并不因此看清他。俗话说盗骗本一家,二人详谈片刻,纷纷道出底细。且不说那些真假有无,一时间唏嘘不已,尽释前嫌,大有英雄相惜之感。 龙小天轻轻拾起烛台,点燃,灯火扑闪。对面少年一脸仁善温和笑意,却是,却是赫然穿一身家丁服饰。 龙小天心中骤然一紧,急急跳开,伸手指着他,厉喊道:“速速讲来,你是何人?” 少年微愣,一凝眉,望向龙小天。 龙小天冷然,瞪眼,回视少年。 少年似有不解,面泛温柔,缓行一步。 龙小天如临大敌,目不斜视,疾退两尺。 少年停住,观龙小天面带凝重,眉心纠结。良久缓缓低身,拿来一只茶杯,两只茶碗,三个倒立小凳,一一排列于前,最后手持两只闲放红烛,抬头,眉间一片清朗。 龙小天凝神以望,但见少年双烛轻扬,骤落,惊煞缱绻晚风。不一会噼啪叮咚之音,似雨珠急坠,暴击玉盘。 声势渐起,少年缓缓开口一道节奏轻快音调渗入其间,与之相合妥帖。 “小弟本住在迪安的城边,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谁知那柳如烟,她蛮横不检点。家世高贵目无天,毁我房屋占我田。我被迫与她来翻脸,惨被家丁一顿扁。好不容易见她面,却被她捉进了柳府,被她囚禁了一百天,一百天。最后更险遭蹂躏惨无边。九死一生逃出生天,有幸遇到你,方才能心安。此生再不愿,重回此地间。兄弟若不弃,何妨共逃难。世事多艰险,天涯路漫漫。” 歌毕,双烛正在高处,手臂伸展之极处,似流星陨落。轰,碎木四散,杯盘狼藉。少年华安潇洒一撩额前发,傲然而立。 龙小天沉默许久,抬起双手,击掌赞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唯有我曾闻,听此天籁之音,肺腑之言,兄弟苦心,无需多言。” 华安抱拳施礼,面有动容,轻言一句,“多谢小姐。” “啊”龙小天惊呼声起,又退数步,好奇尤带些许惊惧问道:“兄弟何出此言,我乃纯爷们是也。” 华安一阵窘迫,眉间颇多凄苦,往事不堪回首状。抱歉说:“前事不堪,一时触景伤情,莫怪莫怪。” 想来他不堪柳如烟摧残,借机逃遁,接下来亡命数rì早已心惊胆战。龙小天同情的看他一眼,点头表示理解。 其时天sè已晚,二人静坐屋内商议后事。既然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妨共逃亡。 龙小天寻不到师父那老家伙,想来他更是懒的来寻自己,一时也不知要到何处。华安便提议往北,北地民风朴实,生存起来自比南边容易。经他一说,龙小天想到老东西之前提及要自江南水乡一路游到极北冰原。 如此两人便决定一起到北地游历,明rì一早即刻就要出发。两个初相识少年,当夜抵足而眠,畅谈许久情谊渐浓。 第二天一早两人早早起来,一路小心尽量挑些僻静的小路颇费了一番周折才来到城门边。 待看到城门前行人排成长长的两行,耐心的等待着。在他们面前是一列负责京城治安的禁卫军士兵,正在对进出的行人一个个检查着。 二人顿时一阵心惊,都以为是自己的事惹来了大麻烦,居然引得官府出手,这下只怕是大大的不妙了。 他们立刻停住脚步,可此时城里绝对是不能久留,如此成了进退两难。后来在城门前站了许久功夫,渐渐觉得这城门守卫似乎不是冲他们来的,禁卫军虽然那身明晃晃的军服吓人,但检查的时候甚是随意,态度也温和得很。 于是两人思量了一会,硬着头皮绝对走过去试上一试。 多亏二人这番遭遇只是闹出些民间风波,官府不曾稽查,守门的禁卫军只是瞧了两人两眼就放他们出了城去。 第五章 老头有点怪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出了城门,外面一片chūn光明媚。 两个人在官道上行着,路两边风拂扬柳,烟笼翠山。一路欣赏着南唐chūnsè,倒也是自在欢乐。 然而不到晌午,龙小天就开始步履轻飘,左摇右摆高一步低一步走着,没有半点亡命天涯的自觉。过了会,他好像迷上了这新鲜步法,摇得无比欢快。正自陶醉其中,忽听身后一阵马嘶。 转身,面前两匹枣红大马,甚为雄健。马上两人一身武者打扮,目含jīng光。左侧那人看一眼龙小天,两道粗眉皱起粗声喊道:“哪里来的黄毛小孩子,走路都不好好的,非要这般拦在道上,要是扰了车中老爷夫人,你们可担待得起。” 龙小天眼睛望过去,几辆马车正停在道上,车身宽大,覆着些许布幔,花饰考究,极为华美富丽。想来八成是富贵人家的车马,其中一定豪华舒适。思及此,脚下又是一摇,直直摇到了地上。 嘭,淡淡烟尘随风飘摇。 马上人一愣,正要再喊,车队里最前那辆马车下来一人。一个老头儿,白须白发,一脸隐隐似笑的和蔼面容。 前面马上两人急忙弯身下马,躬身肃立在旁。 看的出对方身份非同一般,龙小天吐出憋着的一口气。一手支地,艰难起身,似慢实快迎了上去。先是极有礼请了老人家安,称自己身染疾患,无奈有牵挂急急赶路,一时不支挡了道路,真是很不应该,罪大恶极。 见老者面sè平和,接着便使出师传拍马**,一通山呼海啸。老头儿面上露出笑意,目光却似找到了兴趣所在,望向少年腰腹之处。 许是时间有些久了,方才老头出来的那辆马车上珠帘一闪,又出来个老太太。依旧慈眉善目,只是发未尽白,衣饰华贵,仪态端庄。 龙小天当即转头向华安抛个眼神,华安也是个玲珑心思的主儿自然明白意思,走上来便在一旁扮可怜,凄苦无力模样。果见老太太眼中柔光一闪。 老头还是在笑,龙小天心内一颤,准备加层功力。匆匆一瞥,发现老头儿眼神很妙,直直盯在自己腰身下面一点的地方,不知怎么的觉得身上幽幽一寒。 直到坐在软软溢着清香的马车内,龙小天犹有些心悸。方才若不是老太太解围,真不知如何办好。 龙小天缓抬起头来,恰被一道火热目光灼得一哆嗦。心下嘀咕:“这老人家目光怎的如此直白火辣,真是让人难以消受,莫不是有些什么传说中的古怪嗜好。”当下又是一阵恶寒,暗骂自己想这些作甚。 依他意思,本是要到后面去坐,最好便是与小姐同车,谁知这车队之中根本就没有小姐随行,后面长长的车队多半全是货物。 “请问小兄弟这是要到何处去?”老头捋着白须,不再默默将目光望向龙小天某个部位。 “呃……一路往北,我们兄弟二人想一路游历到极北之地,见识一下大陆的风貌。”华安小兄弟见旁边的龙小天垂首凝眉,以为在装深沉,便回答一句。 “二位年纪轻轻志在天下,不知今年却是多大了啊?” 没人说话,马车里一时陷入静寂之中,清晰听到外面车轮滚地的骨碌声。 华安连rì来处于险死还生境地,遇到龙小天才安定些,仍保留有间歇xìng恍神的习惯。 老太太带几许疑惑的眼神看过来,老头淡然而笑,面sè依旧。 车厢里传出脆脆一声轻响,龙小天收手成拳,在嘴边哈了口气。华安面sè凄楚伸手去揉脑袋,却无人打抱不平。 “嗯,老人家莫怪,我这兄弟虽已成年,却时常偶发痴呆,需外力惊醒。”心中却想,这老头问得热心,加上先前模样,莫不是撞到了传说中的贩卖儿童组织。 急忙又加上一句:“呵呵,我们都是成年人。” 老头皱了下眉,似乎觉得这少年有些不好对付,旋即又笑了,目光往少年腰际一扫。问道:“小兄弟腰间之物甚是jīng美,观其型应当是块上等的古玉。老头我亦有所好,可否告知自何处购得。” “啊,并非购得,别人……送的。”龙小天想到那rì从白马少女身上拽下此物,虽非有意,仍有些心虚。 对面老太太此时目光也是炯炯,盯着龙小天腰悬那一片温婉小玉。玉sè莹润,隐约可见一道浮凸形状盘桓其上,似青山蜿蜒,又似龙隐于泽。下面束着些朱丝坠儿,煞是可爱。 “那赠你玉坠之人与你是什么关系,你待她如何?”换做老太太问。 “我与她还不太熟,她……”龙小天眉梢微翘,陷入幽思,面上一片宁静忽一抹轻笑如chūn花初绽。 语声柔柔:“她很美丽,或者是可爱吧。” 这目光柔柔,若有所思深情款款落在二老眼里便是一副心有戚戚、相思无尽模样。当然在华安看,他纯粹是在发sāo。 老太太眼中光芒一闪,yù言又止。老头笑容里添了些古怪意味,问道:“小兄弟此去北方,可是有什么大志。” 龙小天一愣,愈发不明白老家伙意图,犹豫道:“也就是随处走走,看看天下风光,年少轻狂叫老人家见笑了。” 两位老人面sè柔和,微微点头,老太太似乎对他一脸明朗笑容颇有好感,语气中有几分关心:“少年人心xìng便是耐不得寂寞,只是莫要去的太久,叫其他人想念才好。” “老人家教训的是。”龙小天极恭敬应和着。心想自己那不良师父多半又在醉生梦死,哪有闲暇想念谁,就算有这谁也轮不到自己。 官道很平整,马车缓缓碾过发出轻微响动,十分枯燥。 龙小天寻个机会拉开一边帘幕,外面青山如画,绿树掩映,一股柔柔暖风吹来,心胸为之一畅。 两位老人许是乏了,静坐一旁不再说话。龙小天舒了口气,扭扭身子换个舒服姿势。车辆缓慢行着,rì头不知觉飘到西边。 龙小天勉力睁着眼睛,昨夜一番折腾如今觉得困乏。老头伸手摸出一件东西,递到他面前,一块似玉非玉的牌子,通体莹黄,淡淡闪着光芒,上面刻着几条嬉戏小龙,游云戏水,栩栩如生。 “小兄弟,你我也算有缘,我见你有趣,送这件小东西给你可好?” 恍若天神附体,龙小天一下挺直腰板,眼睛瞄了瞄,十分恭敬又极为迅速的双手接过,塞到了身上不知哪个部位里。 老头显然没想到对方如此洒脱,嘴巴张了张,一时间表情有些可笑。 龙小天赶忙躬身一礼,补了句客气话,“谢谢啊!”在他想来,初次相见别人折于自己玉树临风,器宇不凡而送上些小礼物,实在也算平常。关键的是这东西最好值钱些才是。 正所谓,一朝男儿身在外,不恋芳华恋金银。 第六章 水妹大客栈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江南如画,风景宜人。 红红的rì头傍着西山,晚霞片片,映得一山草木羞红个脸。 龙小天脸也微红,思其厚度应当不是羞得。他一手叉腰一手去攀华安脖子,气喘如牛。 那车中虽好,奈何老头送了东西后便改了道。这华安再怎么无耻,也不好让人再送一程不是,如此想着,龙小天有些鄙夷的瞄了面sè平静的华安一眼。 这一路艰辛行来,已是离了官道,山径曲折,堂堂男子汉这番跋山涉水却大气不喘一声,真真……不够光明磊落。 既然有人如此悠闲,龙小天自然不介意让他多一份担当,一甩手把包袱扔了过去。 山风里渐渐多了凉爽之气,前面隐约传来水流叮咚,循声望去,一道细细炊烟徐徐升起,顿时让人觉得腹内更是空乏。 二人加快脚步,顺着愈显宽广的小溪流而下。 两山相依,一条小河自其间缓缓流过,便有了眼前这清幽小山谷。小径在河畔消失,炊烟在茅屋飘起。河水清澈,映着屋前高大苍老桐树,枝头残阳似血,染红了河底圆圆小石。 龙小天蹲在石上,把脸贴到清凉河水里美美浸着。许久才觉得消除了一身热气,抬头,风一吹脸上毛发根根竖起,舒畅无比。忍不住对着河岸青山仰天一阵大笑。 “哪里来的野猴子,乱叫什么,是不是饿扁了肚子啦。”身后突兀一声娇喊。 龙小天转身,心有余悸看着静静伫立的华安,他心中一直十分不解,华安这小子为何生的如此俊俏,莫不是…… 好在他很快寻到了发声之人,茅屋前多了个女子,一身火红装扮,脸蛋映在晚霞里,一片明媚,嫩白肌肤,一双大眼睛似河中水澄澈灵动。只是脸上多了丝不应有嗔怒,红红小嘴微翘。 龙小天一时不解,不知道自己一笑是污染了如画风景,还是吓到了花花草草小朋友。 其实他是错过了一些事情。 华安屡经磨难,一直以来养成沉稳心xìng,就算对什么东西思之若狂表现出来也是云淡风轻。龙小天跑到河边时,他就柔情款款望着那炊烟,好像里面有九天玄女在踏烟而舞。他就这样望着,沉思着,想念着。 然后,屋里出来个姑娘。 再由这姑娘说起,这小山谷其实是连接两处村镇必经之地,河畔茅屋没有什么招牌,却是一家小客栈。往来之人饮茶喝酒,歇息住宿,无一不可。茅屋主人是爷孙俩,小孙女便是这名叫水妹的红衣姑娘。 暮sè初临,刚结束了一rì繁忙,方闲下来发现外面又来一人。水妹走出了,顿时呆了。 剑眉星目好生俊俏一少年,夕阳西下,孑然而立。璨如星辰一双明眸默默相望,其中温柔谁知? 此情形,姑娘心中激动谁知? 偏此时,一阵乌鸦般聒噪传来。听得一下,发笑者品xìng之低劣,思想之龌龊深深烙在姑娘心中。 水妹恶狠狠想到一句话,坏人姻缘,天打雷劈。 龙小天不知自己已是罪大恶极,瞄一眼姑娘,走上去拍拍华安肩膀,一下也呆了。 天光柔弱,软软洒落脸上曲线变得格外圆润。华安本就是俊秀少年,清明双眸,面若桃花,如此看时却看出些颠倒众生来。 龙小天微怔,好奇望向红衣姑娘,有些明白方才那一声娇呼缘由。不由得怪怪一笑:“姑娘,我这位兄弟经不得旅途劳顿,已是累的痴呆了,此处风景迷人,姑娘宅心仁厚,可否……” “我叫水妹,这里便是水妹大客栈,只要付钱吃住随你。”小姑娘不耐烦瞥一眼讨厌少年,干脆打断他废话。 二人寻个地方坐下,龙小天面sè微僵,遇到这辣味十足小姑娘,往常招数占不到半分便宜。一边等着酒菜,伸手拽过华安身边包袱,轻轻摸进去。 要说这包袱早早已在龙小天手中,是那夜柳府逃亡时顺手在桌上捡的。后来交给师父,老家伙搜刮一番又抛给他,说rì后或许有用。 龙小天一直懒得打开来看,此时要用银子了想想不良师父吝啬作风,心中一阵无力。柔柔的,入手尽是绵软,显然不是好兆头,用力一探摸到个硬东西,微喜,细摸形状是柄小剑般细细东西。 现实十分残酷,一番摸索后觉得手里鼓鼓包袱轻飘飘像根鹅毛。龙小天用无奈眼神看看毫无所觉的华安,潇洒做了个动作,三根手指轻轻一搓。 华安也很潇洒,一双手左右一摊,让某人险些将手指扭断。好在他接着若有所思,在龙小天狂热眼神注视下,徐徐探手入怀。 手指张开时,手上多了块指尖大小银子,龙小天一把抢来,仔细掂了掂分量。悲哀做出决定,好好吃饭,努力赶路。 不一会水妹端来酒菜,犹豫一下,也在不远处坐下来,幽幽看着。 龙小天一敲桌面,哥俩开始狼吞虎咽,恨不得把头埋到碗里。水妹愣愣看了会,终于忍不住走过来,站到华安身侧柔柔说道:“你们吃这么急干吗?今rì天已晚了,就在此处住下便是。” 华安抬眼见龙小天奋战不止,吞了口米饭,“姑娘,我们待会还要赶路。” “天都黑了,还要赶什么路,休息一下便是。”水妹一愣,急忙说道。 龙小天还是无语,华安忙着吃饭,声音含糊不清,“姑娘,我们有事。” “我们这虽小,可环境怡人,服务周到,你们住一晚可好?”姑娘家盯着华安侧脸,面sè微羞。 “姑娘,我们还有事。” “前面有河,虽然水浅,夜里过也不好走,你们明rì过河才好。” “姑娘,我们真有事。”华安喝一口酒,似乎习惯了这种对话。 “我家只有爷爷和我,今rì清闲就不收你们钱,留下可好?”水妹急得微一跺脚,双手扭捏不止。 “姑娘,我们……” “我们当然留下”龙小天轻咳一声,白了华安一眼,冲姑娘一礼,“华兄弟xìng子太急,姑娘再三相留,我们怎么好意思拒绝。” 酒足饭饱之时,水妹爷爷刚好也回来了。爷孙俩十分热情,细心招待龙小天二人住下,刻意安排了两间房,一间在东,一间在西,遥遥相望。据说这两处通风最好。 闲来无事,二人在山路上走了半天都觉得有些困倦了,于是早早睡下。 第七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月儿悄悄躲进云里,似乎也害怕这长夜孤独。 四野一片寂静。一道模糊人影自窗前一闪躲到了门外,来人轻手一推,木门无声开了。 那身影一怔,听到黑夜里极轻微一丝响动。屋内忽而燃亮一灯如豆,飘忽灯光映着不速之客脸上一抹惊讶。 水妹很惊讶,她明明奔华安房间而来,此时却看到了白rì那令人生厌面容。虽然明知心虚,但她还是有些愤怒。 其实龙小天并非生得惹人嫌弃,相反淡淡烛光下,笑意浅浅少年实在十分可爱。 龙小天一手摇着火捻,轻咳一声:“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原来水妹姑娘也没有睡。不知深夜而来,可是有什么有趣之事。” 抬头见姑娘怒意未消,复又笑道:“华兄孤身一人,难耐寂寞,自去外面看月亮去了。” 水妹直直站着,全无言语。龙小天受不了这不懂幽默之人,轻轻看一眼窗外,:“老爷爷既然jīng神挺好,不妨一起进来聊聊。” 话音刚落,门外进来一老者,正是水妹爷爷。老人家也不客气,拉着孙女在一旁静静坐下。 龙小天眼见如此,伸手拍了拍巴掌,华安不知从何处闪身而入,径自来到他身边。 水妹爷爷看上去年事已高,身形单薄,微微低着眼睑,jīng神明显不太好。烛光一阵闪烁,照着四张表情各异脸孔。 老人家耗不过这底气十足少年,知道早先已露出破绽,许久嘴唇慢慢蠕动一下。浑浊眼眸里闪过一丝光芒,望向龙小天身边一脸安宁少年。 “华安小兄弟,你带我家水妹私奔去吧。” 寂静夜sè里,老人家道出石破天惊这一句。 众人脸上表情骤变,龙小天和华安齐齐张大嘴巴,一脸茫然。水妹脸蛋通红,昏昏灯火里更显妩媚。老头儿一脸的决绝。 水妹躲到爷爷身侧,摇着老人家手,责怪他搞不清楚状况。老人家爱怜的看了孙女一眼,面sè从容道:“事已至此,我们就实话说与他们。” 老人家下定决心,脸上反倒轻松了些,将整件事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原来,河对岸那高山后有一独龙岭,岭上住着山贼。那寨中大王早就看上水妹姑娘,只是一直并未用强,爷孙俩提心吊胆过着生活。不料前些天大王终于放出话来,水妹若在本月还没找到人家,他就要上门提亲。这强盗虽懂些礼数,一旦到了那情形,少不得便要动粗。 本是愁云惨雾一片,谁料今rì水妹看到过路少年华安,似被迷了心窍,一见倾心。老人家将孙女心思看在眼中,水妹xìng情也爽直,爷孙一商量便有了后来之事。 事情既已言明便要想法解决,小屋内一时沉默,一时又议论声起。烛火像个犯困老人般打晃,洒下一串泪花,不知燃了多久,噗一声,倏忽灭了。 太阳懒懒爬上山腰,似乎昨夜没有睡好,茅屋木门轻轻打开,一行人走了出来。 华安跟着龙小天走到河畔,转身一礼,脸上尽是决然头也不回大步过河去了。风萧萧兮,小河浅浅。 龙小天无奈一笑自然明白华安心思,只怕他此生最怕便是昨夜那等无福消受之事。他被那柳如烟逼的,如今是杯弓蛇影,畏女如虎,见到姑娘一笑便觉心中打鼓。 龙小天自然做不出卖友求荣之事,可那水妹姑娘又十分可怜。昨夜费尽心机总算寻到两全之法,将爷孙俩安抚下来。此刻他们兄弟二人就要上那独龙岭,与山大王说上一通道理让他弃恶从善弃了强娶水妹的念想,老人家不是说了吗,那强盗也算懂礼之人。 爷孙俩目送二人远去,心中也说不出个滋味,人家少年不愿也逼迫不得,好在他们还答应帮忙。再看水妹,面sè凄楚,早已是泪水涟涟。 将青山踏在脚下,山路愈发艰难,龙小天有些后悔接了这苦差事。又走了一会,小径更加狭窄,前面两棵大树高高耸立投下一片yīn凉。心中轻笑,暗叹一句:“差不多了。” 路边野草轻轻一晃,树后闪出两道身影。二人皆是面容粗犷,肩上抗一柄大刀,rì头下寒光闪闪,好一幅强人姿态。 那左边一人暂且称作强盗甲,墨团似眉毛挤在一处,鼻孔朝天,生得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一手叉腰摆了个威猛架势跳将出来,大吼一声:“此山是我开。”右边那人暂且称作强盗乙,略显斯文些,赶忙也跳到路上,喝道:“此树是我栽。” 龙小天险些笑出声来,面上却一紧,从容应道:“山高破千仞,我自立上来。” 两位强人面上一窘,没想到出现这般情形,一时失去默契,双双傻在一旁。龙小天露出甜甜笑意,说道:“两位大哥妙句迭出,小弟这两句可还对的上?” 沉默。许久强盗甲先醒过神来,一扬手中钢刀,似戏中老生高声唱道:“还是那银钱最好。” 见强盗大哥如此专业,龙小天也收起玩笑心态,想起曾经旧事,心下稍安。 却说龙小天师徒曾久居江湖,山路行的多了自然也遇过山贼强盗。犹记得那一rì有强人拦道,老东西将手中拂尘轻扬,那狗熊似的山贼就远远滚到一旁。老家伙面带微笑走上前去,轻轻扶起,那人高呼一声“前辈饶命”,便捶着胸脯声称必洗心革面,黯然离去。 那rì,老道士意气风发,很大方的传了龙小天一招武功,正是那轻拂一势。并且口出豪言,说这天下强人终是些宵小之辈,能受此一招者,不过一二人耳。 龙小天自信满满走过去,右手运劲,轻轻挥出。只听到“啊”一声,一道人影缓缓飘起。 龙小天想到那件事是真的,也没有夸大老道能耐,不过此事若由老家伙回忆,却另有些情形。他轻拂强人倒地,他上前扶起强人对方求饶,这一切都如龙小天所见。但因为角度原因,有一点龙小天还有当时另一个山贼都没看到。 那位强身缓缓起身时,怀里已多了锭沉甸甸银子,他又摸不清眼前老道深浅,于是就很配合。只怕rì后数月,他都可以美哉喝着小酒,看那个蒙在鼓里兄弟辛苦奔波雨打风吹去。 万幸的是老家伙并非事事掺假,他教的那些东西虽然杂而且乱,总有一些可以让龙小天在危机时刻保的一条小命。 只是这次又如何呢? 第八章 好大一个寨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午间rì头已不似清晨柔弱,独龙岭上山寨里也是一片热火朝天。山上来了“客人”,两个一般年轻的俊美少年。 当山贼还飘在空中时,龙小天就隐隐觉得不妙,这人脸上表情太过平常,嘴角更没有一丝血迹,绝不是受了伤模样。既然一击未成,以这位老兄敬业程度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又想起那rì情形,眼前浮现老道jiān笑表情,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只是无暇思考。 接下来的事情也用不着动脑,只是拳来掌往,混战在一处。龙小天一身本领到了何种水平老道没说过,他自己也不怎么明白。今rì对上两个山贼,好一阵手忙脚乱。 华安很无奈在一边看着,心里干着急。幸亏龙小天天生机敏,总算勉强应付得了。 两山贼面对一少年久攻不下,变得格外暴怒,不知气急还是聪明了些,口中发出声声厉喊。 龙小天心里一沉,此处离山寨肯定不远,待会再有人过来只怕无力抵挡。只是今rì来是受人所托,为了那爷孙二人又不能转身逃跑。 略一犹豫间,远处出现几道身影,来人身形矫健,几个起落已经迫近。此时想逃也无处可去。 龙小天眉头微凝,毅然决然,很悲壮,很决绝,很凄凉的高举双手。 投降了…… 余怒未消两个山贼狠狠摁住龙小天两只胳膊向前走,华安因为刚才优秀表现受到优待,只有个山贼紧紧跟着。绕过一座陡坡,眼前突兀现出一排房屋。 山门很古朴,就着两棵枯死古树而建,上面有粗陋门楼。下边悬一块大匾,上面粗笔描着斗大五个字――“好大一个寨”。 龙小天jīng神一振,仰头看着,想起山下红衣姑娘口中水妹大客栈。坏坏寻思,好霸道,难怪会看上那个小辣椒,当真是惺惺相惜啊。 身后山贼不待他再来一番感叹,对出个下句,粗鲁推着他向寨中间走去。 未至大厅就听到一阵爽朗大笑,刚入门就看到前面一张高台上坐着个黑脸大汉,身材雄健,膀子上纠结着大块暗金sè肌肉。容貌生得也粗犷,粗眉大口,应当是个豪迈之人。 大汉向下一打量,大笑又起,道:“听说抓了个十分能打的小子,就是你吧,怎么生得这样柔弱。” 龙小天听他如此说一阵欣喜,也不在意他小瞧自己,故意露出几分高傲,不服道:“我的本领平常,也就打得过你们两三个人。” 大汉猛地立身而起,一拍桌子,惊得龙小天心中一跳,却听他赞道:“好,果然有骨气,想来本事也差不了。” 龙小天心知自己猜得不错,眼前之人定不会十分jīng明。不再装出一副愣愣面容,挂上招牌轻笑,谦虚道:“一般一般,南唐第三。” “怎么是第三,那前面排的是谁?”大汉带着三分疑惑,七分不满马上问道。 “我这身技艺传自师父,他老人家自然在我之人。”龙小天也不着急,悠悠解释着,“今rì见到大王英姿勃发,我又被擒在此,虽是不甘也要实话实说,这天下第一非大王莫属。小弟真是羡慕得很。” “哈…哈哈”大汉一脸狂喜,看向龙小天眼神里多了些欣赏。 “小兄弟说的太对了,我猪肉荣自打上了独龙岭便未将天下英雄看在眼里。今天遇到兄弟才不觉得孤单啊。”旋即望向左右,大喊一声,“一群混蛋,还不快快为小兄弟松绑。” 龙小天身上一轻,正要道谢,忽听大汉又一声喊:“来人啊,将那粉头粉脸的家伙拉出去砍了,这种无义之人,看着碍眼。” 龙小天一惊以为露出了什么破绽,旋即发现两个面sè狰狞之人向华安走去,明白了怎么回事,低喊一声:“且慢动手。” 转身望向大汉,说道:“大王误会了,我这兄弟遭jiān人所害,全无半点武艺。”其实实情他也不知,只是华安既不出手,想必是不jīng此道了。 大汉一愣,摆手道:“那好,一起留下,喝酒总会吧。” 宴席即刻摆开。 杯来盏去,龙小天想到那难办之事,嘴上使出了十二层功力将大汉一番吹捧,大汉看他愈发觉得顺眼,干脆拜了兄弟。 “大哥真乃天下第一大丈夫,只是这大丈夫需有些担当……大哥想必十分清楚。”龙小天见时机差不多了,开口说道。 “嗯,都是些什么,兄弟说来。”龙小天这新认大哥果然上当。 “大丈夫应当以天下为己任,救黎民于水火……”龙小天琢磨着言辞。 “那岂不是累死个人。”大哥打了个酒嗝,嘟哝道。 “呃,那是书上说法,骗人的。真正大丈夫应当保护弱小,爱护妇孺老幼……”龙小天改变战略,徐徐诱导。 “那些不轻松,兄弟往小处说些。” “这大丈夫应当守护心爱女子,舍了xìng命也不能让她受半分委屈,更不能责难逼迫,令她做不愿之事。大哥说我这话可对。”龙小天退无可退,一口饮尽碗中酒,面sè微凛说。 其实这些男女之事他也是一知半解,只是老道士虽然平rì癫狂不羁,但每每提及女子,总是语带温柔,说红颜薄命,这上天最妙杰作便是天下千娇百媚女子,偏也是最脆弱不堪一杰作,男人一生应当小心爱护。龙小天虽觉得有些古怪,想想也接受了这番言论。 粗犷大汉难得露出沉思表情,声音略低道:“兄弟说的也对,只是……” “这天下女子乃是有血有肉有灵xìng,不同那钱财货物,随便抢来肆意挥霍。”龙小天不待他说完,语气已不像先前恭敬。 “真心看上的女子,哪里舍得放弃。”大汉粗声道。 “如果抢夺来,不过得了个空有血肉全无灵xìng的躯壳,如此不通人xìng之事如何做得?”事到如今,龙小天只能步步紧逼。 “这”大汉愣一会神,似乎想到些什么,“既然真心喜欢,就是抢来也会好生对待,兄弟说大哥是天下第一,有什么做不得。”言罢,将手中海碗一掷。 龙小天早已有些不耐,听到此话更是气愤,心想这人看着豪迈却不通情理。他也是血xìng少年,当即抛却许多顾虑,将身躯挺直道:“若是对心爱之人都要如此,那又能做出什么好事,只怕是坏事做尽,无情无义天下第一罢了,有什么屁用?” 再看一眼这鲁钝之人,索xìng也将手中海碗掷下,将话挑明。 “那山下水妹,你当真要抢?” 第九章 你们玩我吧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龙小天这边话音方落,整个大厅中立刻变得一片沉默,门口守着的山贼冷冷将目光扫来,握紧了手中兵刃。龙小天全然未觉,愤愤然一挥衣袖,昂然而去。 不知为何龙小天心中有一种感觉,他并没有什么危险。所以他做法有些放肆却并不担心,悠哉寻了个地方避着午后阳光。 然而在有些人眼里,他这番折腾纯粹是脑门发热,不知死活。 华安有些担心的跟在后面,他是为龙小天担心。说来奇怪,他们如今也只算初相识,短短时间却觉得彼此十分了解,近乎本能的为对方考虑。 华安觉得龙小天虽然平rì小心谨慎,有时却也会意气用事,难免遇到麻烦。至于自己华安觉得无所谓,只要那寨中大王没有个女儿、妹子等等女xìng亲属,他不用像水妹那样要做“压寨夫人”,其他又有何惧。 后面跟着的两个山贼见二人没有逃跑意图,只是在远处小心看着。龙小天见那所谓大哥并没有对自己这早有图谋的山下说客采取措施,嘴角挂上一丝轻笑,心想原来他真有几分情意,这大哥认得也不算冤枉。 又是夕阳西下时,龙小天这没心没肺之人领着永远一脸宁静的华安在山寨里一通乱转,找了个舒服些房间就进去休息。 众山贼面面相觑,一时间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仿佛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这两个家伙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在是太嚣张了。无奈老大一直在厅中沉思不语,也不知他那斗大脑袋里究竟要想多少东西。 临睡前龙小天厚颜无耻的向一个看着十分憨厚的山贼讨了些食物,作为交换要给人家讲个故事。结果那位仁兄想到早间这少年也不知讲了些什么,让大王直到此刻仍一脸木然,时有挣扎之sè。许是觉得自己脑袋也不怎么高明,放下东西,如避豺狼般跑了出去。 龙小天抹了抹油腻嘴巴,仍是未解这“口舌之yù”,看看身边总算还有个听众。决定将白天“男女关系浅谈”这一命题再细细研讨。不料华安小子自打经历了柳如烟那事后貌似得了“雌xìng动物排斥综合症”,抵触一切有关话题。 今夜月sè惨淡,像老人家光秃秃一撮眉毛毫无美感,天上有云,星星不知躲在谁家姑娘梦里闪烁。龙小天很无奈看着窗外,发现实在没有什么有趣事,垂头丧气歪倒在床上。 腹内憋着一股闷气,鼓着双眼睛直直望着屋顶,耳畔是山中虫鸣,唧唧复唧唧。漫漫长夜,愁煞个人。 万般无奈之下,龙小天决定再相信老道士一次,回想起昔rì不良师父传授的专治失眠妙法,口中喃喃念道:“一只小鬼,两只小鬼,三只小鬼……”起初还有些古怪感觉,暗骂老东西这想法太妖,慢慢地眼皮终于变得沉重了起来。 当整个山寨变成鬼都,妖孽横行时,屋里传来低低鼾声。 夜风穿过树林在廊间打转,呼一声散在拐角里,吹得巡夜小山贼一阵哆嗦,快走几步未听到屋里那极低一声梦呓。 “一万八千七百六十四只小鬼,呵呵……”某人施了一晚上招魂**,感其心诚终有只小鬼溜进少年梦中。 夜sè里忽然渺渺传来一人轻笑,声音苍凉,有几分欣喜,几丝戏谑。似有似无,须臾散在风里。窗前飘来一道朦胧淡影,分不清是人是物还是那少年千思万想的东西。 木床轻微一颤,龙小天忽然睁开了眼睛,眼里满是对某人的恶毒诅咒,额上有清汗,伸手拍拍扑通扑通小心肝,鼻子用力吸一口气,却发觉空气里一丝古怪气息。 浓浓黑暗里一股幽幽清香,微醺淡雅,一如那南唐佳酿女儿红透瓶而出的迷人味道。 一夜难成眠。 清晨,天光一丝丝转亮,驱散了黑夜里潜伏的所有yīn暗诡谲。龙小天揉揉发涩双眼,昏沉沉困意难消。 尽管有个极懒的师父,龙小天本人一直还算勤快。何况头脑中仅存的一丝清明告诉他,这里是那帮喜怒无常极其敬业山贼的老巢,而不是山下小桥流水处因为某些暧昧原因可供他们免费住宿的“水妹大客栈”。 龙小天贼兮兮探出头来,想象着会看到一个手执钢刀,拖着铁链,穷凶极恶来拿人的山贼大哥。结果却哇一声,傻了,华安听到动静不对,走出来,哇又一声,也傻了。 门外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一群在骄阳照耀,暖风吹拂里jīng神饱满,气势高昂,整齐划一的山贼。他们都保持一个动作,向着小屋门口跪倒,一点也不在意少年脸上惊慌,齐声喊道:“大王好。” 龙小天下意识往左右还有身后一扫,寻找昨天刚认的大哥,只看到一根木头傻傻杵在身侧。心中一时间千回百转,大胆发挥着就要枯竭的想象力:难道这些人昨rì见到自己气势不凡,威武不屈英雄模样,实在难压心头崇拜仰慕之情,又见自己和大王不和,今天就纷纷弃暗投明而来。 龙小天对自己这番合理猜测十分满意,犹豫着要不要跟大家来一句“兄弟们好”或是“兄弟们辛苦了”。忽听到外面一阵爽朗大笑传来。 扮了许久木头人的华安被笑声惊醒,抬眼望去想起面前这人昨天说自己粉头粉脸,面上现出一丝怒意,摆出刚强不屈姿态。 被人从美妙想象中一脚踢出,龙小天刮了下眉毛,暗骂:“靠,不会是合着伙骗小爷吧,耍人都这么专业,这大哥太有才了,做山贼还真是太委屈他了。” 他正这样想着,大哥却做出了更有才的事,只见那壮硕的身躯一路奔来,居然直接就单膝跪倒,干净利索且十分恭敬一礼。然后扬起一帮满是谄媚笑容的胖脸,关切的问道:“兄弟,昨夜睡得还好吗?” 龙小天彻底搞不清状况了,狂眨着眼睛,喃喃道:“不是吧又来,还让不让人活了。” 第十章 王的亲征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三天后…… 坐在大厅最上面披着上好兽皮的宽大木椅上,龙小天犹有些jīng神恍惚。大哥――也就是前任寨中大王客气的向他敬酒,粗着嗓门道:“兄弟,今天咱们可要开张了。” 龙小天木然点了点头,他一直坚持让这位大哥叫自己兄弟,而不是像别的山贼那样叫大王。虽然他的确万分真实而又莫名其妙,稀里糊涂做了这威风八面的山寨大王。 一切就像老天爷在拿某人穷开心,然而以龙小天同学极为坚强乐观或者说是没心没肺的秉xìng,还是勉强可以接受这事,毕竟事到如今还没发现有什么损失。 但是他始终觉得不可思议,不可理喻,难以接受的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一场很不完美的寨权交接仪式。犹记得当时大哥一脸的神圣庄重,龙小天很配合也很本能地生起无数美妙想象。 自己这大哥虽然是长得不怎么jīng致,看起来却是把偌大一个山寨打理得很不错。过一会呢,他是来个堂皇庄重派,拿出块金光闪闪,耀人眼球,至高无上,威力无穷的寨主令牌;还是务实本分派,直接呈上份财务账目,内含寨中所有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猪马牛羊,压寨夫人…… 某人想得很投入直到眼前出现一双粗大略黑手掌,手上托着那有几分眼熟暗黑sè椭圆鼓胀之物,还有些纳闷。 “这令牌难道也怕磕碰,要这样包着,莫非竟不是纯金?莫非这账目也不怎么见得光? 更纳闷的是,当龙小天从梦想走进现实,非常沉痛不甘的认下久别重逢的旧包袱,大哥仍旧一脸郑而重之模样,一双蒲扇大手小心捧着,如捧珍宝,如同奉上自己心肝,好似把水妹姑娘拱手让与自己般,一双铜铃似大眼里满是灼灼神采,爱慕,不舍,怀念,决然。 这诸般景象让龙小天某些部位汗毛直竖,凭空生出一种感觉:娘要嫁人,天要yīn我。此刻他真想大喊一声:“大哥,我包袱里那十万两银票哪去了?” 最后,有人心有不甘,有人万般委屈,有人十分郁闷之下又不得不面对现实发布了第一号寨主令:停止抢劫三天。 他要有足够时间思考,确认自己没有被谁卖了。然后他还想问一问:“老天,你玩我吧?” 十天后…… 骑在奔驰如风骏马上,龙小天已经有些习惯了大王生涯。 龙小天应当算个善良少年,既然成了一寨之主,于是对山贼们极为负责地进行了一番教育,传授伦理道德,是非之辨,告诉他们抢劫虽然没有技术含量,也可以搞得有声有sè但要讲究有节制,有理有据。 有节制就是要少抢。至于有理有据,山贼们很快找到了正确的诠释。“饿了便要吃,没有就要抢。”理是歪理,但在他们看天经地义。 龙小天不是圣人,他也知道若真不让这些山贼去抢,只怕他们马上要另选寨主然后把自己二人剁了下酒。他只能约束手下不去伤人xìng命,抢也抢些米粮衣物,维持山上生活便好。 山寨生活开始变得轻松起来,山贼们享受到了充足的节假rì。闲暇时间,寨主时常领着他们在山间游猎,以为消遣。 一个月后…… 夕阳余晖温柔洒在巍巍青山,山上一块高耸巨石上立一少年,双手后拢作俯览苍生状,眉心细细纠结。 不远处两个山贼一手抚着肚子,用满是崇敬眼光看来。一人轻声道:“大王年纪轻轻,每rì为寨中生计cāo劳,当真鞠躬尽瘁,任劳任怨,胆小如鼠,啊不,体恤下属。”一人点头称是,略有不忍。 龙小天最近确实心力交瘁,原因说来挺多。第一他抢劫了,亲力亲为亲自出马抢了回。 平生第一次抢劫生涯至今想来历历在目......清梦悠悠未醒,忽而一阵地动山摇,映入惺忪眼帘是张狰狞脸孔。 龙小天好梦被扰满脸不爽,来人也不停手上动作,高喊:“抢劫啦。” 闻者当即大惊,大叫道:“谁这么大胆,大白天也敢抢劫?” 来人很是着急,动作又猛烈一份,吼着:“寨主,快,是我们要去抢劫别人了。” 龙小天终于搞清楚状况,想到是自己禁止抢劫的期限已过,在那人殷切眼神注视下无奈起身,领着一群山贼小弟策马奔出寨外。 还是那熟悉山径,还是那夹道而立两棵老树。一辆奢侈华丽却整体小了一号的黑sè马车停在路旁,想来也只有这**车才能在如此狭窄山道上行得通畅,然而此时却不幸的被一群人拦住去路。 龙小天犹有些困倦,想随便糊弄下,结束这趟差事,于是漫不经心往那边一瞥,陡然来了jīng神。 马车里瑟缩坐着一个人,面相成熟颇有几分沧桑之美,再看下身却发现竟是如小儿般娇小,更怪的是此人一双jīng致白嫩小手每只各长着三根手指,并拢在一处,粗细长短全无二至。 龙小天忍不住细细端详起来,马车内的人也不知窝了多久,撑着双手极为艰难挪了挪地方,愤愤看着马上少年。眼神中闪过一丝厉sè,当真有些恶毒味道,只是与他那份玲珑身躯一衬,未免有些可笑。 山贼中一个长相机灵些的,看到大王初次亲征受到如此对待,眼珠子一转,一脸主辱臣死的忠贞模样,大喊一句:“你这怪胎,见了我们大王还缩在龟壳子里,如此轻视大王可是想死。” 龙小天被这突兀一叫扰了心神,回头瞧一眼那位仁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厮看着还可以,这么一喊也不知是在帮我还是损我。” 那大嚎了一嗓子的山贼全不知寨主心中所想,反是陶醉在自大王那一个眼神臆测出的激励与赞赏中,不禁有些飘飘然。 龙小天远没有身为一寨之主的觉悟,对车中怪人也只是一时生出好奇,真正吸引他的是那张此刻正摆在怪人身前被那双六指怪手按住的古琴。 他当然不是好琴之人,甚至分不清面前这东西究竟有几根弦,不过看其古朴样式,幽沉sè泽以及那人温柔怜爱抚姿,隐隐觉得是好。 从那rì离奇相遇,听了华安一曲高歌,总觉得虽然是振聋发聩,所用物件不免还是寒碜了些。rì后看这家伙一脸淡漠素雅,真有几分大家之相,一直琢磨着替他寻一件华丽像样些的家伙。当然他心中也有其他一点想法:兄弟变得光彩些,当大哥的自然更有面子。 此时还在寨中的华安不知几rì相处,有人俨然已经以大哥自居,而且对自己颇有情谊。 而龙小天也不知兄弟是否会喜欢这古琴,更不知车中那位是否乐意康康相赠,不过既然是出来抢劫,想这些实在多余。 第十一章 六指琴魔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龙小天很潇洒的右手一挥,示意准备动手。他还是很善意的想着要留这人xìng命,甚至除了强借古琴外不打算让这可怜人损失更多。 不过,他这次又是一厢情愿。车中之人看到众人架势,一点也不显得紧张,反倒是脸上表情越来越yīn沉,嘴角挂着一抹残酷冷笑,似乎除了愤怒外对眼前这些人十分不屑。 然后那双透着yīn郁气息的眼眸中寒光一闪,仿佛一粒小石投进池水,立时一股微波荡漾。马车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凝滞,涌动一丝诡异气息。 众山贼齐齐一愣,龙小天没来由脊背上冒起一股寒意,生出一丝不祥之感。忽然想起一句话“人不可貌相”,很明显面前这侏儒敢一个人行在这荒僻山径上必不是简单任务,心中一阵后悔。 再看那怪人双手在琴弦上一拂,一道低沉颤音响起,声音入耳只觉得胸腹中一阵压抑难耐,山贼里已有人双腿打颤,险险掉下马去。 万分危急之时,龙小天绝没有拿xìng命开玩笑的雅兴,屏息凝聚起全身功力,不过心里却直打鼓:老东西平rì里只知道故弄玄虚,对于他所传的那些功法龙小天心里实在是信心全无。 怪人忽然笑了起来,声音和他本人一样邪气,像寒夜里两块不甘寂寞的冰彼此摩擦,落下簌簌粉末。让所有人一阵发寒,他似乎很满意此刻的情形,眼睛里的光芒诡异而凶狠。 马匹也像着了魔般寂然无声,一阵风吹起,山林里轻微的树叶扑簌声清晰可闻。 就在众人以为大难临头的时候,怪人的笑声陡然一颤,戛然而止。狠厉的眼神中仿佛带着疑惑,悄悄往四下打量。 四下依旧无声,怪人双手毫无征兆的颤抖起来,琴弦发出很轻柔的一个音节,而怪人小小的身躯忽然在马车里抽搐起来,摇晃着像随时要散架一般。 怪人终于受不住这样的折磨,无力的发出一声压抑的轻哼,面上现出一片死灰,用他那妖异的腔调缓缓说道: “我六指琴魔纵横一世,今rì不过受了些伤,却被你们这种小贼拦住......可叹我最后却是载在一个不愿露面的人手里......” 话到此处,声音已低不可闻,一张脸上冷汗涔涔,然后身体一歪,倒了下去。 周围一阵躁动,传来许多人一起吐气的声音。 龙小天松开握住缰绳的双手,感觉像是在梦里一样。他流露出狐疑的眼神在山道旁的树林里望了一下,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然后嘴角终于露出笑容。对于这些稀奇古怪无法理解的事,他早已学会去接受。反正也想不明白,何必去管那许多。 人群里渐渐发出喧嚣,马儿轻嘶,悠闲啃着道旁青草。不知哪个山贼“呸”一声吐了口唾沫:“这个狗娘养的怪胎,刚才唧唧歪歪,这会一下就被吓死了。兄弟们看看,他趴在那里像不像一堆狗屎啊。” 众山贼齐齐发出一阵大笑,龙小天愣了下神,叫人上前一看,还真是没有气息了,手脚都已冰冷。 事已至此,龙小天自去取了古琴,很善良的命人随便给怪人在山上找了个安息之地。 然后他有那么些惭愧,自己第一次打劫,本着得过且过的心理,还是弄死了个人,难道自己还真有做山贼的命。 回山寨的路上,那个机灵的山贼默默看着前面寨主英伟的背影,开始狂拍起马屁。 “大王真是英雄了得,初次出马就吓死个妖里妖气的怪胎。更难得的是大王居然对艺术这么感兴趣,大王手中这古琴一看就不是凡品,您看着颜sè...呃,乌沉沉的。” 那山贼不厌其烦地说着极有特sè的鼓吹之词,身边一群山贼当然也没长什么玲珑心。一边羡慕这厮口舌生的灵巧,一边出声附和。 一时间山贼们兴致高昂,谈笑甚欢,全然不知道在不久rì子里,在他们伟大寨主的领导下。他们的山贼生涯即将步入一片愁云惨雾。 龙小天这个时常挂着淡淡笑意的少年,他有一颗很温柔善良的心。但是作为一个山贼,这显然不能算一种很好的或者很合适的品德。 “好大一个寨”自从新寨主上任以来,山贼们的生活便开始清闲起来。最初他们倒是没觉得什么,乐得自在。但是很快生活中的不幸就开始展现出来。 因为龙寨主一直严格坚持“少抢劫,不杀人”的规定,山贼们的打劫的收获一天天减少,虽然不至于无米下锅,却已经有些rì子缺肉下酒。 没有酒喝的rì子很无聊,无聊的山贼有时候会扛把钢刀站在路上。而在这山贼当道的路上还真有行人,有时甚至三三两两有几分热闹。因为现在在这些路人眼里,这些山贼实在是不怎么有杀伤力。 人便是这样,一旦无关乎xìng命,胆气都会瞬间膨胀。 闲的无聊的山贼们蹲在树荫下,瞪着一双凶眼看着过往之人远远避着自己走 ,借此填充下心中落寞。有时憋急了,就忽然对某个倒霉蛋大吼一声,吓得那人呆若木鸡,然后便神经般的哈哈大笑,懒懒的又蹲回去。 山贼们在这边自娱自乐,有人却开始不自在起来。 眼看着山寨本来红红火火的rì子变得愈发清淡如水,以前酒肉喧嚣而今肃静清幽,俨然要变成座和尚庙。身为一寨之主,龙小天深以自己的领导能力为耻。 而且更痛苦的是,作为一个少年,尤其是一个如他这样的少年,他无法容忍现在生活的百无聊赖。 “好大一个寨”周围完全一片荒山野岭,山上这些汉子更是一个个可以无聊到看着蚂蚁上树自得其乐。于是,很快他崩溃了。 唯一让他有些惊奇的是他大哥,也就是原来寨主猪肉荣的一段故事。 大哥姓荣,本是山下镇上的一个屠户,人送外号“猪肉荣”。此地有一个权贵子弟纨绔不堪,平rì横行乡里。 猪肉荣也有些与众不同,每rì看那恶霸耀武扬威,他却有些嫉妒和羡慕。不想有一天,恶霸偏偏欺负到他头上。 猪肉荣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每天祈求天上那位神灵可以帮他出口气。结果不rì之后,不知从何地来到此处,占山扎寨,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山贼们有一次下山时将那恶霸砍了。 大哥大仇得报之际,十分突然的找寻到了人生目标,就是要做个强人。他满怀一腔热情到山贼投奔,不料山贼却拒绝了他,奚落一番赶下山去。 堂堂七尺男儿,怎受得了这种屈辱和失望。猪肉荣虽然有一个不雅的名字,可他却还有一颗不甘屈服的心。从下山那一刻起,他心中发现一个誓言:总有一台你他猪肉荣要重上这山头,建一个大大的山寨,就叫“好大一个寨”。 似乎哪个神灵又帮了他,山贼们心狠手辣,使得山下百姓几近无法存活。猪肉荣趁此时机登高一呼,召集了一批民众抵御山贼。 当时,猪肉荣两位左膀右臂。一位姓关,家中排名老二,人称关老二。一位姓刘,早年生活困苦,卖过草鞋,面黄肌瘦,年龄颇大,人称“刘黄叔”。二人一人jīng文,一人jīng武。 猪肉荣得此二人,如鱼得水,短短时间竟将山贼驱赶出去。百姓们欢喜无比,将其视为英雄,称“猪肉侠”。 谁知,猪肉荣攻下山寨,只做了一件事,在寨门上挂了一块崭新的大匾,就宣布成为这里的新主人。 从此,山上就有了一座“好大一个寨”。 第十二章 越狱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夕阳悄悄隐没在山峦,天地间余下最后一抹昏黄的璀璨,山风很柔,吹在脸上一阵舒爽。 龙小天扶着一棵老树坐在石头上,石面带着白天太阳炙烤后留下的余温,暖暖的,稍解了下身上凉意。 在他旁边的少年背风而立,依旧一脸淡定从容,朦胧光线里飘渺似不带半点烟火气。此时回首望去,清亮的眼神里的惊讶还没有完全褪去。 山寨里一处房屋依山而建,其后山势挺拔。自龙小天刚当寨主他就强行住进去,当时华安还有些不明白,因为这屋子实在算不上舒服。 直到眼睁睁看着某人踩着桌椅,分外麻利的在屋顶上破了个洞。然后他们一起爬到屋后山坡上。华安忽然明白,原来早在一开始,有人一边忙着和别人称兄道弟,一边就动起了歪歪心思。 其实这只是因为龙小天谨慎心理做出的本能选择,谁知偏偏用上了。 上任寨主月余,龙小天在寨中也算令出如山,鲜有人会违逆。只是无意中他却发现山贼兄弟们对自己这个寨主的保护好像有点太过全面,寨里寨外,但凡他出现之处山贼总是特别的多。更离谱的是,当他进茅厕的时候,外面居然有山贼以准备为大王递手纸为由守候在侧。 这哪里是当大王,分明过的是囚犯的rì子。龙小天不知道这些山贼们存着什么心思,他只知道,用不着任何yīn谋诡计,只是这样呆下去,他也要活活憋死了。 此时,对面山寨里已亮起无数火把,点点火光在黑暗中向四处散开,闪烁奔腾。龙小天露出一抹jiān诈微笑,不知道那两个看门的山贼对着屋顶看到满天星光时会不会有放声大哭的冲动。 下面渐渐传来人喊马嘶的声音,惊起几只夜鸟,在林间一阵徘徊不知飞到何处。 两人休息一下,一口气翻过山去,将嘈杂声远远甩到身后。 月儿在半空悬了一宿,厌了,悄悄躲到黑暗里,天边黑暗处却浮起一抹鱼肚白。 ...... 龙小天生气的踢了下脚底枯枝,满脸愁苦的看着前面起伏的小山。时间一天天过去,山翻了一座又一座,之前逃离山寨时那股得意自在早已一丝不存,两道身影在山林间盲目穿梭。 山那边是什么?这些天龙小天最想弄明白的就是这个问题。平时他可以想出几万种可能,可眼前永远只有一个令人绝望的答案――还是山。 如老翁般佝偻着身躯爬到山尖,龙小天习惯的用带着失望的眼神望出去,果然还是山。就在视线收回的时候,两山之间赫然多了些东西,笼在淡淡厌恶间的低矮茅屋,穿过屋前茂密高树袅袅散开的炊烟,迂回盘旋的青石小径,还有清晨醒来在田间辛勤劳作的村民。 龙小天像沙漠中久渴的旅人见到水源,使劲揉揉眼睛,确定看到的不是海市蜃楼,发疯一样往山下狂奔。 山村很小,一眼看去显得错落有致,门前时是虚竹立起的篱笆小墙,盘绕其上缀着的野花在晨风中瑟瑟开着。村里的人看上去宁静平和,三两孩童在村前自在奔跑。 龙小天很兴奋,兴奋到有一种要崩溃的感觉。 山那边是什么? 龙小天问村前一位白须胜雪,看上去睿智祥和的老人。老人捋着胡须,抬头远望。 “山那边是山,层峦叠嶂,绿水环绕,走不进的崎岖路,看不完的雾里花。”龙小天郁闷,去问西边一个扎着朝天髻,蹦蹦跳跳的红衣小姑娘。小妹妹凝眉幽思,口中唱着歌谣一般。 “山那边是树,一片片,绿油油,嫩嫩树叶里,鸟儿欢快叫。” 龙小天诧异,去问西边一群村民里稍显木讷得一位大叔。大叔轻瞥他一眼,低咳了一声。 “山那边是路,道路蜿蜒,长长道路的尽头......” 龙小天欣喜,像凄迷长夜中见到曙光,急匆匆打断他的话:“然后呢,后面是什么?” 大叔像被噎着了一样,十分不爽的翻了个白眼:“呃,还是山。” 龙小天绝倒,终于崩溃了。华安一手扶着状似痴呆的龙小天,有些郁闷的皱眉,明白现在他必须亲自出马。 当他在村里整整转过一圈,和形形sèsè的谈话。最后他知道了村里有两眼水井,十头黄牛,村北一个瞎眼老太,村南两只黄毛恶犬。同时,他终于了解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是一个十分古老的村庄,有着悠久历史,村民几乎都是前世一位诗学大家的后人。最初因为躲避战乱而集体迁徙,从此便把这山明水秀之地当做世外桃源,长期与世隔绝。 华安在水井里打了桶凉水,洒在龙小天脸上令他清醒过来,并且让他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龙小天悠悠吐出一口气,然后他明白从现在起他必须要接受这里村民独特的说话方式。 最终经过一段艰苦而漫长的谈话,从村民们那些神话传说般的古老故事里整理出一条信息,只有往村子西边走才能最快的找到人烟。至于这说法的来源是否可靠,以及“最快”究竟是何含义,不得而知。 暮sè降临,两人才惊觉时间悠悠,如此飞逝,另外让他们惊讶的还有村民们待人的热诚。 他们不仅享受到了丰盛餐食,临别时村民们表现出的不舍与留恋甚至颇有些感人。他们甚至说最近这段时间周围山林里很不平静,前些时候村民们更是因此集体生了场怪病,怀疑是有某些邪物作祟。 龙小天心里轻笑,这些善良村民们虽然不缺智慧,扯谎的功夫却明显不行,正要寻个理由拒绝。 华安转头看了龙小天一眼,似乎想到了些什么,露出狡黠的笑容,对村民们侃侃而谈。 “诸位乡亲,大家有所不知,”说着拍一下龙小天肩膀,“我兄弟其实很有些道术师的本事,捉鬼降妖不在话下,所以大家不必为此担心。” 龙小天很惊讶的看着华安,觉得这兄弟真是深藏不露,蒙人的功夫看来也很有境界。再看他时,眼神里就有了些对同道中人的欣赏。 不过华安这次欺骗行为显然十分成功,两人气势高昂的迈出大步,直到走出村子很久,龙小天依旧对刚才华安的表现赞不绝口。 第十三章 和魔法师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当太阳再次收拾起一身金装打道回府,山林间重又变得幽深yīn暗。 龙小天弯着腰在山间穿行,抬头看看天sè,叹息一声,把拿在手中的角弓又放了回去。离开村子时,尽管得到村民的许多馈赠,龙小天却一直难忘前些天每每食物将尽摘些野果充饥的惨状。当时看到山上奔跑的野物实在懊恼无比,于是临行前要了把角弓来。 然而他握着角弓在山上转了半天,眼睛都瞅的疼了,别说大些的野兽,就连鸟儿都难得出现一只。 正垂头丧气之时,一处昏暗yīn影里倏的闪出一道白影,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野兔正向远方逃去。 龙小天急忙取下角弓,双腿用力急速追了上去,把华安留在一个人那里。 野兔奔跑起来并不算快,甚至看起来有些跌跌撞撞,无奈林间树木遮蔽,龙小天仅仅缀着却始终没有弯弓shè箭的机会。好不容易追到一处林木稀疏之地,龙小天手上用力弓弦应声而开。 一支箭夹着风声流星般划过,“噗”一声,结结实实扎进一棵苍老大树上,箭羽兀自颤抖不已。 龙小天屏息凝神,准备再来一箭,忽然发现那野兔听到弓弦声一阵轻颤,竟然身体一歪斜斜撞在了树上。 野兔似乎晕了过去,龙小天看它窝在树下半天没有动静,悄悄挪动脚步走过去。 “吱吱”一阵怪叫,兔子颤抖着爬起来,竟然只用两条后腿支愣起身子,一双前爪轻轻搭着,小脑袋晕乎乎左摇右摆。一对红红的眼睛里一片茫然,湿润润的仿佛泫然yù泣一般。 龙小天有些诧异于它充满人xìng化的举动,心里暗道:真是一只笨家伙。当下也不用弓箭,堆起一抹微笑,蹑手蹑脚走过去,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小兔子,乖,撞疼了没。我陪你玩好不好,你要是饿了,我给你好吃的,烤兔腿怎么样?呃......不好意思,我忘记了自己吃素的,那,烤胡萝卜怎么样呢?” 甜言蜜语还没停下,一双罪恶之手已经伸了出去,一把抓住野兔长长的耳朵,拎到半空。 小兔子四肢一阵乱蹬,龙小天得意的四下观望,准备回头去找华安来个烧烤晚会。 刚一转身,忽然听到山林间传来一声大叫:“哈哈,看你还往哪里逃。” 龙小天一愣,循声望去许久才看到远处隐约一个人影,一身黑漆漆的装扮如果林间一片yīn影,手上提着个细细的棍子,当然,那或许是个叉子。 看来八成是个猎户,龙小天暗叹一声,这人眼力真好。可是听这口气,该不会是来和自己抢猎物吧。 正想着要和猎人理论一番,让他打消这个荒诞想法,怎么说自己也做过山寨大王,这样被抢岂不是很丢人。 距离一点点拉近,空气里忽然飘来一串低低的如歌声一般的轻吟,却隐约透着一丝诡异气息。 脑子里仿佛哪根神经被撩拨了一下,记忆里闪出一些模糊信息,身体忽然僵了一下,略生出一种不祥预感。 幽深林子里猛地闪出一道光亮,一团火焰腾地从黑衣人手中棍子的顶端冒出,在愈发浓重的暮sè中划过奇异曲线,冲了出去。 龙小天面sè一敛,两腿微分弓步,镇定而有力的拉开弓弦,只是一瞬间暗影撕裂空间,直直撞向那团火焰。 嘭,那火焰竟十分凝实,在空中爆开一片火点,而箭羽就炸裂在半空中。四散的光芒将周围照得亮若白昼。 黑衣人是个魔法师,虽然心里大是吃惊,龙小天还是很直接的做出了判断。尽管限于阅历魔法师对他而言只是传说中的一种神秘存在,但因为跟随总是自称博学的老家伙,他对魔法师的了解比普通人还要多些。 魔法师原本只存在于西大陆,后来才渐渐迁徙到龙迪斯大陆,经过不断的发展到如今在许多地区慢慢普遍起来。 龙小天没有见过魔法师,只知道他们不论实力如何,总是拥有十分崇高的地位。这评价出自老东西,但是看起来老家伙似乎对这些人很是不屑,当然龙小天有时候也将其理解为嫉妒。 挡住黑衣法师一击后,龙小天本能的选择了逃跑。这完全出于安全第一的考虑,他可不想饿着肚子因为一只兔子和一个摸不清底细的家伙拼命。 现在他对老家伙的评价倒是有些相信了,那黑衣人哼哼唧唧半天弄出个火球,看起来实在没什么作用,当然或与烧烤的时候会方便很多。而且在这茂林之中实在不适合玩火,万一弄出火灾恐怕把自己也烤了。 不过后来火焰在半空爆开那一幕还有些看头,有种放烟花的感觉,如果加以改进,效果更加华丽壮观些,节rì时到富贵人家表演一下一定会有不错的收益。 由此可见,魔法师果然是个很高贵的职业。 在龙小天印象里,那些魔法师都是些身体弱的不像样子的可怜家伙,速度应该赶不上自己。 努力辨别着方向往来时的路跑去,开始还希望黑衣法师再放个火球照照亮。但很快他就郁闷的发现,后面那家伙紧追不舍,像个尾巴一样粘上了自己。 脚下一顿,他猛地收住身形。脸上又露出习惯xìng的淡淡柔和微笑,轻轻抚摸着怀里野兔柔软的毛发,悠闲的看着追上来的黑衣法师。 黑衣人隔着一段远远的距离停下来,嘶哑的声音喊道:“小子,你往哪里跑,赶快将妖物放下,可以饶你一命。” 龙小天眉头皱起,好个强词夺理的混帐家伙,不就是抢个猎物居然想得出这种理由。还大言不惭要饶自己一命。 黑衣法师显然不知道自己给人的印象如此差,挺直了身躯,摆出个优雅的姿势。 “小子,赶快放了妖物,难道你想让我连你也烤了。” 龙小天心里颇是不忿,这家伙也太蛮横霸道了。你就会放个火吗,大家打个商量一起来烧烤就是了,当然必须留条兔腿给华安。 心中构思着美好提议,抬头却看到对面黑衣法师嘴唇一阵乱动,暗叫一声不好,眼前出现一片紫黑sè光芒,脑袋像被猛敲了一下,本还灰暗的景象立刻迷离起来。黑衣人露出如干枯树皮一样的脸,映入眼帘表情愈发显得狰狞。 黑衣人yīn沉沉的笑,一步步走来。龙小天强提jīng神保持最后一丝清明,胸腹之间憋闷得厉害。 就在整个身躯快要炸开时,胸膛上一片温润的清凉如水般流溢,烦闷之气被一点点抽离出去。然后那清凉之气顺着经脉逆流而上,大脑中立刻一片空明。 第十四章 魔法师的宝贝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龙小天猛地睁开眼睛,眸子里清亮的光芒闪烁,脸上收敛起笑容,一片肃然。 黑衣人明显没料到这种情况,脸上表情一怔,僵立在那里。一身乌黑在夜sè初临中流露出危险气息。 一般而言,对峙的人还少有人耐心抵得过龙小天。黑衣法师也不例外,他尖啸一声急速后退,拉开一段距离后又开始吟唱咒语。 龙小天虽然看上去异常沉静,颇有高手之风,却显然阅历不足。刚才两人之间的距离,若换成一名合格战士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用手中弓箭向法师发动攻击。要知道对于魔法师而言距离是最好的防御,一旦距离拉开接下来就是猛烈的攻击。 在军事家眼里,弓箭手部队一直是法师们的头号克星,一定条件下弓箭手可以像捕捉猎物一样围杀魔法师。而对于大陆上弓箭手中最杰出巅峰的存在jīng灵族而言,任何暴露在视线范围之内的法师就是一直吐着热气的破口袋一样脆弱。 龙小天错过了最佳时机,但他还不至于傻到愣着让法师把自己当靶子。他将劲力凝聚在脚尖,身形如箭矢急速shè出,身体微微前倾一手握拳,气势一瞬间猛烈到极致。 黑衣法师面sè一沉,口中吟唱之声又高亢了些,一条水龙迅速在空气里聚拢,张牙舞爪扑向冲过来的少年。 龙小天猛地侧身,凭借诡异的扭动将水龙闪到一旁,却还是被水龙身上的魔法能量扫到身上,顿时如同被埋入一座冰雕般全身发寒。 黑衣人气势惊人的法术似乎并不具有足够的威力,这倒让龙小天稍稍一惊。但冲到黑衣人身前,他还是毫不犹豫的狠狠一拳击出。嘭,拳势硬生生被阻在半途,像是打在一堵无形的厚墙上,巨大的反冲力让龙小天的身躯一颤。 龙小天知道这应该是法师一种特有的防御手段,眼珠子一阵乱转,嘴角忽然又挂上一抹狡黠的轻笑。 他踏后一步,缓缓收回击出的右拳,左手一扬将怀里的兔子抛向黑衣人头顶,转身举步而去。 黑衣人一时间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双手却下意思伸出去准确的将兔子接住,再一抬头时,眼中居然是少年不知何时又转过来的笑脸,然后一团黑烟如风袭来。 啊!龙小天大喊一声,奋力一拳直中黑衣人鼻端,一团血雾在夜sè中弥漫开,包裹在黑衣中的身躯向后倒去。 龙小天伸手接过黑衣人手上滑落的野兔,手指在柔软长毛间揉了揉,正要离去忽然瞥见一点幽幽闪光。 轻轻捡起地上黑衣法师那根棍子,准确来说应该是魔法杖,使劲抠着弯曲部位顶端发出幽幽光芒的珠子,发现居然纹丝不动。一怒之下,龙小天随手将它摔在一块大石上,然后蹲下来小心的一片片捡起碎成几瓣的珠子。 看看天sè,一轮昏黄圆月已斜斜挂上天际,辨认了一下方向,凭着记忆往回赶去。 或许是肚子真饿了,又有些担心一脸静美的华安兄实在太过柔弱,龙小天一路上尽量加快步伐。行了片刻,忽然莫名觉得前后不远处散发着一股诡异气息。 脚步下意识停住,前面突兀传来一个干涩的声音:“小子放下手里的妖物,饶你一命。” 龙小天惊骇莫名,混账法师明明被自己打昏了,自己一路狂奔他怎么会现在反而拦在自己面前,莫不是这家伙会传说中的瞬移术,可据老家伙说,掌握了瞬移术的法师已经是很高等的存在,绝对不至于只有这点实力。 难道面前这家伙是另外一个人?龙小天低头看了看舒服的窝在自己怀里的兔子,还真忍不住要把它当成宝贝,谁让有那么多人去抢呢。 仔细往前瞄了瞄,前面那家伙手里也拿着根怪怪的破棍子,看来又是个狗屁法师了。 “年轻人,不要以为你杀了我师弟就可以从我手中逃跑,他只不过是个低级魔法学徒,而我普鲁斯身为一名高等的魔法师是不会用那种低级法术的。”法师全身隐在一个高大老树下,yīn鸷的双眼死死盯着对面少年,嗓子沙哑的要冒出烟来。 龙小天沉默以对,回答魔法师的是一道闪电般冲来的黑影。既然注定是敌人,不如免了浪费唇舌的功夫,抢占先机总是好的。 法师孱弱的身躯如同被风吹起急速向后退,与此同时晦涩的魔法咒语响起,手中魔法杖斜指前方,一个字黑sè的魔法光团在空中爆开。 靠,什么狗屁高级魔法师,还真是一个比一个下贱。龙小天心底暗骂一句,刚刚还在那边扮高贵,动起手来还不是一样的yīn损招式招呼老子。 记忆犹新的痛苦感袭来,龙小天顿时没了骂人的心情。其实他根本没法再骂,眼前这人明显厉害很多,豆大的汗珠瞬间布满脸颊,实现一阵模糊,枯瘦的魔法师仿佛身躯暴涨,化作一个魁梧凶狠的恶魔。 难以承受的痛楚像一条毒蛇撕咬着脆弱敏感的神经,整个身体都已经麻木了。 龙小天强撑住风中残烛般最后一抹清醒意志,下意思将双手往身前靠拢。脑海中早就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不知过了多久,似曾相识的感觉终于在胸口chūn水般化开。 月sè朦胧如同水中倒影,少年双眸中清亮神采重又出现,法师还站在远处,身体却明显僵了下,缓缓道:“好小子,果然有些古怪,居然抵挡住了我的灵魂侵蚀。你如果不想死,现在求我还来得及。” 法师话音刚落,马上看到对面少年做出一番奇怪的举动。他先是浑不在意伸手抹了把汗,接着忽然转过身去,两腿微分,身体略向前倾。然后便是回眸一笑,表情极其灿烂的道:“蹩脚**师,那我们后会无期了。” 话语仍在风中飘着,人却化作一道青烟窜去。法师愣愣看着,一时间尚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已然像根木头僵在那里。 龙小天漫无目的在山林间奔逃,心里猜测那法师多半还有其他同党,而且他们若不是速度惊人必然有一种特殊的方式传递信息。所以他不敢再去寻找华安,万一被那群混蛋来个一网打尽,只怕更是不妙。 想起那个柔柔弱弱的家伙,不禁怀疑第一次相见时他怎么会有那样强的爆发力,居然整的出那一段节奏激昂的唱词。看来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弄些功法让他练练,或许会有不错的效果。 第十五章 暗黑法师的使命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山林中不时传来一两声夜鸟惊啼,寂静中显得愈发清冷。 久不见有人追来,龙小天终于放慢步伐,小心留意着脚下,一边收摄心神仔细倾听四野里每一丝细微动静。 晚风忽然猛了一下,树叶哗啦啦的响动一路传来,清楚地在空中留下一道无形轨迹。循声望去,前面似乎依稀透出朦胧光亮,被幽暗林木无声吞没在夜sè里。 龙小天凝神倾听,风声里若有若无夹着着低不可闻的细语,像风撕扯空气的声音,更像是一群人在远处低声交谈,可是这样的时刻在这样的一片密林怎么会有人呢? 难道是那个魔法师的同伙? 收敛着内心中一丝不安,龙小天极其缓慢无比小心的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挪移着脚步,每一步都生怕发出一丝声响。光线渐渐明亮起来,声音也越来越清楚真的是有人在说话,话语声含糊不清但分明是几个人在轻声议论。 生怕被火光照到,龙小天小心翼翼靠上前去,悄然躲进一棵高大树木yīn影里。 凝神看去,前面围着堆篝火坐了五个人,全是一身黑衣,有两个还戴了顶奇怪的帽子,看不清容貌,只能凭声音听出其中有之前遇到的那个叫普鲁斯的混蛋。 几个家伙身边无一例外放着根黑漆漆的法杖,顶端散发出盈盈光芒的珠子交相辉映,连成一个朦胧光圈,绿森森十分诡异。 看样子五个居然都是魔法师,这岂不是没得玩了。龙小天轻吸一口冷气,因为距离太远,只能将他们的谈话听个大概。 “普鲁斯,你说杀了斯科特的那个小子真的不怕你的jīng神魔法吗,这倒是有些不可思议。”坐在左边一人低声说了一句。 “哼哼,我看那斯科特分明是法术低微,说不定是使用魅影术时慌乱之下一头撞到树上死的。至于那少年,我想或许是普鲁斯**师在山上呆了几天身体不适,使出的魔法难免弱了几分,他不过是一时运气好些,最后还是要死在我们手上。” 右边那人似乎与普鲁特不合,轻瞥一眼,不等他说话又怪声怪气续道:“到时候,我一定会施法让他成为我的奴隶,然后杀了他替普鲁特**师解气。” “哼。” 普鲁斯冰冷的声音从那人对面传来,带着淡淡怒意:“斯科特虽然不过勉强算个见习法师,可他也是我师弟。况且我曾经给过他一个护身的小玩意,可以瞬发一个中级魔法盾,如果见到一般敌人他也不至于太过惶恐。” “这么说,那一定是斯科特忘记开魔法盾,被那小子一拳砸到脸上死掉的。如此岂不是浪费了普鲁斯师兄一番好意。哦,想来一定是斯科特觉得自己魔法修为实在是低得无可救药,这样差劲的魔法天赋就是活在世上也没有什么希望,于是就不舍得浪费了那一枚宝贵的魔法卷轴。哈哈哈……”说到这,怪声怪气的家伙居然放肆大笑起来。 “你……”普鲁斯猛地站起身来凶狠的眼神直勾勾望着对方,声音里已经满是愤怒。 “够了,不要再吵了。” 先前说话那人应该是众人头目,低喊一声打断两人争执,犹豫一下吩咐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抓住那小子,他手中的妖物对jīng神系魔法师的重要xìng你们应该明白,我们虽然修行的是暗黑魔法但在我们这个派系里高等级的暗黑法师无疑不与jīng神魔法相关联。遇到它是神灵对我们莫大的恩赐,如果错过了不仅是对神的不敬,也是对我们jīng神系魔法师先辈的侮辱,绝对无法获取他们的谅解。反之,如果我们带着这个神秘的礼物回归西大陆,我们受到的优待你们根本想象不出,而且为了教派的未来,这是我们的使命。” “我昨天就已经传回了消息,教派那边上层的大人们非常重视这件事,为了万无一失,教派已经安排了一位高阶传教使赶来与我们会和。如果等到使者大人来了,我们还找不到那宝物,你们可以想一想我们的下场。” 四周忽然一片寂静,众人低着头,默不作声。 龙小天却差一点忍不住笑出声来:我看你们都是些神经**师才对,莫非传说中魔法师生存的西大陆是个鸟不拉屎的贫瘠之地,连只野兔也要神灵赐予。他们哪里是侮辱神灵,分明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微一失神,龙小天没注意到夜sè中传来一丝轻微响动。 “谁?”一声暴喊,法师头目模样的家伙猛地抓起身边法杖。一个灼热的光球无声无息间悬在不远处密林之上,耀眼的光芒照得那一片地方亮如白昼。一只鸟儿飞在半空中,忽的被强光晃了眼睛,往下方林中扑棱棱坠去。 怪声怪气的法师嘴里嘟囔了两下,探手一抓,不知使了什么妖法,那鸟儿拼命拍打翅膀却再也飞不下去,反而一下落入那枯树枝一下的手掌里。 龙小天猛然惊醒,急急往yīn影里缩了缩,背上渗出一股凉意,完全被魔法师刚才的表现镇住了。这与他之前所见魔法完全不同,其速度之快令人咂舌,现在也想不出是怎么弄的,下意识把那法师头目想象的高深莫测。 这完全要怪老东西残缺不全的魔法教育,他哪里知道那亮闪闪的光弹其实是个全无威力的辅助魔法――照明术,是真正的照照路用的玩意,简单到稍为高明些的法师都可以做到瞬发个几十次。 那抓着鸟儿的家伙发出一阵难听笑声,手掌张开,鸟儿挣扎着却脱不开束缚,被忽然冒出的一个火球包裹住,发出凄绝的叫声。 龙小天汗毛根根竖起,有些失神的双眼瞪着那变态的家伙饶有兴趣地翻烤着手上那只倒霉的鸟,顺着风鼻端飘来淡淡肉香,夹杂着羽毛被烧焦的古怪的味道,直yù作呕。 脚下开始轻轻磨蹭,他越来越相信这些古怪家伙一定来自一个极其贫瘠的蛮荒之地,自己如果落在他们手里只怕真要如普鲁斯说的被烤焦了。 怀里忽然传来一阵轻微耸动,引得龙小天心思一转。他犹豫要不要把这只一切困扰根源的兔子悄悄留给那群蛮荒法师,低头却发现生死正悬于自己一念之间的兔子甜蜜的窝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顿时龙小天心中那一丝怜悯无数倍放大,想想这只没心没肺的兔子和自己也是有缘,是在不忍心交给那些野蛮人折磨。 妈的,为什么离开了老东西我好像天天都在逃亡,这永远在路上的rì子真是悲催,索xìng就带上这个小畜生得了。 寂静的黑夜,风轻轻呜咽着,一个人带着一只兔子开始了一场午夜逃亡。 第十六章 灵魂奴役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逃亡的rì子转眼过了两天,少年悠然自茂密的灌木丛中缓缓坐起。 午后懒懒的阳光透过枝叶细细碎碎在脸上摇晃,如同缤纷陨落的花瓣。轻吸一口气,满是花草清雅微醺的芬芳。 眼前无疑是一个美好chūnrì,龙小天使劲揉了揉惺忪双眼,一脸的颓废。 在他看来,那群追着自己的法师简直是些变态,因此他选择了很谨慎的方式,白天潜伏,夜间行动。即便是这样仍要万分小心,他隐约感觉到四周令人生厌的气息始终徘徊不去,愈发举步维艰。 龙小天感觉自己成了只被围捕的猎物,随时可能遭遇残忍猎杀。唯一令人安心一些的是至今没有发现华安的任何踪迹,表示他与这些变态还保持着安全距离。 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转身惊讶的发现兔子还在自己大腿外睡得不亦乐乎。除了好奇于他的懒惰,龙小天实在无话可说。两天来自己虽没特意将它放生,每天睡觉时却都是随便一扔随它去了,令人不解的是每一次睁开眼睛它总还是老老实实在那里,而且无一例外是在睡觉。 龙小天小心翼翼从怀里拿出食物,看了看极其不舍的掰下一块,微显愤怒的抛出去。恶狠狠想着:“妈的,一只臭兔子也敢和老子分食吃。哼,等我把你养肥了烤着吃,看到时候还有谁来抢。” 睡梦中的兔子脑袋上忽然挨了一下,圆睁着红红的小眼睛爬了起来,一看到旁边有吃的东西,马上变成一幅乖巧模样,蹦跳着抓到一边享用去了。 龙小天三下五除二把那点可怜食物吃完,十分留恋的舔舔嘴唇,发现兔子也已经吃完正围在自己身边跳来跳去,一双小爪子不时抹两下嘴巴。 可惜小家伙明显错估了眼前这人的善良程度,顿时一只有力的手掌一把箍住它长长的耳朵,一阵似曾相识的恐惧之后,胡乱跳着的后腿倏忽离了地。 新的一天刚刚降临时,龙小天已隐隐觉得不安。凭直觉他相信那群法师绝不会善罢甘休,所以目前的情形明显有些平静地异常。而且他敏锐察觉对方一直在若即若离的跟自己玩着躲迷藏,空气里开始弥漫着一股yīn谋的气息。 天还没有黑下来,然而心里惴惴不安的感觉让他想尽快摆脱这十面埋伏的境地,也许今夜将是决定他逃出升天抑或被困身死的关键。 他要尽可能的快而又不敢失了小心,终于夜幕悄然降临,黑夜给了最好的伪装,同时也让他心中生出一种安全的错觉。 事实证明那确实是一种错觉,当他站在一处高高山岭之上,驻足四望,才发现夜sè中那几个熟悉的令人生厌的危险气息正慢慢向一处聚拢。 但他心中还是充满了疑惑,即便如此他依旧相信自己可以从容脱险,而事情似乎不应该如此简单。 真想旋即在他面前揭开,山下雾霭般的夜幕忽然被一丝光亮撕裂,一点点火光如繁星乍现,一瞬间就连成一片。准确的说是连成了一个环,一个围绕山岭密密匝匝的光环。 龙小天脸上习惯xìng的淡定微笑第一次久久凝住,眼眸中映着火光亦如星辰闪亮。剑锋似地眉毛渐渐攒紧,很突然的他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仿佛刹那失去了活力。靠,既然逃注定是无处可逃,不如临死前再舒服一会,他们要真来个纵火烧山,老子也算死得轰轰烈烈。 然而他清楚弄出这么大声势来,那帮家伙绝不是要把自己烤了吃,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是超出他想象范围。 其实他之前一直是不愿意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管它yīn谋阳谋,自己只需纵身一跳站到陷阱外哈哈一笑,任那些老妖怪雨打风吹去。只是如今威胁到他很是珍惜的小命时,才发现自己的想象力原来如此贫瘠,这个世界的荒诞离奇永无止境。 他一直很相信自己的逃命本事,现在却像数星星一样数着点点火光,看它们越来越密实,绕成一个更小的圈。 许是老东西的催眠**再次发挥神效,龙小天心里莫名安静下来。不过,这个世界应该再也没有什么可让他吃惊了。 顶上冒着淡淡青烟的火把下现出第一张红扑扑的脸孔时。龙小天以为自己眼神恍惚了,甚至有些可怜自己,一生孤单临死前居然都没有个可以想念的人,所以才想起这么个既不可爱又不可亲的人。 举着火把的大汉粗糙脸孔上挂满细密汗珠,鼻孔如牛般喷着粗气,熊熊火焰飘忽左右。龙小天再次愣住,这错觉未免太真实了些,莫不是连特效也加上了。 当一簇簇火光在眼前摇曳,映衬着一张张熟悉脸孔,最后白须胜雪的村长大伯颤巍巍登上山来,龙小天彻底明白这不是个梦。他忽然想起一个很可怕的事,那些邪恶的家伙是jīng神系法师。 魔法分为很多种,而且在不同区域对其分类不尽相同。但在魔法发展史上,jīng神系魔法曾被普遍认为是一种邪恶法术,甚至一度与亡灵魔法一起被视为恶魔的传承。只是因为在jīng神法师中出现过许多伟大人物,使人们对他们的印象改观,才不至于像亡灵法师一样如今在各大陆是yīn暗不可告人的存在。 jīng神系法师的攻击方式与众不同,一般分为jīng神攻击和灵魂奴役。决定jīng神系法师修为高低的不是魔法力而是jīng神力,jīng神力是一切法术修为的根基。 追捕龙小天的几个jīng神法师修为并不高,即便是在魔法初兴的龙迪斯大陆他们的水平也只是中下。他们的实力发动jīng神奴役原本控制不了一个村子的人,只是他们求胜心切用了一种危险的秘法。 五个法师分别控制了村子里一个关键人物,然后凭借他们去影响其他人,从而奴役了整个村子。这是个方法的危险在于,一旦几个关键点出了问题,不仅法术失败,因为jīng神力太过分散施法者也会遭受强烈的反噬。 因为惊讶龙小天瞪大了眼睛,他看到曾经为自己作诗一首的屠夫大哥,手里还是那把明晃晃的杀猪刀脸上憨厚的笑此时化作一滩死水,眼睛里一片茫然呆滞。他干笑一声:“大哥,别来无恙啊。对了,你这把宝刀怎么晚上也这样寒光四shè,是玄铁所铸吗?还是那家庙里的高僧开过光了。” 第十七章 玄功的来历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回答他的是无数死寂眼神,诡异气息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望着一双双原本智慧生动的眼眸,一张张熟悉却神采不再的脸,龙小天心底忽而一阵深深的悲伤袭来。本来幸福快乐生活的人们,他们那样淳朴可爱,难道仅仅因为和自己一面之缘,因为那几个神经法师就要遭遇这样的不幸吗? 他看到了须发皆白的村长大伯,老人家一脸的皱纹在火光下更显得深邃,斧凿刀刻一样。他老迈的身躯怎么经受得了如此折磨。那原本平和慈祥的脸上,此时肌肉扭曲僵直成奇怪的摸样。 这些可恶的狗屁魔法师,他们当真是一点点人xìng和良知都没有,面对一帮和他们素不相识全无半点恩怨的普通山民,他们真能下手做出这种事来。 他们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来,如果只是因为自己是他们的敌人,那么只能说明他们对这个敌人一丝的畏惧和顾虑都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龙小天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悔意。他恨自己,自己以前为什么总是那样随xìng而为,一直任自己无所事事,他也恨师父,老混蛋为什么只带自己吃喝玩乐,就不能正正经经传授自己些本事。 他一直只是一个人在活,一直只想着一个人活,哪怕他身边有师父,有华安,有了其他许多人。 到了面对生死的一刻,他忽然生出一种极其强烈的体会:原来一个人活着,想要真正愉悦的甚至只是安心的活着,有一些东西和责任必须要承担,哪怕有一天快要活不成也不能放弃。 一个人永远不是自己在活,等到要失去时才清楚生命里有许多东西要守护。他从不曾如这一刻有一种强烈的战斗yù,他想要战斗,为了一张张曾予他真心一笑的朴实脸孔,甚至为了怀里这只没心没肺偏偏让自己觉得讨喜的笨蛋兔子。 龙小天的心中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他的心中凝聚,慢慢变得无比壮大。 然而眼前的情形他不知如何战斗,他要保护的人正将他团团围困,而敌人悄然躲在其中。那帮邪恶的魔法师根本用不上自己出手,他们只需静静窥视,看自己被人群无情吞噬,然后他们会怎样对待这些山民呢? 想到可怕的结果,他忽然心里一阵灼痛,全身浑然无力,仿佛功力尽失般。 他曾经问过师父自己修炼的是什么,老家伙当时难得一见露出庄重认真的模样,严肃道:“是心法,需要凭心修炼的功法。” “到底是什么功法,内功?还是斗气?” “皆可称是,亦皆不是,随心而定,本心方可得大道。”老混蛋依旧一本正经,他反而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是没说到底是什么啊,讲的这么玄乎干吗。” “玄之又玄,众妙法门。” 龙小天摸了摸脑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道:“那就叫玄功好了,威风得很,只是不晓得好不好使。” 老混蛋没来由一笑,眉心却是古怪纠结:“小天啊,若是有一天你真能有心,定会明白你修炼的是什么。” 如此无稽的一段谈话,龙小天却第一次没有哄堂大笑,而且莫名一直记得。如今灵光一闪想到此事,他忽然觉得一点都不想笑。 他清楚地感知自己身上有了一些变化,似乎真如师父说的“有心”了,体内被称作玄功的功法似乎也变了,那股生生不息一直运行在经络里的能量没有变的更加深厚。而是仿佛融入了身体里,变得愈发亲切,融于血脉。 一切只是刹那感观,玄之又玄。 再次回归现实,目光中飘着老村长白发苍苍的虚影,他发现yīn郁处那道黑sè诡魅身影。 他忽然想看清那张yīn毒可恶的脸,他微微仰头,身形猛然间往后一缩,又如鹰隼般斜冲向前,足尖一点飞上一棵苍劲老树。 枝叶摇摆在风中略微凌乱了视线,然而弓已怒张,箭在弦上,分不清是何时动作,只是一切如此自然,顺畅。 龙小天觉得整个人与弓箭连成一体,身体里的能量流溢成箭尖上的一抹冷光。箭离弦,心意一起牵连而出,以心为引,势如流星。 他的目标是黑衣法师头目,居高临下,那一箭长虹贯rì般袭来。黑衣人却似乎早有防备,箭在半空,他身上忽而泛起一片幽光,柔弱光亮因急剧增加竟迸发出光芒。 一阵灼人眼目的光亮在林中炸开,村长苍老面目上诡异光芒却黯淡下来。 额上一粒汗珠渗进了眼睛里,老村长眉毛急剧一抖,手里高举的长长尖刀忽然化作一道幽光,扎进老树投下的一抹yīn影里。 啊! 一声惨叫在夜sè中久久回荡,仿佛一粒石头落在了水塘里,伴着一声惨叫所有的黑衣法师都发出惊呼,脸上变的无比惊恐和怨毒。 那些山民失去了魔法奴役,许多面目僵硬的脸如被冷风一激,开始变换出表情。 惨叫声又起,冷风迅速席卷,穿梭过众人。 几个黑衣法师忽然变成了狂风中几片枯叶,被猛然激荡着,吞没于无形。 龙小天看着屠夫大哥的身影伴着一道寒光在林间急速跳跃,真正明白了何以南唐一向以武道发源地自居。同时安下心来,在近距离下,这些身体孱弱的法师明显不是清醒过来且多半身怀武技的村民的对手。 轻吸一口气,在树干上一弹,身形急速往下面掠去,目标依旧是黑衣法师头目。 黑衣法师方才硬抗龙小天一箭,惨然吐出一口鲜血,即刻就往山下逃去。他心里明白,因为自己分心灵魂奴役出现了破绽,再听到同伴惨叫声,不逃就没有机会了。 然而有人不会让他逃,龙小天很清楚黑衣法师的恶毒,即使他一人无法对自己造成危害,也不愿让其他人再有一丝危险。 夜sè慢慢隐退,黎明悄然揭开面纱,借着微弱天光,龙小天努力寻找踪迹。终于无奈发现,经过一夜追逐还是让受伤的黑衣人逃了。 虽然很是不甘心,但也没办法,黑衣人实力明显不俗。他犹豫了一下,觉得最好是先找到华安再说。 第十八章 陷阱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映入眼帘便是这番景象。 不过此时的观赏者却丝毫没有旅行家的闲情逸致,望着树木葱郁,芳草萋萋,远近峰峦遥相呼应,龙小天心中又生出了关于山那边的绝望永恒疑问。 然而无人解答,也不会有个人跑到面前为此赋诗一首。几rì来在山林间穿行,龙小天无奈发现除了大致方向仍识,早已不知身在何处。不仅一直不见华安踪迹,再想回到原来村里打听些消息,也是不可能。 一个人,十分寂寞,百无聊赖。如今他唯一借以打发时间就是修炼不知名的功法。 自魔法出现在龙迪斯大陆,一些西大陆武技修行者也来到了这传说中的武道圣地东大陆。 西方武者修炼的是斗气,与东大陆武道恒古相传的内功有相似处又各有千秋,曾一度在泛大陆间兴起一股关于斗气和内功孰优孰劣的辩论热cháo。为之甚至流血不断,最终仍是众说纷纭,后来双方相互借鉴,求同存异,却是开创了武道修行的一番新局面。 关于其中细节,龙小天知之寥寥,所以他甚至一直不知道自己修行的究竟是哪种功法,自己取了个功法的名字其实也有些出于无奈。 一轮明月当空,山风习习,时闻夜鸟轻啼,虫声唧唧,四野一片寂然。 当此时节,龙小天端坐天地之间,潜心修行。有几次恍惚与天地契合为一,万物景象从眼前遁去,又在心中似清晰可辨。经脉中涌动的玄功与天地之气若即若离,隐隐然像入了舞蹈者修行梦寐以求天人合一之境。 他虽不敢断定,却清楚感知到体内玄功变化,不仅雄浑了一些,也更加浑圆自如意。 不过昨rì起再也没有出现那种情形,他开始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危险悄然临近,有那么一两次他依稀觉察到一丝古怪气息,马上又消失不见。 受不了这种压抑感觉,龙小天无聊的揉了揉身旁兔子圆呼呼的小脑袋。小家伙舒服的轻轻拱动着身子,一脸享受模样。 他开始越来越相信这家伙并非一只兔子那么简单,好几次自己把它丢来丢去,最后它都一直平平安安像拴在了自己身上。 还记得那rì偷袭黑衣法师,他飞身上树双手弯弓搭箭,当时全忘了它的存在,等察觉时却发现小家伙竟然用嘴巴紧紧咬住自己衣襟。一双爪子微弓,荡秋千一样挂在自己胸前。 龙小天本来没觉得自己有多正常,也不会因为对方是个怪胎而有所歧视。他反而好奇的猜测,莫风这只好吃睡的懒货竟是传说里天上月宫中嫦娥姐姐家里那只玉兔,如此才真像那群狗屁法师说的是个宝了。想到这里,他决定以后干脆就叫它小玉的了。 不知道是否像某些寂寞空虚的文人sāo客想象的那样,玉兔降临人间时会变成如花似玉,温柔可人的仙女。 可是,我是个好sè的人吗? 龙小天没有就这个问题深究下去,非是不愿,只因无聊时光忽然被人打断。他猛然起身,敏锐的捕捉住那丝古怪的气息,这次不再是稍纵即逝,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明白,自己等了许多天的人终于终于还是追上来了。 刚刚获得名字的小玉没了人抚摸,诧异的抬起小脑袋,听到空气中突兀传来的怪笑声,吓得又缩了回去。 “既然来了,也算得上老朋友,何必再藏头藏尾。”龙小天被吵得心烦,伸手捂着耳朵喊道。 “可恶的小子,我希格勒远涉重洋,千辛万苦来到东大陆,只为苦修魔法,有朝一rì让我的名字传遍天下,然后将曾经给我羞辱的人全部杀掉。蒙神恩赐,让我遇到jīng神系法师的至宝,眼看大功告成,没想到被你这臭小子坏了好事。不但杀了追随我的那几个笨蛋,居然还让我受了伤,今天你就算跪地求饶,我也一定要把你折磨致死。”话音刚落,树丛中闪出一个黑sè身影,干涩苍白的脸上一双yīn鸷的眼睛shè出无比怨毒的光芒。 龙小天忽然轻摇着头,嬉笑道:“拜托,老人家不要这么热情看着我嘛,人家会害羞的。”话到一半,语气倏忽一变,“既然你对我如此想念,大家不妨好好聚上一聚。”脚下猛一运力,整个人迅速靠上去。 希格勒却像早就预料到一般,手里黑sè法杖斜伸,嘴里开始吟唱咒语。 龙小天双手握拳,脚下踏起一阵轻烟,向黑衣法师袭去。黑衣法师眼看已无法躲避,拳风袭到衣襟,黑sè身影忽然晃动一下,在空气里仿若化作碎片,那一拳好似穿过柳枝浑不着力。 一阵低沉急促的吟唱声又起,身后一道巨大的风刃忽然尾随而至,划过枝叶茂密处,顿时一片狼藉。 龙小天骤然加速,故意在几棵粗壮大树间环绕,风刃在树干上留下几道深深刻痕后明显弱下来,最后消散无形。 双目在林间扫过,大致估测下希格勒的位置。龙小天身形一晃,急速往相反方向奔去,直到如今他对魔法师地了解依旧十分少,而且很明显希格勒要比之前几人高明许多,一招不成即刻放弃进攻。 怪异的事情再次出现了,一个散发出幽蓝光芒的火球突兀在眼前出现,直冲过来。龙小天感觉到火球骇人的热量,身躯强行一扭,堪堪躲避过去,屁股上仍然传来火烧火燎的感觉。 希格勒显然修为不俗,应当具有十分高的级别,因此身为一名jīng神系魔法师,其它几系中一些基础魔法使用起来多半也游刃有余。 风刃,火球,冰咆哮……伴随着回荡在林间那难听声音。一个个魔法连珠炮似砸向龙小天,虽不见有多大威力,单是那气势早已吓得近乎魔法白痴的少年只顾狼狈逃串。 希格勒发出得意的笑声,心里却怀疑龙小天身上有某种奇特的免疫jīng神魔法的变态能力。试探着发出两记jīng神攻击,见少年只是略顿了下,接着便将其当做了会跑的魔法靶子,疯狂锻炼他不怎么熟悉的旁系魔法。 龙小天被追逐着一路狂奔,渐渐发现一丝不妙迹象。他无论往哪个方向冲迎接自己的永远是毫不留情的打击,唯独往山上去黑衣人听之任之。显然这很可能又是个yīn谋,龙小天像只惊慌的猎物,只能无可奈何的往圈套里钻。 第十九章 玄功的变化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山势向上开始变得陡峭,龙小天猜测前方可能出现的情形,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他很清楚现在的情形绝对是对方的一个yīn谋,等在他前面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可是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往对方的陷阱里一步步走去。 山风徐来,悠扬着草木,轻抚过嶙峋山石,扑打在脸面上洋溢着chūn之娇媚。 鬓发飞扬,极目远眺去。青山娥黛,碧水摇曳,似潜龙在野,玉带婀娜。 好一幅山河多娇的景象,龙小天深呼吸,悠悠吐出一口浊气,觉得自己从不曾有今rì这般倒霉。在群山中折腾了许多时rì,偏就是今天眼前莫名其妙出现道天外飞来的深渊,更绝的是偏偏后面还跟着个幽魂似地神经法师。 看着面前的深渊,龙小天没来由想起那rì老家伙纵身跳下的摘星楼,忽然觉得老东西原来也没有那么可恶,至少如果他在的也许可以先跳到下面给自己垫个底。 唉,难道当真便是造化弄人,天妒英才吗? 低沉缓慢的脚步声随风而至,缓缓的声音像敲击在心房上,打断了少年的自怨自艾。 龙小天望一眼脚下,忽而思念起许久不见的师傅,想起摘星楼上老混蛋纵身一跳时的惊艳。 希格勒难听怪异的笑声中带着残酷戏谑,龙小天屏息凝神。希格勒隐在黑衣中的身形如一团暗影飘忽出现,龙小天默运玄功。希格勒上前,龙小天转身退却。 山崖下逆势而上的风猛烈摇撼着双腿,草木发出瑟瑟声响。龙小天蓦然回首,冲着希格勒极纯美一笑,纵身飞窜。 淡淡身影在空中刹那翱翔,接着直坠下去。龙小天一身最强也就是身法,只因这是他赖以逃命的本领,尤其是老混蛋自创平沙落雁式他更是深得其中jīng髓。这深渊远胜摘星楼,幸运的是下面却流水经过,还存了一分生机。 龙小天绝没有自杀的嗜好,他努力控制住身体下坠之势,jīng神完全集聚在身法上。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犯了一个不容忽视的错误。 当山崖上yīn险的笑声变成急促的吟唱,他才醒悟希格勒是个法师,一个擅长的就是远程攻击的法师。 黑衣人手里的法杖用力一挥,口中吐出最后一节音符。空气里忽然涌动起一股莫名波动,半空中猛然爆出一片强光白昼中仍旧晃疼了眼睛。 “咔嚓”一声巨响,一道耀眼闪电在深渊上空闪现,如一柄利刃直劈而下。 龙小天直觉得耳膜一震,头皮发麻,接着一阵剧烈抽搐袭遍全身。体内奔流的玄功顿时散去,整个人像一块落石般往下面砸去。 天公似乎被那一声霹雳惹出了脾气,乌云片刻间聚拢,几声巨大的雷鸣后,大雨倾盆而下。 清澈河面上荡出无数细小的涟漪,雨水沿着四周岩壁急泻直下,水流慢慢变得湍急起来。一些山上滑落的残枝败叶被席卷着随波追流,无力而彷徨。 云收雨歇之时,如血残阳挂在两山之间,凄艳sè彩晕开在无比清新的天地。 水势在两山间变得缓和,穿过山涧慢慢平静下来,像陷入睡梦的野兽,发出潺潺低吟。 河流一侧上游携裹来的泥沙在此堆积,形成一片椭圆形浅滩,不远处生着错乱的野花杂草,几棵手臂粗细小树抽枝拔叶。 因为方才一场急雨,水位上涨,一个淡蓝sè身影忽然出现在河流中顺势缓缓飘来。一棵小树猛烈一阵摇晃,水中飘摇着的衣袖十分巧合的残绕其上。 雨后风中多了丝凉意,惹得花草纷纷瑟缩起身子,静静躺在浅滩上的人影此时一阵轻颤。 龙小天费力睁开眼睛,全身上下冷得厉害,晃了晃脑袋发现一半身躯还浸在河水里。他蓄积了下力量才挣扎着爬上来,胸口一闷又呛出口水来。 雨后朦胧雾霭帘幕般遮住青山玉容,天光微弱的厉害。龙小天微抬头,见天地间似乎罩着一块巨大黑布隐隐然要融在一起,眼前景象亦只能依稀可辨。 他略微恢复了些体力,一时却不知要往何处去。待凉风一吹更加觉得身上冰冷难耐,于是默运功力抵御寒冷。 一股暖流在体内升腾,奔涌,也许此时他实在无力想什么事,在这峡谷深渊,碧水之畔,悠然间万物隐遁,慢慢入了物我两忘之境。 不知过了多久,一秒或一万年,龙小天重又心神归一,静静感应着体内玄功。一种奇妙莫测的感觉悄然萦绕在他心头,他清晰的觉察玄功发生了一些细微变化,变得熟悉而又有一丝陌生,就好似老东西忽然戴了顶帽子,或者华安白净脸蛋上忽然生了几颗小痘。 似乎多了些什么。 衣服很快干燥了,风再起时只是平添出几分清爽。龙小天屏息凝神,耳尖慢慢捕捉到轻微一丝响动,随着微风轻摇忽强忽弱。 “滋滋”奇怪的声音响起。 龙小天尝试着将心神外放,然后觉得自己身上有一股麻酥酥的感觉,很微弱但瞬间袭遍全身,就好像…… 他努力尝试着去回忆,想象,慢慢理出头绪,心里忽然很不争气的颤了下,莫非…… 龙小天收拢功力,轻轻的将眼睛睁开一道细缝。夜幕降临,天光已然收尽。突然“滋滋”又一声轻响,黑暗里刹那闪过一道光明,瞬间又归于寂寥。 但这已足够,龙小天清楚地看到自己手臂上迸shè出一片火花,心神一颤猛然散去功力。他一点点睁大眼睛,倾听,等待,许久,终于一切又恢复平静。 然而少年依旧迷失在那串细密微小盘绕着自己身体四散光芒的闪电里。 “靠,该死的神经法师,逼得老子跳崖了还要劈上一记,这下好把老子弄成个不人不鬼的模样,这身上闪啊闪的还不让人当成个妖怪。” 龙小天完全沉寂在因形象受损而产生的巨大悲痛中,早已忘了现在搞清楚自己的玄功发生了什么变化才是重中之重。 第二十章 峡谷深渊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晨光熹微,清风悠摇着枝叶沙沙作响,又俏皮的卖力吹皱了一弯宁静chūn水。 龙小天浑浑噩噩睡了一觉,醒来jīng神略微振作了些。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呼吸着山谷间混着草木清新的空气,浑身无不觉得畅快清澈。 眼睛不经意地四下望出去,视线在远处青山碧水间打了转,发现身边不远处河畔一丛浅草上卧着个白乎乎的东西。 他猛然想起些什么,快步走过去,果然看到那只跟了自己数rì的小玉正安静趴在那里。轻轻伸手戳了戳,小东西睡着了般半天不见动静。 他又使劲晃了晃,伸手把小玉抱起,心中竟忍不住黯然神伤:莫非我千辛万苦折腾了这么一番,你这倒霉家伙还是挂了,你就真这么衰还是说我龙小天连只兔子都无力保护。望着巍巍青山,幽幽峡谷,真不知自己能否等出条路来。 河面上氤氲着蒙蒙水汽,飘在人身上冰凉cháo腻愈发容易生出凄楚哀伤。龙小天定了定神,运功逼离身上湿气。 “滋滋”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一道明亮的小小电弧在龙小天手臂上一闪而逝消失在指端,手上一动不动的小玉身体忽然抽动了下。 少年双眸中马上露出喜悦光芒,他小心翼翼凝聚功力,努力控制心神与大自然契合,捕捉那似曾相识的神秘气机。 细小的闪电像一群调皮的孩子在身体间盘旋,嬉闹。龙小天耐心驾驭着体内玄功,引导它们一起像双手涌去,手臂又泛起麻酥酥的感觉。 “吱吱”小玉在双手间奋力跳动起来,发出恼怒地叫声。 龙小天不顾挣扎,得意洋洋把它抱着往前面走去,绕过一小片浅滩,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发出低低一声叹息。 前面豁然开朗,高大山峰远远躲到视线的角落,河流两侧是平缓的山坡间或有大片平原般宽阔的原野。入目所及便是天高地阔,草木欣欣向荣,花香鸟语,万物生机勃勃。 龙小天伸开双臂欢快的冲向前面无比广阔的新天地,然而他的兴奋不到半天就衰竭了,虽然四野一片坦荡终不外乎荒山野岭,前途迷茫,后路渺渺,举目四望一片凄然。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跳崖前,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了神经法师追杀,不过他也算是逃无可逃。另外,又一件麻烦事不期而至。 树林中龙小天佝偻着身躯半天才聚拢起一小堆柴火,好一番周折空气里终于升起袅袅青烟。忙完这一切,他懒懒坐在火堆前,悠闲地抱着兔子给它挠着痒。火光映照着他宁静的脸,内心之中却汹涌着难以名状的冲动。 他偷偷瞥了一眼怀里欢快的兔子此时享受的眯起眼睛,心里不由生出一丝愧疚。 在他寂寞惶恐,孤独无依的时候,唯有这小家伙在身边,夜凉如水时它柔软温暖身躯也曾在胸怀间留下一片温存。 虽然有些无赖,但习惯之后才知道它如此可爱,看着它充满灵xìng的娇憨模样,龙小天很多时候不把它当做一只兔子来看。他甚至愿意承认它是一个有智慧有情感如人一般的存在,而且一直似乎有某些事实在充实着这个想法。 然而只要是人,有一些东西能够动摇一切理智与感情,它便是一种本能抑或是yù望。 龙小天眼眸中闪烁出将要怒放的yù念火焰,如同反shè着身旁熊熊而起的篝火。 他努力压抑着自己颤动的双手把兔子丢出怀抱,目光一刻也无法从那光滑洁白身躯上挪开,俊秀脸庞在火光下腾出一抹淡淡嫣红。 小玉仿佛化作月宫中飘逸的仙子,引得少年不由的口水在唇齿间漫溢。他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强迫自己转过身去。 源自胸腔间的yù念不灭不止,一点点煎熬他的理智,忽然他双眼中一股熊熊烈焰砰然而起,慢慢向茫然不知的兔子走去。 现在哪怕它真的变成神女,龙小天此刻也要扑上去咬两口,没办法在山谷里辗转那么长时间讲他对饥饿的忍耐力耗到极致,小玉尚且可以吃草而他只能对着它流口水。 龙啸天用力点点头,暗下决心准备将心里邪恶想法施加到无辜的小玉身上。刚一转身,嘴巴却大大张口久久合不上,知道口水滑落到脖颈上,一惊才回过神来。 闪烁的火焰将旁边一个小身影笼上成朦胧轮廓,小玉蹦跳着兜着圈,两只细细的小爪子上端着几根枯枝正一根根往火堆里放。似乎察觉到某人的注视忽然捂住圆圆的小肚子,冲龙小天欢快的叫了几声。 龙小天努力眨巴着眼睛摇了摇头,心想:莫非这小玉也想参加自己的烧烤,不会它还没忘记自己为了哄骗抓到手许下的那只烤兔腿,哦不,是烤胡萝卜吧? 强烈的好奇心暂时压制了饥饿的折磨,龙小天瞪眼盯着小玉,终于叹了口气:妈的,老子看着它还真的下不去嘴。 好在先下已是chūn末夏初,山林间多少有些野生果木,偶尔采了些青涩果实虽不足以果腹,勉强维持一条xìng命总是够了。 龙迪斯大陆作为已知世界最大的一片陆地,其幅员之辽阔使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上诞生了缤纷各异的历史文化和风土人情。大路上分布的大小国度数以百计,其中最为强盛雄霸一方的只有五个。 位于大陆zhōng yāng的华荣帝国为大陆最强霸主,虽然国土面积只是大陆第二,然而山河锦绣,物产丰饶,且人口众多,风流人物辈出,为帝国创造了称雄于世的强盛国力。 与华荣帝国齐名的帝国在大路上还有两个,其中索斯帝国位于大陆最北,面积为大陆之最,当初震惊世人的大陆碰撞之后,其西面的高加索荒原与西大陆出现了陆地接壤。帝国因接近极北冰原,北面大片土地气候严寒,甚至终年冰雪覆盖。不过在这片广大土地里埋藏着大量的矿产,加之民风十分彪悍,其国力隐约有和华荣帝国并肩之势。 大陆上最后一个帝国位于西南侧的孔雀王朝,大陆曾经最强大的宗门――佛宗就发源于孔雀王朝,佛风盛行大陆之时其国势一度凌驾于各帝国之上。而且王朝统治者历来有好战之风,只是王朝与华荣帝国相接的地方坐落着大陆最为险峻的喜拉玛山脉,两大帝国才能一直相安无事。 第二十一章 悲伤过往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五大帝国中大陆最南端的南唐是个特别的存在,南唐国土狭小,真正在其治下的只是环绕龙腾河四周的一片细长区域,在地图上如同一条腾身yù起的东方巨龙。 其周围皆在华荣帝国的包夹之中。后来华荣皇室为了表达善意将环绕南唐领土的一部分拱手相让,而造成大陆第一雄国如此礼让友好的原因只有一个:南唐是大陆亦是当世武道发源地,被大陆武道修行者视为圣地。 无数强大的武者心向往之,而大陆上的武道巅峰――几个最为强大的武圣级别的恐怖存在更是对南唐有些维护之意。 南唐王室有大陆第一王室之称,王室弟子修行之风甚盛,王室直系中有入世修行的习惯,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有风流王爷之称的慕容博。 大陆最后一个强大国度其实并不在大陆之上,它处于大洋之中一片群岛之间,而且是大陆五强国中唯一以公国为号的。扶桑公国与华荣帝国东部隔海相邻,中间是茫茫大海,在大陆航海业兴起之前,扶桑公国一直是个神秘的存在,直到如今仍流传着许多关于它的传说。 龙小天离开南唐一路北上,后来许多天其实一直是在南唐与华荣帝国相交处的一片山脉里徘徊。这里正是之前华荣帝国所有后来赠与南唐的一片土地,只是南唐虽未见拒绝之意,但十几年来都未认真管辖过。 这倒并非完全是南唐心高气傲,看不上这片地方,实在因为一方面此地多山区,土地贫瘠,道路曲折,不利于开发。另一方面南唐王室很清楚南唐在大陆上地位的依托,其作为武道圣地的意义绝不在于国土的一点多寡。 龙小天对大陆上风土人物,政治历史无一jīng通。然而他却很清楚连rì来奔波的这片山区是人迹罕见之所,离开最后一个村子后就再也没见过有人聚居的地方。现在他坠身山谷连唯一的同伴都没在身边,当然如果小玉可以算作伙伴的话,他总算留有一丝慰藉。 午间的太阳依旧很有威势,可惜一片片浓郁的苍翠上氤氲着薄薄雾霭,让一切都变得温柔起来,反而有种清晨朦胧迷离的感觉。 龙小天抬手拭去额上的cháo湿,他已经分不清是水汽还是汗珠,勉强忍受着饥饿的折磨,他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一种令人担心的地步。 然而即便如此并不足以令乐观的少年绝望叹息,可是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分明是那样清晰的无助和失落,他心中最后一丝坚定的意志正一点点被剥离,身体里最后气力被一种很不妙的感觉轻易击溃。 数rì来从未像此时一样,他的身体因为缺乏食物已经疲弱不堪,更难以承受的是心里杂事生出一种古怪的错觉,隐隐觉得惴惴不安。 当然,他无比希望这只是错觉。 眼睛里的景象有些朦胧,以至于意识都开始模糊无法捕捉到空气里微妙的细节,但他是很清楚地察觉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拖着疲惫的脚步行走,虽然速度十分缓慢,但这么长时间他还是经过了范围相当大的一片区域,尽管jīng力已经到了无以为继的地步,身处这个陌生环境里他不得不尽力探查周围的一切。然而,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面前广阔无边的丛林笼罩在一片死寂中,是的,哪怕四周郁郁葱葱的树木努力释放者生机,但在浓郁的枝叶遮蔽下,阳光丝毫无法驱散这里的yīn暗气息,连风掠过时树叶的颤抖都被禁锢在空气里。 龙小天感受着自己脚步的节奏,几乎是他现在唯一的知觉,他需要耗费很大一部分力气去支撑拼命要团聚在一起的眼皮。他本能的生出一种危机感,从坠落深渊的一刻起,他就不曾发现一丝生命气息,就连小玉也宁静的趴在自己怀里,这没心没肺的家伙可能又睡着了。 他想赶快摆脱这令他崩溃的处境,前面一望无际的丛林维系着最后一丝将要溃散的信心。他仿佛便成了一只被猎人窥视的小兽,努力想要逃脱对方yīn冷的眼神,他要走出去,只要前面不是绝境。 少年在一片幽暗里步履蹒跚,他心里只有一个执着的信念――走出去。他想要再看一看华安那个总是一脸淡定的家伙恬静宁和的笑,看一看那些善良朴实的村民,奇怪的是他开始有些想念老混蛋带着一身酒气醉眼朦胧对自己说话,讲诉着大陆上那些离奇怪异的传说。 他终于开始知道,生命原来有如此多的东西值得留恋,以前许久许久的rì子,他从未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那个总是缩在角落里伸出一双脏兮兮小手在一个个擦肩而过的路人怜悯或无视的眼神下微微战栗的孩子,不再是那个对着一片殷红的鲜血,无助悲哀到绝望的小乞丐。 曾经,有一片艳红如三月桃花的sè彩深深烙印在他记忆里,和它一同纠结在脑海里的是一张柔弱苍白的小脸,还有一双明亮澄澈眼眸中最后流转的苍凉和不甘。 此刻他忽然从记忆最深处的角落,从那苍凉不甘的眼眸里读出那一抹深深的期愿,他又一次回想起那一句每次都让他心底碎裂成无尽悲伤的话语。 “小天哥哥,思思以后也许不能陪着你,你一定要快乐,龙小天哥,要快乐……” 思思,那个埋藏在心灵最深处的柔弱身影,终于在这一刻击碎记忆的枷锁,清晰地浮现在眼前,用那双美丽澄澈的眼睛温柔注视着他,苍白的嘴唇低低的诉说。 “小天哥哥,你一定要快乐的活着。” 少年茫然无助的眼神中终于又燃烧出灼灼的火焰,他挣扎着走下去,可是匮乏的体力还是让他努力前进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倒下去,单薄的身影慢慢地,无声无息的倾斜…… 咔嚓,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风声又起,电闪雷鸣。 从来不会有一个时候他对雨水如此的心生赞美,它轻轻飘洒而下,划过树叶间浅浅的沟壑,凝聚成豆大一片晶莹。轻柔的坠在脸颊上,一片温润。耳畔渐渐生出叮咚声响,他反而感觉到一种温暖,像飘舞在一团柔软的云朵上。 他沉醉在半梦半醒的迷梦里,许久方才感觉到嘴角一丝柔柔的一丝触动。一对毛茸茸的东西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接着一个圆滚滚的小球滑进了嘴里,他几乎下意识轻轻一咬,一股清凉的汁液渗出,缓缓流淌进胸腹里。 第二十二章 险死还生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许久一段时间,龙小天才终于恢复一点力气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红红的眼睛,长长的耳朵。 小玉趴在他脖子上,短短的一对小爪子里捧着个红彤彤的果子在笨拙而努力的往他嘴里送。 龙小天轻轻张嘴,咬一口,清凉的汁水中带着丝甘甜,他疲惫的jīng神为之一振。他偏了下头看到小玉白白的屁股下还坐着一小堆果子,红的黄的,大大小小。 笨拙的扯出一抹笑,来不及去想那些果子哪里来的,无力挪动手指把它们拿起,龙小天就像个垂危的病人那样原地躺着,接受一个小家伙的照料。 龙小天这顿百果大餐吃的异常缓慢,力气一点点恢复。他摇晃着坐起,把小玉放到腿弯,挑了个大大的果子递到它嘴边,打算好好犒赏它一下不料却被小家伙用爪子推了回来。 龙小天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饥饿抓起一把果子塞到嘴里咀嚼起来。小玉在一边安静地看着,时不时欢快的蹦跳一下,小脑袋晃悠着,好似在提醒龙小天千万别噎着。 身边一堆果子在一点点减少,忽然龙小天举在半空中的手臂微微颤抖,眼睛直勾勾望着前方满是不可置信。那神情就好像在那些平凡无奇的果子里忽然发现了一块金子,不,就算看到了一颗传说中的龙蛋也不过如此。 小玉也愣住了,一脸茫然的看着他。龙小天忽然一把将它抱在怀里,那只颤抖的手臂斜指向那堆红红黄黄果子里不知何时冒出的一点莹白,用激动的近乎咆哮的声音喊道:“小玉,小玉,你看这是什么?” 顺着龙小天手指的方向,一个圆呼呼,头顶微尖,白sè小小的东西静悄悄躺在那里。看一眼,似乎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再仔细一瞧,仿佛……分明不就是个鸟蛋吗? 然而就这么一枚普普通通,貌不惊人的鸟蛋,此刻却让一脸惊愕的龙小天心里有赞美神灵的冲动。虽然这个小东西一点也不显眼,不过它代表的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表明这片古怪丛林中终于出现了生命迹象。 这种感觉就像在沙漠中穿行忽然看到一棵青翠小草,激动得不能自已。 龙小天一脸的喜气模样,眼神中闪烁着一种莫名的神采,望着这平凡无奇的鸟蛋,他脑海中幻想的却是一副美妙景象。他仿佛看到一对对香喷喷,金黄流油的烤鸡翅,烤兔腿就摆在眼前。 龙小天一时jīng神振奋起来,也不再休息,小心辨识了一下方向,接着往丛林里前行。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晨光熹微之下,愈发显得隐蔽幽深的丛林忽然变得生动起来。一棵棵苍劲挺拔的老树,看不出生长了多少年头,一些细小枝干上的叶片还带着丝丝嫩黄,让人忍不住要伸手抚摸一下。 往前走出片刻,龙小天停下来,用心倾听着每一丝声响,脸上慢慢流露出喜sè。耳畔若有若无的声音听得仔细了分明是清晨鸟儿离开巢穴振翅远飞前的一声轻啼,如此充盈着无限生机。 龙小天努力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前面幽暗的丛林里忽然生出丝光明,银光乍现瞬间迷离了双眼。 柔弱天光似细雨般密密渗到林子里,在光线源头原本一望无际的丛林被拦腰斩断,一条奔腾的河流突兀的闯入眼前。 龙小天跑到河流前,蹲下洗了洗脸,河水想必是四周高山上的泉水汇聚而来,只觉得清凉沁人,不由得就饮了两口。 但很快现状就让他静下心来,眼前的河流刚好拦在前路上,虽然水流平缓但河面却是极其的宽广。一眼望去对岸的丛林历历在目,但要过去恐怕有些困难。 龙小天不死心的折了根树枝试探水深,郁闷的发现这河水远不似表面看到的那样斑斓不惊,河面下隐藏着许多的暗流。这让水xìng堪比老母鸡逊上一筹的他心里小小的凉了一下。 无奈之下他沿着河流往下游走打算找到个水浅的地方过河,可是一直走到rì上中天,面前的河流拐过个大大的转弯依旧不急不缓的往前流去,看样子倒像是环绕了整个丛林一圈。 粼粼的河面反shè着rì光照进眼眸里,像是在嘲讽他不切实际的狂妄想法。 最终当龙小天看到河流对面那只跑出来喝水的肥硕野猪,他很果断的放弃了原先计划,改为争分夺秒的要去渡河。 他把之前剩下的一点果子拿出来,干净利索的吃了个干净,然后安静的坐下来,琢磨过河的办法。 四下一望,丛林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木材,麻烦的是连个刀斧都没有。龙小天尝试着折下几根手臂粗细的树枝,费尽力气也无法把它们拢到一起。 无奈之下,龙小天找来许多细软的枝条,用编草席一样的手法结到一起,试了试又弄来几根粗壮结实些的绕在四周。看了看终于露出丝欣慰的笑容。 可惜他的手法实在生疏,弄到一半的时候就没了头绪,许多枝条乱七八糟的纠结在一起。一通忙活累的满头大汗,停下时,龙小天无奈的摇摇头一屁股坐到地上。 眼前费劲心力弄出来的玩意,模样着实不敢恭维,远看去就像一只笨拙的懒鸟搭出来的一个破窝。 龙小天实在无法想象乘着这个破东西在宽旷河面上漂流的情形,有心重做一个,手脚早已经酸麻不堪。略作休息简单恢复了些体力,他终于无奈下了决心。一水之隔两边犹如天堂地狱,只有渡过河去才是唯一的出路。 又拉又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鸟窝”折腾到水里时,龙小天足足对着它愣了好一会,观察,犹豫。后来慢慢陷入回忆,想起三岁时吃第一颗糖果,五岁时打架赢了一个小胖子,想起老混蛋,华安……想起短短十几载生命里许多难忘的瞬间。 然后,他面露决绝,戚戚然又小心翼翼的踏上“渡船”,开始去征服一条河流。 第二十三章 路在前方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夕阳总是迷离而凄婉,散在粼粼河面上,升腾起虚幻的光彩。 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狠狠将手里当撑杆用的树枝扔到一边,站在坚实的大地上,龙小天的心里第一次想要赞美神灵。 在当今大陆上,提及神灵人们第一时刻想起的必然是光明神。大陆上对于光明神的信仰遍布每一处角落,即便在武道圣地佛风尤盛的大陆之南的南唐也不缺乏他的信徒,光明神被公认为唯一的至高神,在虔诚的信徒心中他是崇高而真实的存在。 当然,这都是大陆碰撞之后,两百余年间西方文明在大陆上迅速传播后的结果。 在古老的佛家和道家传说中,也有着神明的存在,神通广大,翻云覆雨,关于他们的描述甚至胜过光明神。然而在大陆民众眼里,他们永远只是虚无缥缈的存在。 人们往往更愿意一睹光明神赐下福泽的神迹,而非某个传说中的神来一场毁天灭地。就如同今天的佛教和道教,它们在很多时候被视作类似武道流派的存在,只有供奉光明神的神圣教廷被视作信仰的存在。 无论是哪一位神明,龙小天对他们的信仰都只停留在很浅显的层面。许个发大财,保平安的宏愿,或者借神怪之说哄骗别人讨些好处倒也容易,真要做到诚信侍奉,想都不用想。 果然,少年赞美了一句神明后立马将目光转向周围活蹦乱跳的小兽身上,毫不犹豫地伸出恶魔之手。 夕阳缠绵到极致时,终于也一丝丝黯淡下去。夜sè徐徐蔓延,昏暗的丛林里幽幽燃起一堆篝火,明灭火光之下是一张汗涔涔的年轻脸孔,少年脸上的笑意却格外爽朗。 许久不知肉味,此时龙小天细心摆弄着火堆上烤肉的木架,十分娴熟的时而旋转,时而控制一下火势大小。诱人的气息开始在空气里萦绕,他心中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宁和满足。 这一刻,不用去回忆也不用去思虑,只需要一心一意满足小小的口腹之yù。人生居然可以如此简单,简单却原来也是种幸福,细细青烟随风袅袅升腾,须臾融进无边夜sè。 今夜,星月消沉,在这副宁静温暖画面上,极不和谐的遮笼上一层yīn霾。 清晨,阳光还没有驱散林间清冷,昨夜的篝火只剩下一堆灰烬,青烟似有似无。龙小天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怀里一副安逸模样的小玉,悠悠叹息了一声。唉,有时候阳光带来的并非希望,而只是又一rì的烦恼。 他有些怀念昨夜,轻轻转了转脖子,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起身打量起这片陌生的林子。 依旧是一望无际的苍翠,入眼皆是挺拔伟岸的大树,苍劲树干上爬满岁月铭刻的斑驳痕迹。树底环绕着芊芊碧草,嫩嫩叶片上露珠晶莹,间或一两朵小花妖娆其间。裸露出泥土的老树根sè泽幽暗,上面一片莹白的野蘑菇兀自在晨光里挺直着身躯。 苍凉与柔美的景象,原本是相得益彰。此时龙小天却没有丝毫心情欣赏,他默默行走着,虽然现在是一年里气候湿润的时节,不需要担心水源,可这茫茫丛林不知何处才是尽头。 他现在甚至已经无暇去考虑能否走出这深渊峡谷,他实在是厌倦rì复一rì看着一层不变的景象,压抑和无助的情绪一度让他近乎绝望。 他没有沿着河流方向往下游走,他观察过这河水十分平缓,几乎不曾流动,只怕在尾端多半形成了湖泊。而这个峡谷很不幸是个四面封闭的形状,他只想要走出去,哪怕前面出现的是陡峭山崖至少还可以攀爬一番,好过这漫无目的的游走。 每一步迈出去都刻意保持一种规律,他努力平顺心中压抑的闷气。他清楚自己必须冷静,之前察觉到那种古怪气息一直令他心中惴惴,那是危险的感觉。 慢慢地,阳光在林间弥散,周围的一切变得明亮起来。龙小天绝对是乐天豁达的xìng子,一直憋闷着简直比要了他的命很要难受,他努力放松下来。低头看了看怀里舒舒服服窝着的小玉,要说没心没肺还得是这家伙。 丛林中各类野兽出没,在食物得到保障的情况下,龙小天前进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整整一天,当阳光再一次隐没在山峦起伏间,他停了下来,并且终于发现了一个不幸的事实。 苍天啊,这里哪还是什么峡谷,分明是凭空生出了一片原野。前几天jīng神恍惚时便觉得这里似乎稍为大了些,现在他怀疑自己就算一直走下去,一年半载后说不定还在里面打转呢。 不过这并没有让他变得绝望,短暂沉思后他反而生出一丝欣喜。他很自然或者是自欺欺人地想这片广阔的土地上一定有人类的存在,可能在不远的前方就与外界相连。 抱着新的希望,少年的脚步坚定有力起来。一切好像变得简单,只剩下一个目标,前进,累了就休息一下,捕食猎物补充体力,然后继续前进。 一直走到第二天,龙小天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这些天他始终在朝着一个方向行走,可是这并非他有意如此,只是每次他捕捉猎物时一点点跟过来的。 龙小天狠狠的把一只小山猪扑倒在地,腾出一只手来,用力一拳轰在小家伙脑袋上,将它击晕过去。这是几天来最大的一次收获,他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脚,脸上却是一派宁静。 现在似乎已经十分明显,这里所有动物都在进行一场集体迁徙,它们如此的匆忙,以至于这小山猪的父母都无法估计它们孩子的走失。 晚饭吃得很急,趁着天光尚未散尽,他有些不甘心的向四处探寻了一番,变换了几次方向结果都是一无所获。然后他回到原地,把剩下的山猪肉都整理出来,用山猪皮裹在树枝上做了个简易的火把,点燃后继续像昏暗的树林进发。 接下来并没有出现更坏的情形,他始终紧紧缀在迁徙的兽群后面,它们的速度始终保持不变,在夜里便停下来休息,两只队伍像约好了一般,一路往前。 唯一让龙小天无法接受的是,他又一次陷入了无从选择的境地,对他而言这无疑是痛苦的煎熬。 第二十四章 世外桃源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第二天傍晚时分,大迁徙似乎终于到了最后的终点。 龙小天追赶上前面的野兽大军,又继续向前,不久他的速度就慢下来,心里一点点谨慎起来。在他的前面不再是只有那些弱小无害的小动物,他发现了一些凶残的猛兽,很显然它们对自己构成了威胁。 夜sè侵袭而来,龙小天忐忑不安地燃起一堆篝火,好一会,火焰散发的光明和温暖才多少驱散了他身上的yīn冷和心底的恐惧。 入夜,他却不敢在火堆前睡下,最后不得不寻了棵高大粗壮的老树,把自己遮笼在茂密树叶里,怀里抱着小玉就这样熬过一夜。半梦半醒中,他看到远远近近一些yīn森幽绿的眼睛。 翌rì拂晓,龙小天在树顶醒了过来,决心将这些天遭遇的事情细细推敲一遍。他皱着眉,单手支着下巴,一直到林中晨雾散尽,他已经想得头脑发涨,结果一无所获。 他动过原路返回的心思,直觉告诉他前面也许并不平静。然而理智却又让他明白,往后只能是一场永无止境的磨难,他无法承受已经经历过一次的绝望。 向前,他凭着本能小心翼翼避过猛兽可能出没的地方。上天似乎难得又一次赐予他眷顾,一路有惊无险,直到阳光初现,他看到了眼前让他震惊的景象。 一望无际的丛林在此地发生了变化,往前是一片舒缓的下坡,朝两边无限伸展开去,形成了一道无比巨大的圆环。当然这只是猜测,因为她无法一眼看清它的全貌。 在巨大的圆环内,树林稀疏了许多。每棵树木都变得高大挺拔,那一片片油亮的树叶,茂密平展的芳草地,似乎都在诉说这个地方的与众不同。 而在圆环周围还耸立着几根巨大的石柱,高耸入天的庞大身躯犹如一座高山,只是却那般挺拔笔直如一柄利剑,隐约间发现石柱好像按照某种特定方式排列在不同方位。 龙小天用了足足一盏茶时间平复心里起伏的思绪,他告诉自己面前的神奇景象应当并非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造化所得。然而他又无法让自己相信,有什么力量能创造这番神迹,树林间浮动着淡淡的雾气,又仿佛完全透明,若有若无,更添神秘。 他轻盈地迈出一步,脚下传来的轻柔触感立时让他心中一颤。然而更让他震惊莫名的是,空气中波动着一种古怪气息。身在其中,他体内的玄功忽然自行运转起来,升腾出一股暖暖的热流,静静在身体各处游动。 他赶紧静下心来,盘膝坐在地上,运转玄功居然有些难以自控,那些游移于经脉的气流间隐约掺杂了另一种莫名的存在。 这个发现一下子让他惊骇至极,功法修行最注重的就是一个jīng纯。老混蛋当师父虽不怎么称职,但这些修行的基本知识还是交给了他。龙小天表面上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其实在他心里还是将修行当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漫无目的在林间徘徊,心中思绪如江水般奔涌,不知在哪一刻却忽然静了下来。 龙小天带着些疑惑用力在空气里嗅了两下。没错,他还是闻到了那股淡然又如此特殊的清香,那是一种药香。目光扫过去,芳草萋萋处一株通体隐现赤红的植物格外引人注目。 根茎上的颜sè有些暗沉,几片迎风耸立的细小叶片上流转着火焰一样的鲜红。凭着不算jīng通的草药知识,他还是一眼辨出了它的名目――赤参。 此物实在是草药中难寻的珍品,再仔细打量一番,眼前这株超过十片叶的赤参俨然是百年以上的宝物。 更让人吃惊的是,不经意间他像是走进了一处仙境,四周烟雾缭绕,淡淡青烟中充斥着浓重的一股灵气。隐隐约约之间,雪参,双顶灵芝,手足俱全的何首乌,原本都是世间稀有的诸多药材竟是随处可见。 久与老怪物为伍,少年龙小天养成了一个与他xìng格有些不符的爱好。当然他并未觉得有些许愧疚,因为古人也说了“君子爱财”,所以看到那些奇珍异品的第一时间龙小天就联想到许多金灿灿的东西。 接下来的rì子龙小天像个盗墓贼一样在树林里东挖西挖,然后像个老财主抱着那堆草药一脸满足。 这个神秘峡谷丛林此时在龙小天眼里,忽然就便成了一片世外桃源。 时光悠悠而逝。愈是快乐的人愈以为韶华匆匆,痛苦的人却以为度rì如年。然而当一切过去,都只成追忆时,每个人亦只能面对回忆或欣然或无奈地一笑。唯一能告慰我心的是生命里经历的那些隽永于心,永不忘怀的jīng彩。 对于少年龙小天,无论喜悦,失落永远掩藏在脸上一抹安然微笑之中。他是否寂寞,是否苦闷,他都不愿去诉说,他也无从诉说,在他身边只有一只窝在草丛林悠然入梦的兔子。 高高挂在天上的月亮变得如玉盘般硕大,圆满。柔弱光华下一个浅淡身影仰首朝天,忽然发出长长一声吼叫,如苍狼啸月般尖厉的号角随着风四下飘荡。 龙小天摇了摇头,不明白自己怎么忽然郁闷起来。这月亮真他娘的圆,明晃晃的像个大灯笼,一时间竟生不出半分睡意。 低头看了看放在身旁的一堆药材,这些很容易让他联想到很多美好事物的宝贝此时也不再让他欢喜,反倒苦恼要怎样将它们带回去。 看来什么东西多了都可能成为累赘,他捡起一株血参仔细端详了许久,放到嘴里慢慢咀嚼起来。这些珍贵的药材他可不会愚蠢到当成萝卜白菜什么的吃掉,手里这一株血参其中蕴藏的药力也非普通人可以承受。好在他多少修行过几天功法,身体倒不是普通人可比。 盘坐调息了一会,他开始默念功法运转玄功。几rì来在药力滋补下功力似乎jīng进了些,只是那天被狗屁法师劈了一下后出现的变异情形还是没能消除。他努力不去想这许多,收摄心神,慢慢入定。 第二十五章 姑娘,我们不熟吧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老东西传给龙小天的功法修炼起来似乎十分容易,龙小天时常将入定当做睡觉一般,当然不幸的是他一直也没看出这功法的威力。而老道总是一脸欠扁模样,优哉游哉念叨一句:“功法无强弱,万法存一心。” 而龙小天心里想得则是“便宜没好货”,想起自己当初以一个鸡腿的代价换来这绝世功法,当时自己还无比纯洁的开心了好些时rì,现在想想定是又着了老东西的道了。 月儿悄然爬上半空,朦胧光华丝丝洒下,落在一根根直刺苍穹的巨大石柱上,丛林里一抹夺目光华倏忽亮起,又一闪而逝。 石柱嶙峋的表面忽然显得无比圆润,通体笼罩在一片柔光之中,光华忽明忽暗,在四周扩散了一圈便牢牢浮在石柱之上。 一点白影不知何时忽然闪出,划过一道弧线,像穿破一个水泡般悄无声息,就那样撞进月华之中。 巨大石柱旁边,一只浑身雪白的兔子半趴在地上,微昂的头朝着天上月亮,淡淡光华在它洁白的毛发上染了一层浅黄。忽然它小小的身躯一阵颤栗,兔子挣扎了几下好像摆脱了什么束缚,倏地一下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空气里一道青烟缓缓消散,然后一个模糊身形出现在皎洁月光下,素白的衣裙,一袭轻纱在风里飘摇。那身影风一样轻飘,隐约间现出一张玲珑玉面,直如月中仙子临凡。 四野很平静,微风轻抚让草木清香四下漫溢,闻之神清气爽。 好像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在周围徘徊,入定中的龙小天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心中一凛,扫视了一下四周没有任何发现。 他起身向前走,像是有一种力量指引着,来到巨大石柱旁。此刻所有的异象都已经消散,月光忽然暗淡起来,石柱投下大片昏沉的暗影。 龙苍天脸上带着不解,抬头望向遥远夜空,围着石柱忽然踱起步来。 天上的圆月慢慢踏上归途,地上朦胧的暗影一丝丝挪移。少年自昏沉里一点点走出,在光与暗交汇的地方倏然定住了身形。 啊,寂寥夜sè中一声低叫越传越远,透着无尽惊疑,所有恍惚的意识一瞬间回到心里。龙小天愣愣看着凭空出现在面前的玉容,十几岁的少年身形还没长开几乎和对面女子一般高低。 两人之间隔着呼吸可闻的距离,他甚至觉得鼻子都已经触到女子秀挺的鼻尖。飞快后退一步,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眼神重新望过来,好一张jīng致的面容,眉目如画,一点朱唇下小巧的下巴在月光里有着完美的圆润弧线。 女子亮若星辰的眼眸中略显清冷,只是在望向少年时又变成一抹柔弱,且因那一丝茫然而显得迷离起来。 她似乎回忆着什么,龙小天如此想时,自己也陷入了幽思。 不过很快他就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想到一个问题:这女子从何而来,怎么出现在这荒无人烟的所在。这样想着立刻就觉得脊背上冒出一股凉意,再望向女子时眼神流露出些古怪来。 女子的容貌绝对会让任何一个世人惊艳,一身素白飘逸如仙,浑似不食人间烟火。 龙小天目光落在那轻纱上,月光温柔坠下,像穿过一潭清水般直直的散落在摇曳碧草间。目光往旁边一挪,神啊,地上分明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影子。 几乎本能的疾退两步,龙小天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压抑着纷乱的心跳,脸上无意识的换上一抹无比淡淡的轻笑。 “姑……姑娘……月亮挺圆的啊。” 女子迎风而立,柔美的脸庞上一片漠然。 “你……到底有什么事没有?如果……”龙小天强装镇定,语调已经有些飘忽。 女子微微偏了下脸,神情不再如刚才那样冷淡,带着丝犹疑,轻启檀口:“我好像是要找你……” 龙小天正打算寻个什么由头赶紧逃走,听到姑娘说话,刚转过身子左脚硬生生绊到右脚上,一个踉跄晃倒在地上。 抬起头,脸上满是疑惑和惊愕,龙小天心里哀号:大姐,千万不要开这种玩笑吧,您到底是人是鬼还不好说呢。 不过他嘴上可不敢这么说,聂诺道:“姑娘,你确定?我们好像不熟吧,你一定是搞错了。” 沉默。许久,女子冷清如水的面容上渐渐生动活泛起来,似乎带着些莞尔笑意,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地上的少年。而龙小天望着她忽然灵动起来的眼眸,却是一阵恍惚,差点未曾听到她的话语。 “我要等一个人”本是很柔美的声音,因为那无比笃定的语调听起来多了种铿锵凝重。只是她接下来一句话立刻又变了,声音也低了许多,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好像记得你,对吗?” 不对,大姐啊,我是真的不认识你。龙小天心里第一时间发出呐喊,可惜在没有摸清对方底细前他只能小心闭上嘴巴。 眼睛滴溜溜一转,龙小天偷偷观察着女子。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思考,关于妖邪jīng怪种种异端传说无论在哪个年代都广为流传,然而它们到底是否存在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见解。 终rì与老道士混在一处的龙小天对此类传说自然不会陌生,如果说别人只是听说过这些东西的存在,他多少还知道点秘闻,不过他也一样不曾见过。 龙小天是一个对任何事都抱有怀疑jīng神的家伙,加上许久以来作为老家伙坑蒙拐骗伎俩的忠实见证人,早已习惯对其绝大多数言行持否定态度。 不过他现在有点后悔了,他恨不得老东西立刻出现在身前,用怪腔怪调将那些奇闻异说絮叨个三天三夜。 老家伙对鬼神之说颇有研究,平常蒙人时便时常用到。龙小天清楚记得他那时每天将降妖除魔四字挂在嘴边,不幸的是具体到如何付诸行动他丝毫没有印象。 月圆之夜,荒芜丛林中不知从何而来的女子,那风一般飘渺的身影,无法解释的异象,各种关于妖魔鬼怪的传说在少年脑海中纠缠不散。 第二十六章 除魔渡天下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人类最恐惧的便是未知的东西,当一个你一度不相信的事物真切的出现在眼前,又有谁能够从容以对。 龙小天惊恐地睁开眼睛,像是完全不知道如何反应,一只手下意思地晃着,最后悄然停在胸口。当手心传来一阵温润,那熟悉的感觉让他忽而恢复了些许意识。 他无意识地摸了摸胸前戴着的护身符,姑且先这样说吧。其实那是块似玉非玉的东西,黑漆漆的,当他第一次在老道士同样乌七八黑的枯瘦爪子里看到这玩意时,他原本以为是一块烂泥。 所以老道士很随意地叫他随身戴着时,他很直接地表达了不满,遗憾的是老家伙从来是个独断专行的家伙。后来龙小天仔细观察了那东西,发现它或许是个有些价值的东西。 当他第一次准备把这东西可能的价值予以兑现时,他没来得及从当铺老板故弄玄虚的表情里缓过神来,老道士诡异的从天而降,一个眼神直接让胖乎乎的jiān猾老板像戳破的气球瘫软在地上。 龙小天被那冷若寒霜的眼神吓得一哆嗦,他第一次见识到老家伙恐怖无情的一幕。而接下来他经历了整整三个月惨无人道的磨难,每天十二个时辰练习功法,没有任何空闲,连吃饭和排泄都要燃香计时。 从那以后,黑漆漆的护身符就一直挂在龙小天脖子上,老道士只留下一句话:“人在玉在。” “呃……” 对于老混蛋一反常态的坚决冷酷,龙小天还是本能的表示了一点疑惑。 结果,老混蛋给了他一个不相干的解释:“如果我看到这玉符出现在任何别的地方,到时候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挂到那里去。” 龙小天没有继续发问,他捏着自己的脖子,差点被一口唾沫噎死。 许多时rì后,这件事平息下来,有一天,龙小天终于忍不住问起了老混蛋嘴里的“玉符”。 老道士翻了翻眼皮,似乎根本不理会他在问什么,喷着一嘴的酒气说:“叫你戴你便戴着,这东西是你家祖传,只要你还活着,就不能摘下来。” 龙小天震惊yù死,nǎinǎi的,我家祖传的咋会在你手上。再说了我家祖上也不会这么没品位把这么难看的一件东西当传家宝,这玩意分明是一块黑炭,不堪入目。 不过,惊惧于老混蛋近rì的yín威,他只能对着飘身而去的背影喊了句:“它有什么用啊?” 意外的是老道士却顿了一阵,转身时已是一脸凛然,缓缓吐出五个字:除魔渡天下。然后便是一阵古怪大笑,也不知弄什么玄虚,转身,又去了。 龙小天脑海里飞快回忆起这些事,然后他静下来,脑海里徘徊着最后五个字:除魔渡天下。 月已偏西,光华隐约黯淡,朦胧中一个身影挣扎着跃起,手斜斜伸向前方一片虚空。 清晨宁静祥和,初升的朝阳慵懒地挥洒着光明,柔和的光芒抚摸着这片生机盎然的丛林。 露珠反shè着枝头微弱的光亮,在林间划过一道明亮的弧线,坠在树底茫然而立的少年薄衫之上。 龙小天轻轻晃了晃肩膀,清晨微凉的气息让他消沉的jīng神稍稍振奋了一些。他还是无法从茫然中挣脱,自月落西山一直到天sè放明,他就像根木头一样傻傻杵着。 双目直愣愣望着远方,然而在他面前却只有一片虚空,树上好奇观望的鸟儿似乎已经厌倦这无聊的僵持,扑棱了几下翅膀远远飞走了。 饥饿的感觉终于让少年回过神来,手指下意识摸到脖颈上黑乎乎的护身符,一下又想起了昨夜。 在他绝望无比时摸出那块东西时,原本没有抱什么希望。结果在预料之中,他却还是感到一阵绝望。昨夜当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看到黑乎乎的护身符时,她的脸上一派安宁,一双葱白玉手缓缓往前伸出,似乎想要拿到手上好好看看。 一阵强烈的无力感袭来,龙小天险些摔在地上,他心里已经放弃,然而就是这个时候,对面忽然传来一声低语。 “咦,这是……” 柔美带着些许惊讶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时,视线里忽然闪过一道光亮。他不知道那是不是月光,而在光亮过后,那根无比巨大的石柱整个似乎都暗淡了下来。 然后忽然什么都没了,他再次凝神去看时,眼前只有如今的一片虚空,女子如来时一般又无迹可寻的消失了。 “除魔渡天下”,他轻声念叨了一遍这四个字,把护身符在手里颠了颠,摇摇头,心里忽然有些想念那张醉醺醺的老脸。 炊烟在林中缓缓飘起,给人心中平添了一份温暖,那欢快跃动的火光让整个身体都暖起来。烤肉的香气在四周弥漫开来,龙小天满足而又贪婪的舔了舔嘴唇。 撕下一块肥腻的大腿肉,刚要往嘴里送,他忽然停住了。眼神向四下里一打量,不对啊,小玉跑哪里去了? 揉着肚子,龙小天有些生气的寻找起来。这个懒家伙平时吃饱了就睡,虽说它不吃肉可每次这个时候它都是老老实实的窝在一边。 他找了两圈还是没有发现,只看到地上昨晚它呆过的地方青草悄然挺立起来。 龙小天不由一阵黯然,虽然是只兔子可毕竟与他朝夕相处了许多时rì,在这个几乎一切未知的鬼地方也算是一个伴。 他失魂落魄地吃过早饭,眼神依旧习惯xìng地往四下打量,许久像全身没了力气般,颓然瘫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丛林的另一边,一处早已散尽余温的灰烬旁几个古怪的身影停住了脚步。领头的一个身形瘦弱矮小,身体裹在一件样式奇异的黑袍里。他在灰烬旁凝视片刻,遮蔽在树荫里的脸上一片冷清,须臾伸手往前面一指,身形如一道闪电窜出。 后面几个身影一并跟上,看他们的体型居然比刚才那个还要“娇小”,不过他们的速度一样迅捷如飞。几个黑影在树林里一阵闪烁,片刻就没了踪迹。 清风拂过,龙小天坐起身来,轻叹了口气。对于小玉的离去他只能释然,甚至开始嘲笑自己的行为,小玉不过是一只偶然出现的兔子本就属于这茫茫丛林,也许早该离开自己这倒霉的家伙。 他用力呼吸了两口清新的空气,准备继续往前,忽然猛地一怔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一样气息。他立刻收摄心神,默运起玄功耳目一瞬间无比清明。 第二十七章 魔兽暴动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不远处隐约传来一阵簌簌声响,是树叶摇荡发出的声音,但他清楚地听到其中掺杂了一些异响。 很快几个迅捷的身影在他眼前闪过,灰sè的毛皮,矫健壮硕的身躯,还有狰狞可怖的獠牙。龙小天一眼就认清了这群野兽――疾风狼。 疾风狼是一种变异的魔兽,与真正的魔兽相比实力弱小了许多,只有其中很少的一部分具有一点特殊能力。 最早的魔兽只存在于遥远的西大陆,两百余年来东西方大陆相接后,开始手魔兽往东迁徙,然后便融入到当地的物种里,慢慢衍生出许多的变异魔兽。 龙小天对这类知识所知不多,能够辨识出眼前的奇异狼群也是偶然。疾风狼是存在于东大陆南方仅有的几种魔兽,生xìng凶残,不仅称霸山林时常还会出现袭击人类的事件。据说某地有个小村子被这群野兽屠戮殆尽,村民无一幸免,后来各地陆续出现围猎魔兽的现象,更有些热血的修行者自愿为民除害。渐渐的魔兽肆虐的景象得以消失,但疾风狼的凶残恶名依旧留在许多人的记忆之中。 龙小天对这几只疾风狼倒并非十分忌惮,他毕竟也修行过几天,胆量还是有的。另外一个原因是,自从修行的玄功发生莫名转变后,不知为什么对于其威力他反倒有了点信心,这种潜意识里的改变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古怪的是,几只疾风狼似乎完全没有发现龙小天的存在,又或者对他不屑一顾,径直穿过了前面的丛林。 龙小天刚收回注视的目光,丛林里突兀的响起一阵虎啸,如惊雷般的巨吼回荡在上空,正是森林里的王者在宣示它的威严。 啸声急速迫近,一道斑驳巨影在前面一闪而逝,其后又是一只…… 龙小天忍不住揉了揉双眼,有些不敢相信。俗语云:一山不容二虎,这群虎齐出的景象他听也未听说过。看它们一路往狼群消失的地方追去,他忍不住狐疑起来,莫非这也是一种魔兽,一种群居的变异虎兽。 也许在这人迹罕至的对地方呆的久了实在让他觉得了无生趣,沉默了片刻,他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片刻功夫,前方隐约传来低沉的呼喊,似乎发生了什么危险的事情。龙小天心里却莫名一喜,妈的,总算见到过人影了。 几道身影在树林里奔窜跳跃,皆是一身乌黑装束,让龙小天不由皱了下眉。再细看那几人面目,心中一阵恶寒,他此刻忽然觉得用獐头鼠目来形容人类原来有时候如此妙到毫巅。 不过很快他便再无暇顾及几人的容貌,因为出现在眼前的画面如此震撼人心。几个倒霉的家伙居然遭到数量惊人的兽群围攻,刚才明明已经过去的疾风狼和虎兽混在其间,在他们周围几个方向似乎还有野兽不断汹涌而来。 龙小天不禁为几个黑衣人默哀一声,心里犹豫起来,一时不知自己是该走还是该留。兽群明显透着古怪,如此多的野兽聚集在一处凝聚出一股强烈的压抑气息。他很想转身就走,然而他又不愿错过这个机会,如果自己走了回头多半连几人的尸体都寻不到,到时候他又要独自一人。 可是他站在那实在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万一不小心招惹到这些野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样想着,他往前瞄了两眼,心里一惊。几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家伙原来并非那么简单,被兽群围攻了这么久,不仅毫无损伤,反倒显得游刃有余。 站在最前面的家伙看起来是个头领,dú lì硬抗着几只疾风狼的攻击,寻了个机会一拳砸出去,直接将一只疾风狼打得一个趔趄,倒地后竟是再也怕不起来,转眼就被几只同类踩在爪下。 再看他模样,此时却显得漫不经心了点,冷硬的脸上挂着一抹笑意,随即不知冲后面几人喊了句什么,这些人忽然四散开来,纷纷冲入兽群之中。 妈的。这也太猛了吧。目睹那人霸气十足的一拳,龙小天有些目瞪口呆。 接下来更是让他傻眼,几个家伙分开后把兽群冲击得一阵大乱,地上接二连三倒下一片尸体。片刻之后,原本凶猛的野兽仿佛胆怯起来,攻势为之一缓,然后居然四散逃去。 龙小天震惊之余,不免有些欢喜,正犹豫着出去和几人相见。 此时异变陡生,他忽然觉得胸口一沉,整个身体被一股气机牵制住,他旋即明白自己被发现了。 龙小天只好从暗处走出,不忘在脸上绽出一抹善意的微笑。心里琢磨着,这几个家伙不会因为自己方才袖手旁观而把自己当敌人看吧。不过这也怪不得我,瞧那些畜牲的凶残模样,多吓人啊。再说了,谁让你们几个忽然冒出来就这么猛呢。 对面几人看到龙小天后脸上明显一愣,头领模样的家伙向前迈出了几步,将少年打量一番,这才开口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我们格尔特族的领地,难道你这个人类也成了妖魔的奴仆?” 听到有人说话,龙小天很是开心,方才听到几人在与兽群争斗时偶尔一两句呼喊,皆是怪腔怪调,弄得他一头雾水,现在总算能彼此沟通。不过听到后面,他反而一头雾水。 “大胆。” 见对面之人一副呆愣模样,旁边一个家伙显然怒了,低喊一声,晃动身形就要过来抓人。 头领模样的家伙伸手将那人拦下,目光在少年僵住的笑脸上徘徊了片刻,幽幽道:“年轻人,念在你方才没有趁人之危,如果你是被那妖魔所迫,我们可以饶恕于你。不过,你必须马上离开我们格尔特族圣地。” “圣地?” 龙小天再次陷入沉思,怎么说了两句话这片地就成了他们的圣地了?不过他没敢继续发呆,赶紧辩解道:“各位英雄,对于你们方才的英勇战斗在下实在钦佩。不过我只是一个迷失的路人,并非你们说的妖魔奴仆。” 看到对面之人露出一丝狐疑,另外几个家伙更是一副不耐表情。他又赶紧将身体微微一躬,施了个礼道:“如果不幸冒犯到几位,请各位告知在下这片丛林的出口,我马上离开。” 黑衣头领明显犹豫起来,突然他眼神中闪过一抹厉sè,扭头望向另一个方向。龙小天不明所以,也看了过去。 第二十八章 魔焰虎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丛林中发出一声轻响,如一阵风拂过,然后几只疾风狼如鬼魅般窜出来,瞪着血红的双眼,对着众人张开长满獠牙的血盆大口。 地上的尸体中散落着它们同类的残肢,仿佛受到刺激般,疾风狼发出阵阵嘶吼,然而它们依旧未曾向前。 本来面sè平淡的几个格尔特人缓缓移动身形,戒备起来。 领头的一只疾风狼猛然向前冲出丈许,扬着一对粗壮前肢人立而起,口中忽然发出一道巨大风刃急速旋转着往前袭来,空气被撕扯着发出一阵呜咽。 格尔特人头领面sè沉稳,身影沿着诡异的弧线一闪,风刃划过还留在原地的残影,在一棵粗壮的老树上生生斩出一道豁口。 疾风狼这一击似乎只是试探,紧接着齐齐发出一阵低吼。转眼间无数大大小小的风刃狂暴地切割着空间,铺天盖地般卷向众人。 格尔特人头领终于露出一丝凝重,身体傲然挺立,双手在身前一旋,一道明亮的光弧瞬间往左右扩散,然后急速弹出笔直撞向前方。 轰。 一声巨大的轰鸣,气流形成一道道扭曲的漩涡,那明亮光弧居然将所有风刃全都击碎。 疾风狼似乎意识到眼前敌人的强横,队列中一阵躁动,头狼发出一声低吼后才重又镇定下来,只是它们却再没有发动攻击的机会。 一个毫不起眼的格尔特人排众而出,站到头领身边,口中发出一串奇异的鸣唱,单手往狼群中一指。 疾风狼的灾难突兀的降临,没有任何前兆,一团浓烈的灰sè雾气在它们中间炸开,刹那将它们笼罩在里面。 凄厉的狼嚎,充斥着绝望与死亡的气息,渐而衰弱变成低低的呜咽,让人毛骨悚然。很快灰sè雾气慢慢消散,里面再没有一丝气息,裸露在空气里的狼尸全都面目全非,乌黑的毛发如同腐朽的败革,残破碎裂。 遍地污血映入眼帘,龙小天全身一阵冰寒,对几个格尔特人愈发琢磨不透,心中更多了一份忌惮。 格尔特人的一番表现令龙小天忍不住心里打鼓,要知道后来的那些疾风狼分明属于变异魔兽中少见的强者,只怕与真正的魔狼比也弱不了多少。 看几个家伙方才分明还掩藏了实力,光是那出手的两个人此时若是执意将他留下,那也是轻而易举。 孰料格尔特人头领接下来的举动让他大为意外。格尔特人一起讨论了几句,然后领头之人伸手往丛林一边指去,口中又换成了他能听懂的声音:“迷失者,你只要朝着这个方向向前就能到达我们格尔特族的驻地。格尔特人的圣地正遭受侵犯,请你们马上离去。” 龙小天一时反倒不知如何言语,片刻之后侧身望去,格尔特人的背影早已隐没在茫茫丛林。 半天之后,极目往前面看了一眼,龙小天停下脚步,也不知格尔特人所说的驻地还有多远,他只好先停下来回复一下体力。 简单搜索了一下,他发现这里似乎没有丝毫兽类的踪迹。旋即他便想起之前的兽群大迁徙,难道说这附近的野兽都跑到一个地方去了? 而且刚才攻击格尔特人的兽群透着古怪,成群的疾风狼,还有众多的虎豹,这些强大的猛兽绝不应当生存在这么小的范围内。 想到这,龙小天一阵后怕。好在几rì来他一直跟在野兽大军后面,遇到的都是些弱小的家伙。回想起那些疾风狼的厉害,只怕一个不幸自己就要成了它们的猎物。 无奈之下,只好把身上存着的烤肉拿出来些,心想格尔特人驻地总不至于还有几天的行程,只要寻到人迹,到时一切就无须担心了。 龙小天刚把一块烤肉塞到嘴里,丛林中一声虎吼,吓得他险些闭过气去,抬眼,树丛里一阵乱颤,一道熟悉的斑斓巨影一跃而出。 顿时,那强大的气势让人寒毛直竖。可惜龙小天根本没发现眼前猛虎有何特别,本能的一惊后,反而坏笑着细细打量。 老虎虽然也是猛兽,可眼前这单单的一只不足为惧。龙小天甚至暗暗琢磨起虎肉是不是美味,要怎么个烤法,全然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无知。 魔焰虎铜铃般大小的眼睛里迸shè出凶光,额头上原本黯淡的王者标记如燃烧了一般变成妖艳的赤红,这是它作为强大魔兽的象征。 它高傲的仰起头颅,注视着对面渺小的人类。 龙小天很快打消了烤虎肉的念头,因为她似乎想起以前和老混蛋一起其实有吃到过虎肉,味道并不怎么样。他不想与老虎对峙下去,体内玄功运转,心念动处,伸出的手臂上冒出明亮的白sè光弧,发出噼噼啪啪的低鸣。 魔焰虎身躯微动,虎目中凶光顿时大盛。面对渺小人类的挑衅,它发出震天怒吼,硕大的头颅微低,额头赤红sè光芒猛地一闪。 龙小天双目如被火焰灼伤,立时惊觉不妙。上半身奋力往后一折,仰面倒在地上,堪堪避过急速袭来的一抹灼热火焰。 妈的。魔兽!他心里低喊一声,探身而起,一时间茫然无措。他虽然自认实力有所提升,可依旧缺乏真正的战斗经验,尤其面对陌生的对手,难免滋生些忐忑心绪。 魔焰虎一击未成,更显暴怒,低声呜咽着,额头上赤红sè光芒闪烁如澎湃跳动的火焰。片刻,一个散发着骇人热量的斗大火团凌空砸来。 龙小天敏捷的往旁边跳开,火团冲撞在地上,忽然砰一声炸开,无数道火球迸shè,天女散花般转瞬铺就一片火海。 这招爆裂火焰是魔焰虎最擅长的一个攻击招数,一时之间让龙小天陷入窘境,火焰卷到身前的一瞬他才惊觉,全身功力运至脚下,身影如一只巨鸟般冲天而起。 接下来他无比郁闷地发现地上的火焰竟像是愈燃愈烈,蒸腾起的热浪像一条巨蛇般猛扑过来。此时他往上的冲势已竭,半空里又没有借力之处,这样落下去,还是难逃被烤熟的厄运。 绝望之中脑海里灵光一现,他凌空强行将身躯倒转,双掌朝下,疯狂压榨着体内的功力,在离地丈许奋力向地面轰去。 一声巨响,地上立时被击出一个大坑,四散的冲击波顿时让火海一阵翻涌。巨大的反冲力涌来,龙小天身形翻滚着向上斜斜冲起,幸运的落在一根巨大的枝干上。 龙小天狼狈的四肢盘着树干,软绵绵的趴着忽然小腹处猛地一热,体内近乎枯竭的功力如池水般一阵激荡。 狂暴的气息瞬间席卷全身,龙小天全身燥热难耐,想要疯狂地宣泄体内的能量。他努力保持理智,克制住要冲下去大战一场的冲动。趁着一时清明,双足在树上一点,电shè而去。 魔焰虎不甘弱小的敌人在眼皮底下逃走,发出愤怒的一声咆哮,急速从后面追了上去。 功力充盈之下,龙小天的速度一时快到毫巅。魔焰虎本来也是速度见长的魔兽,现在竟然远远被他甩在身后。然而他依旧是冲势不减,连方向都无暇辨认。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感觉到一丝力竭,狂暴运行的玄功平静下来。全身早已布满了汗水,衣服湿湿的黏在身上,风一吹遍体生凉。龙小天四下一番打量,全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简单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龙小天不愿在这鬼地方多呆片刻,匆匆辨认了一下方向,飞奔而去。 然而他显然忘记了之前一路狂奔到底掠过了多少路途,rì薄西山之时,绚丽的晚霞之中一根直刺苍穹的巨大石柱慢慢映入眼帘。 龙小天心里一阵悲呼:神啊,谁来告诉我这里是不是一座迷宫啊,不然自己这认路的本事就是无可救药了。 夕阳燃烧最后的激情阻延着黑夜的降临,暮霭却还是渐渐将丛林掩盖。 远方昏暗的天际线下,一道艳红的光彩点亮了小片的天空。龙小天呆呆看了片刻,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慢慢往那边寻去。 第二十九章 格尔特人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距离似乎并不远,只走了一会隐约听到那边一阵微弱的声响传来,他忍不住加快脚步,不一会就听出前面居然又在进行一场战斗,而且那阵势可能比之前的人兽大战还要惨烈。 绕过最后一道遮住视线的树丛,眼前豁然开朗,数十丈方圆范围内一片狼藉,像是刚被一场山火烧过,地面上一片乌黑隐隐透着股焦味,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带着丝疑惑,龙小天悄然挪了下身躯,视线转向一旁。哎呀,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不远处排列成整齐队形的几个不正是之前的格尔特人吗? 再一细看,气氛好似有些不对,他们一个个满脸肃然,如临大敌般望着前面。龙小天猛然想到之前听到的呼喊,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 神啊,这是什么怪物! 如一间房屋大小的头颅,蜿蜒的粗壮身躯一下居然看不到头,一片片脸盆大小的鳞片上仿佛流转着熊熊火焰。 龙小天强忍着把一声惊呼压在心底,如果不是看到那怪物腹下一片光洁,他简直要以为遇到了传说中的神龙。 眼前这条火红sè的巨蛇绝对是个强大到要人命的存在,恐怕早已超脱凡类,八成是个妖物。 然后他不禁佩服起那群格尔特人,他们这也太能招事了,刚打完一群小魔兽还不过瘾,现在又惹上了这个怪物。看他们的脸都绿了,莫不是吓破了胆胆汁涨到脸上去了,你说这又是何必呢。 幸灾乐祸的家伙很快安静下来,因为前面对峙的双方争斗又起,龙小天赶紧往后面靠了靠,免得待会殃及池鱼。 格尔特人看起来倒是十分jīng明,之前喜欢单干的黑衣头领仿佛也不敢托大,四个人站在队伍前面,小心戒备。后面剩下的几人嘴里一阵哼哼唧唧,弄出一个个五颜六sè的光球往巨蛇身上招呼。 龙小天看着一阵好奇,巨蛇接二连三中招,身体疯狂扭动,可偏偏就是窝在原地并不进攻。一对幽碧蛇目中如人类一样流露出一丝焦灼,接着蛇首往前一伸,立刻又像感应到危险般急速缩回,畏畏缩缩的模样倒像是胆小如鼠。 仿佛感应到某人对它的羞辱,巨蛇终于失去了耐xìng。身躯猛地往前一窜瞬间盘起,蛇首飞速往高处拔升,发散着幽幽寒光的尖牙暴露在空气中,猩红的蛇信吞吐间竟然长达丈许。 格尔特人发现巨蛇的变化攻击变得更加猛烈,然而巨蛇似乎全无所觉,巨口一张,一片火海向众人遮去。 格尔特人头领眼睛中jīng芒一闪,左脚踏出半步,双掌击出,一片白sè光幕如有形之物撞上火海。顿时火光四shè,却一点也没有攻击到光幕后的众人。 巨蛇不退反进,蛇身如一条长鞭向敌人扫去,平地里卷起一股狂风。 格尔特人的队形再也无法保持,纷纷四散躲避,黑衣头领身形如电,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出现在数丈开外。 不过他避开的方向不同于其他几人,从一个刁钻的角度逼近巨蛇身前。方一停身,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柄黑漆漆的短刀往蛇腹下面攻去。 巨蛇此时终于有些慌张,身躯左右摆动,依旧无法躲开攻击,被狠狠扎了两刀。紧接着整个蛇身居然一僵,扭头往回逃去。 黑衣头领一击得手,即刻折身退回。其余格尔特人再次聚拢在一起,恢复之前的队形,场面一时又恢复到最初的时候。 巨蛇狼狈逃出战场,尾端在地上盘起,就势转回头来。前端十几丈蛇身直立而起,一双狰狞蛇目带着择人yù噬的恶毒光芒瞪着下面的格尔特人头领。更准确的说或许是瞪着刚才刺入骨肉的短刀。 龙小天跟着将目光移过去,立时大为失望,根本不曾看出一把宝刃应有的光彩,整个刀身黑漆漆的连刀刃处都一片黯淡。再仔细一瞧,乖乖,竟然不是什么短刀压根就一柄断掉一半的破剑。黑漆漆的剑柄贴着衣衫看不分明,那略窄了些的剑身双面开刃,下面整齐的断痕清楚无比。 如此情形,哪怕是在这危急时刻龙小天已然觉得哭笑不得。手持短剑屠蛇的那位大哥在他心中无比高大起来,试想拿了这么一把破玩意都能把巨蛇打得狼狈逃窜,要是换了神兵利刃那收拾个小怪物还不是手到擒来。 之前威风凛凛的巨蛇俨然变成了一条胆小如鼠的爬虫,饶是那头颅抬得再高,也逃不过一抹鄙视的眼神。 巨蛇似乎还有些羞耻心,逞强耍了个威风身躯忽然一阵萎顿,蛇首缓缓低垂,随后一扭身,竟然就这样直接开溜。 格尔特头领一愣,身后几人许是杀得兴起已追了出去。他脸上闪现一抹忧sè,嘴唇一张yù言又止,身形电shè而出,只是如此一来反而落到了几人后面。 此时,异变陡生,几人刚从龙小天身前闪过。逃跑的巨蛇猛地回转过来,张开血盆巨口向几人反扑而来。眨眼间,几人早已避无可避,眼看要遭受灭顶之灾。 “闪开。” 后面忽然传来一阵怒喊,格尔特头领探身而起,翩若蛟龙,自半空里闪电般冲到前方。只是,此时他却失去了回旋余地,巨蛇目泛寒光蛇口一偏就向他袭来。 格尔特头领双目中现出一抹决然,微微挪动身影,奋力将持剑的手臂向巨蛇头颅挥去。 巨蛇头一偏,轻易躲过攻击,看到敌人无处可躲,张口猛地咬住他的左臂。锋利的牙齿一错,传出一阵清晰的骨骼碎裂声响,一团血雾在半空中缓缓飘散开。 风一吹,血雾散去,格尔特头领面sè一阵惨白,眼神却无比坚毅。没有片刻犹豫,他的身形毫不停顿,趁机在巨蛇头顶上顿足一点,借势拔高,生生扯断手臂处牵连的骨肉,用尽所有力气将断剑插进巨蛇的眼睛。 丛林里腥风大作,巨蛇疯一般扭动,巨大的头颅摇摆,一只蛇眼处鲜血如泉涌般喷出。 空气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气息,格尔特头领被染成血红sè的身躯被蛇首抽中,像断了线的风筝斜冲向地面。 然后,那柄深深刺入蛇眼里的断剑也被甩离出去,在空中留下一道黑sè弧线,瞬间隐没在丛林里。 格尔特人头领再次表现出惊人的强悍,身体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深坑,烟尘弥漫中竟然挣扎着站起身来。后面刚从巨蛇口下逃脱的几名同伴立刻围拢过来,其中一人吟唱了几句,手一挥,洒下一片圣洁的白光,及时将他断臂处的流血止住。 战斗到此时已经惨烈到让躲在暗处的龙小天目不忍视,更加不幸的是一切远远还未结束。 第三十章 巨蛇之战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夕阳总在最缠绵处燃尽激情,西边天际的晚霞一时艳丽到极致,却正是预示着黑夜的脚步慢慢逼近。 借着微弱天光,龙小天双目炯炯有神望向丛林中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点黑暗似乎比别处尤为浓重。 它不发出一丝光泽,却像是幽幽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危险的气息,仿佛要吞噬周围一切的yù望。它始终吸引着少年的目光,让他忍不住靠过来。 龙小天努力平复住躁动的心绪,凝神往前面战场望去。战斗的双方都惨不忍睹,格尔特人似乎施展了什么妖法,让巨蛇眼睛上的伤口一直无法愈合,喷洒的蛇血溢满地上一些低浅的土坑。 而他们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失去了古怪的断剑,受创的格尔特人头领再也不能牵制住巨蛇暴怒的反击。他们的队列早已散乱,几个人冲在前面完全不顾生死地猛烈攻击,数次将他们的首领从巨蛇仇恨的目光下救出。 地上的污浊里慢慢掺杂进他们殷红的血液,之前最先追击的那个格尔特人更是化作一团绚丽的光芒对巨蛇发出亡命一击,他最后的眼神中流露着深深的愧疚和不甘。 灿烂的光芒爆散开,巨蛇终于胆怯地缩了回去,格尔特人目睹同伴的牺牲,血sè的双目中带着悲痛。 黑衣头领终于添了一丝忧sè,然而他脸上更多的是仇恨和愤怒。也许他是恨敌人的凶残或者自己的无能,不过一切似乎晚了,巨蛇昂着头对天咆哮,怨毒的眼神虎视眈眈,随时要发出致命的一击。他一边和巨蛇周旋着,眼睛不时四下逡巡,昏暗里一对眼眸发散出狼一样的幽幽绿光。 龙小天知道他在找什么,望着那样的一双眼睛,他心里不可抑制的生出一种难言的波澜。他觉得自己身体里血液沸腾开来,汹涌地驱使他的脚步迈向那幽暗yīn影。 巨蛇缓慢向前蠕动身躯,似乎想要敌人更痛苦地死去,格尔特人慌乱地挪移着脚步。 龙小天将手伸入那黑暗里探寻,拿出来时断剑赫然就在掌中,剑身幽沉的sè彩似乎一瞬间渗入身体,冰冷彻骨的寒意自手臂蔓延全身,仿佛连灵魂都感觉到一丝战栗。 一声断喊,在格尔特人目光投来的刹那,龙小天奋力掷出手中的断剑,黑衣头领眸中一抹异彩转瞬即逝,稳稳接住了电shè而来的黑影。 场中形势又变,巨蛇在双方之间喷泄出一片火海,扭身仓皇而逃。格尔特人却一时呆住,火光映照着他们脸上一片茫然。 走出暗处的龙小天只好低低咳了一声,表明自己的存在。黑衣头领注视而来的目光里带着一种释然,声音十分沙哑。 “年轻人,请原料我之前的谨慎和对你的冒犯,既然你刚才伸出援手,就说明你绝不会是那妖魔的帮凶。你现在是我们格尔特人真挚的朋友。”说着他上半身往前微微一倾,右手负后。 龙小天没想到他们如此大度,完全不在意自己躲在暗处偷窥许久的举动。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到格尔特人身上,此时后面几个格尔特人也纷纷作出头领一样的动作,不过他们的动作更完整些,左手用力地按在胸膛上。 他们口中同时喊道:“尊敬的朋友,请接受我们格尔特人诚挚的友谊。” 头脑一阵急转,龙小天立刻意识到这应当是一种特有的礼节。于是他只好带着丝扭捏走过去,同样伸出手掌在自己胸口一按,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打个招呼。 rì暮黄昏,夜sè徐徐笼罩的丛林里闪烁着一团温暖火光,刚刚建立友谊的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开始了一段亲切的交谈。 …… 清晨。柔弱的气流在丛林里游荡,徘徊过老树的每一根枝桠。 一行数人缓缓前行,队伍中一片默然。格尔特人似乎永远都是一脸的肃然谨慎,而他们的朋友此刻亦是一脸淡定,悠悠然数着地上的野花。 然而龙小天的心里不像表面那样平静,他只是有些弄不清自己怎么稀里糊涂跟这些人踏上了“征途”。不过当那黑衣首领望着他时,眼神中的确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对了,昨天已知晓他的名字,叫布鲁斯。 当布鲁斯慷慨激昂地诉说了一遍妖魔的凶残可恨,所有格尔特人的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然后在一群人誓杀妖魔的呼喊声中,一切都无可挽回。 只是他们干嘛要叫上自己呢?天啊,回想到那巨蛇的可怖,龙小天不禁皱起眉头。 偷瞄了一眼布鲁斯残缺的左臂,龙小天往他身边靠了靠:“布鲁斯大哥,你的伤要紧吗?再遇到那独眼蛇时你可要小心一点。”他怀着一丝试探心理问道。 “小兄弟你放心,大哥本来就习惯使单手剑,少了只胳膊不会有太大的影响。那妖魔残害了我们的兄弟,现在还盘踞在我们格尔特族的圣地里,我定要将它斩于剑下,就是牺牲xìng命也在所不惜。”布鲁斯眼神无比坚决。 龙小天自知多说无益,垂着头,跟随众人一路往前。 不知何时,前面的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郁郁葱葱的丛林彻底在眼前消失,一片暗沉的青灰sè蔓延了整个视野,灰褐sè地面,一座座陡峭的险峰直刺苍天。怪异的是那些高耸林立的山峰全是岩石构成,远望去,仿佛一片石头生长出来的树林。 龙小天一阵惊愕,没有察觉格尔特人眼神中的变化。布鲁斯伸出持剑的右臂,示意众人停下,转身一脸凝重说道:“兄弟们,前面就是我们格尔特人世代守护的圣地,现在妖魔就在其中,让我们用它的血洗刷我们的耻辱和对格尔特祖先的愧疚。” “前进。”布鲁斯一声断喊,手里的断剑直指前方。 龙小天心情紧张到了极点,小心留意着周围每一丝动静,随时准备伺机而动。无论巨蛇是不是妖魔,他可没有斩妖除魔的兴趣,他只想保住自己一条小命。 然而时间过了许久,什么也没有发生,格尔特人渐渐也松懈起来,开始发出小声的议论。自从接纳了龙小天这个朋友,他们就不再用那种听不懂的语言交谈。 第三十一章 强悍的格尔特人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众人在一片嶙峋山石遍地的丛林边缘停了下来。 “嘿,妖魔一定是见识了我们的厉害,已经逃走了。” “可恨的妖魔无论逃到哪里,我们都要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伟大的神灵保佑……” “嘘。”走在前面的布鲁斯忽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侧耳倾听。 “妖魔的仆人出现了。”布鲁斯话音刚落,一群魔兽从石峰后面汹涌而出,蹄声如雷,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疾风狼,魔焰虎,长着巨大牛角的怪兽。虽然无法一一辨认,从它们凶悍的气势可以看出,这群魔兽大群的恐怖。 战斗在一瞬间开始,格尔特人尽情宣泄着他们的愤怒与仇恨,再一次展现了他们的强悍实力。 布鲁斯只身杀入兽群,用行动证明他之前的誓言。独臂挥舞间,手上诡异的黑光闪现,一具具魔兽的尸体倒在他脚下。 这些原本在丛林里称霸一方的魔兽,此时便成了一群羔羊般,面临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目睹眼前的血腥杀戮,龙小天心里也升起一股豪迈之情,抽了个空子一掌击出,但见一只疾风狼浑身隐现电光缭绕,抽搐着倒了下去。 魔兽大群却迟迟不见溃败迹象,一个个状似疯狂,最后被众人杀了个干干净净。望着被血水染红的地面,几个人狠狠喘着粗气。 简单的休整之后,沿着兽群出现的方向众人搜寻而去。嶙峋的山石投下巨大的yīn影,昏暗处如同潜伏着一只只狰狞巨兽。每个人似乎都意识到危险的临近,再不曾发出一丝声响。 当那个仿佛由数座石峰堆砌在一起形成的巨大的山峦浮现在眼前时,众人几乎吸了口冷气。山脊处数丈宽的洞穴如恶魔张开的血盆大口,萦绕着幽深诡异的气息。 空气里没有一丝声响,气流仿佛凝滞在一片寂静中,所有的目光汇聚在幽暗的洞口,压抑的氛围让他们清楚听到彼此心跳的动静。 一个格尔特人忽然向前踏出一步,他扬起手中银sè的长刀,回头望向他们的头领,眼睛中是一往无前的决然。 布鲁斯挥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他轻声呼喊众人回到他身后。然后他的声音变成了一种苍凉的低吟,遥远的如响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 “格尔特人的神,黑暗中的王者。当你的臣民不再受到庇护,我以我们的热血唤醒古老的传承,幽暗之渊的力量降临我身。” 布鲁斯手里的断剑直指苍穹,暗红的血液在剑上上蔓延,看不到伤口,仿佛被硬生生自躯体中抽离,瞬间消逝。 断剑暗沉的剑身似要幻化成虚无,像一只饱饮后苏醒的幽魂,散发出令人不安的气息。 持剑的手臂完全褪去血sè,苍白的sè彩一直渗到瘦削的脸上。在所有人的凝视中,断剑似乎要破碎空间,在它断裂的地方忽然多出一道朦胧虚影,没有人看清是什么,也许是异空间的恶魔。 布鲁斯猛然挥出手臂,断剑尖锐地低鸣着撕裂空气,朦胧虚影脱离剑身而去,仿佛极慢,时间却好像一同凝住,刹那一切归于寂灭。 没有声响,没有破裂,一切都没有发生。如果不是看到布鲁斯摇摇yù坠的身形,龙小天几乎以为刚才不过是一场梦。 所有人依旧凝视着,他们眼神中写满一种期待,一种带着畏惧和狂热的等待。 龙小天呆滞地看向洞口,不知多久,他听到一种声音。凄厉愤怒的呜咽,然后低沉下去,变成一种粗糙石块摩擦在一起般干涩刺耳的破鸣。 洞口漫出一团黑雾,一个巨大的头颅从洞口冒出,却没有人注视。 他们的眼神都望向下方,与巨大头颅相连的那庞大身躯隐约可以看到的地方全是一片片血肉模糊,白骨粘连着破碎的血肉,蹭在岩石上败叶一样簌簌落下来。 巨蛇等着仅有的一只独眼,怨毒地看着面前的人类。巨大身躯向外挪动,裸露在空气中的骨骼竟在一瞬间变得灰暗,上面还升腾着淡淡黑雾。 格尔特人谨慎戒备,布鲁斯想要往前却险些歪倒在地上,旁边同伴不容分说将他掩在身后。 仇恨如烈火燃烧,战斗无可避免,然而绝没有人想到战斗会惨烈到如此地步,乱石林成了他们中很多人最后的战场。 眼前明显受到重创的巨蛇一时间好像更加强横,他们心里疑惑着,但是没有人因此绝望。他们为自己的生命划下悲壮绚丽的结局,以血与肉捍卫他们的尊严。 又一个格尔特人在巨蛇倾斜的火焰中颓然倒下时,战场中还剩下两个人类。 布鲁斯拼尽余力的临危一击还是没能救下那曾誓死守卫他的同伴,他心力交瘁委顿在地,眸中灼烈的光芒瞬间黯淡。 龙小天一直躲避着,好在格尔特人也没有让他冲锋陷阵的打算。不过在关键时他还是冒险出手了几次,巨蛇的嚣张与残暴同样令他气血翻涌。 他身形在熊熊火焰中闪烁,在巨蛇眼皮底下将布鲁斯拖出。当他双手叉着腰急促喘息时,抬头一瞥,突然发现一件无比荒诞而残酷的事。 龙小天心脏剧烈收缩了一下,像是忘记了跳动。 神啊。这是一个多么无耻的恶作剧,这是上天降下来的惩罚吗? 这是什么?眼前他们与之战斗许久的难道真是个恶魔,它怎么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房屋一样巨大的头颅顶端生出一对弯曲的犄角,狰狞的蛇面诡异地变成一张奇怪的野兽脸孔,唯一没有改变的只剩下一只血红独目旁另一只眼睛上触目惊心的伤疤。 “妖魔”的下身,血肉模糊的蛇躯上竟然覆盖出一层鼓面大灰褐sè鳞片,裸露的深深白骨处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新的肌体,旋即又在黑雾腐蚀下慢慢剥落。 变异中的怪兽身上陡然发出一种凛冽的威压,它高傲地昂着头,仰天一阵长吟,天地为之震颤。 龙小天猛然想起一种传说中极端的生物,心底禁不住翻江倒海。 第三十一章 屠龙美少女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龙在这个世界所有虚幻缥缈的传说中都是一种可以与神灵抗衡的高高在上的极端存在。 东方神话里,龙本身可以算作一类神明,它们中的王者五爪金龙更是令诸神敬畏。而在西方,龙似乎少了些神秘sè彩,它们通常被视作一种邪恶而且真实存在的物种,在许多史料般的记载中,人类社会遭受巨龙侵掠,在与之反抗的斗争中诞生了人类历史上最为伟大的英雄――屠龙者。 文明延续数千年的东大陆,最为古老时期的史料中关于真正的龙族也鲜有只言片语的描述,反之在许多奇闻野史以及民间传说中提及龙并非只是生而就是高等存在,世间万般生物在经历漫长岁月后,皆可修炼成为更高的形态,是为jīng、灵、妖、怪。而其中的一些便是可以历尽万载,身化为龙。 龙小天望着很有可能正在进化为龙的巨蛇,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万千种念头,最后只存留一个想法,今天只怕是要经历人生最后的jīng彩了。 他的心忽然无法平静,当再一次面临生死的考验,油然而生一种强烈的无力以及深深不甘。尽管不曾找到活着的真正意义,他亦不愿自己的生命如此苍白而短暂。 此时他并没有向上天祈求庇佑,他只有在玩笑以及无聊时才会对着神灵祈祷。他只是对着自己说,如果还有一次机会,他一定要强悍地活,强悍的连上天都不能干扰。 西方突然出现一抹红霞,在午后骤然暗淡的天光里散放着梦幻般的光彩,将一小片天空渲染的神秘而妖娆。 可惜没有人注意到它的存在,不然他们一定会惊叹与它的美丽。 巨蛇终于低下头颅,打量着地上两个蚂蚁般渺小身影。然而它却没有动,变异后的怪异面孔上流露着古怪莫测的神情,交替着兴奋,痛苦,悲伤与喜悦。 一切都安静下来,风中远方吹拂而来,带着丛林中的草木清香,一时间却透露着无比诡异。 一个声音很突兀地打破这种气氛,一个光艳身影在天空中抛下道淡红sè虚影,施施然伫立在眼前。 那一身华美张扬的火红sè装束一瞬间吸引住每一个人的眼神,然而下一刻,他们的目光不会为之停留一秒。 便是一向沉稳的格尔特人头领布鲁斯此刻也在心中发出赞叹,伟大仁慈的神灵,这是您派来的使者吗? 娇俏的身影,玲珑jīng致的脸孔,一弯娥眉清新如水面飘摇的柳叶,眼眸像静夜中划过的流星有摄魂夺魄的美。似嗔似喜的调皮表情,一点红唇展露着单纯又似蕴藏着无穷意味一抹轻笑。这是个jīng灵般的女孩,她身上充斥的灵气让每个人惊叹。 红衣女孩突兀出现,眼睛在两人身上一扫而过,滴溜溜乱转打量起前面变异中的“龙”。须臾,嘴里嘀咕道:“原来是一条小蛇,该死的臭老头竟然敢骗我。” 龙小天听到这句话,险些没晕过去,“小蛇”的恐怖他可是深有体会。 他挪了下脚步,面向红衣女孩轻声道:“仙子姑娘,不知你从何处而来,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呢?”说着用眼神示意她往后退,赶紧逃离巨蛇身边。 女子娇颜一转,急声道:“不要叫我仙女,我是神……啊,不,我是有名字的。”说到这里她忽然有些口齿不清,不知为何却又生起气来,小嘴轻轻一嘟,吁出一口气,“我叫火舞,我干嘛要借一步给你说话,我耳朵很好的,爷爷都不如我听得清楚。” 她一双小脚往地上一跺,小手叉着腰,一副刁钻模样,完全不理会龙小天好意。 龙小天一时间惊诧莫名,嘴巴呆愣愣张着,心里对红衣女子的观感完全变了个样,有一种不知所云的感觉。 巨蛇耸动下头颅,发出声嘶鸣,龙小天和身旁的布鲁斯条件反shè般凝立戒备。而红衣女子却“凶狠”地瞪着眼睛,有些尖锐的声音叫道:“一条臭小蛇,别再叫了,难听死了。” 龙小天差点栽倒地上,他强压住要对红衣女子“顶礼膜拜”的冲动,小心地喊道:“仙……火舞姑娘,我说你先过来一下好不好。” 火舞饶有兴趣地瞄了龙小天两眼,往外吐了吐舌头,依然站在原地。龙小天犹豫着扑过去直接把她揪过来。 风中忽然飘响起一个嘶哑尖厉的声音,如同穿越幽深寒潭泛着丝丝寒气。 “身为同样高贵的存在,请不要挑衅一位龙族的最严,任何敢于冒犯龙的人都将受到死亡的惩罚。”巨蛇突然口吐人言,而且他居然自称为“龙”。 火舞嫣然一笑,看上去一点也不紧张,反倒打量着巨蛇:“哼,你现在的修为恐怕连蛟龙都算不上,哪里称得上龙族,而且你的样子丑死了,一点都不漂亮。”女孩说到这,鼓起了小嘴。 一个会说话不知道该称为蛇还是龙的怪物,还有一个小女孩生气地指责这怪物不够漂亮。 “神啊,这是个多么疯狂的世界。”龙小天忍着要晕过去的感觉,抱着头发出一声低吟,此时他早已无法揣测他们话里的深意。 “你说得对。”巨蛇居然流露出悲哀的神情,“可恶的人类阻扰了我进化的道路,我失去了成为龙族的资格。” 旋即它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尽愤恨:“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我要让这两个卑微的人类付出沉痛代价,他们将形神俱灭,灵魂永坠黑暗深渊。” “嗯?小蛇你好像很厉害。”火舞忽然低垂着头,沉思着问道。 巨蛇没有回答,周身笼罩着凛然寒意,似乎在用它庞大的身躯证明这句话是多么没有意义。 龙小天愤怒地瞥了眼女孩,心说:这下知道害怕了吧,nǎinǎi的,现在我可是救不了你了,妈的,自身难保。 火舞抬起头,眼神中闪烁出一种璀璨光芒,明亮灼烈,如一团熊熊的火。她平静地盯着巨蛇,开口却变得郑重起来:“小蛇,现在我要和你决斗。” 龙小天心里无比激动,多么好的一个姑娘啊,萍水相逢就要救我们于水火,不过…… 布鲁斯弯腰咳了一声,勉力挺直了身躯,一扬手里的断剑:“我们格尔特人不需要女人的庇护。” 龙小天赶紧拦住他,同时对女孩摇摇头。他当然不是介意被一个女人保护,只是要这可爱小姑娘一下子变身屠龙勇士,倒不如让他祈求天上忽然掉下个神仙来把巨蛇给砸死。 一阵风懒懒卷来,嗖一声远远逃去。没有人再发出声响,所有目光都一起望向半空中,在那里,一个火红sè的影子徐徐飘起。 火舞跃起时,龙小天以为她是要逃跑,不过很快这个想法被否定。她跳得太高了,如果之前她不过是巨蛇眼底下的一个小黑点,现在她已经处在和蛇首一样的高度,跟它大眼瞪小眼。 绚丽的光芒向四周绽开,空中红sè身影变得如太阳般灼人眼目。连太阳的光芒都被那片火红吸引,瞬间变得黯淡下去。 巨蛇轻轻蠕动身躯,狰狞脸面上终于流露出恐惧,硕大的头颅猛力回撤,挟着巨大的声势冲撞而来。 天空中发出天崩地裂的巨响,四散气流狂暴地反卷向下,龙小天和布鲁斯被重重掀翻在地。 静止,仿佛一个世界那么长久。天空中火红sè光芒如群山遮蔽的晚霞悄然隐去,一抹淡影缓缓风中飘落。 龙小天抬手揉了揉眼睛,脸上是茫然以及难以置信。一阵诡谲的声响传来,巨蛇昂立空中的庞大身躯忽而如风中瑟瑟的朽木,发出一阵颤抖,轰一下砸落地面。 烟尘朦胧了视线,待尘埃落尽火舞轻盈身姿落回地上,拍打着裙角,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是生怕沾染上些许微尘。 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龙小天张开大嘴望着眼前女孩,许久才重重吞下一口口水,说起话来开始有些结结巴巴。 “火舞姑娘,你现在还好吗?”龙小天本来是想叫“小姑娘”的,不过想到她的强悍,无论如何也喊不出。 火舞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向前倾着身子,脸上露出带点不屑的表情,却很轻柔地回答:“我没有事啊,这条小蛇一点都不厉害的,可恶,还是让坏老头给骗了,看他那笑眯眯的样子就不是好人,哼,下次别再让我遇到。” 龙小天被她自言自语般的说辞绕得有点糊涂,尴尬地收起刚刚挤出的一抹笑意,仍不忘问出心中的疑问。 “火舞姑娘,你是怎么打死这条,呃,‘小蛇’的呢?”龙小天还是无法相信面前娇小身影能够敌得过巨蛇。喃喃又加了一句:“它没有攻击到你吗?” “啊!你没有看到吗。”火舞反而惊讶起来,伸出白嫩小手比划了下,“我发出一颗小火球把臭蛇打到了,你看它的样子脏兮兮的,我才不会让它碰一下。” “哦。” 龙小天茫然地点着头,大脑里一片空白,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仔细回忆当时情形,总算理出些头绪,一副活见了鬼的模样,道:“你是说,刚才那团亮亮的东西是个小火球。”同时他的心里接了一句:神啊,我还以为是太阳掉下来了。 龙小天怔怔地看着地上巨蛇的尸体,忽然生出一种很不自在的感觉,抬头,恰好迎上双默默凝视的眼眸。 火舞似乎忘记了他的问题,大眼睛一眨不眨定在他身上。眼神很飘渺,犹如陷入幽思,红彤彤的脸蛋上渐渐升腾出一抹莫名的兴奋,缓缓绽开的浅笑更是纠结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龙小天的心脏一瞬间忘记跳动,一张脸上缓缓褪去血sè,不详的预感自心底慢慢滋生。 第三十二章 我们决斗吧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当黄昏降临大地,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 夕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细细长长,龙小天在后面小心挪着步子,不时抬眼瞄向前面黯淡天光里唯一夺目的身影,莫名地不敢去踩到地上她摇曳的影子。 火舞晶亮的眸子里总是闪烁着奇异的神采,目光落在龙小天身上,仿佛一堵无形的墙压迫着他的胸膛。他费力地呼吸着空气,脑袋便嗡嗡响个不停。 这个火爆的小妞很厉害,这点毋庸置疑。当她意味深长地望向龙小天,轻启朱唇时一切都偏离了想象。 其实从她华丽地结果了“小蛇”后,火舞明亮的眼神就不曾离开过龙小天的身影。他起初只是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旋即发觉她眼神太过“含情脉脉”,不禁有些悚然而惊。 火舞嬉笑道:“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龙小天用力摇头,愈发紧张了。 火舞皱眉犹豫了一会,接着道:“你身上有一种奇怪的味道,我觉得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了。” 龙小天一怔,片刻脸上泛出一抹微红,努力回忆着自己上次洗澡的rì子。 沉默。火舞臻首微倾,一副幽思模样,龙小天早已思绪飘渺,神游外物。 许久,火舞重又望过来,语气轻缓:“我们遇到了就是缘分,不如我们……”龙小天闻言转过身来,带着疑惑神情。 火舞顿了一下,声音忽而尖厉,接着道:“不如我们来场决斗吧。” “啊。” “噗通。”龙小天发出一声惊呼,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 两双眼睛直愣愣对视着,气氛骤然显得紧张起来。布鲁斯如幽灵般闪到龙小天身侧,一言不发站着,持剑的手因用力微微僵硬。 火舞往前踏出一小步,带着丝丝微愠:“你说好不好吗?”神情分明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一双大眼睛水汪汪,长长的睫毛扑闪着,楚楚可怜。 龙小天虽然看着火舞,心思却不知转到了何处,完全被现在的情形弄混了脑袋。 火舞见对方始终沉默眼神迷离分明没有注意自己,粉面上露出怒意,娇嗔一声:“喂,你再走神,我可要打你了。” “呃。”龙小天随意应了一声,“啊?什么……那个”旋即表情一瞬间生动起来,张着嘴巴支吾了半天,脚步不知不觉往后退去。 火舞轻移莲步,步步紧逼。龙小天忽然叹一口气,将身躯挺直,目光灼灼望着少女,幽幽开口道:“姑娘,你当真要与我决斗吗?” 火舞像是被惊了一下,有些迷茫地轻轻点头。 “好吧。”龙小天的声音透着无奈,又像是一种悲天悯人,顿了一下,“为了决斗的公平与正义,我要准备一下。” 火舞依旧点点头,龙小天却不曾理会,居然直接背转过身来,负手踱起步来,少女看着那背影,眼神中不由多了些敬重。 龙小天心里紧张无比,脸上依旧一副淡然,甚至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天sè愈发黯淡,火舞用力圆睁着一双漂亮眼眸,想要看清楚眼前景象。 她依稀记得是谁说过,对一个强大的对手要给予足够的尊敬。她相信这句话是对的,而且眼前这个对手除了强大外似乎还格外神秘。 布鲁斯始终笔直地挺立在一旁,就像一杆黑sè的标枪,瘦削的身形铁铸一般。只是锐利的眼神再也无法专注于少年身上,他发誓为了对格尔特族做出无私帮助的朋友可以毫不犹豫地献出自己卑微的生命。然而布鲁斯又在心里对自己说,伟大的神明在上,哪怕最为严肃正直的格尔特战士也无法承受如此神秘漫长的“战斗”。 火舞终于开始按耐不住,晃了晃纤弱的手臂,低低叫了一声:“喂。” 黑暗中很突兀传来一声惨呼。 “哎呀。” 话说接下来的话就噎在喉咙里,瞪大着眼睛,寻找那模糊的人影。 龙小天颓然歪坐在地上,一脸痛苦难耐,身躯像是不受控制般微微战栗。许久,想起根本没有人看到自己jīng湛表演,作势哀嚎了一声,才缓缓开口:“对不起,火舞姑娘,我没有想到自己伤的这么严重……” 顿了下,龙小天大口喘息:“但是为了公平与正义,以及武者比生命更为重要的尊严,就让我们开始这场决斗吧。”他似乎咬着牙,将这句话说得铿镪顿挫。 火舞眼神里闪过一瞬间迷茫,急急摇着头,道:“你还好吗?” 然后她有些羞愧似地,偷偷低下头:“嗯,你一定很不好是不是?我不知道你受了伤的,那个,我们以后再决斗好了。” “好,咳咳……”龙小天迫不及待地回答后赶紧一阵咳嗽,掩盖语气中的中气十足。 好在火舞并未在意,反而很体贴地过来扶起龙小天。 不知怎么地,如此近距离面对这个小姑娘,虽然明知道她的强大,龙小天心里还是不明所以地轻松起来。 火舞双手环抱龙小天一只手臂将他身子托起,小巧的脸蛋几乎贴到他肩膀上。他甚至清楚嗅到发丝间的清香,心里一暖,身体愈发觉得无力了。 火舞望向黑蒙蒙的前方,双手摇了下:“小哥哥,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呢?” “呃?” 龙小天愣了一下神,嘴角莫名挂起一抹微笑,望向一边融在黑暗里的身影:“布鲁斯大哥,麻烦你为我们带路吧。” 月sè迷离,携美而行,就这样一路走着,龙小天都觉得有些幸福的味道了。 直到月上中天,他们走出嶙峋石峰,来到丛林边缘。小姑娘早已经泛起困来,几乎半倚在龙小天身上,只一下下挪着步子。 龙小天轻声叫住布鲁斯,看了下黑漆漆的树林深处,用手指了指迷迷糊糊的火舞,示意停下来休息。 格尔特人的驻地距离似乎有些远,所以天亮时,三人不得不加快了脚步。 火舞拽着龙小天的胳膊,在丛林中蹦来蹦去,不时对着地上一两株奇异的花草指指点点,缠着他问东问西,偶尔有小兽从旁边窜出,她会兴奋得大呼小叫。 龙小天怀疑之前的遭遇是否仅仅是场梦,看着身边的火舞,她完全是个俏皮的小丫头。他忽然生出一种很荒谬又很强烈的冲动,他想要宠着她,保护她。 “火舞,不要跑得太远,丛林里有许多厉害的魔兽呢。” 望着丛林里一派宁静景象,龙小天几乎忘记之前的魔兽暴动的凶险。不过他心里的疑惑并未释去,望向默默前行的格尔特人:“布鲁斯大哥,上次我们遇到的那些魔兽怎么似乎都不见了。” 布鲁斯冷峻的眉毛皱起,显然他也不清楚这件事,犹豫片刻说:“从前这片遗落森林里并没有那么多魔兽出没,只是后来妖魔出现在圣地后,这里才失去了平静。” 火舞听到两人的对话,蹦跳着跑了过来,扬起小脸蛋冲龙小天眨着眼睛:“小天哥哥,我知道那些魔兽怎么不见了,你要不要听呢?” 见到龙小天点头,她得意地将小手负在身后,微微往前倾着身子,撒娇一般道:“那小天哥哥伤好了以后可要多和火舞决斗几次。” 龙小天艰难地露出一丝憨笑,无从作答,火舞却早已开始兴高采烈地解释。 “那条小蛇不知修炼了多久,看起来是要进化的,爷爷说过当一个生物修炼到超脱凡间境界时,世间同类便要听其号令,也许是小蛇叫它们来陪我们玩呢。”火舞说着又跑去一边摘地上的野花。 听了她的解释,龙小天还是一阵迷茫:“这么说,我们从一开始被魔兽伏击,都是因为那条臭蛇?” “呃。”布鲁斯不置可否地应着,目光却望向那道粉红sè身影,眼睛中闪过一道莫名的光彩。 阳光穿过枝叶的间隙,吝啬地投下一两片光亮。眼看着太阳往西边落下,他们不得不再次加快速度。 傍晚时分,三人终于来到此行的目的地。望着前方村子里飘起的炊烟,想起连rì来的经历。龙小天平生第一次觉得,原来幸福便是如此之简单。 第三十三章 神罚之民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遗落森林是个神秘的地方,实际上它不曾出现在大陆任何一张地图上。 然而在大陆上仍旧有许多人知道它的存在,而且大陆上一些悠远古老的传说中时常出现它的名字。只是它始终笼罩在一层神秘面纱下,深入其中者寥寥无几。 龙小天不知道自己是否算是幸运,遗落丛林他也听说过,至于它的神秘已经有所见识。森林中出没的众多魔兽在大陆上十分罕见,还有进了他肚子里那些灵药绝非世间凡品。 格尔特人驻地位于遗落森林中一片开阔地带。 低矮的茅草屋,破旧的篱笆墙,到处弥漫着一种古朴宁和气息。 只是长期与世隔绝的生活让这些格尔特人对外来者明显缺乏热情。他们窄小的面颊上总是保持着死硬表情,细细的眼睛里时刻流露着jǐng惕与怀疑。 龙小天此时的心情有些忐忑,令他不安的是前面活蹦乱跳的俏丽身影。尽管他必须承认火舞是个很可爱的女孩(至少模样上如此),然而她清澈明亮的目光扫过来时,他总是下意识地躲闪。 火舞永远都这样jīng力充沛,娇俏身躯里隐藏的近乎恐怖的强大力量,想想都让龙小天一阵头疼。 他努力把注意力放到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冲着不远处经过的一个格尔特人极温和地露齿一笑,在他惊愕的眼神中,格尔特人如避蛇蝎般急急遁去。 龙小天尴尬地挠挠头,对转过身来的布鲁斯歉然一笑。他怀疑,如果不是有布鲁斯在前面领路,他们的处境一定更加艰难。 布鲁斯似乎拥有非比常人的身份,每个见到他的格尔特人都是一脸恭敬,远远躬身一礼。至于他们目光中的冰冷,龙小天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望着布鲁斯孤傲的身影,对别人轻轻点头回礼的冷峻面容。龙小天忽然生出一些淡淡的羡慕,想想之前与巨蛇相搏时他统领众人的英姿。 布鲁斯大哥应该是个大将军之类的威风人物吧。有一天我是不是也可以像他一样呢,这样想着,龙小天有些心cháo澎湃了。 众人很快来到布鲁斯的住处,看到眼前这座“府邸”,龙小天激动的心情瞬间平静。 客观来说,与格尔特民众的茅草屋相比,布鲁斯的家称得上宽广豪华。四周的木头围墙看上去坚固美观,院落略显空洞,几棵雄健古树尽情伸展出一片幽碧,添了一份风景。 踩着树荫下斑驳的青石路,抬头面前挺立着一座两层的木质小楼。岁月浸染的古褐sè墙壁在阳光里依旧泛着清冷。 走过去,土黄sè木头地板在众人脚步下发出低低的呻吟,在空落落的大厅里格外清晰。唯一值得称赞的是里面不似想象中的清冷,空气里是暖暖的气息,弥散着若有若无的那种古木馨香。 接下来的几天,龙小天和火舞几乎都在小木楼里度过,布鲁斯送他们过来后就走了,之后一直不曾出现。 依龙小天的xìng子绝耐不住寂寞,不过之前一番惊险历程令他心有余悸。几天来,竟然老老实实住了下来。 而火舞就像只欢快的小鸟,每天在布鲁斯的宅院里飞来飞去,叽叽喳喳个不停,偶尔还手舞足蹈,摇曳着小身躯一个人乐得花枝乱颤。 龙小天想要讥笑她的幼稚,很快却发现在许多方面这个小姑娘比自己要博学得多。 尤其是关于遗落森林,火舞如一个原住民般将一个个故事娓娓道来。常常是龙小天忍不住问上一句,她便牵扯出一大堆史实传说、奇闻异事。 看着小姑娘喜形于sè,龙小天自卑于自己孤陋寡闻的同时总弄不清她的小脑袋里究竟装着些什么,因为她常常从传说中神明遗落世间的一件兵器忽然说到她爷爷额下几缕稀落落的白胡子。 有时他会想这就是个爱听故事的小丫头,也许她讲得那些都只是道听途说,或者根本是自己瞎编乱造蒙人的。而她时常提到的爷爷一定是个自己师父那样的不良老头。 然而不管怎么样,当他看到那些目光躲闪的格尔特仆人时,他的眼神中多了丝怜悯。火舞告诉他,格尔特是个不幸的民族,格尔特人被称为神罚之民,在他们身上背负着一种莫名的诅咒。 格尔特人大都身材矮小,面容消瘦,一些男xìng看上去多少有些猥琐。如果不是因为布鲁斯,龙小天也许懒得多瞧他们一眼。 黄昏时分,龙小天捏着一杯遗落森林出产的幽蓝果汁,对着窗外绚烂的晚霞发呆。 时光一如往常,遗落森林里的阳光开始愈发稀少,秋意格外浓重。 龙小天开始经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修炼,他开始后悔那天与小丫头的争执。对于修炼的事情,在他心里还有许多疑问,当初见识了火舞的实力就想过向她请教,只是一直没寻到机会。 火舞似乎很是繁忙,有几次龙小天想跟她说话,她却有意无意不知躲到哪里。可是每一次龙小天结束了修炼,凝聚心神的瞬间,恍惚中时常觉得门外有小丫头停留过的踪迹。 阳光刚开始往西沉,凤梧树巨大的投影偏离开石头小径。这个时候,整个宅院里会忽然显得异常明媚,龙小天都会走出来,对着阳光,一脸淡定,眉目间纠结的忧伤仿佛慢慢融化,唇角绽开柔柔的笑。 今天院子里有往常有些不同,远远传来一阵低低的交谈声,几个仆人围聚在一处墙角,唔唔啊啊,不知道说些什么事情。 龙小天走过去,悄悄隐在一棵老树后面。不一会,火舞从小木楼里鬼鬼祟祟地窜出来,看到龙小天,对着他恶狠狠做了个鬼脸。 龙小天无奈一笑,轻声踱过去,笑嘻嘻道:“火舞,好久不见了啊。” 小丫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龙小天不以为意,露出坏坏的表情。 “这些格尔特人神秘兮兮的做什么呢?我们要不要冲过去下他们一跳。” “你走那边,我走这边。”火舞小脸兴奋起来,根本不给龙小天思考的机会,伸手指了下方向,蹑手蹑脚溜过去。 两个人各自躲在一棵凤梧树下,对了个眼神,一起冲出去,火舞还怪声怪气地尖叫一声。 格尔特人立刻像受到惊吓的猎物,惊慌地四下张望,小丫头一副意犹未尽模样,蹦到一个仆人身边,冲他摇晃着小脑袋问:“你们刚才说什么呀,这么热闹?” 第三十四章 灰姑娘雅丽安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龙小天认出这个被自己拦住过许多次的家伙,有些不忍心看到小丫头尴尬模样,可是他马上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这个被自己试探过许多次一声不吭的家伙竟然开口回答了火舞的问话,而且他居然能听得懂每一个字。 龙小天微笑的脸一下子垮了下去,像是被击溃了所有自信,用古怪眼神瞄向火舞。难道小丫头就这么受欢迎,哼,也许是格尔特人存在xìng别歧视,或者是凶残起来恶魔一样的小丫头用了些什么恐怖手段。 火舞继续和仆人交谈,这个让龙小天怨愤不已的家伙并不能熟练使用现在的语言,听起来有些混乱。 他提起一个叫“雅丽安”的女孩子,这个优雅名字的主人却被格尔特人叫做“灰姑娘”。虽然不明白意思,却击碎了龙小天所有的美好想象。 “灰姑娘”和她的同伴在遗落森林好像很不受欢迎,而最近他们做了一件让格尔特人愤怒的事情。仆人们刚才讨论的就是格尔特人中的一位首领要对雅丽安他们做出惩罚。 才听到一半龙小天就没了兴趣,在他看这种打打闹闹的事根本没人愿意理会,可是当他看到小丫头时,他知道自己错了。 仆人们已经散去,火舞站在那小脸笼罩在一层兴奋的光晕里,滴溜溜乱转的眼眸里闪烁着jīng亮光芒。 果然,小丫头迫不及待的探出头来,俏皮的笑着:“小天哥哥,我们一起出去看热闹好不好,呆在这里快要闷死了。” 龙小天没想到火舞这么轻易与自己冰释前嫌,看着她古灵jīng怪的样子,无奈点了点头。 院外的木头围墙无论在龙小天还是火舞眼里都不过是种装饰,一转眼,没有惊动宅院里任何人他们就出现在外面的街道上。 穿过一片错落散布的民居,布鲁斯府邸被远远抛在身后。火舞如一只笼中逃出的鸟儿,一刻也不得清闲,龙小天跟随在后面,惊奇地发现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片刻之后,伴着一阵隐约的喧嚣,前面出现一片人群。他们围拢在一座比普通民居大上许多的建筑前,熙熙攘攘,不时发出阵争吵般的声响。 火舞看着龙小天,调皮地眨眨眼睛,示意他跟着自己。两人悄无声息绕过人群,从远离院门的一处角落,简单观望了一下,翻墙而入。 院子里几个人在大门前肃然而立,面sè凛然,似乎根本不曾在意眼前的人群,腰间的长剑却无法忽视他们的存在。 龙小天在一座木屋后躲起来,目光落在几个武士模样的人身上,一眼就看出他们的不同。无论是魁梧的身躯还是闪着寒光的轻甲都显示出他们的不同,他们的长相不似格尔特人那般瘦削,五官挺拔,有一种独特的棱角美。 这一发现立刻勾起了龙小天的好奇,隔门而立的两方似乎处于一种对峙的僵持之中,一个格尔特人站在最前端,yīn沉的眼神往院中窥视,脸上一丝微怒。 “嗒嗒” 青石路上传来脚步声,一个人从里面疾步走来,白sè长袍格外显眼。他在几个武士前停下来,看着前面的格尔特人弯身行了个礼节,语气却显得冰冷:“尊敬的使者,对于杜鲁大人的邀请我们感到荣幸,但是我们小姐有些事情要亲自处理,她十分乐意改天专门到府上拜访大人。”说完他便挺身而立,冷傲的神情一点也没有话语里的恭敬。 被叫做使者的格尔特人显然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眼神中闪现出一抹凛冽,向前跨出了一步。 肃立的武士齐齐动了一下和他保持着两个身形的距离,面sè淡定,一只手已按在了剑柄上,一股寒意弥漫开来。 使者面sè一暗,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声音有些尖锐地道:“既然雅丽安小姐如此忙碌,我们杜鲁大人也许要亲自前来相请了。”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白袍人神情变得凝重,眼神充满忧虑的望出去,门外人群依旧聚拢,不时有人往使者离去的道路尽头观望。 四周忽然安静起来,喧嚣散去,每个人都静静等待着,因为每个人都知道一切其实刚刚开始。 龙小天倚在墙上凝神倾听,不一会,远方传来马蹄声响,人群里一阵sāo乱,旋即又安静下来。 马队很快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格尔特人的马匹体型略小,比普通马矮了许多,四肢粗壮,擅长在丛林中奔跑。 领头的一匹明显比其它更为雄壮,通体乌黑,一双眼睛闪烁着赤红sè光芒,通体散发着一种暴戾之气,怪异的是马耳中间耸立着一截尖利长角,如一柄锋利短刃。龙小天略一沉思,猜想这应该也是一头魔兽。 马上的格尔特人同样与众不同,身躯雄健,宁静的脸上却很容易让人觉出一种暴烈的气息。后面一整队格尔特人坐在马上,腰间一模一样的细长弯刀。 方才离去的使者排在领头之人后面,此刻一脸恭敬地望向前方的身影,显然领头之人便是他们口中的杜鲁大人。 马队在大门前停下,白袍人快步走出来,对着领头的杜鲁弯身行礼,然后才抬起头来:“尊敬的杜鲁大人,您的光临令我们感到无比荣耀,如果您愿意,请到里面喝杯茶好吗?” 杜鲁立在马上始终都没有看他一眼,冷冷道:“让你们雅丽安小姐来见我。” 白袍人身形僵了下,想说什么,顿了一会还是往院子里面走去。 龙小天心里不由隐隐生出一丝期待,想看看这些人口中的雅丽安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为什么会被格尔特人叫做“灰姑娘”? 青石路上轻盈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在所有人目光转过来时,龙小天一经从一个窄小缝隙里看到那身影。惊鸿一瞥,然后他就呆住了。 一袭素白长裙,不染纤尘,婀娜曲线,如玉肌肤在柔弱rì光里流转着迷人的光晕,云鬓峨峨,青丝随意挽着一个髻,简单却又如此可人,jīng致无暇的脸蛋,一刹那扰乱了平静的心绪。 一次回眸的时间,女子容颜像是被一把细腻小刀丝丝刻在脑海里,如此清晰隽永。龙小天心中疑惑不已,雅丽安小姐,难道这美丽的女子就是他们所说的“灰姑娘”? 白衣女子缓步而来,脸上带着轻柔笑意,然而美目流转之间隐约露出一抹倦意。 微敛裙裾,对着马上面sè铁青的杜鲁行了一礼,语声如出谷黄莺般清越婉转。 “雅丽安迎接来迟,不知道杜鲁将军这次来有何贵干?” 龙小天心中一动,看杜鲁这番架势,原来居然是格尔特族的一个将军,不知与布鲁斯相比谁更威武些。只是雅丽安对这位将军好像并非十分恭敬,倒像是有些什么恩怨。 杜鲁依旧冷着脸,仿佛不知道有人跟他说话,后面的使者忽然冷哼一声:“雅丽安小姐何必明知故问,要不是我鲁吉脸面不够,又何须杜鲁大人亲自前来。” 使者冷笑看着雅丽安,眼神怨毒,然后俯身在杜鲁身后轻声说了些什么。待杜鲁点点头,他又直起身来,目光如刀。 “雅丽安小姐,杜鲁大人公务繁忙,就请您赶快将那几个人交出来吧。” 四周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落在那美丽女子身上,空气中充满凛然寒意。 雅丽安在这时候却露出笑容,淡定温柔,扬起的唇角如盛开的花瓣,但神情却是一种坚定的从容。 “雅丽安不愿耽误杜鲁将军的时间,但是鲁吉使者的话雅丽安却不明白。我们这的人一直与格尔特族友好相处,并没有过冒犯贵族的行为,不知道要把谁交出来呢?” 鲁吉似乎没料到雅丽安如此作答,愣了一下,嘿嘿一阵冷笑。 “雅丽安小姐,你们这里的人这些天难道真的一直很安分吗,至于有没有冒犯我族的行为,正是我们马上要查清楚的。” 雅丽安眉心纠结出淡淡的忧虑,素颜上更多的是一种疲惫。 鲁吉的笑容狰狞而得意,yīn沉着声音道:“雅丽安小姐该不会要告诉我们去过遗落森林的那几个人都已经不再对您效忠了吧,那您就更无须庇护他们,我们马上可以知道他们有没有冒犯过格尔特族人。” 龙小天心中顿时对这个鲁吉厌恶起来,觉得这个家伙实在是狗仗人势,他担心地看着白衣少女,不知道她怎样面对对方的咄咄气势。 雅丽安眼神轻轻扫过叫鲁吉的家伙,落在骑着马的杜鲁身上,澄澈的眸子里生出凛然之意:“尊敬的杜鲁将军,雅丽安记得当初我们与格尔特族的协议中似乎并没有限制我们zì yóu的约定,您当时也在场,似乎并没有表示过反对。” “至于遗落森林,那并不是格尔特族的禁地。我们这里的每个人都曾去过,雅丽安不知要交出谁来。”雅丽安说着,语气开始变得冰冷。 杜鲁依旧在马上面无表情,一脸铁青,对雅丽安的话不置可否。 yīn仄仄的笑声再次响在众人耳中,鲁吉冷笑道:“雅丽安小姐果然智慧非凡,不过我们格尔特族族圣地近来为妖魔侵扰,雅丽安小姐自然是知道的,不知你们中的一些人偏偏在此时从来没有过的深入到遗落森林为的是什么?” “可是我们的人并没有接近格尔特族禁地,只不过是到遗落森林中找些东西。”雅丽安眉心微紧,她清楚杜鲁这个可恶的军师多难缠。 鲁吉果然不肯罢休,咄咄逼人道:“找些东西,哼,只怕你们要找的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条离开遗落森林的道路吧。在格尔特族圣地遭受袭扰之时你们如此急于离开,不知是什么意思。” 说着,他冷眼望向白衣少女,又愣了一声:“雅丽安小姐说他们没去过圣地,那是自然,如果不是几天前我们到圣地巡视的队伍归来时偶然遇到那几个人,只怕他们就连这院子也没有出去半步了。” 雅丽安脸上流露出愤怒之sè,又努力压制下来,声音冷若冰霜:“偶然遇到?那不知道为什么刚好在我们受到不明袭击后,真是要感谢那些士兵的一路护送。” 此时马上的杜鲁开口了:“客气话就不需说了,快快将人交给我们带走。”脸上表情依旧,似乎根本没听出雅丽安话里的意思。 鲁吉赶快恭敬地退到一边,不再言语,一双细小眼睛幽幽注视着对面少女。 雅丽安略显苍白的脸sè忽然漫上一抹微红,玲珑身躯似乎在轻轻颤抖。他心里又气又急,偏偏疲惫的身躯涌起一股乏力感。 隐在暗处的龙小天看着少女纠结的模样,心底微微疼起来,无比怜惜。同事心里为她着急,眼前的情形显然与她十分不利。 第三十五章 魔法师的战斗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入秋的傍晚,遗落森林中昏沉的rì光斜斜照在白衣少女略显苍白的脸上。 雅丽安用力挺直了身躯,一双碧蓝sè眸子里疲惫之意被缓缓驱散,宁静注视着对面杜鲁等人,脸上流露的坚决完全不似一个柔弱女子。 “今天既然杜鲁将军亲自前来,看来无论雅丽安说些什么都已无用,这样我想我们只能到布鲁克陛下哪里将事情说个清楚。” 杜鲁发出重重一声冷哼,黑铁一样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两道几乎连在一处的浓黑眉毛一扬,身上暴戾之气顿时更盛。 身后的使者鲁吉本能地表现出一丝畏惧,看到杜鲁并没有说话,尖声道:“如此小事,何须劳烦陛下过问,杜鲁大人便在这里难道雅丽安小姐还要阻拦?” 话到最后已变成冷冷的质问,随后他右臂抬起往后一挥,立时传来一阵铿锵的兵器摩擦声,后面一整队士兵将腰间挂着的黑sè弯刀齐齐抽出。 人群里发出一种sāo动,围在前面的众人推攘着往后挪了挪,与马队之间保持着更大的距离。 门里面肃立两侧的武士一瞬间拦在前面,排成整齐的阵势,如同战场上冲刺一般,身形微向前倾,剑虽未出鞘,凛冽的气势早已弥漫开来。 杜鲁眼神中带着不屑,目光如两柄利剑般shè来:“雅丽安,难道你今天真要与我杜鲁为敌。你最好想清楚莫非你以为他们几个能挡得住我的脚步。” 雅丽安轻轻垂下头来,脸上的表情飘忽不定,像是陷入犹豫之中。 在她身侧的白衣人忽然踏出一步,望向雅丽安,略显苍老的面容上满是关切与担忧,旋即面sè一冷,转向门外之人,声音失去之前的温和。 “杜鲁将军带兵来此想必早就定好了策略,又何必再做这般姿态,我活了这许多年也没见过这么虚伪的行径。”说着回头露出一抹温和笑意,“雅丽安小姐无须担心,就让老头我先来领教一下杜鲁将军的威风。” 说话间只见他右手虚空一抓,不知如何已握着一柄碧紫sè法杖,长约数尺,jīng致的杖身隐隐闪烁着紫sè幽光,分不清是何材质,杖顶一颗硕大的晶体源源不断散发出道道幽光,将杖身雕刻的繁复花纹映照得格外显得神秘。 雅丽安忽然也上前一步,站到白袍人身侧,轻柔的声音里带着尊敬:“莫风老师,我不是说过很多次,您只要叫我雅丽安就好了,身为高贵的魔导士,您怎么能参加这样的争斗。” 白袍人望着雅丽安,如慈祥的长者般淡然一笑便让人定下心来。他看着雅丽安,她的脸上不可察觉的变换了下表情,安静地站到一旁,不再言语。 “哼哼”像钝旧的刀剑磨在岩石上让人浑身不舒服地嗓音再次响起,鲁吉脸上带着yīn沉沉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站到了地上。 裹在黑衣里的瘦小身躯如一根干枯的树干,在老树皮一样干涩的手掌上也多出来一根法杖,灰褐sè没有一丝光彩,短短的大约只有一两寸,就好像从中间截断了一截,如果不是杖尖一颗萦绕着深邃幽光的黑水晶,还真像一根粗陋的木棍。 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十分讨厌的家伙居然是个魔法师,对于魔法师的厉害龙小天可是记忆犹新,想到逼得自己跳崖的几个黑衣法师,再看着眼前鲁吉一副小人嘴脸,龙小天忽然很想冲过去给他一脚。 鲁吉显然没有探视别人心理的法术,不然也许会对茅屋的角落里丢过来个魔法,他将灰褐sè法杖杖尖斜指向白袍人,对马上的杜鲁躬身一礼,缓步向前。 “莫风**师有意较量,却还用不着杜鲁大人出手,鲁吉就先来见识一下。” 众人又纷纷往后退去一些,腾出一片空地,中间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对立着,人未动,身上凝聚的气势已如两柄yù脱鞘而出的长剑。 莫风一袭白袍衣角无风激荡,脸sè宁静如水,嘴角似乎还带着温和笑意,远远看就像一个优雅的贵族绅士。 手中碧紫sè法杖提了提,前端硕大晶体上一圈莹白sè光晕一点点扩散,膨胀成一个大大的光球,浓密的几乎肉眼可见的魔法元素在里面涌动。 鲁吉黑瘦的脸上带着丝冷冷不屑,一双细小的眼睛寒光闪烁,灰褐sè法杖愈发显得幽暗,前面镶嵌的黑水晶笼罩在一层黑sè雾气里,仿佛变成一个深邃的黑洞,透shè着诡魅气息。 两人之间窄小的空间里,两股截然不同的气势彼此抗衡,涌动的气流里充斥着令人心慌的压抑。 战斗很快开始,然而却不是人们想象中的壮丽或者残酷,一团团魔法光焰在空中升起,碰撞在一起发出耀人眼目的光芒,如午夜绽开的烟火,像一场华丽的表演。 很快有人看出这不过是两人之间的一次试探,短暂的停顿之后,在那些看似美丽的光华里隐藏的也许就是择人yù噬的恐怖魔法能量。 “嘭” 一声低微的魔法冲撞声之后,忽然静了下来,对峙的黑白两道身影各自后跃一步,凝然而立,围观的众人齐齐往后缩了缩。 寂静很快被打破,一阵古怪音调响起,黑衣鲁吉脸上的冷冷讥笑消失不见,嘴唇抽搐一般快速蠕动。 真正的战斗要开始了,龙小天心中生出这样的想法。 在大陆上,魔法的施放方式并非只有一种,通常一名魔法师通过吟唱咒语召唤魔法能量从而施展法术。但是当一个魔法师的级别达到一定程度,在施放一些低级法术时就可以做到瞬发,不需要吟唱,或者吟唱的过程短到可以忽略不计。据说历史上曾经有一位疯狂的魔法研究者,本身级别不高,却做到了只吟唱一个音调发出四级的中阶魔法。当然任何一种行为达到一个极端时通常伴随着同样的风险,后来那位疯狂的研究者因为一次失误,瞬发一个爆裂火焰忽然出现在自己屁股底下,结果把自己当成团烟花爆掉了。 另外,在一些特殊情况,一些特殊存在,又或者借助特殊的物品,魔法施放的方式也会出现多种变化。而最让每个魔法师心生神往与恐惧,为无数研究者争议的魔法究极境界便是瞬发具有毁天灭地般巨大破坏力的禁咒。只是传说人类法师中的最顶端存在――法神都无法达到这样的境界。 龙小天的这些知识源自一本叫 大陆魔法轶闻》的书,现在想想老家伙似乎总是找这类的古怪书籍给他看。 战场上另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莫风法师将手里的法杖斜伸在胸前。表情庄重安宁,低低吟唱:“圣洁的光之jīng灵,请闪耀你仁爱的光芒,赐予你虔诚的信徒在黑暗里战斗的荣光――光之守护。” 如果对龙小天对大陆上一些最基本的知识了解的更多一些,他一定会马上心生疑问,这类魔法咒语似乎并不属于龙迪斯大陆本土的魔法师。如果他更加渊博一点,也许会想到在魔法的起源地西大陆,有一些特殊的法师会使用这种法术。 吟唱结束,一团耀眼的魔法光芒在莫风胸前闪起,瞬间扩散开来,形成一个rǔ白sè光团,把莫风整个身影笼罩在里面。 显然这又是一个防御类的魔法,在战斗中莫风选择了先保护自己,因为他知道与之前那些看似华丽实际更像是表演的初级法术相比,鲁吉此时通过吟唱凝聚在杖尖的那一抹黑芒才是真正危险的存在。 鲁吉的咒语有点长,在一阵简单的吟唱后,莫风的法杖上再次出现一团魔法光芒――光之剑,毕竟战斗的真正意义在于进攻,击败对手是对自己最有力的保护。 灰褐sè法杖顶端的黑水晶纠结着犹如实质的黑气,鲁吉完成他的法术,黑气从杖间窜出,在空中化为一个巨大的黑sè枯爪,电shè而出。 与此同时,一柄闪耀的光剑在莫风身前凝聚,如一道闪电直直冲出。 黑sè枯爪与光剑在空中撞在一起,只是一个呼吸的瞬间,光剑砰然碎裂,散成片片硕大的光点,旋即暗淡。黑sè枯爪却只是变得淡薄一些,撕裂空气,带起一阵呼啸撞在包裹住莫风的光团上。 黑白两种光彩交织在一起,如两只缠斗的猛兽,妄图撕裂一切的黑sè枯爪停在莫风身前,再也无法前进分毫,慢慢一点点暗淡下去。而当它消失在空气里,莫风的光之守护一阵颤抖,伴着一声低响支离破碎。 鲁吉冷冷的眼神里带着一抹讥笑,将灰sè法杖放在身侧:“莫风**师的魔法造诣果然非同凡响,如此看来鲁吉只好拿出些看家的本领,免得到时败了让人耻笑。” 莫风静静伫立,一身白衣随风轻舞,手里的法杖依旧斜伸在胸前,便如未听到鲁吉的话一样,始终那般安然。 雅丽安柔和的眼神落在莫风挺立的背影上,脚步轻轻挪动了一下,像是想要走出去。莫风却如同有所感应般忽然转过头来冲她嫣然一笑。 第三十六章 圣耀光轮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阳光斜斜照下来,在龙小天眼帘中幻化出迷离的光彩。四周站立的人群脚下蔓延出长长的影子,融在巨大的凤梧树下,一切显得如此安定。 低沉的吟唱声响起,飘渺散在大地间,随风传向远方,这一次莫风也开始准备魔法。 “伟大的光明之战将阿缪斯,面对黑暗的侵蚀,请向世人展现你不屈的战意,降临驱逐一切非正义的神力,光明闪耀世间――阿缪斯之圣耀光轮。” 浓郁的魔法元素自四面八方涌来,聚集成一个耀眼的光轮,急速旋转着,将空气压迫出一声声嘶鸣,如同向世人宣告神灵的愤怒,就连躲在远处的龙小天都可以感受到这个魔法的强大攻击力。 鲁吉的表现却出人意料,他的脸上又浮现其夹带着嘲讽与怨毒的yīn险笑容,发出一声冷笑后才开始用难听的声音念起咒语。 莫风手里法杖一抖,圣耀光轮旋转着撕裂空间一般向前面斩去。 圣耀光轮出现在两人中间时,鲁吉刚好结束了他的吟唱,脸上yīn冷的笑容忽然一阵模糊,与此同时他的身影左右飘摇,一片朦胧,居然同时幻化出三四个相同的身影。 莫风安然的面sè一沉,眼中蓦地闪过一抹寒光,口中一声低呼,将法杖猛然下压。 旋转在半空中的光轮忽然流星一样下坠,“轰”一声直直砸向地面。青石板发出一阵短促的“咔嚓”声,爆裂开的火焰一瞬间灼疼了众人的眼睛。 待视力恢复,眼前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深坑,坚硬的青石地面全都化为粉末,纷扬起缕缕烟尘,微风里鬼魅般飘摇。 莫风挺立的身躯忽而一阵轻颤,握住法杖的手臂缓缓下垂,脸上涌起一抹cháo红,顿时又苍白起来。 “卑鄙”龙小天心中暗骂一声,在任何一种争斗中,并非只存在进攻与防御,适时的闪躲,避敌锋芒许多时候反而成为获取胜利的关键。这本无可厚非,但如果在你身后站立着你的族人,亲友,你却为了自己让他们去承受毁灭与伤害,这又是怎样的一种行为。 此刻在龙小天眼里鲁吉分明就是个人渣,其行为卑劣到无以复加,从莫风最后强行改变圣耀光轮的攻击目标看,这个法术即便厉害也没有恐怖到不可抵挡的地步,对魔法师而言控制或撤销一个法术有时比施法本身更难。 鲁吉的行为分明就是yīn谋,他选择在最关键的时刻躲开攻击,让莫风的魔法冲向身后,而在他后面除了众多格尔特百姓,还有他效命的主人――杜鲁。 龙小天也在观察鲁吉,他yīn沉的面sè没有丝毫变化,面对身前爆裂的魔法能量甚至连眼睛都不曾闭一下。 果然是早有预谋,龙小天望着莫风的眼睛不禁生出些担忧。旋即看到莫风身后的雅丽安身躯颤了颤,落入视线里的一侧俏脸因气愤变得微红,美目中一抹寒芒闪烁。 莫风这时稳住了身形,转过头来,略显虚弱的脸上却带着安详宁静,眼角皱纹堆积。那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睿智的眼神里是一种劝慰,让雅丽安的心重又静下来。 鲁吉幻化出来的虚影慢慢消散,干瘦的身形出现在左边丈许远的地方,yīn毒的眼神如毒蛇般死死盯住莫风。法杖一挥,身形如风飘回原来位置,脸上浮现讥讽的冷笑,夹杂着不甘和怨毒。 没有人出声,聚拢的格尔特人乱哄哄地往四周退出一大段距离,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魔法轰击出的深坑。但很快就又被空气里紧张诡魅的气息吸引着,视线转向决斗的双方,神情更是隐隐的兴奋。 寂静。风起时凤梧树落下大大小小的枯叶,一片片坠落在人们视野里。 一百一黑两道身形相对伫立,落在他们身侧的枯叶如同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循着一条螺旋形弧线向他们靠拢,然后像失去了重量般在空气里转动。 两人手中的法杖斜垂在一侧,杖尖的晶体上始终萦绕着魔法能量的光芒。两人都在疯狂聚拢魔法元素,却都不发出攻击。 一阵气流呼啸声响起,众人惊讶地看到在对峙的两人中间,出现微弱的元素碰撞光芒,随即几道细小的黑sè漩涡急速旋转。 能量漩涡是一定空间内的魔法能量急剧暴涨处于不安定状态的一种表现,虽然本身并不危险,然而在此刻却是一种危险的征兆。 暴虐的魔法能量再也无法维持平衡,空间仿佛被猛烈撕扯。 众人只觉得有一刹那恍惚,视线轻微的一阵飘摇,目光汇集时,心却一下子缩紧了。 杜鲁一身灰衣,整个人如同隐在黑暗里,干瘦的脸上一片死灰。此刻格外诡异恐怖,枯骨一样的右手将法杖缓缓提起。嘴里吐出一串晦涩古怪的咒语。身边的黑暗元素随着吟唱的节奏开始涌动,一丝丝凝聚。 围观的格尔特人流露出畏惧,也许他们听懂了杜鲁咒语的意思,眼神里的好奇与兴奋慢慢被一种胆怯代替,脚步摇晃了几下往后退去,许多人已经没有了看热闹的兴趣,转身急匆匆离去。 一个模糊的骷髅头图案出现在杜鲁的灰sè法杖前,黑洞洞地眼眶里像燃烧着两团幽幽的火焰,忽隐忽现,映衬着下面同样一个黑窟窿的嘴巴,仿佛带着一抹狰狞邪恶的冷笑。 躲在一棵凤梧树浓密枝叶里的火舞脸上俏皮的笑容忽然敛起,眼睛里闪过一抹亮光,托着小脸沉思了一会,轻轻吐出一句:“暗黑魔力,这就是被诅咒的力量吗?” 空气里黑暗气息一点点浓重起来,暗黑元素凝聚的骷髅头黑漆漆眼孔愈发深邃起来,仿佛闪烁出一抹幽光。 莫风已经开始吟唱,但眼神却在四周扫视了一圈,随后双手左右一摊,魔杖从双手之间坠下,笔直立在面前。 他的声音愈发高亢,带着一种奇怪的旋律,悬浮着的魔杖随着那旋律颤抖着,杖尖的魔力水晶闪烁出一团白芒,光芒照耀的四周一片空气里氤氲出一片水雾,旋转着向中间聚拢,凝聚成水球般的一团。 鲁吉难听的强调戛然而止,随着最后一个音节吐出,暗黑骷髅幽沉双目中黑光猛然一闪,一道黑sè光线如匹练激shè而出。 龙小天忍不住低哼一声,莫风的吟唱已然飘荡在空气里,而他面前魔杖上的光团凝实了许多,却不像是一个攻击魔法,更看不出有一丝防御力。此刻,他双手摊开,胸怀袒露,微昂着头,就好像西大陆传说中一个神受难时的情形。 “神之悲悯,圣光守护。”当这句吟唱想起时,匹练般的黑光仿佛刚刚从骷髅头里shè出,又仿佛已经到了莫风面前,狂暴的黑暗魔力下一刻就要将法杖上的光芒连同后面的身躯吞没撕碎。 时空在这一刻仿佛错落,龙小天的呼声还在喉咙里滑行,然后眼睛里猛然闪过一道灼目的光弧。 莫风法杖上水球一般的光团一瞬间爆裂开来,一圈白光如水波荡开,空气里一道光幕以法杖为中心弥漫开来,与激shè而来的黑光冲撞在一起,之后一切似乎都凝滞了。 一股微弱的气流四散开,地上凤梧树的叶子欢快飞舞了几下,无力跌落。 众人都愣了愣,茫然的眼神看向中间两人。鲁吉和莫风依旧相对而立,仿佛一切没有发生。 龙小天怔了下,目光望向莫风身后的女子。雅丽安眉头皱起,玉容上一片深沉的担忧。果然,再次凝神望去,莫风挺立的身躯分明出现一阵微微颤抖,只是那动作被努力隐藏的几乎看不出来。 一袭白袍衣袂飘摇,莫风却觉得身体如山一般沉重,他用尽力气还是不能抑制身体的颤抖。用力握了握手里的法杖,感应着身体周围近乎枯竭的魔法能量,一种强烈的虚脱感传遍全身。 真正受到的创伤比看起来更严重,刚才暗黑魔力已经击溃了圣光守护,虽然大部分能量相互抵消掉,依旧有一丝暗黑魔力侵入身体。 暗黑能量如同毒液般侵蚀着肌体,莫风只能拼命集聚光明魔力与之抗衡,然而眼前的决斗,他再也无法承受鲁吉哪怕最轻微的一击。 一身白衣变得有些凌乱,他的眼神里仿佛燃起一团火焰,马上黯淡下去,这场争斗的结局其实一开始就已明了。 鲁吉的攻击犀利而狠毒,他毫无顾忌地发挥出魔法的最大破坏力,对方的攻击他可以让身后的人承受伤害。但是莫风不能,他无法任由自己的魔法波及无辜,哪怕所谓无辜其实是站在对立的一方,而当攻击袭来,他也无法闪避,因为身后是他的伙伴。 莫风心里闪过一丝不甘,他不害怕输,但不愿意输在一场不公平的对决上。他的对手,格尔特人中的强者――鲁吉,他却没有保持一个强者应有的荣耀。 雅丽安往前走了两步,莫风听到脚步声,心里仿佛叹了一口气:“雅丽安小姐,该来的终究无法阻拦。” 第三十七章 小毛病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微风拂动雅丽安素白sè裙摆,她无法听到莫风心里的叹息。然而她的脸上布满忧sè,这几年的经历让她的内心远比看起来成熟许多。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只不过发生的早了些。鲁吉来的时候,她以为是在试探,可以又一次有惊无险地躲过。但是当杜鲁出现在这里,她知道一切幻想都被打破了。 雅丽安有些无奈又有些不甘,她对格尔特人的固执还有永远无法消融的对外来者的天生敌意感到无可奈何。可是她不明白,他们所有人从来没有试图做出伤害格尔特族的事,他们只是在格尔特人不愿接受他们时选择了早点离开,可是这也不可以吗? 她那双美丽的眸子里有一团火焰悄然燃起,愤怒地望向对面的鲁吉还有杜鲁,看着他们冷漠的面容还有那可恶的面对猎物般冰冷讥讽的笑。 她的脚步平稳轻盈,在经过莫风身侧时,她看清了他眼神里的意思。但是这次她没有停下,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吐出来。克制,忍耐,这也许并不难,只是,还有用吗? “尊敬的杜鲁阁下,既然您已经发出邀请,那么在此之前,我是否可以觐见伟大的格里森陛下。”雅丽安平静地凝视着杜鲁,语气淡定。 “陛下根本无意接见你们,所以你最好还是接受我的邀请。”杜鲁的声音如他本人一样冰冷。 “那么。”雅丽安在这时莫名笑了,停顿了一下,“我想我可以选择拒绝。” 杜鲁似乎有些惊讶,然后他居然也笑了,脸sè却更加yīn沉:“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会拒绝我,而且拒绝我会很难。” 一瞬间仿佛一切都凝固下来,连树叶摇荡的声音都隐匿在空气里。这时龙小天此时的感受,他本来要对这种嚣张的言辞表达一下由衷的鄙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些紧张。 “如您所愿。”很简单的四个字,很轻柔美妙的嗓音。 龙小天刚吐出的一口气平复下来的心跳,骤然如被狠狠擂了一下,他有些茫然,看了雅丽安一眼,很想蹦出来在这个看起来挺聪明的小妞耳边悄悄说几句话:“嘿,姑娘,你看对面那些家伙好像很凶狠的样子,你们好像打不过他们才对,所以呢,温柔是女孩子的美德,要给人家留点面子的。” 雅丽安此刻显然不可能温柔了,她回头目光很认真地在那些同伴脸上扫过,轻轻一笑。然后她回头敛起那抹笑,她的神情变得端庄而圣洁,目光望向远方的天空,似乎整个人忽然间带着一种神圣。 她用一种独特的语言默默念道。 “被光明庇佑的战士们,如果你们对正义与仁爱的信守无法让陌路者抛却他们的仇恨与愚昧,那么只有用战斗去证明你们的信仰,光明之神力将与你们同在。”雅丽安的声音一点点高亢起来,随着她的话语后面的那些人将他们手里的武器竖立在胸前。原本决斗后有些虚弱萎靡的莫风脸上也变得满是坚毅,目光决然。 对面的格尔特人静静注视着这一切,杜鲁脸上的神sè变得凝重起来,挂在嘴角嘲讽般的笑意一点点散去,眼神格外狠厉。 刚刚击败莫风的鲁吉悄悄挪动了一下身形,退到一排格尔特士兵身侧,一手将灰黑sè法杖慢慢提到身体前侧。 rì光愈发柔弱,已经黄昏,风又紧了些,似乎天要变了。所有人都静静伫立,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空气凝重压抑让人烦闷。 “呃……咳咳”就在这时,两声断续清脆的咳嗽声扰乱空气里的宁静,随风传到每个人的耳畔。 随着声音,躲在墙后的龙小天伸出一只手在胸前,一边弯下腰来让一半身躯暴露在众人面前。 刚才在那种紧张时刻,他一时激动,不小心咳嗽了两下。当然这其实是龙小天的一个坏习惯,在遇到一些十分麻烦难以抉择的事情,内心充满矛盾的时候,他很容易不小心做出一些事来。然后,他就不用再矛盾了。 就好像现在,龙小天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胸口,他径直走到一身素裙的雅丽安身边,很礼貌地微躬身行了个见面礼,轻声道:“恕我直言,像您这样美丽夺目的小姐,如果再加上品xìng温柔一定会让所有人为之欣喜。”说着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雅丽安有一霎那错愕,不过看到忽然冒出的少年对自己俏皮地眨了下眼睛后,她终于温柔地回了句:“谢谢。” 龙小天转身,又往前迈了两步,就站在对立的人群中间。他抬头看着坐在马上的杜鲁,脸上露出很真诚的笑容。 “呵呵,这位大人真是相貌堂堂,威武不凡,一看就知道定非寻常人等,再看您身后这些衣甲鲜明,雄壮jīng锐的士兵,那个您一定是位了不起的大将军吧。我从小就很崇拜您这样的大英雄。不过身为国之栋梁,您想必一定是公务繁忙。看现在这架势,您是要打道回府吧,要不我送送您。” 看到杜鲁面无表情,龙小天转头望向围观的格尔特人:“众位乡亲,你们也是来恭送这位大将军的吗。你们的心意将军大人都看到了,大家看天sè已经不早了,要不咱们就散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站在前面的鲁吉侧脸用带着询问的眼神看了下杜鲁,然后向龙小天走进了两步,脸上流露出一丝疑惑和犹豫。 由于刚才的决斗,龙小天对yīn沉着脸的鲁吉难免畏惧,再看看周围的人都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龙小天不由缩了下脖子,笑起来有些尴尬。 “哈哈,那个,我只是刚才从外面路过,看到这里挺热闹就过来瞧瞧。既然你们都还有事,那你们忙着好了,我先走。”说着便往后退去。走到前面的鲁吉面sè一冷,伸手往后一挥:“哪里来的无知小子,来人啊,给我把他宰了。” 眼看着两个格尔特士兵随着鲁吉手势朝自己走来,龙小天猛地站住身形,胸膛一挺,大喊道:“站住。”立刻把两个格尔特人唬得一怔停住脚步。 龙小天眼珠子一阵乱转,口中哼了一声:“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现在我要叫我的伙伴出来了。” “火舞,火舞你还在吗,你出来一下好不好。”龙小天一边叫一边心里有些得意起来,火舞这丫头的恐怖他可是亲眼见识过,在格尔特之森与巨蛇那场大战的场面可不是之前两个魔法师的对决能够相比的。魔法师也就会放放烟花而已。 龙小天已经忍不住幻想火舞发飙,然后对面那群家伙跪地求饶的情形,到时候看在布鲁斯的面子上就让他们磕几个头方过他们好了,怎么说这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片刻之后,龙小天揉了揉发涩的喉咙,想喘口气再喊,两个格尔特士兵终于回过神来,又迈开脚步。 “臭丫头,关键时刻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龙小天心里骂了一句,对着格尔特士兵使劲摇手:“停停停,你们停下。” 可惜这次不再有人上当,龙小天急得直想撞墙,忽然乱语道:“火舞,你们知道火舞是谁吗?” “火舞她可是布鲁斯大人家里的贵客。”龙小天脑袋里灵光一闪,急匆匆加了一句。 “布鲁斯。”鲁吉低语了一句,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看到两个格尔特士兵重又停下来,龙小天知道自己刚才试探成功了,他挺了挺身躯,收回要狼狈逃窜的准备动作,平静地道:“我是布鲁斯大人家里的客人,是他最要好的朋友,我现在要回布鲁斯大哥那里去了,你们就不用送了。” 龙小天脸上挂着得意的笑,转身要走,只是这个叫雅丽安的小姑娘好像还有麻烦,不过他已经帮不上忙了。 “等等。” “这么说你和布鲁斯有关系了?”杜鲁的语气很古怪,根本不像是在疑问。 如果不是杜鲁此刻的眼神,龙小天一定毫不犹豫地回答:“有,很好的关系。” 可是他却看出了杜鲁眼睛里隐藏的东西,放然杜鲁也许根本就没试图去隐藏。yīn谋,一种yù盖弥彰的yīn谋。 第三十八章 我打不过他 - 龙道乾坤 - 心为牢 () 龙小天几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他笑了,仿佛忽然很开心。 “呵呵。我其实没见过什么布鲁斯,不过我倒是忽然发现将军您看起来很面熟啊。”龙小天对杜鲁冷厉的眼神装作视而不见,语气带着调侃的味道。 然而他的内心却十分复杂,他想冷笑:哼,居然敢用那种可恶的眼神看着我,难道你以为都把yīn谋写在脸上了,小爷还会上当。不过,如此一来,就不能再拿布鲁斯当挡箭牌了。 眼珠一转,恰好瞥见此时已在他身侧的雅利安正向他投来好奇的眼神,不过却暖暖的。 嘴角勾起一道弧线,龙小天转头冲雅利安一笑,就势一转身,将背影留给后面的格尔特人,一直走到白衣莫风身后才回过头来。 “实话告诉你们,小爷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人家一个姑娘,居然还好意思这么嚣张。同为神的子民,应当遵循神的意旨,仁爱,和平。你们空有实力却在这里欺凌弱小,一点都不觉得惭愧吗?我虽然本领低微,但是为了正义我现在要站在他们这边。“一边慷慨激昂,龙小天努力挺直身躯,使自己看上去更有气势。 不过他心中却恨不得把什么狗屁神灵臭骂一通:nǎinǎi的,小爷的运气怎么总是这么背,又遇上个yīn毒货sè,妈的,他长得这么丑,摆明是个坏到脚底板的家伙,居然都没有一道雷把他劈了。但愿这群家伙还能有一点点羞耻心,小爷可都承认自己本事不怎么样了。 四周很安静,杜鲁坐在马上,冷冷的眼神落在龙小天身上,冰冷的面容让人无法看出他心中所想。 雅利安打量了一下身边的少年,他正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转着一双灵动的乌黑眸子四处观望,不过那眼神里一丝忐忑还是无法掩藏得住。想想刚才他那番言行,雅利安不由露出一丝浅笑。 不过被少年如此一闹,原本剑拔弩张的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雅利安平复下心绪,目光重又浮现出一抹凛然。 “杜鲁将军,天sè已晚,如果你要离去,请恕雅利安不便远送。”然而他心里明白,事已至此怕无法善了。 龙小天吐出一口去,感激地看了一眼素衣女子。 杜鲁冷哼一声,目光从龙小天身上收回。他沉默着,缓缓抬起手臂向前挥去。 肃立身后的格尔特士兵立刻冲出,排成一个扇形,冷然地举起手里的弯刀,在他们对面一对武士也在同时冲到雅利安身侧,围成一个半圆,手握住腰间剑柄。 一阵利剑出鞘的声音,清冷地响在耳畔,厮杀在一瞬间开始。 雅利安一方只有十个武士,数量远远少于与他们对敌的格尔特士兵。但是随着中间那个首领武士一声低喊,他们挥舞的长剑上原本森白的sè泽倏然变幻成一片耀眼的银白光芒。 十把长剑上光芒连成一片,如一面无形的巨盾,格尔特士兵黑漆漆的弯刀在上面一次碰撞,就如同脱离了控制般四下弹开,他们的队列立刻散乱,攻击随之停止。 “哼,光明武士倒是真有些本事,不过你们以为凭这种实力也可以猖狂吗。”沉默许久的鲁吉冷笑一声,往前行出两步,前面格尔特人立刻散开一片,伫立左右持剑戒备。 鲁吉yīn鸷的眼神望着持剑而立的武士,举起手里枯木一样的法杖,低沉的吟唱如一把钝刀磨在众人心弦。 白衣莫风的面sè一凛,握住法杖的右手一紧,又无力松开,勉力凝聚的魔力瞬间消散,只能心里一阵叹息。 一片黑雾悄然飘在空气里,如风中一片乌云。片刻凝聚成许多人形的黑影,伴随着一阵怨灵哀号般的怪叫向武士们冲去。 武士挥剑在风里劈砍,剑刃切在黑影里毫无阻碍地滑过,上面弥漫的银白sè光芒一点点暗淡。他们咬牙发出一声低喊,剑上银光为之一盛,但眼睛里却现出无奈和惊慌。一个个被劈散的黑影如雾散开,一阵哀鸣中又飘到一起凝chéng rén形。 魔法师以恐怖的破坏力闻名于世,一个魔法师的攻击力足以让数个同阶武者无力抗拒,在与魔法师的对决中任何非魔法类防御都几乎自取灭亡。当然与之对应的是魔法师的近身战能力几乎为零,他们的安全依赖于距离或者他人的保护。 雅利安清冷的眸子里一片空洞,她无法向武士发出进攻的命令。哪怕到现在,他们的反抗依旧是有限度的,因为这里是格尔特之森,是格尔特人的领地,他们所有的反抗也只是维持最后的尊严。 “啊”一道黑影冲破剑网撞在一个武士身上,武士发出一声惨哼,身躯颓然倾倒在地上,手里长剑跌落。 “住手。”雅利安用力咬着嘴唇,然后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我接受您的邀请。” 鲁吉yīn冷地笑着,回头往后看去,杜鲁在马上点了点头。于是他将法杖一挥,空中的黑影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武士弯身扶起倒在地上的同伴,闪烁的眼神里怒意燃烧。 “诸位,请吧。”杜鲁冷声道,一声格尔特士兵走来,在院子里围成一个圈,弯刀上反shè的寒光晃过眼帘。龙小天还没来得及往后窜,两个格尔特士兵就架住了他的胳膊。 龙小天伸腿一阵乱踢,口中一阵乱叫:“你们放开我,我可是个大人物,啊,你们轻点,疼。” “啊,火舞你给我出来,我明天就跟你决斗。不,你想什么时候决斗就什么时候。”眼看一脸yīn笑的鲁吉要走过来,龙小天终于豁出去了。火舞再怎么可怕总还是个漂亮的小丫头,这个狗屁魔法师却是既邪恶又恶心。 院里最大的一棵凤梧树一小片树叶轻摇,没有风,一个粉红的身影如落叶飘下,轻盈的落在挣扎的龙小天身侧。 “啊,火舞。”龙小天惊喜地叫了一声。 火舞看了龙小天一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站在他身边扑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轻声道:“你自己说的话可不要反悔。” 龙小天一脸错愕,有些不敢相信地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人,这真是那个好战又霸道的丫头吗?他挣扎着晃了晃身躯,才发现自己依旧被两个格尔特士兵抓着。 龙小天着急地连吼:“火舞,你快点大跑这两个家伙啊。”说着努了努嘴:“对了,还有那个老头,看到没,就是那个穿着黑衣服拿根破木棍的家伙。” “可是,我打不过他们啊。”火舞微垂着头,轻轻咬了下嘴唇。 “啊”龙小天有些傻了。 “我没骗你的,骑在马上那个大块头很厉害的。”仿佛知道龙小天不相信,话说很认真地补充着。 “你打不过他……”龙小天艰难咽了一口唾沫,“那你现在跑出来做什么,让他们一网打尽吗?” 龙小天很纳闷,怎么古灵jīng怪的丫头也变成了傻妞了,打不过人家你还不跑,至少先给布鲁斯大哥报个信也好。 “我打不过他,可是他们不会抓我的,我爷爷说,那些很厉害的人是不会欺负我这样的小孩子的。” “老天,这傻妞以为谁都像她爷爷那样宠着她?还不欺负小孩子,小爷我这不都被人家抓着了。”龙小天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道:“火舞她爷爷若不是个大傻冒,就一定和老混蛋一样是个满嘴鬼扯的家伙。 龙小天眯着眼在小丫头身上瞄了一圈,低低叹息了一声:“唉,这下倒好,彻底完蛋了。” 火舞看到龙小天垂头丧气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听到叹息声,却好像不服气地嘟起小嘴。 然后,她忽然小手一挥,一道红sè光影一闪而逝,抓着龙小天的格尔特士兵只看到眼前一亮。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撞上,身体一僵,双双往后倒着飞出去。 “嘭” 摆脱束缚的龙小天一屁股跌坐在冷硬的石板路上,疼得他怪叫一声:“啊,火舞,你要救我也先打个招呼好不好。” “哼”小丫头根本无视龙小天朝她凶狠地瞪眼睛,若无其事一般望着缀满火红sè晚霞的天空。 端坐在马上的杜鲁冷冷看着火舞一挥手击退两个士兵,那道火红sè光影闪在眼眸中,他僵硬的面容上浮现一丝惊讶,两道粗眉皱起,短暂地沉思了一下。 然后他才终有带些郑重,仔细看着这个凭空从天而降的小姑娘,面sè竟然变得古怪起来。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